《被卖青楼后我认命了》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被卖青楼后我认命了 作者: 小七不月半 文案: 《娘娘每天都在作死》求收藏~文案在下面 本文简介: 陈渺渺被卖青楼的那天,因为宁死不屈,被生生凌虐致死。 重生后,她果断选择了妥协。 不光自己主动挂上了牌子,还成了老鸨最听话的小乖乖和掌中宝。 但是再纯情听话的姑娘也架不住翩翩俊朗的小郎中勾搭。 最后人都被勾搭跑了还揣上了个娃。 结果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目的不纯不说还阴谋一片。 陈渺渺正打算抱着孩子跑路呢,却遇上了天灾人祸。 若干年后。 陈渺渺正参加一宴席,却被一个小包子偷袭用绳子给套走了。 小包子边走边喊爹爹,“爹爹看,娘亲的鬼魂回来了,我给娘亲抓住了娘亲就不会跑了!” 稀里糊涂的陈渺渺:“······” 泪眼汪汪的包子爹直接就把人给扛走了,这包子没白养! 要被气死的陈渺渺:“好家伙你们一家土匪!” 内容标签: 生子 近水楼台 重生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渺渺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青楼姑娘的爱恨情仇 立意:生命高于一切 第1章 .被卖 扬州城,一间昏暗的房内。 “放开我!” 陈渺渺的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被扯的破了好几个口子,鞋子也掉了一只,可是就算这般狼狈,也掩盖不了她绝美的脸蛋。 而她口中的臭婆娘正是百花阁的老鸨,孙妈妈。 孙妈妈头顶着艳丽的牡丹花,身穿大红的云锦长裙,露着大半的酥.胸,瞧着也是个丰腴的美人,只不过眼角的细纹到底是暴露了些年龄。 “小姑娘,你爹娘既然把你卖到我们百花阁,你就是我们百花阁的人了,还是不要挣扎了,乖乖听话也能免去许多皮肉苦,瞧着细皮嫩肉的,真不知一个乡下的丫头怎么养的这么诱人的。” 孙妈妈满意的打量着被绑住的小姑娘,才十四岁就出落得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小腰细的一把手都能掐起来。 小皮子又白又嫩,仿佛能掐出水儿来,还有提这浑身散发的诱人香气,着实是多少年都收不到的极品了。 更别提这小脸蛋了,眉似新月,双瞳剪水,鼻子小巧而高挺,唇似樱红般诱人,怎么看都倾国倾城。 和她们这最好的姑娘也差不了了太多,只能说是平分秋色,但凡哪个男人见了,不会为之疯狂? 这绑着的哪是个姑娘,明明就是颗摇钱树啊! 于是对这小姑娘的态度也就好了不少。 “我爹娘不会卖我的,他们很疼我的!” 爹娘明明带自己进城给哥哥买聘礼来了,谁成想就渴了喝一碗茶就没了知觉,等再醒来就到了这里,她不傻,看着这些衣着暴露的女人就知道这里是青楼,一个残害女子的地方! “呵~瞧着你也不笨啊,怎么还想不明白,若不是看你生的好,被卖进来的姑娘哪个不是饿几天打几顿就扔出去接客的,不过也是看在你这小脸蛋的面子上,妈妈也告诉你,好好断了你的念想。 你家里还有个哥哥吧?看你一家穿的也是个穷苦人家,听说是来给你哥哥来买聘礼来了,你也不想想,穷成这样怎么说的亲,怎么买的聘礼啊,还不是卖了你,这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二十两银子,卖小女陈渺渺入百花阁,从此与陈家再无瓜葛,他们啊,已经当没你这个女儿了。” 陈渺渺眼睛通红,眼泪不停地砸在地上,疯狂的晃着头,“不可能!我哥哥对我很好的,他不会同意卖了我的。” 孙妈妈将卖身契收好,顺手夹在了胸里,讥笑道:“那有什么不可能,卖了就是卖了,妈妈我做老鸨这么多年,被卖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不然你以为人人都是自愿的吗!” 陈渺渺猛的一抬头,死死的盯着孙妈妈的眼睛,大喊道:“我爹娘就是不会卖我,就是你强抢民女!你们这些黑心人,活该被千刀万剐!” 孙妈妈也不是什么善茬,她何时这么好声好气的劝过谁,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仗着自己有个漂亮脸蛋就不知天号地厚了。 她今天非要让她认识认识什么叫真正的残酷!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孙妈妈勒令一声,一旁五大三粗的打手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巾子就粗鲁的塞到了陈渺渺嘴里,他们干这个的,可不会怜香惜玉。 陈渺渺被这肮脏恶臭的巾子熏的不停干呕,可是不管舌头怎么用力,那巾子都纹丝不动,于是只能呜呜的挣扎着。 “先饿上两天,去去这烦人的傲气,一个被家人抛弃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闹,老娘可是付了银子的!” 孙妈妈插着腰,恶狠狠的留了一句,就一摇一摆的走了,两个打手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陈渺渺挣扎的累了,嘴已经已经彻底僵了,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想着这要是场梦该有多好,醒了就又能看到爹娘,还有哥哥··· 屋中渐渐暗了下去,破旧的窗子隐隐能透过一抹月光,她恨不得化身成苍蝇飞虫,逃离这个恶心的地方。 肚子咕噜作响,因为不停的挣扎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现在又饿又渴,时不时还能闻到远处飘过的饭香,勾的她更加的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水泼了下来,陈渺渺瞬间惊醒,惊恐的看着对面的孙妈妈。 “呜呜~” “也真是个娇惯的,才饿了一天就晕过去了,怎么样?想通了没有,若是想通了,这些饭菜现在就能吃了。” 孙妈妈一挥手,丫鬟从食盒中端出了三菜一汤,一道江米酿鸭子,一道酱泼肉,一道杏仁豆腐,还有一碗合欢汤。 香味顿时溢满整个房间,让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那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实际上她家穷苦,就算是肉也很少吃,即使是有点肉沫,也都是给了大哥,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尝过肉的滋味了,所以这些对她来说,还真是诱惑。 打手拿开那块臭布,陈渺渺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如纸,嗤笑道:“我是不会吃你们的东西的,就算是饿死!” 孙妈妈挥挥手,丫鬟授意将菜装回去就退了下去。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你真以为我们会让你死掉吗?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把她绑到桌子上!” 孙妈妈表情阴霾,她为人果断也绝不是拖拖拉拉的好心人,既然好说好商量不行,那就试试她的骨头到底有多硬吧! 打手将陈渺渺像小鸡一般的拎起,然后将双手双脚都绑到了带着圆环的桌子上。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快点放了我!啊啊啊啊!”陈渺渺疯狂的挣扎着,此时她的内心极度的恐惧,瞳孔张的极大。 一个打手拉出一张椅子,孙妈妈顺势坐下,阴笑道:“对付你这种小姑娘,我们的手段不比衙门少,当然肯定不会伤害你们这些小脸蛋的,放心,妈妈懂得怜香惜玉呢。” 打手拎出一个水桶,将一块帕子放进去,然后湿湿的带着水的拎出来,一把盖在她的脸上。 陈渺渺四肢无法动弹,湿帕子瞬间堵住了她的口鼻,冷不丁吸一口水就被吸了进去,呛的她鼻腔生疼,她只能屏住呼吸,巨大的窒息感传来,她痛苦的哀嚎着。 孙妈妈一脸淡定,介绍道:“这个啊叫做开加官,杀人不留痕迹,最适合你们不过。” 等到陈渺渺挣扎的动快要不行的时候,打手就会把那湿巾子拿起,有了空气的她就开始大力的喘息,渐渐的从鼻子麻到头皮。 “怎么样,接还是不接?” 陈渺渺再也忍受不了刚刚那种痛苦,哀嚎道:“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你?老娘我从不做赔本的生意,既然还是不从那就罚到你从了为止!继续!” 打手拿着湿巾子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陈渺渺,可是她还是不肯屈服,渐渐的孙妈妈也开始不耐烦了,以往这开加官再烈的丫头八次也都顶天了,如今这十三遍了还不松口,也真是棘手,再这样下去这银子还真是打水漂了。 “住手吧,这招不行就换一换。” 就不相信她还能一直这么硬气! 孙妈妈板着脸走了,打手在这干了许久,刑罚什么早已轻车熟路,将奄奄一息的陈渺渺拎到了墙上吊着。 转身掏出一个通体红黑的的鞭子,这鞭子异常柔软是一种特殊的皮料做成,抽在身上巨疼无比,却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伤都在里面,专门对付青楼的姑娘,可算得上是青楼女子的噩梦。 打手用力就是一鞭子下去,疼的陈渺渺本都要死了一口气都抽了上来,火辣辣的疼的她战栗不止。 打手一鞭又一鞭下去,陈渺渺已经喊都喊不出了,痛苦已经让她接近麻木,她仿佛看见了一抹光,只心中期盼着那光将她带走。 陈渺渺终于经受不住晕了过去,那打手也不慌,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来一粒不知道什么的药就掰开她嘴塞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陈渺渺缓慢的睁开眼睛,入目的的就是打手那满脸横肉的大脸。她环顾四周,还是那个房间,她没死? 她为什么没死啊啊啊啊啊!此时她连求死都不能!她后悔了,她不想硬气下去了,不就是当□□吗,那就当吧,只要别让她继续痛苦就行。 她刚想开口求饶,却发现自己居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能无声的嘶吼,打手见人醒了还在那张着嘴,又是一鞭子下去,他们的规矩就是只要不松口就一直打,打晕过去了再用药救回来了,循环往复,不杀人,就是诛心。 于是一个干张着嘴不出声,一个就敬业的一直打,那打手累的全身衣裳都被汗水浸湿透了,手上的劲儿也没松。 终于在喂下去第七粒药的时候,打手等了一刻钟还不见人醒来,才觉着有什么不对,他伸手上去探了探那姑娘的鼻息,却发现已经没了气! 打手吓的连退了好几步,这药可从来没失过手,怎么能就没气了呢? 打手不相信上去又探了探,确定人真的死了,才拍了拍脑袋,骂了一声“糟了!” 孙妈妈接到消息说那小姑娘死了还不信,待看到人都硬了才不得不相信,对着那个打手就是一巴掌下去。 “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就死了?” 打手吓得不停的哆嗦,唯唯诺诺道:“小的也不知道啊,都是按照之前的规矩办事的,晕了就喂药的啊。” 孙妈妈气的直抖,多好的一个苗子,就这么没了,气的头发的快立了起来。 “一共喂了几次!” “七···七次。”打手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你个蠢货!就算是吃神丹妙药吃七次也要毒死了!浪费了我的银子还浪费了我那么多药!你个该死的东西。” 孙妈妈将打手一脚踢翻,咬牙切齿道:“把这个蠢货给我卖了!还有那个贱蹄子,扔到乱葬岗,晦气的东西,呸~” 说完转身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娘娘每天都在作死》求预收,求求求 传闻当今皇上是个贤明的君主,一心只在国事上,对后宫佳丽三千也就是走个过场。 李笙笙心想,上一世过的唯唯诺诺还落得个冷宫病死的下场,这一世说什么也不干了,狗皇帝就是个追魂的鬼,她不伺候了。 嬷嬷说:皇上喜爱女子身着素净,妆容恬淡之美。 李笙笙:我把我那大红裙子和大珠花戴上。 嬷嬷还说:皇上喜食素菜,不进荤腥。 李笙笙:那晚膳就都换成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和水里游的,外加一个大肘子。 嬷嬷又说:皇上觉得女子太过势力,爱财如命,俗不可耐。 李笙笙:把那些别的妃子都不愿意要的金钗金簪金步摇,金镯金戒指金护甲都给我,我全带上。 嬷嬷再说:皇上厌恶女子妖娆妩媚,祸乱君心。 李笙笙:那不巧了,都骂我是狐狸精转世呢。 结果阴差阳错的,却引起了某个清心寡欲贤明君主的注意! 天天翻牌子不说,还流水一般的赏赐送进来。 被抱在怀里腰酸背痛,咬牙切齿的李笙笙:“皇上,您和传闻不符啊。” 某得逞一脸餍足的狗皇帝:“没办法,笙笙这般费尽心思的引起朕的注意,朕总要给爱妃几分薄面不是。” 李笙笙:“嫔妾多谢皇上厚爱。” (内心: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第2章 .重生 陈渺渺睁开眼睛,看着屋内那熟悉的破门和门外熟悉的声音,彻底的呆住了。 她不是死了吗!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灵魂离了体,还亲眼看着他们把自己的尸身扔到了乱葬岗,她为此还哭了好久。 后来她看到一束光,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再睁开眼,居然···又回到这里了? 女人还是之前的那一身,进了屋看着陈渺渺满意的直点头。 陈渺渺:“·····” 她经历了之前的毒打,实在是怕极了面前这个女人,可是还是试探的说一声,“放了··我?” 孙妈妈讥笑道:“小姑娘,你爹娘既然把你卖到我们百花阁,你就是我们百花阁的人了,还是不要挣扎了,乖乖听话也能免去许多皮肉苦,瞧着细皮嫩肉的,真不知一个乡下的丫头怎么养的这么诱人的。” 陈渺渺绝望的低下头,果然,还是一模一样的对话,她重生了,不重早不重晚,只重在这一刻,看来就算老天也不肯放过她。 她缓缓地抬起头,艰难的爬起来,不知道是是哪里来的力量,抢走孙妈妈手中写着她名字的牌子就冲了出去。 孙妈妈被吓了一跳,对着两旁的打手大喊道:“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追啊!” 两个打手摸了摸头赶紧追了出去,孙妈妈也拎着裙子跟了出去,这个臭丫头,还想着能逃出去怎么着! 陈渺渺朝着前楼大厅奔去,然后一股气跑到大堂中央那个架子前就把自己的牌子挂了上去,然后气喘吁吁的对着已经愣住的孙妈妈问道:“我可以接客了吗?” 孙妈妈嘴都合不拢了,她经营百花阁这么多年,被卖过来的姑娘有一心寻死的,还有收拾过后勉强乐意的,就算是自愿过来的也要做一阵功课才能放开,就是没见过这刚一绑过来就自己挂牌子要接客的。 还把她搞不会了···到嘴边的话都咽回去了,疑惑的看着陈渺渺不说话。 楼里的姐妹们也懵了,心中盘算着以后还是要再听话一些,孙妈妈现在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高了,看看这新来丫头,都自己挂牌子了! 孙妈妈不说话,陈渺渺试探的走到她跟前,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妈妈?” 孙妈妈这重话一下就全咽下去了,这小丫头还真是一句妈妈就把她拿下了,她喜欢识时务听话的丫头,这么听话的丫头也还是第一次见,态度一下也就变了,不过面上还是无笑,只是声音柔和了些。 “牌子先取下来,跟我过来吧。” 陈渺渺取了牌子也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怕,也不是淡然了,只是实在是没法子了,都死过一次还逃不过,还能怎么办,听话认命就得了,只要能免去那痛苦,这些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她乖乖的跟着孙妈妈来到一间屋内,然后低着头不吭声,揪着自己衣服也不敢看孙妈妈,她真是打心底里头害怕。 孙妈妈坐下,喝了一口茶水才开口,“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简单,妈妈我做老鸨多少年也没见过一个你这样的。” 陈渺渺扣着手指,看着脚上微微露着脚趾的鞋子,“我知道我跑不掉的,我爹娘···不要我了···” 眼泪滴落在脚面上,正好砸在那破旧的鞋子上。 孙妈妈心里有些难受,她也是从小家穷被卖到这里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有些人就是不配为人父母,难受几天也就过了,你既然来了这里,总有出头的那天,小丫头你长的不赖,甚至可以说在这整楼的姑娘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们百花楼共分梅兰竹菊四字班。 菊字班都是些长相身条一般的,接待的都是些下等的男人,五两银子就能睡一夜。 竹字班好一些,长的稍微好一点,放在人群里也是耐看的,十五两一夜。 兰字班都是就是上乘的了,长相身条可都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不光有一个丫鬟照顾,也可以随意外出,接待的也是贵家子弟,当然价格也是不低,八十两一夜。 而梅字班,就都是倾国倾城一般的绝色美人了,不光长相,礼仪谈吐也要像大家闺秀一般,琴棋书画也要样样精通,可以说比得过世家贵女们。 有两个丫鬟伺候,屋子也是住的最大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外出也是随意,三百两一个时辰,多是给官爷公子们弹弹琴跳跳舞,但也不是有银子就可以的,必须是达官贵族,家世显赫的。 还有最重要的,梅字班的姑娘,如果不想,可以不用接客,除非你想,不然就算是客人也不能勉强,为的就是端住我们青楼女子的尊严,为的就是让旁人看看,我们青楼也有干净的姑娘,也有不俗的姑娘。 我今日见你听话,才对你说这些,你若乖乖的肯学,等样样都学的透了,梅字班,你定是有资格进的。” 陈渺渺惊喜的抬起头,“我真的可以不用接客吗!” 孙妈妈点点头,拿着扇子煽着风,“当然可以,前提是你要听话,不然我们的手段···” “我知道的!我一定乖乖听话!妈妈叫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妈妈叫我往东边我绝不往西边!”陈渺渺赶紧抢着说道,只要不虐待她打她,在怎么都成 孙妈妈嗔了她一眼,这丫头虽然看着有些傻,但是还算通透,也挺趁她的心意,长相身条没得说,等好好□□了,能撑的起整个百花楼的招牌也说不定呢。 “行了,等下我找人带你去梳洗一下,然后你就跟在沐汐身边学学,左右她每日也是要上课的,暂时就住在她旁边的空屋子里吧。” 孙妈妈一拍手,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这也丫鬟是伺候你的,等你正式进了梅字班,再给你配另一个。” 那丫鬟听见梅字班,眼睛亮了亮,却也乖乖的没有乱看,等着孙妈妈吩咐。 “铃铛,以后就由你伺候···” 孙妈妈话说了一半才想起来还没有给这小丫头换名字,既然进了百花阁,自然不能再用从前的名字。 “我忘了,你的名字不能再用,要令起一个,就叫清觅吧。” 陈渺渺乖巧的点点头,叫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叫铃铛的丫鬟应了一声,就对着陈渺渺说道:“清觅姑娘随我来吧。” 陈渺渺小声嗯了一声就跟了上去,一路上听着热闹嬉笑,恍然间好想还在梦里,她真的成了一个青楼女子了··· “清觅姑娘?” 铃铛看着这个浑身穿着寒碜的女孩,瞧着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可是好看的却和沐汐姑娘、锦婳姑娘一般,而且孙妈妈也说了,她可是会进梅字班的,所以她也丝毫不敢怠慢,毕竟梅字班的姑娘在这百花阁可是神一样的存在啊。 陈渺渺回了身,才啊了一声,然后就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丫鬟,“怎··怎么了?” “孙妈妈给您分了哪个屋子?”铃铛细心问道。 陈渺渺回想起孙妈妈刚刚说的话,才说道:“妈妈说是沐汐旁边的屋子···” 铃铛瞪大眼睛,看的陈渺渺心砰砰的跳,她可是刚死过,经不得吓了,就连声音都带了哭腔,“怎么了···” 铃铛赶紧哄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那间屋子可是有不少姑娘们盯着呢,好得不得了,姑娘去过就知道了。” 陈渺渺这放了心,只是这死过一次胆子也被带走了,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叫她没了魂,所以紧紧的抓着铃铛的胳膊,瞧着吓坏了的模样。 铃铛也是刚来了这百花阁不久,□□好了才出来伺候姑娘们,但是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胆小又这么可怜的姑娘,顿时激起了她的保护欲,也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慢慢的上楼。 白花阁是这扬州最大的青楼,足足有五层楼那样高,一楼是大堂,搭有戏台,供姑娘们表演,下面都是数张桌椅,供客人们用餐,观赏节目,周围是一圈的包厢,供高级的客人用餐。 再上二楼,就是菊字班姑娘的房间,一间挨着一间,足足有四十间,当然屋子也是小。 三楼是竹字班的,共三十间,屋子比二楼的要大上一些。 兰字班在四楼只有十五间,所以屋子也是大的,其中还隔着一间丫鬟的房间,不过只能容纳一张床和柜子。 五楼就是梅字班的了,只有三间,规格都是按照世家小姐的闺房的造的,这还不是最让人羡慕的,最羡慕的是这三间房都有个露天的小阁楼,又通透景色又好,就没有那个姑娘不羡慕的, 如今她一个刚来的小姑娘就住上了,铃铛可不是惊讶的不得了。 等推开那间房门,这下可不止铃铛惊讶了,就连陈渺渺也忍不住张大了嘴。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屋子,满屋的粉纱附坠着花瓣做的水晶帘子,屋中摆满了花,或娇艳或恬淡,这定是仙境吧··· 她忍不住感慨。 作者有话要说: 求大家多多评论,谢谢啦! 第3章 .郎中 陈渺渺家穷,村里最好的屋子也就是村长家,青砖红瓦很是气派,屋内也是竹子做的家具,她每次去都羡慕的不得了,可是这间屋子,比村长家好的不知多少倍。 铃铛也是艳羡不已,但是到底是被□□过的,比陈渺渺要有见识一些,于是拉着她仔细的介绍。 “这中间呢是明间,这桌椅是用来用饭的,往前走,推开这落地的窗子,就是阳台,这里也有桌椅。” 铃铛拉着她又往左手走,“这次间的就像是书房,姑娘以后看书习字弹琴什么的都是在这。” “再往这边就是卧室,这个床可是只有贵家小姐才能睡的千工拔步床,听说极贵呢!” 陈渺渺看着这豪华的好像一个屋子的床,嘴巴都合不拢。 “还有这边就是您的梳妆台,还有靠墙的这边就是休息用的榻。” “那,净房在哪····”陈渺渺小心翼翼的问道。 铃铛将她拉到明堂的另一边,指着说,“这边是稍次间,也是休息的榻,这边的这个隔起来的叫碧纱橱,这推开了里面就是净房,这中间隔着的是屏风,这边的浴桶的用来沐浴的。 当然这另一边就应该是奴婢住的了,一共两张床,以后还会有别的丫鬟的。” 陈渺渺走进到里面,是两张小床,还有两个桌柜,虽不比外面,但是整洁极了,这脸连丫鬟住的,都比她们村里好上太多。 “清觅姑娘,这是不是很好啊?”铃铛一边介绍一边笑,骄傲的不得了。 陈渺渺点点头,她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屋子,她真的可以住吗? 铃铛看的出她眼里的窘迫,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清觅姑娘,虽然这里是青楼,可是能做梅字班的姑娘,已经是最幸运的了,也是有很多人羡慕的呢!” 陈渺渺虽然不想要这羡慕,可是已经这样了,也只能随遇而安了,于是轻点头,“嗯···” 铃铛长的不好看,但是有一对甜甜的酒窝,笑起来也算可爱,将陈渺渺扶到榻上坐着,兴奋道:“那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水沐浴。” 陈渺渺见她出了屋子,才起身缓步的四处打量着,她小心的去摸那花,又凑近闻了闻,香的。 以前她也喜欢采了山上的野花放在屋子里,娘还会调笑说姑娘家就是爱美,如今···算了不想了。 她又走到阳台,看着街上车马流动,这条街是她们乡里人不会踏足的,如今她却俯瞰着,突然一对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夫妇引起了她的注意。 两人穿着粗布的衣裳,男人的肩膀有一处布丁,两个人手上大包小包的拿着,脸上的笑刺痛了她的眼,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那是她爹娘,那个刚刚把她卖了却笑的开心的爹娘····· 妇人紧紧攥着手中的包裹笑的开心,“没想到啊,这城里的钱真是不算钱,渺渺竟然就给了二十两银子!这都够给大鹏盖个新房了,娶媳妇生几个孩子都够了!” 男人满脸的褶子笑的也是得意,“以后咱家再买一头牛,抓几只鸡,养点牲口,剩下的钱啊也够嚼用多少年的了,这女儿没白养。” “谁说不是,而且我看那屋里真是好的不得了呢,渺渺进去就是大小姐了,听说是能住大屋子,吃穿也不愁了,也就是伺候一下有钱人,就像你说的什么?高等···高等的丫鬟!这可真是好,每月还能歇几天。” 男人轻咳了两声,马上变了脸色,“还有东西要置办呢,快走吧。”然后赶紧拽着人走了。 陈渺渺收了视线,转过身眼泪已经干涸,爹娘原来卖自己卖的这么开心···· “姑娘,水好了,奴婢服侍您沐浴吧。”铃铛走过来问道。 “来了···” 她坐在浴桶里,身后铃铛给她擦着背,这样被旁人看着,还是微微有些不适的。 铃铛看着她白嫩细腻的肌肤,手上的劲儿都不敢用的大了,生怕伤了她,她该怎么形容这皮肤呢,就好像那嫩豆腐,白嫩的好像能掐出水儿一般! 不过姑娘这头可就不太好了,有些干枯毛躁,但是她们百花阁美容养颜的方子最多,养上一段时日也就可以了。 洗过了之后,陈渺渺被包裹着来到了床上,换上了准备的好的裙子,料子滑滑的,一件蜜粉色的长裙,铃铛的手巧,两下就简单给她挽了发,插上一根同色的的绢花,就美的不可方物了,根本无需过多的装饰。 不过衣裳首饰孙妈妈也都会给她请人定做的,毕竟清觅姑娘可是要进梅字班的,行头自然不能差了。 “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陈渺渺有些拘谨,现在的这些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与遥远,心好像一直悬着,难以安定下来。 “等下会有郎中来给您检查身子的,毕竟做这个的总是不能有什么病,或者身子太弱,如果小病,要调理一段时间,必须确保您的身子是十分康健的才可以。” 铃铛偷偷又凑上来,神神秘秘道:“那个郎中我远远见过一次,俊朗的不得了!只是他是百花阁特请的郎中,只给梅字班的看病,所以见的不多。” 陈渺渺后面的已经听不进去了,听到了一个给她检查身子就吓得手都凉了,她从小就怕郎中,检查身体什么的,吓都要吓死了,这可是比给她用酷刑还要惨烈。 当当当~随着敲门声,她的心也降到了谷底。 铃铛赶紧跑过去开门,门外是她口中极俊朗的男郎中,星眸朗目,面如冠玉,嘴边带着淡笑,端的是温文尔雅,铃铛看的呆了。 男子想必也是被看的惯了,轻咳一声提醒道:“可是不方便?” 铃铛赶紧伸手将人请进去,“方便的方便的,郎中请进。” 陈渺渺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进来的人,眼神不停的闪躲。 男子一进来就看见面若桃花的姑娘拘谨的坐在那不敢看他,双眼仿佛还噙着泪水,瞧着好像被欺负了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爱。 他直接拉了凳子坐在她面前,温柔笑着道:“在下谢韫,你可以叫谢郎中,请把手伸出来,在下给您把脉。” 陈渺渺颤抖着把手伸了过去,额间的汗都落了下来,谢韫察觉到她的害怕,柔声安慰道:“姑娘不必怕,不痛的。” 陈渺渺突然就止了抖,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只是似乎真的因为他这句话而不再害怕。 谢韫收了手,从药箱中掏出一个碗,然后在里面倒上了什么液体,紧接着拿出了一根针,却抬了头笑着问道:“姑娘是新来的吧?不知道唤什么?” 陈渺渺被问的一愣,下意识就答道:“渺渺····不····是清觅。” 她刚一说完就觉得指尖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捉住了手,针拔出后,血滴流到了那个碗里,她吃痛将手指直接塞到了嘴里,然后蹙着眉看他,眼神似乎有些不满。 谢韫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看杯子,血滴在水中慢慢融合,然后消失不见,他猛的抬了头,嘴似乎都在颤抖,却在下一秒又恢复了平静,然后将那杯中的水倒在瓶子里。 “姑娘还要躺下。”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有细微的波动。 陈渺渺小心的躺了上去,然后紧张的看着床顶,突然胸口一阵暖意,她把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叫自己发出声音来,因为他的手,正覆在自己的胸上,还···不断地捏着。 谢韫虽然手停在那里,但是面上却端正,解释道:“这是看姑娘胸内有没有硬块,别怕。” 若是这一幕换了一个男人,恐怕就是猥琐的不得了的,可是换在谢韫身上,就觉得十分的正常,且正经的不得了。 可陈渺渺第一次和爹爹哥哥以外的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现在还被摸了这样私密的地方,紧张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谢韫看她怕的可怜,赶紧将手收回,哄道:“没事了,你很健康的。” 陈渺渺这才赶紧坐了起来,身子还往后挪了挪,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她在这种地方还真是格格不入,谢韫心中这般想。 “姑娘的月事可否规律,有没有什么不适。” 陈渺渺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磕磕巴巴的回道:“规律···没有不适。” 谢韫站了起来,安抚道:“那就好了,清觅姑娘一切都好,只开美容养颜的方子就可以了,只不过有一种罕见的疾病,没有症状,但是何时犯病就不知了,所以需要用药调理。” 陈渺渺慌了,声音都带着哭腔,“那会有危险吗?” 谢韫咽了咽口水,转身没有看她,“没有危险,会好的,剩下的我会和你们的孙夫人讲的。”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铃铛见她怕了赶紧上去哄:“姑娘别怕,谢郎中医术最高了,一定能治好您的,再说了谢郎中都说没事了,您就放宽心吧。” 陈渺渺泪眼婆娑,短短一天,她被爹娘卖,又被虐待死,又重生到被卖,现在又查出罕见的病,也不过是个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怎能不害怕,扑到床上就是一阵哭,直到累了才陈沉睡去。 铃铛将她的鞋子脱了,盖好被子才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无敌小郎中出场~撒花 第4章 .好感 陈渺渺看着哥哥同新嫂子亲密的坐在一起,看见她赶忙将她拉了过去,两人感激道:“都是因为妹妹卖了个好价钱,哥哥永远念着妹妹的好!” 她慌张的看着他们,下一秒爹娘也出现,四个人对她伸出手,脸上的表情诡异又可怕,他们齐声说着,“再卖一次!再卖一次!再卖一次!” “不要!”她大喊一声,睁开了双眼,额间全是汗,她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光滑带着花纹的木头,才记起自己在哪,原来刚刚的只是梦··· “姑娘您醒了?”铃铛听到她喊赶紧凑了上来,“姑娘您做噩梦了吗?” 陈渺渺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嗯了一声,就要自己起来,被铃铛赶紧扶了起来,顺便还穿上了鞋子,然后将衣服拿过来给她穿上。 陈渺渺从未被人这样被人伺候过,十分的不适,可是入乡随俗她也懂,只能强忍着任由铃铛动手,好像她的手都不能用了一样。 除了净面,都是铃铛一手包办,她就像个木偶被拽过来拽过去,就连吃饭都是吃她夹好的,所以就连面前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山珍海味,她也都食之无味了。 陈渺渺用了几口就不愿再张口了,放下筷子正要问什么,被铃铛拿过来的一杯茶水给打断了。 陈渺渺以为是要她喝,一口下去见铃铛捂着嘴轻笑,“是要姑娘漱口的,吐在这里面。”铃铛把那空杯子往前凑了凑。 陈渺渺有些窘迫,她不知这茶水不是用来喝的,赶紧喝了一口又吐了出去,然后拿着帕子擦干嘴上的水渍。 铃铛将盘碗收在托盘上送回厨房,不一会儿又赶了回来。 “姑娘,孙妈妈刚刚说要你这就去沐汐姑娘那儿了。” 陈渺渺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听她口中的沐汐,可是这里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就算是不好惹的锦婳姑娘,也是不敢在她面前太过放肆的。 毕竟沐汐可是孙妈妈最得意的姑娘,那是当成女儿在养的,旁人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 可是再害怕也是要去的,虽然每一步都迈得艰难,可是也要迈不是,她不想死···· 沐汐姑娘的房间就在隔壁,走了十几步的样子就到了,她紧张的敲敲门,里面的女声温柔极了,“进来吧。” 女子穿着烟青色长裙,头上只一只碧玉簪,并无过多的装饰,却通身都有一股子仙气,让人觉得美的都近乎神圣。 而且那温柔的气质也让人看着就觉得一股莫名的亲切,还有舒服,铃铛说过,沐汐原本大户人家的小姐,被抄家前也是真正的名门闺秀,所以那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是从小就耳濡目染学会的。 不像她,也就是村里的傻姑娘罢了,想想又是一阵自卑,眉眼也敛了下来,瞧着更是楚楚可怜。 “你是,清觅?” 沐汐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将她拉到榻上坐下,“别怕,刚来的确是有些拘谨,慢慢的就会习惯的。” 沐汐说到这句微微一顿,转瞬又恢复了,将小桌上的糕点推到她的面前,心底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对待,“吃吧。” 陈渺渺不敢不吃,拿着放在嘴里一点一点地抿,但是沐汐的温柔多少化解了一些她的焦虑。 “以后就叫我沐汐姐姐吧,孙妈妈跟你说过了吧,要进梅字班要学的有许多,所以你要跟着我。” 陈渺渺小声的嗯,将嘴里的糕点囫囵个的咽下去,噎的脸都红了,还是沐汐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喝下去这一口气才通了,然后又觉得失礼,红着脸说谢谢。 沐汐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刚来百花阁时的自己,青涩,懵懂,无知,可是现在,这些早已经离她远去了,剩下的只有冷漠与麻木,突然有一种很强的抗拒,抗拒这样的小丫头进入这里,只是这想法只存在了两秒就消失不见了。 她连自身都难保,又谈何拯救别人呢。 “哎呦~听说新来了一个小姑娘,也要进梅字班,我来看看。” 女子的声音尖锐而高傲,隐隐带着些敌意。 陈渺渺打量这进来的女子,只见她身穿大红色银丝万福苏缎长裙,身材高挑,头顶抛家髻,梳的一丝不苟,上面一只硕大的金花八宝的凤冠,两边坠着红翡翠的珠串,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子狠戾。 但是偏偏极吸引人,就算明知道她浑身都淬了毒,还是忍不住接近。 锦婳一进门眼神就牢牢锁在她的脸上,让她心头又是一紧,不由自主的眼神就看向沐汐,带着些求救的意味。 沐汐笑着回道:“那就过来吧,不过小心,别吓坏了她。” 锦婳虽然对沐汐压她一头这事不服,但是也要给她点面子,没有再接话,直接走过来上下打量这个新来的小丫头。 年纪不大,却生的一副媚骨相,天生勾引人的东西。 “哼~一股小家子气。” 锦婳抱着胳膊绕着陈渺渺轻蔑的从上扫到下,语气颇为蛮横。 陈渺渺对锦婳心生恐惧,总觉得她像毒蛇一般盘绕在她的周围,不知何时就会冲上来咬她一口,所以表现的也就更加的怯懦,头低的更深。 沐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一抬眸,通身都透着气定神闲,那股子劲就算是锦婳怎么学也是学不来的,所以叫她看到了胸口又是一堵。 “年纪还小,你我初来时不也一样。” 锦婳脸色一黑,这话乍一听是没什么毛病,但是细想就知道,沐汐打刚进来的就是这样,哪里来的小家子气,但是她可是被她说中了。 锦婳喜怒向来带在脸上,觉得这话不中听却也不能说什么,于是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沐汐表情始终不曾有过大的波动,仿佛任何事对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但是陈渺渺不这样觉得,她觉得她很好。 “锦婳性子比较直率,过口不留心,她若是说你什么当听不见就是了。”沐汐本来不想说这话,可是见那懵懵懂懂看着她的小模样还是开了口。 “清觅记住了。”陈渺渺还是眼巴巴的望着她。 沐汐突然觉得好像被这小家伙缠住了,看着她的眸子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不自觉的就说了更多。 “百花阁虽是烟柳之地,但是这第五层的梅字班却是不同,能进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也没有大家看到的那样风光,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陈渺渺认真的点点头,她现在全然已经把沐汐当成了老师,或是湍急水流中的一根浮木,抓住她,她才能活下去。 沐汐起身,款款走到书桌前,陈渺渺就轻手轻脚的跟上去。 “你可识字?” 陈渺渺一个乡下的丫头,如何能识字,头埋的低,小声道:“没有····” “罢了,往后你要认识的可都是名门望族,不识字是万万不可的,旁的我或许不精,但是识书写字我倒是可以教你,你要认真学。” 陈渺渺点头如捣蒜,往前挪了一小步,现在沐汐说什么她都极力认同,反正都对就是了! 沐汐铺平宣纸,拿着笔墨纸砚,叫她到跟前来,然后拉着她的手,“磨墨是需要会的,你感受着我的力度,慢慢学。” 陈渺渺紧盯着那墨,真是认真的在学,清觅见她这般也欣慰,放了手让她试了一次,她居然就有模有样的磨着,样子认真又可爱。 而且,磨的刚刚好,仿佛不是第一次。 沐汐稍有惊愕,记得自己刚学磨墨的时候,那时自己还小,常常被父亲训斥,如今···· 她想的多了,不自觉微怔,陈渺渺好奇的看着她,却没有出声打扰她,就又自己认真的磨。 过了一会沐汐才从回忆中醒来,明明面上溢满了悲痛,转瞬间却又消失不见,声音平稳,说道:“你磨的不错,接着我会教你认笔墨宣纸,认真听。” 沐汐的语速稍稍有些快,刚开始陈渺渺有些吃力,渐渐的却又跟上了,她记性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沐汐说过一遍的,过一会再问她,她就能倒达如流,一字不差。 沐汐感叹她记性如此好,讲的就更快,直接开始教她识字,结果还是一样的,神童一般,过目不忘。 于是那进度也就飞快,短短一个时辰陈渺渺就已经认得许多字了,正常生活中都能认得清,只除了一些生僻字。 沐汐第一次做老师就遇到这么厉害的学生,难免也生出了一些成就感,语气也更加温柔,“你若是男子,或许登科状元也是做得的,你学的这样快,倒是省了不少的时间,所以也不急在这一时,休息一会吧。” 陈渺渺也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这样聪明的,再加上和沐汐也熟络了一些,离她坐的更紧近,眼睛亮亮的嗯了一声。 “南芜,去厨房要些糕点水果过来。”沐汐吩咐她的丫鬟,说了这样久还是有些费体力的。 陈渺渺也觉得胃口开了,于是也就更期待,但是等待的途中也不闲着,拿着沐汐给她的书安静的看着,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一声,屋中也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陈渺渺:抱到大腿啦!沐汐姐姐好棒! 第5章 .医治 陈渺渺在沐汐的屋中又待了许久,只是安静的窝在榻上看书,鞋子脱了踩在榻边,看的津津有味。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书中是这样有趣的。 沐汐也一样坐在榻上看书,只是她坐着时腰背挺直,手轻轻翻动书页,说不出的韵味在里头。 “姑娘,谢郎中来了。” 铃铛轻手轻脚的上前说道。 陈渺渺放下书,颇有些被打断的不悦,但是她发誓时刻都要听话,于是同沐汐说了一声就穿了鞋子回去。 临走还不忘带上几本书,她如今正痴迷着。 一推开门,就见一男子清俊的背影,一袭天青色的褂子,领口和袖口上绣着不知什么植物的纹样,那手指修长,正摆弄着几个小巧的瓶子。 谢韫听到声响转身,笑着朝陈渺渺微微点了点头,“清觅姑娘。” 陈渺渺心吊着,身子也跟着僵硬,直直的杵在那不说话,还是被铃铛在身后轻轻点了一下才吱唔着开口。 “谢··谢郎中。” 铃铛将她扶到榻上坐好,然后对着谢韫问道:“谢郎中,我们姑娘以后都要怎么治疗啊?” 陈渺渺抬了眸子,也是同样好奇这个问题。 谢韫拿了凳子坐在陈渺渺的对面,淡笑着说,“那就要根据清觅姑娘的身体来定了。” “我得了这病,孙妈妈是怎么同意···您···给我医治的。”陈渺渺这是第一次主动同他说话,声音都不稳。 谢韫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老鸨哪里愿意做赔钱的生意,若是有姑娘身患奇病,不知要花多少银子,但是这个姑娘在孙妈妈眼里多少有些不同的。 “姑娘这病是为奇病,我行医许多年从未见过,所以想研究研究,就不收诊费了,姑娘无需担心。” 陈渺渺听了这话反而更担心了,担心会不会因此让孙妈妈厌恶她,从而再次折磨她··· 谢韫看着她惊恐的样子,只当她是害怕这病重,于是柔声安慰着,“姑娘不必害怕,治疗也不痛的。” 话音一落他就拿出箱子里的针,叫陈渺渺伸出手,然后在几个穴位上扎了下去。 陈渺渺看着那长长的针心都到了嗓子眼,赶紧将头转到了一旁,过了一会还是没有感觉才小心的转过头,发现手中已经扎着针了。 果真是不疼的,只是看着骇人些。 铃铛一直站在一旁,但是被谢韫请了出去,只说治疗时不宜有外人在。 铃铛也落得这一阵的清闲,跑去同几个相熟的姐妹闲聊。 此时屋中只剩下了两人,陈渺渺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还是有些拘谨,空着的手捏着帕子不松手,眼睛不自然地看向窗外。 谢韫拿出一根香,然后用火折子点燃,放在了桌上。 陈渺渺闻着那香气,只觉得浑身都舒展开来,靠着靠背开始歪着头看谢郎中。 他正看着什么书,睫毛很长,鼻梁挺直,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谢韫放在手中的医术,轻声问,“渺渺姑娘刚来这里不久吧。” 陈渺渺丝毫未觉得他这样唤她有什么不对,反而带了些笑,“这是第二天,我是昨日被爹娘卖进来的。” 谢韫垂了眸,叫人看不出神色,“你爹娘对你不好吗。” “就还可以吧,爹会时常训诫我,觉得丫头都是没用的,但是娘疼我,不过也拗不过爹,好在我还有个大哥,爹看重大哥,大哥时常帮我说话呢。” “哦?那为何还要卖了你?” 谢韫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因为哥哥要娶媳妇·····” 陈渺渺的头迅速低下,眼底都是哀伤,谢韫没有再接着问下去,转而问道:“渺渺姑娘今年多大了?” 陈渺渺蹙起眉,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迟了两秒才回道:“十四岁了,一月初三的生辰。” 谢韫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手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 “姑娘从小经常生病吗。” 陈渺渺暗下去的眸子马上亮了起来,声音有些骄傲,“从来不生病的,儿时有一次村里许多孩子得了不知是什么的的病,死了好几个孩子,就连大哥也得了,病了一个月才捡回了一条命,只有我没得。” 谢韫没有接话,而是将刚看的书递给了她,“刚刚看你在看书,不知有没有兴趣看看我这本。” 陈渺渺伸手去接,才发现是本医书,她勉强能看懂字,但是却不懂是什么意思,就一边翻看一边问着,谢韫就耐心的给她解答。 都是些中药的名字,谢韫每解释一个还会说了有关的功效和作用,甚至生长地和如何采摘都说的十分详细。 陈渺渺爱听,比沐汐姐姐给她讲的还爱听,那些个草药她全都过耳不忘。 谢韫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笑意更深。 半个时辰一到,两人的关系已经能就旁的事说笑了,谢韫起身走到她跟前,一根一根去拔那针。 陈渺渺看着他,两人的脸离的极近,她甚至能够看到他脸上光滑的肌肤,没有一丝汗毛,精致的不像话。 还能嗅到他淡淡的呼吸··· “好了。” 谢韫收了最后一根针,随后熄灭了点了一半的香。 陈渺渺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再抬头看谢郎中离的这样近,脸一红,生出些羞涩来,身子向后靠了一靠,又看向外面。 “明日还是这个时辰。” 陈渺渺点头,小声道:“多谢谢郎中。” 谢韫带上了门,留陈渺渺迷茫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总觉得刚才好像是做梦一样啊····他们之间,怎么就生出些熟悉感了? * 谢韫前脚走铃铛后脚就跟了进来,不知聊了些什么,神色有些不大对,手中拿着托盘,上面摆着饭菜。 陈渺渺现在惯会看人脸色,敛着眉等着铃铛摆好了菜,轻声叫她坐下一块吃。 “这如何使得!要是孙妈妈知道了,非要怪罪奴婢没规矩。”铃铛赶忙拒绝。 陈渺渺只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两根手指轻轻扯着她的袖子,让人无法拒绝。 “我不说,你不说,孙妈妈不会知道的,好铃铛,陪我一块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都浪费了。” 铃铛看着桌上的菜,说不馋是假的,可是一看她那真诚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坐了下去。 陈渺渺心中一喜,抿着嘴笑,将多余的碗筷往旁边推,铃铛也就拿起筷子,两人吃着总是好过一个人的,吃的都香了许多。 铃铛一开心,也管不上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开始讲着刚才和姐妹聊的。 “奴婢现在是姑娘的人,就是和姑娘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奴婢一定会好好对姑娘的。” 陈渺渺紧跟着就点头,“铃铛不说我心中也是这样想的,铃铛是个好人,我打心底里就知道的。” 铃铛年纪也不大,被人这样夸也高兴的紧,脸上的笑意更浓,“那奴婢可跟姑娘说了,现在整个百花楼都在议论姑娘您的,有羡慕的,说孙妈妈难得对哪个姑娘这么好说话的,就算是沐汐姑娘和锦婳姑娘都没有,也都存着心想巴结姑娘呢,奈何姑娘不出去。” “没什么羡慕的。”陈渺渺嘴角带着苦笑,同是青楼女子,又能好到哪去呢。 “不过多数还是嫉妒姑娘的,姑娘千万要小心。”铃铛收了嬉笑,正经道:“姑娘刚来不知道,这楼里的姑娘可是没有什么单纯的,为了银子她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这间屋子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姑娘突然抢了她们的位子,恐怕她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姑娘要多个心眼。” 陈渺渺心中一紧,她竟不知自己竟然挡了这么多人的路,那往后···· 铃铛见姑娘被自己的话吓住了赶紧又哄道:“也不用太害怕的,我看孙妈妈对姑娘真是不一般呢,还有沐汐姑娘,姑娘抱着的可是百花楼最粗的两条大腿了。” 陈渺渺被铃铛的神情带的心又放下了不少,她着急也是没用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要是将自己逼急了,自己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她要活着,好好活着。 用过了饭沐汐的丫鬟沉香又过来请陈渺渺过去,说是教琴的先生来了,陈渺渺起身跟过去,只见沉香从袖中拿出一淡粉的面纱。 “姑娘现在没挂牌子前不宜露真容,孙妈妈吩咐的,清觅姑娘以后见外人都要带着。” 陈渺渺听话的接过然后带上。 带着面纱的陈渺渺连沉香都不得不感叹,一是叹孙妈妈懂女人,这面纱轻如蝉翼,外面挂着一串串极小的水晶,不见真容,可姣好的容颜若隐若现,反倒更吸引人了。 二叹这新来的清觅姑娘,带着面纱都美的不可方物,不愧是能直接空降到梅字班的。 陈渺渺进了沐汐的屋子,看着屋中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身上的衣裳洗的微微有些泛白却十分的干净整洁。 “清觅,快来见过柳先生。” “柳先生好。”陈渺渺行礼,才短短一天就有了些样子,不像刚进来时,就是一个傻乎乎的村丫头。 柳先生面无表情,视线一直在琴上,“过来坐吧,沐汐姑娘学的比你多,所以现在你只是旁听,待会儿再是教你的。” 陈渺渺点点头,轻轻抚摸着面前的琴,然后认真的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 渺渺正在慢慢成长中,谢韫究竟有什么预谋呢??? 第6章 .天赋 沐汐弹琴并没有多惊艳,只是弹起琴来般般入画,让人逐渐忘了琴声,满眼都是美人。 那位柳先生话不多,教起琴来却十分的仔细,这是一首《潇湘水云》,陈渺渺听的格外的认真。 她连琴都未见过,就那样听着,看着柳先生的手,慢慢将手覆在琴上,手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动了起来。 手的姿势不正确,弹也都略显笨拙,每个音都像蹦豆的似的,但是却惊到了柳先生和沐汐。 因为她全部都弹了下来,一个音都没有错,且是在只听了两遍的情况下。 “清觅以前学过琴吗?”沐汐问。 陈渺渺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打断了柳先生和沐汐姐姐,赶忙收了手,小心道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弹了,我从未学过,就连这琴也是第一次见···” 柳先生还是难掩惊讶,她从小就善琴,别人一个月能弹顺的曲子她半个月就能熟练,可是这种在第一次接触琴,只通过听就能把曲子弹出来的只怕是闻所未闻。 沐汐听了反倒笑了,她倒是忘了,眼前的确是个天赋型的小丫头,本以为她只是在读书习字上超人一等,没成想还是个全能的。 “清觅的确对这些颇有天赋。” 陈渺渺听见沐汐姐姐这样夸她,脸有些红,低着头不敢看柳先生。 柳先生点点头,没有接话,而是接着教沐汐,不过加快的语速还是显示出了她的激动。 遇见这种苗子,不激动才是见鬼了。 一教完了沐汐,柳先生直接走到陈渺渺跟前,纠正她的手势和坐姿,正如她想,这姑娘只要教了一遍,就能学个九成,基础的认琴弦等也只用说一遍,就可以直接给她讲曲谱了。 速度之快只怕是旁人的四五倍都不止,说是天才中的天才都不为过。 柳先生有些激动,到了时间也不肯放陈渺渺走,陈渺渺学的也入迷,两人仿佛陷了进去,身边的一切都忘了。 沐汐坐在外间看书,她是知道柳先生是多严谨的一个人,遇到这样的学生只怕时间都不记了,于是连晚饭都叫厨房多做了,到时留两人都一道用了。 陈渺渺是闻到了饭香才回了神,柳先生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急了,轻咳了一声看着桌上明显的的三幅碗筷也没拒绝,对沐汐道了一声谢就坐了下去。 沐汐拿着帕子掩着嘴轻笑,柳先生以前可是连块点心都不肯在这多用,到了时间就赶紧走,如今连饭都愿意留下用了。 还不是求贤若渴,走都不愿意走了。 果然,饭桌上柳先生的教导也没有停过,陈渺渺一边吃一边不停的点头。 一顿饭用下来,陈渺渺又学了不少,只怕再不足一个月就能追上沐汐的进度了,叫柳先生又是一阵自豪。 这可是她的学生。 “好了,下次上课你这首《潇湘水云》可要弹的不次于沐汐。” 陈渺渺郑重的点点头,目送柳先生出了门,看着桌上的糕点轻轻的拿着放到了嘴里。 柳先生一直说,她有些没吃饱··· 沐汐将点心往她那推了一下,“还有呢,我也吃不了,都吃了再回去吧。” 陈渺渺在沐汐面前完全没了拘谨,当她亲姐姐一般,就那样吃着。 “今日见你是在是太过惊人,如果我猜想的没错,只怕琴棋书画舞唱都不在话下了。” 陈渺渺喝了口茶顺顺,连忙否认,“那些我也从未接触过,所以也说不准的,哪有人能样样都行的。” 沐汐笑而不语,摇摇头心中只道她年幼,她看人还从未错过。 * 竖日一早陈渺渺就被铃铛叫了起来,赶紧梳洗一番就将孙妈妈迎了进来。 孙妈妈心情大好的样子,嘴都快咧到了耳后根,她昨日可是问了沐汐这两日小丫头的表现。 那向来清冷少言的沐汐怎么说的? 天赋异禀,惊为天人,样样恐怕都能称绝。 这样的夸奖可是从沐汐口中说出的,那说明什么? 说明她眼光独到,捡到一个大宝贝!于是今天一早就按耐不住了,直接把教舞的先生和唱曲的先一道都带过来了。 就为了看看她这宝贝到底有多绝! 陈渺渺还懵着,就被教唱的先生给叫到了过去,看着年纪稍长,身姿圆润,尤其是脸,就像珍珠一般,只叫她跟着哼了几声,唱曲先生狂点头,直夸这嗓子就像仙女下凡一般。 孙妈妈坐在一边就是拍手,眼角的褶子都多了一道。 接着就是那先生唱一句,陈渺渺跟着唱了一句,再重复一遍陈渺渺就能直接自己唱了。 此时都不用那先生说了,孙妈妈手拍的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她经营这百花阁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唱成这样的,绝对数一数二。 这嗓子一出,她要是男子豪掷千金都是乐意的! 那教舞的先生一看着丫头这样出色,也按耐不住了,待那边唱完了赶紧将人就拉了过来。 陈渺渺迷迷糊糊的被扯到这边,看着眼前从圆润的换成了纤细的,头都跟着转了。 “清觅姑娘看好了,这舞我只跳一遍,等下您可要跟着跳出来。” 那先生身型一转,将胳膊上的长纱甩了出去就直接开跳,陈渺渺就算迷糊着,可是眼睛却看的清楚,肢体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动,渐渐的都能跟上了。 孙妈妈满意的看着自己请的的先生,这以前可都是给宫中排舞的先生,舞技绝非凡人。 等到陈渺渺独舞时,因为还迷糊着,随着一颦一笑一摆一动,尽显魅惑与风情,待最后一个动作定住了,其他几人连鼓掌都忘了。 屋中一时静谧无声,陈渺渺站在中央都有些不知所措。 孙妈妈一个女人都被迷的如痴如醉,不敢想若是男子会是怎样,只怕魂都要飞了。 “好!好!好!”孙妈妈一连三个好将几人的魂儿都拉了回来,紧接着就是爆裂般的掌声。 “得此姑娘,就是仙女来了都不换!”孙妈妈哈哈大笑,带着两位先生也是笑不停。 “恐怕仙女都不如清觅姑娘呢。”教舞的先生跟着附和。 陈渺渺被这样夸实在是不好意思,她一个村里出来的丫头,什么都没见过,不过是跟着动了动嗓子,扭了两下身子,怎么就值得这样夸赞了? 孙妈妈叫两位先生下下去,拉着她的手就带着她坐下。 “往后这些先生都先可着你教,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妈妈绝对有求必应。” 孙妈妈宝贝的摸了摸她的手,眼角的褶子多的能挤死苍蝇,这是财神下凡了。 陈渺渺手也不敢动,尴尬的任由孙妈妈摸着,却并没有因为这些赞美和看重而昏了头。 她虽见识不多,却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孙妈妈今日能拉着她的手说这种话,也能拉着旁的姑娘说这种话。 而且扪心自问,她也并不想被捧的这么高,怕总有一天摔的太疼··· “妈妈这样折煞清觅了···清觅没什么要求,只要安安分分的活着就好了····”陈渺渺敛着眉眼,有些可怜兮兮的。 孙妈妈心头一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哪里的话,我在这百花阁可是从未见过你这样听话的姑娘,妈妈我又不是什么嗜血残暴之人,自然不会伤害这样识时务的姑娘,这话妈妈今日就放在这了,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 陈渺渺信了五分却不敢全信,到底是一心向着银子的,若是她没有了价值,连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好好的活着,但是有了这句话到底心放下了些。 剩下那五分,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 “多谢妈妈,清觅会听话的,定不负妈妈的期望。”陈渺渺这话是说给孙妈妈听的,又是说给自己听的。 “好孩子。”孙妈妈难得露出慈祥的一面。 “还有谢郎中跟我说的你患奇病的事,妈妈我看着没什么,只是谢郎中虽年轻医术却不容小觑,我也不敢轻视,何况还不要诊金,就只当给你日日调理身子的,这般精致的可人儿,是该好好呵护的。 什么美容养颜强身健体的,只管同他提,他本是游医,我也有心将他请来百花阁长驻,他调理的这帮姑娘身子好不说,脸蛋都白里透红的,个个瞧着都年轻了不少,姑娘们吃的就是这张脸,容貌身材是大事。” 孙妈妈说,陈渺渺只管听着,时不时地答应一声,待孙妈妈说够了,嘱咐了几句也就走了。 铃铛见孙妈妈现在对姑娘的态度可以用惊掉下巴来形容了,从此看姑娘都像冒着金光似的。 当然也更下定了决心要好好伺候姑娘。 “姑娘,刚刚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陈渺渺被这一阵折腾真是搞的有些累了,点点头就被服侍着又回到床上躺着睡了过去。 迷雾中,她好像看着一个男人缓缓走进,只是不管她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清男人的脸。 那股有些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的脸不知何时贴上了男子的胸膛,她缓缓抬头,嘴唇刚好碰到男子的下巴。 微微有些冰凉触感,甚至能够闻到草药的香气,独特而又好闻。 等等··· 草药? 陈渺渺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就是紧紧抿着的薄唇。 而她的唇,正贴男子的···下巴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情愫 陈渺渺恍惚间都有些分不清面前的究竟是梦还是现实,直到他脱离了自己的唇,她才看清是谁。 “谢郎中···” 谢韫起身,丝毫不觉得尴尬,还是笑的那般和煦,“刚过来见渺渺姑娘还在睡着,所以就擅自给姑娘施针了,还请见谅。” 陈渺渺转过头看着手上的针,她的左手放在耳边,怪不得他离的这样近。 她慢慢又转过头,看着桌上的香烟袅袅,恍惚间又想起刚刚那个冰冷的吻,倏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谢韫坐在床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比那脸还要凉些,惹得陈渺渺浑身一粟。 “这···”陈渺渺疑惑着刚要开口,就被漆深的眸子给定住了。 “别怕,只是把脉。”谢韫柔声道。 陈渺渺霎时间只像着了魔一般,任由谢韫摸着她的手腕,眼神也死死锁在他的脸上。 就连谢韫拿起针开始给她的手指放血她都觉不到痛。 谢韫用小瓷瓶装了一瓶的的血然后放到了怀中,随后小心的拿起陈渺渺的手指,拿出一个手帕小心的擦着她指尖的血珠。 陈渺渺这才回了神,看着谢郎中握着自己的手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不想他的手离开。 “谢郎中要留在百花阁吗?” 陈渺渺想起今日孙妈妈的话,小声的询问。 谢韫放下她的手,将粘血的手帕叠好也放到了怀中,闻言抬头浅笑,“孙老板是和我提过,只是谢某还在考虑中。” 谢韫嘴角慢慢拉长,“渺渺姑娘想谢某留在这吗?” “想的···” 谢韫突然俯下身,两人的呼吸又交织在一起,陈渺渺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那呼吸却突然又远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原来是拔针··· 谢韫将针收好,却没有再说话,谢渺渺却突然有些急了,见他起身直接拉住他的手。 “谢郎中会留下吗。” 谢韫的声音充满了一些让人沉沦的味道,他低着头,忽然笑了,“渺渺喜欢,我就留下。” 陈渺渺呆愣在那,谢韫抽出手灭了香就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室内的香味逐渐散去,陈渺渺双眼放空的看着床顶。 谢郎中刚刚说了些什么?喜欢?谁喜欢? 又喜欢谁? 她想不通,更觉的头混沌,翻了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再睁眼,天已经黑了。 “铃铛?” 铃铛一直在自己的小隔间候着,后来见姑娘睡的沉,自己靠着床头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会儿听见唤她赶忙睁了眼。 “在呢在呢,姑娘是渴了还是饿了,您这一觉睡了许久,饭菜都还在厨房热着呢。”铃铛一边说一边往床塌这走。 陈渺渺醒来确实有些饿了,就点头要用饭。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铃铛拿着托盘推门而入,陈渺渺正要开口,只见铃铛的身后又跟进来一人。 “谢郎中?” 铃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刚刚奴婢上楼刚好看见谢郎中在对面那间小阁楼里出来,谢郎中说是以后就在百花楼看诊了,就住在这间阁楼,所以就问了声谢郎中有没有用晚饭···” 铃铛其实只是客套一下,毕竟谢郎中现在每日给姑娘看诊,当然要客气一下。 却没成想谢郎中居然答应了。 “不知清觅姑娘可否方便?”谢韫笑着问。 陈渺渺哪有不乐意的,懵着就点了头,直到坐在一起用了饭才缓过来不少。 “谢郎中留下了?” 谢韫夹着菜吃了一口,端着手中的碗,又将一块丝瓜夹到了陈渺渺的碗里,“留下了。” 谢韫说完了就面不改色的接着吃。 陈渺渺心中是喜的,不过为什么喜自己也不知,夹了碗中的丝瓜的就吃了起来。 在一旁站着的铃铛:“········” 刚刚谢郎中是不是给姑娘夹菜了!姑娘还吃了?且那几盘菜谢郎中却偏偏夹了丝瓜!丝瓜代表思念和牵挂啊! 姑娘和谢郎中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她错过了好多! 铃铛一副撞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的样子,看着两人脸上都漏出了姨母笑。 莫名的就觉得两人实在是般配啊! 谢韫用过了饭就没有过多的停留,再次谢过了陈渺渺就告辞了,说是阁楼还需要整理。 铃铛赶忙自荐,说现在正闲着可以帮忙,然后就看向陈渺渺。 陈渺渺这边也没什么事,自然没有拦着她的道理,于是点了头就准许铃铛跟着去了。 然后就一个人练了一会儿琴,过了半个时辰,铃铛兴致勃勃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 陈渺渺将琴弦压下,然后起身坐到了榻上。 铃铛兴奋道:“姑娘不知道,谢郎中真是奴婢见过最知礼又善良,长的又好的男子了!” “嗯?”陈渺渺突然有了兴趣。 “奴婢帮谢郎中收拾屋子,谢郎中还给了奴婢些银子,奴婢不要他却偏要给,说不能叫奴婢白挨了这累,还有啊,谢郎中的的医书啊药物啊,还有衣服都整整齐齐的,还带着些药草的香气,比那些邋里邋遢的臭男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铃铛突然又靠近,坏笑着说,“奴婢还和谢郎中闲聊,谢郎中是余城的人,是个孤儿,后得了一游医收养后就学了医,然后也四处游走给人看诊,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还未定过亲呢!” 陈渺渺低着头微微有些脸红,只吱唔了一声,没有接话。 铃铛现在已经被谢郎中的魅力所折服,这样好的男子,若是和姑娘在一起也是好的啊~ 外面的歌舞和嬉笑声传来,叫陈渺渺清醒了不少。 她如今身处青楼···谢郎中宛如谪仙,她想的多了。 铃铛看着姑娘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不知她是怎的了,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外,听着外面女子的娇笑和男人油腻的笑声,忽然明白了。 姑娘怕是觉得现在的身份配不上谢郎中吧。 不过她虽不识字,却也经常听说书的说起,什么大户小姐和戏子,世家公子和青楼女子的情爱故事的。 谁不是听的如痴如醉,那既然有这故事,就说明真的有这样的事!什么配的上配不上的,只要对上了眼,哪有过不去的坎。 更何况今日谢郎中可是给姑娘夹菜了呢!还是丝瓜!所以她这个小红娘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于是铃铛一边服侍姑娘沐浴,一边心中暗戳戳的想着如何实施。 陈渺渺看着屋外的灯火,陷入了一阵忧伤。 * 清晨,陈渺渺昨夜思绪万千,睡的有些晚了,今日不免睡的迟了些。 青楼巳时前是不开张的,毕竟一大早的也不适合笙歌艳舞的,所以开着门也是给昨夜留宿的客人走的,几乎就是只出不进。 早上也是姑娘们空闲的时候,接客的早上都是睡懒觉的,没有客人的起的早了就会去后院的园子里逛逛,三两相好的姐妹坐在一起聊聊天,侃侃那些天杀的狗男人,骂骂那些无耻的负心汉。 所以白日的百花阁很是寂静,同夜晚反差极大。 陈渺渺醒了后简单的用了早点就打算去沐汐屋内学字,却被铃铛拦下。 “姑娘去不得,今日栾公子来了。” “嗯?”陈渺渺来了几日不是上课就是上课,对青楼还是一知半解的,铃铛在这混迹许久,许多事都是了然于心的。 于是解释道:“沐汐姑娘在接客啊····鸾公子是去年才出现的,为了沐汐姑娘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可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每次都是带着面具的,只是知道他十分的阔绰。” 铃铛说完还伸出了大拇指,看那样子是真的阔绰了。 陈渺渺顿了一下,在她心里沐汐姐姐就是仙女一样的存在,却忘了她们一样身处在泥潭,都要接客的··· 铃铛看出姑娘的难过,安慰道:“鸾公子和那些男人不太一样,都是白日里来,沐汐姑娘都是弹弹琴,两人聊聊天,从来都不会留宿的。” “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铃铛压低了声音,偷偷说,“奴婢说姑娘可别说出去了,楼里都说沐汐美虽美,却不得人心,鸾公子来了一年了连留宿都做不到,屋里不是琴声就是闲聊声···” 陈渺渺听了反而开心,这样沐汐姐姐也不会很难过吧。 “那沐汐姐姐来百花楼还会接别的客人吗···”陈渺渺迟疑着还是问出了口。 铃铛比沐汐来的只晚了一个月,但是楼里这些可是人尽皆知,于是摇摇头,“没有的,沐汐姑娘来了之后是一个月才挂牌子的,那时我也刚进来,沐汐姑娘的价格当时孙妈妈出的极高,再加上当时沐汐的身份好像不一般,所以都是眼馋却也没人敢摘了那牌子,后来鸾公子就来了,一直到现在,每月都会来上两次,就算是将沐汐姑娘都包了下来,所以没有接别的客了。” 陈渺渺听了也有些羡慕,也想自己能遇上那样的一个人,不用她以色侍人,弹弹琴跳跳舞就好。 只是一想自己照沐汐姐姐的差距,那素质和谈吐,简直一个天上一地下,于是更下定了心好好学,争取像沐汐姐姐一样。 于是乖乖坐在那认真看书。 第8章 .王氏 屋内静谧,美人扶卷,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时不时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两人互不干扰的样子,很难想象是在烟柳地。 沐汐看向窗边的男人,一年了,他只在固定的日子来,除了看书听琴就是喝茶闲聊,从不逾越,有时不小心触碰到了自己,都会说一声抱歉。 这样的君子,都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还在闺中之时相熟的人了。 想了多少次还是没有,自己认识或有几面之缘的都没有面前这个男人的气度。 “鸾公子,以前可是认识我。”沐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口。 男人身子未动,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道:“算是吧。” 至于如何认得,什么时候,还是未说清。 沐汐顿觉失礼,鸾公子总是以面具示人,真实身份恐不愿人知道,暗叫自己昏了头,连忙道歉,“沐汐失礼了。” “无碍。”鸾公子摆了摆手。 沐汐面对鸾公子时有些小心翼翼,毕竟他的到来算是让自己在这地方保住了自己最后的尊严,所以在心里,他是恩人一样的存在。 “如若鸾公子有什么困难,沐汐倾尽所能都会帮助鸾公子。” 鸾公子终于转过了身,从沐汐身边擦肩而过,“在下堂堂一男子,如何让沐汐姑娘相助,但还是谢过了,姑娘自己保重。” 话一说完,鸾公子就出了门,留沐汐在原地,看着那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沉香进了门,见姑娘那样子心中不免担忧,她伺候姑娘许久,同姑娘性格也是相投,知道姑娘的执拗,这鸾公子对姑娘来说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鸾公子平白无故为何要这样帮姑娘呢。 “姑娘···鸾公子这般可是有什么所图?” 沐汐垂眸轻轻落座,看着他用过的茶杯,道:“我刚刚问过了,可能是以前相识的吧。” 沉香欲言又止,只是个可能,如何能放下心,可是姑娘既然没说,自己也不能多这个嘴,记着多个心就好了。 沐汐又何尝不知那句算是太过不确定,只是就算鸾公子有所图,她也愿意配合,只为还了他的恩。 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都拯救自己于水火中,况且她已经深陷囫囵,又有什么能失去的呢。 沐汐望着窗外失神,接着一阵敲门声传来。 “沉香。” 沉香一打开门,就看到陈渺渺小心翼翼的脸,“清觅姑娘?” 陈渺渺探出一个头,扬了扬手中的书,“沐汐姐姐。” “进来吧,今日你可要开始习字了。”沐汐的脸上再次换上得体的笑容,像个没事人儿一样。 陈渺渺原本谨慎的心在看着沐汐的笑后也放松了起来。 接着沐汐就手把手的教她如何拿笔,如何运笔,然后拿出自己的字帖给她,“这是我的字,虽说不够优秀,却也能拿得出手,你回去照着临摹吧,孙妈妈给你安排的课不少,所以你读书习字的时候不多了,只能利用空余时间了。” 陈渺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课业这样多,搞的她还真有些怀念在家干农活了。 一想到家,那表情瞬间就僵了僵,怕被人瞧见,拿着字帖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铃铛看得出姑娘心中烦闷,于是提议,“姑娘不如去花园散散步吧,后院的小花园景色很好呢,姑娘自打来了,还从未出去过呢。” 陈渺渺有些恐惧,总觉得缩在她的小天地就能安全些,可是总有一日要出去的,于是壮了胆,带着面纱就下了楼。 如今花园里没人,姑娘们都忙着歇息,再加上现在出了太阳,无事的姑娘们怕晒黑,也不肯出来。 倒叫陈渺渺松了一口气,若是有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花园里亭台楼宇皆全,花是最多的,五彩斑斓的叫人看了心情都舒畅了不少,可是好景不长,一阵喧闹声传来。 男人压着声音喊道:“给我站住!” 男人是守门的小富贵,本来白日里人少,所以就打了个盹儿,结果被一个婆娘溜了进来。 那妇人焦急的喊着,“渺渺!我的女儿在哪啊!” “你找人也睁大眼睛,这是青楼!女儿多了去了,哪个不是被卖的!还找什么找!”小富贵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吼,声音却不敢大了。 若是被孙妈妈知道了,他这活计可就要不保了呦。 陈渺渺听着熟悉的声音,僵硬的转过了头。 那妇人正是陈渺渺的娘亲王氏,她见前面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是带着面纱也知道那是她的女儿,于是赶紧跑上前,死死抓住她的胳膊。 “你这孩子!休息了也不知回去看看你爹娘,如今你哥哥要娶媳妇了,家里还在忙着盖房子,忙的娘都累坏了腰,你如今是享福了!跟娘回去!” 陈渺渺的泪水落到地面上,她绝望的看着面前这个养育她十几年的人,心中酸涩不已。 “你这孩子!莫不是伺候几天富人,就瞧不上娘这个乡下人了,怎么不说话?” 铃铛在一旁干着急,可是看着姑娘没有说话也不敢妄自开口。 小富贵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刚要开口骂,要将那婆子拽走,就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给制止了。 女子珠圆玉润,腰却十分纤细,口如含朱丹,粉腮红白,肌若凝脂,媚态尽显,脸上的笑仿佛纹在上面的,十分和蔼。 同诸多身姿窈窕,柔若无骨的姑娘相比,可谓是青楼里的一股子清流了。 她走上前,笑着道:“这位夫人,恐怕这不能任您进来,还是快些走吧。” 王氏当然不肯,她着急找女儿回去帮忙,于是紧紧抓着陈渺渺的手就要将她强行拽出去,“那我女儿今日休息,我带她回家做活呢。” 玉珠拿着帕子挡在她面前勾唇一笑,“夫人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这是没有休息的。” 王氏急忙站定,松开陈渺渺的手在空中挥舞。 “怎么可能呢,你这姑娘到底是不是这的,她爹都跟我说了,到这来伺候人的,是厉害的那种丫鬟,每月初一能歇两天,我特意看了日子才来的啊!” 陈渺渺心如刀绞,她不知母亲还蒙在鼓里··· “夫人真是说笑了,那您可是走错了,我们这啊是青楼。” 玉珠掩面轻笑,余光瞥了眼那蒙着面的小姑娘。 王氏见解释不通急了,皱着眉将手摊开,“我没走错啊,而且这也是我女儿,青楼是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小富贵看不下去,直接说道:“大娘你可真够逗的,青楼当然是伺候男人的地方了。” 陈渺渺浑身一抖,面上一片白。 “我一个乡下的哪懂你们城里的这些,那伺候人的还不是丫鬟。” 小富贵被气笑了,插着腰嘴也没了把门,“那也要分怎么伺候呀,我们这百花阁可是扬州最大的青楼,专门在常床上伺候男人的。” 玉珠嗔了小富贵一眼,拿着手帕捂着嘴。 王氏听了脸色一变,“那不就是窑子了!怎么可能,她爹不会骗我的,说好了是当丫鬟的,怎么能把丫头卖到窑子呢!” 王氏说完又去用力的掐陈渺渺,陈渺渺看着娘满脸的不可置信,却找不到一丝心疼在里头,心上好像被狠狠戳了一刀。 小富贵吐了一口吐沫,“你这婆娘,我们这是青楼,接待的权贵官宦多的是,哪能是烂窑子能比的。” 王氏眼里又有了光,“伺候的当官的,那丫头能赚许多银子了吧,你哥哥要是生了娃,也需要不少的银子呢,丫头你看···” 陈渺渺绝望的闭上眼睛,她本以为知道真相的娘会自责会难过,可是不光没有,反而又卖了她一次。 “够了。” “丫头你说什么?”王氏抓着她的手。 陈渺渺大力的将她的手甩开,一脸的决绝,“我说够了!当时你们已经把我卖了,白纸黑字上写着的,二十两···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你走吧。” 王氏有些吓到了,哆嗦着看了看周围,正要说什么,被玉珠抬手一示意,小富贵直接就将她拽了出去。 “丫头!” 陈渺渺转过身,不愿在看她一眼,也是那一个转身,叫王氏到底生出了些悔意。 养了十几年的丫头,这下真的没了··· 陈渺渺第一次这样大声对娘说话,可是刚才的一字一句都插在她的心上,从此她再无家了。 “你是新来的吧?这楼里的姑娘被卖进来的许多,我们呀都是可怜人,妹妹还是要早些走出来呢。” 玉珠上前,好声好气的劝她,偏她还长了一张和气的脸,话从她口中说出总是更安慰人些。 陈渺渺止住了抖,僵硬的转过了身,“多谢···姐姐。” 玉珠将手绢向外一扬,然后又勾回捂着嘴笑,“妹妹别见外,我见你就觉得应当是比我小的,再加上比你待的时间长些,所以叫你一声妹妹。” 铃铛在陈渺渺身后轻轻点了她一下,轻声提醒,“兰字班的玉珠姑娘,楼里的老人了。” 陈渺渺点头,知道这句老人是说玉珠待的久阅历高,不过见她那左右逢源的样子也知道,这种人向来会说话,在哪里都吃的开。 “玉珠姐姐。” 玉珠亲昵的跨上她的手臂,“乖乖,姐姐还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呢。” 陈渺渺有些排斥,却不好抽手,于是硬着头皮说,“清觅···” “哎呦!”玉珠惊呼道:“原来妹妹就是那个梅字班新来的小姑娘啊,今日得一见,就是带着面纱都让人一眼望不掉呢,真是赛天仙。” 玉珠接连的夸赞让陈渺渺有些不适,只能一个劲的干笑,两人走到了四楼,就借口还有课要上匆忙逃了。 留玉珠在楼梯处笑着转着手中的帕子。 “真是个,小姑娘啊~” 第9章 .刁难 王氏回了家后是十分气愤的,气丈夫对自己的隐瞒,搞的自己到那闹了笑话,还平白丢了一个摇钱树。 她又不像那些村里的婆娘,没见识的很,她以前是疼着渺渺,但渺渺长得好,她私心也是想叫渺渺以后嫁个有钱的人家好帮衬些娘家,才疼了些。 但是谁知到了青楼,赚的银子反而比嫁给富商要多,自然是愿意她去的。 可是现在那丫头不认人了,赚了多少的银子都是白搭,回了家对着丈夫就是一顿埋怨。 陈渺渺的大哥大鹏对这唯一的妹子也是疼爱的,听说妹妹被爹娘卖去了青楼急的就要去抢妹妹,可是被父亲喊了一声也就回来了。 大鹏生性懦弱,不敢忤逆父母,再加上妹妹被卖也是为了给自己娶媳妇,一想起马上就要过门的心上人。 大鹏无言,蹲在门口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陈渺渺父亲坐在凳子上左右琢磨还是不能够安心,于是带着婆娘又去百花阁闹事,结果被打手直接扔了出去。 两人一把年纪一个断了一条腿,一个断了一只胳膊,连哭带嚎的回了家。 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当然这一切陈渺渺都是不知的。 * 陈渺渺刚刚练过了舞,身上都是薄汗,刚沐浴更好了衣,就听见门口的笑声。 “铃铛?” “奴婢这就去开门。” 铃铛走到门口,刚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的莺莺燕燕。 站在前面一袭银红长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身旁的一袭水色的长裙,眼神不停的向里面偷瞄,稍后面的一身湘黄裙,面上淡淡的,眸子垂着。 “哎呀,昨日见了妹妹,我这心中就一直惦记着,所以特意叫了几个姐妹,好给妹妹解解闷儿。” 身穿银红裙的女子先开了口,水色姑娘紧接着就附和,“是呀,清觅妹妹来了大家都还没见过呢,姐姐们特意来看看,没打扰吧?” 铃铛赶紧福了福身,“铃铛见过玉珠姑娘,洛颖姑娘,舒月姑娘。” 陈渺渺在屋中都听了清楚,下意识的就攥紧了帕子,咬咬牙起身走到门前。 “玉珠姐姐,这两位是····” 玉珠上前一下就拉住了陈渺渺的手,亲密的好像真的是认识了好久的姐妹,“姐姐这就给妹妹介绍一下,身穿水色裙衫的是洛颖,你也要唤一声姐姐的。” 陈渺渺唤了一声,就顺着玉珠说的看向对面那个叫洛颖的女子,瞧着十分的清瘦,但是皮肤白皙,一袭弯月眉,有一种病态的美。 不过等这病态美人一开口却又完全变了样子。 洛颖笑的一脸的谄媚,赶紧走上前挎上陈渺渺的另一个胳膊,“哎~清觅妹妹果然是倾城之姿,今日得一见,姐姐的眼珠子都快看掉了。” 陈渺渺被两人架着只能尴尬的笑笑,洛颖死死巴着她的手,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偏偏她那嘴又甜,笑的也灿烂,叫人心中不悦却不好表现出来。 “这位就是舒月姑娘了。”玉珠对着那湘黄色裙子的女子说道。 陈渺渺同样唤了一声,舒月也就回了一声,那淡淡的样子让人看不清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陈渺渺偷偷瞟了她一眼,舒月长相不如玉珠和洛颖,但是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就像沉淀了许久池水,安静,祥和,没有一点波澜和风浪。 舒月虽垂着眸,眼神却总是似有若无的往她身上瞟几下,露出淡淡地嫉妒,她自诩在这百花阁是十分独一无二的存在,而且她的受欢迎程度绝对不比兰字班的任何一个差。 就算是油滑的玉珠,有时也不如自己受欢迎,这间屋子原本就该是她的,但是看见了这个小姑娘,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输的彻底。 不管自己有着多么特殊而又让男人沦陷的气质,在绝对的美色面前,渣子都不剩。 于是她垂着眸,不肯再抬头,但是,甘心吗? 玉珠看着舒月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嘴角轻轻提起,女人啊,都是魔鬼~ 铃铛伸手,“各位姑娘坐下说吧。” 陈渺渺也在心里也给自己默默鼓气,一下来了这么多,而且都巧舌如簧,她还真的不好应付,于是坐在那干笑,不再多说话,只是被问起就时不时的答应一声。 所以只听玉珠和洛颖在说。 “妹妹也真是厉害呢,孙妈妈多厉害的人,对清觅妹妹却爱护的紧,那样子恐怕连沐汐姑娘都要比不得了。” 洛颖用帕子捂着嘴,笑的很是有深意。 陈渺渺笑容一僵,赶忙否认道:“清觅自然是赶不上沐汐姐姐的···” 洛颖接着又道:“清觅妹妹就不要谦虚了,孙妈妈可是特意照顾妹妹的呢,那日我叫小北去厨房要一道汤,见厨房正好炖着就想要了一些,结果刘娘子可是说了,这是孙妈妈特意嘱咐过的,每日都给清觅姑娘做的,瞧瞧!孙妈妈何时给别的姑娘安排过这些,那沐汐姑娘和锦婳姑娘可是没听说过有这个待遇呢。” 玉珠笑而不语,端看陈渺渺该怎样回话,这话说不好了,可就得罪人了。 不过···就算说好了,难道就能不得罪了吗? 陈渺渺额头的汗都划落下来,洛颖看着极精的样子,话是对自己说的奉承,可是仔细想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如若真的想巴结自己,那为何又要这样为难呢? 果真如铃铛所说,她的从天而降,占了许多人的位置。 “呦~今儿这么热闹啊,什么汤连我锦婳都喝不了了?” 锦婳推门而入,刻薄的声音让这屋本来就紧张的气氛降到了冰点,陈渺渺身子忍不住向后靠了一靠,她实在是怕锦婳的。 洛颖吃惊的捂住嘴,转而笑的谄媚,赶紧起身将锦婳扶到了自己刚刚的位置坐下,“什么风把锦婳姑娘吹来了,也是我这张嘴啊,这不是说着清觅妹妹受孙妈妈宠爱,每日安排了汤嘛~” 锦婳仰着头,瞧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盯着陈渺渺,“哦?我竟还不知呢,究竟是什么汤,我竟都喝不得。” 陈渺渺努力让自己镇定,面前的一个个好像洪水猛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自己吞噬。 铃铛也是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一时百花阁几个不好惹的都凑到了一起,她都忍不住跟着发抖,可是看着姑娘孤立无援的样子,咬咬牙也赶紧上了前。 “回锦婳姑娘,只是一些调养身子的药膳,姑娘刚来需要好好调理。” 洛颖对着那小丫鬟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奴才也敢跟着抢话。 锦婳冷笑一声,“既然身子不好,还不如赶紧走了,百花阁什么时候留得这样的病秧子了。” 陈渺渺脸色一变,紧咬着嘴唇,面对锦婳的讽刺和刁难,她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玉珠此时也没了老好人的劲儿,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装模作样的在欣赏。 舒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一直也是不做声的,洛颖不一样,她巴不得这妖精小姑娘被欺负。 她们一群在这百花阁混了几年,二十多岁说年轻也不年轻,说老也不老,可是一和这十来岁的嫩的出水的小姑娘比可就生生显得老了。 特别还是这种妖孽的小姑娘,就甭说她还占着这间屋子,就是别的屋子,也一样让人嫉妒,于是那表情真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了。 “怎么,不光病,还是个聋子哑巴不成。” 锦婳更看不起她,空有一张脸,就像懦弱胆小的虫子。 洛颖笑的八颗牙齐晃晃的亮在那,心里别提有多爽。 陈渺渺身子都止不住的发抖,只求能有人来救救她,此时阴曹地府也不过如此了吧。 门一下被推开,沐汐走了进来,脸色并不好,而铃铛正跟在身后。 玉珠忙低下头不说话,洛颖则是笑容僵在那,暗骂这丫鬟多事,刚刚自己光顾着乐了,居然忘了这个丫鬟,还会搬救兵了。 沐汐正是铃铛叫过来的,她听了马上就走了过来,直接开门见山,不过对着的则是锦婳。 “百花阁刚来的姑娘都是要调理身子的,如果我没记错,你的药膳可是吃了几月有余,在这说没喝过,可是叫孙妈妈伤心了,或是锦婳姑娘没喝,喂到了什么牲畜的肚子里。” 沐汐话一出,锦婳的眉毛都在抖,当然是气的,“沐汐姑娘真是伶牙俐齿,锦婳说不过。”锦婳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陈渺渺。 “沐汐姑娘这般向着一个新人,有朝一日被踩在脚底下可不要哭。” 锦婳说完摔门而去,没了锦婳,洛颖马上就虚了,眼神不停的闪躲,只想找个机会赶紧离开这屋子。 沐汐看着洛颖,淡淡道:“清觅年纪虽小,但是在孙妈妈的眼里可是十分重要的,若是谁的手不老实,恐怕孙妈妈那里不会放过她,望好自为之。” 这句话虽说对着的是洛颖,可点的却是这屋中每一个人的心,玉珠轻笑,赶紧满口答应开始暖和气氛,全然没了之前事不关己的样子。 洛颖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笑着应了几声,谁让这话是从沐汐口中说出的呢。 “清觅妹妹没事的,锦婳姑娘啊没有恶意的,我们几个姐姐有时说话不周到的,妹妹可别上心,都是一家人不是。” 玉珠赶紧拉着陈渺渺的手劝道。 沐汐冷笑一声,接着补了一句,“就算清觅有一日被孙妈妈所不喜,还有我。” 玉珠的笑一顿,慢慢收回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渺渺现在就像个小鸡崽,谁都想上来踩一脚,这几个姑娘究竟谁是好心,谁是真的坏呢? 第10章 .发热 “瞧我们这没眼见的,沐汐姑娘想是有许多话同清觅妹妹要说,我们正好也有事,这就走了,哪天抽空再来看妹妹。” 玉珠一说完,洛颖赶紧跟着附和,舒月还是不出声,跟着三人就走了出去。 玉珠走出门,脸上的笑才掉下来,随即冷哼一身,走到洛颖跟前,挎住了她跟舒月的胳膊,口中说着什么。 屋内。 陈渺渺的眼里蓄满泪水,她低着头,心中满是感动。 沐汐以为她是被欺负的怕了,坐下温柔的同她讲,“以后要记住,你是梅字班的,她们任谁也是不能将你欺负去的,就算是锦婳也不行,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不回,不想见的人可以不见,不用委屈自己,若是有事可以去找孙妈妈。” 沐汐一顿,又说了句,“或者是我。” 陈渺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抓住沐汐的胳膊不放,眼泪豆子一般往下砸。 自己从小因为长相没少被村里的孩子欺负,甚至有些大人还会经常冷嘲热讽的,每次受了委屈,爹娘都是告诉自己忍耐,说你要是不惹人家,人家又怎么会惹你。 大哥虽心疼她,却也不敢为她出头,只是事后拿出一个果子或者一颗粽子糖哄哄自己。 但是,一个只相处几天的姐姐却愿意为她出头,她何其有幸。 沐汐似乎是不大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但看着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到底是没有推开,手轻轻的覆在她的手上。 柔声哄着,“没事的,别怕。” 有些时候不哄反而没事,越哄那眼泪就像开了闸一般,陈渺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直接趴到了沐汐的腿上。 沐汐心底狠狠的一震,眼前似乎看到一个小女孩趴在自己腿上的哭的场景,抽噎着叫自己····姐姐···· “姐姐···沐汐姐姐···以后渺渺一定会好好对姐姐的。” 沐汐回神,听着她的话,喃喃道:“你叫···渺渺···” 陈渺渺抬了头,泪眼婆娑的点头,“我本名就叫陈渺渺。” 沐汐双眼放空,口中一直念着不知是渺渺还是苗苗,随即站起了身,快步离开了屋内,步子都不稳。 陈渺渺自责不已,以为是自己惹怒了沐汐姐姐,亦或是吓到了她,正要追出门去,就被铃铛拦下了。 “沐汐姑娘好像想一个人静一静,姑娘还是先等等吧。” 陈渺渺看着那来回煽动的门,沐汐姐姐一向沉稳,从不会有这般急的时候,嘴里马上就起了泡,暗骂自己蠢笨,惹怒了这么好的姐姐。 于是回到屋中就是静坐,不出声,只是盯着窗外看。 这地方,好像又变成地狱了··· * 谢韫在屋中拿开一个箱子的盖子,里面遍是蜈蚣毒虫,令人畏惧生厌。 可是谢韫没有丝毫表情,他拿着一方粘着血的手帕,那血迹已经干涸了许久,他一松手,手帕掉进了箱子中。 一只毒蝎在手帕上四处探寻,等靠近那滴血迹时,它用尾巴刚上去沾了一沾,整个身子就开始抽搐,不过眨眼间就翻了肚皮。 它的尸体周围,黑色的毒液慢慢渗出,直至凝固。 接着又有别的毒虫靠近,无一例外,全军覆没。 谢韫将箱子盖上,手微微在颤抖,这血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他转身换上一身黑衣,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 一间宽敞大气的庭院内,月亮高悬,照亮一整个院子,男人坐在轮椅中,面色苍白,身体瘦弱的仿佛连阵风都能吹走。 他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和时不时飞过的鸟。 “夜露重,回屋吧。”男人的声音从轮椅男子的身后传来。 轮椅上的男子惊喜的回头,声音沙哑而脆弱,“哥!” 身后男子的脸从阴影处浮现,谢韫将手覆在那男子的头顶,眼底都是温柔,“云翼。” 云翼欣喜的样子就像是孩童一般,他长着同谢韫相同的脸,可是笑容却灿烂,可见同谢韫的性格相反。 谢韫将他推进屋内,然后拿着榻上的薄毯盖到了他的腿上,语气轻柔,“又是趁着大家睡着了偷偷溜出来,明日感了伤寒,宜康又要挨骂。” 云翼眼神躲闪,抓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道:“大家生怕我磕了碰了,伤了病了的,不许我出去,我整日闷在屋里,身上都快长草了,哥就别说我了~” “那我和父亲母亲说一声,叫天气好的时候推你出去晒晒太阳,好让你身上的草长的更好。” 云翼开心的笑,转而问道:“哥怎么深夜里就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谢韫看着眼前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同胞的弟弟,慢慢攥紧了手掌。 “我找到能治好云翼的方子了。” 云翼笑着扬起脸,“哥又同云翼说笑。” 可是谢韫的脸异常的认真,叫云翼浑身一抖,他颤抖着问道:“哥···” “嗯。” 只这一个字,就叫云翼险些从轮椅上跌落,他紧抓着把手,眼里似乎有泪,却不想被哥哥看到,赶紧低下了头。 他不用再说什么再问什么了,如果哥说了这话,就说明,一定能够治好他,他真的可以再看看这个世界。 或者真的同他的名字一样,张开羽翼,翱翔云间··· “要不要告诉父亲母亲一声,好叫他们···” 谢韫的手指慢慢收紧,“先不要了,要彻底治好,那药最快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练成,我现在只带了些能叫你免去疼痛的药。” 云翼还是忍不住雀跃,激动的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满口答应了下来,若不是被谢韫强行架到床上去,恐怕还不肯躺下。 谢韫看着瘦的没了样子的弟弟渐渐闭上了眼睛,待他呼吸开始平稳后,将药瓶放在他的枕边,又贴心的盖好被子,才起身离去。 * 陈渺渺这一日睡的并不安稳,白日的惊恐加上着急,半夜里竟然发起了热,迷迷糊糊的口中嘟囔着什么。 铃铛还是起来解手才发现屋中有声的,寻着声音找去,发现姑娘的脸都烧红了,汗水把枕头都拓湿了。 铃铛自责自己睡的太死,可是这大半夜的又不好去叫孙妈妈,正急着突然想到谢郎中就在这层楼住着,赶忙穿好了衣服拿着灯就去敲谢郎中的房门。 谢韫此时刚回了屋,正宽衣打算沐浴,扣子解了两颗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匆忙的系上一颗,但那敲门声更急,他放了手,就起身去开门。 “谢郎中,姑娘发热了,烧的都说胡话了,您快去看看吧!” 谢韫赶紧转身拎起药箱,跟着铃铛进了她们的屋子。 她,不应该生病的。 谢韫站在床边,看着小姑娘红红的脸,又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才确定她真的是发热了。 于是询问了今日她可否做了什么,用了什么,待铃铛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才松了紧皱的眉。 他将手放在她滚烫的手腕上,脉相果然是没什么大事的,发热也不过是白日一股火攻了上来。 “清觅姑娘无事,去打盆水来,再拿两个帕子,水要凉些。” 铃铛马不停蹄的就去,端来了一盆水,放到了床边,只见谢韫将帕子浸湿然后拧干,接着温柔的擦拭着陈渺渺的脸颊和额头。 铃铛正想出声说这等事自己来就好,但是看着谢郎中认真的样子,话在嘴边硬生生的就咽了下去。 此情此景,她好像比旁边那盏灯还要多余些,于是闭紧嘴,步子向后挪了几步,坐到了另一边的凳子上。 谢韫擦完了又去洗,如此循环的擦着,从脖子渐到了再往下的位置,少女隐秘的位置,白皙水嫩,透露着青涩和美好。 谢韫撇开头,手上却还是细心的。 陈渺渺只感觉浑身都在火里不停的炙烤,她的手脚都被绑在柱子上不能动弹。 肆意的火烧到她的口鼻,窒息和灼热让她眼泪都开始蒸发,她不停的呜咽着,像是被遗弃的鸟。 “救我···救救··我。” 谢韫的手一顿,眼里似乎是不忍,但他的手只顿住了两秒,就又覆了上去。 陈渺渺在炽热中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凉,她看着面前的冰,近在咫尺,可是绑紧的双手却不能够将它触碰。 她使劲的挣扎,终于挣开了手,然后死死抓住那抹冰凉。 谢韫看着抓住自己胸口衣裳的手,那么小却又那么的有力,任她如何抽都抽不出来。 而对陈渺渺来说,那拯救她于火海中的冰柱,她绝对不会放开。 铃铛此时已经架不住睡了,完全错过了了这一场好戏,趴在桌子上和周公相会。 谢韫看着身下的小姑娘,突然笑了出来,却是苦笑,他没有再抽身了,只是身子前倾,用手支着下巴,在床边细目养神。 小姑娘的热已经消了,他只等她醒来就能走了。 陈渺渺这一觉睡的格外舒服,等再睁开眼时,见铃铛就睡在桌子上。 她疑惑的转过头,正张开手指,一粒圆滑的玉扣从自己的手中掉落。 她捡起扣子放在眼前仔细看着,上面有极精致的云纹,像是男子的样式··· 她的手中,为何攥着男子扣子? 第11章 .冲突 “铃铛···” 铃铛闻声赶忙走上前,手在身上蹭了蹭才小心的摸着她的额头,“谢郎中说的真没错,果然没事了。” 陈渺渺更加疑惑,听着谢郎中三个字,攥紧了手里的扣子,“什么谢郎中,什么没事了···” 铃铛松了一口气,赶忙解释,“姑娘半夜里发了热,烧的都开始说胡话了,后来奴婢把谢郎中叫了过来,然后谢郎中说姑娘无事,只是用湿的帕子给姑娘擦拭了一下,姑娘现在真的就好了,不愧是谢郎中呢!” 陈渺渺轻抚着扣子,恐怕是自己烧糊涂了无意中将谢郎中的扣子扯了下来,可是这扣子这样小,谢朗中应当不会注意吧···· “姑娘?可还有哪里不适?”铃铛见陈渺渺失神,赶忙又道。 “啊?无事,无事,我这就起了。” 陈渺渺赶忙起身,然后将那扣子偷偷塞在了枕头底下,塞完了又觉得像个小贼般心虚,一不小心险些摔坐在地上,把铃铛吓得赶紧去扶。 “姑娘若是还不舒服,奴婢这就和孙妈妈说一声吧,今日先别上课了。” 陈渺渺声音带着急切,“不可!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睡的懵了,不能叫孙妈妈知道我身体上再有什么事了。” 铃铛心中想着姑娘这话说的确实是有理,若真像那日锦婳姑娘所说的那样,姑娘恐怕真的就混不下去了。 于是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洗漱吃饭,不过铃铛在收拾床塌的时候,陈渺渺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到底是生出了一些私心。 “铃铛,教我绣个荷包吧。” 铃铛拍拍手走了过来,疑惑道:“姑娘会上女红课的,奴婢的手恐怕比不得那师傅的一星半点巧呢。” “无事,就简单的样式就可以。” 铃铛答应下来,只当姑娘以前没有接触过,现在突然有些兴趣,也没有往深想,便没有再问。 但是陈渺渺的心现在已经把那荷包绣了出来,然后装上那扣子,时刻带在身上了。 至于为何要带在身上,她咽了咽口水,只当是没见过这么精美的扣子。 用过了饭,铃铛说干就干,拿出针线布料开始细心的给姑娘讲,陈渺渺记性好手又巧,无论是配色还是技巧都比铃铛这个师傅要强。 她选了水绿色的底,绣上荷花,正绣到一半的时候,门响了。 陈渺渺指尖一阵刺痛,赶紧将手指放到了嘴里,余光瞥到一袭湛蓝。 “谢郎中···” 谢韫看了一眼铃铛,铃铛麻利的关门闪人,留二人好好治疗。 陈渺渺一直用余光小心的看着谢韫,他没有穿昨日那件衣服,不知是不是因为丢了一颗扣子,又想着谢郎中身姿挺拔,穿什么颜色都是好看的。 谢韫看着小姑娘时不时的偷看,点香的手迟疑了一下才点燃,直到香燃了一会儿,才抓起她的手。 陈渺渺有些害羞,脸颊微红,直到手指有刺痛传来才清醒了些。 谢韫和她接触了这么久,知道她怕疼,轻声哄着,“不怕,等一下就不疼了。” 陈渺渺咬着嘴唇,这语气就是哄小孩子的,自己才不是小孩子,于是转过头去。 谢韫没有再给她施针,她这几日修养的很好,皮肤水嫩,脸色也红润,所以只是要了一些她的血,不多,只三滴。 采完了血,香才燃了一点,谢韫转过头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长了一副倾国倾城的脸。 如果不是出生在乡下,合该有个锦绣的一生,又怎会流落至此··· 于是向来坚如磐石的他,内心深处有些东西,正在慢慢动摇。 “渺渺喜欢这里吗?” 谢韫说完了又觉得自己这话蠢,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地方,可是看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住就问出了这句话。 陈渺渺的眼睛闪烁着,点点头,回道:“喜欢。” “嗯?”谢韫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又疑惑道:“喜欢什么?” 陈渺渺娇羞的低了头,低声道:“你···” 谢韫呼吸一滞,“可是我们才相识不久。”他看着桌上的香,突然摇摇头。 此香名唤迷情,可以催动人的感情,闻香者闻的次数越多,就会对同处的男性产生爱恋之情,所以···都是因为这迷情。 他灭了香,又重新问了一次,“姑娘喜欢这里吗?” 陈渺渺的眼神渐渐清明,听着谢郎中的问话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谈不上喜欢,却并不讨厌,在这比我在家时过的要好的多,而且还认识了很好的姐姐···还有··谢郎中,也很好··” 陈渺渺低下头,察觉自己说多了,赶紧转移了话题,“也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挂牌子,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真的是厌恶了。” 谢韫听着那句他也很好,和少女那隐秘的娇羞,心中生出些不耻,哄骗一个单纯涉世未深的少女到底是缺德,于是心中有了打算。 “姑娘也不用这般哀愁,没准儿姑娘能够遇上一个君子。” 陈渺渺苦笑,“但愿吧。” 话音刚落,铃铛走了进来,“真是不好意思,沐汐姑娘来了。” 陈渺渺的眼睛一亮,转瞬又变得怯懦,毕竟昨天刚“惹怒”了沐汐姐姐,于是抿着嘴不吭声。 谢韫收了东西,翩翩有礼道:“那谢某这就走了。” 走到门口时,沐汐瞥了他一眼,接着若有所思,这男子,不简单。 沐汐刚一坐下,就见陈渺渺小猫儿一样的挪到跟前来,轻轻扯着她的袖子,可怜兮兮道:“姐姐别气了···” 沐汐指尖一点眉心,昨日她失礼,就料到了这小家伙会多想,今日听铃铛来说她昨夜急的都发了热,自己这才赶忙过来。 “没事,我昨天没有生气,只是,想到了什么事,所以走的有些急。”沐汐安慰道。 陈渺渺转瞬又露了笑,美滋滋的坐在那,她的好姐姐又回来了。 沐汐暗叹她真是孩子性子,又替她担忧,昨日那几个都不是善茬,还有今日这个男子··· “那男子是····”沐汐问。 陈渺渺笑着赶忙说,“是孙妈妈请来常驻的谢郎中,专门给梅字班看诊的,沐汐姐姐怎么不知?” 沐汐有专门的大夫,所以并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她,那男子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温润,于是劝道:“若是没事还是少看真的好,那位年轻的郎中只怕医术并不行,不如用我的大夫吧。” 陈渺渺有些急,连忙拒绝,“不用的,谢郎中医术很厉害的。” 沐汐心中咯噔一下,只是她向来不喜过份深究什么事,答应了一声就没有再提,只是心里却盘算好叫沉香盯着点那男人。 渺渺单纯不识人,她既应了她一声姐姐,就该多为她考虑一番。 陈渺渺见她的好姐姐没有生她的气,开心的话都多了起来,却不知另一处发生了什么。 铃铛在沐汐姑娘来了以后就去了厨房,姑娘的汤还要接着喝,这几日补的好,头发都变得有光泽的多,所以铃铛也跟着开心,走的步子都快了许多。 西厨房。 厨房分东西两个,东厨房是给客人们做菜的,掌厨的是个男子,都叫杨师傅。 西厨房都是给楼里的姑娘们做菜的,掌厨的是个女子,都唤徐娘子,西厨房都是女子,是因为给姑娘们做的菜多是些滋补的汤汤水水,饮食上也要更清淡些,毕竟姑娘们都是要保持身材的。 所以西厨房专门有一个屋子都是些小炉子,用来炖煮汤用的。 铃铛直接进了那屋子,挨着墙角的那个炉子上炖的就是给姑娘的,一进门,还有两个丫鬟在,铃铛也没细看,楼里姑娘所丫鬟也多,不是人人都认识的,再加上经常都有新来的,不认得也是正常的。 于是径直走了过去,谁成想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就扑倒在地,手撞上那滚烫的炉子,烫的她一声大叫。 “啊!!!” 铃铛捏着手,转身大喊,“你们为什么拌我!”她走的好好的,就是有一只脚拌了自己。 两个丫鬟抱着胳膊冷哼,一个皮肤黝黑的丫鬟傲慢的说道:“谁拌你了,自己不好好走还到处怪人,什么东西,狗仗人势,不就是梅字班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另一个精瘦的丫鬟也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伺候个狐狸腿子瞧把她牛的,说不定哪天那狐狸精就被收走了,看她们还拿什么得意。” 铃铛怒火焚身,骂她可以,但是骂姑娘不行,于是直接抓住那丫鬟的腿,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口。 “啊!”精瘦的丫鬟吃痛,手就去推她,“快帮我把这疯狗踢开啊!” 那黝黑的丫鬟回了神,眼里露出凶光,对着铃铛就是一脚。 铃铛身子结实,一脚也没伤到哪去,开始同两人缠斗,撞到了不少的炉子,还有碗。 但是一个人到底敌不过两个,没几下就落了下风,身上就多了几道淤青,那两个丫鬟二对一也没好到哪去。 头发乱了,脸上手上也多了好几道血印子,两人骂骂咧咧的下手慢慢恶毒起来,两人一对视,双手一用力,将铃铛摔了出去。 铃铛的背后一痛摔在了地上,手重重的砸上了破碎的碗,鲜血瞬间流了下来,而这屋中的声音也终于引来了外面的人。 烧火的小丫鬟机灵,看到屋里的事赶紧跑过去找了徐娘子,徐娘子也是个刚的,看到丫鬟打架弄坏了自己这么多东西还见了血,顿时来了脾气,将三人堵在屋中,叫丫鬟通知他们的主子来领人。 陈渺渺听着丫鬟上来报,说她的丫鬟出事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提着裙子就冲了出去。 沐汐也赶忙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渺渺就要开始一下改变啦! 第12章 .爆发 陈渺渺一进门就看见铃铛捂着手,一地的鲜血,脸上也带了伤,衣服都被扯破,好不狼狈。 现场一片狼籍,那两个丫鬟抱着胳膊一副高傲的样子,见陈渺渺进来上下对着她扫了几眼,嘴里发出轻蔑的冷哼声。 陈渺渺无心看她们,满眼都是受伤的铃铛,铃铛跟了自己这些天,自己早就把她当成亲姐妹来看待了,如今看她受伤,心疼不已。 “怎么回事?她们打你了?” 铃铛见到姑娘来了,心中还有些后悔,自己好像给姑娘惹了事,于是小声道:“她们说姑娘···” 陈渺渺再问了一次,“她们先打的你吗。” 铃铛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渺渺闭上眼睛,她还记得沐汐姐姐对自己说过的,绝不能任人欺负了,有一次自己忍耐了,就一定会有下一次,她们不敢对自己动手,可铃铛却处在了危险中。 她深呼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到了那两个丫鬟面前,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下去。 “你干嘛打人!”没挨打的黝黑丫鬟大喊。 陈渺渺一字一句道:“那你们凭什么打人!”接着对着那黝黑丫鬟也是一巴掌。 两个丫鬟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传闻中”怯懦的姑娘,她是疯了不成! 铃铛也惊住了,姑娘一向老实,却因为自己动了手,于是站在那嘴巴都合不拢了。 门口的徐娘子倚着门一副看好戏的架势,都说新来的梅字班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是,看来传闻不可靠啊。 “你凭什么打我们!我们要告诉我们姑娘去!” 陈渺渺突然上来那股劲,人都变得异常的冷酷,“就凭我是梅字班的!”话音一落,她看见地上的殷红,低身拿起地上散落的两个瓷碗,对着她们的头就是重重的两下砸了下去。 “啊!”两声惨叫响起,两个丫鬟捂着头,鲜血从她们的头上滑落到脸上,两人坐在地上,满脸血腥的样子像是吓坏了。 陈渺渺将颤抖的手缩回袖子里,她若是不趁着这次把事情做“绝”些,恐怕以后都要来找她的事。 她再不想铃铛跟着自己受到什么伤害了。 铃铛捂着嘴,这真的是她伺候了几天的姑娘? 此时两个女子也赶紧走了进来,看到地上满脸血的丫鬟惊呼。 “百合(琥珀)!” “姑娘,您可要给奴婢做主啊!她们主仆上来就把我们打成了这样!”两个丫鬟趴在地上哭诉。 两个女子正是这两个丫鬟的主子,分别是兰字班的绿萍和含冬。 绿萍走上前,一脸的傲慢,“呦,怎么新来的连规矩都不懂吗,现在还敢伤人了,合着是不怕孙妈妈了,敢这么放肆。” 含冬走上前,“如果你跪着叫我们一声好姐姐,求我们原谅你,那这事也就过去了。” 陈渺渺都气笑了,接着冷哼一声,“这话应该是我对你们说才对吧,二位若是不知,我可以再说一遍,我是梅字班的清觅姑娘,你们先是纵容没眼的东西伤我的丫鬟,后是言语侮辱我,还是二位是新来的,不知该怎样面对梅字班的,要不要我和孙妈妈说一声,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绿萍稍稍有些露了怯,毕竟这个清觅受孙妈妈宠爱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得罪孙妈妈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是谁说这个清觅就是一个草包来着,现在看着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骑虎难下了可怎么办。 含冬是没有畏惧的,一个新来的丫头也敢和自己争,见清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软弱还颇为不服的样子,扬起手就想要打回去。 只见那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而抓着她的正是沐汐的丫鬟沉香。 “都一起带到孙妈妈那吧。”沐汐在门口冷静的吩咐着。 含冬还不服,刚要开口,看见门外走进来的两个大汉,腿一软差点坐到了地上。 绿萍接连退后了几步,不就是普通的小打小闹,怎么打手都来了,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打手是沐汐带过来的,直接将那两对主仆都压了下去,沐汐对着徐娘子说道:“这里的一切损失都记在绿萍和含冬的帐上。” 徐娘子笑着答应,心中却想着谁说沐汐姑娘好说话人又温润的,传闻一定不可靠啊,今儿可是让她开了眼了。 于是客气道:“清觅的姑娘的汤怕是毁了,我这就去再做一份,厨房混乱,烦请二位姑娘移步,不然铬了脚就不好了。” 陈渺渺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身子都有些不稳,但是还记挂着铃铛的伤,强撑赶紧带着她直接就去了谢郎中的屋子。 在第三次确定了铃铛只是皮外伤上几天药就好了以后,才回了自己房间,叫她好生躺在床上休息。 陈渺渺是瘫在榻上的,沐汐一直坐在屋中等她,喝着茶看着泄了气一般的她。 “今日做的不错。” 陈渺渺擦了擦额头的汗,“村里人常有口角,动手的也极多,所以也知道一些···” 沐汐看的出她的窘迫,开解道:“你这般厉害些是对的,言语上激烈些也没什么毛病,有些时候,这里的人还不如乡下人来得实在。” 陈渺渺心中也是赞同这句话的,村里人再无知粗鄙,也比这里的玩心眼的女子强多了。 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之前铃铛还告诉我,叫我小心,说我挡了许多人的位置,却并未想过铃铛···”陈渺渺想起铃铛微微有些自责。 “ 其实这间屋子就算是就算没有你,也不会是她们,要进梅字班,最基本的就是需完璧之身,只是人都喜欢做着梦,不喜旁人叫醒,现在你虽还未挂牌,但是在孙妈妈眼里的地位举足轻重,你必须好好利用。” 陈渺渺似懂非懂,只悟出个村里人常说的狗仗人势的道理,自己这个可怜的“小狗”还需好好依靠着孙妈妈这颗大树,可··· 沐汐看出她心中所想,接着又道:“你怕等挂了牌子,创造不了价值,就被孙妈妈所遗弃,受人欺负。” 陈渺渺虽然不喜欢这,但是离了这恐怕也不好活,如今这间屋子也算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嗯···” 沐汐看着她,缓缓道:“不会。” 十分肯定的的语气,倒叫陈渺渺心漏了一拍,疑惑道:“嗯?” “这扬州的青楼众多,以百花阁为首,但为什么为首你恐怕不知。” 沐汐倒了一杯茶给自己还有她,想是要说上许久,“百花阁从前只是一般的青楼,先前的老鸨暴毙,已经勉强维持的百花阁就快要衰败之际,由孙妈妈站了出来,接管了百花阁。 她原本也是这百花阁的一员,接手后她深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才一手创办了梅兰竹菊四班这种等级制度,并且拿出全部的积蓄,改造了这间楼。 也是从那时起,百花阁独特的风格吸引了许多人。” 陈渺渺手支着下巴,疑惑道:“那和我能不能留在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沐汐轻抿一口茶水,徐徐道:“孙妈妈有独特的头脑,并且知道再美的花,千篇一律都会让人腻,百花齐放,各有各的美,才能捉住人眼球。 所以在别的青楼只追求女子美和瘦的时候,孙妈妈的选人则更加的大胆,无论高矮胖瘦,气质如何,只要能有让人忍不住称赞的点,就都收。 但是梅字班的选人,则是最高的标准,所以只能有三人,再美的花,多了总会看的眼花,只有三朵,既能体现这花的的珍贵,还能让人记的劳。” 陈渺渺不听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如若按照这个去想,那她们三人还真的就是截然不同的三朵花了。 如果用颜色来形容,那锦婳就是红色,耀眼夺目,充满了热情,沐汐姐姐就是蓝色,安静沉稳,岁月静好,自己呢? “你的风格就是美,极致的美,带着一股魅惑的美。” 陈渺渺立刻红了脸,她对自己也只能评价出个挺好看的,其她的也都说不出了,于是害羞道:“可是青楼又怎么会缺美人呢···” 沐汐轻摇头,“是啊,但是我说了,你是极致的美,这种极致和摄人心魄足以让你脱颖而出,再加上你对任何事上的天赋,样样都做到极致的话,不光是缺了,是难遇难求。” 沐汐说完,情绪上有瞬间的失落,是啊,这般的人,不该沦落至此的。 陈渺渺听着这些先是开心,开心自己能够安心的不用担心再被欺负,紧接着也是难过。 她这么好,却只能在青楼这种地方。 为何老天都不放过她呢··· 沐汐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哄道:“我也在这里。” 陈渺渺深深的点头,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坚强起来。 “那今天的事,孙妈妈那里···” “已经叫沉香过去说了,没事的,经此一事,恐怕暂时是不会有人搞小动作了,不过以后还是要多个心眼。” 沐汐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陈渺渺小心翼翼的到铃铛的隔间看着,见她还睡着,又回到榻上坐着看书。 这一看,天就擦黑了。 第13章 .香浴 接下来数日,清觅姑娘在厨房发威的事传到了许多人的耳朵里,暂时是没了什么动静。 铃铛身子骨好,肉皮合得也快,才几天伤口就结了痂,开始好好的照顾姑娘。 她病的这几日,姑娘都没有让她再侍奉过,多数都是亲力亲为,只除了打水拿饭这种活,是叫沐汐姑娘找人来做的。 姑娘为她做的这一切说不感动都是假话,她一个当奴婢的,能叫主子这样对待,还有什么好说的,往后心都是姑娘,就对了。 陈渺渺见铃铛好得快也松了一口气,近一月每日的课程都安排的满满,别看时间短,但是对陈渺渺来说,已经抵得上常人一年。 她样样都是手到擒来,没有一个师傅不是赞不绝口百般称奇的,所以只再用了一月,就已经成了一个大家闺秀。 且还是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绝美大家闺秀。 孙妈妈笑的合不拢嘴,这不清觅的进度这样快,就说明离赚银子也就不远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捯饬一下外在了。 滋补养颜的药膳一直吃着,美容的方子也一直使着,所以行头上也不能差。 这不,今日孙妈妈亲自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千丝纺的师傅来给陈渺渺量身定制一些高级的裙衫。 陈渺渺早就被通知好了今日有师傅来给她量尺寸,所以早早的就用好了饭坐在屋中等着。 一晃她来百花阁已经一个半月了,从对这里的陌生和排斥到现在的熟悉和接受,仅仅只用了一个多月。 那时的自己懵懂无知,可是现在,她学了许多从前都没听说过的东西,领略了许多不一样的美。 此时她的谈吐和做派,就连自己在镜中看着都认不出自己了。 “姑娘,孙妈妈就在楼梯处了,那领过来的师傅可是千丝纺最厉害的绣娘百越娘子,这可是最难请的人,当时也只有沐汐姑娘才有资格请的。” 铃铛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在那偷着瞧,语气很是激动。 刚落了话音孙妈妈带着那百越娘子就走了进来,铃铛赶忙行礼,“孙妈妈。” “清觅,快来见过百越娘子。”孙妈妈笑着招呼陈渺渺过来。 陈渺渺慢慢起身,跺莲步子走了过去,微微福身,先是对着孙妈妈的,“孙妈妈,百越娘子。” 孙妈妈一脸的骄傲,她家的丫头,瞧瞧这规矩风姿,真是给人长脸。 那百越娘子瞧着温柔,脸上一直带着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清觅姑娘比孙妈妈说的还要再美上三分。” 孙妈妈仰起头,她看中的姑娘,也无需说多,只一个美字,就已经是巅峰了,所以美滋滋的比夸她自己还要开心些。 “那就烦请百越娘子看看,我这丫头穿什么样的样式布料最合适。” 百越娘子上下对着陈渺渺扫了一眼,各个维度的尺寸就都了然于心了,身材这般凹凸有致,又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于是说道:“清觅姑娘的尺寸怕是我这些年碰到过的最好的,所以什么样式布料都是合适的,说一句衣架子都不为过,所以还要看孙老板想给清觅姑娘走什么样的风格。” 孙妈妈看着陈渺渺,若有所思,“清觅我打算只给她走娇媚的路子,粉色一系怕是最好,样式呢,不能暴露太多,但是要有些勾人小心思在里头,布料是百越娘子擅长的,就由百越娘子来定吧。” 百越娘子点点头也是认同,孙老板的眼光和定位一向是高的,不然也不能将百花阁经营的如日中天。 “那价钱···” 孙妈妈手一挥,“当然是最好的。” “那这就好办了,清觅姑娘如此出尘绝世,用最轻薄天蚕丝最好,孙老板这样痛快,那百越这就回去做了。” 孙妈妈将百越娘子送到了门口,又说了几句才转身吩咐外面候着的丫鬟,“请如意楼的掌柜进来吧。” 丫鬟应了一声,去楼下请了那掌柜上来,掌柜也是个女子,只不过略微年长。 “福姐姐,多日不见了,您还是老样子,岁月不近身啊。”孙妈妈笑着同她说。 福掌柜微笑着摆手,孙妹妹说笑了,你也一样啊。” 两人寒暄了几句,像是关系不错的样子,陈渺渺始终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只有话说到她那,才答应几句,好不听话的样子。 福掌柜打量着这个丫头,就算她见惯了许多姑娘,还是要忍不住赞一声,“这丫头不错。” 孙妈妈一脸得意之相,“我这丫头要些珠钗头面,快拿了册子给她瞧瞧。” 福掌柜手中拿着一本书,将书递给了陈渺渺,陈渺渺双手接过,惹得福掌柜点点头,眼神仿佛在说这丫头不错。 孙妈妈更乐了,对着陈渺渺就说,“看中什么样子都留下来,不差银子。” 陈渺渺轻轻翻开,这册子的每一页都是一种样式,画的十分精美,甚至是珠宝的光都十分活灵活现,各种首饰一应俱全。 陈渺渺看的眼花,只觉得样样都好看,所以将册子轻轻合上,“清觅看着都好,还是妈妈定吧。” 孙妈妈嗔她一眼,转而对福掌柜笑,“这丫头听话的很,总是妈妈妈妈的。” 福掌柜同孙妈妈是许多年的交情了,自然知道她的为人,吃软不吃硬的主,看着好像多厉害的样子,其实心里对那种懂事的小家伙稀罕的紧,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 不过她也瞧着这丫头怪稀罕人的,是个好孩子,于是说道:“那我就推荐几样吧。” 福掌柜伸手指了哪个,孙妈妈都说好,一来二去的竟然选了大半本,这一本价值都不斐,但是孙妈妈都乐意,福掌柜也乐得做这笔生意。 当然,价格也是给了最优惠的。 因着与福掌柜的交情,所以是孙妈妈亲自送的,屋中一静,陈渺渺走到阳台上看着街上的人流发呆。 等衣裳首饰都做好之际,自己也要面对这样的人流了。 * 陈渺渺一抚琴一作画,时而清唱时而轻舞,或动或静,窗外的树随着时间的的流转渐渐翠绿,蝉鸣也开始闹人。 铃铛急急忙忙的开门道:“姑娘,孙妈妈叫人送了许多的东西上来。” 陈渺渺把琴抚平,“叫他们进来吧。” 来了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手里有拿着盒子的有捧着箱子的,足足走了两次才把东西都送齐了。 为首的丫鬟交代道:“这些都是给姑娘定制的衣裙和首饰,这是册子,还请姑娘对一对。” 陈渺渺伸手接过,拿着那册子一一查看,也是看了小半个时辰才轻点好。 “铃铛,给赏钱。” 她现在手里有些碎银,当然都是沐汐姐姐给自己打点下人用的,在这银子才是最好使的。 那丫鬟得了赏钱脸上的笑才浓,道完了谢就走了,铃铛看着屋中小山似的盒子头都大了。 “奴婢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衣裙首饰呢。” 陈渺渺也没见过,女孩子天生就对这些好看的衣裳首饰离不开眼睛,于是伸手上去摸了摸,她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些真的就是给她的了? “孙妈妈对姑娘真好。” 随着铃铛一声感叹,陈渺渺的眼神才清明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孙妈妈给她的,能给,也能收,所以还是要时刻谨记自己如今的身份。 铃铛正收拾着,门口有敲门声传来。 “进来吧。” 推门的是南芜,身后的是沐汐,陈渺渺见了赶忙起身去迎,拉着沐汐的手就不松开。 “姐姐这几日忙,渺渺都没见过姐姐了。” 沐汐轻笑,“把糕点拿出来吧。” 南芜将盒子打开,把糕点摆到小桌上。 “姐姐还给渺渺带糕点了!” 陈渺渺也只有在沐汐面前才露着孩子气,伸手拿着糕点吃。 “姐姐今日怎么有空?” 沐汐这几日连着都和鸾公子相约在湖边游船,所以也没空到这来,今日也确实是有事的。 “三日后,你就要坐花轿了。” 陈渺渺咀嚼的嘴一顿,而后赶紧咽了下去。 花轿她知道的,不是新娘子坐的那个花轿,而是用鲜花制成的轿子,只有梅字班的才有这个资格,算是一个亮相,却是亮的全城。 坐完了花轿游街,回来就要挂牌子了,所以现在楼门口应该就有告示了,听说上面还会有名字,和许多的鲜花。 陈渺渺走到阳台上看着,门口果然有不少的群众聚集。 百花阁这种地方,有坐花轿的新姑娘出来,全城都是轰动的。 她的心突然开始狂跳,连外面的人群喧扰都觉得刺耳,于是赶紧转身坐回榻上。 沐汐轻轻将手覆上去,“无事,总要有这一天的。” 陈渺渺知道,只是以这样的身份公布到万人面前,她如何能镇定,但是手背的温热还是给了她许多的勇气。 沐汐姐姐当时应当比自己还要不好过吧,名门贵族的小姐,转眼就坐上了青楼的花轿,昔日相识的人该如何看她··· “姐姐···一切都会过去的,对吧。” “都会过去的。” 陈渺渺渐渐安定下来,开始询问当日都要做什么。 沐汐也是受孙妈妈所托过来教她的,所以慢慢讲道:“今日起你就要开始少食,焚香熏,沐香浴,等下会有人送上来,今日外面会摆你的花牌,算是一个通知,待花轿游街之时好多多的来人。 不过你也不用怕,那花轿虽说是花轿却同那新婚的花轿不同,是一个极大的板,上面形似凉亭,四周垂着轻薄的纱幔,下面坠着铃铛,四处都是鲜花,所以唤花轿。 要用十个人抬着,你的脸上也还是会带着轻薄的面纱,再加上帷幔,若隐若现才是游街的真正意图,所以你的真容,外人还是看不清的。” 陈渺渺心中听了也有了数,只是人多又怎能不怯,只能尽量不去想。 “好了,放宽心,有事再来找我。” 沐汐好像还有事,说完了就要走,紧接着那香薰和沐浴的香液也送了进来,陈渺渺被铃铛服侍着着也就去桶子里泡着了。 香液是玫瑰花的味道,陈渺渺一手滑将大半都到了进去,她被熏的头昏脑涨,没法子只叫铃铛再去烧些水来。 她胳膊搭在桶边,头放在胳膊上看屏风上的画,心中想的却很多。 陈渺渺听见门口的响动,吩咐道:“帮我把那个柔些的巾子拿过来,就在梳妆台的柜子旁放着。” 谢韫一进门就听见她吩咐,脚步一顿,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垂着眸还是走到了那柜子边拿起那巾子走进了碧纱橱。 少女露着白嫩的背,青丝蜿蜒直入水中,屋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遍布氤氲。 “帮我擦擦背吧。” 陈渺渺说完见身后还是没有动静,正准备转身,那巾子就从脸庞递了过来。 她以为铃铛又要同她闹,抓住那手一把就把她拽了过来,可是那手,可是比想象的重了许多。 “抓到你了!”陈渺渺转过身娇笑。 谢韫一个措手不及就被差点带进了桶中,但是胳膊还是栽了进去,手上碰到一抹绵软。 陈渺渺看着面前贴的极近的面庞,和那清晰的喉结,再感受着按在自己胸前的手。 连叫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怀疑谢韫这厮不说话完全是故意的! 第14章 .脸红 谢韫看着脸红如果子般的姑娘,耳根也红了,只不过面上看不出什么,翩翩有礼的将手拽了出来,还顺便将袖子拧了拧。 手一空,不自觉的就攥紧了手指,似乎是在怀念刚刚的温度,喉结也跟着一滚。 陈渺渺慌张的用双臂捂住胸前,然后赶紧藏在了水中,只露出一个头来。 “谢··谢郎中···对不起·我以为是铃铛···” 谢韫低下头忍不住想,真是一个傻丫头,这时候还要道歉,明明错的人是他。 但是错是不能认的,于是往后稍稍退了几步,走到碧纱橱后,说道:“姑娘现在不方便治疗,那谢某就稍后再来吧。” 陈渺渺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现在方便!” 谢韫勾唇一笑,低声说了一句,“姑娘,确定?” 陈渺渺因为着急就在桶中站了起来,那碧纱橱也是薄透的,隐约能透着人形,叫她又是羞了个脸红,于是手忙脚乱的又坐了回去,惊起了一片水花。 坐着才想到要出去,又赶忙一手捂着胸一手扶着桶边往外迈。 也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那水放了玫瑰的香液变得滑腻,陈渺渺脚下一滑,惊呼出声。 “啊!” 谢韫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惊呼就冲了进去,正好将人抱在了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腻人的玫瑰香和屋内的热气使得两人的气血都不断的翻涌,当然谢韫翻得更厉害些。 他现在怀里抱着的可是□□又貌若天仙的姑娘。 陈渺渺这下是彻底傻了,连身子都忘了挡了,就那样任由大片的肌肤裸露着。 谢韫的喉结又是一动,伸手将一旁的衣裳扯了过来,将小姑娘包住,然后打横直接抱了出去。 陈渺渺躺在床上意识才渐渐归到了身子里,头一翻就埋到了被子里。 这不懂还好,起码衣服也算盖了严实,这一动,衣裳就被掀了起来,头是埋住了,半抹□□和大半个后背都露了出来。 陈渺渺头捂住才发现后背凉飕飕的,一时间又定住不动。 她已经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谢韫抿紧嘴唇,不然真的要笑出声,不过念及她此时的窘迫,还是贴心的给她盖好了被子。 “姑娘应当是不方便的,谢某明日再来。” 陈渺渺捂在被子里话也不说了,只想谢郎中现在赶紧走出这间屋子,好叫自己喘口气,她现在脑袋都快烧着了。 真是长这么大就没做过这么羞死人的事,居然就被看光了···还是一个男子! 这以后每日见着,可怎么有那个脸的,陈渺渺越想越羞,越想越恼,捂在被子里也不肯出来。 后来还是铃铛叫人叫不动,生怕姑娘有寻短见的心,才把人拽了出来。 陈渺渺出来时都已经被那玫瑰香液腌的入了味,好悬把铃铛都熏出了好歹,于是又是打水重新洗了一遍。 陈渺渺一夜都没睡好,到了第二日生怕再见到谢郎中,饭都没吃下几口,好在人没来,说是有事,叫她很是松了一口气。 在房中制药的谢韫也没睡好,眼底的乌青慎重,至于罪魁祸首,当然是那个傻姑娘,他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当然也有冲动。 相处的这几月,他知道他是一个好姑娘,他也可以坦然的承认,自己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 想到这,谢韫陷入了沉思。 有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 孙妈妈款步到了陈渺渺的屋中。 陈渺渺恭敬的上去迎了进来,就乖巧的站在一旁,孙妈妈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快坐下吧,站着这么拘谨做什么。” 陈渺渺坐了也不敢坐的实了,只坐了小半边,轻声问,“妈妈有事?” 孙妈妈摇着扇子,笑得很是有深意,“是有的,你现在各门课上的都极好,但是还有一门课你还未上,就是闺房之术。” 陈渺渺脸一红头低了下去,孙妈妈赶忙笑,“青楼女子的必修,甭管你多美,能叫人丢了魂,那闺中之术也是加分的,你可是必须学的,不过你学的快,所以只挑在这一天。” “妈妈让学清觅就学。”陈渺渺羞的都要将帕子扯破了,也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学就学了,那自己接不接客可就是看自己了。 孙妈妈知道清觅这丫头一向是听话的,也不用说太多,于是开始嘱咐起明日。 “游街坐花轿的事我已经叫沐汐和你说了,你也了解了,明日亮相的衣服和首饰晚上再送过来,一定要好好的保管,不光光是价值不斐,这可是为了你量身定制的。 第一次坐花轿对全城来说都是个大事,不光是平民百姓,高官权贵们也是不少的,所以打扮的必须是仙女下凡一般,而且,这坐花轿的一身以后可是要珍藏起来的,对我们百花阁来说可是镇店之宝一样的存在,其中利害你可要清楚了。” 陈渺渺听的极其认真,就是说这一身价值斐,意义还十分珍贵,所以必须打起十分的精神,断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清觅谨记。” 孙妈妈满意的点点头,再嘱咐道:“你也不用怕,往后接客了,妈妈也不会什么人都为你接的,定是德才兼备,样貌家世都出挑的。” 陈渺渺挤出一抹笑,“清觅多谢妈妈。” “行了,等下教闺中术的师傅就来了,这就等着吧。” “清觅送送妈妈。”陈渺渺跟着走了出去,直到楼梯处没了孙妈妈的影子才回了屋。 铃铛一直在一旁听着,她虽然也是个黄花闺女,但是在青楼这种地方做活知道的可是不少,但是这种事她也不好说,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 “姑娘别怕,姑娘是梅字班的。” 陈渺渺知道铃铛是在安慰自己,梅字班不用接客自然用不到什么房中术,自己也不敢深想,只觉得臊得慌,可是那师傅就要上来,是坐立难安。 “当当当。” 随着敲门声,陈渺渺的心打起了鼓,“铃铛···” 铃铛赶忙去开门,入目的就是一个衣着极其暴露的女子,胸足足露了有一半,高耸如两个拳头叠起来高,外面罩着轻纱,但是美景可是一览无遗。 腰勒的极细,屁股却翘,走起路来上面晃下面也晃,长相很是一般,只一点皮肤白皙些,但是如此身材可是叫人没空去看那张脸了。 铃铛认得这女子,刚忙叫了一声,“桃红姑娘。” 桃红跺着蛇步进来,陈渺渺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羞的脸霎时就红了,扭着头垂着眸不敢再看,也跟着叫了一声桃红姑娘。” 桃红也算是这百花阁的一奇了,不光是这身材无人能敌,主要是奇在奔放,大胆,还有妩媚,勾引人的功夫她赶称第一,可没人敢称第二。 为何没进兰字班也就是差在这张脸上,但是桃红本人是不在意的,她赚的可是比兰字班的银子多了去了。 哪个男人进了她的屋都别想再出来。 桃红看着陈渺渺,啧啧称奇,“真是神了,都说清觅姑娘天人之姿,我今日可是真开了眼了。” 桃红不光说,还笑着上陈渺渺的脸上摸了一把,“瞧瞧这细皮嫩肉,啧啧。” 陈渺渺可没见过这样的世面,脸红了彻底,眼神不停的躲闪,身子也不住的往后靠。 桃红嗤笑一声坐到了榻上,“到底是年轻,这就羞上了,真是个纯情的小丫头。” 铃铛知道现在自己在就不合适了,安静地推门出去,心中为姑娘默默的祈祷。 “本来这百花阁的闺房之术都是有人教的,不过是个老婆子,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现在的男人可不觉得新鲜了,孙妈妈想是十分看重你的,特地找了我来。 我当然也是不愿意教的,只是孙妈妈出手阔绰,所以这活我也就接下了,你可要好好学着。” 陈渺渺越听越不知所措,只点头。 桃红丢过来几本书,只叫陈渺渺先看上一遍,陈渺渺一接过,封面上赤果交织的人惊的她直接就将书丢了出去。 桃红赶忙捡起就嗔了她一眼,“一个春宫图罢了,瞧把你吓的,若是真刀实枪还不把你吓晕过去了,不过就是男女那档子事,人人都觉得羞,那也没少做,不然你当你是怎么来的。 就算你心中想着你是梅字班,不用身子,那全当做个梦,以后若是做了良家的媳妇,也要用到不是,左右没什么坏处,你也别小看了这房中术,女子啊,好处都是枕边来的,拴住了男人,什么都不用怕。” 陈渺渺已经像煮熟的虾子一般了,低着头只管不停的答应,至于听没听进去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行了,看吧,这些春宫虽说老套,但是也是有用的,都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图总是比看字要容易的吧,这几本,一炷香的功夫,可要记牢了,我可是要考的。” 陈渺渺像烫手山芋一样的接过,只能硬着头皮看,看着看着竟也有些麻木了。 桃红在屋子里闲逛,梅字班的屋子她也没进来过,今日一见果然是好过自己的小破屋子,但是自己有自知之明,梅字班凭借她这点本事可是进不来的。 一炷香的时间一过,桃红扭着过来随便拿起了一本抽着其中的几个问了一遍,陈渺渺红着脸也的确是能答的上来。 桃红只听说过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未真的见过,这下觉得稀奇,连问了图中人穿的衣裳,陈渺渺都能对答如流,叫桃红连连称奇。 好在还是记着自己来是干什么的,放下书就开始讲自己得心应手的那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勾人 桃红站在陈渺渺面前,伸手将她的领口拉的大了一些,又将她鬓间的碎发拽出来两绺,陈渺渺只僵硬的不敢动弹。 桃红见她一副呆滞的模样,捂着嘴笑,“你这小丫头也是有趣,我倒是觉得你这样的合该是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在这青楼可是屈了,且也实在是不适合你,倒像沐汐。” 陈渺渺垂着眸轻轻道:“沐汐姐姐是真正的小姐,我只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罢了。” 桃红嗤笑,“只是贵族小姐也罢,乡野丫头也罢,只要身处这青楼,就都不能由了己。” “可是姑娘···”陈渺渺疑惑的抬头。 桃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撩了撩头发,语气甚是轻松的说道:“你想说我看起来挺乐意的?我算是个例外吧,旁的姑娘都是被卖进来的,少数也有走投无路的,我是心甘情愿的。” 桃红坐了下来,摇着扇子眼神渐渐放远,似是许久没有提起自己那些陈年旧事了。 “我十四岁时就嫁了人了,是心心念念的儿郎,只不过那时我还不懂男人,刚开始好些,过了一年的好日子,后来因为我这与众不同的身材,常遭外男觊觎,我那相公久而久之就将气撒在了我的身上,后来我怀了身子,以为能好些,结果外面流言更甚,传我水性杨花勾搭外男,给我那相公戴绿帽子。 我那死相公就趁着醉酒,将我打了,那一次我的孩子没了,再往后,我就忍不了了,都说我放荡,我若不放荡岂不是要他们好般失望,所以我就自己来了这青楼。 将那些死男人玩弄于鼓掌,然后赚着他们的银子,真是妙啊。” 陈渺渺眼里露出怜悯,原来青楼女子多可怜是真的··· 桃红却不觉得,好像在陈述旁人的故事,突然还开始发笑。 “后来你说可不可笑,我出了名,我那死鬼相公居然攒了许久的银子慕名而来,却不知是我,见到我时都红了眼,想打想骂,被我一个眼神就弄软了,后来上了老娘的床,我要了三倍的银子,他自然是拿不出,于是打手打断了他一双腿,可是叫我好出气。” 桃红娇笑个不停,但是陈渺渺却看出她眼里的悲,索性就转开了话。 “桃红姑娘不是要教我···” 桃红回了神,赶忙拍手道:“可是忘了正事,不过你这模样,把我说的学了三分就能迷倒万人了,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这天生就是一副媚相,想必连骨头都是酥的。” 陈渺渺对这样的夸赞真是开心不起来,低着头不吭声。 桃红走到她面前,也不啰嗦,直接说道:“我这第一招,穿衣要露些,又不是官家小姐,这是青楼,卖肉的地方当然要露些肉,甭管什么身份的男人,就没有不爱的。” 陈渺渺往她的胸前瞥了一眼,惹得桃红发笑,“你不用怕,我这不是没得一张好脸,所以只能这样了,你这样的脸露许多倒是俗了,所以只适当的露出一点点,就事半功倍了。” 陈渺渺松了一口气,一点点而已还是能接受的,若是像桃红姑娘这般,那自己这脸都要臊的没了。 “还有这第二招,就是眼神,眼睛才是最勾人的地儿,注意不要直视客人,要躲要闪,眼睛斜着盯着下面,头微微低下,做出娇羞的样子。” 陈渺渺点头,这些她能听得懂,做起来也不算难为情,反正自己平时也是难为情不愿抬头的。 “第三招,就是欲拒还迎了,就是要抻着那群臭男人,他们要,你就偏不能给了,他摸你就躲,他追你就跑,就是不能让他那么容易得到,不过也别抻的太厉害了,有些个男人脸皮小的很,为此惹怒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要把握好度,你这样聪明,应当是懂我的意思的。” 陈渺渺心中是不想懂的,只选择的听了一句要躲,她的确也是这样想的。 桃红站起身,将她带到了梳妆镜前,吩咐道:“刚才我说的第一和第二都做一遍。” 陈渺渺看着镜中的自己,硬着头皮将那低头颔首,娇羞斜着向下看的劲儿都学了出来,不愧是悟性好,连桃红都忍不出夸。 “老天可真是不公,我使尽浑身解数才走到今天,你这小娇人儿几个动作就能将人迷了眼,勾死个人了,我若是男子,也非要将你疼上一疼。” 桃红说完还上去脸上抓了一把。 桃红在百花阁混了多少年了,性子也有些混不吝的,惯会说些荤话,陈渺渺哪被这样调戏过 ,更何况还是个女子,脸都红透了。 桃红见状更乐,“啧啧,红着脸都更诱人了,不像我,脸皮子厚可不知什么是红,脸上多涂些胭脂都像纸扎人。” 陈渺渺也被逗笑了,觉得这桃红可是个有意思的人。 桃红见她笑了,接着又道:“我刚刚教你的不过就是我有用的一些个小心思罢了,真正的房中术还是那些春宫,还有接下来的就是我的一些小忠告了。” 陈渺渺见又是真章,赶紧歪着头听。 桃红清了清嗓子,“女子初次都会疼些,还会落红,不过也不是所有女子都落的,世人都拿落红当成评判女子是否贞洁的标准,却不想千人千面,身子也不同,你是不用在意这个的,要我说不落红反而更好,谁想出了那骇人的血呢。 还有就是,疼是要疼上多次的,但是我有些小方子,到时你涂了,也能免去你一些痛,这可是我的秘密法宝,若不是孙妈妈给实在是银子多,我怕是不能轻易交出来。” 桃红说完竟然从胸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叫陈渺渺真是目瞪口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呆在那不动。 “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这可是好东西。”桃红说完就丢到了陈渺渺的怀里,反正她可给了,这银子收的可不算没良心。 陈渺渺像烫手山芋一般放到了桌子上。 “还有,我知道你是兰字班的可以不用卖身,但是会的多了总是没错的,而且那档子事你经过了就知道了,慢慢就会发现其中的奥秘了,不然也不会人人都痴迷了。” 陈渺渺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凳子仿佛长了钉子一般,“多谢桃红姑娘的的教导,清觅都记下了。” 桃红也看得出她不愿意听,于是也不勉强,她若是长得这般容颜,就算是不会这些也不用愁,于是也就识趣的告辞了。 陈渺渺赶忙走到桌子前喝了一杯已经冷了的茶,脸上这燥热才去了大半,又走到了阳台上,坐在椅子上吹风。 她知道青楼的营生,可是之前也只是学学艺,如今学了这个,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能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铃铛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见姑娘坐在那,小心的问道:“姑娘可还好?” 陈渺渺吹了一会的风也安定了不少,转过头笑了笑,“没事,就是有些燥热,现在好多了。” 铃铛放了心这才说道:“奴婢刚去厨房,徐娘子说姑娘这顿孙妈妈吩咐了不能吃,为了明日身材更好,所以姑娘要暂且饿上这一顿了。” 陈渺渺点头,“无事,左右我也没什么胃口,你吃过了吗?” “奴婢刚在厨房已经吃过了,不过还是记挂着姑娘,所以偷出来一个果子,可甜了。” 陈渺渺念着铃铛的好心,接过果子也吃了一个,总不能辜负她的惦记。 “清觅姑娘,奴婢奉孙妈妈之命给您送明日的衣服了。”门口有人说道。 “铃铛快去。” 铃铛赶紧就去开门,门外站着三个丫鬟,分别抱着三个箱子。 三个丫鬟进了门就放到了桌上,为首的丫鬟介绍道:“这三个箱子分别是裙子,鞋子,还有首饰,清觅姑娘想是也知道这些的珍贵,所以务必好生保管着。” “多谢了,铃铛看赏。” 三个丫鬟一走,陈渺渺掀开了几个箱子挨个看看,不夸张的说,她的眼睛都快被晃的瞎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衣裙和首饰。 “铃铛,这些必须好生放着,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铃铛也知道这些的重要,建议道:“姑娘不如把这几个盒子都放到您的床上,放到里面就算是睡觉也安心。” “可是这裙子的箱子太大,恐怕是放不下。” 铃铛挠着头想了想,“不如放奴婢那边,奴婢那空着一张床,放到哪就可以,有奴婢看着呢。” 陈渺渺走到哪隔间一看,位置放那大箱子果然更好,“那便放在这吧。” 天黑的也是快,陈渺渺为了养足精神,所以早早的就睡下了,铃铛那屋子放着裙子,也不敢掉以轻心,睡觉都不敢实了。 不知过了多久,铃铛被一阵肚子的绞痛给疼醒,额头都冒了大汗,这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她也敢在屋中的夜壶上了,怕惊醒姑娘,捂着肚子就往外跑。 她心中记着屋里有贵重的东西要守着,所以跑的极快,待肚子舒畅了又赶忙回了屋。 刚躺了下去又觉得不放心,翻开箱子看着裙子完完整整的放在那才安心的躺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就要亮相啦,不知会美成什么样子。 第16章 .惊艳 竖日清晨。 天还没亮陈渺渺就被叫了起来,她昨夜忧心失眠,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还睡的这般死,所以现在被叫醒了更觉得困顿。 “铃铛,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姑娘该起了,给您梳妆发的婆婆都到了。” 陈渺渺一听人都来了,赶忙坐了起来,“那就快些净面吧。” 陈渺渺净好了面就赶紧招呼那梳妆的婆子过来,“叫婆婆久等了。” 那婆婆一脸谄笑的摆手,“也是刚过来呢,没有等多久的,清觅姑娘现在若是好了,那老婆子我就开始了?” 陈渺渺点了头,铃铛先是把裙子的箱子拿了过来,那裙子听说繁琐,若是不提前就穿不进去了。 那婆子也跟着开箱一起把裙子拖出来,一展开那婆子就扔了手中的的一角惊恐的退了几步。 “老婆子我可刚摸了一下!这裙子可不是我弄坏的!” 陈渺渺走到跟前,那裙子的肩膀处有一处撕裂。 铃铛也慌了,“这裙子昨日送过来还是好好的呢,奴婢也一直守着的,怎么就坏了!” 陈渺渺见铃铛着急赶忙安抚道:“先别急,裙子一直放在屋中,我们也没出去过。” 铃铛急的团团转,这么贵重的裙子,马上就要出去了,都怪自己! 铃铛转了一圈,然后猛的敲了一下大腿,“对了!本来昨夜我都是盯着这箱子的,就算是睡觉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道,可是偏偏就昨晚奴婢腹痛不止,所以出去行了个方便,会不会是那个时候!” “极有可能,那如果是这样,就是诚心和我过不去,你肠胃一向好,也从未腹痛过,昨日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铃铛仔细回想,惊道:“是蓝儿给了我们好些丫鬟分了一碗百合汤,剩下的都是和大家一起吃的。” 那婆子急忙打断,“嗷呦喂~现在就不是断案的时候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这裙子解决了。” 陈渺渺伸手拿过,看着那裂痕沉思。 只是在肩膀处,而且十分的整齐,像是被剪刀剪过的,不过这布料极其珍贵,修补怕是来不及了。 “既然已经多了一个口子,那不如就剪开它,让它开得更大,另一边也一并剪开吧。” 铃铛和婆子咽了一口口水,这么珍贵的裙子啊··· “这···”婆子是不敢动手的,若是坏了她倾家荡产也是赔不起的。 铃铛也是面露犹豫,这样衣服不是全毁了··· “我来。”陈渺渺知道她们在担忧什么,可是现在也不能坐以待毙,还不如对着这个裂口做做文章。 她以前在一本村里捡来的做衣裳的花样子里头瞧过,有些裙子的袖子和肩膀就是分开的,只内侧连着,露着一个肩膀。 她当时觉得好看,还拿回家去,但是娘说那都是勾栏女子的衣裳,不能穿。 如今自己不也是青楼女子了,可不是正合适,不过就是露个肩膀,不然毁了这衣服,就算她再有一条命,怕也是不敢再冒这个险的。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从那裂口处以上一直到领子才停,然后将那一大块都掏空,另一边也是一样,看的铃铛和那婆子肝都跟着疼。 “铃铛,把那些女红的针线拿过来,还有一串粉玉石的手串也拿过来。” 铃铛虽然不知道姑娘要做什么,但是就是莫名的开始相信姑娘,于是赶忙都拿了过来。 那婆子是不敢吱声了,坐在一旁瞪着眼睛看,又觉得不够安全,将凳子又往后挪了一挪,那模样生怕将她赖上了。 陈渺渺小心翼翼的将那边缘都修剪平整,还好这布料硬挺,丝毫没有凌乱,她小心的将那手串剪开,然后将那粉色的玉石一颗一颗有间隔的缝在漏肩的周围。 她手巧,缝的也快,然后再将上好的粉色轻纱裁成极长的条,再打一个漂亮的结,缝在肩膀处,长纱垂坠到衣角处,为整个裙子都更添仙气和飘逸之感。 “这也···太美了吧!姑娘的手真是巧!”铃铛在一旁忍不住拍手叫绝。 那婆子也揉了揉眼睛,跟着夸赞,“不愧是清觅姑娘,这手巧的,叫老奴开眼。” 陈渺渺看着成品松了一口气,自己是不敢和百越娘子的手艺相提并论,可是这也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拯救这条裙子的方法了。 “好了,快帮我穿上吧。” 铃铛和婆子起身帮忙,还好是提前来的,不然耽误这一会也是了不得的了。 那婆子虽说年纪大但是手却机灵,和铃铛一起帮着陈渺渺穿好了就开始利落的挽发上妆。 待一半个时辰一过,婆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很是喘了一口气。 “都好了。” 陈渺渺看着镜中的自己,从未上过这样浓的妆,却不显俗气,将她的美又提升了几分。 美的有些不像这人间的了。 她站起身,慢慢的转身,叫铃铛和婆子话都说不出。 陈渺渺挽着飞天仙女髻,发髻上插着颗颗细小又耀眼的宝石,阳光一照散发着光芒,额头上一条长长的细链横着连着发髻的两边,额间坠着一颗粉水晶,两边则是坠着长长的天蚕丝制成的丝带。 丝带飘逸,微风就能将它带着轻舞,还有数条水晶宝石的长坠子并在两侧,头上的不光有粉色的宝石珠钗,还有桃花珠花,耳坠也是长长的桃花形状的水晶。 裙子遍体都是粉色,由天蚕丝制成,轻薄飘逸,足足叠了十几层,越往外颜色越深,层层叠进犹如盛开的花朵。 原本的裙子就胜似仙女群绢,再加上陈渺渺的巧手,肩膀处的缺口露着洁白如玉的肩膀和锁骨,长袖垂坠在手肘处,胸前只有两条领子交叉在胸前,连着下面的裹胸,上面绣的桃花好像鲜活的一般。 花瓣坠落,下面的裙摆便是片片花瓣,都是一片一片的缝在上面的。 如此翩翩桃花佳人,叫一老一少顿时呆住了,婆子先回了神,嘟囔了一句,“我活了这么久,可是见到仙女了,桃花仙女。” 铃铛也回了神,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还有合欢铃。” 铃铛说完就从盒子里拿出两个小巧的铃铛,别看小,轻轻一晃声音就清脆悦耳。 她将两个铃铛挂到裙摆两条丝带的下面,只要轻抬玉足,铃声就响,提示人们佳人已到。 正收拾好,孙妈妈也穿着一身华丽的大红裙走了进来,看见陈渺渺连叫三声好。 “桃花最是配你,还是我的眼光好,真是艳色绝世。” 陈渺渺垂眸轻笑,手规矩的的放在身前交叉着。 孙妈妈看出这裙子不一样了,但是这样惊艳也就暂时没提,现在重要的是惊艳世人。 “面纱带着,吉时快到了,等下跟着我下去,铃铛就不用跟着了,会有专门的人跟着。” 正等着的这会功夫,沐汐也来了,拉着陈渺渺冰凉的手安慰道:“很快就会过去的。” 陈渺渺心中五味陈杂,却唯独再没了紧张,轻轻点了点头。 今日窗外格外的嘈杂,想是看热闹的人极多,随着几声鞭响,孙妈妈大喜道:“吉时已到,随我下去吧。” 陈渺渺将手搭在孙妈妈的手腕上,一步步走出了门。 地上铺上了粉色的布,蜿蜒直通楼下,上面撒着许多桃花瓣,陈渺渺就这样好像踩在了雾里,喧闹声都隔绝在外面。 今日楼里的姑娘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站在走廊里,她们现在可是没客人的,见到陈渺渺出来有羡慕的有不屑的,打翻了一片的醋坛子。 这么大的事也没有客人现在肯放过这个机会,就算不能得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于是都眼巴巴的在楼外等着,平头百姓爱凑热闹,男女老少都有。 官宦权贵当然不会站在街边,都是在一楼二楼订好了包厢,既能看到游街的美景,又能看见屋中舞台中央的清觅姑娘亮相舞。 所以不管今日的包房有多贵,看的人都大有人在,就连大堂中位置也是千金难求。 当年锦婳和沐汐可是惊艳了多少人,没来看过的悔的肠子都青了,所以这次再来没有人再肯错过,可谓是万人空巷。 走到大堂处,孙妈妈站定,大声道:“今日乃是梅字班的最后一位,清觅姑娘,感谢各位今日的光临,女儿红孙妈妈我免费给各位品尝。” 下面都是感谢和哄笑声不绝于耳,有些纨绔的看着陈渺渺隐隐若现的绝世容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停的叫嚣着要临幸,叫陈渺渺微微有些站不住。 这台子下的就像一只只洪水猛兽,张着贪婪的大嘴叫嚣着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怕了,怯了,可是孙妈妈死死拽着她的手腕,她还环顾四周,打手将整个一楼都围了个密不透风,连苍蝇都飞不出的地方,她更不可能。 “清觅,该坐花轿了。” 陈渺渺回了神,任由孙妈妈将她拉到了门口,她一现身,聚在百花阁外的群众就开始欢呼叫嚷,像是贪婪的饿狼。 两声铜锣声起,她被四个身穿粉衣的丫鬟带到了花轿上。 花轿同沐汐姐姐所说果然一致,只是遍车的桃花,她坐在上面,一声“起娇!”人群声更沸。 四个丫鬟分别站在轿子的四个角,提着筐花瓣,不停的撒着,街两边的楼里也时不时的撒出花瓣,正巧今日风起,带着花瓣不停的舞蹈,满街都是花香。 陈渺渺做在轻纱帷幔中的轿子上,风不时的掀动着轻纱,她绝世的容颜时隐时现,叫瞥到一眼的人险些没了魂,直叫天女下凡。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莲漪 陈渺渺看着街道两旁的人群,从慌乱到麻木。 有些声音像箭一般射进自己的耳朵里,叫她躲都躲不掉。 “又是一个狐媚子,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卖身就算了,还要抛头露面出来游街,我要是她父母就一头出去撞死,没得丢这种人。” “我若是有银子,高低也要宠幸她一回。” “这样的妖精合该是在青楼里,若是谁家娶了她可是倒了霉了。” 陈渺渺攥紧手掌,指甲扎进指尖都感不到痛,她从一个受人欺负的乡野丫头到现在的被人侮辱唾骂的妓子,不过就只有几月有余。 若是能再来一次,谁愿意坐上这花轿,可是她再来一次了,为了活命,她屈服了。 她也大可以像上一世宁死不屈,然后被扔到乱葬岗,可是她不敢,所以这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就算脚下布满了荆棘,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退路,亦只能往前看。 她慢慢仰起头,让自己的内心归于平静,周围的夸赞垂涎抑或是侮辱谩骂隔绝不于耳却能隔绝于心。 左右都比鞭子抽在身上来的好些。 “能和这样的绝色春宵一夜,叫我死了都甘心。” 男人猥·琐的舔着嘴唇,盯着花轿满口的脏话。 旁边另一个男子也跟着附和,两人污秽言语不绝于耳。 人群中一个俊逸挺拔的身影看着缓慢行过的花轿,脸色逐渐冷了下来,转身抽离了人群。 那两个男子正侃的性起,不约而同的流起了鼻血,紧接着嘴里开始流出黄绿色的脓水。 “啊啊啊啊!” 两人尖叫不止,使得周围的人群顿离,生怕自己也沾染上那恶心的东西。 众人再抬头时,花轿已然远去了。 * 陈渺渺坐着花轿不知有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孙妈妈站在门口,喜道:“清觅姑娘回来了,还请各位落座,舞蹈马上就要开始了。” 小厮们开始全员出动,人人手中都抱着坛子穿梭在堂内包间倒着酒,人们翘首以盼,得已见桃花仙女仙姿。 陈渺渺下了花轿腿都软了,可是看着孙妈妈眼里的督促还是咬着牙赶紧去换了衣裙。 她今日的这支亮相舞,所选是《 莲漪》。 该舞因难度巨大,鲜少有人能跳的下来而闻名,近来也只有前朝的元贵妃跳成功过,并且因此一舞艳绝于世,得先皇数年宠爱不衰,可见此舞为一绝。 此舞是在水中的朵朵银质莲花上起舞,莲花只有手掌大小,跳舞者必须身型够稳,体型够轻盈,才能立于莲花之上起舞翩翩而不掉落水中。 对一般女子而言,能跳舞或许不难,但是站在莲花上能够稳稳当当的就极难了,更别提在上面跳舞。 陈渺渺当初所练之时也喝了不少的水,但是慢慢的就渐入佳境了,直至现在炉火纯青。 下人们擦了额头的汗,大堂中的舞台是前几日临时改造过防水的,跳舞所用池水都是他们一桶一桶现灌的,如今一切准备妥当,赶忙凑在角落偷看。 只见楼里的阳光渐暗,一束光从池水的上方照下,一个圆柱形的粉色纱帘缓缓而下。 乐声四起,人们翘首以待,随着一阵铿锵的琵琶声响,纱帘快速向上,一个女子单脚站立于莲花之上。 宛如仙女般横空出现在池中。 只见她身穿犹如莲花般层层渐变晕染的舞裙,露出洁白的细腰,腰间和裙摆处垂坠着莲花铃铛,肩上披着淡粉色的长纱,头上一朵莲花钗,所坠流苏直至肩膀。 仙女还是带着那面纱,叫下面的人有些失望,但是看着仙女的身姿也都凝神聚气,没空再想其他。 陈渺渺看着打在身上的光,周围昏暗,看不清有多少双眼,一切都静谧的可怕,连呼吸声都停了。 琴声起,陈渺渺随着琴声而动,立足在各个莲花上不停的转换,尽显婀娜之姿,时而脚尖轻触池面,唤起阵阵涟漪,池中的真莲花也跟着轻舞,时而一跃而起,带起片片裙摆,犹如莲花般盛开。 观众们一时都看呆了,就连楼上们偷着瞧热闹的姑娘们都不得不叹一句比不了。 乐声忽然变得绵延婉转,笛声一入,摄人心魂,空中吊下一抹轻纱,陈渺渺抓住那轻纱,在莲花上飞奔而走,跟着惊起的琵琶飞身而起,在大堂之中不停的飞舞。 翩跹而舞,在人群的上空匆匆划过,无数花瓣降落,只见那抹倩影越飞越高直至飞出人们的视线。 乐声嘎然而止,台上的灯光灭了,全场都凝神屏气,睁大着眼睛想要再堵仙女容姿。 又是悠扬的琴声起,池水上有光亮再现,少女萍萍而立,再往上看,面纱已无,绝色盖世。 一男子手中的酒杯举了有一盏的功夫,看到清觅姑娘的真容连手中的酒杯都掉到了地上,洒了一腿的酒也顾不上擦,连忙起身鼓掌。 “好!” 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众人回神止不住的夸赞,孙妈妈看着众人的反应露出了满意的笑。 陈渺渺下了台,走到了台后,孙妈妈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而后拿着一块玉做的牌子走上了台。 “各位!今日见了我们清觅姑娘的风姿,这亮相就算是成了,这是清觅的玉牌,现在就要挂上去,这清觅姑娘的第一次接待,不知能花落谁家。” 男人们摩拳擦掌,看着那挂到最顶端的玉牌跃跃欲试。 陈渺渺看着疯狂的人,又看着那挂满牌子的墙。 最底层是菊字班的姑娘,牌子是木质上面绣着菊花纹。 再往上就是竹字班的银牌,接着就是兰字班的金牌,而最顶层的就是梅字班的玉牌,上面的梅花都是宝石制成。 挂在墙的最上方,依次是沐汐,锦婳,而最后一名的,正是自己。 “清觅起价,两千两!” 孙妈妈话一出,叫许多跃跃欲试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东凑西凑也就能凑到几百两银子,两千两卖了他们也是不值这个价啊,于是具摇头叹气,歇下了这个心思。 孙妈妈却丝毫不慌,这个价钱,她就不信没人出这个价,当时沐汐和锦婳可是也有一千五百两了,今日清觅这《莲漪》还不值那五百两了? “三千两。” 男子站在堂中,身穿月白的长衫,瞧着并不富裕的样子,但是出口却惊了不少的人。 有人窃窃私语,“瞧他那寒酸的样子,还三千两,不会是信口胡说的吧。” “他要么就是疯了,信口胡说?拿不出银子孙妈妈不扒了他一层皮?” 陈渺渺手捂着胸口,看着那陌生的男子,心狠狠的揪着。 孙妈妈笑着挑眉,“三千两?可有人再出价了了,若是没有,清觅这头次可就归这位公子了。” “五千两。” 包间内有慵懒的声音传来,众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这声音可是没人不知道,纨绔狠戾的三皇子,莫展离。 这个邪神可是无人敢沾惹,于是就算有想叫价的,也都歇了这个心思。 莫展离斜倚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串黑曜石手串,嘴角邪魅的翘起。 孙妈妈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三皇子的声音她化成灰也记得,为人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壕掷千金的事可是数不胜数。 但是这银子可是没落到自己的手里,如今能做了三皇子的生意,还愁不盆满钵满吗? “六千两。” 男子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孙妈妈也是一愣,三皇子的名声可是不好,出了名的狠戾,这小生是痴傻还是不想活了,和三皇子较劲。 莫展离收了笑,他平生最讨厌谁忤逆他,他盯着那出声人的背影,对着旁边一挥手,“给我做掉它。” 他身后的玄衣男子面露难色,迟迟不起身。 莫展离微恼,“还不快动手,等什么。” 玄衣男子拱手道:“主子,那男子的手中戴着寒影的戒指,寒影主子是知道的,怕是···” 三皇子摔了手中的手串,珠子在地上乱滚,玄衣男子头更低,“主子三思···” 莫展离嘴角抽了抽,用力的踹走了椅子,“晦气。”然后转身离去。 孙妈妈看着三皇子被惹恼离去,先是慌了下,转了转眼珠转而笑了出来。 三皇子都不敢和他争的人,怎能是寻常人,这真是个好生意啊。 “六千两,还有没有再出价了?” 众人不吭声,他们大多也是官宦或世家公子的,都不是傻子,三皇子都走了,那这男子岂不是比三皇子还恐怖,谁敢再出来? 孙妈妈一拍手,“六千两!清觅头次就归这位公子所有!” 陈渺渺知道该自己上台了,挪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台前,孙妈妈挥着手绢招呼那男子上来。 陈渺渺将手上的玉手串摘了下来递给那男子,男子接过,两人一同上了楼。 清觅今日都名花有主了其余人总是跟着心痒,都不愿意空手来,孙妈妈于深知这些男人的嘴脸,早就准备了楼里其他的姑娘表演些才艺。 于是一拍手,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鱼贯而入,堂间一时间莺莺燕燕歌舞不绝。 客人怀里都抱着美人,虽不及刚刚所见的清觅姑娘,但是看这勾人的劲儿也是不差的,于是姑娘们都手里挽着挎着一个个男人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忐忑 陈渺渺走在楼梯上也是心不在焉的,一个踉跄就朝着后面倒去,那男子恰好在身后,将人抱了满怀。 “公子···” 男子将她扶起,淡淡道:“清觅姑娘小心。” 陈渺渺赶忙站定,嗅着那似有若无的气息,只是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偷瞄了那一眼陌生的脸庞,赶忙低下了头接着往上走。 到了屋内,陈渺渺一时也不知是坐着还是干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反而那男子要更从容些,坐在了凳子上。 “清觅姑娘不用过分拘谨,本公子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会对姑娘做什么的,请姑娘放心。” 陈渺渺看着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生的也十分儒雅,所以壮了壮胆就也了下去。 只不过还是隔着两个凳子。 “公子···怎么称呼。” “就唤我云公子吧。” 陈渺渺手紧张的揪在一起,垂着眸问道:“那云公子,可否要清觅做些···什么。” 她说完嘴唇还微微颤抖,像是鼓足了许大的勇气。 云公子轻笑着摇摇头,“清觅姑娘别怕,我同那些男人不一样,并不需要姑娘做些什么,也不是为了姑娘的美色而来,今日也只是看不惯,不想姑娘落入那些人之手。” 陈渺渺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一脸的真诚,叫她心底狠狠的触动。 “多谢云公子。” 陈渺渺只是开心了一会儿,既而又有些失落,只是这一次而已,往后接的客又何止千百次了,她也一样逃不过。 云公子看出她眼里的落寞,抿了一口茶,说道:“我一直向往一个红颜知己,听闻姑娘才情颇丰,所以也是想着结交姑娘,若是姑娘同意,也可像这楼里的的沐汐姑娘一样,只一个鸾公子。” 陈渺渺吃惊的微张着嘴,她真的可以像沐汐姐姐那样吗? “云公子可是说笑的···这样恐怕要不少的的银子,不然孙妈妈只怕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我自有办法,况且能得清觅姑娘这样的知己,金银又算的了什么。” 陈渺渺终于露了笑,还带着些激动,都站了起来,“清觅愿意,清觅都愿意的!” 通过一会儿的相处,陈渺渺也逐渐放开,她能够感受到云公子对她并无恶意,只是谈谈谈诗词歌赋,民间话本。 云公子虽一副贵门公子的样子,但是没有架子,人也温柔,谈起来两人很是合心意,陈渺渺自然欣喜。 同时还对云公子充满了敬意,毕竟也是救她于水火中了。 “清觅姑娘,我现在就同孙妈妈去谈了,等有时间再来看望姑娘。” 云公子起身别过,陈渺渺送到门口见人影都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 孙妈妈坐在她专门屋子喝茶,看着面前的男子赶忙起身去迎,“云公子,不知可否满意?” 云公子没有坐下,直言道:“我想以后清觅姑娘都只接待我一个。” 孙妈妈噗嗤一笑,“那就是满意了?不过公子应该也是聪明人,这···” “银钱一切好说。” 孙妈妈嘴咧开,忙将他拉到桌前坐着,看了一杯茶,语气满是谄媚,“云公子真是痛快人。” 孙妈妈正要狮子大开口,余光瞥见云公子手上的戒指,笑容僵了僵。 她们干这一行的接触的三教九流都有,小道消息也是手到擒来,那枚银戒指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 但是那戒指上的三头蛇可不是一般人能戴的,三头蛇乃当下最神秘的刺杀组织,寒影的标志。 扬州搞刺杀的也不少,但是没有一家像寒影这样闻名,明明只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但是寒影的刺客以零失手,用毒高明而叫人闻风丧胆。 但是寒影虽要价高昂,却也不是什么活的接的,一不接暗杀良善之人,二不接暗杀孩童,其余遍杀不误。 而且寒影现在极其神秘,不知老巢在何处,不知有多少人,不知掌管之人是谁,不管多少眼红的想要将寒影除之而后快,遭殃的也是自己,所以深受人们顾忌。 所以这个云公子,莫非是寒影的什么人? 孙妈妈心中盘算了许久,就算这云公子不是寒影的人,和寒影沾上边的她们也惹不得,毒蛇是什么?记仇又狠毒,这三头蛇可不是更不敢惹。 “云公子既然这么诚心,那妈妈我也不跟云公子玩什么虚的,就同沐汐那样的价格一样就好了。” 孙妈妈谄媚的说完,手指摆出来一个数。 “再加一万两,清觅以后除了我,旁人见一面都不行。” 孙妈妈笑容一滞,都不能见,那岂不是成他的了,还有别人什么事,见都不让见几个客人,那不是亏大了,沐汐偶尔还要面见些尊贵的客人呢,于是小心的询问道:“这···只是见见,并不会做其他的。” 云公子斜眼看了她一眼,就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孙老板若是觉得亏,不如我将我这戒指也压在这,这戒指也值不少的银子。“云公子说完将手上的戒指拿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 孙妈妈连忙拒绝,“公子真爱说笑,我这只是问问,云公子这样的英才我巴不得呢,自然是可以的,这戒指···您看就先收回去?” “不用了,送给孙老板了,我还有事,这就走了,孙老板就不用送了。” 云公子说完就转身离去,留孙妈妈在原地都要吐出一口血来。 看着温温柔柔的,内地里就是个毒蝎毒蛇!还来威胁这一套!她看着桌上的戒指气不打一出来,将那戒指扔到了地上。 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妥,将戒指骂骂咧咧的又捡了回来,然后想到了什么,拿着戒指就要去找清觅。 陈渺渺现在还觉得十分的不真实,自己这就挂牌子接客了,且还十分好运气的碰到云公子这样的好人,难道老天开始怜悯自己了? “清觅,清觅。”孙妈妈还未进屋人就开始喊。 陈渺渺回了神赶紧去开门,“妈妈何事?” 孙妈妈一屁股坐在了榻上,打量着床上,见那床上十分规整又去看清觅的妆发果然是纹丝不乱,于是问道:“云公子这人怎么样?” 陈渺渺垂着眸笑,“云公子为人很是儒雅温柔。” 孙妈妈嘴角一抽,还儒雅温柔,看见这种美人还能儒雅温柔起来,绝对是个狠人无疑了,还是不惹为妙。 于是嘱咐道:“往后你就只用接待云公子一人就可以了,就像沐汐和鸾公子那样,还有这个云公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待,万不可怠慢,也不能惹恼了他,明白吗?” 陈渺渺赶忙答应,云公子现在是她的大恩人,给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惹救命恩人啊。 “这个戒指,是云公子给你的,好好收着,千万不能弄丢了。” 陈渺渺接过那戒指,看着上面三头蛇的图案微微有些害怕,但是一想起云公子的脸,还是点点头。 “清觅知道了。” 孙妈妈看着清觅乖乖巧巧的样子十分的满意,这样的美人赚银子的时候还多着呢,再说这云公子给的也不少了,外一以后能把云公子牢牢把持住,和寒影攀上什么关系岂不是妙哉。 孙妈妈越想越开心,不停的嘱咐陈渺渺要好好伺候云公子,最后说的陈渺渺脸都红了。 “妈妈可跟你透个底,那云公子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将他伺候好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我看云公子今日好像没对你做什么吧?” 陈渺渺害羞的低下头,“云公子对我并未有什么逾越。” 孙妈妈一拍手,“这如何使得,虽说你是梅字班可以不用卖身子,但是女人最有力的不就是身子吗,男人都是一个样,别看表面装的多好,私下里还不是色鬼一个,你这样好的条件不用不是白不用了。” “妈妈说的是,清觅会努力的···”陈渺渺不敢拒绝,犹豫着答应了下来。 孙妈妈见她答应了就好,现在看着是扭捏些,谁让年纪尚小,等在她这混个几年,自然是通晓许多事了。 “好了,往后你也可以出门了,我还要再给你配一个丫鬟,想要个什么样的?” 陈渺渺想了想铃铛,摇头委婉的说道:“妈妈,我不想再要一个丫鬟了,铃铛跟着我就够用了。” 孙妈妈知道她性子安静些,也就没再强求,“一个就一个吧,不过你梅字班的排头也是必须要有的,往后有什么需要或是忙不过来了,尽管要铃铛过来找我。” “清觅多谢妈妈。”陈渺渺笑的甜甜的回道。 孙妈妈一走,铃铛在自己的小屋子里走了出来,陈渺渺忙招呼她过来。 “铃铛,我刚刚拒绝妈妈要再给我找一个丫鬟的要求了,好像还未问过你的意见呢。” 铃铛将刚才的话都听了清楚,哽咽的泣不成声。 陈渺渺以为她不愿意,难过的哭了,自责的哄道:“铃铛别哭,你若是不愿意我再和妈妈去说。” “没有的没有的,奴婢愿意的!往后什么活计都愿意做,奴婢不怕苦也不怕累。” 铃铛哭是因为感动,实际上没人会嫌弃伺候自己的人少,当然是越多越好,姑娘只留她一个,她的月钱不光会多,而且也不用面临着二个丫鬟争宠的事。 姑娘这样为她考虑,这活又不多,姑娘事又少,完全忙的过来,她感谢还感谢不过来呢。 “我早就把铃铛当姐妹了,所以也是有私心不想别人来插进我们二人中间的,而且我想我这里其实活也不多,你一个人也是够用的,所以就擅作主张,只要你愿意就好。” 陈渺渺生怕铃铛怨自己,她是自己来到这百花阁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陪了自己最久的一个人,她想她们已经是友情了。 铃铛眼含泪花,“奴婢发誓,一定会忠心耿耿的对待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自损 陈渺渺抱着铃铛,打心底里的愉悦。 “好了,都是好事呢,你以后就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不用以色侍人了。” 铃铛抹干眼泪,刚才的话她也听见了,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一转头,看着那换下来的裙子皱了眉。 “姑娘,那裙子被划了一个口子的事···还没同孙妈妈讲呢。” 陈渺渺差点忘了这茬,“不过我们还是要再合计合计,那日究竟漏了什么,这不是什么小事。 如若那日我没有想出那个法子,或者是你去茅房的时候再长些,裙子被毁的更厉害,耽误了今日,恐怕孙妈妈可是要怪罪的,届时你也要受连累。” 铃铛想想也是一阵后怕,若真是被毁了,那自己绝对难辞其咎。 “奴婢心里也盘算了,那日就是蓝儿给我们分了百合汤,奴婢原想着是那汤有问题让我腹泻,我打听了那日同我一起用了百合汤的丫鬟,她们都没事。” 陈渺渺若有所思,“不是汤,那是你们那日的饭菜?” 铃铛赶紧摇头,“那更不可能了,我们丫鬟吃的都是一样的,那大丫吃的比我还要多呢,奴婢也都问了,什么事都没有。” “就没有什么只有你吃旁人不曾吃的吗?” 铃铛吧唧吧唧嘴,猛的一拍手,“那日还真是有的,奴婢和流珠在后门那闲聊,正巧碰见一个卖羊肉火烧的大伯,奴婢就好羊肉这一口,看见就走不动路。 那大伯人也好,说家里有事着急回家,所以便宜卖给我们了,还送了好多羊肉,奴婢和流珠吃了不少,然后才去吃的饭···” “那流珠呢?可有腹泻。” 铃铛眼睛转了转,“流珠好好的呀。” 陈渺渺慎重起来,“刚刚我还想是不是只是偶然,只是旁人都有事,就偏偏你出了事,现在想着那日你额外吃的就是碗百合汤和羊肉了。 正巧我看了那本医书上说过,羊肉和百合同食会引起中毒腹泻不止,你吃的越多,就会越严重,所以根本就不是巧合。” 铃铛懵懂的点点头,“那百合汤是蓝儿给我们的,莫非是玉珠姑娘要害我们?” 陈渺渺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如果上来剪就必定是要她亲自上来,不然用外人太过冒险了,所以只要知道蓝儿那晚有没有被人看到,或是在哪里,就能知道是不是她了。 其他的,百合汤虽说能知道是她送的,但是卖火烧的大伯怕是不好再找了。” “奴婢这就去打听。” 铃铛一刻也等不得了,赶忙出去找相好的丫鬟打听。 她和姑娘晚上都是熄灯睡觉的,但是旁的姑娘们晚上了是要接客的,根本就不会睡,走廊里人多的是,不愁没人见到。 * 铃铛偷偷将流珠喊了出来,将她拉到一个无人处。 流珠是兰字班雨荷姑娘的丫鬟,雨荷姑娘人纯善,丫鬟流珠也是一个好性子,和铃铛最是交好。 “怎么偷偷摸摸的?”流珠笑着她。 铃铛一脸凝重,“是有事要同你打听,你同玉珠姑娘住在隔壁,昨夜可有看见蓝儿上楼,或者去了哪处。” 流珠看着她的脸知道是出了事,也严肃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铃铛同流珠没有什么防备,将发生的都同她讲了一遍,流珠若有所思,随即摇了摇头。 “听你这样说玉珠姑娘的嫌疑的确是最大,可是昨天玉珠姑娘接待的是丰小世子。 丰小世子大家都是知道的,进了玉珠姑娘的房,一夜都不会出来,那声音就不会断过,我和姑娘也算是身受其害了,有时一夜连觉都睡不好。” “那玉珠姑娘没时间上来,蓝儿总有的。” 流珠脸一红,覆在她耳边轻轻道:“这点楼里恐怕都是不知的,那丰小世子有特殊的癖好,每次来,不光是玉珠姑娘,蓝儿也会一同服侍···” 铃铛吃惊的张大嘴,“可是蓝儿是丫鬟啊!” 流珠轻扯她一下,“你可小声些,叫人听到是从我嘴里传出去的就不好了,蓝儿虽说是丫鬟,但是在丫鬟里长得也不算差了,玉珠待她不薄,想是也分了她银钱的,不然她又怎么会干。 所以近段时间屋里都是两道女声,不仔细听可是听不出来的,不过现在有些明目张胆了些,声音愈来愈大,想是被大家听出来也不久了,但是我看蓝儿现在的做派,倒是愈来愈有当姑娘的样子了。” 铃铛打了一个寒战,“玉珠姑娘和蓝儿还真是玩得开,那这样说的话,她们就都没有时间上来搞破坏了。” 流珠肯定道:“定是没有的,她们一直到今日天亮了才消停呢。” 铃铛顿时泄了气,“那这样还如何能查得出是谁,或许就是玉珠姑娘找了旁人,或许是旁人所为,这楼里晚上鱼龙混杂,人到处都是,揪哪个都不能揪的准喽。” “要我说,孙妈妈对你家姑娘这般好,还不如就交给孙妈妈去办了,再说今日我可是也看到了,那裙子美的不可方物,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那只能这样了,我这就去同姑娘说了,今日之事还请保密。” 流珠点了点头,两人先后走了出去。 * 铃铛进了屋就一五一十的将刚刚同流珠说的都复述了一遍讲给姑娘听,陈渺渺点头,“那就只能同孙妈妈讲了。” 话音刚落,一个婆子走了进来,铃铛赶忙起身,“刘婆婆。” 陈渺渺疑惑的看着那进来的婆子,但是见铃铛那速度起身紧张的样子也赶忙起了身,跟着唤了一声,“刘婆婆。” 那刘婆婆始终冷着一张脸,问道:“你那裙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擅作主张改动。” 铃铛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这刘婆婆是掌管丫鬟们的领头,凡是丫鬟都是经刘婆婆一手调理出来的,人称铁手刘婆,比孙妈妈还要狠上一些,平时不苟言笑,更是难惹。 陈渺渺是不认识这刘婆婆的,只当铃铛是紧张那裙子的事,主动说道:“我正在想去向妈妈请罪的,至于刘婆婆想是妈妈派过来的,那我这就说了。” 刘婆婆眼眸寒光一闪,“此话当真?” “若清觅有半句虚言,叫清觅接下来日日不顺。” 刘婆婆没有再接话,而是对着铃铛吩咐道:“拿着那裙子随我走。” *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铃铛才脚步虚晃的走了回来,一进屋就瘫坐在椅子上不动弹。 “刘婆婆可有为难你。”陈渺渺担忧的上前问道。 “那是没有的,姑娘可是都发誓了的,只是孙妈妈和刘婆婆凑到一起盘问我,真是有一种左豺狼右虎豹的感觉,吓得奴婢魂都飞了。” 陈渺渺放了心,再追问道:“那可有问了什么?” 铃铛猛灌下一杯茶水,“奴婢把知道的全说了,孙妈妈和刘婆婆也没说什么,就叫我回来了,孙妈妈还嘱咐奴婢要好好照顾好姑娘,奴婢见那样子是没有迁怒于姑娘的,毕竟姑娘可是把那裙子改的更好了呢。” “此事也算是有惊无险了,不过往后还是要多个心眼了。” “或者是直接去找孙妈妈!”铃铛赶忙抢答。 “孙妈妈现在可是宝贝姑娘的紧呢,谁若是敢动姑娘,孙妈妈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陈渺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但是自己也该变得更强大一些,光依附于人总不踏实,但还是点头认同。 * 玉珠看着空手而归的蓝儿,疑惑道:“饭菜呢?” 蓝儿将门关的紧了,才疾步走上前,“徐娘子说今日孙妈妈嘱咐这三日不能给姑娘做饭了···” “什么?那可有原因?” 蓝儿摇头,“徐娘子说孙妈妈那没说···” 玉珠眼珠子转了转,“可还有谁停了饭菜。” “还有···洛颖姑娘和···舒月姑娘···” 玉珠冷哼一声,“这个洛颖,向来要拉一个垫背的。” 门口传来说话声,“给玉珠姑娘送药了。” “开门。”玉珠吩咐道。 门口的丫鬟都未进门就直接说道:“玉珠姑娘这几日身体不适就不用再接客了,这是药,每日会按时送过来的,望玉珠姑娘早日康复。” “可是···”蓝儿正要说话就被玉珠制止。 “收下吧。” 蓝儿听话的上去接,可是那丫鬟却不肯松手,“孙妈妈说,要看着玉珠姑娘亲自喝下去才肯放心。” “拿来吧。” 玉珠笑着接过,然后一饮而尽,忍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几次都想要吐出来,还是生生憋住了,笑吟吟的谢道:“多谢孙妈妈。” 那丫鬟收了碗,才退了出去。 玉珠收了笑,走到盆子处吐了个干净,而后用帕子擦了擦嘴。 “这事儿,我记下了。” 蓝儿没有接话,听话的将脏了的盆子拿出去处理掉。 “先别扔了,以后还有的用,洗干净送到净房。” * 孙妈妈靠在美人榻上,听着丫鬟汇报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 “老实的日子过的怕是难受,玉珠多精的一个姑娘,也跟着犯浑,清觅美虽美,却没什么心机,也构不上什么威胁,何苦动她,有些事一定要拎得清,你说是吧,流珠。” 流珠认真的答道:“妈妈教育的是,流珠受益匪浅。”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约会 铃铛拿着托盘看着门口谢郎中,赶忙侧开了身子,“谢郎中快请进。” 谢韫微微颔首,径直走了进去。 陈渺渺看见他进来,眼神不自然的乱看,“谢郎中···” 谢韫好像从未发生过那日的事一般从容,“昨日有些私事,耽误了清觅姑娘治疗,望见谅。” 陈渺渺巴不得他昨日不来呢,忙挥手,“没事没事。” 说完了又觉得傻,把手赶紧放下来。 谢韫笑了笑,将针拿出来就要施针,陈渺渺疑惑道:“谢郎中怎么不用香了?” 谢韫抬起头看她,叫陈渺渺心砰的一下。 “就是···每次见谢郎中都要燃香的,那香味很好闻,我很喜欢,所以就问一下。” 谢韫手停在空中,轻笑一声,“现在就点。” 闻到了熟悉的香,陈渺渺渐渐放松了起来,这香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舒服的骨头都酥了。 谢韫施好了针,看着她的侧颜说道:“渺渺昨日可谓是惊艳全城了。” 陈渺渺腼腆一笑,“我不是很在意这些,如若让我自己选,我宁愿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那昨日渺渺可是接客了?” “是呀,他叫云公子,云公子人很好的。” “哦?” 谢韫声音上挑,又追问,“比我,还好吗?” 陈渺渺慢慢转过头,满眼都是疑惑,随即肯定道:“不一样的。” 谢韫慢慢将手抬起,替她将碎发掖到耳后,声音低沉,“怎么不一样。” “我把云公子当救命恩人一样的,所以非常的尊重云公子,但是谢郎中还不一样。” 陈渺渺眼里如有星辰,像是偷吃糖的小孩子一般,捂着嘴偷笑。 谢韫不再问她,想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眼底一片温柔。 陈渺渺眼神转向他,“谢郎中怎么酸酸的样子。” 谢韫笑出声,“那渺渺喜欢吗。” 陈渺渺迷糊着,哪里能反应的过来,心中想着什么就说了出来,“喜欢的。” 说完了又觉得羞涩,转过头不去看他。 “明日是肆神节,渺渺要不要同我出去。” 陈渺渺知道肆神节的,相传每年的六月十二是众神下凡游乐的日子,所以家家都要将灯火都点着,店铺小贩都要开着,凡是客人都要拿出最好的热情招待,等神仙玩得尽兴了好回天上保佑人间。 以前在村里过肆神节的日子家里都会换上新衣裳,平时舍不得吃的也会在今天吃,家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还会在村头燃起篝火,聚在一起跳舞玩乐,反正越是热闹,才越得神仙的青睐,明年才能更好,但是城里的肆神节,她是从未参加过的。 “这里的肆神节好玩吗?” 谢韫摇头,“我也并为参加过,但是听说是极热闹的。” 陈渺渺有些期待,她现在已经可以外出了,出去逛逛想是也不错的,于是点头答应,“那明日谢郎中在这街角处等我。” 屋内香味渐淡,铃铛看着目光呆滞的姑娘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姑娘?” 陈渺渺回了神,疑惑的嗯了一声。 “谢郎中都走了,姑娘这是在想什么呢?” “谢郎中明日邀我一同去肆神节···” 铃铛兴奋的在地上转了一个圈,“那可是肆神节啊!奴婢曾去过一回,热闹极了,奴婢也能去吗?” 陈渺渺也跟着笑,“当然可以,不过还要求你一件事,拿出一套你的衣裳给我穿,肆神节人多,被人认出来恐怕就不妥了。” “那就包在奴婢身上吧,定给姑娘找一套压箱底的好衣裳。” 陈渺渺捂着嘴笑,“也不用多好的,平常的衣裳就好。” 铃铛挠挠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那···那奴婢的压箱底也是平常的衣裳···” 两人凑在一起呵呵的傻笑,铃铛笑到最后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了,但是陈渺渺知道。 她现在好像人生突然充满了希望,未来的日子算是有一抹光亮了。 * 陈渺渺紧张的看着过往的人群,突然走出来还有些不适,她知道不远处有不少的打手在暗中跟着,今日楼里出来的姑娘不止她一个,所以必须看管着。 不过左右不是跟在身后,只忽略掉他们就好,反正自己也不会跑。 她左顾右盼的看着,到处都不见谢郎中的影子。 铃铛也跟着看,可是瞧了半天,许多都带着面具,根本就看不清脸。 “姑娘,这都带着面具呢,我们总不能喊谢郎中的名字吧···” “谢郎中还没来。” 铃铛睁大眼睛,“姑娘怎么就这么肯定?” 陈渺渺呼吸一滞,脑中男子的面貌身型和声音清晰可见,就连呼吸都牢牢刻在心里,又怎能不知道呢。 “就是···” 陈渺渺的话还在嘴边就止住了,因为前方正走过来一身穿水绿色长衫的男子,虽带着面具,但是那身影自己一眼就能看出是他。 “他来了。” 铃铛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不用问,那人群中最出挑的绝对是谢郎中没跑了,而且谢郎中今日还穿了一身的水绿,好巧不巧。 她给姑娘找的这身裙子也是一身水绿,虽说她的裙子都是些普通的面料,样式也普通,但是穿在姑娘身上就好看的不得了。 再加上她特意有心机给姑娘挽了一个蝴蝶髻,簪了两只碧玉的流珠钗,就算戴着面纱也是挡不住的美。 这一出现那街上的视线就没断过! 谢韫看着她,还未等她说话就将她一把拽进无人的小巷,然后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怀里。 陈渺渺的脸就快要贴到谢韫的胸膛,羞的脸都红透了,垂着眸不敢看他,“谢郎中···这是···” “今日人多,你这面纱恐怕是不顶用。” 谢韫说完就伸手拿去她脸上的面纱,然后温柔的为她戴上面具。 陈渺渺的心就快要从胸膛里跳了出去,直到他退后了一步,才一口气喘了出来,但是脸上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脸又红透了,不过好在有面具挡着。 铃铛就在小巷子口等着两人出来,激动的就像她在偷偷私会一般,见两人出来还吓了一跳,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陈渺渺使劲的给她使眼色,叫她不要再说,铃铛这时哪里反应的过来,满脑子都是私会不应该长些时间吗,这一会能干什么啊。 “不再多待一会儿?” 陈渺渺是彻底歇了这个心思,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谢韫则是笑着看着铃铛。 铃铛猛的一拍手,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陈渺渺想着这丫头终于开窍了,谁知接下来就是一句,“瞧我这不懂事的,碍事了不是,正好我也有姐妹出来了,我去找她们,我去找她们。” 铃铛说完撒丫子就开蹽,陈渺渺想叫都来不及。 “铃铛性子有些活泛,谢郎中见笑了。” “无事,那就我们二人逛逛吧。” 出了巷子人就多了起来,陈渺渺被人撞的就要向前跌去,谢韫及时地将她拽住,然后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陈渺渺心都漏了一拍,慌张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是手却听话的没有抽出来。 她小心的偷看谢韫,他坦荡的样子不禁让她以为这牵着的手是错觉了。 谢郎中果然是正人君子呢,她在心中这般想。 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吃穿用一应俱全,杂耍的唱戏的,也数不尽,比过年还热闹些。 陈渺渺从来没来过城里,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街市,眼睛盯在上面不停的看,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这一切对她原来的自己来说,简直宛如天界。 “这位爷,给您娘子看看钗吧,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每一样都仅此一份呢,您在店里绝对买不到。” 路边的小姑娘看着她二人就连忙叫道。 陈渺渺赶紧摇头,正要解释她们不是夫妻,就听谢韫说,“好,那我们就看看吧。” 陈渺渺被他拉着走上前,寻着他的视线去看那珠钗,一共也没有几样,但是的确样样都特别,是从未见过的样式。 “这位夫人看身型就是个大美人,爷随便选几样都是好的。” 小姑娘嘴甜说个不停,陈渺渺都有些被说的难为情了,谢韫倒看不出来,大大方方选了几个,也不问价钱。 小姑娘见这男子就是个贵气的主,但是银子是没有多要的,这样一对神仙眷侣,带着面具都是极配的,她做的钗能给这样的夫人用,也是三生有幸啊。 “今日人多,您拿着恐怕是不方便,我这里还有自己做的袋子,就送给二位了,好拎着。” 谢韫笑着接过,将五两银子放在那,“不用找了。” 说完就带着陈渺渺走入了人群,那小姑娘还想再追,她卖的那些有二两都知足死了,这一下五两可是太多了,但是街上人那样多,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只好收了银子。 陈渺渺的脸在面具下就没正常过,始终红红的,但是街上共同出来的男男女女不少,他们虽牵着手,但袖子宽大也瞧不出来。 人挤人的两人挨得近些也是正常。 陈渺渺突然就开始有些庆幸这人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渺渺:我根本招架不住啊!!! 第21章 .暴动 陈渺渺看着自己手中的糖圆子有些懵,抬头看谢韫。 “我见你看了几眼,不是想吃吗?” 陈渺渺有些害羞,自己是看着那糖园子亮晶晶的有食欲,所以多看了几眼,但是却没想到谢郎中居然就给她买了一串。 她都这么大了,怪有些难为情的,好像她是小孩子一样。 殊不知在谢韫眼里,还真就当她小孩子一样的。 于是接下来,但凡陈渺渺什么看了几眼,一会儿准是会拿在手里,搞到最后她什么都不敢多看,只是匆匆扫一眼就打住。 她心中是欢喜的,以前镇上都是有集市的,那时候娘会带自己和哥哥一起去,自己看什么都是眼馋的,但是家里穷,所以也只能忍着。 如今一切都满足了,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而满足这一切的,却是身边的这个男人。 谢韫能够感受到身边那时不时投过来的炙热视线,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径直往前走。 陈渺渺手中拿着凤凰的小糖人,那是刚谢郎中给她买的,实在是好看的紧,所以也没舍得下的去口,就一直在手中拿着。 突然前方一阵哀嚎和叫喊,有人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 街上的人多,突然有几个开始跑,带的所有人都开始惊慌逃窜,陈渺渺感受着奔涌而至的人流下意识的就伸出胳膊挡在了谢韫的身前。 “谢郎中小心!” 谢韫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儿,她比自己小上一个头还多,所以叫小人实在是不为过,在慌乱的人流中努力的隔绝着冲撞。 他何德何能,能被一个小姑娘挡在怀里。 心中有什么东西开始剧烈的跳动,随即冲了出来,淹没他的四肢百骸。 陈渺渺被撞的浑身都开始疼了,因为力量微弱被人流撞的也跟着走了好几步,但是始终记着牢牢的护着谢郎中。 谢郎中看着就文文静静的,仙草一般,她不想叫这些冲撞了他,所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大有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的架势。 突然不知什么东西打了她的头一下,疼的她眼泪都流了下来,但是手死死护着谢韫也不肯松。 谢韫一手护住她的头,一手将人牢牢的锁在怀里。 陈渺渺突然被拥入温暖的怀抱,周围萦绕的都是草药香,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连嘈杂声仿佛都微弱了许多,就此刻,这个怀抱就是她的全部。 谢韫抱着她慢慢退到墙壁处,将她牢牢堵在墙边,然后自己后背朝着人流。 陈渺渺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裳,不知是痛的,还是这怀抱实在是太过于温暖,亦或是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安全感。 她在家时过的委屈,在百花阁胆战心惊,就如同浮萍一般到处漂泊着,可是此刻好像突然稳稳的落了地。 街上越来越混乱,不少的商贩都遭了殃,货品打翻落了一地,可是不管怎么喊叫都抵挡不住汹涌的人群。 几声雷鸣般的响声过后,孩童的啼哭掺杂着女子的尖叫声,有些老弱的被人流推到在地已经踩的没了气,刚刚还一片合乐的仙境就变成了现在的炼狱。 风中甚至带来了丝丝血腥,谢韫警觉的皱起了眉,然后抱着陈渺渺用力挤了出去。 旁边正好是一家酒馆,此时正大门紧闭,他用力砸了砸门,可是里面纹丝未动。 老板现在都吓破了胆,哪敢开门,就怕他这大门都被人挤破了,于是叫下人将门死死堵着。 二楼的客间。 女子忧虑的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混乱,刚刚留意到一摸熟悉的脸庞,于是焦急的起身。 “现在出去恐怕是不安全。” 男子出声提醒道。 女子摇头,“我有一个妹妹现在被堵在楼下,我想去把她带进来。” “白赫。” 门口的男子得了令就出了门,女子这才坐下。 老板是不肯开门的,但是看着男子那面无表情的脸和腰间的佩剑,吱唔道:“只开一下···” 谢韫正要再选安全之处时门倏的一下开了,他快速的闪了进去。 老板见人进来赶忙又吩咐人把门堵上,谢韫正要道谢,就见旁边佩剑的男子,将陈渺渺往旁边带了带。 “跟我上来吧。”白赫冷冷道。 陈渺渺现在已经晕乎乎的了,任由谢郎中带着走,直到看见熟悉的脸,才哭着跑了上去。 “姐姐···” 沐汐心疼的的将她拉了过来,“可有受伤?” “头,头疼···” 而那位带着面具的男子也正是鸾公子,他盯着随这姑娘一同进来的男子,眼睛微眯打量着。 谢韫也察觉到这男子身上的不同,只是听到小姑娘说头疼,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走到她身边,摸着她的头问道。 “这里疼不疼?” 陈渺渺抽噎着,浑身一震哆嗦,“疼···” “那可有头晕,恶心。” “没有的···” 谢韫松了一口气,“无碍,只是碰到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陈渺渺怕疼呀,她最怕疼了,所以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谢韫手轻揉的覆在她的头上,哄道:“渺渺不怕,等回去了,我给你配药好不好。” 陈渺渺死死的抓住他的手,乖巧的点点头。 沐汐一直看着,脸色并不是很好,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可不怎么好,现在还这样亲密,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鸾公子饶有兴趣的挑眉,“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谢韫微颔首,“谢韫。” 他知道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就是沐汐姑娘的老主顾鸾公子,所以还算客气,至于为什么客气,因为直觉告诉他,这男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谢公子还会些医术?” 谢韫谦虚道:“在下只是个游医,现在百花阁当值。” 鸾公子敲敲桌面,“孙老板可不是什么人都用的,年轻有为啊。” 谢韫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屋中一时无话,谢韫的视线又盯在陈渺渺的身上。 陈渺渺猛的一起身,“铃铛还在外面!” 沐汐将她拉了回来,“你现在出去也是被人推挤的份,铃铛也是个机灵的,定不会站在那任人踩,一定会找地方躲起来的。” “可是···外一···” “如若清觅姑娘信得过,那就由我的人去找吧。”鸾公子突然出声提议。 陈渺渺看着那拿剑的一副厉害的样子,慢慢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公子了。” 沐汐的眸子垂了下来,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谢韫则是抬了眸,看向鸾公子。 鸾公子也不躲,大大方方地朝他笑了一下,谢韫更加谨慎,几人都没了话。 外面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几声大喊“官人来了”,人群都没了声音。 旁边的房间也是有人的,现在才开始有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被这屋里听见。 “什么肆神节,区区凡人怎么知道神仙下凡玩乐,不过是商铺们连起来骗人的罢了,好趁着热闹多赚些银子。” “打着神仙的名义,现在神仙怒了吧,天神降怒,这一下可是没少死人吧。” “死这点人算的了什么,上面那个这几年弄死的还少?” “这可说不得啊!” “有什么不能说,都快不行的人了,听说都是用丹药续着命,要是我早就传给儿子了,那么些个儿子我看哪个都比他强。” “不可乱说不可乱说,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来来喝酒,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能知道,这天下早就乱了,今日这乱像就是惩罚。” “隔墙有耳啊。” 鸾公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听的津津有味,谢韫眯着眼睛,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 沐汐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走到窗前见街上人群已经疏散,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快回百花阁。” 陈渺渺也想赶紧回去,于是拉着谢韫的手抬头看他。 “走吧。” * 陈渺渺到了屋子的时候铃铛已经在屋中等着了,她本是和流珠约好了的,一起出去逛了两圈流珠就说不舒服要回去她就跟了回来,正好躲过这一次。 “姑娘您没事吧,奴婢听说外面乱极了,还死了不少的人,奴婢想出去找姑娘,但是楼里不让出去···” 陈渺渺见铃铛无事也放了心,“我没事。” 铃铛看着她眼圈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哪里是没事的样子,正要去哄看见一旁的谢郎中就退后了一步。 “那个···奴婢到流珠那看看她怎么样了,”说完就跑了出去,屋中就只剩了陈渺渺和谢韫。 谢韫转身想要回屋去配药,袖子就被扯住了。 “你要去哪儿···” 他的心里忽然一软,慢慢将手覆了上去然后一把握住,“给你配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陈渺渺怯生生的点点头,紧紧的就在谢韫的身旁跟着,进了他的屋子。 他住的阁楼不及她屋子一般大,但是却收拾的十分干净,屋中草药味更浓,瓶瓶罐罐的更是许多。 陈渺渺觉得新奇,四处瞧着,坐下了头也一直动。 谢韫拿着几样草药在石臼里研磨,陈渺渺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颇有一眼万年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郎中他绷不住了! (铃铛在助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22章 .初吻 谢韫的手指细长,所以就连摆弄草药也是赏心悦目的,他将磨碎的草药包在一块布里,然后打了一个死结,再将小炉子点着了,把药包放在上面热,时不时的还用手指试探一下药包的温度。 待到温度合适了才拿下来走到陈渺渺身边,将药包轻轻的放在她疼痛的部位。 “有些热,但不会烫到,忍一忍。” 陈渺渺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手臂上,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的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自己对谢郎中是有好感的,她心里明镜似的,但是一直在努力的压制,可是现在好像再也控制不住了,那肆涌而出的情感使她冲昏了头,理智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只知道,现在只想和谢郎中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后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 再也不想遮掩,不想隐藏,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谢郎中啊··· 而且谢郎中对自己态度和所作所为,应当对她也是不排斥的吧··· 陈渺渺心里的小心思装不下,身体也跟着不老实,头越靠越近,手也慢慢往上爬,渐渐环抱住了谢韫的腰身,头也埋到了他的怀里。 谢韫看着自己怀中的人,哪里看不出她那明晃晃的心思,却不忍将人推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正应该开心不是吗? 但是没有,因为他到底也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感情,不知是从何时起,慢慢掺入他的身体,等他察觉之际,已经深入骨髓了。 “渺渺···” 陈渺渺呼吸一滞,在她怀里轻应了一声,“谢郎中···” “叫我,韫郎。” 陈渺渺还未叫完嘴就被堵住了,谢韫掬身吻了下去,好像此刻他也不想再忍耐。 陈渺渺连呼吸都忘了,谢韫脱离开她,舔了舔自己的唇,声音沙哑而又性感,“不许憋气。” 说完了嘴唇又覆了上去,陈渺渺呼吸又是一滞,等又到了人快要憋过去的时候谢韫才起了身,满脸的餍足。 “也无碍,熟悉了就好了。” 陈渺渺又落了一个大红脸,尽量不去想要熟悉什么,没法子将头又埋进了他的怀里。 真是没法好好直视了。 谢韫一手将她抱住,一手在她的头上轻抚,“渺渺不必害羞,往后怕是要更多。” “渺渺知道···只是初次···” “我知道,我也是初次。” 陈渺渺心中肺腑,怎么看他也不是初次的样子,但是这话断不敢叫他听见,只继续埋着头不敢出声。 谢韫拿着那已经凉了的药包,无奈道:“药已经凉了,我再去热一热,渺渺先去我床上躺着吧。” 陈渺渺紧张的捏着帕子,磕磕巴巴道:“上··床···” 谢韫笑,“这样一直举着我也是累的,渺渺想到哪去了。” 陈渺渺慌张的跑到了床上躺好,顿了顿将一旁的被子也盖在了头上,被子里满是谢韫身上的味道,甚至更烈些,莫名的好闻。 她用力多吸了几次,慢慢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直接睡了过去。 谢韫热好了药包掀开被子见人已经睡了,小心的把药包放到她的头上,然后盯着她的睡颜出神。 窗口飞来一只白鸽,咕咕地叫着,谢韫回了神,将鸽子抓了过来,拿出鸽子腿上的信,展开 “哥,你给的药我吃了一次,真如哥所说可以缓解我的疼痛!而且比之前的药都要更有效呢,不过只能维持两天的时间,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等哥研制出了那药,我想各个地方都走走看看,在府里困了二十多年,我实在是太过渴望外面的天地,自哥走后我每日无尽的畅想,睡眠大好,吃饭都香了,爹娘见状也跟着开心,哥···” 谢韫眉眼都是笑意,收了信好好的放在怀里。 可那笑转瞬即逝,他看着床上的身影,皱了皱眉,眼里似是有许多不忍,但是刚刚的信也在刺痛着他的内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就朝着床边走去,然后掀开被子,合衣躺了进去。 陈渺渺是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的,醒来时还不知是什么情况,直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相拥而眠的。 等等!相拥而眠! 陈渺渺眼睛瞪大,这这这成何体统的,虽说两人都有意思了,亲也亲过了,但是这就睡在一起,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陈渺渺看着自己衣衫完整还算松了一口气,但是想想现在的处境还是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想轻轻的下床去,但是奈何那抱的实在是紧。 她小幅度的动了几下都没能挣脱开,急的额头都冒了汗,正想着这样也不办法,于是鼓起勇气去推谢韫的胳膊。 “亲也亲了,睡也睡了,渺渺这是不想负责了?” 谢韫突然睁开双眼,一席话叫陈渺渺好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我···我没有···” 谢韫嘴角挑起,眼睛又闭了起来,“那就再陪我睡一会儿吧。” 陈渺渺咽了咽口水,是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但是他的脸又离的极进,呼吸都打在她的脸上,弄的酥痒难耐。 谢韫将头贴着她的脸,嘴唇就在她耳边轻语,“渺渺不想睡吗···” “不···” “那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陈渺渺哪受的了这么近距离的撩拨,魂魄都要没了,呆呆的问道:“做什么···” 谢韫的手慢慢向她的身下游走,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炽热,“渺渺说呢···” 陈渺渺若是暗示成这样还不知那就是真的缺点什么了,于是赶忙说,“我睡···我睡···” 谢韫躺好,将手也放了上来,眼里都是笑意,“那我不想睡了怎么办?” 陈渺渺连忙道:“我睡我睡!” 再这么下去她也是真的受不了了,她只听说女子妖孽勾人魂,却第一次知道男子也是这样勾人心神的,根本招架不住。 于是那眼睛闭的是死死的,然后埋在他怀里大有长在怀里不动的样子,谢韫不再逗她,也跟着闭目养神。 但是这样的佳人在怀,他也是真的睡不着啊。 在屋内等了几个时辰的铃铛:他们在一起准是偷偷做什么呢!不然怎么这样久。 再次睡着的陈渺渺在梦中看着谢韫半敞着衣衫,不停的咽着口水,手也控制不住的上去摸了摸,这一摸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原本谢韫是真的睡着了的,但是却被怀里的给摸醒了,没错,他怀里那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小丫头,将他摸醒了。 而且,好像还流着口水。 谢韫是彻底受不了了,索性起身将人直接抱回了她的屋子。 于是在铃铛眼中,她等了几个时辰的姑娘此刻正衣衫不整,满面红光的躺在同样衣衫不整的谢郎中怀里睡的正香。 看样子是累坏了。 铃铛心中想了不禁口中就说了出去,说完她也愣了,尴尬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却没成想谢韫还回了一句是! 小姑娘在梦中忙乎的可不就是累坏了。 谢韫将她放到了床上跟铃铛交代了几句就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脱下胸前已经湿了的衣衫,然后洗了一个凉水澡。 陈渺渺这一觉又睡到天擦黑,铃铛一脸八卦的守在床边就等着姑娘睁眼。 “姑娘,你和谢郎中是不是····”铃铛一脸坏笑。 陈渺渺慌乱的看着自己的衣裳,眼神闪躲,“哪有什么···就是不小心睡着了···” 铃铛一副我都知道了表情,“哦~奴婢都懂的,姑娘累了。” 陈渺渺见越描越黑,赶紧岔开话题,“我饿了,快去拿饭吧。” 铃铛赶忙起身,“姑娘说的是,姑娘想必是饿坏了,奴婢这就去!”说完就没了身影。 陈渺渺无奈的摇摇头,不过想着谢韫,心中升起一股子甜蜜。 铃铛这次上来的极快,陈渺渺看着她一边摆一边问道:“这次怎么这么快?” 铃铛赶忙坐下神秘兮兮道:“姑娘是不知道,今日生意不太好,人都少了不少,有些是被今日的事吓坏了,有些事被当今圣上教育了,都夹紧尾巴呢,哪敢出来享乐了,所以厨房也就快些。” 陈渺渺想着今日的事还心有余悸,“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这才哪到哪里,咱们烟柳地鱼龙混杂什么人没有,小道消息什么的最是不缺,听说今日之事许多大臣都上奏折,肆神节上突降天雷劈死不少人,人群动乱还踩死了不少,是因为如今天下不平,神仙降怒呢。” 陈渺渺一边吃一边嘬舌,“那圣上不是气死了···这些大臣不就拐着弯说圣上治国无方,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吗···” 铃铛也压低了声音,“谁说不是呢···这就是逼圣上让位啊···” “那怎么处置了?” “听说圣上惩戒了几个 ,但是架不住人实在是多,总不能都拉出去砍头,于是咬着牙叫太子现在开始跟着亲政了,以前是死都不放手呢。” 铃铛哪懂这些,都是听了就将话学给姑娘,陈渺渺现在看了不少的书,当然因为现在的身份,朝堂之事也是有所涉猎的,毕竟以后少不了同这些人打交道。 “太子风评还可以,只是都说太过软弱,太过依靠皇后,但是如今天下的确是不够太平,或许太子上任后好了也说不定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威胁 铃铛也跟着坐着吃起来,两人聊的也开心。 “反正不管怎样,别波及到咱么这些老百姓就好了。” 陈渺渺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所以也跟着点头 ,她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啊。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份牵挂··· 她的韫郎啊。 “对了。”铃铛吃到一半才想起来,“刚刚在楼梯处遇见谢郎中了,谢郎中要约姑娘明日游湖呢,姑娘去吗?” “去的!” 铃铛一副我早就料到的表情,“奴婢知道,所以已经替姑娘答应了下来了。” 陈渺渺一口饭噎在那,然后赶紧喝了一口茶,“我,也有可能不去的···” 铃铛:我信你个鬼哦··· “好吧···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待着也是待着嘛···” 铃铛:我信你个···鬼哦··· * 竖日正午时分。 陈渺渺还是一身铃铛的衣裳,不过这次是没有压箱底了,而是普通的衣裳。 上面是鹅黄的衫子,下面是湖绿的裙子,但是不管多普通,穿在陈渺渺身上都十分脱俗。 她头上戴着的是铃兰的珠花,铃铛嫌弃她头上光光的太素,所以非要给她戴上的。 别看铃铛长相一般,穿的也一般,但是审美却很厉害,这只铃兰珠花可是将陈渺渺惊艳的美柔和了不少,多了些小家碧玉的味道。 上次的面纱不知在动乱中丢到了何处,新的又还没有做出来,所以这次带了一顶帏帽。 她们站在鸳鸯湖边,此湖贯穿整个扬州,因鸳鸯遍布而闻名,又因为鸳鸯象征着爱情,所以慕名而来的俊男俊女可是不少。 赚俊男俊女生意的更是许多,所以岸边停着不少的船,有银子没银子都能满足,好的一般的,带蓬的不带蓬的应有尽有。 甚至有些为了招这些个小情侣们将船打扮的和新房差不了多少,所以现在这些船夫可是耗尽十八般武艺来招揽生意的。 陈渺渺往那一站,翘首以盼的的样子更是逃不过那些船夫的眼,于是都围了上来。 “姑娘租船吗?我的船可是凑成了几对眷侣了。” “姑娘看看我这个船,有的生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姑娘看我这个才好呢,瞧瞧这船多好看,正配你这样的美人。” 几人叽叽喳喳的说着,突然没了声音,陈渺渺微微掀开帏帽一看,几个船夫已经没了影子,慢慢逼近的是一座极大的船。 确切来说,是画舫。 “姑娘,有公子在等您。”船上一个男子出来毕恭毕敬道。 陈渺渺眼睛一亮。被铃铛搀扶着赶紧上了画舫,一进门就唤道:“韫郎。” “哦?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我不是你的韫郎啊。” 男子靠在那,怀里还抱着一个衣着艳丽轻浮的女子,手还不停的在女子身上摩挲。 陈渺渺连退了几步,“公子对不住,我走错了。” 那轻浮女娇笑,“三皇子~这女人居然不认识您呢。” 陈渺渺眼皮一跳,三皇子···不是那日想要买自己的人吗···这是冲着自己来了? 陈渺渺赶紧跪了下去,“三皇子大人大量,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了。” 莫展离邪魅一笑,这小姑娘的脸自己可是见了一次就忘不掉了,那日没能的手,可不代表着以后都没有机会了,这不,机会来了。 “姑娘快请起,这是哪里的话,既然走错了,那也是缘分,不如留下了一同游湖。” 陈渺渺没有起身,低着头拒绝道:“小女子没见过什么贵人,怕冲撞了三皇子就不好了。” “呵,我看你哪里是怕冲撞,是想你的韫郎了吧,清觅姑娘。” 陈渺渺浑身一粟,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三皇子息怒,清觅不敢。” 那轻浮女见三皇子只盯着那进来的女人有些吃醋,手游上他的胸膛乱摸,语气充满了暗示,“三皇子~您看看奴家嘛,这女子这样不识趣不如丢了湖里喂鱼。” 莫展离笑容一滞,“把她给我丢进湖里喂鱼。” 轻浮女吓的赶忙跪了下去,“奴家该死,奴家该死,奴家这就走,绝不碍三皇子的眼。” 可是她面前的可是三皇子,怎么会因她几句话就改了主意,反而更加的厌烦,“还不快拖下去。” 进来两人将那轻浮女拖了下去,屋内一下静了起来。 铃铛已经开始哆嗦了,她哪见过这样的邪神,一言不合就把人丢进湖里,自己可是个旱鸭子,不会水啊! 陈渺渺虽然外表看着镇定些,但是内心也慌了起来,只期盼谢韫能赶紧跑过来救自己。 莫展离走了过来,将她的帏帽扇了下去,手指将她的脸抬起,“清觅姑娘还是这么美,美的让人心都碎了呢,你是不是想着叫你的韫郎来救你啊?” 陈渺渺屏住呼吸,眼睛瞥向一旁,倔犟的不肯看他,眼神向一旁的铃铛示意,叫她不要乱动。 “可惜啊,他可再来不了。” 陈渺渺惊讶的转过头,眼里有珠光闪现,“你把他怎么了···” 莫展离的脸靠近,在她耳边轻语,“那就要看清觅姑娘这么将我伺候的开心了。” 陈渺渺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慢慢滑落。 “只要能放过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姑娘!” 铃铛就要起身,被陈渺渺拦住,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三皇子放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莫展离哈哈大笑,“好好好,就喜欢清觅姑娘这种识时务的,那就···” “三皇子···” 莫展离被突然打断有些不悦,“什么事。” 那人跪了下来,似是不好开口,“是要紧的事···” “那还不滚过来!” 那人赶忙起身跑到三皇子跟前,到她耳边说了什么,莫展离面色微变,然后转身对陈渺渺说道:“今日真是不巧,清觅姑娘每次都如有神助啊,走了。” 几人迅速撤离了这里,陈渺渺一下瘫坐在地上,铃铛赶紧去扶。 “我没事,现在要紧的是去找谢韫。” 刚走到门口,男子的脸就出现在面前,陈渺渺的眼泪瞬间决堤,然后扑到了他的怀里。 “韫郎···” 谢韫被人困住了一会,正要反击那些人却撤了,所以赶紧来找她。 “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陈渺渺不住的抽噎,“没··没有,是担心你···” “我没事,渺渺不哭了,以后绝不让渺渺担心,好不好,这次只是有些小事耽搁了。” 陈渺渺见他无事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谢韫也是心疼,但是都出来了,湖还是要游的,于是出了画舫租了一条小船。 因为这美景,陈渺渺也静下来不少,依偎在谢韫肩膀上,手紧紧拉着他。 谢韫此时心痛的难以复加,他知道那些人是对着渺渺和自己的,但是自己强迫着不想去在意,可事实上,他不光很在意,很心疼,还很生气。 所以不管这人是谁,一定会得到他应得的代价。 让渺渺哭了的代价。 * 莫展离直接无视屋中坐着的人,四仰八叉的坐在那。 “这么急干什么。” 男子倒了一杯茶给他,“你不该动他(她)。” “哼~只需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莫展离嗤笑一声,“区区平民,我为何动不得。” 男子丢过来一块牌子,莫展离看了轻蔑的撇开头。 “那又如何?” “如何?你心中不清楚吗。” 莫展离傲娇的一撇嘴,“那就不许我喜欢个什么人了。” 男子忽然笑了,“没说不可以,但要用对方式。” “啰嗦。” 莫展离说完抬起屁股就走人,留那男子对着门口出神。 喜欢一个人啊··· * 御花园里。 一个保养得当的妇人,一脸的慈善贵气,此时的她正在赏花。 一宫女躬着身恭敬道:“皇后娘娘,三皇子去了太子处。” “哦?”皇后闻了闻那花,接着漫不经心的问道:“说了什么啊。” 宫女答道:“我们的人没有近身,但是依稀能听到语气不是很好,像是吵起来了。” “这孩子,都是亲兄弟,一见面还是冤家一样的。” * 沐汐看着手里的信,那日她见了那谢郎中心中总是不安,所以暗地里找人去调查了一番。 人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调查消息最是厉害,可是现在查出来居然真的没什么猫腻。 或许真的只是她多虑了,她们是真的两情相悦。 “姑娘,鸾公子来了。” 沐汐赶忙放了手中的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然后移莲步走了过去。 “鸾公子今日怎么有空。” “有些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沐汐身型一滞,几年了,鸾公子第一次说···想她。 “坐下吧,陪我喝几杯。” 沐汐回了神,再次换上得体的微笑,“难得今日鸾公子有雅兴,那沐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沐汐酒量是不行的,几杯下肚脸就红了,但是不知怎的,居然没有拒绝,一杯接着一杯,最后明显开始醉了。 鸾公子带着面具,不知是否醉了,但是声音却低沉了不少。 “沐汐姑娘总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内地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想是心中有许多故事。” 沐汐摸着滚烫的脸,苦笑着说道:“我的事,扬州城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很看好鸾公子和沐汐! 第24章 .定情 · “我本不是这扬州生人, 所以并不清楚。” 沐汐又是一杯酒下肚,嘴角的苦涩顿显。 “我本是大理寺卿许常远之女,家父刚正, 家母慈善,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妹妹, 一家人算得上极为合乐, 可是两年前,有人举报家父徇私枉法,贪污受贿, 且人赃并获,根本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只一夜,父亲被斩,母亲也自尽而亡,只剩下我和妹妹被发配为奴, 在这途中,妹妹失踪,后来我只找到了她冷冰冰的尸体。 而我···几经辗转来了这百花阁,再次回到了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鸾公子又为她斟满了一杯酒,疑惑道:“如沐汐姑娘所说, 令父是刚正之人, 就不该犯了这些错,是为冤案, 沐汐姑娘为何不为父伸冤?我也可以帮忙。” 沐汐痛苦的闭上眼睛, “我又何曾不是这样想的,全家覆灭, 此仇就算粉身碎骨也是要报的。” 鸾公子没有再接话,而是静静等她接着诉说。 沐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母亲死前我去找过她,问父亲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母亲摇头,说我父亲为官清廉,绝没有做那些事。” “哦?”鸾公子挑眉。 沐汐一滴眼泪流了下来,眼里都是苦痛,“但是,母亲又说,父亲今日所做,也是罪有应得,欠人的,总要还。” 鸾公子将手覆到沐汐的手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令父···” 沐汐张口打断,“母亲从不撒谎,我的父亲,可能真的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刚正不阿,不然母亲也不能临死前一直念叨着都是报应··· 我心中存疑,想要调查究竟父亲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我能力甚微,根本就查不到什么···所以,这一切都是我们家,的报应。” “沐汐姑娘心地纯善,本不用被父辈所累,不该受这样的苦。” 沐汐的眼里渐渐湿润,“可是我父亲若是也这样害了谁呢?那人子女或许还不如我的处境,亦或是已经身亡,他们就该被父辈所累了吗。 我尚且还活着,他们可能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我不配过的好。” 鸾公子垂着眸似乎在深思,良久才开口道:“令父已死,往事恩怨也该烟消云散了,想必那人的子女也不会怪罪沐汐姑娘的。” 沐汐看着窗外出神,喃喃道:“会吗····” 鸾公子手扶着脸,轻轻敲击了两下面具,窗外的树上飘下两片树叶。 * 谢韫看着手中的信,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月色里。 一身形魁梧,面相却俊美的中年男子在房中来回踱步,而椅子上坐着的美艳妇人则是拿着帕子捂着脸不停的啜泣。 “这几天我见翼儿好了不少,怎么好端端的这就吐血了呢。” “楚大夫现在也看不出来,还是要等···” 一老婆子匆匆来报,“公子回来了。” 两人赶紧起身就要出门去迎,可是谢韫脚步更快,转眼已经进了屋里。 “父亲母亲,云翼呢。” “就这几日状态很好,今早还多吃了一碗饭,谁知晚上突然开始吐血抽搐,楚大夫也束手无策。” 谢韫父亲谢霆狁眉头紧皱道。 谢韫点了点头,然后赶紧走到了屋内,床上的男子脸色煞白,还透着一丝乌青。 谢韫坐到床边,伸手为他把脉,过了良久,才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谢韫母亲于氏一脸焦急地站在一旁,“翼儿···” “云翼无事,只是最近身体突然大好,有些受不住了。” 于氏一下哭了出来,她这儿子可是成了她的心病了,本来这几日好好的自己也跟着开心,这突然这样可是要了自己的命了。 谢霆狁一手揽过妻子,安慰道:“泽儿都说翼儿无事了,不哭了。” 于氏擦干了眼泪,抽噎道:“是是是,那现在翼儿什么时候能醒。” 谢韫将云翼的手放回被子里,看着他的脸回道:“服了我的药明日就能醒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好好好,泽儿,你也许久未回家了,不知最近在忙什么,今日回来了,就顺便陪陪父亲母亲吧。” 谢韫看着已经慢慢变老的父亲母亲,心中升起一股酸涩。 父亲母亲本是一对神仙眷侣,却因为他和云翼的降生而被迫困在这牢笼,如今父亲两鬓都已经生出些白发,再不见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他。 “好。” 于氏这才露出些笑模样,赶紧抓住谢韫的手,“母亲瞧着你都瘦了,定是在外奔波的···” 谢霆狁无奈的笑笑,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儿子,对着旁边的婆子吩咐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 陈渺渺做了一个梦,梦里一张没有脸的男子一步步向她逼近,可她却没有一丝恐惧,甚至想要更靠近他。 就在两人即将要碰到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双眼。 天很黑,月光却极亮,正好打在她的床边,男子坐着床边,满目皆是情深。 “渺渺···” “韫郎···你怎么来了?”陈渺渺睡眼朦胧的起身,而后就被一把捞进了他的怀里。 谢韫深夜在确定云翼无事后,一个人在那做了良久,他没有对父亲母亲说实话,云翼现在是没什么事的,那药的确是对云翼的病情十分有效的。 但是正因为太有效,也缩短了云翼的时间,他必须再尽快去练出那药,不然云翼恐怕挺不了多久了··· “想你了。” 陈渺渺用手环住他的背,脸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桌上燃起的香,满足的闭上眼睛。 她的韫郎啊~ 谢韫身体微微向后,双手捧上她的脸颊,喉结滚动。 陈渺渺看着他的脸,两人的鼻尖都亲密的贴到了一处,嘴唇也近在咫尺。 是她先亲上去的,有些鬼使神差,但是皆是心甘情愿。 这一次的谢韫不像上一次的温柔,更霸道一些,仿佛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娇艳的花骨朵。 他们缠绵了许久,久到陈渺渺都不知何时都躺在了床上,谢韫压着她,手指开始灵活的挑开她的中衣。 陈渺渺头脑昏沉,身子也开始绵软,但是此时内心却十分的清醒,她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但是却不悔,她甘愿将所有都献给她的韫郎。 身上的阻碍都已经去除,谢韫的手指有些冷,所到之处引得陈渺渺不停的的颤栗。 “渺渺,看着我。”谢韫的声音同以往不同,更低沉,充满了情·欲,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睁着猩红的眼。 陈渺渺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脸有些不一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着他。 “我是谁。” 陈渺渺忍着娇羞和身体上的异样,软软道:“韫··” 那声婉转的“郎”还未出来,谢韫身下一沉,陈渺渺就是一声惊呼,喊完了又觉得不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是身上的痛感让她身子控制不住的弓了起来,不停地向上退,身子一直轻颤,鬓间甚至有微汗溢出。 谢韫在她的脖子处辗转,一直吻到耳边,道:“无事,铃铛现在听不到的。” 被迷晕的铃铛:我谢谢你们··· 接着就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怜爱,谢韫近乎痴狂,完全不像他平日的温润,陈渺渺哪受的住这些,忍不住开始轻轻啜泣。 谢韫替她拭去泪水,这才慢了下来,但是直到天都蒙蒙亮,陈渺渺早就昏睡了过去,才停下来。 谢韫好像并不累的样子,躺在那里看着少女的睡颜出神。 她睡的并不安稳,眉头还蹙着,眼角甚至还挂着晶莹的泪,叫人忍不住还想怜爱。 谢韫替她抚平了眉头,然后起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那一吻,好像倾尽了他全部的深情。 他迅速的起身穿好衣服,然后拿出帕子给她擦拭了一番,穿好衣服,才在怀中拿出一瓶药,喂了她一粒,才离开了这屋子。 陈渺渺一夜好梦,醒来已经是午时了,她看着身上完好的衣裳还以为昨夜只是荒唐一梦,但是刚一起身,那浑身的酸痛让她一下跌坐了回去才让她确定了。 昨夜真的不是梦。 她已经是···韫郎的人了。 “铃铛?” 门吱嘎一声推开,不是铃铛,却是谢韫,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上面绣着烟青的暗纹,头上一只玉冠,简单却衬的他愈发丰神俊朗。 “韫郎。”陈渺渺脸一红,头埋了下去。 谢韫笑着走到跟前,“昨夜累坏了,怎么不多睡一会,我给你带了药膏,涂上就不会痛了。” 这大白天的,陈渺渺还不羞死,但架不住谢韫坚持,只好头都埋在被子里任由他给上药。 “好了,这药一个时辰就会有效果了。” 陈渺渺顶着大红脸,就要起身去够衣裳穿,但谢韫早她一步,亲自为她穿衣,甚至是鞋子。 陈渺渺心里感动着,伸手就抱住他的腰,很是粘腻。 等再抬头,就感到脖子上一凉。 “这是···” “我们二人头发做成的坠子。” 陈渺渺双眼逐渐湿润。 结发,是为夫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也算是洞房了,现在谢韫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他是爱渺渺的呀,真爱哦! 第25章 .终生 · 谢韫蹲了下来, 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陈渺渺眼泪夺眶而出, “韫郎···我···” 她现在只是一个妓子啊··· 谢韫起身将她抱在怀里,“我从未想过余生能和情爱沾染上半分, 直到遇见渺渺, 我以性命做誓,此生只渺渺一人。” 陈渺渺死死抓着他,哽咽道:“不许韫郎发这样的毒誓, 就算没了我,韫郎也要好好的。” 谢韫手臂慢慢的收紧,“不会的。” 心都没了,又怎么能好好的。 陈渺渺擦干了眼泪,欣喜过后只剩下苦涩, “可是韫郎···我现在,是百花阁的一名··” 谢韫起身坐到一旁,“我们既然已经私定了终生,我就不会让渺渺不明不白,百花阁, 也是能走的。” 陈渺渺看着谢韫, 没了任何的疑虑,她信他, 就算有欺骗, 她也全信他。 “要我怎么做吗?” 谢韫起身,慢慢交代道:“渺渺现在已经破了身, 是逃不过孙老板的眼的,所以我找人假扮了云公子, 让众人以为昨夜是云公子来过了,但是今日又恼怒的走了,并向孙老板扬言与渺渺交恶,结下梁子。 云公子身份不简单,所以孙老板对他十分忌讳,如若她知道了渺渺惹怒了她,就算是忍痛割爱,也定会想把渺渺尽快除掉。” 陈渺渺呼吸一滞,“除掉我···” “渺渺别怕,我会暗中安排好一切,绝不会叫渺渺受到任何伤害。” 陈渺渺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云公子那···该如何说呢···” 谢韫手指微微蜷缩在一起,笃定道:“都有我。” 陈渺渺温和的笑笑,都觉得她傻,其实她很多时候都是聪明的,只是不想去在意太多。 韫郎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她能够感觉的到,但是她也能感觉到韫郎对她并未有恶意,所以她可以等, 等着时机到了,韫郎亲口对她说。 其余的,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就好。 谢韫视线始终在她身上,最不想伤害她的人,就是自己啊,可现实往往不能如人所愿。 “等下孙老板就会来找渺渺,渺渺被问到什么只管哭就可以了,其余的都不要说。“ 谢韫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孙妈妈恐怕不能轻易放渺渺离开,所以还需要慢慢筹谋,伺机而动。” 陈渺渺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孙妈妈对她可是盯的很紧的,但是韫郎答应她的,就一定会做到的。 “渺渺,孙老板上来了,我先回避。” 陈渺渺攥紧帕子,点点头,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孙妈妈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进屋先奔到床上,看着床上的落红,又看看清觅的样子。 好家伙,不正是一副被疼爱的过的样子,这样的仙女伺候一夜,那云公子脑子被门挤了不成?这还不满意?他要干嘛,上天不成。 “清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云公子火都烧到脸上了,只恨不的将你撕碎了,我是左哄右哄,也不知他究竟是哪里不满意,你说说。” 孙妈妈一屁股坐在那,气的直扇扇子,她这火气也无处发泄呢。 陈渺渺咬着嘴唇,一下就跪了下去,眼泪马上也跟了下来,楚楚可怜道:“妈妈,清觅实在是不知啊···清觅都是按着妈妈说的,服侍着云公子···” 孙妈妈这一肚子的火是对着云公子也不敢发,谁让人家是寒影的惹不起,所以对这向来就宠爱的清觅也就有了些火气,正准备一顿责备呢,这小家伙可怜兮兮的跪在那就是一通哭。 倒叫她到嘴边的责备都咽了回去,音调也降下去不少,“好了,昨夜她来是他主动将你推倒的吗?” 陈渺渺侧头垂眸,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叫孙妈妈都忍不住心生怜爱。 于是内心又将那云公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是云公子···” “那你们缠绵之际,云公子可有表现得不耐烦或者是有什么不对劲?”孙妈妈眉头更紧。 陈渺渺哭的更凶,“没有呀···云公子很满意的样子···” 孙妈妈眼睛不停的眨,手扇的更快,“他要了你几次。” 陈渺渺拿着帕子捂着嘴,“清觅也说不清···” 孙妈妈一拍桌子,好家伙,要的都数不清了哪里是不满意的样子,这妥妥的就是哪根筋没搭对,真是冤家!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孙妈妈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那云公子从始至终就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对吗?” “妈妈,清觅从不撒谎的,真的是没有呀···想是清觅长的突然碍了云公子的眼···”陈渺渺说完又是梨花带雨的模样。 他放屁!孙妈妈忍不住在心中骂,她手里这么好的姑娘能碍了他的眼,有眼无珠的东西。 孙妈妈越想越气,直接拿起茶壶狂饮了几口,若只是表达些不满什么的,她也完全能周旋过去,但是云公子就不一样了,若不是她巧舌如簧恐怕直接就要将她的宝贝给大卸八块了。 若是寻常人,她也是有些人脉手段的,但是寒影不一样啊,没准一个不乐意将她这百花阁都给掀了,这可是她的命根子呀。 而且云公子那样子显然就是和清觅结了死仇一般,大有绝不轻饶之势,寻常的丫头也就算了,直接丢给他要杀要剐不就随便了,但是这可是清觅啊! 多少年能得着这样的好苗子,在她身上可是没少投入心血银子的,虽说那云公给的不少,但是她要赚的是长久的银子啊,现在惹了那邪神可是不好说了,但叫自己放弃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当时兴许就如清觅的愿,只哄着那邪神当知己就好了,自己非要让清觅一色侍人,这下好了,这邪神可能就是喜欢远观不喜欢亵玩,看着好看,尝过了就是臭的了,那你不吃不就得了,还偏要毁掉。 孙妈妈这一会心里百转千回,将云公子的汗毛都没放过,问候了个遍,最后只能长叹一声,“清觅,那云公子要是真的要计较,妈妈我是保不了你的,但是我私心不想你受到什么伤害,所以我也会尽力保你,今日不要出门了,好好待在这。” 陈渺渺感恩戴德的就是一个头磕下去,“妈妈对清觅的好清觅都看在眼里的,若云公子真的要将清觅置于死地,妈妈就将清觅交出去,清觅死也不愿意连累妈妈。” 她这戏做的足,加上楚楚可怜的劲儿叫孙妈妈一阵不好受。 “你这丫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孙妈妈少见这么优秀还这么听话的姑娘,其实她喜欢清觅多数也是喜欢她这听话的劲儿,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护着她,她经营百花阁这么些年了,这样的姑娘头一份。 她心里是认她的,就算撇开赚银子,她也愿意帮清觅一把,就算给自己积点德了。 她当时肚子里那个若是还在,应当也同她这么大了,想起了些往事,孙妈妈也坐不住了,挥挥手就赶紧走了出去。 陈渺渺大口喘着气,心都快跳出来了。 铃铛紧接着就走了进来,她一把扶起姑娘,然后倒了一杯茶给她。 “姑娘,刚刚孙妈妈说的话奴婢都听见了,还有谢郎中···也找奴婢说过了···” 陈渺渺抿着嘴唇,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若能好好的走出这百花阁,想带着你一道走。” 铃铛双眼有些湿润,但是又不想姑娘瞧见,赶紧别开头,“姑娘若是能离开这虎狼窝就是天大的好事了,不用惦记奴婢的,奴婢长的丑,在这最安全了,还有银子赚,有好吃的,奴婢知足呢。” “铃铛,我当你是亲姐妹一样,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客套的话,我定会努力将你带出去,要你脱了奴籍,去哪都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铃铛鼻子一酸,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于是哽咽道:“奴婢要永远伺候姑娘呢。” “好~那我们一起出去。” 铃铛擦干眼泪转过头,破涕为笑,“奴婢一定会帮姑娘离开这里的。” “是我们,离开这里。” * 流珠看着屏风后的人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就算没看到真容,也觉得这屋子淬着一股子的冰霜,明明现在,还是夏日。 “大人,今日叫流珠前来所为何事?” 流珠隔着屏障也恭敬的低着头,没有乱看。 “取得孙妈妈信任了。” 流珠应道:“是,得大人助力,流珠成功的了孙妈妈的心,成了孙妈妈暗中的全楼眼线,而且孙妈妈已经开始有意锻炼我成为接班人了。” “很好。” 男子的的声音十分清冽。 “孙妈妈现在对清觅什么态度。” 流珠今日正和孙妈妈谈论了这些事,于是流利道:“孙妈妈现在对清觅是真心喜爱了,所以想冒险保住她。” “为她出主意,给清觅暗中拍卖出去给合适的人,离扬州越远的越好,然后称清觅已经身死,这样既能保全她性命,又能赚一笔银子,两全其美。” 流珠满口答应下来,这种办法由她提出来,何愁孙妈妈不重用她,真是好生意。 “流珠记下了,谢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孙妈妈表示很心痛。 我给孙妈妈的人设就是狠毒和贪财的,但是对渺渺很破例,有一丝善良和温柔在里头,但是还是贪财的。 第26章 .放手 · 孙妈妈听了流珠的话若有所思, 把清觅卖给合适的主顾,然后让她走的越远越好,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这样好歹能保全她的性命。 “我会去外面打听,扬州最近有没有哪里来了外地的大户人家, 但是要靠谱些的, 你也跟着去找找吧。” 流珠面上一喜,恭敬道:“流珠定尽力给妈妈办好。” “下去吧。” 孙妈妈揉着眉头,闭目养神, 她也派人去云公子那试探过了,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不管多不舍,也不能不放手了。 清觅,以后的路, 你只能自己走了。 * 陈渺渺自从昨日发生的那些事后就一直寝食难安,一会儿惦记这个一会惦记那个,很是憔悴的模样,铃铛势微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能想别的办法帮姑娘疏解一下忧虑。 这不, 刚就上外面买了些市井卖的火热的小吃点心进来, “这都是现在人们抢着买的,奴婢排了许久的队才买上的, 姑娘吃一点。” 陈渺渺看着桌上玲琅满目的美食, 只叹铃铛有心,于是尽管没什么食欲, 也拿着挨个尝上了几口。 “姑娘,孙妈妈对姑娘很好的, 定是会放了姑娘的。”铃铛认定孙妈妈待姑娘不一般,于是一副笃定的模样。 “但愿吧。”陈渺渺抿了一口茶,就算孙妈妈不放,韫郎也一定会有办法的,她只要等着就好了。 于是一等又是几日,谢韫再没出现,想是有许多事要做的,但是却留了一封信给她,叫她不要着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铃铛看着姑娘每日拿着信的样子,开始又些担忧了,谢郎中不过一个江湖郎中,如何能斗得过孙妈妈这种老油条啊··· “姑娘···”铃铛实在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姑娘这样相信谢郎中···外一谢郎中做不到···” 陈渺渺看着窗外,很是肯定的摇了摇头,“韫郎能做到的。” 铃铛急的脚都在乱动,“这也说不准不是,姑娘不知道孙妈妈在这经营的几十年了,那手里的人可是不少呢,就连官场也是有人的。” 铃铛说到这句,压低了声音。 陈渺渺还是未动,只是眼神逐渐放空,喃喃道:“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只是韫郎他,不是普通人啊。” “怎么不是普通人?姑娘说的奴婢不懂,谢郎中是看着芝兰玉树,一副贵气的模样,但是也是只是个郎中,游医而已,能有什么势力啊。” “想是很大··很大的···”陈渺渺的声音近乎蚊蚁,铃铛没听见,但是从今天起,最愁的就变成了她。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流珠那里有了消息。 “妈妈,此男是临安赫赫有名的织锦大户苏家的次子苏元章,年三十,此次是来扬州谈生意的,因脸上有疤还瘸腿所以没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于是就一直打着光棍,但是为人随和老实,也是个好人选。 而且临安的苏家也是大户,富得流油,苏家二老为了这个儿子的婚事也是费劲了心思,清觅这样的美人,就算不是完璧之身,给了他也是高抬他了,清觅跟他,正头娘子也是做得的,再加上离得远,清觅得事也传不到那边的。” 孙妈妈伸手接过信,对这苏元章的生平家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不错吧。” 流珠接着笑道:“还有更妙的,我使唤了人拿着清觅的画像无意中给他看了,他果然迷的不得了,临安再不缺美人,清觅也是能甩她们几十里地的,哪能有男人不为此沦陷的。” 孙妈妈挑眉,“哦?这么个痴迷法。” “据说当时苏元章看的眼睛都直了,额头上都直冒汗,坐在那一盏茶都没挪地方,后来还同我的人打听,这姑娘是谁。” “哼~男人都是一副鬼样子,那知道清觅是我们百花阁的,他作何样子。” 流珠笑容更深,“更怜惜了,直叹此女不该沦落至此,后来我的人又将清觅一顿好夸,句句夸到了他的心坎里,也动了这个心思了,还有,苏元章母亲十分溺爱他,几十万两的真金白眼根本不在话下,苏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孙妈妈靠着椅子想了想,人呢她也有在找的,不过要么家境不行,要么人不行,这个苏元章倒是样样的算的上不错了,年纪大些也会疼人,至于有疤腿瘸,只要人好这些也不用在意了。 “叫你的人再推一把,就说我把清觅当成女儿在养的,此次是为她谋个好人家,将人嫁出去,看他来不来吧。” 流珠盘算着这事情就要成了,办成了这一见,自己也不用愁了,当然乐得这事办的好,于是马不停蹄的就去张罗。 * 苏元章回了客栈对那画像中的女子还是念念不忘的,于是辗转反侧,脑中都是那男人的话。 “清觅姑娘可是百花阁如今的大红人,不光是美,听说当时一支舞看呆了多少人,而且丝毫没有风尘女子的味道,一看就是名门大家的闺秀,甚至有些名门大家的闺秀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听说还十分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称绝。 最重要的事,她梅字班的不用以色侍人,所以没准还是完璧之身呢···嘿嘿,这样的美娇人,要是能做妻子,那不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不过我等也只能想想了,清觅姑娘可是价值不菲啊~” 男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鬼鬼祟祟的趴在他耳边说道:“我还得了一个消息,说那百花阁的老鸨啊把清觅姑娘当成亲女儿一样的对待,有些不舍得她在这青楼里混迹,想把她给嫁给大户人家当正妻的,不过我看也没什么毛病,清觅姑娘哪点拎出来都是有资格的,且不论出身吧,但是老鸨毕竟是老鸨,所以那聘礼··应当也是不少的吧···” 他又翻了一个身,那清觅姑娘若是嫁出去,自己一个人,不是正有那个机会··· 就算聘礼昂贵,自己的家世也是拿得出的,父亲或许不喜,但是母亲一定会依着自己,而且临安离这这么远,清觅姑娘的身世也不会被人知道,倒是自己再给她伪装一个新身份,一定天衣无缝。 倒时抱的美娇娘···· 苏元章想着想着呼吸开始急促,不一会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就去梳洗了。 竖日。 苏元章看着百花阁的大门,坚定的走了进去。 孙妈妈连他的画像都看过了,当然知道她是谁,却还是当做寻常客人一般对待。 “公子看着像外地的,第一次来我们百花阁吧,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 苏元章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墙的牌子,盯着那清觅字样的玉牌咽了咽口水,“我想要清觅姑娘···” 孙妈妈噗嗤一笑,“不愧是外地的公子,怕是不懂我们这的规矩,清觅现在不接客了。” 苏元中心中一喜,果然如那男人所说,清觅定是完璧之身的,于是喜道:“我是想···娶清觅姑娘。” 孙妈妈一下变了脸色,小声地凑在他耳边说,“公子可不要说笑,清觅···” “我知道的,聘礼都不在话下。” 孙妈妈又露了笑,转身一摇一摆的走。“公子跟着我来吧。” 苏元章紧张的坐在那,“孙妈妈,我是真心想要求娶清觅姑娘。” 孙妈妈倚在那笑,“真心想要求娶清觅的男人多了,可是排了不少,我为何要选你?” 苏元章额头都湿了,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家世甚至是财产都逐一写成了册子,递给孙妈妈。 “孙妈妈请过目。” 孙妈妈慢吞吞的接过,这些她早就看过了,所以也只是简单的扫了几眼就丢在了桌子上。 这一幕在苏元章看来,底气就更加不稳了,他自诩这家世财力十分优越的,但是那孙妈妈好像很是不屑的模样,看来求娶清觅的人,比自己更甚的,还有。 “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我当清觅亲女儿一般培养,自然也是选女婿的眼光来评判的,银子是其次的,能对清觅好,不叫她受委屈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他。” 孙妈妈眼神透露出凶光,叫苏元章脚底更虚,但是一想清觅的仙资,还是咬了咬牙。 “我发誓会迎八抬大轿求娶清觅姑娘,定叫她过上好日子,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哦?口说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苏元章眼睛用了眨了眨,咽了咽口水,坚定道:“我可以这就立下字据,若是违背,叫我从苏府净身出户,全部财产归为清觅姑娘所有。” “好!”孙妈妈一拍桌面,“这样才算有资格,但是聘礼···” 苏元章大喜,“比所有人都出的更高,绝不叫清觅姑娘和孙妈妈委屈了。” 孙妈妈勾唇一笑,“苏公子真是痛快,我也不瞒你,如今现在我最满意的是大兴的于公子,人不错,聘礼出五十万两。” 苏元章攥紧了拳头,他也没想过会是这么多,但是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快信叫母亲送银子过来便可。  “我愿出六十万两,还请孙妈妈尽快将清觅嫁给我。” “那此事,就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觉得是虐男主好还是不虐男主好呢 第27章 .身亡 · 陈渺渺隔着屏风看着那个男人, 不高,还有些胖,长相只是普通。 就是这个男人, 孙妈妈说要将自己嫁给他。 孙妈妈说,此男家在临安, 是织锦世家, 他是嫡次子,受父母看重,家财万贯, 因样貌和年纪大些,所以一直未娶,对自己十分看重和痴迷,自己嫁过去了,就能当正头娘子了, 还可以免去这一劫。 但是在来的之前,韫郎也给了他信,叫她答应下来,为此,她虽有忧虑但是却十分的听话, 只因她信韫郎, 韫郎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的。 但是铃铛不淡定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把姑娘卖了吗, 那谢郎中前一段就和孙妈妈说离开这百花阁了,如今人影也不见一个, 就通过这信件下达命令,还真当她们姑娘是什么东西了, 使唤来使唤去。 为此就是不同意陈渺渺过来,只不过陈渺渺一句话就让她泄了气。 “我本就是孙妈妈的一个物件,卖身契都在她的手里,孙妈妈叫我往东,我如何能往西呢。” 是啊,她们都是孙妈妈砧板上的鱼肉罢了,哪有权利愿意不愿意呢。 于是她也极不情愿的跟来了,定要看看那男子什么样,若是那谢郎中真的不管了,这人值不值得托付。 于是在陈渺渺进来看的这一会儿 ,铃铛连以后生不生孩子都想好了。 铃铛不用像姑娘一样藏着掖着的,大大方方的站在屋中看着,上下扫视了几十次以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男子连姑娘的一根汗毛都配不上! 陈渺渺倒不是觉得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只是她和韫郎已经私定了终身,绝不能接受其他的男子。 但是只是做做样子,她只能配合了。 于是敛着眉眼温顺的对孙妈妈说道:“清觅都听妈妈的,妈妈对清觅的大恩大德,清觅永世都不会忘。” 孙妈妈难得同谁亲近,却拉住了她的手,“丫头,我有一句话并为说慌 ,我真当你女儿一般的疼了,如若不是那云公子发疯,你值得更好的,但是眼下这苏元章,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陈渺渺点头,“全凭妈妈吩咐。” 那屏风外的苏元章已经快坐不住了,透过屏风后的倩影和美颜,叫他三魂七魄都跑了一半。 得此佳人,金银钱财都是身外物了。 孙妈妈绕过屏风,扇子点了点苏元章的肩膀笑道:“苏公子可满意?” 苏元章咽了口水,忙不迭的点头,“满意满意,那六十万两已经请了最好的镖局在路上了,快马加鞭三天就能到了。” “那就等着苏公子的好消息了。” 陈渺渺看到孙妈妈示意,同铃铛一起走出了屋子,人都走了,苏元章还站在那愣愣的杵着。 铃铛回了屋子就开始急的团团转,“这如何使得,我见那苏公子人是老实,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无碍,届时韫郎会将我救出去的。” 铃铛欲言又止,姑娘现在一颗心都在谢郎中身上,根本听不进去旁的,真是要她操碎了心。 “对了,我也和孙妈妈说要带走你的事,银子方面,多少银子我都愿意为你赎的,孙妈妈已经同意了,让你同我一起走,你的卖身契,会同我走的那日一起拿来。” “姑娘···”铃铛真的不知该如何说了,感谢的话说了千百遍,就差跪了下去。 “姑娘让铃铛上刀山下火海,铃铛都愿意!” 陈渺渺看着她,是真心为她高兴的,没有人想入了奴籍,若能有些银钱傍身,嫁个好人家,多好的事。 她拿出为铃铛准备好的包裹,里面都是一些银钱和首饰布料,递给了她,“往后你也好有银钱傍身,回家去吧,也快到了嫁人的年纪,这些银子足够你好好生活了的了。” 铃铛眼窝蓄满了泪水,“不是说好了,奴婢以后跟着姑娘的吗。” 陈渺渺拿起帕子给她擦干了眼泪,“傻铃铛,以后我就不需要人伺候了,你还年轻的,嫁人才是正经事,你不是总说以后有银子里就想在街角开一家羊肉夹馍店吗,全都卖羊肉,香他个一条街。 去吧,和你未来的夫婿经营一家,做老板娘,只可惜我不能看着你出嫁了。” “姑娘!”铃铛号啕大哭,她真是舍不得姑娘走的那么远了。 “铃铛,若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的。” 陈渺渺说到此处心中也是不舍,铃铛是她到这的第一个朋友,虽短短几月,却也经历了不少,是不斐的情谊。 “怎么哭的这么厉害了。”沐汐一进门看着这对主仆问道。 铃铛赶忙擦干了眼泪,站在一旁不吭声。 陈渺渺心中是想着沐汐姐姐的,但心里又怕沐汐姐姐生气,所以这几日迟迟没有告诉她,但如今自己马上就要走了,也必须要说了。 “沐汐姐姐,我有事同你说。” 沐汐挥手叫沉香退下,铃铛也识趣的赶紧走了出去, “说吧,什么事这么凝重。”沐汐慢慢坐下。 陈渺渺低着头,说了一声,“孙妈妈要将我嫁给临安的一个男人···” 沐汐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来龙去脉呢。” 陈渺渺将他们的筹划全部说了清楚,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沐汐姐姐,生怕她一气之下就甩袖子走人,再也不理自己了。 谁知沐汐沉思了一会儿,竟然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但是重要的是,那谢韫能够真的将你救出去。” “韫郎定然是能的!”陈渺渺抢着说道。 沐汐连喝了几口茶,才幽幽道:“渺渺怕我生气,所以瞒着我这几天,我其实不生气,我是最愿意看到你逃离这里好好的,而且路都是自己走的,你满心满眼都是谢韫,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在意,所以我只能愿你获得你想要的,届时临安天高地远,我怕是也护不了你了。” 陈渺渺哪里听不出沐汐姐姐话里的幽怨,但是都是为了自己好啊,“沐汐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保证。” 沐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什么时候走。” “那苏公子说是聘礼很快就会到了,也就三天时间···” 沐汐还想说什么,但是嘴张了张,还是没有说出来,过了良久,才缓缓道:“谢韫,真的不会负你吗。” 陈渺渺低着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声,“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沐汐听了就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只期望着,她能被善待。 “有什么事···来找我。” 陈渺渺眼睛一酸,不停的点着头。 后来,沐汐回去后,就叫沉香送来了一个包裹,包裹不大,陈渺渺打开发现里面一沓的银票,还有几只价值不菲又素净的玉钗和首饰。 “这些都是我们姑娘的一片心意,还请清觅姑娘一定要收下。” 陈渺渺将包裹小心的包好,“替我谢谢沐汐姐姐。” * 三日后。 城里今日出了一件大事,百花阁梅字班的清觅姑娘死了,听说是身染急症,吐血而亡,孙妈妈哭的都快断了气,直道老天不公。 城里的大部分都是见过清觅亮相的身姿的,也直叹红颜薄命。 更有甚者,哭的活像死了爹,有些接受不住的直接昏死了过去。 听说百花阁的后院燃起了火堆,当时就将清觅姑娘的遗体给烧了,楼里的姑娘一个个的都去了,有真为她悲伤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玉珠眼角带着泪,帕子挡住嘴对着旁边蓝儿小声说着:“清觅好好的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一个孙妈妈都没办法的人,以后记着给我机灵点,我可不想被烧死在这,连个全尸都没有。” 蓝儿手脚冰凉,“奴婢谨记。” “对了。”玉珠想到什么又偷偷说道:“你看清楚是清觅的尸体了?” 蓝儿打了一个寒战,她偷偷去清觅姑娘的遗体处看了,那铃铛一直守着哭,她也是费力看到了人脸,“奴婢看的千真万确,就是清觅姑娘的脸。” 玉珠满意的笑笑,接着又捂着帕子哭。 洛颖等几个和清觅交恶的更是装都懒得装了,聚在一起说笑。 “真是老天都妒忌的美貌啊,这不,老天就将她给收了,哈哈哈哈。” “瞧她那得瑟的劲儿,可惜了,不知到了地下,能不能叫阎王都看呆了,收了她做个小妾。” “她这尸体还好是烧了,不然就这张脸,怕是也有不好人等着去上一个尸体呢。” “够了!”女子一声凌厉的制止叫几人都闭了嘴,低声下气的唤了一声,“锦婳姑娘。” “我虽瞧不上她,却也不会对着一个已经身死的人出言不逊,你们就不怕她做了鬼同你们讨债吗。” 几人一哄而散,锦婳一抬头,正好见不远处的沐汐望过来,颇为不自然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我不是个好人,却也不做什么缺德的事。”说完转身走了。 沐汐看着那燃起的熊熊烈火,心中很是煎熬。 孙妈妈哭过了,就“虚弱”的回了屋子,流珠已经在屋中候着了。 “妈妈,清觅现在在城外,等铃铛到了,送她回家去才走的。” 孙妈妈是真的有些失落了,不过看着那几箱子的聘礼,稍稍好了些,叹气道:“铃铛也算好命的,清觅,但愿她如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28章 .劫匪 · 陈渺渺握着铃铛的手, 哄道:“好了,别哭了,待会儿就要哭成大花脸了。” “奴婢···奴婢···舍不得姑娘。” 陈渺渺拿出帕子, 细心的替她拭去眼泪,“怎么还奴婢奴婢的, 你现在已经是良民了。” 铃铛挤出笑脸, “是是,我,以后就是良民了, 不用再伺候人了。” “多好的事啊,所以别哭了,你的马车该急了。” 陈渺渺帮铃铛的马车都找好了,一直到她家,现在马儿都开始不耐烦的踏着蹄子了。 “姑娘, 您也一定要好好的。” “我们都会好好的。”陈渺渺目送着依依不舍的铃铛上了马车,直到那马车脱离了视线,才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走吧。” 她也该走了。 苏元章在后面的马车里一直看着,见帘子都放了许久才缓过了神,“走··走!” 马车急匆匆的驶着, 苏元章着急, 说是要尽快回去成亲,所以都是快马加鞭的, 颠的陈渺渺很是不好受。 此时她的心狠狠的揪在一块, 一直从车帘处向外看着,周围都是丛林, 寂静的只能听到鸟叫。 她的袖子里放着一根锋利的簪子,如若那苏公子过来强迫于她, 那她只能通过这簪子自保了。 眼看天越来越黑,还是没有韫郎的消息,陈渺渺的心都跌提到了嗓子眼里。 马车突然停下,陈渺渺一个踉跄差点射了出去,好在用手支住了,但是手也被磕的红肿。 她皱着眉,紧紧抓着受伤的手臂,正要将帘子掀开,就看见苏元章带着刀疤的脸。 “清觅姑娘,天黑了,还是要用些饭食的。”苏元章的眼睛里透着垂涎的光,叫陈渺渺一阵恶寒。 “我扶着清觅姑娘。” 陈渺渺往后退了一下,“不··不用了,多谢苏公子。” 苏元章有丝不悦,但也就一闪而过,然后谦恭的下了马车,“清觅姑娘自便。” 陈渺渺本是不想下这个马车的,但是看着苏元章的的脸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她有些怕他,尽管这个男人看着十分的老实。 一下马车就看见路边有两堆篝火,一堆那处坐了几个男人,正围着篝火烤着不知是什么肉,有些糊味飘了过来。 几个男人看到她过来都低下了头,大口的吃着肉喝着酒。 苏元章在前面一脸的谄媚,“清觅,快坐下,这是上好的柳州鸡,味鲜美,肉滑嫩,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快尝尝。” 苏元章说完将火堆上烤着的鸡肉撕下一块最好的大腿肉递给陈渺渺。 陈渺渺怎么能吃的下,荒郊野外的被一群面色不善的陌生男子围着,于是挥手拒绝。 那个鸡腿就被这么打到了地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苏元章的笑容一下停滞,但是马上又换上了笑,“没事的,这还有一个腿呢。”于是伸手去扯另一只。 陈渺渺真的吃不下,看着递过来的鸡腿刚要拒绝,就见苏元章的脸慢慢凑过来,一脸的诡异。 “你别以为仗着自己的容貌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不要试图惹怒我,我若是发了火,连我自己都能杀了。” 陈渺渺看着这个和之前天差地别的男人,抗拒的摇摇头,她算是知道了,为何这个男人看着明明很老实,却总是让自己十分的不舒服。 这简直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我吃不下。”陈渺渺扭开头,看着这样的男人更是毫无胃口,甚至还有些反胃。 苏元章大力的用手捏着她的下巴,粗鲁的扯过来,然后将鸡腿用力塞到她的嘴里,满目狰狞,“给我吃!” 陈渺渺吃痛,紧紧的咬着牙,双手不停的推着他,身子使劲向后躲。 谁知苏元章却突然松开了手,引得陈渺渺一下倒向了后面。 苏元章突然又变了脸,讨好的将她拉了起来,“真是对不住,疼不疼。” 陈渺渺看着这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男人,浑身一粟,这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不。” 陈渺渺推开他的手,赶紧跑回了马车上,留苏元章在原地看着火堆出神。 爹爹说的对,美好的东西,就要让他们毁灭,才能一直保持着美好。 他看向马车的方向,眼里映出熊熊的火光。 陈渺渺紧张得紧紧扯着车帘,生怕那苏元章再次闯进来,眼泪就在眼圈晃荡,却不敢任它留下来。 她被放弃了吗? 马车外传来许多脚步声,且越来越近,陈渺渺的心也跌到了井底。 只听哐哐的一直响,马车像是被木板封住了,她小心的掀开一点窗帘,真的是被木板给封死了!她用力的推,却纹丝未动。 她又去掀门帘,结果还是一样,木板封的死死的,不管用了 多大的力气,都是一样。 她被封死在这马车里了。 苏元章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清觅姑娘,外面不安全,你就在马车里好好住着。” 陈渺渺无助的靠着,逃出一个牢笼,又是一个牢笼,她就是无法善终。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开始急速的驶动,陈渺渺哭的累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蜷缩在一起。 在梦中,她隐约听到了刀剑相向的声音,还带着嘶吼,甚至连血腥味都都有,接着一阵颠簸,她滚到了地上,重重的磕了头。 这一磕反倒清醒了些,陈渺渺努力的爬起来,透过木板的缝隙,看着外面震天的火光,和呼啸而至的大批马,那些人举着硕大的刀,朝着她们的马车逼近。 她听着旁边慌乱的叫了一声。 “不好!土匪来了,保护好公子!” 她无助的缩在一起,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小,紧接着就没了声音,不知是什么东西引得马儿受了惊,开始疯狂的挣着马车。 陈渺渺又是一下撞上马车,意识消失之前,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他。 * “出去领罚。” 谢韫看着面前跪着的男人,冷冷道。 那跪着的男人显然是有些不服的,“不过就是个药···值得这样吗,哥几个不就是晚去了一会吗。” 谢韫眼里墨色更深,叫那跪着的男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马上求饶,“这次是我们疏忽,晚了些,下次一定不会了,我们这就去领罚。” 谢韫转过推门而去,留下一句,“没有下次了。” 接着外面一丙利箭飞来,正中男人的眉心。 男人瞪大眼睛,不甘的倒在地上,嘴中说着,“凭什么···” 屋外树上的弓箭手将弓擦了擦背到身后,冷哼一声,“凭什么?仗着有点权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活该。” 谢韫看了树上一眼,那树上的弓箭手笑嘻嘻的摆手,“这就走,这就走,嘿嘿,不碍主子的事。” 谢韫走进屋中,陈渺渺就连昏迷着眉头都还是皱着,一脸的惊恐挥之不去。 谢韫坐在床边,伸手温柔摸着她的脸颊,喃喃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叫渺渺受苦了。” * 孙妈妈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信,颤抖的放在一旁。 “怎么会···” 流珠也是一脸的遗憾,“是啊,这好日子眼看着就到了,怎么还遭了土匪了,听说一个活口都没留,等人看见的时候,那一个个的尸体都被狼掏烂了···” 孙妈妈捂着额头,“看来这也就是清觅的命了,如何都躲不过一死。” 流珠也是跟着惋惜,“谁说不是呢,妈妈给她选了这样好的婚事,无奈她无福消受啊。” 孙妈妈这心也不好受的紧,想了想然后交代道:“沐汐那里也告诉一声吧,她对清觅一向十分好的,叫她多给清觅烧些纸钱吧,你也去多烧些。” 流珠答应了一声,然后赶紧去了沐汐的屋子。 沐汐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声音有些颤抖,“多谢流珠姑娘相告。” “沉香,去多买些纸钱吧。”沉香赶忙出了门,流珠也不好多待,跟着也走了出去。 南芜一脸担忧的问,“姑娘没事吧。” 沐汐镇定的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茶,云淡风轻道:“没事。” 她若真的信了,才是真的傻,恐怕这才是谢韫真正的意图吧,要清觅真正消失于世间,存在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渺渺。 * 陈渺渺慢慢睁开双眼,谢韫就坐在床边,只是一身黑衣,看起来没有以往的和煦,有些清冷。 “渺渺,你终于醒了。” 谢韫转过头见她醒了,赶紧拉过了她的手,“你受了惊吓,这一觉睡了两天一夜,饿不饿,灶上的粥一直热着。” 陈渺渺慢慢起身,靠在了床边,想说不饿的,但是肚子的咕咕声还是出卖了她。 谢韫一笑,“我这就去拿。” 陈渺渺眼盯着谢韫走了出去,才开始打量起这屋子。 是个极为简陋的木屋,却打扫的十分干净,她压下心中种种的疑虑,乖乖等着她的韫郎向她说起。 谢韫再坐过来,将粥吹的温热了才一勺一勺喂着她吃,她也听话的吃完了一碗。 “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问。” 谢韫看着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求收藏求收藏 第29章 .新生 · “韫郎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陈渺渺不想他为难, 所以先出声说道。 “无事,这些事,渺渺想知道什么, 我一一向渺渺解释。” 谢韫眉眼闪动了一下,然后等着她问话。 陈渺渺垂下眼帘, 先是问道:“那苏公子, 是韫郎给···” “没错,是杀死了。”谢韫答的轻松。 陈渺渺的心中咯噔一下,猛的一抬头, “为什么···” 谢韫拉过她的手,语气轻柔,“渺渺别怕,我不是什么残暴嗜杀之人,苏元章表面上憨厚老实, 背地里实则凶戾嗜杀,性格多变。 死在他手中的少女数不胜数说,他那脸上的疤和腿都是被女子家人寻仇所伤,他死有余辜。” 陈渺渺皱紧了眉头,“那苏公子确实性格十分善变, 吓人的紧, 我也觉得不对,如韫郎这般说, 那就是有些什么毛病了, 他爹娘为何不管?”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血,就算是恨又能怎样, 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吗,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包庇。 而且, 那苏元章也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他只是随了他的父亲罢了。” 陈渺渺觉得浑身一冷,真没想到,世间居然会有这种人。 “那···韫郎能够知道这么多,还会找人装土匪···。” 陈渺渺声音小了下来,突然觉得有些无礼,外一韫郎不能说呢?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这是哪里?” 谢韫眸子里漾起一抹笑意,“渺渺想的应该是没错的,我的确不仅仅是个郎中,还在一个神秘的组织中担任了一职,具体的却是不能和渺渺多说,但是我可以向渺渺保证,绝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而且我只是挂了个名号,凡事都是不用我动手的,渺渺放心。” 陈渺渺的确是放心了,一颗心落了地,这样就都说的通了,不过就算韫郎不说她也相信韫郎的为人。 “韫郎医术这样好,得人重用是应该的。” 谢韫看着她一脸单纯的模样,眸子闪了闪,随后笑着道:“这里是临近扬州的一个山里,这是山里人打猎暂住的屋子,我们只在这里稍作休息,就可以走了。” 陈渺渺又透着窗户看着外面,到处都是绿色的树木,的确是山里,不过··· “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儿?” “姑苏,这里离扬州不远,我想在那里安家,” 陈渺渺怔怔的看着他,满脑子都是安家···安家··安谁的家? 谢韫似乎是将他看穿了,摸着她的鼻子宠溺道:“安我们的家。” “好。”陈渺渺脑中闪过了很多人,很多话,以及无数的画面,在此刻却突然停止了,因为。 她也要有个家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小家,还有一个她爱的男人。 陈渺渺一下扑进谢韫的怀里,谢韫也将她牢牢的抱住,此时此刻,谢韫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也许正是因为两人的浓情蜜意让老天都感动了起来,本来大晴的天,突然就下起了雨。 以谢韫的意思是,不用顶着雨走,反正有的是时间,但是陈渺渺急啊!那可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小家啊,恨不得马上就出现在姑苏。 谢韫也愿意宠着她,准备好了一个又大又舒服的马车,毕竟长途跋涉,路上遭罪了就不好了,又因为这天气,又吩咐人在马车上加了一层防风雨的布料。 待马车和一切都准备妥当,陈渺渺也换了一身普通的裙衫首饰,就上了马车。 这次同之前的颠簸不同,马车走的缓慢,所以也更稳,而且马车内铺的都是软垫,坐着一点都不觉得累。 陈渺渺一边兴致勃勃的趴在窗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心里想着不愧是她的韫郎,做事就是温柔又体贴的。 外面的雨断断续续下了有几日,雨不大,细细的打在陈渺渺的脸上,谢韫拿出一方手帕,轻柔的替她擦干脸上的雨水。 “渺渺,会淋湿的。” 陈渺渺仰着头,感受雨水轻轻的溅落在脸上,深呼了一口气。 “没事的,我心里欢喜,便觉得着万物都是极美的,连雨水也温柔。” 谢韫拿着帕子宠溺的看着她,这才属于渺渺吧,自由自在的生活。 “还有一事忘了告诉渺渺了。” “嗯?”陈渺渺歪着头看他。 “苏元章被土匪杀害之事,我叫人传到了孙妈妈等人的耳朵里,说你与苏元章一同被害了,从此时间就再无清觅了。” 陈渺渺跟着喃喃道:“没有清觅了···那以后就只有渺渺了!”她看着外面的景色,大声的向外喊着,“以后只有渺渺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猛的一回头,“那沐汐姐姐知道我死了,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不会,沐汐姑娘没有这么笨的。” 陈渺渺点点头,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韫郎这是在说她笨了?想了想还是拉过他的胳膊咬上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趴回窗边。 谢韫则是闭目养神,只不过嘴角始终上扬着,自从出来后,连性子都活泼些了,没有了之前的畏首畏尾。 他大概也知道该怎样养这样的小女孩了,以后都宠着就好了,她听话,凡事总是不会做的太过火。 陈渺渺轻声的哼着小曲,此时她才终于想清楚了,为何老天要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因为都是先苦后甜的啊~ * 陈渺渺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而且是一张陌生的···床上。 “韫郎?” 她慌乱的正要起身时才发现身旁居然是有人的,不正是她口中的韫郎。 谢韫这几日在马车上休息的并不好,所以眼底都是乌青,陈渺渺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安静的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而是悄悄的从边上下了床去。 然后拿着自己的衣裳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榻上去穿。 她一边穿,一边打量着屋子。 屋子看着不大,却五脏六腑俱全,而且同她在百花阁的屋子构造大相径庭,而且更温馨,遍布都是生活的气息。 不像那间屋子,都是些文雅的物件儿,这屋里都是些用的着的小物件,甚至还有作绣活的针线,放在木编的小篓里。 塌上都铺着软垫,桌上还有一盘点心,她往旁边看,梳妆台上还有些胭脂水粉,她伸手去拉抽屉,里面的珠钗首饰不亚于她在百花阁时,只是样式没有那些夸张华丽,更适合民间。 她慢慢推开门,入目的是一个小院子,一颗橘子树立在墙边,郁郁葱葱的延伸出了墙外,墙角处还种了一圈的花木,为这院落更添风雅。 除了她现在睡的这间屋子,两边都是一排的屋子,她挨个进了进,一间是厨房,一间是装杂物屋子,还有一间是客房和书房。 书房内有趣些,除了一墙的医术,还有满屋的草药。 都看到这了,陈渺渺心中的猜想也都一一落了地,这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两个人的新家啊。 她眼里蕴含了些泪水,然后绕过院子走到前面的门屋,这是一间四合的院落,院内屋所足够她二人生活,就是不知这门屋是用来做什么的。 吱嘎,随着门开,一股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陈渺渺并不觉得嫌恶,反而喜欢的不得了,总觉得这味道好闻的紧,让人忍不住放松。 屋内十分宽敞,只是窗户都叫板子封着,并没有光透进来,显得十分的昏暗,墙上一排密密的小匣子,上面都是中药的名字。 “原来是家药铺···”陈渺渺喃喃道。 “对我们的新家可满意?”谢韫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陈渺渺笑着点头,“韫郎什么时候准备的。” 谢韫听的出她的颤音,牵着手将她到了药铺的正门口,推开门,就是一片热闹的街市。 “早就准备好了,这间药铺的老板正好带着一家回了老家,周围都是商铺,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虽不是什么豪华的地段,但是贵在烟火气十足,这地段不错,宅子也不错,前年老板翻新过的。 我想着渺渺应当是会喜欢的。” 陈渺渺看着街上的人流,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翻腾,她也能过这样普通的日子了吗。 “我很喜欢,谢谢韫郎。” 陈渺渺关上门,走到院子里,这就是她的小院子了! “我这就去做些早点来,不知有没有柴米?” 谢韫牵着她的手走到厨房,“一应俱全,只不过我不想渺渺沾了油烟,所以请了一个做饭的婆子,这会儿差不多也要到了。” 陈渺渺知道谢韫是细心的,于是也就接受了下来,因为自己的手艺也就仅限于清粥小菜的早点了··· 正好两人都不饿,两人就牵着手逛逛各处,陈渺渺是想着再添些什么物件,谢韫则是要为开药铺做些设想。 陈渺渺现在干劲十足,想着想着就动起了手,动动这个动动那个,她自小就想要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一定好好收拾。 如今梦想实现了,可是要好好行动一番的,当然谢韫也是乐得她这样折腾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夫人 · “当当当~” 谢韫拿出帕子正在给陈渺渺擦汗, 院内的侧门就传来了敲门声。 “应该是是做饭的婆子来了。”谢韫放下帕子就去开门。 “您就是?谢大夫吧···我是来做饭的,大伙都习惯叫我卢妈···” 卢妈看着五十来岁的样子,圆脸微胖, 瞧着有些腼腆和老实,她原本是就是一家酒楼掌厨的, 女子掌厨不易, 只因她这手艺实在是好,但是也架不住男人们不喜,一来二去就被男厨子给挤兑了出去。 原本她男人就是个瘸腿的, 她养着一家老小就十分不易了,这被赶了出来无疑就是雪上加霜了,一咬牙就想着做个做饭婆子也是好的,就算入了奴籍也只能咬牙受着了。 却没成想碰到一个好差事,不用入奴籍, 就是每日来做三顿饭,其他时间自己还能做些别的贴补家用,所以赶紧就跑过来了。 而且这家药铺自己也是熟悉的,她男人的药都是在这抓的,关门了她还惋惜来着, 没成想居然又有大夫接手了, 自己又恰好是在这家做饭,她乐得一夜都没睡好, 却没想到大夫是这样年轻好看的公子。 卢妈心里一想, 别是那谢大夫的儿子,自己这不是叫差辈了, 可是闹了笑话了,赶紧红着脸说, “您瞧我这不会说话,可是叫错了···” “没事,我就是谢大夫。”谢韫笑着说道。 卢妈暗自捏了把汗,赶忙点头,“谢大夫真是年轻有为哈~这边这位,想必就是···” 卢妈看着这姑娘梳着姑娘的发髻,赶忙说,“想必就是您的妹妹吧?长的真是仙女儿似的。” 陈渺渺笑着看着谢韫,谢韫无奈笑笑,“是我的夫人。” 卢妈一拍额头,“我真是说多错多,夫人夫人。” 陈渺渺见这卢妈也是真的嘴笨,不是什么心眼子多的妇人,所以也就没有在意,笑着同她打招呼,“卢妈,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活计吧。” “好好好。”卢妈赶紧跟进了厨房,这位夫人瞧着和和气气的,真是让人说话都不忍声音大了,不过真正的原因还是长的实在是太美了,满姑苏也没见过这样标志的。 她瞧着这位夫人和那谢大夫两人真是极配,极配。 “这宅子是我们新买下来的,所以很多东西置办的还不齐全,厨房的东西就都归你管了,缺什么少什么尽管来找我。” 陈渺渺带着她到厨房转了一圈,吩咐道。 卢妈毕竟是个厨子,进了厨房就属于她的地界了,自然是轻车熟路的,她大致扫了几眼,东西都是崭新的,且样样都齐全,屋子也宽敞,她一个人干着也是顺手,自然欣喜不已。 “够的够的,夫人一日三餐都是正常的时辰吗?” 陈渺渺点头,“嗯,然后菜式上就做你拿手的就好,我和···相公并没有什么忌口,只是口味清淡些的就好,还有量少些,我们二人用不得多少。” 卢妈心中有了盘算,这夫妇看着就是个面善心好的,事情也少,这样好的差事自己一定会好好干的,于是答得很是痛快,“这就包在我身上了,买的菜一定又实惠又好,做菜我也更是拿手。” 陈渺渺见她这般也是放心的,而且这样的妇人一脸的和善,说话也实在。卢妈一边动手做着,一边打听着这的事。 “夫人和谢大夫不是这的人吧。” 陈渺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拨着豆子一边答道:“不是,今日刚搬过来的。” 卢妈手中利索的切着菜,抬着头笑,“我就想吗,什么时候城里有这般好看的一对儿了,从来都没见过呢。” “听说这里山水养人,过的也富饶,所以就想过来这里定居。” “那夫人可是没打听错的,我们这儿啊山好水好,景色也好,住着最是舒服,夫人没来错,而且这附近不远处就最繁华的街市了,平时热闹极了,夫人和谢大夫可以去逛逛,还有那愿湖,游船看景吃饭什么的,也都有,可要好好逛逛,夫人若是找不着,我可以把我家那孙子带过来给夫人指指路,他皮实,总是在这城中跑的。” 卢妈话有些多,但是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陈渺渺瞧着她,笑道:“您还有孙子?” 卢妈哈哈大笑,“瞧夫人说的,我今年都五十多岁了,可不正就是做祖母的人了,我那小孙子都十三了。” “看着卢妈年轻,没成想孙子都这般大了。” 也难怪陈渺渺没往那处想,那卢妈身型圆润,脸上肉也紧实,皱纹都是少的,再加上脸上经常下厨带着些油光,衬的皮肤也好,可不就显的年轻不少,哪里像个做祖母的。 卢妈头一次被人这样夸,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人夸,笑的嘴都合不拢,“夫人真是会说,我一个老妇,什么年轻不年轻的。” 卢妈口中是这样否认的,面上可是笑的停不下来,嘿嘿个不停,叫陈渺渺都忍不住捂着嘴轻笑。 “卢妈不光长的年轻,心态也好呢。” “这夫人可是说对了,我平日最看不得谁哭丧着一张脸,好日子被那样哭丧都哭丧没了,天天乐呵这日子才能好。” 卢妈一边说,手中的菜已经出了一道,转身去熬汤,陈渺渺见她虽善谈,手脚却麻利,丝毫不影响速度,满意的点点头。 “像我这命不好,换到别人身上早就哭瞎了眼睛了,我却偏不,硬是把日子过下去了,现在还得了一份这样好的差事,我满足着呢。”卢妈一边说,一边笑。 陈渺渺也被她的笑勾起来,问道:“卢妈怎么不好命了?” 卢妈熬着汤,将厨房收拾了一下,然后拉着凳子坐在陈渺渺身旁,开始慢慢说。 “我自小就是个孤儿,被祖父母卖给我男人家做童养媳,但是我公婆人好,所以我过的也算不错,男人也行,我俩到了年纪就成了亲,也算过了几年好日子。 可是后来,一日公婆和我那男人去山上耕地,半面山突然塌了,石头砸下来,把我那公婆直接砸死了,我那男人双腿也砸坏了,再也没办法走路,我们那时候大儿子小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半,我那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家中遭巨变,我一个怀着孕的生生扛着整个家。 生了小女儿以后我月子没出就开始做活计了,刚开始是推着小摊子出去卖粉儿,后来生意不好,就想着去酒楼当个厨娘,后来干着干着也开始掌厨了,虽然银子不多,但是养我那一家也算够了,还给儿子娶了媳妇。 累的时候也觉得我一个女人不易,但是我也从没想过放弃,这些年我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养家,受过的风言风语不少,但是我都不往心上去,过自己的日子让别人说去好了。” 卢妈一席话倒是叫陈渺渺受益匪浅了,连忙叹道:“卢妈能有如此境界,可是许多人都悟不出的,我也跟着学到了。” 卢妈被夸的一摆手,“什么境界不境界的,我也不懂,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卢妈和这位年轻的夫人一聊,大致也能看出来些,这夫人怕是比自己那孙女也大不了几岁,但是通身的气度自己还说不上来,有些像大户人家的姑娘,反正就是不简单的,但是人却和善,没什么架子,自是很愿意亲近的。 不过她也没多嘴的去打听人家什么私事,只是接着说,“夫人刚搬来,想必需要添置不少的东西,您若是不嫌弃,我也能帮着一起采办采办,这附近我都熟的很,哪里的东西卖的便宜卖的好,我最是清楚了。” 陈渺渺也是正有此意的,她刚才走哪一圈心中已经记了不少要添的东西,正愁不知该如何去买呢,卢妈又是本地人,自然最好不过,于是答应了下来。 “那就多谢卢妈了,但也不会叫卢妈白跑,银子都会算上的。” “这有什么的,反正我也没事,这月银已经比我在酒楼高出不少了,哪里还能再要。” 陈渺渺当然是不依的,卢妈推脱不过,但是也不想叫夫人多破费,于是建议道:“那就让我那孙子孙女没事也一起过来帮帮忙什么的,我看谢大夫那药铺若是开着也需要准备,我那孙子力气大帮着干活也正好,孙女陪陪夫人解闷也行,夫人若是不嫌弃,就供他们吃饭就好了,就不用付银子了。” 卢妈都这样说了,陈渺渺再要给银子就有些生分了,于是笑着应了下来,说完话这会儿的功夫,锅里的汤也好了,卢妈赶紧起身。 “夫人,饭菜都好了,我这就给夫人端过去了。” 陈渺渺也起身,去院子里将谢韫叫进了屋里,两人刚坐在桌前,卢妈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这是鸡丝粥,和一道姜汁鱼片,玉笋蕨菜,再加上咸黄瓜丝,配粥最是清爽开胃,谢大夫和夫人慢用。” 谢韫看着菜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卢妈一起用吧。” 卢妈赶紧摆手,“这哪儿成,二位慢慢吃,我早上吃过了来的,我这就去厨房收拾收拾。” 陈渺渺也没有再让,看着谢韫给他盛了一碗粥,“卢妈这人我看着极好,又懂事又知礼,心地还好,不愧是韫郎选的人。” 谢韫看着她,“反正在渺渺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好的。” 陈渺渺吃了一口菜,嘟着嘴说,“怎么好还不让人说。” 谢韫夹了一块鱼肉到她碗里,面上满是宠溺,“好好好,能说,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虐虐,所以现在就让两人过一段轻松浪漫的日子~ 第31章 .准备 · 两人用过了饭就坐在院中闲聊, 卢妈拿着碗筷去洗涮,这也是她要做的。 谢韫想起了什么,柔声问道:“还要给你再选一个丫鬟, 不日明日去找了牙婆子看看。” 陈渺渺一听丫鬟就想起了铃铛,有些想她, 故不想叫旁人占了铃铛在她心中的位置, 丫鬟需要日日夜夜陪着,总会生出些感情,她是真心不愿。 谢韫知道她与那铃铛十分要好, 且极其重情,怕是不愿意再用丫鬟,于是开口道:“这里厨房都有卢妈,但是浣洗衣物,却需要有人做的。” 谢韫言下之意, 是不想陈渺渺亲手做这些的。 陈渺渺一怔,实际上她未去百花阁之前在家中不就是做这些的,但是现在想想还真的觉得有些棘手了,大抵是娇惯了,连活都不会做了。 那边卢妈收拾完擦着手出来正好听见二人的对话, 于是走上前说道:“夫人若是不介意, 我也可以洗衣物什么的,我呀闲不住, 就算这空下来的时间我也打算着去找点别的活计的, 我手快,干什活都利索, 在厨房练出来了。” 陈渺渺眼睛一亮,卢妈虽说年纪不小了, 但是走路生风,干起活来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利索的不得了。 而且收拾打扮也干净整洁,若是能做,岂不是再好不过了。 谢韫先点了头,“若是卢妈愿意,以后不光做饭洗衣,也留下帮着夫人办办别的事情,月银就是之前的双倍。” 卢妈连叫三声好,着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这月银满姑苏也找不出这么高的!比那大户人家做婆子的不是要强得多,主要的是这也就算的上是雇佣关系,她也不算奴才,晚上还能回家,宽松极了,于是面上大喜。 “我能干的,都能干,谢过谢大夫。” 陈渺渺也是乐意的,有卢妈在,也省得她一个人在这手足无措的,毕竟宅子里的这点事也不能总求着韫郎去做,她也要慢慢学起来了。 有了卢妈这样的老人在身边就是不一样了,她放一百个心,这样韫郎就可以忙着打理药铺了。 谢韫见卢妈同意,起身去屋里写了一张契纸,上面都写了清楚递给卢妈道:“这上面写着我们是雇佣的关系,为期一年,具体要做什么也写了清楚,还有月银,一共两份,我的手印已经按好了,你也要按上一个。 有了这份凭证,若是我们哪里没有按照说好的办,你大可去衙门告我。” 卢妈连忙推开,“谢大夫这是哪里的话,我也不认什么字,但是我相信谢大夫和夫人的为人,所以不用看,我这就按手印。” 谢韫将纸递给她,郑重道:“卢妈还是拿回去一份,找个识字的看一看,再按手印方妥当。” 卢妈也不再推脱,心中想着谢大夫做事细致,于是也就接了过来,折好了放在怀里。 “好,我明日再带过来。” 既然谈好了,卢妈也就不用再去别的地方找什么零活做了,开始打量着院子内有什么活可以干。 她是真的闲不住,一闲着浑身就痒的难受,但是这院中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根本也没有她下手地方,于是问道:“夫人,我想着这宅子刚买,有些地方还是要打扫一下的,不知哪里需要?” 陈渺渺这几个屋中都逛遍了,还真是没有脏的地方,只是缺少些东西,却也不急着今日去买,想了想,只有前面的药铺要乱些,于是转身问谢韫。 “那药铺要不要先收拾一下?” 谢韫起身,对着卢妈吩咐道:“跟我过来吧,是要收拾一番的。” 卢妈一听有活干,眼睛直放光,跟着就走了过去,陈渺渺没跟着,而是坐在院中想着需要些什么东西,好列个册子,明日再去采买。 陈渺渺直接动了纸笔,真的一笔一画地写好了需要采买的物件儿,其实按照她的记性,大可不必这样,但是如今是收拾着自己的小家,所以她很期待这份正式感。 谢韫将心中的的期盼和预想都说了清楚,卢妈就开始撸起袖子打扫,足足干了两个时辰才将里外都收拾的一尘不染。 之前那大夫用的都是不错的,所以谢韫也就没再安排人去换,这一打扫,足足有□□成新的样子。 卢妈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道:“如今这屋子只再摆上药材什么的,我看今日都能开张了。” 谢韫淡笑,“卢妈受累了。” 当然什么时候开张,他心里是有数的,而且定的药材也差不多会送过来了。 话音一落,前门果然有敲门声,谢韫一开门,就是一个黑瘦的小伙子,“谢大夫,您的药材我给您送过来了,您看看?” 谢韫跟着出去,足足两辆牛车,他上前挨个袋子打来看了看,又拿着闻了闻,才点头道:“可以,帮我卸到屋中。” 那黑瘦的小伙子见谢韫点头,马上笑了出来,“好嘞~” 谢韫给了他事先准备好的银子,那黑瘦的小伙子就满意的赶着车走了。 卢妈看着屋里摆满的小山似的药材,摇了摇头,“谢大夫这时辰掐的还真是准的很,这刚说完药材就到了,不过这么多,我怕是要不少的时间来规整了。” 谢韫摆手,“这些就不用卢妈了,我已经请好了人,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夫人应该也饿了。” 卢妈赶忙道:“我心里也掐算着时辰呢,那我这就去做菜了。” 卢妈一走,留谢韫看着这满地的药材出神,实际上,不光是渺渺兴奋,他心中又何尝不是也多了些激动。 以前从不敢奢想的东西,现在都摆在了眼前,安宁的日子,心爱的女子,还有他热衷的医术。 但是他向来极会隐藏,所以总是让人看着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连笑都像是纹上去的。 但是陈渺渺能看得出,她仿佛能够看穿他的内心,甚至是他细小的情绪。 她不说,但是并不代表不知。 谢韫往陈渺渺碗中夹着菜,陈渺渺就夹回去一个,两人这样也不嫌幼稚,反而乐在其中。 卢妈拒绝了两人的邀请,这点礼数她还是懂的,和主雇再好,上桌吃饭就是不该了,于是每样都单独留了一小份,自己在厨房吃。 反正厨房宽敞,还有一张桌子,再说了,那谢大夫和夫人一看就是蜜里调油的,她在一旁看着也怪不舒服的,所以这样倒自在些。 卢妈吃完了就从厨房的窗户看着两人在院中用完了没有,看着两人都在坐着说话了,才拿着托盘出去,正收拾着碗筷谢韫说道:“等下我和夫人先午休,卢妈也休息一下吧,那边的客房你随意用。” 卢妈也是个实在人,笑着答应,“挑着灯笼也找不到谢大夫这样好的老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日还真是有些累了,我洗好了就去休息休息,谢大夫和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喊我。” “好。”陈渺渺笑着答应。 * 陈渺渺努力闭着眼睛,试图强迫自己忽略掉脖子后那炙热的呼吸。 她和韫郎自那一夜以后就再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了,当然是两个人都醒着的时候,所以这一午休,就让她乱了阵脚。 明明两个人都已经以夫人相公互称了,自己还是有些害羞。 不知是不是那呼吸导致的,陈渺渺脑中一下就想起了当时在百花阁桃红给自己上课说的那些话,耳朵就红了起来。 谢韫在她身后看着那愈来愈红的耳根,忍不住逗她。 “渺渺热吗。” 陈渺渺咽了咽口水,“不···” “哦?”谢韫忽然靠近,嘴巴都贴到了她的耳朵上,呼吸打在她的耳朵里,“我怎么感觉渺渺身上烫的厉害,耳朵也红了,若是热,怎么不和相公说。” 陈渺渺浑身开始止不住的轻颤,她是说不出什么了,因为她真的开始浑身发烫了! “相公帮渺渺脱掉好不好,嗯?” 谢韫一声嗯叫陈渺渺骨头都酥了,拒绝也拒绝不出,她鬓间都有汗珠了,不拒绝,她裙子的系带已经被解开了大半,肩膀都露在了外面。 “韫郎···这是白天呢···”陈渺渺咬着嘴唇,脸上潮红,呼吸都开始急促。 谢韫的手指一点一点往下,轻笑道:“那渺渺把眼睛闭起来,不就黑了。” 陈渺渺是彻底没招了,浑身力气都像被抽光了一样,任由那双手在自己的身上为所欲为,直到身上只剩下一个肚兜。 藕荷色的上面绣着并蒂的芙蓉,叫谢韫呼吸都一滞。 陈渺渺嘴唇咬的更用力,可身后的手却忽然停住了,叫她呼吸也是一滞,然后小心的转过头去看。 谢韫的眼眸漆黑的犹如最漆黑的深夜,陈渺渺像陷进去了一般,灼热和干渴,她忽然渴望得到更多,但是韫郎的的手··· 怎么就不动了呢? “不逗渺渺了,这是白日呢,渺渺不是热,现在还热不热了?”谢韫的嘴角带着得逞的笑。 陈渺渺的确是不热了,还有些透心凉,她怎么就没发现韫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还学会捉弄她了。 陈渺渺气呼呼的转了过去,扯着被子移到了墙角,“睡觉!” 身上连被子都没有的谢韫:“遵命,我的好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人世界模式开启! 第32章 .索求 · 陈渺渺这一觉睡的极香, 太阳都有落山之势还不见醒,谢韫也不去叫她,只让她好好睡。 药铺那请来的人也到了,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是个懂医的, 整理药材也是轻车熟路, 谢韫也放心他一人,去到书房里不知在写些什么东西。 卢妈早就休息好了,见夫人没出来就知道还在睡着, 一时没了什么活儿,就跑去药铺缠着那男子。 她不懂药也不识字,但是有力气啊,可以帮着搬,再说了那人看着就清瘦, 想必也是费力的,于是就主动请缨,揽下了这搬东西的差事。 那男子也乐得有这样的助手,再加上卢妈的性子,两人居然就聊了起来, 直到男子走了, 卢妈身上还揽了一个差事。 她见那男子虽小却是个老实本分的,而且还是未成婚, 自己家对面的邻居可不就也有个年纪也不小的好姑娘, 于是就提了那一嘴,没成想还答应了, 说可以相看相看,她这可能又保成一个媒, 一时心情大好。 眼看着天也擦黑了,就洗洗手去了厨房再亮几手,她今日心情好的。 陈渺渺总算是闻着饭香醒了,实际上是饿醒了,她一睁眼发现天都黑了才察觉自己睡了多久,于是慌忙起身。 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衣裳,里面的肚兜也是换过的,叫她好一阵羞臊。 天色已晚,饭菜就直接摆在了屋里,她用手试了试温度,还温热着,应当是刚做好不久,于是推门去找韫郎。 谢韫刚好也要进门,就见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人四目相对,陈渺渺微微羞红了脸。 “韫郎怎么不叫我,我这一觉睡的这样晚,饭菜凉了怎么办。” 谢韫拉着她的手进屋坐下,“我见你睡的香不忍心,饭菜凉了再热热就好,我想等你一起用。” 陈渺渺低头开吃,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小声问道:“衣裳···” 谢韫勾唇一笑,“渺渺睡的浑身都发了汗,所以我就拿着帕子给渺渺擦拭了一下,顺便换了衣裳。” 陈渺渺害羞的点点头,谢韫忽然又接了一句,“还有肚兜。” 陈渺渺耳根又红了,赶忙吃了一大口菜,噎的差点过去,谢韫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递过来一杯茶水。 陈渺渺一口气喝下去一杯才顺了过来,谢韫的声音也从旁边响起,“渺渺身上哪一处是我没看过的,6怎么还这么害羞。” 她好悬又是一口喷了出去,低着头扒拉着手中的饭,“韫郎就是诚心不想让我好好吃饭。” 谢韫夹给她一块剃好刺的鱼肉,嘴上说着怎么会,腿却贴着她的腿。 她的韫郎应当就是妖精变得!她算是看破了。 谢韫不再逗她,两人好好的吃完了这顿,卢妈收拾过后也就回了家,走之前还说着明日带着孙子孙女过来帮忙。 陈渺渺满口答应,这宅子就三个人确实有些空,人多了也好给增增人气。 傍晚。 陈渺渺沐雨过后穿着干净的中衣歪在榻上,谢韫坐在一旁拿着帕子给她绞着发,烛火轻摇,两人亲密犹如多年的夫妻。 “渺渺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很喜欢,很喜欢。” 谢韫温柔的轻抚她的肩膀,语气充满了引诱的意味,“那渺渺觉不觉得只有我们有些冷清了。” “是有一些,这宅子不大,但是光我们两个还是有些空呢。”陈渺渺还在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养着宠物什么的,谢韫一席话就让她失了魂。 “那我们,要个孩子吧。” 陈渺渺吃惊的张开嘴,转过头去看他,“韫郎···” 谢韫再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陈渺渺想过拥有一个孩子,最好像韫郎,生的高大结实的,好多一个人保护自己,或许可以学学医术,继承韫郎的手艺。 或者是一个女孩子,随自己性格乖巧些的,她会给她做好多好看的裙子,韫郎也会很宠她。 她想过很多,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谢韫看着她眼里的光愈来愈强,此时无言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他的渺渺,从来不会拒绝他啊。 心突然猛的抽痛一下,他不愿多想,直接吻了上去。 陈渺渺也慢慢伸手将他抱住,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决定。 帕子和衣裳交缠着掉到了地上,榻上不大,两人在上面有些拥挤,但是也使二人贴的更紧,仿佛要将互相嵌入到一起。 烛火慢慢熄灭,陈渺渺都没了声音,缩在谢韫怀里。 谢韫抱着她上了床,被子一盖陈渺渺眼睛才闭实了,累的浑身都要散了架,这下终于能睡着了。 却不成想一只手又覆到了她的身下,“韫郎···”陈渺渺声音带着求饶。 “乖~孩子又不会两次就来了,当然还要更多。” 接下来也容不得陈渺渺抗议了,因为她的嘴已经被堵上了,接着又是满屋的的旖旎。 谢韫本不是什么重欲的人,但是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好像情‘欲两字最是难以克制,就算是他,也甘愿沉沦进去。 只是累坏了渺渺,每次都像遭了什么大难一般,鬓间的发湿着都粘在脸上,嘴唇红红的像要滴血,身上也有些吻痕和乌青。 谢韫眼里的欲望褪去,看着她这般难免心疼,于是拿了早已准备的药膏的给她涂了才躺回去。 既然打算要孩子,就没有再洗身子的必要,就将人抱在怀里闭了眼。 * 天一亮谢韫就准时睁了眼,他觉向来不多,早上也习惯早起去翻翻医书,或是配配药,今日也不例外。 他正在院中晾晒着草药,那边敲门声就响了,卢妈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谢大夫,是我。” 谢韫开门然后侧了身,“卢妈早。” “早早早,我今日把我那孙子孙女也带来了,昨日说好的,男孩叫大山,女孩叫白莲。” 大山今年十三岁,生的的确是和山一般壮实得很,皮肤黝黑,瞧着有些憨厚,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们村里大都是他这样的糙汉子,实在是没见过这样干净好看的男人,所以还有些害羞。 但是祖母来之前嘱咐了八百遍说谢大夫和夫人是非常好的人,叫他和小妹老实些,所以赶紧老实的叫人,“谢大夫。” 白莲和大山是双生子,个子也高挑,长相却和大山不同,很是清秀,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她原本是不想来的,这给人家帮忙说出去也不好听,但是架不住祖母说这多好多好,而且今天帮了忙祖母明日还会给她买她相中的好久的鞋子,她才来的。 但是一看着这天仙似的男子,她眼睛都直了,老天爷,她可没见美成这样的男子。 对,没错,就是美。 白莲咽了咽口水也听不见祖母的催促,最后还是卢妈急了,推了她的胳膊一下才将她的魂揪了回来。 “谢··谢大夫。” 白莲说完就害羞的低下了头,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脸微微的红了。 卢妈抱歉的说道:“我家的两个孩子没什么花花肠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人老实,谢大夫别见怪哈。” “无事,进来吧,夫人还睡着,早饭暂且不急。” 卢妈点点头,然后赶紧从怀里将昨日的契纸拿了出来,“谢大夫,我回家找人看过了,手印也按过了。” 谢韫早就将他的那份准备好了,“这一份你自己留着,我的这一份还请你再按一次手印。” 卢妈痛快的按了手印,就开始问,“现在先不做早点,您也别让大山闲着,可有什么事要做的。” 谢韫看着高高壮壮的男孩,带着他去了前面的药房,那里确实还有些零活的。 大山虽然看着粗犷,但是心思却很细,记性也好,最重要的是还认字,所以谢韫说过的,他记的快动作也快,谢韫很是满意。 卢妈这边直接就带了孙女去了厨房,给她拿些菜放过去摘,不停的叮嘱道:“以后可不能像今天这样了,叫谢大夫笑话。” 白莲小声的嘟囔,“谢大夫这样的人才不会呢···” 她自从看了谢大夫一眼就忘不了了,他同那些粗鄙的男子一点都不同,就像话本里说的仙草降世一样。 “再半个时辰夫人应当也会醒了,你去把那几样食材给我收拾好,我这就去和面,做个鸡丝面。” 白莲脸一僵,听着那句夫人突然就有些不舒服,“祖母在家都不愿意给我们做鸡丝面呢。” 卢妈笑着去敲她的头,“你这小丫头,挑理还挑到你祖母头上了,人家是给银子的,当然是要做的。” 白莲嘟着嘴转过去,“那个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卢妈脱口而出,“极好的,性子很是和善的,想是不比你大上几岁的。” “和我年纪相仿···那谢大夫呢?”白莲一脸的期待。 卢妈对自己这对孙男孙女十分宠爱,特别是这个小丫头,什么话都说,最是亲近,所以对她也就没什么防备,昨日她正好和谢大夫闲聊多嘴问了问,于是答道:“才二十二,真是年轻有为吧。” 白莲心中慢慢漾起特殊的情愫,以前她在村里就是数一数二的好看了,后来一家搬到了城里,可是羡慕死她那些伙伴了。 而且就算是在城里 ,她们那一片她也算的上是佼佼者了。 周围有几个男的没少在她家门前逛呢,她看着药房的方向,有些东西正在慢慢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要说: 白莲人如其名啊~今日双更哦,晚上等下一章 第33章 .出门 · 卢妈这边一切都准备了妥当, 那边正屋的门也开了,白莲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她是要看看这个夫人到底长了什么样子, 能叫谢大夫这样的男子娶了她。 “没准就是什么人好但是长得丑的···”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屋中出来的人,那句无盐妇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她只穿着一身白纱裙, 通身没有半点装饰, 就连头上也只是一只碧玉簪,但是却美的不可方物,叫万物都失了颜色。 陈渺渺看着厨房门口的姑娘, 笑着问她,“你就是卢妈的孙女吧。” 白莲头上像是有一道雷劈下,不光长的美,声音都这么好听,于是扭头就跑进了厨房。 陈渺渺正诧异着, 那边卢妈走了出来,赔笑道:“让夫人见笑了,那就是我家的小孙女白莲,她脸皮子有些薄,怕生。” “无事, 今日起的也有些晚了, 这就摆饭吧,摆在院子里就好。”陈渺渺吩咐完就寻着那熟悉的声音走到了药房。 “韫郎, 用早点了。” 谢韫转身温柔的嗯了一声, 大山则是害羞的挠挠头,刚刚他还以为眼花见到仙女了呢。 “这就来了。”谢韫转头对大山说道:“你也去你祖母那吧, 用完饭休息一会,不急。” 大山点点头, 他刚想说他不累也不饿,但是一看这一对儿心中暗骂自己蠢笨,他是不累不饿,那这对儿神仙可是要吃的,于是傻笑着就跑了出去。 “我起的有些晚了,饿不饿?” 谢韫牵过她的手,两人并肩缓步走到院中坐下,“还好,我平日不饿,所以早上也用的不多。” 卢妈看着两个一边吃饭还一边往外看的样子,用筷子敲了敲两个人的头,佯怒道:“吃饭不好好吃,小心以后饿肚子没得吃。” “祖母,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了。”白莲气鼓鼓的狠狠咬了一口包子。 大山性格最好,笑嘻嘻的转过头好好坐着,“祖母,那谢大夫和夫人感情真好啊。” 白莲瞪了他一眼,“吃个饭这么久感情好了,再说了,这和离的不是有的是!” 卢妈嗔白莲一眼,“你这小丫头,可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不吉利的很,谢大夫和夫人多般配,快呸呸呸。” “祖母,这正吃饭呢,您不是说吃饭不许乱吐吗,您忘啦。”白莲抬着头不服道。 大山见妹妹又调皮,赶紧转移话题,“谢大夫人真的好,还可有耐心了,有些我没记住或者弄错了,他都不生气,反而安慰我不要急。” 白莲的眼睛一亮,“那谢大夫有没有和你聊别的什么呀?” “那倒是没有,谢大夫话不多。”大山说完了一口塞进去一个包子,叫白莲看的很是嫌弃。 “行了行了,吃饭就别说话了,吃完了白莲帮我一起收拾,大山就接着帮谢大夫。”卢妈一边吃一边吩咐。 “可是刚谢大夫告诉我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不着急。” 大山话音一落,白莲马上就接着说道:“那哥帮祖母吧!” 卢妈看着自己平时疼爱的有些过头的小孙女很是头疼,“就你会躲清闲,女孩子还是会干活的好。” “祖母先别急着数落白莲啊,昨日不是说了要多陪陪夫人,省的夫人无聊吗。” 白莲才不是真的想要陪那个夫人解闷儿,而是别有用心,但是也知道不能叫旁人瞧出来,特别是祖母,于是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见那夫人很是面善,您也说了比我大不了几岁,所以我就想着亲近亲近,可以吗,祖母?” 卢妈开心的点点头,“总算是长大些了,能听进祖母的的话了,记的别惹怒了夫人,说话要注意些,夫人有些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你可别吓到人家。” 白莲面上答应的好,心里却十分不屑,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个大户?她也想见识见识呢。 于是赶紧喝完了手中的粥,趴在窗口偷看两人用完了没有。 陈渺渺早上的食欲很好,但是也架不住胃小,所以吃不了多少,好在卢妈份量掌握的合适,每一样都不多,所以两人吃干净了就刚好饱了。 “我想着下午出去逛逛,韫郎要一起吗?” 谢韫下午约了人来送牌匾,所以抱歉的看着她,“明日可不可以。” 陈渺渺哪里矫情成这样了,笑着 说,“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就是随便逛逛,韫郎有事就忙吧,我叫卢妈和她孙女跟着。” 谢韫点了点头,垂着眸说,“我给你备好马车。” 两人说完话一个去了书房,一个回了屋子,那白莲看准时机,跟着就进了屋里。 “夫人。” 陈渺渺抬头,笑着 同她点了点头,客气道:“桌上有糕点,吃吧。” 白莲是不稀罕吃她的东西的,但是一想这可能是谢大夫买的,赶紧吃了起来。 “夫人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吧?” 陈渺渺将手中的书放下,笑着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白莲笑呵呵的说,“我今年十三岁了。” “我只长了你一岁。” 白莲心里骂她一句妖精,才十四岁就一副勾人的模样了,还有那胸前都鼓鼓的,不知吃了什么,自己这还是干瘪的,想想又是气。 “那夫人看着可成熟不少呢。” 陈渺渺嘴角露出苦笑,原本她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终究是回不去那个时候了,成熟也是难免。 “夫人和谢大夫感情真好,我看着都羡慕极了,夫人是如何和谢大夫相识的啊?” 陈渺渺想到韫郎会心一笑,只是被问起怎么认识的,还是愣了一下,然后简单的说了一句,“韫郎是我的大夫。” 白莲内心一爽,果然再好看也是白搭,架不住是个空架子啊,身子不好! “哦···我见夫人谈吐很是不一般,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真好呀。” 陈渺渺只当白莲是个单纯的小丫头,所以对这些很私人的问题也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笑着回她。 “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是村里出来的。” 白莲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也不傻,她手里看着书呢,什么村里的能有姑娘家认字读书的,还有这一言一行,根本就不像是村里出来的,所以她一定是有什么隐瞒的。 没准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兴许是大户人家的妾是什么的吧,逃出来的。 她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妾都是狐媚子,她不正符合,白莲越想越激动,这要是被她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哼哼~ 白莲坐的更近,面上一副想要更亲近陈渺渺的样子,天真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开始问些有的没的,直到卢妈亲自将人喊了出去。 “不许一直缠着夫人,夫人也要休息的。” 白莲一瞥嘴,可不要多休息嘛,一个病秧子,自己看啊,活不了几年了。 陈渺渺觉得这小丫头性子活泼,说话也有些有趣的,所以对她印象也还不错,放了手中的书开始看着册子上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 白莲在马车上一直偷偷盯着那个狐媚子,她出门换了一身鹅黄的裙子,也是知道自己长了个什么模样,所以还特意带了面纱。 此刻她正闭目养神,睫毛长的像刷子,叫白莲很是嫉妒,怎么老天这么不公,什么好的都分给她了。 马车停了下来,卢妈小声的询问道:“夫人,到了。” 陈渺渺睁开双眼,轻轻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那我们这就下去了。” 白莲先跳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去扶祖母,接着就往前跑,卢妈喊了她一声也没叫住,回头抱歉的笑道:“这丫头到了这就像猴子一样的管不住了,夫人见笑了,我扶着您下来。” 陈渺渺轻笑,“无事,活泼些好的。” 白莲看着祖母扶着她下来,暗骂一声干嘛要扶着她,摔死她最好。 陈渺渺跟着卢妈进了一家布料店,她想给韫郎做几身衣裳,卢妈带的这家店什么价位的都有,适合所有人,不过二楼她就没上去过了,听说都是些十分名贵的料子。 陈渺渺一进店就被盯住了,伙计每天早就练出了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陈渺渺不是凡人,再看看她头上的妇人髻,赶忙迎道:“夫人,我们这刚进了一批好布料,要不要看看。” “好。” 给韫郎做衣裳是要选个好料子的,于是跟着伙计上了楼。 卢妈拉着白莲生怕她乱跑冲撞了谁,小声警告她不要乱跑,白莲嘟囔了几句也就乖乖跟着,因为楼上完全和楼下是两个地方啊,居然是一间间的包间,而且里面的摆件和桌椅一看就是名贵的,她更不敢乱跑了,她可没来过这好的地方,打心底里发怵。 斜眼看了下那狐媚子,她果然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于是心中更坐定了她是当人妾室的。 伙计拿出一块块布料做成的册子递给陈渺渺看,她接过后一一摸了摸,的确是好料子,但是和自己当时穿的相比还是稍有逊色的,但是韫郎穿着也合适,做医者的总不好穿的太过华丽。 册子上都是明码标价的,她选了几个,叫伙计包好,结账的时候卢妈一听价格都直嘬舌,白莲则是更看不惯她。 那可是谢大夫的血汗钱,这个狐媚子还真是败家。 接着陈渺渺又逛了一会儿,然后才上了马车,今日很是尽兴,所以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卢妈也开心,她今日可是见识了不少。 只有白莲的脸色有些不好,心中将陈渺渺骂了千百遍。 作者有话要说: 白莲上位的心已经种下了,接着看会掀起什么风浪吧? 第34章 .警告 · 陈渺渺看着今日满满当当的收获, 时不时的就要拿起来瞧,以前她在家中时过的困难,很难买上什么新东西, 她用的也都是哥哥剩下来的,后来进了百花阁, 衣裳首饰物件儿都像大风刮来似的。 她却也不能感到快乐, 毕竟那些都是不属于自己的,但是现在面前这些,可是实打实的印着她陈渺渺的名字。 买东西果然是没有一个女子能逃得过的喜爱, 她当然也不例外。 白莲门都没敲,径直走了进去。 陈渺渺见她进来,不想叫她笑话,就赶紧将那些东西一一归整了,然后笑着问了一句, “可是饭好了?” 白莲内心一个大白眼,当她丫鬟不成了,还有!自己进来为什么将东西都收了,怕她抢啊!她还偏要抢了。 “这块布真好呀,是要做什么呀?”白莲笑着将陈渺渺手中的布料抢了过来。 陈渺渺也没多心, 只当她从未见过, 以前的自己若是见到这么好的料子也要忍不住上手摸一摸呢,于是笑着解释, “想给相公做一身长衫。” 白莲眼珠子一转, 直爽的笑着说,“我的针线活也不错呢, 不如我帮夫人吧。” 陈渺渺觉得有些不妥,哪有给外男做衣裳的道理, 传出去恐怕要耽误她姻缘的,于是马上拒绝,“不用了,还是我亲手做比较好。” “哎呀,都说我做的好了,夫人莫不是不信?” “当然没有,只是···” 还未等陈渺渺话说完,白莲就把陈渺渺拿回去的布料硬生生抢了过来,“夫人不该这么小气的呀,我这不是想着为夫人分担分担嘛。” 陈渺渺眉头一皱,她话都说成这样了,白莲还是一副执拗的样子,不知是性子真的活泼直爽,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在里头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有些令她不舒服了,所以话还是要说明白了。 “白莲,为外男做衣裳,恐怕不和礼数。” 白莲也有些装不住了,眼神有些怨气,语速也高了起来,“我祖母在这做活,咱们都是认识的了,怎么就算外男了。” 陈渺渺语塞,这个白莲,有些胡搅蛮缠啊,还有些蛮不讲理,外男是这么算的? 白莲见陈渺渺不说话,觉得自己赢了,仰着头嘴边带着得意的笑,她就是比这样病秧子加败家的狐媚子强多了。 要是她当了家,才不会买这么贵的布料,败家的很,银子是攒出来的,赚再多也经不住这么祸祸啊。 陈渺渺看向白莲的身后,一脸无奈的表情,谢韫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温柔的走到她的身边。 “她若喜欢就给她吧,卢妈的月钱也是够的,何苦同她争,再者说,脏了的东西,我也不想在用。” 白莲急的脸都红了,不是给谢大夫做吗!怎么就成了她看上这块布了,还要从祖母的月钱里扣!这要是让祖母知道了,还不拔了她的皮,赶忙矢口否认道:“谢大夫怕是误会了,我是想要替夫人做活,不是想要这块布料。” 谢韫一脸我知道了表情,然后温和地开了口,“你是没听懂我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吗?” 白莲脸一白,谢大夫这是在说她的手脏吗···· 谢大夫才不是这样的人呢!一定是这狐媚子,这一会儿就把谢大夫迷的五迷三道,居然还说出这种难听的话来,这个害人不浅的妖精! 陈渺渺还在想这话对一个小姑娘说是不是太重了,但是看着白莲的眼神还是歇下了为她解围的心思。 她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啊,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心有不满吧。 卢妈托盘一进门,就见自己孙女正抱着那块布,赶忙责怪道:“快放下,怎么乱动夫人的东西,没规矩,平时怎么教你的。” 白莲倔强的拧开头,正要将那布料放下,就听谢韫的声音响起。 “这匹布就送给她了。” 白莲心里美滋滋,这可是谢大夫送给她的,于是将布料抱的更紧。 卢妈伸手就要去抢,被白莲机灵的躲过,卢妈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收啊。”卢妈声落又伸手去抢。 “想必她十分喜欢,拿着就不松手,夫人要都要不过来,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也不贵,就给她好了。” 谢韫一说完,卢妈的脸都黑了,停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眼神使劲剜了一眼白莲,才转过身赔笑道:“我这孙女不懂事,给夫人和谢大夫添麻烦了,我回去就好好教训她,您看这块布,就从我的月钱里扣吧。” 卢妈说完就咬紧了牙,这块布买的时候她也在一边,真是和剜了了她一块肉一样的。 谢韫没有接话,而是看了陈渺渺一眼,陈渺渺这才出声道:“不必了卢妈,你赚钱不易,这布料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陈渺渺这话说的真诚,卢妈哎了一声,然后拽着白莲出了屋子。 她心中记着夫人的好,以后定会衷心效力,至于自己这个孙女···她也是太过溺爱了。 卢妈拽着白莲一路小跑到厨房,厉声道:“白莲!” 白莲何曾见过祖母这么生气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打鼓,但还是撅着嘴不服,“祖母这么凶做什么了,都说是那狐···夫人送的了。” “你好大的脸!我看我平时是将你给宠坏了,做出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来,我们家,就是饿死冻死穷死,也断做不出这抓着人家东西不放的道理!你真是给我长脸了。” 卢妈何曾用过这样的语气,两句下来白莲就委屈的直哭,心中更是将陈渺渺恨上了,如是没有她,自己才不会被祖母苛责呢! 大山在门外也听清楚了来龙去脉,妹妹做的不对,祖母教训的该,于是坐在门口也不进去,但到底是自己亲妹妹,生怕祖母动了手,所以迟迟不敢走。 “祖母就知道说我,那我们买了不就好了!”白莲仰着头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卢妈咬紧了呀,“你真当祖母是不想拿那个银子吗?就算夫人不做我们这个顺水人情,那谢大夫也是明摆着就不想要了,你说说你,哎~明日你不要再来了。” 惯成这个模样自己责任最大,小时候还好,现在大了眼看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般不知轻重怕是不行了,于是狠狠心,又说了一遍,“明日回去不许出去乱跑了,给我练女红,好好磨磨你的心性!” 白莲一听祖母这是要将自己关起来,马上急了,这不让来了以后还如何见得着谢大夫了,通过今日一事她也算看清了,谢大夫这人对自己的夫人十分爱护,是个极好的男人,所以自己更是不能放弃了,于是苦苦哀求道:“祖母~莲儿知道错了。” 卢妈最受不了这小孙女伏低做软的模样,但是为了她以后想想,还是冷着一张脸。 “哪儿错了。” 白莲心里不满,她才是没错的,但是为了谢大夫,这委屈她也认了,于是一副知错的模样。 “白莲只是想帮帮夫人,我见夫人好像身子不是很好的样子,怕做这些累坏了她,所以才急着去拿那块布,但是可能我的方式不对,所以吓坏了夫人了了···我好心办了坏事。” 卢妈深呼一口气,她也觉着白莲不该是那么没有分寸的,这样还算好,于是语气稍有缓和,“以后记着点,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白莲见祖母脸色有所缓和,赶紧趁机跑了过去,拉着祖母的手摇晃着撒娇道:“祖母,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温柔些的,不会再吓坏夫人了。” 卢妈听了怒气已然去了大半,但是她还记得当时谢大夫的神情,分明是不悦了,于是咬咬牙还是坚持。 “祖母知道了,但是以后还是不带你过来了。” “祖母!”白莲眼泪瞬间止不住了,她都这样了,还想让自己干嘛,怎么这点小事就过不去了! “白莲,祖母这活计不易,不能再被人赶出去了。”卢妈的眼里充满了无奈。 白莲定住了,直直的看着祖母,竟然直接就跪了下去。 这一跪可是叫卢妈心底猛的一颤,孙女跪长辈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她对着小孙女,可是腰都没让她弯下过,更别说是跪了,于是赶忙伸手去扶。 “白莲,就为了这点小事至于吗?” 白莲低着头,眼里噙满了泪水,从小到大,祖母什么都依着自己,可是这次,怎么就不行了,于是不甘道:“祖母,孙女也想问,就为了这点事,至于吗。” 卢马长叹一口气,咬咬牙转过身去,“以后就随我在厨房吧,夫人屋里,别去了。” 白莲猛的一抬头,只要祖母松口了就好,狐媚子那里她还不稀罕去呢,反正在院子也能见到谢大夫,于是满心欢喜的应了一声。 “哎~这也只是我松口了,能不能再来,还是要看夫人的意思了···”卢马一时愁又上了眉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更新啦,最近这几天有些懈怠了,懒癌犯了 第35章 .朋友 · 陈渺渺看着坐在一旁跟没事人一样的韫郎, 轻声问道:“这样对那白莲,是不是不太给卢妈的面子。” 谢韫闻声抬头,举着手中的册子道:“都是雇来做活的, 我们知礼,愿给她们应有的尊重, 可是若是她们不想要, 那也不能为难我们自己,毕竟给银子的是我们,卢妈自己管教孙女不严, 今日渺渺已经给了她薄面了,凡事要有分寸。” 陈渺渺知道最后一句是给自己听的,主仆之间感情再好,也有一条界限在,这道理她何尝不知。 只是初来此地, 能碰上卢妈这样的好人,她也实在是不愿因为一些小事伤了这份主仆情谊。 所幸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除了铃铛,也就卢妈能让她生出些亲近之感了。 谢韫知道渺渺心软, 却不是个拎不清的, 于是开口道:“卢妈跟着渺渺多些,渺渺自己斟酌便可。” 反正出了什么事, 也都有自己兜着呢。 陈渺渺也是知道这一点, 所以难免有些任性,抓着他的胳膊就靠了上去, 有依靠的感觉,真是好啊。 谢韫看着靠上来的较软可人, 册子上的字就有些模糊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扔了册子就把人一个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 “韫郎,这是白日里···” 谢韫压了上去,“无事,白日反而看得更清楚。” 陈渺渺赶紧别开脸,现在韫郎真是越来越浑不吝了,总是在白日里··· “卢妈她们还在外面呢···” 谢韫坏笑的将她的头掰了过来,凑在她唇边轻语,“渺渺放心,这门不开,卢妈都不敢出了厨房。” 陈渺渺这下是彻底没辙了,任由韫郎在她身上点火,只能轻咬着朱唇,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什么声音来。 一个时辰后。 陈渺渺有气无力的躺在谢韫的怀里,她现在算是看清了,韫郎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文质彬彬的样子,一到了这种事上,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谢韫在她额间轻吻,然后起身穿了衣服倒了杯茶水,他看着床上的背影,拿着一粒药丸放到了茶杯里。 “渺渺,润润嗓子。” 陈渺渺确实是渴了,中间忍不住小声的喊了出来,现在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于是快速的套上了衣裳,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韫郎再这样,就去睡书房好了。” 谢韫弯下身给她穿好鞋子,老实的答应了一声,那样子哪有刚刚的狂野劲了,叫陈渺渺忍不住心中想。 韫郎不去做戏子还真是可惜了。 谢韫提好鞋子又去扶她到榻上,嘴角轻轻地勾起,“渺渺,若是在床上还被夸老实,可是有些侮辱人了。” 陈渺渺脚下一踉跄,脸上一红,“韫郎这是练了什么读心术吗···” “只是渺渺都写在脸上了而已。” 陈渺渺可是不想再继续和这个话题,赶紧问道:“我看那药铺也准备好了,是不是就要开张了。” 谢韫不再逗她,转而认真回答道:“是准备的妥当了,就差一个收银的,我已经选好了人。” “那韫郎要做些什么。” 陈渺渺喝着手里的茶总觉得没有刚刚的味道好,不过也没有在意,抬头看他。 “只是坐在那给人看诊,若是有需要,也可以出去给人看诊。” 谢韫看着她喝着茶好像有什么疑惑的样子,开口道:“渺渺若是无事,也可以在药铺帮忙。” 陈渺渺是动过这个心思,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能露面,她和韫郎也算夫妻了,给自家药铺帮忙,也算天经地义的吧。 但是她心中还是有所顾虑... “我定制了面纱,渺渺可以带着。” 谢韫是不想因为渺渺的容貌而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接着说清了他的想法,当然有一点他是不会说的。 他的女人,他不想被别人觊觎。 陈渺渺见韫郎都这般说了,也赶忙答应起来,届时她戴着面纱,穿着朴素一些,应该不会惹什么麻烦了。 “正好我对这些草药也有些兴趣的,韫郎也可以教我,抓药什么的我也可以做的。” 谢韫这点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提起,于是起身拉着她去前屋里教她认草药。 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更认真。 两人正交流着,门被大力的推开,陈渺渺被吓的浑身一抖,谢韫迅速伸出手将她挡在了身后,然后眼神凌厉的盯着门口。 “谢大哥,你这小地方还可啊。” 男子一身黑衣,头发挽起,额前两绺碎发稍显凌乱,剑眉星目,是个长相俊郎的,只是面上都是短短的胡茬,粗糙了不少。 比男正是那日树上射箭的男子,青禾。 青禾看着谢韫的脸,连退了几步,伸着手使劲的摆。 “谢大哥,我我我没做错什么吧。” 谢韫放下手,脸色稍有缓和,看了门一眼。 青禾咽了下口水,看了看谢韫身后的女子,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粗鲁惯了,可是吓到人了。 “这就是大嫂吧,小弟青禾,可是吓坏大嫂了,小弟初次来,也不会买什么,一点薄礼,还请大嫂收下。” 青禾没脸惯了,他又不傻,知道谢大哥这是怨他吓到大嫂了,还好自己事先准备好了礼物,不然还真是难逃了。 陈渺渺看着他递过来的那份薄礼,礼貌的扯着嘴,笑了笑... 这是薄礼?一个恐怕有十几斤的...猪头...? 谢韫无奈的看着青禾,这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找抽。 “渺渺,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青禾。”谢韫介绍道。 陈渺渺看着面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男子,和那个骇人的猪头,往后退了退,“青禾,这猪···不如···” 青禾眼睛一亮,“不如红烧!或者凉拌也行,现在天热正好配些辣椒油,或者水煮也不错。” 谢韫看着青禾,笑着提议,“或者不如碎骨,抽筋?” 青禾抱着猪头往后躲,别以为他看不出,谢大哥这哪是在说猪,分明是在说自己!他和他的猪头一个也不能少,于是往陈渺渺的身边躲了躲。 陈渺渺转过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糙汉抱着猪头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躲在自己旁边,特别还是用一脸防备幽怨眼神看着韫郎就觉得好笑。 韫郎人温和又好说话,哪里让人怕了。 青禾看着谢大哥的眼神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可知道谢大哥的手段有多么恐怖! “等下叫卢妈,把这个猪头做了吧,青禾,想吃什么味道的就和卢妈说。”陈渺渺对这个幽怨的糙汉有些好感,所以连带着猪头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转身就带着他过去厨房。 青禾一见大嫂都发话了,笑嘻嘻的跟了上去,他看清了,大嫂才是最有地位的那个,跟着大嫂走,吃喝全都有! 谢韫跟着走,目不斜视道:“你若是想着练练你嫂子的胆量,不如扛头猪来,现杀。” 青禾一脸还是谢大哥疼我的表情,颇有感激涕零之势,“可以吗!我早就想吃烤一整个猪了。” 谢韫笑容更深,看了他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是杀一头猪你大嫂怕是不觉得过瘾,不如连你也一起杀了,给你大嫂助助兴?” 青禾笑容一滞,像是屁股被炸了一样的窜了出去,他就不该接这个活! “大嫂!等等我!” * 卢妈看着甩过来的一个大猪头吓的差点坐在地上,“夫人···这是···” “这是相公的朋友,晚上多加几个菜。”陈渺渺吩咐完又转身问道:“青禾,你还喜欢吃什么。” 青禾抱着胳膊,四处打量着,“猪头就行了,耳朵凉拌多放辣,剩下的一半红烧一半爆炒。” 卢妈赶忙答应了就动手去干,这猪头要先把毛烧干净了,还要煮干净了才能做,且有的忙了,于是喊了大山一起帮忙。 陈渺渺出了厨房就请着青禾去到院子了坐,青禾一屁股坐下,然后猛喝下一杯茶问谢韫。 “谢大哥,我住哪啊。” 谢韫头也不抬,翻着手上的书说,“客房。” 青禾眼珠子转了转,“那我这也不收钱,是不是能吃的好一点。” 谢韫抬头扫了他一眼,青禾咬咬牙,艰难道:“那不吃猪头,有肉就行。” “可以。” 陈渺渺听着,疑惑的看着谢韫,“青禾要留下来帮忙吗?” “刚和你说的收银先生,就是青禾。” 陈渺渺看着对面头上还插着草,身后还背着弓箭的男人,这是不是和帐房先生,差的有些远··· 谢韫轻笑着摇摇头,解释道:“青禾喜武,别看他粗枝大叶的样子,算起银子来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他。” 青禾咧着嘴笑,“我从天生财迷没办法,我娘说我百天抓周那天揪着银锭子疯了一样,什么值钱的都拽着不放。” 陈渺渺听着不停地笑,好像这的生活越来越有趣了。 卢妈端着菜一道一道的上,白莲始终在厨房没有露面,陈渺渺看着卢妈也没有再提。 青禾吃的满意,出去跑了一趟搬回来几坛子酒,踩着坛子喝,脸不红心不跳的。 谢韫架不住他墨迹,跟着也倒了一碗,几口下肚脸虽没红,人却有些不对。 陈渺渺担心他吃醉了酒明日头疼,就扶着他回了房,青禾那厮碰着好酒好菜根本不带挪地方的,一个人坐在那喝的也火热,陈渺渺也就没再多劝。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懒,只想每天躺着···骂醒我吧!使劲催更!给我点动力啊啊啊啊啊 第36章 .醉了 · 谢韫虽然醉着, 但是还有行动能力,所以陈渺渺也只是扶着他到了床上,正要去给他脱了鞋子, 手腕就忽然被抓住了。 “韫郎···” 如果说谢韫醉了,可是他眼睛却极亮, 一片清明之意, 但是接下来的话,却又觉得他醉了。 “渺渺,我不想···伤害你。” 陈渺渺将手覆到他的脸上, 眼里皆是深情,“韫郎当然不会伤害我啊,说什么胡话。” 就算天下所有人都想要伤害她,唯独韫郎不会,她从来都是信他的。 “若是以后,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伤害到渺渺呢···” 谢韫平静的问完,内心却早已翻涌,陈渺渺愣住了一下,随即又笑了, “那应当是天大的苦衷了吧, 等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也是不愿意让韫郎为难的, 韫郎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谢韫闭上眼, 想把那股酸涩压下,可是越压制就越猖狂, 他的手开始颤抖,心也在颤抖。 他的傻姑娘, 叫他如何下得去手呢··· 谢韫许久无话,陈渺渺以为他睡了,贴心的为他脱去鞋子,盖好了被子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青禾已经喝光了几坛子,桌上的菜也已经吃了个干净,此时正趴在光盘子上呼呼大睡。 卢妈在厨房盯了许久,但是那盘子都压着她也没什么法子,就只能坐在那干等。 陈渺渺一出门就看见这样的场景,总不能叫他一直这样睡着,于是走到厨房,祖孙三人都在,见陈渺渺进来只有卢妈和大山抬了头,白莲还是不肯理人。 “卢妈,和大山一起帮着把他抬到客房吧,辛苦了。” 卢妈终于松了一口气,若是一直等着他自己醒,恐怕就要在这厨房睡上一夜了。 她这人吧,干活干的多了也是有点怪毛病的,不干完了总是浑身都难受,所以看着那盘子她是抓心挠肝的,还好夫人出来了。 “这就去,这就去。”卢妈迅速起身,大山也跟着起来,祖孙俩合力将人拖到了床上。 就是那种在地上摩擦的拖,青禾的脚后跟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也不怪卢妈和大山,卢妈干久了活力气是不小的,大山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正是力气大的时候,但是两个人拖青禾也是十分费力的。 卢妈不停的喘着粗气,这小子看着长的挺匀称的,怎么和那几百斤重的大缸有一拼呢。 青禾上了床转了身又是一阵打鼾声传来,卢妈带着大山赶紧去收拾刚才的那些残局,陈渺渺也跟着嘱咐了几句,叫卢妈收拾好就赶紧回家,今日辛苦,明日可以晚些过来。 卢妈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但是心里却还是想着要早些过来干干什么。 * 陈渺渺坐在床边,只痴痴的盯着谢韫的睡颜。 韫郎他生的一双好眉眼,温煦更甚春风,但是很多时候,却又深邃的让人琢磨不透。 她想走进,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拥有了,却并未拥有。 谢韫此时是熟睡着的,只是并不舒坦的样子,眉头还蹙着。 陈渺渺伸手要去为他抚平,却在碰到的那一刻被牢牢的锁住,那眉头自己又展开了。 陈渺渺的思绪就在此刻全部断了,就算她不能善终,此时的拥有对她来说。 就是最大的幸事了,她还想奢望什么呢。 她脱了鞋子,不敢弄出大动静了,轻轻的和衣躺到了一边。 * 陈渺渺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刚一起身门就开了。 谢韫踏着光来,一席白衣,衬的温文尔雅,昨日醉酒的那一幕倒是像场梦似的。 “我不喜饮酒,昨日酒后失态,可有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并没有,韫郎醉了也是安静的,只是说了些莫名奇妙的话。” 谢韫笑容微微一滞,然=随后暼开视线,“那要渺渺见笑了,以后还是不饮酒了。” 陈渺渺一边说一边也就起了,“酒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喝也好。” 她的韫郎做什么决定都是好的。 “我打算明日开张。” 陈渺渺净了面,正对镜梳妆,谢韫走过来,接过口脂亲手为她涂上。 “那可要我做些什么···”陈渺渺脸一红,好在涂了胭脂,真是不管和韫郎待的多久,都逃不过害羞。 谢韫从怀中拿出找人做好的面纱递给她,“带着这个就好,抓药那青禾也是能做的,渺渺若是想帮忙,也可以去。” “我可以做的,那些药我都认的全了。” 陈渺渺想着终于能有什么事做,高兴的饭都多吃了一碗。 卢妈今日是自己来的,大山这是没什么活可以帮了,白莲是想来,但是祖母告诫她不能今天,必须要有事才好过来帮忙,于是也只好在家待着了。 青禾别看昨夜喝的烂醉,早上醒来还是跟没事人一样的,一早上就干下去一笼的包子,吃到最后还落了个六分饱,没法子,卢妈又去厨房现做了一大碗面才让青禾直拍肚皮。 “你这厨娘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谢韫瞥他一眼,“再好也架不住你这样吃,卢妈要累死了。” 青禾嘬着牙,喝着茶水漱口,“那给那个什么卢妈,涨点月钱不就好了。” 谢韫当然不会扣着青禾的吃喝,只是青禾来了卢妈确实要更辛苦一些了,所以涨月钱这事确实要提一提了。 正好三人吃完了卢妈过来收盘子,听了谢韫的话连忙摆手。 “使不得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您给的月钱已经比许多的饭馆都要好了,还有夫人给的那块好布,也值不少的银子呢,我如何还能再腆着脸收这银子,谢大夫别再说了,这钱我不能要。” 卢妈倒是坚决,拖着盘子就赶紧走到了厨房。 谢韫看着卢妈的背影,笑着同青禾打趣,“不如你去帮卢妈洗个盘子什么的吧。” 青禾一咧嘴,“谢大哥开什么玩笑,要我帮着洗盘子,你那厨房都得被我砸没了。” 谢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再说话,叫青禾背后一阵发毛,赶紧坐正了身子。 “谢大哥,你来真的啊!” 青禾说完直接窜了出去,“卢妈!银子我给你出!你不要也得要!” 陈渺渺嗔谢韫一眼,“韫郎何苦逗他,卢妈这才要被缠的烦了。” “青禾正好闲不住,叫他给卢妈解解闷也好。” 陈渺渺去屋中拿出要绣好的长衫,收了最后一针,满意的铺开照着韫郎的身子比了比。 这件月牙白的布料不错,配上精致的竹纹很是衬谢韫。 “明日开张就穿这件吧,第一次买布还是不熟,买的多了些,所以还剩了大半,我就给自己也做了一身简单的裙子,这样明日我们就可以穿一样的了。” 陈渺渺说布料余下不假,但是想和韫郎穿一身才是真,这点小心思当然也没逃得过谢韫的眼,左右他也是极愿意的,两人一看就是一对,倒也能为他省去不少的麻烦。 毕竟他也挺招人的··· * 卢妈看着地上碎掉的第二个盘子了,心疼的角都直抽了,这小伙子,经过他的手就不剩下什么好东西了。 “快放下吧,我这不需要公子帮忙的。”卢妈心疼的直咬牙。 青禾热心的的劲起来还真就拦不住,“您瞧瞧您这话说的,咱们现在不都是一家人了,我这也不帮别的,我手笨,我就帮您摆摆,您不用谢我。” “别别别,我来我来。”两人争抢的这会功夫,又是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青禾也察觉到不对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住呀卢妈,我这手实在是笨,您来您来。” 话音一落,他退后的脚就撞到了一个小缸,结果又是一地的碎片。 卢妈的脸是彻底垮了,她还真是看错了眼了,想着谢大夫的朋友都是极好的。 虽然这小子看着邋遢些,但是胡子剃干净了是个挺精神的,看身体也康健,能吃能睡的,最主要的是她信得过谢大夫的为人。 所以她就多留了个心眼,想着给孙女白莲物色物色,若是接触一下真的不错,撮合撮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成想啊···这是个到哪儿都寸草不生的主,白莲给她不完了,于是将这个念头断了干净。 青禾嘴角轻轻勾起,抱歉地说道:“真对不住,我这就走,这就走。” 那边门一关,墙上挂着的架子应声倒地,上面的瓦罐都摔了个粉碎。 “造孽啊!”卢妈哀嚎。 * 青禾得意的哼着小曲儿,一屁股拍在凳子上。 “坏的东西从你月钱了扣。”谢韫垂着眸说道。 “扣扣扣,切~我这不是为了打断卢妈的小九九吗,她那孙女我撇了几眼,长得还过得去。” 谢韫头也不抬,手上鼓动着什么,“哦?那你怎么不同意。” 青禾围着茶杯嘬了一圈,满意的啊了一声,忍不住道:“我是粗枝大叶,又不是傻子,我是不在乎什么出身了,但是她那孙女看着小家碧玉的模样,眼神却骗不了人,是个心眼子提溜转的丫头片子,我最讨厌这样的,瞧不上瞧不上。” “我倒是小瞧你了,还最怕你过不了美人这一关。” 青禾一个白眼,“那算什么美人计啊,要是美人也得是嫂子那样的呀···”青禾说完嘿嘿傻笑。 谢韫嘴边还带着笑,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只下一秒,青禾就大叫了一声。 “谢大哥你阴我!” 谢韫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还有四个字。” 青禾眼睛瞪大,“十句散!”紧接着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 十句散说十个字就会暴毙而亡,但是三个时辰不说话毒就会自己解了,谢大哥好狠的心! 呜呜呜他以后再也不敢说大嫂了··· * 竖日。 药铺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妥当,没什么过多的讲究,只是挂了块牌子,就算开了门。 陈渺渺一身同谢韫一般颜色的长裙,是极为简约的样式,头上只一根竹钗,耳上一水滴翠玉的耳坠,面上的白纱将仙颜都挡了个严实,只是那一双桃花眼却格外的引人。 所以就算是普通的一身行头,也总是能叫陈渺渺穿出些不同的韵味在里头,言行处处透着婀娜。 谢韫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头上也戴了一只竹做的冠,两人配的天衣无缝。 一个坐在堂边的桌椅前,一个站在柜台后,就算是不经意瞥到了,也不能忽视这是一对儿。 原本这就是药铺,抓药看病的人也不少,逮着这开了门,过来的人可是不少。 刚开始有人进来了却又出去了,向来大夫哪个不是上了岁数一把长胡子的,才叫人信得过。 这个年轻的好像谁家俊俏的小生,所以看了看硬是没敢张口,一来二去的,一上午也就抓出去几副药,一个上来瞧病的都没有。 陈渺渺急的来回的走,她是知道百姓身体康健不来这才好,总不能盼着药铺还生意兴隆的。 可是刚开门那会儿门口还是围了不少人的,分明都是有需求的,进来却又犹豫了,这一上午,才几幅药···她如何能不急。 谢韫是看不出急的,坐在那始终看着医书,仿佛来不来人对他也没什么影响,青禾那家伙就更厉害了,直接趴在柜台里头睡大觉。 此时药铺门口人群熙攘,接着一个妇人抱着浑身是血的男娃跑了进来,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大夫,救救我儿啊!”妇人无助的大哭,她的脸上也沾满了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 第37章 .开张 · 谢韫迅速走到跟前, 男孩还睁着眼,嘴张的很大,眉头扭在一起, 一头的大汗,极为痛苦的模样, 他的左腿处有一大片伤口, 血肉已经模糊,右腿也有些伤口正在源源不断的流着血。 “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妇人死死抓着谢韫的胳膊苦苦哀求道。 门外为了一圈的看热闹的百姓, 都看的直皱眉。 “这么小的娃娃怎么伤的这么重,这娘怎么看的孩子。” “这条腿怕是废了,小小年纪实在是可惜。” “要找大夫也找个资历深的呀,这个小大夫一看就是个愣头青,这么重的伤他看到不吓坏了?” “就是就是, 这母亲八成也是慌不择路了,要不然去江家的医馆多好,现在这孩子的腿是彻底保不住喽。”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谢韫都听了清楚,却也没理会众人的议论, 吩咐道:“青禾, 帮我把他抬到床上去,这孩子是怎么伤的。” 妇人已经懵了, 站起身就向后倒去, 还是陈渺渺将她扶住了,那伤口她看着都觉得受不了, 更何况是孩子的母亲,于是安慰道:“夫人, 您要挺住。” 夫人深呼了一口气,死死抓着陈渺渺的手腕,“我挺住,我挺住,是个铁锅,很结实的铁锅,老幺在锅边守着,锅突然炸了,把他的腿炸伤了···” 妇人说完又是哭,陈渺渺只好任由她拽着,这位母亲,此时应当比这孩子还要痛吧。 谢韫带着一副手套,拿出一个瓶子洒在了手套上,然后对着那狰狞的伤口翻看了一遍。 男孩已经疼的麻木了,伤口被反复掀开也不觉得痛,只是呆呆的看着房顶,眼泪顺这眼角不停的流。 “这伤口虽然很深,但是并没有什么异物在里头,是可以愈合的。” 谢韫转过男孩的脸,对他说道:“你现在可以听到我说的话,现在我要用力去碰你的每一处伤,为防止有铁片在你的腿里,所以如果我碰到哪里你觉得很痛,就喊出来,可以吗。” 男孩还算坚强,困难的点了点头。 谢韫又用手对着那些细小的伤口都按了一遍,一边看着男孩的反应,一边去用尖利的长棍在伤口里检查,索性男孩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是到了右腿出一个细小的伤口处,男孩却突然尖叫了一声,“娘!我疼!” 妇人疯了似的抓住男孩的手,“没事,娘在娘在,幺儿不疼。” 谢韫一皱眉,本以为这些只是普通的小伤口,但是看男孩的反应,里面怕是有铁片的残渣。 他用棍在伤口里轻探了一下,果然碰到了硬物,“里面应当是有铁片,但是位置很深,怕是碰到了骨头,如若不取出,这孩子的腿,怕是···” 妇人用力地摸着眼泪,声音都在颤抖,“不行,我儿的腿不能废···求您救救他!”她直接跪了下去。 陈渺渺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夫人,大夫一定会尽力的。” 围观的人听了直嘬舌,“这我看是没救了。” “就是,江大夫的医馆有一次不是也抬进去一个胳膊受伤的,结果治不了,没几天人就没了。” 妇人听着外面的议论嘴唇都开始颤抖,只死死的抓着谢韫的胳膊,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只有七成的把握,只需把伤口切开,然后取出碎片,再用特质的针线缝好,每日上药就可以痊愈,但是也有感染不治的风险。” 外面一阵抽气声,有一男声喊道:“小大夫你不行就说不行,那是人,不是一块布,还缝上,开什么玩笑。” 妇人听了也紧紧皱着眉,不知所措的哭道:“大夫,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谢韫知道这种方法恐怕很难让人接受,于是也不强求,“只有这个方法,不然运气好能废了一条腿。运气不好,就只能等死了。” 妇人的脸一片煞白,死死的撑着强,缓缓的说出一个字。 “好···” “夫人若死是同意,现在就要做了。” “我同意,他没爹,我就要做起这个主。”妇人咬紧牙关,七成的机会,还是有希望的。 外面人又开始起哄,有说这母亲拎不清的,有说可怜这孩子的,还有说这大夫胡来一定会出事的,反正都是抱着胳膊看热闹。 青禾抱着 孩子去了一旁的隔间,陈渺渺扶着那妇人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这个时候是不能近身的。 谢韫净了手,又带了刚刚的的手套,将手放在了一盆淡黄色的液体中浸泡了一阵才拿出,然后拿着一瓶瓶的药液冲洗着那些伤口。 药液有些刺激,男孩开始挣扎着哭喊,青禾也带好了手套,然后抓紧男孩的手,控制着他不叫他乱动,腿是没办法,只好用布条死死绑住。 妇人不忍看,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无声的哭泣,她转过头去,陈渺渺出声提醒道:“夫人,我知道这很残忍,可是这过程您必须看着,要清楚大夫做的每一步,这样日后也能清楚。” 妇人将头艰难的转了过来,眼睛一片血红 陈渺渺这样提醒是韫郎嘱咐过她的,韫郎有一套治外伤的方法,只是动了刀针,会将人开膛破肚的,所以不被外人所接受,如若哪日碰上了这种,病人又同意的话,必须强制她们看着。 不然后面若是病人以此怀疑治病时韫郎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以此要挟就不好了。 谢韫一边动手,一边向那妇人解释,“这药水是冲洗伤口所用,起到消除炎症的作用,避免伤口发炎溃烂。” 谢韫又拿出一葫芦形状的瓶子,将粉末都撒在了伤口处,解释道:“这药末能使伤处麻痹,这样等下缝针清创也不会感到疼了。” 不出几秒,那粉末就融到了血肉里,男孩开始渐渐镇定了下来,然后懵懵的转头看向门口,“娘···我不疼了···” 妇人捂住自己的嘴,不见自己哭出声,不停的点着头,“好···好···” 谢韫拿着刀在伤口上扎了一下,问道:“这样疼不疼?” “不疼···就是麻···” “已经起作用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谢韫麻利的拿起药水里泡着的小刀,沿着那伤口切开一点,再拿着夹子一样伸到里面将铁片夹了出来,一共三片,最大的有两节拇指大小,扎的很深。 谢韫用夹子撑开伤口,确认再没有异物后再次用药水冲洗,然后拿着同样浸泡的针线对着妇人解释。 “这不是普通的针线,夫人请放心。”然后将伤口一点点缝了起来,接着就是右腿伤的最大的那里。 谢韫的手速很快,且十分的熟练,男孩始终也没有再叫,妇人看着儿子的反应,终于停止了哭泣。 谢韫缝好最后一针,然后用草药将伤口包住,最后裹上一层层的纱布,“好了,夫人可以进来了。” 妇人赶紧跑了过去,抱着男孩的抬头哽咽道:“幺儿!疼不疼。” 男孩摇摇头,“还是麻···” “大夫,这···” 谢韫摘下手套,“无事,大概要两个时辰才会不麻,但是麻停了后会很疼,要忍一忍,注意卧床不要动,每日我会去你家换药,吃食上辛辣刺激油腻都不可以。” “谢谢大夫,谢大夫。”妇人直接跪着开始磕头,她也没什么可以表达谢意的方式了。 “现在还不用,只是处理好了伤口,会不会发炎还未可知,半月后,这线就可以找我拆开了,缝针是为了让伤口更紧,更好愈合,不然这种程度的伤口,怕是几个月能好,孩子不能耽误,等下再我再些开了药方。” 妇人起身,眼泪止不住,“我永远记着大夫的大恩大德,这要多少银子···” 谢韫看她身上还带着补丁,尽管他这一套下来价值不菲,却还是轻描淡写道:“无事,孩子好了再说,不贵的。” 妇人知道自己遇上好人了,还想再跪,又被陈渺渺拦下,“夫人,我找人送您回家吧,孩子你一个人也不方便,青禾。” 青禾利落的抱起男孩,“夫人,带路吧。” 门口的人见人出来了,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结果一看男孩的伤口已经包好,而且不哭不闹的,遍地都是怀疑的声音。 “真的假的,缝没缝啊,这孩子好像没事的样子。” “大姐,那大夫怎么治的啊。” 妇人满心都在孩子身上,自然没有理会那些声音,赶紧带着孩子回了家。 看热闹的见他们都走了,也就散了,不过心中还是想着要关注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好,若是好了,那这就是神医在世,若是不好,哼哼,就又有热闹瞧喽。 到了第二日,谢韫背着药箱到了妇人家,极其简陋和破旧,院里还有两大些的男孩,懂事的帮着干活,昨日青禾已经将他们的情况查清楚了。 寡妇带着三个儿子,最小的这个就是受伤的,才六岁,妇人不易,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日子过的艰辛,恐怕一副药钱都是拿不出的,所以谢韫也没打算收这银钱了,只当是行善积德。 妇人赶忙迎了谢韫进来,“谢大夫,幺儿晚上开始喊疼,一夜都没睡,天亮才撑不住睡了过去,可是过一会还会疼醒。” “孩子小怕疼正常,过几日疼痛才会减轻,可有发热。” 妇人一直都守在他身旁,隔一会儿就上去摸一摸,所以都清楚的很,“摸着是有一点热,但是又和以前发热不同,更低些。” “可有进食。” 妇人点点头,“昨日胃口倒是还好,吃了不少。” 谢韫细心的检查着伤口,没有发炎迹象,也只是轻微的发热,胃口也可以,脸色尚可,道:“三天内若是有高热立即去喊我,若是没有,那就没事了,这危险就算是度过了。” 妇人喜出望外,“真是多谢,我幺儿有救了。” 门口的两个男孩也激动的在原地走。 “只是药要一直喝着,不能断。”谢韫刚说完,妇人的眸子暗了下去,她这一夜生了不少的白发,银子,她从哪去弄呢。 “夫人,这孩子的医药钱我就不收了,如果孩子康复了,还请帮我宣传宣传。” “这如何是好···”夫人眼里蓄满了泪水,她回到家静下来才合计起,这样的医治闻所未闻,定是不能便宜的,再加上这药,她就算把自己卖了也不值那许多银子的。 “这么好的病例,旁人若是看见我连这样的病都治好了,以后自然是不差生意了,所以夫人这些银子,也就不算什么了。” 谢韫这一席话终于打动了妇人,“我听谢大夫的,多谢,多谢,我也没什么能报答您的,若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找我,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谢韫轻笑,“夫人照顾好孩子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 一晃半月过去,男孩的伤口也拆好了线,伤口已经长好了,只是还不能行走,避免伤口裂开。 妇人逢人就夸济世药铺的谢大夫妙手回春,形容的是绘声绘色,那日在门口看热闹的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药铺每日开始爆满。 陈渺渺站着抓了一上午的药,青禾也没闲着,收银子收的也腿软,药的需求大了,药材不够也是青禾一趟趟跑去收的。 谢韫也没好哪去,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要紧赶慢赶,排队看病的人从屋里能排到街上。 陈渺渺也是怕韫郎累坏了,所以提议每日只接待固定的病人,超过了就要等到明日,当然急症的可以单独照顾,早些看诊。 后来不乏装严重想要早看病的人,陈渺渺一来二去也懂了不少,就在门口先简单给人看看,是不是装的,也都一看便知了。 自此陈渺渺和谢韫这对医神夫妇算是火遍了全城,当然陈渺渺也就是个半吊子,算不得什么医者,不过也架不住人说,所以趁着晚上也开始和谢韫学习,还好她天资聪颖,学起来也是速度快的惊人,说是半个大夫也不为过了。 谢韫拿开她手上的的书,劝道:“不急在这一时,今日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陈渺渺指头揉着眉心,“我也想歇着,只是现在外面把我们传的神乎其神的,今日有个老婆婆非要我给她看病,叫我一顿怯,所以还是要好好学啊。” “抓药那里渺渺就不要再干了,大山那孩子做了一次,我看着还是不错的,所以可以培养培养接渺渺的班。” “那我呢?”陈渺渺现在虽然很忙碌,但是却觉得十分的真实,她喜欢现在的生活。 “渺渺在门口帮我筛选病人吧,等渺渺再学学,也就可以正式给人看诊了。” 陈渺渺激动的起身,“我真的可以吗?” 谢韫将她抱到怀里,“当然可以,渺渺再学学可是要赶上我了。” 陈渺渺扑进他怀里,激动的心溢于言表,“韫郎,我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当悬壶济世的医者,女医者,多珍贵的啊。” “只要渺渺愿意,什么都可以。” 就算女医者的路不好走,也有自己的庇佑,这是一条,她本就该走的路。 陈渺渺越想越激动,手舞足蹈的精气神十足,但夜已深,谢韫怎能受得了,抱着人就压到了床上。 “渺渺这么不想睡,那就不要睡了。” 陈渺渺今日却是是激动,难得回应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谢韫的魂就都丢了,两人又闹到凌晨才歇下。 谢韫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月亮,陷入了沉思。 现在,应该到时候了。 第38章 .晕倒 · 药铺门前已经排了不少的人, 现在谁人不知这人不晓这济世药铺,所以甭管什么头疼脑热的,都要过来找谢大夫看看才安心。 还未到开门的时候谢韫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青禾这段时间也忙的够呛,所以就要从吃上找回来, 坐在柜台里也不忘了往里塞几个肉包子, 以备不时之需。 大山现在就算正式被请过来抓药了,月银不光好,还供饭, 乐的卢妈半夜都能笑醒,于是乎,对白莲倒是没有那么管着了,今日也特地带了过来。 但是嘱咐是一样都没少的,不过白莲嘴上答应的好, 心里可是没少骂。 这一早上的,大家都吃好饭了,就那个狐媚子还在睡,是不知道现在谢大夫有多忙吗。 卢妈将早饭都匀出来一份放锅中热着,还不忘嘱咐白莲, “一会儿看见夫人出来, 就赶紧把这些端上去,若是凉了再添点柴热一下, 祖母要去外面采买些食材, 你在这要听话。” 白莲答应的好好,一副十足乖巧听话的模样, 但是盯着那正屋门狠狠的剜了一眼。 她睡死过去才好呢。 陈渺渺醒是醒了,但是眼睛就是睁不开, 困的像是丢了魂,明明这几日也没干什么,怎么累成这样了。 要不找韫郎给自己把把脉,看着是不是身子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一想现在换季,春困秋乏再正常不过,就歇下了这个心思。 韫郎现在实在是太忙了,不能再给添麻烦了,一想着还是要挣扎着起了,自己还要帮忙的。 困难的穿好了衣服,她就觉得昏沉的不得了,但是还咬着牙净了面,梳妆打扮好才出了屋门。 白莲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这狐媚子一告状自己可是就再来不了了,于是不管多不情愿,还是强撑着笑意将饭菜都端了上去,“夫人。” 陈渺渺点点头,看着面前的饭菜突然胃了一阵翻涌。 “呕~” 白莲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几步,这饭菜她可没动什么手脚!这狐媚子要陷害她! 陈渺渺捂着嘴,使劲压下那股子恶心劲儿,撇开头道:“白莲,将这饭菜撤下去吧,我不饿。” 白莲内心有些慌了,但是手还算麻利,赶紧将饭菜又端了下去,然后全部倒在了泔水里。 她还没想害她,狐媚子自己就先动手了,这可就别怪她了吧。 * 药铺门外的马车里,女子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两只碧玉七宝玲珑簪,耳上坠着金玉满堂耳坠,通身都透着一股贵气。 只是长的只算得上清秀,被这打扮压住了不少。 “小姐,老爷告诫过不要来这里闹事的···”女子身旁的丫鬟忧心忡忡道。 女子冷哼了一声,“谁不知道我江家在这姑苏的地位,城中大半医馆药铺都是我家开的,有些无名小卒开着玩玩也就罢了,我们不和他们计较,但是这个济世药铺才开张了几天,可是出了不少的风头啊,还医神夫妇,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多神。” “可是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丫鬟压低了脑袋。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能知道,管好你的嘴,这只是我个人干的,和江家没什么关系。”女子冷着一张脸,掀开帘子就下了马车。 丫鬟叹了一口气,左顾右盼的瞧了一圈,才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她家小姐江曼玉是江家的掌上明珠,就算是惹了天大的祸事老爷也能摆平,就是不知她这个做奴仆的,什么时候就要玩完了··· 江曼玉这一身行头站在门口,排队的人自动就躲到了一边,这附近多是平民区,这样一看就是富家小姐的还是少惹为妙。 江曼玉傲慢地抬着头,径直就走了进去,谢韫正在给一老妇看诊,见有人插队头也不抬头,道:“排队。” 江曼玉从小就是被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就没有人敢对她说一个不字,这个臭大夫居然敢命令她!活得不耐烦了吧! 她愤怒的转过身子,就看见那淡定优雅的男子,清冷仿佛谪仙一般的容貌,叫她片刻的失神。 姑苏何曾见过这般的男子? “你就是那个谢大夫?”江曼玉的气不知怎的消了大半。 “正是,看诊请排队。” 自从她进了屋子,这男人就没有看过她一眼,很好,他已经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力。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江曼玉的身上,她傲慢惯了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丫鬟此时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小声提醒道:“小姐···这样会被认出来的···” 江曼玉还想反驳,余光瞥到那男子不耐烦的神情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几步,直至门外。 “小姐···您是不是,看上那大夫了···” 丫鬟跟了江曼玉许久,最是知道她的脾气,什么时候有乖乖听话的时候了··· 特别是小姐看向那大夫的眼神···有点让人发毛呢。 丫鬟说完了就觉得自己多嘴了,赶紧捂住嘴巴猛摇头,“奴婢知错了!” 江曼玉却笑了,像是心情不多的样子,“那大夫看着有点意思,比这药铺有意思多了。” 丫鬟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这谢大夫是有妻子的··都传医神夫妇不是吗···” 江曼玉的脸冷了下来,“那我倒要会会她了。” 话音一落,江曼玉就满脸痛苦的样子,手使劲的捂着肚子,丫鬟吓的够呛,赶忙喊道:“小姐您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 排队的人见这里有人发病,直接跑进了屋去找谢韫,“谢大夫,这有人发病了。” 谢韫这才起身,走到那女子身边正要伸出手,丫鬟急忙喊,“大夫不可。” “那这位姑娘就请去别家吧。”谢韫也不勉强,直起身就走。 江曼玉咬牙道:“都传济世堂有对医神夫妇,我想叫令夫人给我看。” 谢韫眼神一冷,“夫人今日不面诊。” 江曼玉索性直接就坐到了地上,“我不管,哪有大夫就任由我们这些伤患置之不理的道理。” 排队的人有起哄这女子是故意来找茬的,还有的说人家一看也是个富贵的,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 谢韫还是无动于衷,正僵持着,陈渺渺走了出来,“怎么了?” 丫鬟见人出来机灵的喊了一声,“夫人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陈渺渺看着韫郎的脸色有些不悦,但是看着那地上的姑娘还是唤了一声,“跟我过来吧。” 屋中为了有些妇女特意搭了一个小单间,寻常女子不愿找男人看诊,自从陈渺渺出来,找她的就都是女子了。 “姑娘躺下吧。” 江曼玉躺着,看着背对她的身影,牙咬的直响,的确是个绝色啊,就算是带着面纱还是能看得出,叫她好生嫉妒啊。 陈渺渺带了手套对着她的肚子按,“这里疼不疼?” 江曼玉回了神,抱歉的说道:“不疼了,想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她说完就起身,然后装作摔倒,一把将那面纱带了下来。 “夫人对不住,我这手一不小···” 江曼玉的话哽在喉咙里,这张脸还真是让人忍不住··· 忍不住想毁掉啊~ 陈渺渺被吓了一跳,心开始扑通,接着恶心感又来,她赶紧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吐了出来。 江曼玉死死的将那面纱攥住,恨不得撕碎了,这样一个美人,还有一个那样出色的夫君,神仙眷侣医神夫妇。 每一个字都在刺痛着她的神经,她嫉妒的发疯,这姑苏城,她就该是最富有最美丽最最贵的存在! 所有好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这个碍事的东西! 江曼玉眼里的凶光漫了上来,手正要缓缓的抬起,就被死死拽住了。 丫鬟一脸乞求的看着她,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啊。 江曼玉压下些情绪,正要开口,就见陈渺渺直直地倒了下去。 丫鬟惊慌的喊了一声,然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外面的谢韫听到里面的叫声赶紧跑了进来,见躺在地上的渺渺眼里冷的能将人生生冻死。 “你对她做什么了。” 青禾闻声也跟着跑了进来,看见打扫大嫂晕倒了,举起桌子就将那屋中的陌生女子给压到了墙角。 “你们疯了!她自己就倒下了关我什么事!”江曼玉哪被这样对待过,使劲的挣扎。 丫鬟已经吓傻了,呆呆的站在那不敢动。 谢韫拿起陈渺渺的手腕号了一下脉,然后连忙把人抱起,吩咐道:“把人放了,关门,今日不营业。” 青禾放了人就拿着椅子把人哄了出去,“走吧,都关门了,各位,今日有事关门了,明日再来吧!” 门口还没看上的都不愿意了,他们都看到了,谢夫人是和那女子进去了,刚刚可是被谢大夫抱出来的,准是那女子对谢夫人做了什么事,都怪那个女子。 不甘心的人们开始揪着江曼玉不放,江曼玉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眼看着就被人推了出去,她又气着想回去找那男子,却发现门一关上了,无奈只得逃回了马车。 她狠狠的盯着门的方向,这几个人她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急啊,剧情才进行了不到一半呢,火葬场也快啦 第39章 .有孕 · 谢韫看着床上昏睡的渺渺, 手又覆在了她的手腕上。 往来流利,如走盘珠,是为滑脉, 这已经是他确定的第四次了,他的确是要到当爹爹了。 但是谢韫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嘴角尽是苦涩。 青禾在门外靠着, 门一开赶忙就凑了上去。 “嫂子怎么样了。” 谢韫随手关了门,“无事,只是最近有些劳累了···” 青禾这才松了一口气, “嫂子最近是辛苦了,以后我多干一些,叫嫂子好好休息吧。” “我要当爹了。”谢韫垂着眸,说了这一句。 青禾猛的回头,那句恭喜是如何也说不出来。 他和谢韫是从小就相识的, 那时他家旁边来了的邻居,听说是个小男孩,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只是一个婆子带着,很是清冷的样子, 爹娘常嘱咐自己去找他玩, 免得那男孩孤单。 刚开始谢韫他脾气又臭又高冷,也是他平时不要脸惯了总是翻他家的墙, 一来二去才混熟了, 不知不知觉两人就是快二十年的交情了。 他们算的上是彼此的挚友了,所以青禾知道许多谢韫的私事。 就包括这件, 这件让他退两难的事。 “谢大哥···嫂子她···”青禾也低下了头,他哭丧着脸, 比谢韫更甚。 谢韫闭上眼摇了摇头,“那也是我的孩子,我的亲身骨肉。” “就不能有别的办法吗···” “我会接着寻找的。”谢韫慢慢攥紧了拳头。 青禾看着谢韫这样更不好受,他作为一个好兄弟居然半点忙也帮不上,只是长叹了一声,“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刀山火海我都帮你。” 谢韫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就算是损失刀山火海,他都愿意的啊,只要他的渺渺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 * 陈渺渺慢慢睁开眼,她好像坠入了无边黑暗,无声无感,让人恐惧。 谢韫温柔的坐在她的旁边,见她醒来柔声道:“醒了。” “嗯···我这是怎么了?”陈渺渺正要起身就被谢韫拦了下来。 “渺渺现在要多休息,近日过于劳累了。” 外面的天都黑了,陈渺渺一时竟有些更晕了,“我是睡着了?睡了多久。” “渺渺不是睡了,是晕倒了,也就几个时辰,无需担心,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这么拼命了。” 陈渺渺的手一顿,猛的转过头,“韫郎说什么?” 谢韫提起嘴角,“渺渺要当娘了。” 陈渺渺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现在里面就有一个小生命了?还是她和韫郎的···孩子。 “这不是梦吧···” 谢韫攥紧了她的手,让她稍许回了些神志,她要当娘了。 以前也想过的,毕竟有些心爱的男子谁能忍住不去想今后呢,孩子这事她也是期盼的,而且现在两人日子过的不错,好像也正是时候。 但是韫郎呢? 陈渺渺没再开口,只是小心的看着韫郎的脸色,她为人母,韫郎为人父,应当是欢喜的吧。 这一日不知谢韫给做足了什么功课,俨然一副喜悦的神情,似乎是对这个孩子十分的期盼。 陈渺渺忽然就笑了,然后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韫郎,也要做爹了。” * 谢韫是个大夫,所以陈渺渺这一胎是极为安全的,谢韫甚至亲自拟了食谱和一些药膳方子,以保陈渺渺身子康健。 卢妈拿到菜谱时才知道这个好消息,恭喜个不停,不过她只认知简单的字,菜谱的许多名字还是要叫大山过来给念念才知道。 大山自然乐得帮这个忙,事实上他也为谢大夫高兴的。 不过白莲就淡定的多,她没笑,只是不停的拨着豆子,手用力的都把豆子挤出了汁。 “祖母,夫人这怀了孕,怕是药铺那里就帮不上忙了吧,总在院里坐着也无趣,往后我多过来陪陪夫人吧。” 卢妈想了想自己怀孕那会儿八个月的大肚子也是不耽误做活的,但是夫人可是娇贵的,所以确实许多事都不能做了,在这院子里可不就无趣的很。 白莲也算长大了,这几日也能看得出来长进了不少,性子也沉稳些了,但是还是没有答应下来,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句,“再说吧,看夫人的。” “都依着祖母的,有什么活叫我就好了,夫人那里不需要我祖母这帮帮忙也是好的,祖母年纪也大了,有些活还是我来做就好了。“ 大山笑嘻嘻的看着妹妹,最近确实是懂事了不少,于是开口道:“祖母,妹妹说的是,有什么叫她去做吧。” 卢妈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还有什么能比最疼爱的孩子又十分孝顺自己能让人开心呢,但是面上也压下了几分,只说了声好。 白莲低着头继续干,但是她已经知道了,祖母这里已经打通了。 狐媚子,你这胎,要是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就好了。 * 马车内。 江曼玉气的将袖子都快要扯烂了,丫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起。 “回去以后找个人给我盯着那,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银子都好说,务必把人给我看紧了,还有那个女的,看样子也是个病秧子,说晕过去就晕过去了。” 丫鬟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小姐,那谢夫人···我看见她好像呕了几次,有些像···像大少奶奶怀了身子的样子···” 江曼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确定看清楚了。” 丫鬟脖子往回缩了缩,身子向后挪挪,“确···定··吧。” “哼,怀孕谁不会,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才算本事。” 丫鬟紧张的紧紧扣着大腿,她家小姐虽然性子泼辣跋扈些,但是可从未做过伤人的事,看小姐这样子,分明是要将那谢夫人的肚子里的孩子给··· 江曼玉斜了她一眼,“你若是想告诉我爹,就好好想想你那家中的老母亲,若不是有我,还能不能活了。” 丫鬟直接跪了下去,“小姐饶命!奴婢打死都不会说的。” “行了,明白就好,记着再去打听打听,看看他们那有没有什么下人,好能利用一下。” “奴婢明白了。” 小姐现在就是魔鬼上身了,所以她注定要被拉下水了,但是一想家中生病的寡母,还是咬紧了牙关。 * 陈渺渺自从得知自己有孕,就时常觉得有些不真实,盯着肚子就是一阵的看,而且动作都不敢大了,起身坐下都要轻手轻脚的,样子还有些滑稽。 谢韫看着她那样子也不戳破,只是又提醒了一次,“渺渺,现在才两个月,只要不做剧烈的事,孩子没事的。” 陈渺渺有些被抓住的窘迫,正常的坐了下去,但是向后靠的动作还是慢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肚子里有条人命在,她是既欣喜又觉得恐怖··· “她现在···才多大。” “大概只有葡萄大小。” 陈渺渺心更紧张了起来,这么小,不应该再仔细些嘛···不过看着韫郎总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想着还是不要惹太多的笑话,所以渐渐放松了些。 但是手还是忍不住一直在肚子上反复抚摸。 “韫郎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谢韫配药的手顿了下,然后回道:“男孩女孩都好,若是男孩就多了一个保护渺渺的人,若是女孩,我们就一起保护她,渺渺呢。” 这答案其实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答案。 那时她还尚年幼,但是孩子之间口无遮拦,总是会想这些遥不可及的问题。 例如以后生个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小女孩们争先恐后的说着长大后要生好多个男娃,这样才能被说很厉害,但是陈渺渺不一样,她就喜欢女娃娃。 乖巧可爱的女娃,就比如像她一样。 “我喜欢女孩子,最好像我。”陈渺渺说完了嘴角就忍不住翘起,还带着丝丝的骄傲。 谢韫此时的心忽然软了下来,甚至真的开始想着,和渺渺一样的女娃娃叫自己爹爹的样子。 他会宠着她,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如果他可以··· “韫郎,你知道吗,自从知道肚子里面有了她,我想我能为她做任何事,我会保护她,直到我死了。” 她将心中想的全都说了出来,她想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谢韫的嘴唇仿佛有千斤重,终是没能开口,只是起身将她扶到了床上,“早早休息吧。” 陈渺渺满心都在她的宝贝身上,自然没有察觉到谢韫越来越僵硬的脸。 她慢慢换了一身中衣,然后轻轻躺到了床上。 “韫郎也早点休息吧,别弄到太晚了。” 谢韫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倾身亲了亲她的唇角,“好。” 然后就吹灭了蜡烛,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月亮高悬,入了秋晚上就凉了,但是谢韫的心才是最凉的,他一个起身翻到了屋顶,然后望着月亮,眼里尽是悲伤。 “谢大哥,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看嫂子现在挺高兴的···” 青禾不知什么时候跳了上来,扔给谢韫一壶酒,然后坐到了他的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下章九点哦 第40章 .养胎 · “还有, 我对那尹大师的话抱有怀疑,怎么动不动就要人心头血的,他怕是个嗜血狂吧。” 青禾一提起那个所谓的尹大师就觉的浑身一震冷颤, 打扮的像个神棍一样的,还敢自称神医? 谢韫又何尝没有质疑过, 事实上他质疑过千百次, 也尝试了千百次,都以失败告终。 “尹大师固然是个嗜血残暴之人,神医一称却并不夸大, 他很少有失手的时候,不是吗。” 谢韫的声音有些不稳,他饮了一口烈酒,手才停了抖。 青禾也猛灌了一口酒,“谢大哥, 我不愿看到你这样。” 他认识的谢韫,就算是小小年纪都临危不乱,伤的再重也能一声不吭,不管多少苦难,他都能挺得过去。 唯独不该有这种神情。 “大哥, 云翼和大嫂在你的心中都极重, 这我也知道,换谁这都是难抉择的事,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人这一生,哪能有十全十美呢, 或许届时你可以瞒着大嫂,大嫂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 或许知道了,但是走出来了,那这个孩子呢。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大哥你的孩子···一个你和心爱女子所生之子啊。” 青禾说的自己的心都开始痛,为什么老天爷就是这么的不公呢,谢大哥有一个别人羡慕的家世和父母亲人,现在还有了心爱的人,但是都不能两全··· 他更烦躁,几口就饮下了一壶酒,然后又开了一壶。 “大哥,无论结局是怎样,我都挺你。” 谢韫重重的和他干了一杯,“多谢,不过我还是不会放弃的,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治好云翼,而不是什么残忍的,他孩子的心头血。 “云翼,还有多久···” 过了许久青禾终于问了出来。 “一年。”谢韫说的轻松,面上也十分的镇定,因为心已经疼的麻木了。 “云翼的性子和我截然不同,他的喜怒都会放在脸上,因为没有接触过什么人什么事,所以很单纯。 我不如他,我不如他那么乐观,就算知道自己已经是苟延残喘了,他还是能笑的出来,像是没事的样子。 只是夜深时,我听到他哭,他说他想去外面看看。 他性子那么活泼,却一辈子都要困在那座宅子里。 我比他的心更痛,如果要我来选择,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谢韫很少会说这些,许是喝了酒,话也多了起来,情绪也都忍不住流露。 青禾见过云翼许多次了,虽然长着和谢大哥一样的脸,但是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很可怜,他每一次都会这样想。 大将军的儿子,或是一生戎马,或是平平淡淡,绝不该是在宅院里每天看着头顶的那块天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大哥,这谁都不想的,但是也不是你的错啊。”青禾安慰道。 谢韫苦笑这世道残忍,双生子,只是两个生的一样的孩子,就要被当成不祥之兆,将孩童视为妖魔,世人比这要么更甚。 “我不会放弃云翼,更不会放弃我的孩子,尹大师那里,派人再查,他说的,究竟还有没有隐瞒。” 谢韫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好像刚才的话只是梦呓一般。 “这大哥不说我也记得,早就看不惯那老家伙,吃人的家伙,我就不信这天下人还都要被这样一个邪人拯救了,那老家伙狡猾的很,咱们的人跟丢了几次了,现在还在找,找到了,我亲自去会会他。” 青禾一想到这老东西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他最看不惯这些有能力的奸邪之人,仗着自己的能力祸害的人更多。 “那大嫂有孕这段时间,大哥还是开心些。” 谢韫将酒壶放下,眼底温柔涌现,“是该开心些的,不早了,回去睡吧。” 谢韫说完从屋顶一跃而下,然后简单的梳洗掉身上的酒味,才轻轻的回了床上,将陈渺渺搂在怀里,才闭上了眼睛。 * 陈渺渺这一觉睡只有后半夜睡的舒服些,前半夜总觉得有些冷,殊不知是因为谢韫没有在身边的缘故。 她睁开眼时谢韫已经醒了,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韫郎?” 谢韫将她掀开的被子盖了回来,“天凉,小心不要感染风寒。” 陈渺渺一听风寒又是一哆嗦,她现在有了囡囡,一定不能生半点病的,于是只露出来一对眼睛。 “韫郎醒了多久了。” 谢韫一夜都没睡,脑中的事情太多,失眠又成了常态,只是抱着她,心里没有那么累了。 “刚醒了一会儿,想着多为渺渺暖暖床。”他的声音都充满了暖意。 到了最后,陈渺渺的衣裳都是在被子里穿好的,她穿衣裳的这会儿功夫,谢韫已经端来了温水给她净面。 他现在挽发梳妆做的极为顺手,毕竟生得一双巧手,做什么都是拿手的。 “以后韫郎也可以这样给我们的女儿挽发。” 陈渺渺光想想这个场景都觉得温馨,她可以坐在一旁看着,或者···手里再抱着个··· “好。” 就算是再过分的要求,只要是从渺渺嘴里说出来的,他都会说好。 两人借着这会儿的温馨劲儿腻歪了许久,就连早点都是抱在怀里吃的。 这一幕可是叫过来送饭的卢妈羞了一下,她虽年纪大了,经历的多了,但是年轻时也从未和她男人这样腻歪过,更别提现在年纪大了。 所以现在冷不丁的撞见还觉得怪羞人的,但是一想人家年轻夫妻,又有了孩子,是该腻歪腻歪的。 于是也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去想着以后还是少抬头,免得谢大夫和夫人尴尬。 她虽说是一个做饭的,但是一个院子总是能遇见,也算半个奴仆了,所以眼力价这东西是一定要有的。 心中想了这些又想着回去要嘱咐嘱咐大山和白莲,大山还好在院子里待得少,多数都是在药铺里,这主屋更是不会来。 但是白莲就不一样了,都是在这一圈晃荡,所以要记着告诫她不能乱走乱看。 “这些都是按照谢大夫给的食谱做的,食材都是我提早去买的最新鲜的,以前认识不少卖菜肉的,所以我最是知道什么地方的最好,夫人放心的吃。” 卢妈一边摆一边保证,她从买菜到洗菜做菜都比以前做的还要更好。 “卢妈辛苦了。”谢韫笑着客气道。 陈渺渺也跟着说,“卢妈也不用这么劳累的。” “那哪能啊,应该的应该的,谢大夫和夫人慢用。”卢妈说完就拿着托盘利落的退了下去,等会儿还要去把药膳的药材处理一下,务必要将夫人这胎养好! 陈渺渺现在的食欲还不错,实际上是非常的好,没有传说中那骇人的孕吐,吃什么都香,而且隐约有越吃越开胃的迹象。 但是谢韫设计的食谱连量都有,所以每份都是量好的,样式丰富,但是不能多,必须保证孩子不能因为补的太过而过大。 倒时不好生产,遭罪的可是渺渺。 陈渺渺自然也知道这个孩子不能大的道理,只能放下筷子讪讪道:“好囡囡,中午还有的。” 谢韫手轻轻覆上她的肚子,也跟着说,“不用等中午,一会儿就有水果了。” 陈渺渺眼睛一亮,“真的有水果吃吗?” “限量。”谢韫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 这样做他很于心不忍啊。 于是陈渺渺就过上了吃完了上顿等下顿的日子,但是身上的肉却一丝也不见涨,想是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吃掉了。 * 这日清晨。 谢韫现在已经恢复了坐诊,只不过人数又限制的少了,他想多陪陪渺渺。 陈渺渺刚刚吃完了早饭,现在秋日的阳光极暖,她现在总觉得屋中憋闷,所以喜欢在外面待着。 于是谢韫就找人做了一张藤椅,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陈渺渺就每日坐在上面晒太阳,等着上午的这顿加餐。 今天,应该是石榴了吧。 白莲手中端着一碗的石榴,看着那狐媚子怡然自得的样子就窝火。 仗着自己怀了个孩子现在可是享受的不得了,什么也不干,就知道在那躺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真是恶心。 真当自己怀了个金蛋不成,怀孩子哪个女子不会,她娘怀她的时候听说还和爹一起盖牛棚呢,大木头都扛的动,就她矫情。 狐媚子。 只是她在这的这十几天,也还没想好用什么办法接近她。 吃食上不能动手脚,因为都是祖母做的,出了什么事祖母第一个逃不掉。 平时她在院中祖母也在,根本也不给她下手的机会,还有那个讨厌的青禾,感觉总是盯着自己,所以变得就更加棘手。 但是今天是个好日子,祖母那里订好给狐媚子补身子的土鸡被旁人买走了,所以祖母特意去理论,这个时候哥和青禾谢大夫都在药铺忙着。 狐媚子现在,可是一个人了。 她笑着将石榴碗放在了她的一边,柔声道:“夫人,这是我家那边的石榴,长的可好,还没有籽。吃起来又甜汁水又多,夫人快尝尝。” 陈渺渺睁开了眼,看着鲜红欲滴的石榴咽了下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真的来啦,看看明天能不能双更的,坐的久腰疼的不得了,颈椎病也越来越厉害了,我废了 第41章 .危险 · 陈渺渺最近很少看见白莲了, 多数都是能看到一个忙碌的背影,最近好像真的懂事了不少,卢妈也常念叨几句, 这孩子现在省心。 “石榴真是不错,你去采的?” 白莲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但是面上笑的十分灿烂。 “算是吧, 我和祖母一起去的,祖母认识那家种石榴的,祖母采我就拿着筐子装的, 祖母早早就和那家定下了,就是想给夫人吃上最好的石榴,没少往那家跑呢,要我说祖母现在对夫人可真是上心,有时连我这个当孙女的都吃醋呢。” 白莲说完, 笑着撅着嘴,然后将那石榴又推过去一点。 陈渺渺现在对卢妈也是十分看重的,毕竟她的好自己也是看在眼里,于是端起那碗石榴吃了起来。 一入口汁水就爆开来,果然十分甘甜解渴。 “这么多我吃不了, 你也去拿个盘来, 我好匀出来给你一半。” 白莲赶忙摆手,“这是给夫人的, 我不能吃, 叫祖母知道了定是要说我的。” 陈渺渺见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心中突然就有些紧张, 再说了一遍,“吃不掉就浪费了, 你也吃一些,回头我和卢妈说。” 白莲这才一副勉强的样子,然后去端了了一个同那个一样的碗,再用小勺子小心的拨过来一点点,然后腼腆的坐在那吃。 陈渺渺的心放下了一些,但是却觉得这石榴突然有些难以下咽了,于是放在了桌上没有再吃。 “剩下的你也吃了吧。” 白莲很是听话的样子,抱着陈渺渺剩下的也接着吃了个干净,但是心中却在忍不住作呕,吃她剩下的,还真是晦气。 一个。 将死之人了啊。 只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了,白莲盯着她的肚子,眼底一片狠戾。 陈渺渺突然觉得肚子好像刺痛了一下,但是转瞬又恢复如常,她赶紧摸着肚子,开始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但是一想现在才三个月,日子还长,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就不好了,于是深呼了几口气,拿起一旁的医术看着。 白莲收了碗,然后安静的回了厨房,将碗和勺子仔仔细细的清洗了好几遍,接着又用帕子擦干净才放了回去。 她透过窗户看着那个恶心透顶的女人,占着这样好的位置,却整日无所事事,谢大夫可不止她一个人觊觎的。 就像那天来找她的那个女子··· * 一豪华的宅院。 江曼玉靠在美人榻上,慢悠悠地拿起一杯茶轻抿几口,好不惬意的样子。 那小丫鬟站在一旁,浑身紧张的揪在一起,额头都有汗水溢出。 “小姐···那丫头,能靠谱吗···” 江曼玉睁开眼斜了她一下,“靠不靠谱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成不成都是她的事。” 丫鬟手紧紧的抓着,声音都开始发抖,“小姐说的是,和我们没关系,那石榴是她和她祖母一起摘的,当然和我们是没关系。” 就算知道那石榴有毒了,也只能怪在那丫头身上,毒虽然是她们给的,但是下毒的人,可是那个丫头,确实怪不到她们这。 丫鬟一直在安慰着自己,那毒是自己亲手交给那丫头的,如果谢夫人一尸两命,寻仇也请不要找自己。 她就是个奴仆,听的都是小姐的命令。 江曼玉越想越觉得这事办得好。 那丫头显然也是个看不上那女人的,稍微一挑拨就中了她们的计,毒药心甘情愿的就收下了。 那毒不一般,可是不可多得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腹痛腹泻,严重些也不过就是昏睡个几日。 但是孕妇就不一样了,是直接能要命的。 所以她就可以借刀杀人,坐享渔翁之利了,真是老天都在助她,让这女人身边能有这么个狠心的毒蛇。 她等着听那传来的好消息了。 * 谢韫看完了病人就去洗漱更衣,不想给渺渺过了些病气,这刚更好了衣,卢妈那边正好午饭也端过来了。 “韫郎,快坐下歇歇吧,每日病人都不见少,我瞧着都你瘦了些了。”陈渺渺拉着他的手坐下,关心道。 “不累的,倒是渺渺,如果饿了就叫卢妈先送过来吃吧,不用等我。” 卢妈也跟着说,“谢大夫说的是,夫人若是饿了尽管吩咐我,谢大夫那边我也会时刻备着饭菜的,谁饿了都能吃。” 陈渺渺看着一桌的饭菜就觉得食欲来了,也顾不上再说几句,夹起一个虾仁就送到了嘴里。 谢韫知道她现在贪食,将盘子又挪的近了些,宠溺道:“慢慢吃。” 陈渺渺一口虾仁入口,眉头马上皱了起来,没有了想象的鲜美,反而十分让她恶心,于是赶紧吐了出去,不停的干呕。 谢韫马上放下了筷子,拍着她的后背关心道:“怎么了?不合口味。” 卢妈刚开始也是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笑了起来,“谢大夫就算是个大夫可能也不太了解,夫人这是孕吐了,正常呢,以后我做菜再注意一些吧,这些鱼腥最碰不得了。” 陈渺渺当然知道怀孕后还会有孕吐的,但是她的胃好像翻江倒海一般,似乎是和孕吐形容的,不太一样啊··· “呕!” 陈渺渺接着吐出许多红色的汁水,她想控制,不想在韫郎面前做出这种事,但是根本控制不住,渐渐眼睛都开始昏花。 “渺渺!”谢韫紧张的拍着后背,“这绝不是孕吐的症状,今日都吃什么了。” 卢妈这才慌了,给赶忙回想道:“早上是鸡丝小面,吃完了上午还好好的呀,然后就吃中饭了,夫人这虾也是新鲜的啊,食材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没可能啊。” 谢韫赶紧拿出银针在各个菜都试了一遍,没有问题,“不对,还吃什么了。” 卢妈急的原地一直打转,“还吃什么了,还吃什么了,我上午做完了饭菜就洗碗,然后出去了··这个时候应该吃,吃水果!对对对,是石榴,夫人吃了石榴!” 谢韫看着一地的红水,这的确是像石榴的,但是···· 他手把着手腕,面上渐渐凝重了起来。 “夫人中毒了。” 卢妈脸一僵,直接坐到了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呢,我都是精挑细选的···” 陈渺渺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只是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她隐约听见韫郎说她中毒了。 “韫郎,孩子,我们的孩子···” 谢韫一把将她抱起,“去叫青禾。”然后赶紧将她抱到了床上。 青禾见到卢妈丢了魂的样子就知道是出事了,于是赶忙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了。” “渺渺中了毒,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牛乳,尽量多拿过来一些。”谢韫一边把脉一边吩咐着。 青禾点点头就冲了出去,到厨房一阵翻找,此时白莲正痛苦的倒在地上,青禾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径直就走了出去。 白莲死死的捂着肚子,看来有人先不行了啊。 谢韫将陈渺渺扶起,拿着一大碗牛乳端到她面前哄道:“喝到吐为止,吐出来就好了。” 陈渺渺现在满脑子都是孩子,听话的大口往下咽,然后抱着盆再吐,循环了几次,直到胃里都吐空了,整个人才昏睡过去。 “大嫂怎么会中毒呢。”青禾担心道。 谢韫拿着干净的帕子打湿然后温柔为她擦拭,但是脸色却冷得可怕。 “是一种罕见的毒,亡母,对常人毒性甚微,但是对怀孕的妇人来说,就是致命的,好在渺渺百毒不侵,所以并不会伤及性命,只是引起了胃肠的的不适,是我疏忽了。” 谢韫的确是十分自责的,他向来谨慎,可能安宁的日子过的久了。 “这我也有责任,我在这也是想着保护大哥和大嫂的,这毒和卢妈有关系吗?” 青禾何尝不自责,他来一是闲的没事想过来帮帮忙,而来也是想保护大哥的,但是现在大嫂还中了毒,他也难辞其咎,这样的危险都没有察觉。 果然好日子会让人放松警惕。 “卢妈的为人,我是放心的,而且看刚才的反应,也绝对不会是她。” 青禾从不怀疑大哥的判定,那卢妈没事···等等,刚刚那个丫头好像在地上打滚来着! “对了,我刚刚去厨房,看见那丫头在地上打滚,会不会和她有关。”青禾猛拍了一下后脑勺。 谢韫刚才也又问了卢妈,于是说道:“根据卢妈所说,渺渺是吃了石榴中的毒,那卖石榴的她们认识,而且是直接从树上摘了带过来,当时卢妈出去,所以给渺渺吃水果的,就是白莲。” 青禾一听和那丫头有关,整个人就冲了出去,若真是她,他定要她好看! * 卢妈此时也回了厨房,看见孙女在地上打滚心都要碎了,赶紧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可别吓祖母啊!” 白莲疼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孙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就是突然开始好疼。” 卢妈一想刚才夫人的症状,惊呼道:“你也吃那石榴了!夫人吃了那石榴中毒了!这可叫祖母怎么办才好啊!” 白莲疼的脸都白了,但是一听到那狐媚子中毒了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但还是不忘了做戏。 “夫人吃不了给我了,我就都吃了,夫人怎么样了啊。” 卢妈吓的哭出了声,“夫人还不知道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那石榴怎么会有毒呢,怎么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就到了冬天只想躺在温暖的被窝了,我这里下雪啦,好兴奋,鹅毛大雪哦 第42章 .情面 · 白莲可是不想现在和祖母追究这个, 她现在快疼死了,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郎,不这样对自己狠一些怎么把自己和祖母摘出去, 于是哼道:“不行了,莲儿疼死了, 祖母救救莲儿啊!” 卢妈这才定了神, 慌慌张张的将白莲扶到了院子喊道:“谢大夫,求您救救白莲吧!” 青禾此时也正在院子里,上去就扯住了青禾的衣领, “石榴是你拿给大嫂的!” 白莲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但是还是要继续装可怜,“青禾大哥,确实是我拿的,可是那石榴夫人也分给我吃了, 我现在也好难受啊,是不是也中毒了,谢大夫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她极尽所能的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泪都挤出来几滴。 卢妈一直伸手去推青禾的手,但是青禾的力气又怎么是一个老妇人能撼动的。 “青禾放手。” 谢韫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他只瞥了白莲一眼, 然后走到她面前,直接抓着跌到了地上的白莲的手。 力气很大, 不像他平时表现的那样温柔, 让白莲都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但是这样的接触让她十分的兴奋,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碰到了, 她终于碰到了,不枉她设计这些了。 谢韫起身, 然后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的确是和夫人一样的毒。” 卢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求求谢大夫救救我这孙女吧。” 白莲也顺势跪了起来,矫揉造作的学着她认为可怜又好看的样子,歪着头双眼含泪的看着谢韫,“谢大夫,求您救救我,您让我做什么我乐意!” 最好是以身相许,做妾也行啊,等那狐媚子死了她就可以转正了,这宅院也都是她了。 青禾看着她那恶心的样子差点一口吐出来,直接就说了出来,“你怎么跟个癞□□一样的惹人厌。” 白莲脸一黑,这死男人,若是自己当了家,第一个要把他赶出去!像猪一样能吃的蠢货。 卢妈的脸色也并不好,她能察觉到现在的气氛十分不对,谢大夫眼里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东西,让她忍不住想要发抖。 她受到巨大的危险罩着这里,但是再重要也不及白莲,于是用力磕了一个头下去,“谢大夫,您就看在我每日勤勤恳恳照顾夫人的份上,救救白莲吧。” 青禾更忍不住了,直接喊道:“你勤恳是因为你收了银子,这是应该干的!而且我大嫂现在怀着身孕还中毒了!你担的起吗!” 卢妈哭丧着脸,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我当然知道,是我罪该万死,可是也请救好白莲再说,让我做什么都成!” 青禾大吼,“救你孙女,那我大嫂呢!我看这毒就是你下的!” 白莲的指甲都扎进了手里,事情隐隐好像有些不大对,谢大夫迟迟不表态,那狐媚子现在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还有这个疯狗,好像一下就咬上她和祖母了,不行,她要赶紧把锅甩出去。 “谢大夫,夫人中毒,是我的疏忽,没有好好检查,和祖母没有半点关系,祖母对夫人的照顾比对我还上心的!有什么都朝着我来就好了!这石榴我也吃了,那就算是我活该中这毒了,不求您救我,只求不要伤害我祖母!” 白莲声泪俱下,不得不说现在的演技倒是不错了,卢妈听的动的涕泪横流,直接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我的好莲儿!你真是好苦的命!谢大夫,要是我们下的毒,又怎么会让你白莲也吃了!您明鉴,小兄弟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呢,我看您就是诚心看不上我们祖孙两个!不如直接打死我们算了。” 青禾的脾气也是个冲的,被她们这一哭更觉得烦闷,不爽道:“你真觉得我不敢吗!” “好了。” 谢韫一出声,青禾挥出去的拳头才停了下来。 “我救不了你。” 卢妈呼吸一滞,“谢大夫,我一直当您是好人,悬壶济世的活菩萨,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谢韫抬起头,眼神如有寒冰刺出,“因为她根本就用不着救。” 白莲咽了下口水,将慌乱都压了下去,接着哭道:“谢大夫说不救,就是救不了了,我认了。” “使不得使不得!白莲还年轻,用我的命换!我活的够了,用我的命换啊,谢大夫求求你啊。”卢妈不停的磕着头,额头都有血丝渗出。 白莲眼里的泪水蓄满了,把祖母扯进来确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祖母只能牺牲一下了。 谢韫坐了下来,到了一杯茶水,悠闲的样子让卢妈心痛的呼吸都困难。 亏她还以为自己遇上了好人了,没成想一样是黑心肝的家伙! “此毒唤亡母,死亡的亡,母亲的母,这名字起的十分通俗易懂,杀害母亲的毒药。 但是又十分特别,因为普通人吃了只会腹痛或腹泻,但是怀有身孕的妇人吃了,却会当场丧命。 夫人她纯善,为何会有人给他下这样的毒手。” 白莲低着头努力的隐藏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并试图让它平静下来,万不能叫人瞧出什么不对。 不过不愧是谢大夫,一下就看出是什么药了,但是就凭这药,凭什么就怀疑自己呢。 卢妈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一些,忿忿道:“夫人中了这毒我何尝不心痛,可是我家白莲也是受伤害的这个啊!而且白莲对夫人也敬重的,还总跟我念叨着想替夫人干些什么,都是在为夫人着想的,夫人对我们也好,我们为何要毒夫人啊。 ” “你说对大嫂好就好了!我着她就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是在憋着什么坏呢!当初你还想给我介绍你这孙女,我掐着八百个眼珠子都看不上!” 青禾对着白莲就是一个大白眼。 卢妈怎能忍耐自己的孙女被三番两次骂这么难听的话,踉跄着就要起身去打青禾,青禾一把就把她推到了地上,“现在事情还没完呢!” “既然都这么不给我们情面,那我就把话都直说了,这药铺意这么好,城中多少家药铺不知对这多么恨之入骨呢!没准就是他们干的,却叫我们背锅!” 卢妈彻底被点燃了,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吼。 “我当然想到了这里,但是就算是外面有人嫉妒我们药铺意好,想要毒害夫人,毒也是要亲近的人才能下的。” 谢韫盯着白莲,一字一句道。 “谢大夫又如何断定的,那石榴也是从外人手中买的!就不能是外人下的!”卢妈更加愤怒,往日的慈祥通通不见,取而代之的满目的猩红。 “你咱们这样污蔑我们。我要去衙门告你们!我就不信了,还没有王法了,空口无凭的,就能断案了!” 卢妈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叫她的宝贝疙瘩受这种侮辱! “青禾,去厨房看看残余处有没有石榴皮,都拿过来。”谢韫冷静的吩咐道。 青禾到了厨房就看见了菜叶下的石榴皮,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拿着衣服兜着,就将里面的石榴皮都捡了出来,然后又仔仔细细的翻找一遍,确定没有落下的,才跑了出去。 “都在这里了。” 白莲看着石榴皮在心底冷哼,那药才不是在皮上,别想抓到自己了。 “好啊,有皮好啊,您可好好看看了,看看能不能看出来是谁下的毒!”卢妈掐着胳膊喊道,脸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自认为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可是却总是不得好报,个个都想骑到她的头上来。 消停的日子就是不让她过,那这样好了,都别好过! 谢韫将石榴皮拼了起来,叹道:“你拨石榴的手艺确实是不错,皮完整,且刀切的边缘也规整,亡母一毒是水状,所以如若有人想尽量不破坏这个石榴的完整下毒的话,只能是扎了洞灌进去。 但是此毒质地粘稠,只有红豆大小的洞才能灌进去,而且就算灌进去了,也只有几颗才能沾染,并不均匀。 你们口口声声说了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若是石榴表面有洞,那就是你们的疏忽。” 卢妈底气没了不少,眼神也开始摇摆,因为她记得非常清楚,石榴的确是挑选过好几遍才选出最好的一个,别说洞了,就是斑点都没有,为此还被老板嘲讽了几句,所以她绝对不会记错的。 但是如果买的时候没有洞,那不就说明毒是她们下的了!所以这是万万不能的,反正毒也真不是她们所为,所以这个谎,只能认下了。 “我年纪大了,眼花也是情有可原啊,但是毒,我们没下!”卢妈坚定不移道。 谢韫冷笑一声,“前言不搭后语,没有丝毫可信之处,这证据,不就在这里摆着。” 他将那几块石榴皮扔到她二人面前,就算不用近距离翻看都能瞧得出来,完整的连个针孔都没有。 白莲觉得背后有冷汗流了下来,但还是壮着胆子说,“谢大夫说的都对,可是不也不能证明毒就是我和祖母下的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招,还是见官。” 谢韫的声音带着最后通牒的味道,白莲看着他就连气都抵挡不住的魅力,坚定的摇了摇头。 “白莲没做过的事,为何要认。”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还会有一章,正在加急码字中。 第43章 .真相 · “青禾, 把她的手抓过来。” 青禾上去就抓住她的胳膊扯到谢韫面前,很是嫌弃的样子。 卢妈正要喊就被谢韫凌厉的眼神吓住了,手僵在那不敢动弹,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谢韫拿着茶杯,对着白莲冷冷道:“你自认为这毒下的天衣无缝, 贼喊捉贼的也吃下了石榴, 因为你知道这毒对你构不成什么伤害,还能撇清你的嫌疑,至于你的祖母, 对夫人的爱护之心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你的算盘打的不错,也还算聪明,只是腹痛遭了些罪,你以为,没有人能戳穿你的阴谋, 就算知道了是你,也完全没有证据。 或者是有外人跑到厨房下了毒,对不对?” 白莲第一次离谢大夫这样近,但是也让她十分不适,那种冷一直沿着她的脊背上了头顶。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就算是对他有近乎痴狂的爱慕之心, 也被吓的开始发抖。 此时的谢韫就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时刻准备着将白莲生吞活剥了。 白莲害怕了, 也后悔了, 但是现实却是,此刻轮不得她后退了, 因为她的手,还被青禾死死的抓着。 “我···我没有···毒不是我下的···” 谢韫嘴角轻轻的勾起, “你说巧不巧,这亡母之毒,我也制过,所以对这里面的药材了如指掌,还有一点最巧的是,里面的一味药若是和茶水碰到一起,会变色。” 白莲抖的已经像筛子一样了,卢妈倒是不急,她孙女的人品她是知道的,于是得意道:“您博学,这样能证明白莲的清白最好!” 白莲的心听了祖母的话更是一沉,毒确实是石榴拨好后才下的,那药看着无色无味,但确实是粘稠,拌在石榴里十分突兀,于是她用手搅拌了好久,直到药完全干透了才拿给那狐媚子吃的。 但是她的手已经洗了很多次了,所以她坚信一定没事。 “你的手一定洗了很多次了吧。” 谢韫笑的有些妖异,同以往温润的形象看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只有他自己知道,哪个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但是还有更巧的。”谢韫将已经冷了的茶会倒在了她的手上,“水是洗不掉的。” 白莲想要努力的挣脱的,但是青禾死死抓着让她无路可退,她只能将手指死死的握起来,试图将那证据藏起来。 但是再怎么挣扎都是于事无补了,手指的蓝已经蔓延到了手背。 “对了,正巧,又是蓝色。” 青禾突然放了手,白莲呆滞的坐到了地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卢妈张着嘴,看着白莲湛蓝的手,心痛的弯下腰吼了一声,“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白莲!你···” 她痛苦的捂着胸口,胸口的刺痛传来,让她痛不欲生。 她最疼爱的孙女,最看重的宝贝,为什么会做这么残忍的坏事呢,夫人待她们不薄啊,就算是生人,也断不可做出这种事啊,她到底是哪里教养的不对,教出这种··· “白莲,你说,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和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卢妈还是不死心她的心肝会做出这种事。 白莲已经慌了,但是想起祖母的话还是想到了一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谢大夫,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知道夫人对我好,可是那人说了,要是不下毒,就要我··祖母的命。” 卢妈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的白莲还是个好孩子的! “你这孩子,那怎么不和祖母和谢大夫说呢!”卢妈哭着说道。 白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我不敢···,那人说要是说了祖母就···”她顺势就扑进了祖母的怀里,哭到说不出话。 谢韫看着她,眼里的阴霾更甚,“把人带上来。” 一个丫头低着头走了过来,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一抬头,正是那江曼玉的丫鬟。 “就是她!就是她威胁我的!” 白莲看到那丫鬟瞳孔抑制不住的变大,马上惊恐地喊道。 丫鬟走了过来,实际上她是自己过来的,自从听了小姐的将药给了那丫头,她就没睡过一夜的整觉。 一尸两命,她夜夜都做着谢夫人同婴孩向自己讨命的噩梦,后来就只能睁着眼度过漫漫的长夜。 那药是她亲手递过去的,她良心难安,所以,特地偷偷过来,只求谢夫人还没有··· 丫鬟径直跪了下去,没有一丝隐瞒,哭着叙述道:“那药是奴婢给的这个丫头,但是当时,奴婢并没有要求她下毒,只是勾了她几句,她就上勾了···她说她早就看谢夫人不顺眼了,并辱骂谢夫人是狐媚子···许是谁家的小妾,配谢大夫实属再恶心不过,她字字句句恶毒,所以毒,是她心甘情愿下的。”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用我祖母的性命作为威胁!”白莲见那日的话被说了出来,歇斯底里的喊道。 “奴婢所言,字字属实,我发誓,若是有隐瞒,叫我天打雷劈。 誓言一出,卢妈的脸彻底僵住了,毒誓,不是能随便发的··· “你同我夫人有仇。”谢韫看着她淡淡的问道。 丫鬟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眼里都是决绝。 “是,但是后来良心难安,所以特来请罪。” 谢韫身子向后靠了过去,睥睨的看着他们所有人,道:“亡母价值不菲,不是你一个丫鬟能够得的到的,恐怕你才是那个真的被威胁的一个。” 丫鬟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抽噎的几下,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谢大夫想多了,就是我和谢夫人有仇。” “我已经累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你母亲那里的威胁已经被我除掉了,现在是安全的。” 谢韫声落丫鬟不可置信的蹙起眉,而后用手死死的捂着嘴痛苦的哭着,仿佛这几日的煎熬都在此刻通通释放了出来。 但是她娘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全,还要看她的了,于是她用力的擦干眼泪,然后对着谢韫磕了三个头。 “多谢谢大夫相救,我的确也是受人胁迫才做了递刀人,背后之人想必谢大夫也会知道的,她这里,当时计划就是引她上勾动手的,但是她的确是自己就对谢夫人有怨的。就算是我没有找上她,她也会下手的。 为了给夫人下毒,指使我的人还招人跟踪了她很久,发现她多次去了一家药店,先后几次购买了毒药,应当被她放到了哪里。” 白莲的脸彻底垮了,她上去就要抓那丫鬟,却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 卢妈死死的揪着她的胳膊,她还痴心的想着绝不是她的白莲做了这些事,可是一桩桩一件件,说不清了。 只有一点她可以亲自验证,那丫头说白莲买了毒药蓄意谋害夫人,所以毒药一定藏在哪里。 这孩子打小珍贵的东西就喜欢藏在自己的身上,绝不肯放到自己时刻碰不到的地方,所以··· 卢妈大力的将白莲推倒,然后将她的两只鞋子扯下,然后伸手去鞋子里掏。 一只没有。 还有一只,还有最后一只,卢妈紧张的将手伸了进去。 她颤抖的拿出手,一个小纸包,只有拇指大小,她多么希望这里面包的是别的什么东西,于是颤抖的举到谢韫面前。 谢韫接过,一打开就确定了里面是什么药,“□□。” 卢妈呆滞的看着地面,她拼死的维护,不惜和谢大夫和夫人撕破了脸,到头来,却换来了这个。 她的孙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白莲嘴唇止不住的抖,那药确实是自己买的,也确实是打算用在那狐媚子身上的,但是那时自己思虑不周,所以后来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但是这药实在是太贵,她没少下血本,所以药也就没舍得扔了,一直带在身上,想着没准就能用上了呢,但是没成想···被抓到了。 “祖母···谁不相信我您都不能不相信我啊!莲儿真的是被冤枉的。”白莲彻底乱了马脚,但是祖母向来就疼她,绝不会放弃她的。 卢妈不再说话,但是却用力打开了白莲伸过来的手。 她这一世的清明,在此刻被泼上了一身的墨,她用心教养出了一个杀人犯。 “白莲,祖母将你视为第二个我,你聪明又机灵,也肯吃苦,所以祖母疼你,比大山这个孙子还要疼,你要什么祖母都会想办法替你找到,可是你却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你还想让祖母说什么呢···” 卢妈开始苦笑,笑声吓坏了白莲。 “我想要谢大夫,你为什么不把谢大夫给我!”白莲积压了许久的心里话终于说了出来,她忍的够了! “谢大夫这样的人谁不会觊觎,凭什么给那样一个贱人!我不服!我哪里配不上谢大夫!” 青禾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将白莲打的躺在了地上,嘴角都出了血。 卢妈没有上去扶,心痛的掉了眼泪,“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你的主意,所以你才千方百计的都想要来这里。 是我的错,是我将你宠成这个样子,是我的错!” 卢妈一大口鲜血猛的吐了出来,白莲吓的赶紧上去扶,“祖母,您别吓莲儿!” “我不是你祖母!”卢妈一把将她推开,然后跪在谢韫面前。 “事情到了这步,我也不求谢大夫的原谅了,我和白莲,您想怎么处置,都行。” 谢韫的耐心已经没有了,对着青禾吩咐道:“把她送到官府去处置,我这里没资格断案。” 青禾的手都痒了半天,拎起白莲就跑了出去,还特意扯了一块布将她的嘴也顺便塞住,他听她说话浑身难受。 卢妈怎能不心痛,但是白莲做了这种事,她若是还包庇,后半辈子,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我也没有脸在这里待下去,我这就收拾东西走。” 门吱嘎一声开了,陈渺渺靠在门框上,虚弱的说道:“卢妈···刚才的话我都听清楚了,白莲年纪小,我不怪你。” “夫人!”卢妈彻底崩不住了,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夫人,我对不住您,来世给您做牛做马。” 她说完,就赶紧跑出了院子,从此,她再难抬起头做人了。 * 谢韫赶紧起身将陈渺渺扶到了床上,关心道:“你现在还虚弱,要多休息。” 陈渺渺靠在他怀里,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白莲的所做所为又让她觉得十分的气愤。 好在肚子里的孩子没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卢妈那别再惩罚她们了,白莲的事就算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至于那个丫鬟,我听着也不是个坏的,只是被逼无奈,放了她吧,还有她的母亲,只是她自己跑过来,背后的人恐怕不能饶了她,帮帮她吧。” 谢韫最拒绝不了的就是渺渺的请求,只能答应下来。 他的渺渺,永远是最善良的一个,就算是想要伤害她的人。 “乖乖等我。” 谢韫替她盖好了被子就走了出去,接下来,就要一一清算了。 * 谢韫看着面前一直跪着的小丫鬟,直接说道:“你恐怕也知道你今日此行是不可能还活着回去的,但是夫人让我帮你,看在你还有良知的份上。 我会安排你和你母亲离开这里,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盘缠也会给你准备好,至于那里,我会让他们以为你和你母亲已经死了的。” 丫鬟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但是却没想到还能活着回去,还是和娘一起活着离开这里! 她何德何能啊! “谢大夫和夫人的好奴婢会一直记得的,以后也会给夫人和孩子诵经祈福,那个毒药,我磨了小···那人几次,她也透露说这药也不是无解,是比较难,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夫说过的,好像叫什么尹大师。” 谢韫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尹大师?” “是,奴婢绝对没有记错,因为当时觉得一个大夫叫尹大师还觉得十分奇怪,所以多嘴问了一句,就是叫尹大师的,他好像和我们的老爷是相识的,这药也是他给的···别的就没问出什么了···” “把她带走吧。”谢韫吩咐完。刚刚带着她过来的男子就将她带了下去。 谢韫若有所思,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说了一声,“叫青禾处理完赶快来见我。” * 青禾在衙门门前击了两声鼓把里面的官老爷吓的胡子都快掉了,这两声好像打雷一样,于是不悦道:“来人去看看,谁人这般大张旗鼓的。” 来人上来趴着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他就赶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上个这么个主儿。 青禾见开了门,直接就将白莲扔到了地上,然后看着狗腿子一样跑过来的官爷直接就把事情几句说了清楚。 官爷总结了几句就是这臭丫头下毒害她大嫂,这臭丫头要好好收拾收拾。 “明白明白,下官都懂,那公子您喝杯茶再走?”说完递上了刚衙役递过来的令牌。 青禾收了令牌转身就走,“不了,还有事,好好办着,不满意我可找你啊。” “必须满意必须满意,您慢走!” 官爷擦了擦额头的汗,首辅家的混世小魔王,惹不起惹不起。 * 青禾出了门就看到有人给他消息叫他赶紧回去,于是马不停蹄的往回跑。 “大哥,怎么了。” 谢韫看着他,“那丫鬟是江府大小姐的江曼玉的丫鬟,就是那日来看过诊的,江家也是做药铺医馆生意的,对我们也是觊觎的,那江曼玉从小就蛮横无理,所以对渺渺下了手。” 青禾拍案而起,“反了她们了!我这就去收拾她们。” “归根结底还是我的疏忽,我本以为能过宁静的日子,所以守卫全部都撤了下去,是我的判断失误,所以才导致渺渺犯险,以后的警卫会加强。 江曼玉那里的愁一定会报,但是此事有新的线索,那丫鬟说江家老爷和尹大师是旧识,所以他们可能会知道尹大师的具体下落。” 青禾思考道:“那可以趁着这个事借机套取他们的知道的信息了,然后再来个过河拆桥!” “这件事你去吧,不急,账我们慢慢算。” 作者有话要说: 谢韫的真面目要越来越显露出来啦! 码字码到手抽筋,新鲜出炉哦! 第44章 .谨慎 · 陈渺渺这一觉睡的有些累, 梦里都是各路妖魔鬼怪朝着她跑来,她手里抱着孩子只能无助的逃窜,她不停的呼唤着韫郎的名字, 但是韫郎却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一把就夺过了孩子, 然后消失不见。 直到她醒了, 还久久不能缓过来。 “不会的,不会的,韫郎怎么会伤害我和孩子呢。” 陈渺渺手安抚的环境摸着肚子, 然后安慰着自己。 谢韫一走进来就看见她自言自语的样子,赶紧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在说什么。” 陈渺渺看着谢韫,眼里闪过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然后低下头看着肚子。 “都是我的疏忽,才差点害了我们的孩子···” “不怪你, 白莲过来也是我默许过的,所以责任在我,没有尽到保护渺渺的责任,以后我会时常在渺渺身边,厨娘和丫鬟那里, 我会亲自选人, 渺渺可以放心。” 陈渺渺缄口不再提起卢妈,甚至不敢去打听白莲最后怎么样了, 所以只是点点头。 厨娘是要选的, 丫鬟那里原本她觉得不用,现在看来有个人在身边也能安全一些。 “能不能选一个厉害些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觉得就算是在家中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 所以身边有个厉害的人能好许多。 韫郎总不能一直围着自己转,男儿总要有自己的事情做的, 更何况韫郎还是一名大夫。 “渺渺是想要个会些功夫的么。” 陈渺渺垂眸想了想便说道:“最好是,然后机敏些的,我总觉得自从有了身孕脑袋总是不够清醒,有个伶俐的在身边我也能放宽心些。” 谢韫这些当然已经想到了,而且已经有了人选。 就在刚刚他就已经叫人把周围都暗中保护了起来,所以厨娘和丫鬟也一定要是自己人才安心。 “明日人就可以来了,渺渺这几日就在床上休息吧,等下我端来些流食,辛苦渺渺了。” 谢韫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青禾在院子里朝他点了点头。 * 江府。 江曼玉今日右眼皮就一直跳,那个臭丫头说出去有事天快黑了还没回来,看等她回来怎么处置她! “不好了,小姐,刚下面的人来报说和田回了家一趟,然后她家里着了一场火,她和她母亲都烧死了!” 一丫鬟匆匆来报。 “什么?不可能,这臭丫头一定是在搞什么把戏,备马,我这就去看看。” 江曼玉赶紧下了榻,和田最疼她那病母,就算是去死也不能拉着她母亲一起死,一定有什么猫腻。 “可是这么晚了···老爷···”丫鬟跪了下去,慢慢低下了头。 江曼玉拿着茶杯砸到了地上,“老爷老爷,你是谁的丫鬟!还不快去准备!” 丫鬟捂着被茶杯碎片扎破的额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她还有些羡慕和田了,能逃离这个地方。 * 江曼玉看着面前已经烧的只剩个架子的地方,嫌弃的用衣袖捂住口鼻。 “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跪着的是和田家对面的一个妇人,她认识这家的病女人,女儿在江府做丫鬟,没事就往家跑。 她家就在对面,这院墙都是矮的,坐在屋里都能看的清楚,所以再清楚不过。 “回小姐,今日中午那会儿,她家丫头我看着进了屋,然后屋子里还冒了炊烟,应该是做了饭的,我还闻见了香味,这丫头一回来就做好吃的,香的几条街都能闻见,我最是清楚呢。” 江曼玉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贱民就是贱民,“挑重点说!” “哎哎哎。”妇人点头哈腰。 “然后不一会我就闻见烟味了,我赶忙跑出去看啊,发现她家的火像龙一样都飞出好高了!我就到出处喊救火啊救火啊,周围的就都来了人,我们是想救的,但是那火实在是太大了,几桶下去都被火苗吃了个干净,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火烧着了。 丫头她娘如今病着不能动,那丫头拖她娘怕是也费劲,再加上起火那阵浓烟又大,准时先熏迷糊了···等火灭了,也就烧糊了···她们母女也是个苦命的···你说吧··平日我就··” 妇人一打开着话匣子就没完,江曼玉赶紧吼道:“知道了,别墨迹了,滚一边去。” 妇人赶忙爬了起来,谄媚的不停点着头,“那个您看?” 江曼玉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给银子。” 妇人收了银子这才满意的倒退着出了院子,她就知道这大户人家的都人傻钱多。 “尸体在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和田是自己的贴身丫鬟,知道自己的太多事,所以必须确定她的嘴是永远闭上了。 两个小厮掀开墙角盖着的白布,两句已经烧的焦黑的尸体露了出来,就像是枯木一般。 小丫鬟啊的一声转过了头,这一眼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江曼玉也皱了皱眉,虽然恶心但是也还要仔细看过。 身型略大些的应当就是和田的尸体,她娘瘦小自己也是见过的,和田的右手腕带着的是自己赏的一个玉镯,现在已经烤的黑了,但是依稀还能看得出正是自己给的那只。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和田左脚长有六指,除了她娘就只有她知道,是最能辨认她的身份的。 她忍着恶心往前凑了凑,的确是六指无疑,这尸体可以确定是和田无疑了,至于另一具是不是她娘,已经不重要了。 “葬了吧。”江曼玉吩咐道。 毕竟伺候自己一场,还不至于让她曝尸荒野,但是她最好在阴曹地府也管好自己的那张嘴。 江曼玉快步上了马车,丫鬟紧跟其后,“叫车夫快些。” 车夫应了一声,斜眼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挥手一鞭,马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你是活够了不成!” 江曼玉被疾行的马车带的撞上了车壁,怒气冲冲的掀开车帘对着车夫大骂。 “小姐抱歉,您说了要快些,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车夫冷冷道。 “等回家的,我叫爹爹罚你!” 江曼玉气呼呼的坐了回去,嘟囔着今日实在是不顺,还有那两具尸体,也真是晦气,想着想着就觉得头昏沉不已,靠着窗口就闭上了眼。 * 一书房内。 下人慌张来报,“老爷!不好了!” 被叫老爷的男子蓄着长胡子,但是年纪并不高的样子,大概四十多岁,是江家的当家,江淮山。 此刻他正慢条斯理的书写着什么,不慌不忙道:“急什么,我平时是怎么同你们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 “老爷,小姐被人抓走了!” 江淮山的嘴还张着,却没了声音,一滴墨水滴落在就差一点就完成的纸上。 “毁了···” “赶紧派人去找,切记不能声张,还有将小姐院子的人都带来,小姐这么晚出去是干什么去,去见谁,还有最近发生了什么,都给我说清楚!” 江淮山将纸慢慢攒成团,然后扔在了地上,再提醒道:“夫人和少爷那里都不要惊动。” 下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赶忙跑了出去,嘴中还一直念叨着,变天了变天了,造孽哦! 几个丫鬟跪了一排,她们已经感觉到出了什么事了,小姐急匆匆的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还有老爷,老爷现在的脸,好像能杀人了··· “将小姐最近的情况都说清楚,一丝一毫都不能落下。” 江淮山的脸阴沉的可怕,自己对这个小女儿最是疼爱,若是曼玉发生一点事,他要叫所有人陪葬! 江曼玉平时说话就是毫不遮掩的,因为她断定丫鬟们不敢多嘴,实际上丫鬟们确实是不敢多嘴的,毕竟人活在世,命是最重要的,可是此时要是不说,也要没命了,于是几个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一说了与老爷听。 江淮山手中的茶杯都快要捏碎,怒道:“为什么不向我禀报!” 几个丫鬟纷纷趴在地上,开始啜泣不止,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颤抖的回道:“回老爷,小姐说了,若是我们说出去一星半点,就要···我们的命···” “那你们就不怕我要你们的命!”江淮山将手中的茶杯丢了出去,正好砸中了一个丫鬟。 丫鬟头上开始涌出鲜血,接着就昏了过去,然后被下人拖了出去。 几个丫鬟更加害怕,抖个不停,纷纷求饶,“求老爷饶我们一命吧!” “你们几个下去吧,叫管家进来。”江淮山捏着眉头,无奈说道。 “多谢老爷不杀之恩!多谢老爷!”几个丫头磕完了头就跑了出去,接着一个瘦小的男人跟着就走了进来。 “把小姐院子里的都做掉吧,干净些,别惊动了旁的院子。” 管家点点头,这些事他是知道怎么处理的。 “曼玉这丫头还是被我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那家济世药铺我也警告多不要动他们!她以为她想得到我这个做爹的就想不到!根本动不了!我江家在这姑苏盘亘世世代代,不是强龙也是地头蛇!我都说动不了,曼玉一个小姑娘如何能不栽跟头! 要是对着人家药铺去也就罢了!奔着人家孕妻!直打七寸,这下我看也难保她!” 江淮山即愤恨又无奈,踢到这样的硬石头,只能咬牙忍着,可那是最宝贵的女儿··叫他如何抉择呢。 管家掏出一封信,恭敬道:“这是他们刚交过来的信,请老爷过目。” 作者有话要说: 会尽快码字的了,不要急哦 第45章 .线索 · 江淮山看着手中的信, 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 “他要我们用尹大师所有的消息来换曼玉。” 管家为难的抿起嘴,作为老爷的左膀右臂,他无疑是老爷最亲近的下属,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他知道更多的秘密。 “这···怕是不妥。” 江淮山将信扔到了香炉里,看着它烧成灰烬后, 才开口道:“尹大师的行踪和消息是最机密的, 没有人可以知道,他也是查不出,才威胁到我们这里, 要不是曼玉用了那药,恐怕他也不会察觉。” 管家思索了一阵,道:“江家是医药世家,尹大师也是医者,我们有过交集也是正常, 但是区区一面之缘,说不熟也不为过吧。” 江淮山坐了回去,看着管家的眼睛摇了摇头,“尹大师这颗树,所招之风是空绝后的, 他的那些秘方绝学是多少双眼睛觊觎的, 你以为他能是临时起意想要找寻尹大师吗,他定是早有预谋, 只是曼玉主动撞了上去。 他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恐怕他的手里,已经有许多线索···我怕是想瞒也瞒不住。” 管家各自权衡了一遍, 将气叹回了心里,“小姐还在他手上···” 所以别说是一个尹大师, 就算是再过分的要求,答案都是一致的。 “务必要曼玉好好的回来,万不可伤到她一根汗毛,速度要快,天亮要办好。”江淮山凝重的吩咐道。 “那尹大师···” 江淮山用毛笔蘸了蘸墨水,没有丝毫的停顿,开始书写,“定是知无不尽。” “我也算对得起他了,当时多少人要将他除之而后快,是我庇佑了他,如今也该他报恩了,况且,就算他遭遇了不测,也是他的命数。” 江淮山此番话虽说有些无情,但是管家也忍不住在心里认同。 尹大师应该算的上是···死有余辜吧,当然是对外人而言。 * 谢韫看着手上的信,嘴角渐渐翘起。 青禾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但是谢大哥都还没看完他急也只能等着。 他向来尊卑有别! 不过···不能看还不能问吗,于是紧忙问道:“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谢韫将信递给他,“还是要多亏这江曼玉了,不然还得不到这么重要的消息,尹大师是将淮山的堂兄。” “可是尹大师姓尹啊。”青禾赶忙接过。 “原来如此,是私生子!随母姓,所以我们这么些年来查他的家世都没有线索,原来是跟着母亲一直生活在深山里,直到成年才被找到,真能躲的,不过也是,已经知道尹母有了身孕,定是不能叫江家的子孙沦落在外的,就算是死也要找到尸首的。” 青禾像看画本子一样啧啧称奇,“不愧是尹大师,人不正常,家世也狗血。” 谢韫手指有节奏的扣着桌面,“你只当这是八卦,却并未看到有用的地方。” 青禾切了一声,然后将信都快贴到了脸上,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娘养汉?” 谢韫的手指一顿。 “尹大师是私生子?” 谢韫嘴角一抽。 青禾挠挠头,指着信的一角激动道:“这个劲爆!尹大师可能是个断袖!” 谢韫扶额,他就不能指着青禾的脑子能看出什么,无奈道:“看了这封信,你觉得尹大师是个怎样的人。” 青禾放了信,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其实有些可怜了,因为实在是太惨···太惨了···。 母亲是个丫鬟 ,被强迫后怀了孕,就算是纳妾,先有了庶长子也是大忌,只能去母留子,所以尹大师的母亲才会逃走,不逃吧命就没有,逃了和恋人一起隐居也不算什么事,毕竟她那个恋人不也接受了她怀着别的男人的骨肉了吗。 但是这男的被发现弄死了,在深山里怀有身孕的可怜女子到底是没有等到心上人,惨。 这整天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加上种种遭遇,不疯也魔怔了,更惨。 等到尹大师出生,他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能把这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偏偏尹大师又长了和他生父一样的脸,他娘天天和自己的仇人生活在一起,还要伺候他,不拿他出气拿谁出气,尹大师最惨,也无辜。 所以他以为逃离了他娘去到外面的世界,就觉得能停止被虐待也是天真了,结果被江家找到,比他娘还要可怕。 突然冒出来一个大少爷,江家的长辈总不能不收,但是不是自己养的就是熟不了,只是碍于面子而已。 所以可想而知尹大师会收到怎样的折磨,这其中就包括他的亲爹和全府上下,连小厮不顺了都能欺负他。 而且···尹大师的生父淫·乱,侍妾众多,都不是什么良人,见尹大师长相英俊,常几人联合将他囚禁玩弄,他爹知道后非但没有制止反而还加入其中,这恶心的老男人!那可是他亲儿子! 所以尹大师真是惨到不能再惨,还说他后来常与男子作伴,对女人十分忌讳,连后来女子都是不医治的,我若是他,经历这么多恐怕也要对女人生厌了。 后来江家长房上下一夜全部暴毙,都是出自尹大师之手,从那以后就是世人知道的尹大师了,怪不得他虽是医者却只自称大师了,手上的人命比救的人可多多了,不过身世这么凄惨,形成这性格也难免。” 青禾说起来没完,一边八卦一边忍不住唏嘘。 谢韫听着青禾的唠叨轻轻的捏着眉角,“尹大师出深山时并不懂医,但是因为天资聪颖,在江府短短几年就自学成才,甚至比江家一众子女都要更优秀,但是后来的我们熟知的的尹大师,都被称为鬼医,不仅是因为他能化腐朽为神奇,而是他残忍狠戾的医治手段。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越难治的病,就要付出越多的代价,所以往往都是一命换一命。 但是江家却没有这些高明的医术,如果有他们有,也不会藏着掖着,这可是块大肥肉,江家虽是医药世家,却也是个商人,就说明尹大师所拿手的是自创。” 青禾搔了搔头,“这有什么不对。” “尹大师听着像什么人。” “乍一听就是什么江湖骗子,反正不是医者。” 谢韫又点他,“那听了他的传言呢,像什么人?” “像个杀手似的,动不动就是心头血脑中液什么的,刽子手都比他仁善些。” “那看了他的身世生平呢。” 青禾拍了拍头,抢答道:“一个变态杀手。” 谢韫一点点的引导着青禾,然后说,“所以最后就得出了这样一句话,那再往回想你说关于他的看法,他做的是不是就都说的通了,而且合情合理。 一个因为受过万种凌辱虐待从而愤世嫉俗的变态杀手,以残忍的医治手段而闻名。” 青禾像是被点通了,张着大嘴激动的就站了起来。 “真不愧是谢大哥!所以那尹大师救人可能就是故意要做这些什么心头血脑中液的事了吧!那是不是嫂子!” 青禾赶紧捂住了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坐了回去,失落道:“但是就算尹大师用的残忍,他也确实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啊···” 谢韫想来也是遗憾,自己苦读各路医术,也是没法参悟尹大师所悟出的,但是他好不容易有了这样重大的发现,他必须要相信,他的设想就是真的。 不用什么心头血,也会有其他的方法,或许是什么别的血呢? “但是我的假设若是真的,就的确能打破他一命换一命的恶咒,他的偏执,或许有别的解法,这信中还有最后尹大师出现的地址,接着派人去查,我也会继续找那新的可能的。” 青禾点点头,肯定道:“大哥不比那尹大师差,只是没他那么血腥了,小弟相信大哥的。” 谢韫看着天上高升的月,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自己也相信,他仿佛已经抓住了那最重要的东西。 “江曼玉那里。大哥真的打算好好将她放了吗···她可是打算伤害大嫂呢,而且,那江淮山若是信中有假怎么办。” 青禾想到那女子还是觉得气愤,真想将人揍一顿解解气。 谢韫看着柴房的方向摇头,“江淮山作为次子,能从众多兄弟中挑起掌家权可见不是什么蠢包,他自然知道我们动不得,也更知道如若说谎的后果是什么,所以他不敢。 江曼玉那里,把她送回江家吧,但是伤害渺渺的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的,交给时间吧。” 既然大哥有了打算青禾也就放心了,不然总想找个机会将人套上麻袋胖揍一顿,这回就把人丢回去就好了。 “我这就去了。” “注意安全。”谢韫提醒了一声。 青禾挥挥手,“这点小事,在这姑苏城,没有人能奈我何!” 谢韫摇着头笑笑,然后起身扳动书架上的笔筒,走进了暗室中。 * 数月后的江家就被哀愁蒙住了,江家的千金小姐江曼玉突然得了一场急症,每日咳血,即日下来人就枯槁不止,只能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命。 家里多少学医的都上了还是查不出病因,江夫人眼睛都快哭瞎了。 谢韫听着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笑了笑。 他说过的。 伤害渺渺这个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点忙,再加上身体不是很健康了,躺下就和昏迷一样了,做梦都想滚起来码字,同时也在准备下一本的大纲了,《娘娘每天都在作死》欢迎收藏啊~ 第46章 .孕中 · 陈渺渺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凡事都小心了不少,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矫情的,只是有了孩子,顾虑总是多了一些的。 新来的厨娘是个年轻的娘子叫春华, 十分的瘦小,陈渺渺的身材都算得上是娇小了, 可那个厨娘看着比她还要矮上一头, 明明年纪也不大,却总是穿着一身烟青色的衣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一件首饰都没有。 平时也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而且除非有事情,不然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 开始陈渺渺也担心她那单薄的身板,直到看到她一只手都能举起一个大缸也就歇下了这个心思。 韫郎找来的人,总不会简单, 她身手处处透着干净果决,想必也是个有些功夫的。 至于新来的丫鬟年纪也不大,叫叶子,个子却出奇的高,神色总是淡淡, 话不多, 做起活儿来也利索的紧。 这两人陈渺渺都还算满意,只是院子不如从前热闹, 但是好在安全。 她可以绝对信的过她们。 但是经过卢妈和白莲那一事, 总归是伤了些心,虽不致郁郁寡欢, 但是笑的少了些。 谢韫是想将药铺关了只安心陪着她,陈渺渺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左右都是一个院子,没什么陪不陪的。 谢韫只好将书房不少自己看过并标注过的医书都搬到了两人房中,陈渺渺现在很痴迷医术,所以权当解闷了。 此时她正盘坐在榻上看着医书,天气渐凉,她自小就怕冷,所以现在就盖着一个薄毛的小被子。 是叶子做出来的,她的手很是巧,总是能做出些稀奇的玩意儿。 怕陈渺渺靠在椅背上硬了,还特意缝制了大的靠背给她靠着,一面棉布一面是毛皮的,一共缝了两个。 陈渺渺就一个靠着一个抱在怀里,屋里温暖,倒是享受的。 叶子见夫人喜欢她做的东西,所以有时间也就再琢磨多做一些,反正她瞧着夫人可是挺怕冷的,抱着毛的东西就不撒手。 “夫人,您的汤好了。” 春华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端进来吧。”陈渺渺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 春华一进来就微微颔首,始终盯着手中的汤,直到放到桌子上了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陈渺渺放了书,笑着同她说,“你的手艺很好,这汤喝着让我都舒服了不少。” “夫人喜欢就好,我懂些医术,所以放了些药才进去,不过夫人请放心,都是请示过主···谢大夫的。” 春华的脸有瞬间的僵硬,头低的更深。 陈渺渺听到了那个字,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叫她下去。 陈渺渺拨弄着那瓷碗,同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叶子,你和春华熟吗。” 叶子手一顿,恭敬答道:“不认识。” 说不认识不算撒谎,寒影的人那么多她的确是没见过的。 “那···你们都是叫相公,主人的吗···”陈渺渺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对韫郎的事越来越觉得好奇了。 叶子想应当是刚刚春华说漏了嘴,但是她毕竟是主人的妻子,问的话总不能不答,但是说太多也怕主人怪罪。 若是主人还没说,自己先秃噜出去,那不是嫌活得长了,于是只含糊的答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主人的。” 这种时候还是装傻充愣好一些吧。 陈渺渺记得韫郎说过不常在那边,所以想着叶子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再加上叶子原本就是不善言辞的,所以也并不能感受到什么异常。 叶子却不敢松气,若是夫人总是问这种致命问题,她可就天天都要活在煎熬中了。 陈渺渺问完了又开始继续看医书,叶子和春华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反正她就知道这两人都是孤儿。 身世一概不知,也没什么可聊的,至于她们之前都是干什么的她是不敢问的,她还是能感受到她们的为难的。 特别是韫郎在的时候,她总觉得她们的有些不自在,像是惧怕一般,但是还要努力隐藏。 所以她心底又有了新的不安,但是从她们嘴里也问不出关于韫郎什么具体的事,就算知道恐怕也不敢说,她也不愿意为难她们。 所以也只能压下那股好奇了,她现在的日子很好,她也不想再出什么事了。 但是人生向来就是这样苦忧掺半的。 * 转眼就到了冬日。 昨夜的雪下了一夜,叶子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拿着大扫帚将院子的里的积雪往外扫着。 此时天才蒙蒙亮,炊烟时不时的从别处飘过来,到处都弥漫着烟火的味道。 叶子揉了揉被冻僵的耳朵和手指,琢磨着回去要缝个护耳朵和护手的,这样的天气可是要了人命了。 她虽说不是这里的人,但是好歹也知道这里冬日里都是不落雪的,穿着薄棉的衣裳就能过冬。 现在可好了,雪下的大,还能冻死人,灾年,绝对是灾年。 叶子这边一边扫一边嘟囔,春华也从屋里正出来。 “怪不得我夜里冷起来几次,原来竟落了这么大的雪了。”春华忍不住说。 “ 我也是,现在在外面站一会我这手脚都僵硬的厉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到底是相处了几个月了,就算是沉默寡言的两个人也都熟络了起来。 再加上天实在是冷,叶子不说话都怕嘴再冻上了,所以不停的说。 春华进了厨房就开始烧水,接着熬上一壶姜茶,然后给叶子倒了一碗。 “喝了去去寒吧。” 叶子接过来就两只手捧着碗当暖手的,时不时喝上一口。 春华一口气喝完了就赶紧去处理食材,叶子一边看她做一边问。 “夫人就爱喝你的八珍汤,今日天气这样冷,喝这个也热乎。” 春华也点头,“夫人现在孕吐的厉害,也只能是喝这个了。” “也是呢,夫人现在可是挺不容易的,就头三个月过两天几天的舒坦日子,后三个月吐的人都瘦了不少,女子有孕还真是麻烦。” 春华看着手中的菜一顿,有孕的确是不容易的一件事,但是能有自己的骨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只是她没有这个命了。 叶子暗骂自己嘴抽了,春华喜欢孩子她也是看出来的,但是她那个丈夫不过也是个名义上的夫妻,她们做这个的,注定要一生绝情的。 “不过主人对夫人是真好,希望她们能够好好的。”叶子赶紧岔开话题。 春华没有接话,叶子也就没再说,拿起一壶热水就准备出去了,这会主人和夫人也应该起了。 * 陈渺渺现在睡在外侧,因为夜里总是一次次的起夜。 她也怕影响到韫郎休息,所以提出想要分房睡,但是提了几次韫郎都有些不愿意,所以她就只能尽量小心。 一直到天蒙蒙才沉沉睡了过去。 谢韫这会儿醒了,手轻轻覆上她的肚子,不知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不是感受到了,重重的踢了他的手一下。 陈渺渺被这一动惊的马上睁开了眼,“他动了。” 谢韫深情的盯着肚子,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震动,“我知道。” “一定是个调皮的小男娃,总是动来动去的。”陈渺渺松了一口气然后贴到韫郎的怀里。 “吓到渺渺了?再睡一会。”谢韫拍拍她的后背。 “不了,我这就起了,总不能天天赖在床上,这样越躺越虚弱,我都怕被这肚子里的小调皮折腾出个好歹来。” 谢韫嘴角始终带着笑,好像一提起孩子他就总是这个模样。 “那等我起来将屋子里的炭点了也不迟。” 谢韫说完就起身穿衣然后麻利的将炭引着,屋子里这才有了热气,接着又拿着陈渺渺的衣裳在火盆前烤烤,直到摸着温热了才拿给她。 “趁热穿上吧。” 陈渺渺心中甜蜜不已,韫郎总是这样周到,不光光是衣裳,就连屋里桌椅都是韫郎吩咐过叶子用东西给包起来的,说是怕她冷到手。 她哪里有一丝的不知足呢。 “今日天比往常还要更冷,外面还下了雪,渺渺尽量在屋里活动吧。”谢韫看着窗户透过的一片雪白说道。 陈渺渺快速的给自己简单的挽了头发,然后漫步走到门前轻轻推开了一角。 果然房顶和墙上都积了雪,只是院子里都干净得很,想来是清扫过了。 叶子看见门开正好也出了门,赶紧走了进去。 “奴婢服侍您梳洗。” 叶子倒了热水,陈渺渺就打湿的巾子擦擦,脸上温热的舒服了不少。 谢韫甭管什么天都是雷打不动的凉水,简单的梳洗过后就被青禾叫了出去。 青禾在院子里不停的踱步,显然是十分急切的样子,见到谢韫就赶忙抓了他的胳膊。 “有尹大师的消息了,我们的人将他直接抓过来了,五日差不多就能到了。” 谢韫的呼吸微微又些加快,可是这样重要的事,他很难镇定的下来。 “多派些人跟着,不能出现任何闪失,我要看到活的尹大师。” 青禾点点头,样子比谢韫还要欢喜几分,“这个鸡贼,跑的够远的,抓他可是折了我们几个人的,他这人真是猴精。” 青禾嘴又不停的说着抓尹大师的事,但是谢韫的心里已经在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了。 尹大师是块硬骨头,能不能啃的下来,还要两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更了几天,接下来会恢复日更的,没问题的话就是每晚六点,记得来哦 第47章 .外出 · 一个瘦小却十分美艳的男子此时正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 嘴里还哼着歌。 “要我猜猜看,是要救人,还是要我杀人啊?” 谢韫站定, 回道:“为何就不能是杀你?” 男子笑出了声,接着便是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在下虽是个败类,但是也不是蠢蛋,要杀我当时抓了我就会动手了, 又怎会好吃好喝忍我到现在。” 他慢慢转过头,看见门口站着男人嘴角笑意更浓,“原来是你啊。” “尹大师,别来无恙。”谢韫走到榻前慢慢的坐下。 尹大师马上坐了起来,只是还是歪着靠在那, 懒散的样子再加上阴柔的长相,略显猥琐。 “啧啧啧,若早说是你,我不就跟你来了,用得着这样把我请过来吗, 自那次一见, 我可是念了你好久啊~”他一边说手一边慢慢蹭向谢韫的胳膊。 谢韫一记冷眼过去,他这才悻悻的收回了手。 “你还是老样子啊, 不解风情, 没意思。” 尹大师玩着桌上的茶壶,懒懒的开口道:“你想要救的人没救成?我的方子绝不会出错, 而且靠你这张脸,要女人给你生个孩子也不难吧?” 谢韫的眸色渐深, “在下想向尹大师请教,可还有别的替代方法。” 尹大师低着头,眼睛上下打量着谢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不舍得了啊~” 还没等谢韫回话,尹大师一下撇过头去,语气突然开始不耐烦,“没有,换命的事哪有那么简单的,你当这是儿戏吗,说换就换。” 谢韫看向他,坚定道:“正是因为这不是儿戏,所以才请您来。” “不过就是个崽子,我都说了,就凭你,想要多少个不是多少个女人敞开肚子给你生的,何必执着于此。” 尹大师冷笑一声,对谢韫这样的反应明显是有些瞧不上,白瞎这么优秀的男儿了,只是太过优柔寡断了些,没用。 谢韫的手慢慢攥紧,随即放开来,声音也如之前的平淡。 “那尹大师就在这里好好住着,方法总会有的,您可是尹大师,不是吗?” 尹大师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好啊,圈禁是吧,这事我也熟。” 谢韫直接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尹大师的声音。 “你最应当知道我的为人处事。” 谢韫无言,接着走出了门,对着门外的人吩咐道:“看好了。” 青禾在院门口靠着墙卖单儿,一看到谢韫出来赶忙凑了上去,“怎么样!那家伙说了吗。” “他若是说了,就不是尹大师了。” 青禾攥的拳头攥的咯吱响,“要不就严刑逼供吧。” 谢韫摇摇头,脚步不停,“不行,他受过多少非人的对待,疼痛对他来说,早就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那这软硬不吃可怎么办才好。”青禾摸着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谢韫上了马车,看了这院子一眼,才开口道:“还有三个月,只能慢慢耗了,毕竟他这人,来没在一个地方待的久过,吩咐下去,给他准备的饭菜每日都是重样的,就连数量都要做到分毫不差,还有穿衣用度,也要保持始终不变,屋子的摆设也是同理,没我的吩咐他不可以出了屋子也不许同他说话。” 青禾反应过来什么,对着谢韫缓缓举起了大拇指。 杀人诛心,实在是高啊! * 陈渺渺看着院子里大好的太阳,心情舒畅了不少。 这两日突然又回暖,雪都化了,自己在屋里每日围着炭盆也觉得浑身的骨头都不舒服了。 现在肚子越来越大,没几个月孩子就要降生了,还没做好几件像样的衣服,眼看着天好,心也躁动起来。 “韫郎,我想出去给孩子买些东西。” 陈渺渺直接去了书房,对着谢韫一副祈求的模样,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还是在家待着安全,但是韫郎会安排人保护她的吧。 谢韫抬了头,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陈渺渺摇了摇头,她知道最近韫郎特别忙,像是在查找什么东西,连药铺都很少去了,她不想给韫郎添麻烦。 “我叫叶子跟着我,然后韫郎再找几个人暗中跟着可好,我去去就回,不会很久的,好不好?” 陈渺渺一脸的期待,谢韫的担忧也只能咽了下去。 他差点忘了渺渺也是个小姑娘,在这关了几个月了,是该出去走走了,不过还是嘱咐道:“那下次我带渺渺出去,这次叫叶子跟紧些,我会另安排人在暗中跟着的,渺渺放心。” 陈渺渺最知道韫郎做事有多妥帖的,当真就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的,于是赶紧回屋打扮了一番。 说是打扮也不过就是头上多带了两只并蒂莲花的钗,裙子外披了一件大氅,领口是一圈白狐狸毛,当然是出自叶子的手笔。 叶子这次陪夫人出去的压力可是十分大了,虽然她知道后面还会有人盯着夫人的,但是自己在旁边还是觉得心惊胆战啊。 若是夫人出了什么好歹,自己肯定也是直接去见阎王了。 所以叶子想了想还是把自己使得惯的几样暗器都放到了身上,还打了一套拳,才信心满满的扶着夫人上了马车。 陈渺渺在家里倒也没觉得闷,但是一出了门闻着烟火气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隔世很久了,如今有种重返人间的感觉。 所以那车窗帘也是始终不肯放下,痴痴的向外看。 叶子生怕夫人手受了凉,赶紧就伸了手将窗帘挂了起来,不过也只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缝,能看的到街边的景色,风却进不来多少。 陈渺渺手里捧着汤婆子,现在还热的烫手,她伸手将叶子的手也拉了过来,“一起暖暖吧。” 叶子因为要照顾夫人,所以是空不出手拿汤婆子的,而且做丫鬟的也没有和主人一同待遇的道理。 再加上她本就是个粗人,虽说身是女儿身,但是多少年的摸爬滚打已经把她磨练的同男子无二了,所以汤婆子这种一看就是女孩子家家用的东西她还真没好好用过。 如今被夫人给拉了过去,让她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夫人···这不和规矩吧···” 陈渺渺掩着面轻笑,“哪有那么多规矩,再说了,都是女子,注意别到了,别看这几日暖,但是寒气还在的。” 陈渺渺放回汤婆子的手指不小心就覆到了叶子上的手,叫她更是僵硬,而且脸居然红了。 她是当男孩子养大的,而且组织里的女子都是同她无二的,所以第一次见夫人这样娇滴滴的女子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加上,看不惯,但是相处下来她才知道夫人的确是个好人,不愧主人对她那么好。 就这样的姿色加上绵软的性格,她一个女子都喜欢··· “是不是太热了?”陈渺渺仰着头看她的脸。 叶子慌乱的摇了摇头,手还是放在那不敢动,“没有啊···” “那你脸怎么红了?莫不是发热了?”陈渺渺疑惑的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不发热啊。” 叶子的脸更红了,赶忙抽出了手,“奴婢没用过这精细的玩意儿,有些不习惯,还是夫人用吧。” 陈渺渺点点头,也不强求,头再次转向窗外,看着街上冒着的炊烟和时不时飘进来的味道不经意的咽了咽口水。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啊~ 叶子拿着手轻轻拍了拍脸,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男人说的对,女人果然是祸害啊! 马车缓慢的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夫人,到了。” 陈渺渺走进店内,这是一家卖布料的店,不过所卖都是些名贵的布料,她想给孩子的,总要是好些的吧。 掌柜一打眼就知道这位夫人不俗,那白狐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于是赶忙恭迎道:“夫人这边请,小店又到了新货,很是适合夫人。” 陈渺渺现在自己的成衣韫郎给买了不少,所以也并不缺,所以轻笑着拒绝。 “不了,我想看看给婴儿用的布料。” “有有有,夫人移步,我们这有别的店都没有的布料,最是柔软舒适,给婴儿用最好不过。” 陈渺渺上手摸了摸,的确是柔软。 “夫人您摸着了,这布料不光软,而且极易干,做什么都成,但是颜色上都是些淡色,没有过多染色,对孩子也好,穿着也放心,就是价格贵了些。” 陈渺渺很是中意,价钱上也没有犹豫,直接买了几匹,叫掌柜乐开了花。 出了布料店又去逛了逛首饰店,她想着给孩子买些长命锁,她和韫郎如今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长辈在,所以这些也只能由她们这做爹娘的给了。 但是女子一逛起来总是停不下来,东看西看的就添置了不少的东西。 特别是给孩子玩的小玩意儿真是又精致又好玩,所以男孩女孩玩的都买了一些。 叶子提心吊胆的跟着,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警觉的不得了,陈渺渺就这样走走歇歇一个时辰过去了。 她看着街边的小摊馄饨很是有食欲,对着叶子说道:“我们也去吃一碗吧。” 叶子看着那很是朴素的街边小摊,扶着夫人到了那,赶紧拿出帕子将桌子板凳都擦了干净,又拿出了准备好的软垫放了上去,才叫夫人坐下。 这一通忙活叫客人和馄饨摊的老板都看了迷糊,但是一瞧人家那打扮也都低了头。 老板被带的也把那碗筷都擦了干净才小心翼翼的将馄饨端了上去。 这架势好像上贡了一样,叫有的食客跟着发笑。 陈渺渺也跟着笑,她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烟火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码的手都快抽筋了,不过我现在的手速大有提升!开心! 求收藏啊求收藏,喜欢的小天使们帮忙推荐推荐吧,让孩子重温下涨收的快乐吧,现在掉的我心碎了 第48章 .救人 · 馄饨一碗足足有十六个, 个大馅足,而且汤也十分鲜美,陈渺渺吃了一个觉得味道实在是好, 又招呼老板要了一碗。 叶子本以为是夫人胃口大开了,结果馄饨一到就被推到了她面前。 “叶子, 你也辛苦了, 坐下来吃一碗吧。”陈渺渺招呼她。 “这不太好吧,还是夫人吃吧···” 今天那个汤婆子就把她搞得受宠若惊了,现在又是给她点馄饨, 她真是有种无福消受的感觉。 陈渺渺又往她那边推了推,“我吃不完两碗,浪费粮食就不好了,你就权当是帮我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子也不好再不识趣了,乖乖坐下来吃, 天见的,这馄饨还真是···不错。 主仆正在这享受着,只听街上越来越嘈杂,熙攘的人群都聚在了道路两旁,馄饨摊的老板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跑过去看热闹。 “发生什么事了?” 陈渺渺放下筷子疑惑的问道。 叶子的警觉性一向很强, 所以马上就往夫人的身旁靠了靠, 就怕有人趁乱生事,但是夫人都问起了, 叶子也不能不答, 正好她个子高,稍微一踮脚就看清了街上发生的事。 只见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抓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前头的是一个衣着暴露的妇女。 “有女子出逃,被人抓了回去。”叶子答道。 陈渺渺也没打算多管闲事的, 毕竟她也不是圣母,可是接下来她听到的几句话却叫她浑身一震。 “放开我!”被抓住的小姑娘无助的大喊。 她听着这个声音,仿佛回到了那时的自己,那个被父母抛弃的自己··· “你挣扎也是没有用的,你爹娘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别白费力气了,就算是告到官府去,你也没理,跑有什么用。”走在前的女人不屑的说道。 “我爹娘不会卖我的!不会!呜呜呜呜。” 女孩的声音不断的传到陈渺渺的耳朵里,好像噩梦一般在此时将她笼罩,无助的感觉悄然而至,慢慢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种无助和恐惧笼罩了她很长很长的时间,她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更能体会那个小姑娘此刻的心情。 “叶子,扶我过去看看。” 陈渺渺努力的平稳着呼吸,吩咐了一声。 叶子是不想夫人去凑这个热闹的,外一遇到危险她可难辞其咎,但是一看夫人的神色就知道这是一件不容拒绝的事,所以马上将夫人扶到了路边。 周围的人见她是身着华服的妇人,自动就为她让出来一块,倒是省去叶子把他们赶一边了。 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岁左右的模样,生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显得楚楚可怜。 虽说年纪小,但是却能看得出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等再长大些,当个花魁绰绰有余。 都到了这份上,也没人瞧不出这些都是什么人了,而且为首的那个女人大部分也认识,扬州最大青楼的老鸨。 而且姑娘出逃这种事也不怎么新鲜了,再加上那老鸨和身后的两个大汉不好惹,所以围观的人也就散了,这热闹看的可是容易惹祸上身,还是快走为妙。 小姑娘无助的祈求着向路人求救,可是群众也不傻,谁能在人家老鸨面前生事,他们两三个凑一起也才顶那大汉一个,就算是有心想要英雄救美的,也只能叹一声这世道不公,然后遗憾离去。 不可能有人会伸这个手,陈渺渺最是清楚不过,青楼背后都是有势力扶持的,所以她们才会这么嚣张,因为根本没人会做这种飞蛾扑火的事。 但是···她会。 “叶子,把人拦下。” 叶子吃惊的看着夫人,看热闹就算了,还要插手? “再不出手,等她们回了青楼,就再难救她出来了。”陈渺渺肯定的语气叫叶子又是一声叹。 得嘞,她遵命就是! 于是老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臭丫头挡到了自己面前。 “呦!你是没长眼睛怎么着,好狗不挡道,还是想到我们楼里谋个营生啊?不过你这模样,当丫鬟我们都不稀的要。” 老鸨上下打量叶子一眼,嫌恶的侮辱道。 叶子的眼睛微眯,分明是起了杀心,但是夫人没有下令,所以她也只能忍着。 陈渺渺走了过去,开口道:“我想赎这个小姑娘。” 老鸨上下打量了陈渺渺一番,眼睛亮了亮,这个比她抓的这个还要极品的多啊,虽然梳着妇人髻,可是就这脸蛋不是处子也多少男人抢着要吧···只不过···· 老鸨的眼睛闪了闪,就是怀着孕的不太好弄,但是孩子弄下去恢复个几天再接客也不是不可以。 扬州什么时候有这样标志的人儿了,她竟然不知,这大好的摇钱树真是送上门来了。 “啧啧啧,赎我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你得有银子,其次···”老鸨走到陈渺渺跟前,看着她咽了咽口水。 “像夫人这样标志的,这生意也好说,不如,要你来换?” 叶子忍无可忍,上去就是一个大巴掌过去,老鸨直接被打倒在地,嘴角都渗出了血,耳朵都开始轰轰作响。 她何曾被这般对待过,于是指着叶子大骂,“你个贱杂种,我告诉你们,今日惹了我谁也别想好过!不找几个男人祸祸了你们我都出不了这口气,把她们两个也给我带走!” 叶子袖口掉出来一把匕首,直接抵上了老鸨的脖子,威胁道:“你的这张嘴,怕是保不住了。” 那老鸨也是个刚的,冲着叶子吐了一口,“我呸!小丫头,你也能威胁的了我!动了我一根手指头你都得给我陪葬,给我动手!” 话音一落,就听咕咚两声,后面的两个大汉应声倒地,嘴角还冒着白沫,只挣扎了几秒就咽了气,吓得那小姑娘缩在地上不动弹。 老鸨这才觉得慌,她怕是碰到硬茬子了。 陈渺渺走到那小姑娘跟前,然后伸出了手,柔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姑娘颤抖着抬起眼睛,缓缓将手递了过去。 陈渺渺将她拉起来,然后牢牢抓着她的手,再轻声安慰着,“我会保护你的。” 小姑娘呜呜的哭出来,手紧张的抓着她的胳膊,她无数次请求老天救救她,看来老天听到了,派仙人来救她了! 老鸨仰着头,此刻脖子上的刀就有些凉的刺骨了。 “老板开个价钱吧。” 叶子的刀更近,血丝都开始渗出,老鸨这才松了口,“五十两···” 这茬子的银子,她不想赚了,不赔本就好,那个倒霉的丫头,她也认了! “给她银子吧。”陈渺渺说完叶子这才收了匕首,然后掏出一个袋子扔到了地上。 “跟我走吧。”陈渺渺牵着小姑娘的手,带着她上了马车,叶子就坐在了马车外,擦着自己的宝贝匕首。 小姑娘虽然害怕,但是却忍不住朝着陈渺渺靠近,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惹人怜爱。 陈渺渺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所以她也算间接的拯救了自己吧。 “你叫什么名字?”陈渺渺将她汤婆子塞到了她的手里,她的手心冰的厉害,应当是吓坏了。 “阿福···都叫我阿福···爹娘总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许是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小姑娘的眼泪又汹涌了起来。 陈渺渺听到那老鸨的说过的话了,不过也是和她一样被爹娘亲手卖的,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卖到青楼去,都是不可饶恕的。 但是这种话,也只有她自己慢慢理会了,旁人说什么还是没用的。 阿福擦了擦眼泪,想是不想再为那样狠心的父母浪费了泪水,一脸的怨气。 果然这种事放到了谁的身上都是难以原谅的。 “你多大了?”陈渺渺看着她瘦小,对她的年龄还有些摸不准,遂问道。 阿福嘟着嘴,可怜兮兮的回道:“十一岁···快十二了。” 陈渺渺皱紧了眉,这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家,能把十一岁的孩子就卖到青楼去,当真是不可饶恕,比她的爹娘还要可恶。 阿福的手上都是口子,有些伤口都已经落了疤,小小年纪生的比一般的十一岁孩子还要瘦小,只是比那些孩子懂事了不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受难的孩子更是,陈渺渺顿时心疼不已。 她摸上小丫头的头,尽管她也没大几岁,但是保护她,也是够的。 “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不好?姐姐家的院子很大,还可以给你准备一间屋子,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住着,好不好。” 阿福没有接话,只是将头埋的很低。 陈渺渺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若是你还想回家去···我就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阿福猛的抬起了头,眼里都是泪水。 “我没有家了···可是我会给姐姐添麻烦的。” 阿福知道的,爹娘既然已经卖了她就是不要她了,实际上从哥哥死后爹娘对自己也是十分苛刻的,打骂更是平常,所以她早就没有家了。 “姐姐让阿福做什么都行···阿福能做活的。” 陈渺渺知道这孩子懂事,于是更加心疼,掏出帕子为她擦着泪水。 “不哭了,姐姐那有人干活的,你想做什么都成。” 阿福这下更认定这就是老天派下来拯救她的仙女,直接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她一定会报答仙女姐姐的,就像村头的秀才常说的。 在所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病倒了,一直在睡睡睡,我可真是个病秧子附体了。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我涨收啦!虽然一天只有一个,但是也满足了,加油加油。 不过话说回来,我都没有榜单,小天使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文呀?这个问题疑惑了好久 第49章 .身世 · 阿福进了院子就开始小心翼翼的打量, 仙女姐姐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叶子看着这小姑娘身上脏兮兮的,请示了一声,“我带着她去洗洗吧。” 陈渺渺看着她一副小乞丐的模样, 点了点头,又吩咐:“一会儿再去成衣铺给她买几身衣裳, 我的都太大了, 她也穿不了。” 叶子给了阿福一个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走,阿福明显有些依赖仙女姐姐的, 不过低着头一看自己身上脏的样子还是不情愿的跟着那个凶姐姐走了。 总不能弄脏了仙女姐姐家。 陈渺渺此番带回来一个人,总要去和韫郎说一声,于是敲响了书房的的门。 谢韫把人抱在怀里,听着她说完了来龙去脉迟迟没有开口。 “韫郎可是有顾虑?” 谢韫现在不敢让渺渺受到一丁点的危险,所以这些来路不明的人··· “好像也是太巧了, 正好让我碰见,韫郎也知我的遭遇,我实在是不忍心那小姑娘落入那个狼窝,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如韫郎派人去查查吧。” 陈渺渺不想当什么烂好人然后再把自己和孩子处在危险之中, 白莲不就是个例子吗, 所以也不能怪她多心。 谢韫刚刚也是有此意,但是又怕渺渺多心, 如今她自己说出来的, 倒是让他能更放开手去做了。 “好,我这就派人去查。” 解决了这件事陈渺渺心中一颗石头也算落了一半, 靠在韫郎的怀里困意慢慢就上来了,不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下来。 谢韫将她轻轻的抱起, 然后放到了床上,仔细的盖好被子后,才对着屋外吩咐了一声。 “去查那个小姑娘。” 屋顶有轻微的震动,紧接着一个黑衣男子跳了下去。 “大哥,有新消息。”青禾的声音也在屋外响起。 谢韫转身看了看渺渺的睡颜,才走了出去,两人移步到了书房。 “那尹大师有些受不了了,开始不吃不喝,而且显然是对千篇一律的日子难以忍受,大哥这招真是高,虽然现在还没开口,但是也快了。” 谢韫其实对尹大师开口的把握并不是很大,他这人就没什么弱点,所以也就只能从这上面动动脑筋了,能起到些效果最好,但是还不够。 “吩咐他们,继续给他喂药,必须保持他没有力气反抗,还有不能让他寻死。” 青禾一点点都记下了还不忘吹捧一下,“不愧是大哥,诛心真是狠,尹大师怕是会被折磨疯了吧。” 谢韫看着桌上的药方,淡淡:“我也只想要一个可能而已。” * 阿福洗干净后摸着身上软软的新衣裳,还是觉得十分不真实。 她真的有这么好的衣裳穿了,以前就算爹娘对自己还可以,也不会给自己做这么好的衣裳穿,所以她只能眼巴巴的羡慕着别人···· 思及此,小丫头神色满是落寞,然后往床边靠了靠。 叶子看着这小姑娘洗完了一个劲儿的往夫人的床边凑,自己都说了夫人歇下了她还是不听,再说深了就是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好像她打骂她了一样,天知,她最怕小姑娘哭哭啼啼了。 但是总不能不顾夫人的安全,所以也只能一样坐在床边看着她。 于是等陈渺渺醒了之后看到的就是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可怜和虎视眈眈盯着小可怜的···叶子。 “仙女姐姐你醒了!” 阿福赶紧扑到床边,一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的紧。 叶子强忍着没有把她扔出去,但是眼神更加凌厉。 陈渺渺扶了扶额头,“你一直守在我床边了?” 阿福正要开口就被叶子打断,“她不肯走,我又不好对一个小丫头动手。” 陈渺渺听得出叶子语气里的幽怨,她知叶子比较谨慎,恐怕是不信任阿福,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小丫头,她也有些忍不下心··· 于是语气缓和:“阿福,你不用一直守着我的,你可以去自己的房里待着。” 阿福扣着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看着陈渺渺,“姐姐···叶子姐姐能做的我也能做的,我可以洗衣服,还会泡茶,什么都会,姐姐能不能不要赶阿福走···” 叶子的脸更臭了,缠着夫人就罢了,还和自己抢活!这个臭丫头。 陈渺渺有些为难,先不说现在她的身世还没有查清楚,就说做丫鬟她也狠不下心使唤这么大的孩子呀。 阿福看出仙女姐姐的犹豫,想是不信自己会做,于是赶忙起身去桌上泡了一壶茶。 陈渺渺看着她泡茶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标准,且十分熟络的样子。 “姐姐给,快尝尝我泡的茶。” 叶子下意识的就要把那茶打翻,但是被陈渺渺接了过来,眼神示意她不可以,但是也没有喝,而是放在手里暖着。 若不是清贫的人家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卖进青楼的,就算是乡下人也会觉得丢人,所以阿福家也是一样。 那一个穷苦家的孩子,为何会这么标准的茶艺。 “阿福,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陈渺渺柔声问。 阿福十分得意的样子,骄傲:“没人教,我自己就会的,我还会许多东西,也没人教,所以我爹娘常说我是神童呢,但是不许我同外人说,说是会被人嫉妒然后害我的,但是我想姐姐不是外人啊。” 叶子看了夫人一眼,眼里不信任更强烈。 陈渺渺慢慢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还会什么呀?” “我女红很好的,会很多花样子,都是别人没见过的,还有还有····”阿福掰着手指认真的数着,然后兴奋的去桌上拿了一本书过来。 “我还会认字写字的,不如姐姐考考我!”陈渺渺更加惊讶,接过书考了她几个,果真是对答如流。 “这些也没人教你吗?” 阿福拍着胸口得意洋洋的说:“没有呀,我们村里的女孩子才没有认字的,爹娘说我是神童了呀。” 叶子越听越觉得这臭丫头就是有人派来的害夫人的,眼睛里都快喷火了,这么拙劣的谎言,骗鬼呢。 “阿福真厉害。”陈渺渺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叶子带着她去房里休息休息。 阿福当然是不肯走的,不过被仙女姐姐一劝就心甘情愿的离开了。 陈渺渺越想越觉得阿福这不对,所以穿好衣服就去了书房。 “韫郎,阿福的事还要多久。” 谢韫此时手里拿着的就是刚查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看,于是直接递了过去。 陈渺渺拆开了信,眉头皱了起来,“原来如此···” 她放下信才说:“我说这么觉得这么不对,阿福会的东西完全不该是一个农家小丫头会的东西,我也不信她爹娘说的什么神童的话,原来她是捡来的··· 所以这就说的通了,为什么她会这些,而且她自己也说叫阿福是因为她得娘说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应该是就是被捡回来的时候,九岁捡回来,以为是个死的,没成想活了过来,正好和他家儿子一般大小,就当成童养媳来养,却不成想那男孩意外死了。 那户人家觉得是阿福克死了他儿子,所以对阿福时常虐待,后来才卖给了青楼。 所以因为不是亲生的,才会这样贱待···” 她的手有微微的颤抖,好像这信里有什么东西慢慢触动了她的内心。 “她可能是豪门官宦家的女儿,不然女孩读书习字不太可能。”谢韫的声音让陈渺渺回了神,接着点了点头。 “那韫郎能帮忙找一找吗?” 谢韫结果那信扫了两眼,才点头,“今日被渺渺撞见的确是巧合,她本性纯善,可以留在这,至于她真正的身世,我会帮忙找的,她那里,还要你告诉一声才是。” 陈渺渺刚才有些心烦意乱,这会儿才想起确实应该先问问她的意思,于是起身又去了她房里。 阿福现在躺在床里还觉得不可置信呢,这被子又软又暖,还香香的,她现在一定是在仙境吧。 “仙女姐姐!”阿福一下就坐了起来,兴奋的就差从床上跳起来。 陈渺渺做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还没睡。” “开心的睡不着···姐姐找阿福有什么事吗,我这起来做。” 陈渺渺按下她掀被子的手,顿了顿才说:“阿福,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是关于你的身世。” 阿福有些搞不懂仙女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愿意听,于是老老实实的坐好。 陈渺渺将信中的内容详细的解释给她听,阿福的头越来越低,被子上也绽放出一朵朵泪花。 “因为我是捡来的,所以就会随意把我卖掉,对吗···” 陈渺渺的心也跟着狠狠的刺痛,轻嗯了一声。 “他们告诉我是我生病烧糊涂了才不记得小时候的事的···所以我的得娘为什么不要我了,还把我扔到荒郊野岭去···” “阿福应该是不是被遗弃的,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大户人家不会丢弃自己的孩子的。” 阿福点点头,仙女姐姐说的一定是对的,她擦干眼泪,反正他们对自己也不好,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那姐姐能帮我找我真正的家人吗···” 陈渺渺摸摸她的头,肯定:“当然,姐姐尽力的。” 阿福将头埋进陈渺渺的怀里,喃喃:“我不想叫阿福了···” “好~那就不叫了,你想叫什么名字,可以自己起。”陈渺渺像哄着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声音,然后就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苗苗,我叫苗苗。” “好~姐姐以后就叫你小苗。”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都觉得我的进度有点慢了,但是这本又想写长一点,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来啦 一天涨一个也好,加油加油啊 第50章 .早产 · 陈渺渺正坐在屋中教小苗绣花, 都是一些柳师傅教过她的样子,小苗的手确实是很巧,但是稍比陈渺渺还是差上许多。 小苗一边绣嘴上一边嘟囔, “青禾哥哥好讨厌,总是揉的我的头, 姐姐能不能说说他。” 陈渺渺浅笑着应了一声, 小苗自从在这熟络了,性子就活泼不少,到底还是个孩子, 喜欢玩闹。 青禾混不吝惯了,他对女子一般都是远离的状态,但是小苗年纪小,所以他也只把她当成孩子来对待,自然就喜欢逗她, 不过没什么坏心思的。 “姐姐说她,不许再欺负我们的小苗。” 小苗得意的扭扭头,“就是就是,青禾哥哥要是还不听,就, 就取他的心头血!” 陈渺渺的手传来一阵刺痛, 她看着指尖的血,皱着眉问, “谁教你的。” 心头血什么对一个孩子来说也太过血腥了些了, 如若青禾当这小苗的面说这些,那自己可要好好说说他了。 小苗看到姐姐好像有些生气了, 缩着脖子乖乖说道:“不是青禾哥哥对我说的,是我不小心听到的···” 陈渺渺舒了一口气, 心却不知怎么揪的厉害,但是小苗还小,可不能叫这些让她知道,于是稍微严厉些的说道:“以后不许说什么心头血了,知道吗。” 小苗嘟着嘴,点点头,嘴里还是小声嘟囔道:“那青禾哥哥怎么可以说···青禾哥哥还说什么要快点了,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或者还不到三个月呢···不然就要取心头血了···” 陈渺渺当然将小苗的嘟囔都听了清楚,却没有在意,只是想着看来要好好和青禾说说了。 而小苗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仿佛让她坠入无尽的深渊。 “那可是你的骨肉···对,青禾哥哥还说了这句。” 陈渺渺手中的绣布全都掉在了地上,她呆呆的盯着小苗,颤抖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苗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的不停的摇着脑袋,“姐姐···小苗错了,小苗不乱说话了。” 陈渺渺僵硬的抓着她的手,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 小苗眼泪都在眼圈晃荡,呜咽着道:“要快点了,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或者还不到三个月呢···不然就要取心头血了,那可是你的骨肉。” 三个月··· 取心头血··· 你的骨肉··· “他在和谁说话···”陈渺渺眼里的泪也渐渐布满眼眶,只是还没流下来。 小苗摇摇头,有些吓坏了,“小苗不知道了,然后小苗就睡着了。” 陈渺渺闭上双眼,鼻子酸涩的说不出话,脸上的泪水一滴滴砸在她的手上。 话说的这么清楚,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青禾在这除了和韫郎说话还能是和谁呢,或者还有谁也是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妻子,还有谁恰好和她一样三月后生产。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取你亲生骨肉的心头血啊··· “小苗,你先出去吧,姐姐有点累了。”陈渺渺闭着眼说道。 小苗委屈的点点头,姐姐现在不想理她了,那她就不能在这碍眼了,于是赶紧跑了出去。 直到屋中空无一人,陈渺渺才哽咽着很狠抽了一口气,接着死死的捂住了自己嘴,她无声的哭着,眼睛都憋的通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能够嫁给韫郎这么好的男人,原来··· 都是一场阴谋··· 他们的相识相爱都是一场阴谋,傻都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最心爱最信任的人,不过是想利用她的身子,去取她孩子的心头血而已。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陈渺渺慢慢跌坐在地上,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她才发现自己蠢的有多厉害。 他们甚至都没有成亲,她就给她怀了一个孩子,不···应该只是个野种,一个生下来就注定被弄死的野种。 她胸口的刺痛慢慢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如被生剥一般。 原来老天从不悲悯众生,就算她重活了一次又怎样呢,让她亲眼看着她的孩子被她的父亲给结束生命吗。 她不准! 陈渺渺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可是全身已经麻痹,四肢也开始不听使唤,她想着就是爬,也要爬出这个地方·爬出这个虎狼窝。 “乖宝宝别怕,娘会保护你的,娘会保护你的···” 她爬到门口,然后使出最后一点力气,靠着墙边站了起来,却在推开门的刹那,陷入了黑暗之中。 * 陈渺渺看着自己身子浸泡在血水里,韫郎只冷漠的站在岸边,突然水里钻出无数张人手,死死将她抓住,她挣扎求救,韫郎却只是冷漠看着。 她只能看着韫郎的身影越来越远,然后消失在一片血色中。 “不!” 她睁开眼,然后大口的喘着粗气。 “渺渺别怕,我在,我在。” 谢韫刚刚看到她倒下的那一刻心都快停了,他的渺渺一定不能有任何事。 “稳婆马上就到了,渺渺要早产了,但是别怕,我一定会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到任何伤害的。”谢韫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道。 陈渺渺看着他,好像在看陌生人一般,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如今这话,不知有多讽刺。 让孩子安全的生下来,然后给他杀吗··· 她想质问,或是破口大骂,但是看着他的那张脸却张不开口,她扭过头去,顺便抽出了自己的手,说了一声,“产房不洁,你出去吧,我想要叶子陪着我。” 谢韫的心仿佛空了一块,他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手,眸色一变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在外面候着。” 陈渺渺抬起手用力擦了擦额头,她现在只觉得这些触碰和甜言蜜语是那样的脏和讽刺。 此时身下的疼不及心痛的一星半点,她摸着肚子,只能一遍一遍祈祷,不管什么神仙也好,只要能让她的孩子好好的,她愿意做任何事,就算是让她死千次万次都好。 叶子这时候还算镇定,她走到床边说道:“夫人别怕,奴婢在的,奴婢也跟着接生婆学了一些,药那里主人那里也准备好了,等下奴婢喂您喝了,能保夫人和您的孩子性命无虞。” 陈渺渺慢慢抓起她的手,祈求道:“叶子,我知道你是谢韫的人,但是念在我和你的情分上,能不能帮我一次···就这一次,就算是为你自己积德也好···求求你,叶子,我只能找到你了。” 她现在就是动不了,若是能动,肯定就要跪下的。 叶子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夫人平时都是韫郎韫郎的叫主人,现在却直接叫了名字。 “夫人,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奴婢···” “叶子,谢韫同我在一起只是想借着我肚子生子,然后取孩子的心头血,我虽不知他要心头血做什么,可是这是我的亲骨肉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才刚来就被夺去生命,叶子,我不能···” 陈渺渺说到此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死死扯着叶子的衣袖,仿佛她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我孩子的命,只求你把他带出去,离谢韫越远越好,好不好,告诉孩子,娘亲不是不要他了,好不好。” 叶子低着头,手攥的极紧。 “夫人,恐怕奴婢不能帮您。” 陈渺渺眼里的光一点点逝去,直至暗淡,她慢慢松开了手,然后无声的躺了回去,好像第二次死亡已经来临。 “奴婢不能这样告诉他,这话还是夫人亲自同他说最好,奴婢会想办法也帮您逃出去的。” 叶子说完了反倒轻松了许多。 她命是主人救的,但是这些年她为主人也赴汤蹈火了,几次都是没了半条命,她自认为该还的也都还了,可是现在主人居然如此狠心对一个女子,还有他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 真是丧心病狂,她是看不下的,所以她一定会把夫人也救出的。 陈渺渺喜极而泣,不停的点着头,“我该怎么谢你的···。” 叶子撸了撸袖子,“夫人现在先别说这个了,现在重要的事您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现在听着奴婢的指示···” * 青禾在院外焦急的来回走,比谢韫这个即将要做父亲的还要激动谢。 “怎么好端端的就早产了,这一下提前了这么多,尹大师那还没松口呢,这可如何是好。” 谢韫坐在那,手里的茶已经冷的刺骨了。 渺渺刚才的眼神和语气在他脑中一遍遍回放,他的心空的发疼,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渐渐远去。 他想抓回,却又无从而起。 “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太担心大嫂了,怎么一出来就不说话了。” 青禾拿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急的都想伸手打了。 “尹大师那里,去青楼去找几个女人送过去,挑风尘气最重的。”谢韫终于开了口。 青禾激动的拍拍手,“对啊,尹大师最讨厌女人啊,你怎么不早用这招。” 谢韫放下茶,平静道:“原本就现在他的情况看应该是挺不到渺渺生产的,我也不想用这样肮脏的手段,只是如今等不得了···” “我这就去!”青禾一个飞身就从墙上跳了出去,连门都来不及走。 谢韫转过身看向屋门,那里始终没有一声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开始,骨灰给我扬起来! 第51章 .安安 · 因为陈渺渺离生产之日还远, 所以稳婆还没住到家里来,如今早产,谢韫是派人将稳婆给虏过来的, 因为马车都太慢。 稳婆进了院子还脚步虚浮着,她是被那人背着一路连跑带飞的过来, 现在吓的手脚都僵硬了, 但是一想着等下还要靠自己,所以狠狠的拍了拍自己脸,走进了屋子。 那公子可说了, 若夫人和孩子出了一点差错,她都要偿命的,所以只能咬紧了牙然后听天由命了。 一进屋稳婆就觉着诡异,谁家妇人生子不是大呼小叫的,这个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是说早产了吗? 她探头探脑的走了进去,看着床上确实是有人的,她接生过的孩子数不清了,这种还是从未见过。 只是诧异归诧异,她还记得自己要做的, 于是净了手就开始动手。 “如今羊水已经破了, 要尽快生出来才是,不然孩子恐怕就要憋死了, 要喝催胎药, 而且要烈的。” 陈渺渺手紧紧地抓着床单,额上的汗水已经挞湿了枕头, “我喝。” 稳婆有些拿不定主意,又问了一遍, “可是这烈药喝了可是很伤身的,以后恐怕是不好再有孕的,还是同您相公商量商···”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能做主。”陈渺渺异常的坚定,稳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吩咐了旁边的丫鬟去做。 叶子起身就出去煎药,只是看到了院子里的主人还是说了一声。 谢韫手里的茶杯攥的越来越紧,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头。 叶子扭头就走,赶紧去厨房和春华一起煎药,此时真是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两人一起猛的煽火,好让药快些煎熟。 陈渺渺疼的有些迷糊了,但是她不敢让自己晕过去,所以只能咬牙生生挺着,稳婆头一次在这种寂静无声的屋里待着还有些不习惯,于是提醒道:“夫人疼也不用这样忍着,可以叫出来些,只是注意别大了费力气就好,夫人这般忍耐也是需要大力气的。” 陈渺渺坚决的摇摇头,只是一遍遍的说着自己能忍耐,再痛也不及被心爱之人伤害的痛。 叶子端着药就跑了进来,陈渺渺想也没想抱着碗就喝了下去。 往后有不有孕都无所谓了,她此生都不想再碰这情爱,也再不想被当成一个生子的用具一般,所以坏了也罢。 那药浓的比的上寻常催胎药的几碗,所以效果来的也快,一盏茶的功夫肚子就有了动静。 稳婆伸手朝着里面摸了摸,抬头道:“已经摸到头了,夫人用力。” 此时的痛才是极致的痛,陈渺渺目光都开始呆滞,她只能隐约的听到叶子再说挺住,还有稳婆喊的用力,她没有忘了稳婆的话,就算此时的魂魄都好像要被撕开了,也还记得用力。 但是真的好疼,肚子疼,骨头疼,浑身都在疼。 隐约间她看见一个姑娘在混乱中挡在男子的身前,画面一转,两人又纠缠在一起,种种画面一闪而过,她的泪水滴滴掉落,将那画面都砸的粉碎。 好一个翩翩公子,终究是负了那个傻姑娘。 “夫人!最后使一次劲!” 陈渺渺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使出了仅剩的一点力气。 她感觉孩子已经出来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声音··· “我的孩子呢?他怎么了?”陈渺渺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也只有胳膊能动,就连眼睛都开始模糊了。 稳婆也急出了一身的冷汗,早产的孩子原本就是活的少,但是自己的命可就在这孩子身上了,于是很狠心将已经憋紫了的小猫大小的孩子倒着拎了起来,空心掌一拳一拳拍在了他的身后。 几掌下去,孩子终于发出了些动静,稳婆一喜又是一掌,孩子这才哇地一声哭出来,她赶紧将孩子小心翼翼的包起来,然后放到了夫人面前。 “夫人,是个小女娃,有些娇小柔弱,要好好养着,早产的孩子都这般大的。” 陈渺渺将孩子死死的抱在怀里,“囡囡,娘的乖囡囡,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稳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等着胎盘掉出来后放到了盆子里就走了出去。 “恭喜公子喜得千金,夫人也没事了,这是夫人的胎盘,您看是留下还是处理掉?” 稳婆这样问是惯例,胎盘大补,处理下做成膳食最好,只是有些人家嫌弃,所以她都多多问一嘴,若是不要自己就收了拿回去卖,这也算个生意了。 谢韫看着里面连着的脐带似乎想到了什么,“留下吧,去前院领赏。” 稳婆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放下盆子就走了。 谢韫脚步加快,她现在只惦记着渺渺。 陈渺渺实在是累极了,只是一想着谢韫不知什么时候会对囡囡下手,就怎么也闭不上眼。 谢韫在床边坐下,看的叶子的心都跟着一揪,不会就当着夫人的面动手吧··· 陈渺渺将孩子搂的更紧,浑身都止不住轻颤,眼神求助的看向叶子,若是谢韫现在就动手,只能求着叶子现在就把她的囡囡带走了。 “渺渺辛苦了。”谢韫想去亲亲她的额头,只是被陈渺渺挡下了。 “出了汗有些脏。” 谢韫眸光逐渐暗淡,转而看向襁褓里的孩子,那是他的女儿··· “我可以抱抱她吗···”谢韫此时的小心落在陈渺渺的眼里是那样的揪心,拒绝的话在嘴边就是开不了口。 叶子此时已经是备战状态了,虽然她一定打不过主人,但是拼了命也要试一试。 “好···” 她似乎不能拒绝一个父亲想要抱抱自己女儿的请求。 小家伙太小了,声音也如蚊子一般,奇怪的是谢韫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后,她竟然就安静了下来,小手还够着抓住了谢韫的手指。 谢韫欣喜的看了一眼渺渺,仿佛在炫耀一般,此刻他怀中抱着的像是珍宝一般,那样小心翼翼。 又那样充满了爱,一个来自父亲的深沉的爱。 陈渺渺被眼前的一幕刺的喘不过气来,到底是血肉骨亲。 “我为她起名可安,寓意万事可平安,小名就唤安安可好?“谢韫已经完全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像每一个父亲一样,期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顺遂。 陈渺渺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既然注定要杀她为,为何还要取这样一个名字呢。 “渺渺辛苦,好好休息,安安早产有些瘦弱,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放到身边安安也能舒服些,我这就去给你熬些滋补的的药。” 谢韫慌忙的起身,慌乱的样子是很少流露的,像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连出门都还在笑。 叶子看着主人这真情实意的样子,不禁怀疑道:“夫人是不是听错了,主人看着十分欣喜的样子···” 陈渺渺也有些恍惚,还想说什么,只是巨大的困意袭来,终于盯不住睡了过去。 叶子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选择死死守着夫人和小姐的好,不然主人丧心病狂真的杀过来就遭了。 但是主人应该不会吧··· 如果说以前的谢韫还会有所迟疑,可是现在看到了女儿,就直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就算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翼死去··· 可是现在云翼可能也不用等死了,或许连尹大夫的嘴都不用撬开,他看着那胎盘才想起。 脐带血和胎盘血或许比心头血更有用才对,于是等是等不急了,给渺渺配好药就交给了春华。 自己则是直接开始着手配救治云翼的解药。 青禾那边也有所收获,不过半个时辰尹大师就开始哭得喊娘了,那批姑娘个个奔放,就差把尹大师生吞活剥了,那香艳的场景青禾是没眼看,直到他开始喊自己投降才走了进去。 那时的尹大师衣衫不整已经没了人样,浑身都忍不住瑟瑟发抖,甚至地上还有水渍。 青禾听了就马不停蹄的跑了回来。 “大哥说的没错,那尹大师就是嗜血残暴的家伙,哪里用什么心头血,只要是那家的嫡系传人,便是脐带血是最好的药引,甚至心头血都不如脐带血有用,还好还好。” 谢韫闭上眼,此时此刻所有的压力都一扫耳光,终于,终于不用再做抉择了。 “大嫂可生了?” 谢韫现在一扫之前的阴郁,嘴角都带了笑,“是个女孩,我给她起名安安。” 青禾高兴的猛砸手,“恭喜大哥,这该庆祝庆祝啊。” 谢韫一想起女儿笑都温和了,“是该庆祝的,不过我想渺渺出了月子,就把她带回家去给父亲母亲看看,我还欠她一场婚事,我想补全了。” “好呀,那我就等着喝大哥的喜酒了。” 谢韫被巨大的喜悦笼罩着,云翼的病是伴随他二十多年的心病,如今有了解药,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还有渺渺,能得此妻,他再无所求,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 陈渺渺在睡梦中睡的也不踏实,眼角的泪都快淹了安安,叶子一边心疼一边拿着帕子擦着。 夫人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被这样辜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日暴雪加上恶劣天气停电了,失联了几天,求求不要掉收啦,我这几天都没有网没有信号,一恢复看着掉收都快心疼死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第52章 .答案 · 陈渺渺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只觉得浑身都没有一点力气,尤其是身下,已经没了知觉。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安安, 可是安安根本就不在她的身边。 她霎时就慌了,挣扎着起了身,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看到屋中有烛火,慢慢挪了过去。 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影子,手中抱着孩子的影子, 他的一只手正拿着什么笔直的东西伸向怀里的孩子。 “谢韫!” 陈渺渺发疯了一样的跑了过去,一把就抢过了孩子,吼道:“你若是敢伤害安安,我就和你拼命!” 谢韫拿着的小木勺的手慢慢放了下去,缓缓解释道:“你这一觉睡了许久, 安安不肯靠近奶娘,所以我只好拿小勺子一点点喂她····安安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伤害她。” 陈渺渺眼里噙着泪,紧紧的抱着安安看向他手里的勺子,但是不信任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除掉了。 “谢韫, 我不信你了。” 谢韫身形微晃, 这一字一句仿佛利刃插进他的胸膛。 “渺渺知道了···”他想要靠近她安抚她,可是看着她退后的步子心还是忍不住抽痛。 他的姑娘, 此时眼里完全不见半点爱意, 取而代之的全是恐惧。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为什么···”陈渺渺声音都带着颤抖, 她始终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 谢韫坐了下来, “你现在还没有恢复,坐下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陈渺渺不敢坐到他跟前,只是慢慢向后退,然后退回到了床上,小安安饿得不轻,刚闻到娘亲的味道就使劲往胸前拱,现在更是小手都在不停的扒着。 她赶紧掀起衣服给女儿喂奶,小安安急的眉头都皱着,等到吃到奶了才安静了下来。 陈渺渺看着女儿满足的笑笑,连疼都不在意了。 谢韫听着女儿满足的哼声也跟着笑,只是回忆起什么,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我还有一个弟弟,我们是双生子,当年父亲在外,家中也正遭遇着危险,母亲临盆那日,父亲在外出了事,险些丢了一条命,祖父母将父亲的遇险和家中的遭遇的不测都归咎在了我和弟弟身上。 因为双生子向来都被视为不祥,祖父母以性命为要挟,要父亲母亲去一留一,纵使父亲母亲再是不忍,可是孝字当头,也容不得半点忤逆。 父亲母亲正犹豫之际,祖父母直接派人下毒,想要自己动手,原本那日房中的是我,却因为我哭闹不止被奶娘抱走,弟弟留在了屋中,后来弟弟就中了剧毒,大夫整日宿在房里,半步不敢离开,只能用药吊着一条命,父亲母亲只能把我秘密送走,然后假装已经杀了我,但是父亲母亲没有把我送远,所以时常回去偷偷看我。 后来直到我十二岁那年,祖父母相继过世后我才又被秘密接回家中。 弟弟他虽然长着和我一样的脸,却与完全是两个极端,他很爱笑,性子活泼,却因为病痛终日只能坐在轮椅上,甚至没有出过家门,他被困在那宅子里足足二十年,每日都承受着痛苦,却活不过二十五岁··· 我们血浓于水···双生子彼此的感应和羁绊很深,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弟弟去死···他甚至还没好好看过外面的天地,而且那天若不是我,可能弟弟就不该是被下毒的那个。 所以学医,都是为了他,后来我偶然寻得救治弟弟的药方,但是药引···” “药引是我们孩子的心头血···”陈渺渺一直静静的听着,可是纵使他有千万般理由,他的弟弟可怜,那她的安安呢···被当作药引的安安呢,还有被当成工具的自己呢,不可怜吗? “谢韫,你是一个好哥哥,却不配做一个好父亲···安安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能呢?”陈渺渺一想到这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谢韫嘴角带着苦笑,他又何尝不心痛,一个是弟弟一个是他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种抉择每日都压迫着他。 “我一直在寻求别的办法,现在也找到了···不用伤害安安了···” “那如果没找到呢?”陈渺渺问出口。 谢韫沉默了,他一直不肯放弃寻找,就是害怕这个答案。 陈渺渺缓缓闭上眼睛,带着哭腔说道:“谢韫,你根本不会放弃你弟弟的,救你弟弟这件事已经成了你的毕生愿望,已经成了你的执念,如若你真的不想伤害你自己的孩子,你就不会找到我,就不会真的让我生了孩子,既然让我怀上了又生下了,你的答案不是已经有了么···” 谢韫起身慢慢走到床前,此时他的眼里都是愧疚,“渺渺···对不起。” 陈渺渺将头扭过去不肯看他,眼泪都在眼圈里晃荡,她对他一片真心,可是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 谢韫似乎能看穿她心中所想,开口道:“我承认从相识到相知都是有意为之,可是爱上你这件事,却不凭我的控制,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陈渺渺噗嗤一下哭出了声,浑身都在颤抖,爱与不爱她还是能分的清的,可是也正是因为能感受到他的爱,她才更觉得痛苦。 或许是她自己有问题吧,眼睛里不容得一点沙子,她最信任最爱的人对她的目的不纯,甚至是想要伤害她的孩子,她无能接受。 “谢韫···我也爱你,可是这道坎,我怎么也迈不过去。”陈渺渺哽咽的说道。 谢韫想要过来安抚他的手缓缓发放下,嘴张开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慢慢走了出去。 他筹谋数年,终于完成了毕生的愿望,却也失去了他余生的希望,果然想要得到,就注定要失去些什么。 青禾看着房顶上的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刚才的话他在外面正好就听见了,但是人家两口子的事自己也没资格插手,但是安慰安慰大哥还是可以的,于是翻身跳了上去。 “大哥,看开点吧,好在还有安安,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大嫂也不会闹得太久吧···青禾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虚,大嫂的语气可是有些决绝啊··· 谢韫看着天空的流星转瞬即逝,映射在他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下来。 “我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青禾低着头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谢韫心疼的厉害,都看得出他对这药引的执念,只有他自己不愿意承认。 “大哥为了救云翼也没错,可是大嫂其实有点可怜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嫂满心满眼全是大哥,可是大哥不光是要伤害她,还要伤害她的孩子···女人都护子,就算是动物,做娘的也是最护崽子的,动了她们的崽子比伤害她们自己还要疼···” 青禾打了打自己的嘴,大哥都这么伤心了自己还说这些话,实在是不该,于是赶紧改口,“不过那也是大哥的孩子,大哥也心痛不是。” 谢韫攥紧手掌,指尖愈发泛白,“可是都没有云翼重要,对不对。” 他说出这句话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之后就是巨大的愧疚笼罩着他,除了云翼,他亏欠了所有人,甚至是自己。 青禾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这个是其实也不能这样想,大哥也是最痛苦的那个的,大嫂那边,大哥再好好哄哄。” 谢韫活了这二十几年,从幼时起就封闭着自己的感情,努力学他能接触到的一切,竭尽所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他自认为无论是心机手段都凌驾于众人之上,可是在感情面前,还是败的一塌糊涂。 他感到有些黔驴技穷了,巨大的愧疚让他有些不敢再靠近渺渺,但是他天生不懂的放弃,所以渺渺,他一定不会放弃的。 不管需要多久,他会用余生都来证明自己。 * 陈渺渺看着怀里吃饱了已经熟睡的女儿,怜爱的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蛋。 叶子走进来,看着母女一起的温馨画面有些唏嘘,若是没那些事,多好的一家人,她一个孤家寡人都觉得羡慕呢,可是事往往不遂人愿啊。 “夫人,还走吗?”叶子踌躇着还是问出了口。 陈渺渺抬起头环顾四周,这屋中都是自己精心布置的,可是现在再看却觉得陌生,好像已经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当初的美好都已经成了回忆。 “等出了月子,我们就走。” 叶子点点头,她不能左右夫人的想法,夫人说走就走,不过好在不是现在,不然刚生了孩子就算是逃都不方便啊,更何况她们组织的追踪可是很强的,能不能逃的出去还要两说。 “那小苗···” 陈渺渺现在脑子里都是孩子和谢韫的事,小苗那里还真是忽略了,这孩子现在黏着自己,将她总走可能也是行不通的,再说自己也不放心。 “带着她一起可以吗?”陈渺渺询问的看向她。 叶子勉强的的应道:“可以吧,就当多一个人照顾夫人和小姐了···” 陈渺渺一旦下了决定就不想再多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好身子,然后带着安安离开这个伤心地。 他也只说现在用不到安安,以后的事又怎么说的准,万一还是要心头血···她绝不允许发生这种事了。 叶子看得出现在的夫人对小姐十分的紧张,眼睛直打架也不肯睡,于是提醒道:“夫人现在需要休息,小姐这有奴婢守着呢,夫人放心。” 陈渺渺这才同意,只是还是将安安放在里面,手也紧紧抓着她不肯松开。 叶子坐在一旁,烛火依旧亮着,她也要开始规划路线了,这也算是一场硬仗了,毕竟主人对夫人和小姐,可是不会那么轻易会放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渺渺有些小较真的,因为全心全意的付出,所以受不了谎言和隐瞒,还超级护子,她自己童年时过得不好,所以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为了孩子她愿意付出所有,所以当她知道最爱的人想要伤害她最要保护的人时,不管多痛,都会选择结束。 第53章 .离开 · 陈渺渺现在不能让安安离开自己的视线半刻, 生怕她磕了碰了。 也是小安安实在是太小,所以陈渺渺更是心疼,一抱就是一天, 就连吃饭都是一只手用筷子的。 小苗因为那日的事一只耿耿于怀,所以更加的听话和小心翼翼, 陈渺渺也心疼她的懂事, 所以常叫她过来。 有了小苗的陪伴,这屋子好像也没有那难熬了。 谢韫彻底搬出了这间屋子,睡在了书房,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的意愿,只是渺渺现在显然十分抗拒,他也不好逼的太紧,于是该做的还做,该关心的还关心。 特别是他疼爱安安, 所以常要去看看,就算每次渺渺见他一进门就十分的戒备,也还是坚持每日过来抱抱。 看着父女有爱的模样,陈渺渺说不出拒绝的话,就当是最后的相处就好。 * 转眼一月已过, 陈渺渺天才刚亮就叫叶子烧好了水,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沐浴过,她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小苗也懂事的跟着提水, 陈渺渺足足洗了三次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躺到床上去。 叶子赶紧拿被子将夫人给包上, 虽然出了月子,但是也还是要注意的。 小苗就拿着帕子坐在床头给姐姐绞发, 认认真真的样子像是对待什珍宝。 “姐姐沐浴用的这个草药真好闻,一点都不像那些臭臭苦苦的草药呢。”小苗一边擦还一边上去闻。 陈渺渺也觉得舒服, 夸道:“都是叶子配的好。” 叶子尴尬的笑笑,这功劳可还真的不是自己的,但是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就不说出来倒胃口了。 陈渺渺想着明日的事,小声说道:“小苗,姐姐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好不好。” 小苗一百个答应,神仙姐姐的话她哪里会不听呢? “姐姐说,小苗听着呢。” “我和安安爹发生了一些事,一些无法原谅的事,所以我要带着安安走掉,叶子会帮我,你若是想要跟着我,明日就跟我一起走,不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你可愿意?” 小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姐姐放心,小苗什都不会说的,不会给姐姐拖后腿的。” 陈渺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那明日听叶姐姐的安排。” 叶子也小声的说道:“明日我和小苗服侍夫人和小姐一同去寺庙上香,主人必定会派人跟着,夫人要尽量劝说主人不要派人,如果一定要派,我也有办法甩掉,不过要麻烦些,首饰什的不能带上,只是银票这种便于随身携带,奴婢也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上了山,趁着人多眼杂,马车奴婢也安排好了。” 陈渺渺心开始砰砰跳,安安现在才一个多月大,不知能否受的住颠簸,于是提议,“能不能先不远去,就近先藏起来。” 叶子摇摇头,“夫人怕是不知主人的能力,能逃出去都只有六成把握,如不尽快,一定会被找到的。” “那就只能这办了,我们先回扬州···我也只有一个认识的人投靠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陈渺渺向外望了一眼,如今敲门的也就只有谢韫了。 “夫人要好好说。”叶子说完就带着小苗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看着谢韫福了福身。 谢韫走到窗前看着渺渺刚刚沐浴过后的样子有些出神,她长发垂坠在床边的样子显的十分柔弱,生了安安后日渐消瘦,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今日你刚出了月子,我特意配了些药给你补补身子,”谢韫伸手递过来一个葫芦瓷瓶。 陈渺渺顿了顿才伸手接过,只是直接放到了枕头边,没有多看一眼。 “我想看看安安,” 陈渺渺没有拒绝,抱着安安递给他,两人的手碰到了,几乎像触电一般她的手就收了回去,谢韫的眸色一沉,又装作无事的样子去逗弄安安。 安安很喜欢爹爹,甚至比对娘亲还要喜欢,每次一要哭闹谢韫过去一抱她就会安静下来,虽然是早产,但是安安的胃口很好,短短一个月就长大了不少,小胳膊像莲藕一样白白胖胖的,谢韫每次都忍不住亲了又亲。 陈渺渺扭过头,开口道:“明日我想去圣音寺上香。” “好,我叫人跟着。”谢韫当然也想陪着,但是想着渺渺现在对他嫌弃,还是没开这个口。 “不用了,我要带着安安去。” 谢韫抬起头,眉头微皱,“安安现在还不适合出门,外面也不安全···” 还未等谢韫说完陈渺渺就抢着说道:“安安必须在我身边。” 谢韫嘴角带着一抹苦笑,他何尝不明白渺渺的意思,恐怕在她眼里,自己才是那个最危险的。 “好···不过还是要人跟着我才···。” “我说不用了。” 陈渺渺语气稍微有些激动,谢韫低下头,良久才说了一声好。 * 天才刚蒙蒙亮陈渺渺就起了身,她一夜都没合眼,脑中都是和谢韫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眼泪彻底已经流干,可是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自己还是爱着他。 叶子此时也准备好了,进了屋就给小姐里面套了刚做好的小衣裳,外面包裹着的小被子也是毛皮的,虽说如今天气也渐暖了,但是小姐还小,不能有一点闪失。 陈渺渺从起来就不肯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穿好衣服,春华放下早膳就退了下去,犹豫着想说什,看着夫人的脸色还是敛着眉眼走了出去。 陈渺渺实在是吃不下,但是一想着接下来的舟车劳顿,还有安安还要吃奶,强逼着自己吃了不少。 叶子将银票和需要的东西都装在一个小布包里绑在自己的腰间,待一切准备妥当,又去嘱咐小苗,“你要乖乖的,跟紧夫人,知道吗。” 小苗郑重的点点头,她知道这事情很重要,所以她一定会学着叶子姐姐的样子保护好姐姐和小安安的! “夫人,马车在门外了。” 陈渺渺抱着安安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院子里谢韫就站在那,他轻笑着说,“早点回来。” 陈渺渺点了点头,在心中回了一句。 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直到上了马车陈渺渺的眼泪才开始掉,今日就是最后一次相见,若来生有缘,她希望没有这些困难,两个人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小苗懂事的低着头不吭声,叶子则是在心里一遍遍盘算逃走的路线,此时战事已经打响了。 她们要去的寺庙建在山上,山的背面就是流域江,寺庙香火省,参拜的人极多,也正好方便混淆视线,届时偷偷下山然后走水路。 马车到了山脚下,陈渺渺就被叶子扶着下了马车,安安一直在酣睡,被她在藏在大氅里,她如今瘦削,倒看不出里面还抱着孩子。 三人一次不敢停歇,直接就上了山。 陈渺渺看着佛像,脚步停了下来,“叶子,我想去拜拜。” 叶子此时急的不得了,天知道可能主人还会派人跟着,这会可能已经到了,但是夫人命不可违,拜就拜吧。 陈渺渺抱着安安跪了下去,虔诚的低语道:“感谢佛祖给我再活一次的机会,只是我又走错了路,如今只求佛祖能保佑我的女儿,我只愿她平平安安的长大,就算是拿我的命换她一生平安顺遂也好,我这浮萍一般的命,也注定落不得好了。” “夫人,该走了···”叶子提醒道。 陈渺渺拜了三拜,起身跟着叶子走进了寺庙里面的客房。 客房都是叶子事先打点好的,三人在里面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才从后门偷偷下了山。 岸边有一船夫,看着来人挥了挥手,“夫人,老夫想商量商量,能不能明日看看再走,今天这天属实不太好。” 陈渺渺看着远处升起的太阳,皱眉道:“哪里不好?” 船夫挠挠头,“老夫我打小就是吃这口饭的,自然凭的是感觉,倒不是光说这天气,这江水今日就是不太一样,您看往日这江里鱼虾不少,可是今日老夫划过来愣是没看到一个。” “不行,今日必须走。” 船夫有些为难,“可是若是有什危险···” 叶子赶忙道:“加银子。” 船夫现在家中也捉急,有银子那豁出一条命也得干,于是点点头,“得嘞,您慢着点。” 叶子只当是这船夫贪财坐地起价,但是陈渺渺心中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安安自从上了船就一直哭闹不止,无论走哄都哄不好。 可是如今船已经离岸很远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小安安是不是饿了?”小苗也跟着着急的问道。 陈渺渺心疼的一直轻晃,“不会,上个时辰才喝过奶的,肚子还鼓着。” 船夫听见就跟着搭话,“小娃娃还小,耳朵灵着呢,许是被水声吵着了,不习惯坐船吧。” 陈渺渺看着江面,水流不是很湍急,声音几乎听不见的,于是将安安的耳朵轻轻捂住些。 “多谢大叔提醒。” 船夫还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年轻的人不愿意同他搭话,这一有人说他就止不住了,“您别看着水声不大,大的在山的另一面呢,那边有个大坝,将上流的水截了一下,省的下游啊两边的村庄遭殃。 那大坝结实的呢,我还小的时候就在了,再来个百年恐怕都没问题。” 安安只停了一会又开始哭闹,而且比刚才还要厉害,陈渺渺的心也不安的很,根本无暇顾及船夫的话。 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他们身后就激起了百米的巨浪朝着他们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是转折点了,不要急哦,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54章 .决堤 · 谢韫正在书房配药, 本该熟练的工序到了今天却总是出岔子,他正看着手上流出的鲜血出神,青禾那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哥, 你怎么让大嫂和安安这时候出去啊!而且去就去了,怎么还把守卫都撤了!” 谢韫将手上的血擦干净, 淡淡道:“她不想我干预太多···” 青禾哎呀一声, “大嫂可是去哪个寺庙了?” “圣音寺。” “遭了,那圣音寺不是正在流域江边山,那流域大坝塌了, 下游的都被水冲了,大嫂危险了啊。” 谢韫的心跌倒了谷底,于是噌的起身,“带着人随我去圣音寺,务必把渺渺和安安平安的带回来。” * 船夫很狠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真是乌鸦嘴啊,这都能被说中了。 “遭了,许是那坝坏了,水就要过来!”船夫看着那滔天的巨浪魂都在身后追了,傻傻的楞在那不动。 叶子先反应了过来, 吼了那船夫一声, “快划船!”说完自己也捡起船上的另一个船桨使劲的划。 陈渺渺紧紧的抱着安安,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怪不得安安上了船就开始哭闹, 原来···苦难在这里等着。 小苗也吓坏了,抓着陈渺渺的衣袖不放开, 但是还是强忍着不哭出来,小手在水里跟着划。 船下的水流变得湍急不止, 带的船飞快的向前冲去,可是再快也快不过巨浪,太阳被那巨浪吞没,眼看着就要将她们也一并掩埋。 叶子暗叫一声完了,然后扔了浆就将夫人和小苗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只听哗的一声,小船就被巨浪给掀翻。 陈渺渺沉入水中无助的摇晃着头,却仍然不忘将怀里的安安举高,试图将她举出水面。 可是那一个巨浪将她们拍进了深水,她们被水流卷着不停的在水里乱撞。 小苗死死的抓着她们,突然头撞在了一个木头上没了意识,叶子水性极佳,但是这水流太急,也根本就不能游的出去,所以也只能听天由命,让水带着她们走到水流不急的地方再想办法。 她扯着两个人也不容易,再加上小苗没了意识,重量都在她身上,所以十的困难。 她看着水面上的扶木抓紧时机使劲向那边游去,终于将两人都带到了扶木上。 陈渺渺冲出水面后就使劲的咳着,叶子将小苗抱在自己怀里然后一只手搭着扶木一边拉着夫人。 “小姐怎么样!” 陈渺渺看着手里的安安,安安的小脸已经白了,毕竟只是一个多月的幼儿,哪能经的住这些。 陈渺渺无助的哭喊着,“安安,安安别吓娘啊,安安!” 叶子赶紧将安安翻了身,然后对着她的后背很狠的敲了几下,她们被扶木带着还在不停的漂流,且速度很快,情况紧急下手也很重,安安嘴里吐出来一口水接着就哭了出来。 陈渺渺喜极而泣,死死的将安安抱在扶木上,“安安不怕,娘在···” 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水流不知会将她们带到哪里去,而且这样的速度很可能会撞到哪里。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三人就要撞上一石壁,叶子喊道:“夫人抓紧了!” 木头哐当一声撞在了陈渺渺的那一侧,接着又跟着水流向下飘去,好在人没事,陈渺渺不停的祈求着能够祈求的一切,但是显然是没人愿意听的。 因为陈渺渺这侧的木头因为强烈的撞击已经开裂,而且隐隐有破碎的架势。 这个木头已经经不住三人的重量了。 叶子看着裂缝心跌到了谷底,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道:“夫人抱住小姐和小苗,我会放手,不过我会水没事的,夫人想办法慢慢上岸···” “叶子!”陈渺渺喊了一声,眼里噙满了泪水,却带着异常的坚决。 “叶子你听我说,我不会水,带着安安和小苗无疑就是在送死,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能够平安的长大,我不想她因为我的错误决定而葬送在这里,她才这么小,以后的日子的还很长,我这一生,注定不得善终,我已经认了,所以请求你,带着安安努力的活下去,然后告诉她,她娘亲很爱很爱她。 还有小苗,也请帮我照顾她,我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 陈渺渺说完最后亲了亲女儿的脸,然后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手。 “夫人!夫人!”叶子发疯的的喊着,可是夫人的身影只是短短一瞬就消失在了水流中。 她脸上遍布着泪水,都怪她,她不该选这条路的,是她的错··· 陈渺渺在水里不停的旋转着向下坠去,她甚至都没有挣扎,只是那样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这种死法,总是好过被打死吧,只是窒息了些,却并不感到疼痛。 只是人死时,总会有许多画面闪现,会让人十不舍和不甘啊,她不能看着安安长大了···或许能在另一个世界看看她,保佑着她。 她的泪水融在江水里,所有的思念和爱意也统统化成泼泡沫,眼睛慢慢闭上,然后陷入无尽的黑暗。 * 谢韫看着汹涌的江水和哭喊着急的人群,心突然刺痛的他喘不过气,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身型都有些踉跄。 青禾赶忙上去扶,“大哥你怎么了?” 谢韫摆摆手,“我没事,快去找。” 青禾看着这惨状只是心里祈祷大嫂最好那时不在山下,就困在山上就好。 可是等上了山一遍遍的数着那些被困在山上人的时候,他也要站不住了。 “客房发现了几件烧成灰烬的衣裳,上面有遗落的瓶子。”一守卫拿着一个瓷瓶送了上来。 谢韫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那正是昨日自己送给渺渺的药,她把这些都烧了,然后人却不在山上,答案已经有了。 青禾的脸彻底变了,他看着大哥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大嫂了的,所以大嫂可能是带着安安跑了。 “去查夫人什么时候下的山,去了什么方向。”青禾吩咐道。 那守卫直接秉道:“已经查过了,夫人上来就再没下去过,如果想下山就要从后山,后山山脚就是流域江。” 谢韫攥着瓷瓶的手微微的颤抖,“夫人大概什么时辰下的江。” “大概是在流域大坝崩塌之前。” 青禾叹了一口气,“临江所有范围搜寻夫人和小姐,加派人马,不找到人不要回来。” 守卫应了一声就走了下去,青禾看着大哥苍白的脸试探的问道:“我们也去下游岸边看看吧···也许大嫂就是去哪个村子玩了呢···” “渺渺她要带着安安逃离我···逃离我这个恶人。” 谢韫平静的样子让青禾更觉得难受,可是这事偏偏就没法说,各有各的难,于是安慰道:“大嫂会想明白的,等找到大嫂了大哥再好好说,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先找到大嫂。” 谢韫忍着心底翻涌的痛意,马不停蹄的又往山下赶,等找到了渺渺,他一定再不放手。 * 叶子只允许自己伤心一会儿,现在为今之计是赶紧想办法上岸,于是冷静下来观看着有没有能上脚的地方。 两岸拓宽了不少,所以哪里有岸边,只剩下树都露着尖尖的树梢。 天无绝人之路,叶子看着远处的大树越来越近,那树极大,落脚是足够的,可随着慢慢地贴近她也发现了新的问题。 她一手抱着一个根本就没有手再去抓住那树枝了,但是眼前看的也只有这唯一的机会了,所以必须要抓住。 她左右看看,小姐是她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小苗也是夫人特意嘱咐的,所以谁也不能放弃,于是只能咬咬牙抽出腰上的绳子,将小苗牢牢绑在自己的怀里,不免要她喝上几口水。 但是没办法,两人虽都要救却也要个孰轻孰重,再加上小姐还小,再不能让她碰了水了。 等快到了地方,她用力的推开扶木,一手举着小姐,然后一只手使出全身的力气向那颗大树游去。 好在她抓住了,抓住了一点树枝然后顺着树枝挪到了树干处,喘了一口气后将绳子解开,把小苗搭在树枝上,自己抱着小姐爬到了树的上方,大树枝干宽敞,躺两个人不是问题,她把小姐放到上面又再下去把小苗给背了上来,待把两人都安顿好了才坐在那狼狈的喘着粗气。 安安也算抗造,现在居然还睡的着,她也不敢多歇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包裹是组织里都会发的防水的材质,正好能保持里面干爽。 她里面是早就准备好的给小姐的衣服,就是怕发生些状况所准备的,现在可不就正好派上了用场,待给小姐换上了干爽保暖的衣物,又顺便检查了下哪里有没有受伤。 见安安一切无恙她都快哭出来了,好歹是没有辜负夫人。 小苗也顺便检查了一下,只是昏了过去但是还有气,所以也没事,但是此地也不能久留,所以还是要祈求水停了赶紧找人求救,不然小姐饿也要饿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往谢猪蹄子心上插刀了 第55章 .遗体 · 这一场决堤是始料未及的, 因为正如那船夫所说,那大坝建的十分的坚固,多少年了都一直好好的在那, 而且水也没有大的时候,所以数十年间都是相安无事的。 但是天不遂人愿, 上流突降暴雨, 这暴雨一不应节气二汹涌的根本不给人反抗的机会,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就过来了,结果自然可想而。 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失踪的人和物数不胜数。 叶子在树上已经歇了两个时辰了,好在树还依旧坚固,但是小姐就不行了,已经哭了一次了,现在哭累了还睡着, 她又没有奶,所以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等着人来救,小姐只能一直忍着,能不能有人来还是未数,救不救的了也是未数, 小姐还能挺多久更是未数了。 二就是用自己怀里的信号烟花, 主人他们看到就会前来救她们。 二者都存在着不确定和危险,所以她不光要选, 还要堵。 她顿了一下, 就选择掏出怀里的信号烟花,这是组织里人都会备的, 为不时之需准备,她一直带在身上, 她想了想这段时间主人对待夫人和小姐的态度。 她愿意赌一把,堵主人一定不会伤害小姐。 也只能这样了,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水流还是不减缓,这里荒山野岭的,她再没别的法子了。 她拉开隐线,信号烟花在高空炸开,带着红色的烟。 谢韫看着天上弥漫的红烟一喜,应该是叶子,于是喊青禾过来,“她们的位置有了,应当是被困了,速速随我过去。” 青禾听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找到就好,等找到叶子一定要好好说说她,居然有胆子带着大嫂跑,这么危险的事,再说大哥怎么会伤害安安,跑什么跑。 谢韫骑着马是飞奔过去的,他道那的位置,等到了山林中,看看头顶的天空,那里的烟已经消散了。 “大哥,我们附近找找看。” 谢韫摆手,“不用了,直接奔水边去,她们既然发了这信号弹就说明是受困了,不然按着她们逃走的意思,根本不会求救的,所以也只能是困在水里了,看看水面哪里有。” 一行人得了令又往水边赶,果然一颗巨树上有人的影子。 谢韫恢复了些神色,吩咐道:“固定好一根绳子,我自己过去。” 青禾带着几人将一根绳子上绑好固定的钢爪,然后用一个装置射了出去,正好挂在枝干上。 叶子看着绳子,顿了顿,才将绳子固定好,这下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谢韫踩着绳子就在上面飞速的奔走,不过片刻就来到了树上,只不过却没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夫人呢···”谢韫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脸上的血色再次消失殆尽。 叶子眼底噙着泪水,“我们落水后,得一根浮木,后来浮木撞击,经不住我们的重量了,夫人就叫我带着小姐安全的上岸,然后夫人就···放手了···” 谢韫心口的痛意瞬间蔓延全身,声音都有些嘶哑,“夫人在哪里放的手···” “此处上游两百米四百米处···只是水流湍急···夫人可能已经被冲远了···” 谢韫眼底一片死灰,只是抱起安安,踩着绳子回了岸上,叶子也背起小苗紧跟其后。 在岸边的青禾看着大哥怀里抱着的,又看看小苗身后背着的,一共就这四人,树上也没有人影了,那大嫂呢? 直到谢韫的身影近了,青禾看着他的脸色才察觉到不妙。 “大嫂···” 谢韫面目严峻,看着安安熟睡的小脸,缓缓吩咐道:“派出寒影所有人,沿着江边搜查,务必要···找到夫人。” 青禾凝重的点点头,就跑了出去,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有找到大嫂才是最重要的。 叶子直直的跪了下去,语气坚定道:“是奴婢带着夫人出逃才导致夫人如今···奴婢愿以死谢罪。” 谢韫站住脚,疲惫道:“叶子,我不会要你的命。” 叶子猛地一抬头,可是若不是她带着夫人过来夫人也不会···她实在是难辞其咎啊! “主人···” “夫人若不是信任你,也不会求你带她离开,你若不是真心,也不会带着夫人走,所以我不会杀你,那也不是夫人愿意看到的,安安现在交由你照顾,我要去找夫人。” 谢韫此时不想对任何人生气,他最应该生气的是自己,渺渺是被自己逼走的,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但是现在他还不能,他还要找渺渺,还要照顾安安。 叶子重重的的磕了三个头下去,只是又说道:“ 奴婢不想回去,奴婢想等着夫人···” 谢韫摆摆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就带着安安去寺庙了先休息吧。” 叶子应了声,就背着小苗抱着安安走了,留谢韫一人站在江边看了许久许久。 * 同样找人的不光谢韫,这大坝突然毁坏造成的决堤将江面拓宽了数十米,流域江边的村子毁了几个,还没等人来得及反应,就被水都冲了出去,所以失踪的人到现在还是未数。 突降大灾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毕竟此次伤亡不止眼前的几个小小村落,而是流域大坝损害为下游之地都带来了影响,农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就会产生大批灾民,这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皇上虽然苟延残喘,却也不能放任此事不管,特披了工部郎中项横去赈灾。 向横年三十八,只有一妻箫氏,两人未曾生育子嗣,项横本就是名低调小官,此次突然被派了这么大的任务,其妻箫氏担忧,所以跟着前往,项横夫妻一路快马加鞭,不敢有停歇,直奔姑苏。 * 傍晚之际,流域江面终于不再汹涌的让人难以靠近,水流虽然还是湍急,但是好歹能在岸边拖些个浮在岸边的尸体上来。 当然也有侥幸还有气的,也直接被官府的人都带了出去,在项横一行人来之前,当地官员也必须要先开始救济受灾的民众,当然捞尸也是必要的,不然尸体之多,再加上这几日天气燥热异常,恐有瘟疫。 所以捞到的尸身就都统一放到一处,有人认领的就都领回去自己安葬,没人认领的就都一把火烧掉,一时间到处都弥漫着焦糊的恶心味道。 谢韫已经带人找到了天黑,就连放尸体的几处也都派人看着了,结果都没有渺渺的消息。 青禾看着江边连成一片的星火,拍了拍谢韫的肩膀,“现在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谢韫整整一天都不再说话了,眼睛一片猩红,嘴唇没了血色,明明都能看出他已经快要崩溃了,但他还是死死撑着。 他的渺渺一定还活着的,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已经被救了··· 青禾听着守卫说的话,脸瞬间僵住,“你确定?” 守卫恭敬道:“还不清楚,是那的村民所说,真假还要验证。” 青禾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低着头想了想,脚步沉重的走到谢韫身边。 “大哥,刚来人说···下游有个山泉村,村长带着村民也捞了许多尸体,没有向官兵报备,直接在村里烧了,因为此村离流域江较远,并未受江水波及,所以官府也没有派人,我们的人也是逐一排查才排查到那的··· 村民说都是些村里出来这边做工的人被水冲走了,村长就带着村民来捞尸,因为尸体被泡面容已经不能辨识,所以都带了回去,是村里的就要家人带走了···没人认的就都烧了···那人说里面有具女尸不太一般···因为容貌没有过多变化,长的极美,被烧了还觉得惋惜,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谢韫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殆尽,宛如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青禾赶紧上去扶,“大哥别急,说不定不是大嫂呢,我们这就去看看。” 谢韫直接翻身上马,声音嘶哑道:“带路。” * 山泉村。 此时正值深夜,村长刚进了梦乡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大半夜的也不消停,就是黑白无常要来索命也要看清时辰啊!”村长怒气冲冲的披了一件衣裳在身上就去开门。 正骂的起劲看着门外一大批人吓的都快尿了,“哎呀官爷驾到,官爷有话好说,这是有什么吩咐,请进请进。” 村长哪见过这架势,再说他们这村子穷的远近闻名,所以就连他这个村长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一下见到这么多,为首的还是一看就器宇不凡的人物,就认定只有官爷才有这样的气势。 “你今日带回的尸体在哪。”青禾急忙问道。 村长着急忙慌的穿好衣服就开始一五一十的告道:“官爷也别怪罪,我们村最讲究落叶归根,所以尸体必须都带回来,出去的那几个只找到了两个,一个是老王家的大小子,一个是村医家的小孙子,剩下那几个都不是我们村的,我也懂些,这水泡过的尸体容易生病,所以就都烧了,我听说官爷们找到也是烧了的···所以···” “废话哪那么多!我问你那些没人认领的尸体有几个!” 村长拍拍头,卑躬屈膝道:“小人说小人说,小人当时带着村民拿大网一起兜了一兜,那块正好是个拐角,存了一些尸体,这天也黑了就没看,回来数了一共七个,除了村里认领的两个就剩下五个,一共是四男一女。” 谢韫攥紧手掌勉强张开了嘴,“那个女子,什么样。” 村长连忙道:“这个我们记的都清楚,瞧着年纪不大,梳着妇人髻,穿的衣裳不算太好,但是比我们农家的好多了,为什么记这么清楚呢,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看着都觉得可惜。” “你确定她没气了。”青禾咬牙道。 村长不停点着头,“确定确定,死的透透的了,一点气都没了,浑身都硬了,只是没被泡的面目全非,当时我觉了可惜,所以确定了好几次,死透了。” 谢韫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没得一丝波动,“在哪里烧的。” 村长香带官爷看看自己的活干的多好,于是急忙带路。 烧尸的地方在村尾处的小河边,月色格外亮,甚至不用火把就能看清周边。 村长带着他们去到那里,指着地上一片焦糊的地方说道,“就是这了,烧了好几个时辰,一点灰都没剩下,我们怕留一点都不好,所以特意请了村里懂这个的浇上易着的东西烧的,干干净净的,骨头渣子都没剩!” 青禾忍无可忍,一拳将人打晕,“拖下去。” “大哥,我看着村长傻里傻气的说的也未必是真的,长得好看的有的是,怎么就一定是大···” 谢韫直直跪了下去,然后颤抖的摸向焦土里,那里有一颗扣子,静静地躺在那。 那是在百花阁时,被渺渺揪下来的那一颗,他的扣子,渺渺一直带在身上的··· “渺渺!”谢韫嘶吼出声,眼泪滴滴落在焦土上,他紧紧抓着地面。 如果不是他,渺渺就不会逃,如果不是他,渺渺就不会落到如今···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他该死啊! 青禾一把将谢韫的手掰了过来,他跪在地上哀求道:“大哥,我道你难过,可是还有安安啊,你若是走了安安就是孤儿了,你能忍心看着安安刚失去娘又失去爹吗!” 此时安安的哭声也在他们身后传来,叶子抱着安安痛苦的扭过头去,然后将安安递到了谢韫手边。 “主人,小姐哭闹不止,想要找您。” 谢韫痛苦的抱着头,他一抬头,眼里都是血泪流出,安安的哭声到底唤醒了他一丝意识,他颤抖的伸出手去,然后将安安牢牢的抱在怀里。 他还有安安··· 他也只有安安了··· 从此须臾数载,都没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傻姑娘。 他终究是失去她了···且此生都无缘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冥婚 · 山泉村。 一农家院内, 两人人围着院内的一个尸体不停的哭着,其中哭的最狠的就是一个妇人,她扑在尸体上可谓是肝肠寸断。 “儿啊, 我的好儿子啊,我就这一个儿子啊, 你怎么忍心离娘而去。” 坐在院里的老头也跟着摸了摸眼泪, 他是这村里的村医,躺在地上的是他家三代单传的长孙,如今才十三岁就没了命, 可不是叫人疼的喘不过气。 一中年男子站在一旁哭着说道:“行了,白杨既然没了,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就这一个儿子啊,再说了, 白杨亲事都定了,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如今我儿,到死了还是一个人。” 中年男子想了想想,对着院内的父亲和妻子开了口, “白杨那门亲事只能做罢了, 但是我又不甘我儿黄泉路上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老头揣着手,转过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给白杨结个冥婚?” 妇人收了哭声, 瞪着眼睛看向丈夫,“这个法子好, 要给我儿找个伴儿的,花银子也可, 找个年轻的姑娘尸体,和我儿结了冥婚合葬!” 中年男子看了看门外,才说道:“我们捞回来那些尸体里,正好有一具女尸,虽梳着妇人髻,但是年轻,模样也好,我就给偷回来了,想着给白杨当媳妇···” 老头想了想,他虽是个村医,没事收个诊金家里过的还算可,可是结冥婚买尸这可不是一点银子就能搞得定的,他们实在是出不起,如今有现成的,管她呢,于是咬牙道:“成!” 中年男子这才鬼鬼祟祟的将门外稻草下的尸体抱了进来,他害怕爹和妻子不同意呢,所才偷偷藏在这,想着不行就偷偷处理掉。 妇人看着那女子的尸体,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好,这模样配我儿好,我儿在阴曹地府能有个这样的媳妇相伴也算圆满了。” 老头也起了身,满意:“那这事就定下了,事不宜迟,快把白杨的婚服都找出来给两人套上,然后直接就埋了,这事要被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现在弄冥婚可是要被抓的。” 妇人擦干了眼泪就去找衣裳,她给那女子换上,丈夫给儿子换上,不知怎么的,她换着换着就觉得发毛,总觉得这尸身好像动了。 但是一想儿子能娶上这样媳妇,就是活的也要将她埋了,所这事必须要快! 两人换完了,中年男子就找来了牛车,将两具尸体都用席子和稻草盖上,老头和儿子赶车,妇人就坐在车上。 他们要去家中的墓地,那处离的不近,在官道附近,正好趁着夜黑,赶紧埋了,于是快马加鞭的往那边赶。 正趁着夜黑风高的,三人本为能够偷偷摸摸的进行,却不想行致官道,见迎面有大队的车马伴着火光而来。 老头仔细的眯着眼瞧,突然脸色一变,前方那队人马腰间明晃晃的可是刀剑,而且前面举着旗子不正是朝廷的大旗。 “遭了,撞上一群官爷!快掉头跑啊,被抓到了就遭了!”老头大喊一声吓得中年男子一激灵,不过还算机灵,大鞭子对着牛屁股就是一鞭。 牛儿吃痛撒开蹄子就是一个撩,车上的妇人差点被甩到了车下,好在她拽住了,但是紧接着就是咕咚一声闷响。 妇人大喊,“等下,那女子掉下去了!” 老头却催促儿子快走,“掉就掉了,没了一个再去捞就是了,被官爷抓到了可是要吃牢饭的!快走!” 妇人懊悔的啧了一声,只能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可惜了这么好的模样了。 对面的官兵也看到了前面掉头跑了的牛车,下意识的就喊了一声,“什么人!” 可是那牛车愣是跑出了马车的架势,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影子。 官兵看着路中央一身喜服的女子,挥手示意车马停下,然后下了马走到了跟前。 马车内一保养得当的妇人掀开车帘柔声问道:“怎么了?” 官兵将女子翻了过来,然后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禀道:“回夫人,路中有一女子挡路,我这就把她挪开。” 车上的妇人将头探了出来,“女子?这荒郊野岭的,可还活着?” “回夫人,活着的,只是气息有些微弱。” 妇人看向身旁的男子,“夫君,不如救起来吧。” 男子摆摆手,“夫人说救就救了,带走吧。” 官兵得了令才把女子抱了起来放到后面的马车里,有一说一,这女子还真是美得有些过分了,这荒野中还穿着喜服,刚开始都吓了他一跳,为是女鬼来着。 “接着走吧,”马车内的男子吩咐道。 妇人将肩膀靠在男子身上,眉眼都是疲惫,“夫君,此行不知可否有危险。” 男子拍拍她的肩膀,“夫人不必担忧,为夫治理水域也算有些门道,此次来重中之重是将这流域大坝尽快修好,救灾一事有当地官员着手,我只不过就是个副手罢了,等大坝修好,我们就回家,现在马上就要到了。” 那边马车上的女子随着马车一阵震动咳嗽了起来,然后一口水就吐了出去,她看着车顶,想要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她只觉得冷,特别冷。 她想说什么,却感觉脑袋里空的可怕,她不知道自己多大,甚至连名字都不记得··· 好像在馄饨之中,她无助的游了好久,然后只听到一声回去吧,就到了这。 是谁让她回来的,回哪里去? 还有··· 她究竟是谁··· * 谢韫站在那,看着渐渐搬空的屋子心也空了,这里的点点滴滴都在慢慢消逝,恍惚间他好似看见了当初的渺渺和自己。 两个人或是依偎或是缠绵,那身影渐渐走到门口,却又消失不见,他伸出手去够,却只不过是幻觉。 青禾站在门外看着谢韫的背影,也跟着心酸,只一夜,大哥从此一蹶不振,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不吃也不喝,只是天亮说了一句话。 他要带着安安回家了。 这里成了一处伤心地,一桌一椅都带着大嫂的回忆,大哥再待下去恐怕都活不下去了,他现在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看一眼了。 谢韫转身慢慢走出门外,他一身白衣,不带有半点花纹,脸色也是苍白的可怕,眼睛还是照旧猩红,配着一头雪白的发,像是遗落人间而清冷孤觉的仙子。 谢韫因为巨大的悲痛而一夜白了头,三千青丝化雪,也带走了他最后一点情感,此时的的他,更像是一具尸体。 “大哥,都收拾好了,该启程了。”青禾轻声提醒。 谢韫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宅院,然后翻身上马,车马渐渐消失在街道上。 叶子坐在马车里抱着熟睡的安安,身旁是已经哭肿了眼沉默不语的小苗,她后来醒了就一直在找陈渺渺,后来知道陈渺渺去世的消息哭的直接晕了过去。 她不相信,为什么那么好的仙女姐姐会死的,好人不是该长命百岁的吗,她不懂,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陈渺渺已死,叶子选择照顾小姐,往后就跟在小姐身边,夫人不在了,她会守护起的小姐的。 她给了小苗两个选择,一个是走,她会安排好她的去处,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跟在小姐身边,像她一样做小姐的丫鬟。 小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个,姐姐不在,她也会照顾好小安安的,她哪都不去。 青禾在马上试图和一旁的谢韫搭话,想着转移下他的注意力,于是说道:“伯父说大哥的药十分有效,云翼现在已经能站起来走几步了,还有大夫都来看说云翼的毒完全解了,只是身子历经这些年有些亏空,所要好好补补,不出半年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谢韫轻轻嗯了一声,可是现在对他来说们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再给他选择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渺渺···和安安。 他永生永世都不想再伤害她们。 青禾干咳一声然后接着说,“大哥回家后要做些什么呢,我都跟着大哥。” “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用跟着我浪费时间了。”谢韫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叫青禾更加担心,都这样了他还这么放心走的。“ “大哥,不是我说你,大哥总要为安安考虑一下吧,才刚一个多月的小娃娃,真是九死一生,大···嫂拼了命都要护得安安性命,然后大哥就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然后就撒手不管了吗···” 青禾说完还用余光小心翼翼的瞥着谢韫,大嫂才刚走,大哥显然是走不出来的,他说这种话无疑是往他心上捅刀了,可是也不能怪他着急吧,安安也太可怜了,他都心疼死了。 没了娘的小可怜,爹也没心思管了,他这个做干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没错,他现在已经自己给自己安了个干爹来当了。 谢韫良久才轻声说道:“青禾,谢谢你,是我糊涂。” 安安的确是渺渺用命换来的,他必须好好守护着安安。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感谢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谢! 第57章 .养女 · 项横携夫人箫氏天蒙蒙亮才到了姑苏, 项横到了也来不及休息,只是梳洗一番就出去开始处理公务。 箫氏舟车劳顿的也是累坏了,梳洗过后丫鬟佩兰就劝道:“夫人这就好好睡上一觉, 奴婢去带人将这院子收拾了,虽说看着是干净的, 不过还是自己收拾了住着才放心。” 箫氏拍拍她的手, 笑道:“还是佩兰最贴心了。” 佩兰也抿着嘴笑,她伺候夫人多少年了,也算是夫人看着长大的, 她也知恩,伺候夫人也是没得说,不然这次夫人也不能就带着自己了。 箫氏揉揉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 路上救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佩兰答道:“还在昏睡着,奴婢就叫那个婆子去照顾着她了,大夫也已经请过了,说是没什么事,只是太虚弱了。” 那婆子是本地官员派过来伺候的, 佩兰不放心这种外人接近夫人, 所以就将她派过去照顾那个救来的姑娘了。 箫氏点点头,“没事就好, 看着也不大的样子, 怪可怜的。” 不知怎的,箫氏突然觉得心疼不已, 尽管身体疲惫的厉害,却也不想去睡了, 说道:“我想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佩兰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奴婢扶您过去。” 一进了门箫氏就对着屋里的婆子问道:“这小姑娘怎么样了?” 那婆子身型很是圆润,眼睛不大,眯着眼看人,见箫氏过来赶忙谄媚道:“您就是项夫人吧,您就叫奴婢刘婆子就行了。” 箫氏温柔的笑笑,然后看着她等她回话。 刘婆子笑着一拍手,赶忙回道:“好好好,大夫刚走呢,说是没什么事,但是身子虚的严重,大夫原话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了一样。那浑身冰的跟死人似的啊,奴婢给盖了两层棉被,还灌了些药下去,大夫说醒得快的。 不过这可不是个小姑娘了。” “哦?此话怎讲?”箫氏疑惑道,她隐约看着是个小姑娘啊。 婆子一拍手,“哎呦,夫人不知,奴婢当时也以为是个小姑娘呢,看模样年轻,摸着身子骨也不大,也就十四五的模样,但是可不是姑娘了啊···是个妇人了,而且还是生过孩子的。” 佩兰一开始就对这婆子不满,总觉得这婆子冒冒失失的,于是语气不悦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刘婆子一拍腿,手扬着说道:“奴婢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看不出这个,那生养过的和小姑娘一看就是不一样的,屁股都不一样,再说了这位娘子也不用看那个,她应该是刚生了没多久的,那不,胸前还有奶水呢,奴婢给她换了衣裳胸前就湿了,奴婢都换了两条帕子了,不如姑娘闻闻,这是不是奶水的。” 刘婆子说完还拿着帕子往佩兰脸上伸,叫佩兰恼羞成怒的就给推开了。 “如果是这样那等她醒了可是要问问她是哪里人把她送回去,不然叫她们母子分离就不好了。” 箫氏自己用尽办法都没能怀上一儿半女的,所以一想着母子分离这种事就觉得心痛。 刘婆子拍着胸脯保证,“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好好照顾这位娘子的。” 正说着,床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她觉得十分嘈杂,所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身上压实在是太重,她又没有力气,所以只能小声喊了一句。 “谁在那···” 箫氏听见有声音,慢慢走了过去,柔声道:“娘子在半路被我和夫君所救,现在是在我的···” 箫氏的话只说了一半嘴就僵在那,因为此时床上躺着的女子的那张脸,居然那么的熟悉··· “思文···” 女子转过头,看着床边站着的妇人问道:“我叫思文吗···” 箫氏眼里蓄满了泪水,声音都在颤抖,“不是···只是娘子长的很像我一个故人。” “等等···”箫氏拿着帕子擦干了眼泪,“娘子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女子摇摇头,无助的的看向她,“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箫氏一把抓过她的手,她长的实在是太像思文了,但是思文已死,所以绝对不会是她,也不会是这么年轻的年纪,如今那无助的样子正好戳进了她心里。 她抚摸着女子的头,哄道:“没事的,我会在你身边陪着的,累了就先睡好不好。” 女子看着面前的夫人也觉得安心,闭了眼又沉沉睡去,她真的好累。 刘婆子见夫人这么看重这位娘子,于是说道;“夫人放心,老奴会照顾这位娘子的。” “叫姑娘。”箫氏是直接用命令的语气。 刘婆子愣了一愣,接着马上就改了口,“是是是,奴婢会照顾好这位姑娘的。” 箫氏点点头,吩咐道:“有什么事就去找我,佩兰,扶我回去吧。” 佩兰小心的扶着夫人,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夫人为何叫刘婆子改口···” 箫氏此番想想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不受控制了,但是她那种感觉一来,她真是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啊。 “她长的很像我一个故人,我们是最要好的好友,私交极好,就算是我们都已为人妇,也都一直保持着往来···只是后来,她被抄斩,连带着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一起葬送在了那个冬天。 我看着那个姑娘好像就看到了我的好友,世间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 “那夫人···”佩兰好像猜到了一些,只是没有说出口。 箫氏叹了一口气,捏着帕子说道:“佩兰,我确实是有私心了,你也知道这些年自从成婚之初落了一胎后,我就再也无子了,我无数次的想,若是那个孩子生下来,现在也有十五岁了···和这个姑娘一般大···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就算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也好。” “如今,这就有送上门的了···”箫氏说完还转过头看了看那间屋子。 佩兰当然知道夫人对孩子的渴望,平时看到孩子喜欢的不得了,一到深夜还会偷偷哭,可是这个···虽说年纪不大,甚至比自己看着还年轻不少的,但是也是个妇人了啊···认了当孩子会有些不妥的吧··· 佩兰想的到的箫氏又怎么想不到,她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可能夫君还在家中等着,认了做女儿确实不太可能,但是看着那张脸总是忍不下心放手···所以才鬼使神差的说了那句话,叫那刘婆子叫姑娘,因为打心底里,她就想要认下这个女儿了。 不是什么还在哺乳的妇人,而是自己的女儿。 “等老爷回来我再和他商量商量,看着为她找找家人吧,如果找到了就送她回去,如果找不到···我就认了她当亲女儿。” 佩兰点点头,夫人能这般想也算做出许大让步了,不然凭着夫人刚才那股劲,恐怕都要直接将人扣下认了。 * 项横是晚上才回来了的,回来倒头就睡,萧氏心疼的不得了,自然也没提这件事。 竖日晌午。 项横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也亏的他身体好,不然折腾可是经不住的。 萧氏早早就醒了,心中有了事就待不住,一早上就在那女子的房里。 她恢复的惊人,早上起来就能自己行走了,更是惊到了萧氏,像,更像了! 于是心底那些踌躇和犹豫都去了大半,这女儿她就是要认下了,而且当时女子穿着喜服倒在路上的,要是过得好怎么会刚生了孩子又去嫁人,还是昏迷着的,所以她认定了。 心中有了主意,箫氏对这女子就更加上心了,关心的无微不至,女子也有些依赖她,毕竟没了所有的记忆,抓住对她好的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吧。 箫氏站在那为她挽发,没有梳妇人发髻,而是将头发都放了下来,梳上了姑娘的发髻,佩兰在一旁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还真觉得有些般配,好像一对真母女一般。 箫氏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这小丫头真是不赖,说是倾城倾国之容姿也不为过,真是捡到宝了。 “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佩兰你在这守着。”箫氏说完就小跑着出去。 女子坐在那痴痴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甚至对自己的模样都是那样的陌生。 * “夫君,昨日捡回来那个姑娘我想认来做我们的女儿。”箫氏直接说道。 项横纳闷的看着妻子,他也知道妻子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他甚至也动过过继一个孩子的想法,但是怕妻子觉得他认为她生不出,所以怕她生气,如今妻子能提起也算不错。 可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是不是有些不靠谱··· “夫人从何说起?” 箫氏拉着项横的手就将那女子的事情都说了清楚,见夫君还是有所疑虑干脆将人一把拽走。 “夫君看看就知道!” 等项横一进了屋子,看着那张脸才终于明白了妻子为何这么执着了,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项横拉着妻子往外间一走,感慨道:“像,的确是像,而且当年思文的肚子里的孩子能生下来,恐怕也有这孩子这般大了。” 箫氏激动的点点头,“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或许她是思文那孩子的转世也说不准呢,如今她记忆全无,想必身世也可怜的,我们就认了她做女儿吧,生过孩子又何妨,成了我们的女儿那些都随着记忆消逝就好了。” 项横此刻也十分的心动,但还是觉得要再为她找找家人,于是和妻子商量道:“认她为夫没有意见,可是若不为她寻找家人,恐怕我们良心也受谴责,家人还是找,但是不耽误我们认她,可好?” 箫氏正犹豫着,只见女子突然走了过来,说道:“箫姨···我没有家人···” 项横疑惑道:“你不是不记得了?” 女子摇摇头,再次肯定道:“我没有家人。”仿佛这句话出自灵魂的最深处,一遍遍的告诉着她,她没有家人了。 项横低头思索一番,径直开口道:“我和夫人愿认你做亲生女儿,我赐你名子,名为项玉可好。” 箫氏一喜,紧紧抓着夫君的手,然后紧张的看着她。 女子低着头,想着箫姨对自己的好,就好像黑夜中燃起的烟火,不光照亮了她,也温暖了她,她实在是很贪恋这份温暖啊··· “项玉···这是我的新名字了。”女子喃喃自语道。 箫氏捏着手帕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女子突然抬了头,笑着对着他们说。 她也很喜欢他们。 箫氏喜极而泣,一把将人抱住,“好闺女,以后你就是我的宝贝女儿了。” 项横也大喜,只要妻子快乐他就快乐,这么多年这一直是一个心结,如今终于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项玉是谁大家都知道了吧~以后就改名项玉了哦 第58章 .鳏夫 · 因为安安还小, 所以车马走走停停,近一个月才到了扬州城。 谢韫正抱着女儿喂奶,如今安安连奶娘靠近都不行了, 所以只能是用勺子一点点的喂。 而且平时叶子和小苗抱着都没事,但是一到吃奶就怎么都不肯了, 所以这一路以来, 都是谢韫亲自喂奶的。 也好在安安这么闹着找爹爹,谢韫虽然还是生无可恋,但是有女儿粘着也不会生出什么死的心来了。 每日就是拉扯着女儿, 后来马也不骑了,整日就坐在马车里抱着女儿。 安安遗传了她娘亲的体制,不光不爱生病,而且胃口极好,几乎是肉眼的瞧着一天天在长大, 小衣裳也渐渐都小了。 好在叶子带了不少的布料,和小苗这一路上就给安安做做衣裳鞋帽的,两个人也算解解闷,因为现在安安轻易是不愿意找她们了,只喜欢爹爹抱着。 进城之时已经是晚上了, 谢韫抱着安安怎么哄小家伙也还是不睡, 咬着爹爹的手指吃的咯咯的笑。 谢韫上去亲亲她的小脸蛋,“安安是不是知道要见祖父和祖母了, 所以不想睡了。” 安安伸着手就去够爹爹, 嘴里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回话。 谢韫给安安换了一身新衣裳,毕竟是要回去认祖归宗的。 马车慢慢在后门停下, 青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哥, 到了。” 谢韫抱起安安就下了马车,叶子和小苗就乖乖的在车上等着,因为主人恐怕不会久留。 * 一堂屋内。 谢霆狁和于氏正坐在那等着,云翼也打扮的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大哥来信说今日就该到了。 他和爹娘就在这等了一天的时间,吃饭都是在这屋吃的,如今他的病好了,他们一家人也能好好的团聚了。 于氏焦急地抓着谢霆狁的手说道:“云泽怎么还没回来,这天都黑了。” 谢霆狁拍拍妻子的手安慰道:“快了快了,云泽你还不放心吗。” 谢霆狁嘴上虽这么说的,但是心里恐怕比妻子还要着急,云泽是他的长子,也是亏欠最多的孩子,如今拨云见日了,他怎么不急。 婆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喜道:“大公子回来了!” 谢霆狁赶紧和于氏亲身,云翼更是直接跑了出去,他如今也是能够跑着出去接哥的人了! 可是当云翼看着走进来的人时,却突然定住了身子。 “哥···你的头发。”云翼震惊道。 谢韫看着弟弟的样子,第一次欣慰的笑了笑,然后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恢复了就好。” 然后没有解释太多,而是直接进了屋。 云翼转身也赶忙跟上,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于氏看着一头白发的儿子走了进来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了,跑过去一把把儿子抱住。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头发怎么白了,母亲对不住你,是母亲的错,要我儿受苦了。” 谢霆狁也焦急的站在一旁,但是他一个做父亲的也不像妻子那般,于是只问了一句,“云泽,究竟怎么回事?还有你怀里的孩子···” 经夫君这么一提醒于氏才看清儿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赶忙问道:“是啊,这孩子···” 谢韫将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才直直跪了下去。 “孩儿不孝,私自成婚却并没有对父亲母亲提起,这孩子是我的女儿,才两个月大,大名唤谢可安,小名安安,特带回来认祖归宗。” 于氏一喜,赶紧上去扶,“你这傻孩子,不说就不说了,母亲相信云泽自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那孩子都带来了,儿媳妇这么不来,带来给母亲看···” “雨霞···”谢霆狁打断了妻子的问话,因为他看出来了。 “母亲,我的妻子已经过世了,所以不能带来给母亲认识了。”谢韫只是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但是在于氏看来却心疼的喘不过去。 怪不得顶着这一头白发而来。 谢霆狁走过来拍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找个好日子,将儿媳的墓牵回咱家的祖坟吧。” 他这话,就等于是直接承认了这个儿媳的身份,可是谢韫没有回答,只是垂着眸站在那。 良久才说道:“不用牵了,她尸身已经被烧毁,什么都没有留下,立个空冢就可以了。” 于氏彻底忍不住,将身子扭在了一旁,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着眼泪,她的云泽怎么就这么苦。 好不容易有了妻子还死了,连个尸首都没有。 谢霆狁看着儿子的样子也忍不住动容,长子极像他自己,他越表现的冷静就说明内心越痛苦,苦了他了。 “好,父亲会将一切办妥当的。” 谢韫点点头,脸上不见半点波动,仿佛又回到当时那个灵魂出窍的活死人。 安安一直扬着小脸看爹爹,伸着手就去摸他的脸,像是在安慰一般,谢韫眼中这才有了神。 于氏赶忙擦干眼泪然后伸手去抱孩子,“安安对不对?祖母抱抱好不好?” 小安安看看祖母的脸,面无表情的被抱了过去,又看看离自己远了的爹爹,哇的一声哭出来。 于氏赶忙晃着哄道:“乖安安,我是祖母呀,祖母抱抱。” 谢霆狁也被这小娃娃难住了,他没有和女娃娃相处的经验,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女娃娃,只是伸着手指递到她跟前。 “我是祖父···” 安安停了哭,眼泪汪汪的看看祖父,又看看爹爹,哇的又是一声。 “我来吧,安安现在比较黏我。”谢韫伸手将女儿接了过来安安这才停了哭,靠着爹爹的脖子使劲的抽搭,那小模样看的于氏和谢霆狁心都化了。 云翼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有一种感觉,感觉大哥都是因为自己才落到现在的样子,特别是刚刚,他心疼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是双生子神奇之处了···他能够感受到哥的痛苦。 安安突然伸出了手,指着云翼咿呀的说着什么。 云翼慢慢走了过来,轻轻抓住她的小手,“安安,我是叔叔···” 似乎是因为云翼长了一张和谢韫一样的脸,所以安安并不排斥,甚至还笑了出来。 云翼走到谢韫身边说道:“哥,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 谢霆狁和于氏也是这个意思,可是见着儿子现在的样子还真不敢开这个口,外一儿子不愿意呢?他们也不想起强迫他去做什么。 谢韫摇摇头,“不用了,我带着安安去之前的宅子住就可以了。” “哥!”云翼有些急了,“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再说祖父母都走了多少年了,我们的事他们老人家也管不着了,哥为何还要走!如今我的病也好了,也是该让出这个位置了。” 谢韫抬头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云翼···” “哥你别说了,当初祖父母的意思就是留下哥这个长子的,才不是哥想的什么我代哥受了那毒,不是我说长辈什么,祖父母最重嫡长这些了,就算那日哥没被抱走,中毒的也都应该是我才对··· 而且若不是哥的牺牲,我也没机会顶着哥的名字活这些年,谢云泽是谢家长子,就是哥,我是谢云翼,谢家二子,如今该分的清了,哥才应该是继承父亲衣钵的人,也更合适不是吗。 所以哥啊,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的,是我欠你才对···” 云翼这一席话叫谢霆狁和于氏都沉默了,于氏眼里噙着泪,“都是母亲的错,母亲没有保护好你们。” 谢霆狁搂着妻子的肩膀,自责道:“也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云翼抓着谢韫的胳膊,坚定道:“所以哥应该留下来,然后堂堂正正的走出正门,以谢云泽的身份走出去。” “那你呢。”谢韫看着弟弟问道。 云翼摸摸头,嘻嘻哈哈的说道:“当然是换过来了,哥委屈了这么多年,也该换我来了,我就当哥的影子就好了,不过我可不走,我还要和父亲母亲哥哥生活在一起。” 于氏破涕为笑,“你这孩子···” 谢霆狁直接说道:“我的儿子,就该堂堂正正地住在家里,云泽,现在云翼的病也好了,也不用你四处奔波就找寻解药了,就留下吧。” 其实当时父母相继离世后自己就把长子接了回来,只是这孩子一心只想救弟弟,所以一直在外寻找解药,但是如今终于解了毒了,一家人也合该团聚了,他有两个儿子,就算被旁人知道了又怎样? 谢韫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安安看着云翼笑呵呵的模样,也不得不承认。 家人血脉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好···” 于氏大喜,“你的房间一直都有在收拾的,不知还要添些什么,对对对还有安安,安安要添置些的,母亲这就去,这就去叫人好好收拾着。” 谢韫看着母亲着急的背影也跟着笑笑,似乎这才是家人的的意义吧··· * 马车里的叶子和小苗等了好久,就听见院里出来了人掀开车帘说道:“大公子要在家里住了,两位就是大小姐的丫鬟吧,请随我过来。” 叶子看了看小苗,然后带着她下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谢韫原名谢云泽!以后也要改这个名字啦。 第59章 .闺秀 · 天气彻底回归了正常, 没了老天的刁难流域江附近的赈灾就进行得十分顺利,一转眼就是半月,项横来也开始专心整治修理水坝之事。 如今他家逢喜事, 公务又顺利,不免春风得意。 而最得意的还当属箫氏了, 她现在得一爱女, 可真是捧在手心里疼,什么好的都往女儿的房里倒腾,那压抑了二十年的母爱真是一股脑的都给了项玉。 此时箫氏看着盒子里的一对铃兰翡翠钗满意道:“这对儿配玉儿那件月牙凤尾罗裙正好呢。” 佩兰跟着附和, “要奴婢说啊,小姐穿什么带什么都是好看的。” 箫氏抿着嘴满意的将钗放下,“这话倒是真的,玉儿的样貌确实是出挑,什么衣衫配饰都能配得上, 我啊一直就希望得个女儿,然后买许多的珠宝裙衫给她打扮,如今居然就都实现了。” 这话倒不是箫氏吹嘘了,项横虽官级不高,俸禄也没多少, 但是箫氏娘家可是掌管着扬州所有的织造生意, 而且还是供应皇宫的皇商,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所以箫氏的嫁妆自然丰厚, 想怎么挥霍都是够的。 最近因为箫氏心情大好的原因,食欲也上来了, 每日也不愁容满面一脸苦相了,现在真是气色好, 人都圆润了些,瞧着还年轻了不少。 佩兰也是真心为夫人高兴的,所以连带着对这个新来的小姐也十分照顾。 原本她还始终堤防着她呢,不过相处下来发现小姐人实在是不错,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忆了的原因,总有些憨憨的。 “行了,现在给玉儿送过去,玉儿一定很喜欢。”箫氏一想爱女带上的样子就觉得等不了了,风风火火的又往项玉的院子去。 * 项玉正倚在窗边看着院子中的一株丁香树,随着阵阵的微风,她能闻见扑鼻的清香。 她很喜欢这个母亲,就算她知道那不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她们,她能感受到那股炽热的爱和关心,给她带来了十足的安心。 而关于自己的记忆,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的预感,她不想回想起,她不想要那些回忆···就算是无数次梦中惊醒,她口中都在一直喊着不要。 眼前的生活她虽然迷茫,却也很享受,她只想一直这样··· 美人就这样轻倚在那,时不时有丁香花瓣落在了她的身上,看的进院的箫氏和佩兰呼吸都一滞。 此时的她和当初被救回时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佩兰还记得当时的她,美虽美却带着一股凄惨,仿佛幽魂一般受尽了世间的苦,美的实在是让人怜惜。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脸色红润了不少,瞧着也丰盈些了,再加上夫人的打扮贵气的好像公主一般。 头上一只辑珠蝴蝶簪足足巴掌大小,上面点缀的五彩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耳上戴着的点翠珍珠耳坠也更添高贵的气势。 通身真是贵气逼人,一看就是顶级名门家的闺秀。 箫氏看看着更得意,脚下步子更快,“玉儿若是喜欢花等回了扬州,母亲给你的院子多种些,好叫玉儿天天都有花看。” 项玉闻声赶忙抬头,眼睛亮了亮,“母亲来了。”说完就要起身。 箫氏忙走过来将她按下,“母亲这不是走过来了,还起什么起,还跟母亲多什么礼,好好坐下,看母亲给你的带什么了。” 项玉看着推过来的盒子,轻轻打开一看,淡笑道:“真好看的钗,不过母亲每日都送过来,梳妆台都放不下了,也戴不过来了。” 箫氏嗔她,“这哪算多啊,再说了,女孩子家的都长了三头六臂的,这还少呢,这些都是姑苏的样式,扬州都买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可要都逛遍了,等回了扬州,母亲那还有许多好东西,再给你。” 佩兰也跟着说笑,“夫人这哪是把小姐当三头六臂了,这恐怕都是十三头十六臂了。” 箫氏将铃兰钗戴到女儿头上,夸道:“我家玉儿便是那样也是极美的。” 项玉也跟着笑,这一笑更美了,若不是年纪大了,箫氏还真想抱着亲上几口,心中不免遗憾,为何不早点见到她。 “夫人,小姐,药好了。”丫鬟小蝶端着药走了进来。 项玉失忆是病,尽管箫氏不情愿治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所以项玉这药一直都喝着。 项玉看着面前的药顿了顿,然后往前推了推,“我不想喝了···” 箫氏面上一喜然后赶忙轻咳一声,问道:“玉儿既然病了还是要吃药的。” 项玉摇摇头,声音糯糯的,“自从喝了这药我睡的不太好,总是做噩梦。” “那就不喝了!再吓坏我玉儿,停了停了,以后别再煎药了,我玉儿好着呢。”箫氏这下是真的藏不住的开心了。 想不起来最好,都做噩梦了能是什么好回忆,箫氏在心里念叨。 小蝶又听话的把药撤了,项玉看着空了的桌子松了一口气,那些噩梦,她是真不愿意再做了。 箫氏去了这心头一患更觉得顺畅了,拉着女儿的手就开始规划之后再为她的院子里都修些什么了。 箫氏打算把最好的那院子给她,院里还有个小池塘和小花园,屋子也宽敞,冬暖夏凉,到时只管把玉儿打扮的美美的带出去显摆显摆,她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 项玉坐在马车上也不觉得烦,每日就是盯着手里的书看,箫氏知道她爱书给买回来不少。 如今项横的公务完成,就打算回去复命,这一来就是两月,如今已经入了夏了。 箫氏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念叨着,“等下到了家可要好好梳洗一番,然后请百人居做些拿手的饭菜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上一顿,玉儿现在胃口好,什么都喜欢吃呢。” 项横笑道:“自从有了玉儿夫人这嘴里就没有为夫了。” “我这不是乐的吗,好不容易有了女儿了,这孩子实在是太合我心意了,听话又乖巧,招人疼死了,我扪心自问,就算是自己生的,也不定有这么知心的。” 项横一把搂过爱妻,宠溺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有理,玉儿这孩子我也很是喜欢,但是母亲那里···” 箫氏这段时间真是满脑子玉儿,倒是忘了这一茬,她那婆婆对于自己嫁过来没生一个孩子可是没少埋怨,妾室也是一个个塞过来,还好夫君坚持不纳妾,和婆婆差点闹掰才算了结这件事,但是也一直存着心要找个族里的孩子过继给他们。 这不自己跟来也是为了躲躲这件事的,但是如今有了玉儿,她可不想要什么别人家的臭小子叫自己母亲了,但是玉儿···婆婆那里恐怕不会认了。 项横拍拍她的肩膀,“无事,玉儿的身份我们说好,是救过来的孤女,其他的都不要提,剩下的就都交给为夫吧。” 箫氏点点头,有夫君在自己确实不用担心太多了,儿子都同意的事她老人家也奈何不了,但是后宅的事夫君却是不好插手了,到时侯若是对玉儿不利,那她可是不依的。 但是这话不好说出来,于是就没有再提。 几个时辰后。 项玉被搀扶着下了马车,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门口的老妈妈看着老爷和夫人笑着就迎了上来,结果看见他们身后的项玉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转瞬就恢复了。 老妈妈身后的丫鬟一溜烟的又跑回去报信,进了老夫人的屋子忙禀道:“回老夫人,老爷和夫人到门口了,后面还跟着个很是好看的姑娘呢。” “晓得了。”老夫人整理一下身上的褶皱,心中不禁暗喜,儿子这次不光活干的好,也终于开了窍了,纳个妾给项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事。 * 箫氏让女儿挎着自己,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别紧张,母亲在呢,以后这就是玉儿的家了,父亲母亲说的算,至于待会儿见的老夫人,若是说什么了,玉儿也不用放在心上的。” 项玉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却不傻,她知道这位老夫人恐怕是不会喜欢自己这个外来人的,不过扪心自问···她若是也突然出现个来历不明的孙女,可能也会不开心吧。 但是母亲既然嘱咐了,她也知道怎么做的,只要一直笑着乖乖的就好了。 “玉儿明白。” 箫氏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如今有了玉儿,她什么都不会怕了。 “母亲。”项横和箫氏进了门就恭敬的叫了一声。 项玉在箫氏身侧,老夫人没开口她还不能冒然叫人,所以只是温婉的站在那。 老夫人挥挥手叫儿子儿媳起身,然后就开始打量那个姑娘。 瞧着年龄不大,身子骨一般,就是样貌有些太好了,恐怕会误事。 项横看看母亲,直接开口道:“母亲,这是我在姑苏救的一个小丫头,是个孤儿,我和初兰觉得小丫头十分合眼缘,也有缘份,所以认了她做养女,起名项玉。” 老夫人看着妾室变成孙女的姑娘,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撅过去。 好啊! 本以为是开窍了,没成想却是这样拎不清的! “你不把你母亲气死不罢休是吧!”老夫人厉声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 箫氏是个喜怒都带在脸上的人,性格也更火辣些,所以对女主好就是往死里好,因为很喜欢女主,所以有私心不想让她走。 回了扬州后之前认识的人就都会陆续露脸了,这些又会掀起什么样的火花呢? 继续关注吧~ 第60章 .添堵 · 老夫人胸口不停的起伏, 多少年了,因为孩子这件事自己是操碎了心,如今还弄个货真价实的野种回来!当她是死的不成! “我不同意!” 项横神色一凛, 对着佩兰吩咐道:“送小姐回房。” 项玉低着头,跟着佩兰离开了这个充满硝烟的战场。 “佩兰···父亲和母亲会不会···”项玉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她们为难。 佩兰安慰道:“小姐不用放在心上的, 这样的场景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 老爷和夫人会解决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项玉还是忍不住忐忑,进了屋子也没心思到处看看, 坐在那忧心忡忡的不说话。 结果还是如佩兰所说,老夫人到底没有闹起来,就是不知项横究竟说了什么。 * 箫氏神色还算正常,但总归是动了些气的,不过一见着项玉满上就换上了笑脸。 “玉儿, 今日现在母亲的院子住着,旁边的厢房都是干净的,委屈玉儿一晚,那诗澜院现在紧着收拾呢,明日就能住了。” 项玉笑着回道:“我住哪里都可以, 父亲呢···” 箫氏感叹女儿懂事, 对婆母就更加不满,非要过继什么族里的孩子, 那些个能过继过来的她看着没有一个像样子, 哪赶得上玉儿半分。 “去张罗饭菜了,你···祖母, 吃不惯外面的口味,所以我们一起吃, 现在就先沐浴更衣吧。” 箫氏挥挥手,丫鬟们端着衣裳斤帕站在屋里了。 项玉就被带着入了浴池,她看着这地上的池子不禁嘬舌,还真是有些豪气··· 侍奉的丫鬟叫明月,都是箫氏院子里的人,还是除了佩兰之外的唯一一个大丫鬟,箫氏直接就让她跟着小姐了。 明月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姐不停的打量着,见着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她连说话声都不敢大了。 “小姐,奴婢帮您脱衣服。” 项玉没有拒绝,点点头张开手让她给自己宽衣解带,然后走下了池子里。 明月一边感叹小姐容貌绝色,一边往池子里撒着花瓣还有香露。 那香露是数十斤花瓣才能榨出的这一小瓶,滴上一滴就满室飘香。 “小姐,这是上好的桃花露,有增香嫩肤的功效。”明月从佩兰那里打听了,这位小姐出身不明,所以这些有钱人家才会有的玩意儿可能没见过,所以细心的讲解。 项玉闻着那味道只觉得熟悉,恍惚间还看到了一只男人细长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肩上,她正想去看男人的脸,水雾却突然散去,又哪里有什么男人的。 “小姐?” 明月以为她被热气熏的晕了,赶紧找来了扇子扇扇。 项玉回了神,淡淡道:“无事,这桃花露配怀柔香味道会更柔和,不知可有怀柔香,再配上一滴。” 明月一愣,赶忙说有吩咐屋外的丫鬟去拿,怀柔香配桃花露,乃是极品的搭配,极贵重且数量稀少,小姐居然知道。 不过一想现在夫人对小姐的看重怕是在姑苏那给她用过的。 项玉不敢耽误太过时间,毕竟等下还要吃顿饭,母亲对这顿饭十分重视,所以她必须尽快。 于是只简单梳洗一下就换了身舒适的长裙,头上只插了两只珍珠簪,就去了箫氏的院子。 三人这顿饭吃的还算不错,只不过箫氏一直话里有话,项玉听得清楚,意思就是让她把这当家,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 她自然知道母亲对她的一番爱护之心,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不过她是打算好的,除了给她住的那个院子别的地方她轻易不会出去。 却不成想这句话第二天就打破了。 * 项玉这边刚被箫氏拉着去了给她收拾好的新院子观赏呢,丫鬟就传了话来,说是老夫人请小姐过去。 箫氏脸垮了下来,昨日还吹毛瞪眼的今日怎么就要叫过去,准是没什么好事的。 箫氏正要一口回绝,就被项玉打断了,“我这就过去。” 项玉转过身拍拍箫氏的手,“母亲,我就去看看就回来了。” “那母亲和你一起去。”箫氏生怕她被欺负了,于是说道。 丫鬟一脸为难的看着夫人不吭声。 到底是做儿媳的,孝字当头总不能做的太过,箫氏虽不愿意也只能看着女儿渐渐走远。 项玉倒没什么怕的,也可以说是没什么感觉,就好像再紧张的事情都经历的多了之后的那种麻木,而且自从失了忆,就好像除了她现在的躯体,她什么都没有,所以自然也不会怕。 一个连回忆都没有的人又怎么会怕失去,她原本也没有什么了。 她慢慢走进老夫人的屋子,眼睛始终看着地面,并没有乱看,从叫人到行礼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老夫人眼角一抽,本来昨日就憋了一场气,这野孙女认的就憋屈,所以就存着要好好搓磨她的心。 但是这野丫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叫没有能挑毛病的地方。 老夫人只觉得胸口的这口气更不顺了,迟迟也不答应,就让项玉半蹲在那。 项玉也不急,身型都不晃一下的,不骄不躁的样子真是不知碾压多少大家闺秀的样子。 “起来吧。”老夫人尽管再不愿意也不能叫人一直这样挺着,不然叫那不省心的儿媳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这是我的外孙女,北拧,以后都会住在这了,你要叫一声姐姐。”老夫人说道。 项玉这才抬头看着老夫人身旁坐着的少女。 少女有些瘦,皮肤白的吓人,只是五官还算精致,一身素白的长衫,头上也只一只木钗,和打扮的富贵美艳的项玉比起来就像主子和丫鬟一样。 老夫人看着更堵心了,她亲外孙打扮的这么寒酸,这个野种却一副富贵相。 “姐姐。”项玉乖乖叫人。 北拧也打量着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妹妹,那样子看的她十分嫉妒,凭什么这个长的这么妖孽的东西要做舅舅女儿。 “你们俩年纪差不多想必也更有话聊,你那诗澜院正好也空着些屋子,收拾一间出来给北拧。” “好,我去和母亲说一声。” 老夫人不满道:“怎么,叫北拧住在哪我还做不得主吗!” 项玉一顿,缓缓道:“不是祖母说的要收拾一下吗,我好叫母亲收拾。” 老夫人更觉得憋气,趁着自己要发火之际挥挥手,不耐烦道:“快下去吧,我累了。” 北拧赶忙说,“外祖母先歇着,柠儿待会再来看外祖母。” 老夫人拍拍外孙女的手,笑道:“以后都在这住着了,什么时候过来都行,对了,等下我叫你舅母给你置办些衣裳首饰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能这么素净了。” * 箫氏冷着一张脸,看着外面就气不打一出来。 “我就知道母亲她不会罢休的,那小姑子夫妻没了多久了,也没想着接过来啊,这玉儿一回来了就把她接过来了,还长住着,什么意思啊?不就是诚心给我添堵。 那认养个孩子总要是我知心的,这些若是喜欢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了,北拧那孩子不是我说,处处透着小家子气,蔫坏的孩子,我横竖不喜欢。” 赵妈妈是夫人身边最老的仆人了,也是最信任的,所以这些话说了也无妨。 赵妈妈劝道:“这事老奴看啊夫人只能忍着了,不然老夫人抓准了就要给夫人扣个苛责不善的帽子,北拧小姐在祖母那过的听说过的极差,来了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夫人要是容不下她可就不好了,要老奴说,不过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箫氏还是气不过,但这事偏偏没法说,老夫人那也没说就要认了北拧,但是这住在这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若真是北拧那孩子过的不如意项府怎么着也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孩子,但是母亲这做法还真是让人气不顺。” 箫氏深呼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下心态,但是心里却盘算着对玉儿的疼爱不能减半分。 对北拧她不会苛待,会尽到一个做舅母的责任,但是要想和玉儿一样的待遇是不可能的,玉儿是自己的亲女了,许多东西都是自己私房掏出来贴补的。 她没有那么大方,对着一个外甥女掏心掏肺。 “夫人,老夫人那来话说要北拧小姐以后住在诗澜院。” 箫氏一巴掌拍下去人正要起来就被赵妈妈按住了。 “夫人,北拧小姐和小姐年纪相仿,同龄人住在一起说的过去。”赵妈妈赶紧劝道。 箫氏咽下去一股火,僵硬的点点头,“好,但是给我玉儿准备的那间屋子绝不能给她,将侧厢房收拾出来吧,里面的物件摆设正常的就行,从府里库房拿。” “夫人···”赵妈妈唤了一声。 箫氏揉揉额头,无奈道:“再从我库房拿个屏风和一对花瓶,样式赵妈妈定吧。” 赵妈妈应了一声,这才出去,这样才不会被拿了话柄啊。 项玉回去这一路北拧就只是跟在一旁,项玉不说话,北拧也摸不准她脾气所以也不敢说话,但是心中已经在琢磨怎么讨好舅母了,毕竟这个家以后还是舅母说了算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被吓到了,也emo了,就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些读者眼里狗屁不是,连看都不愿意看文一眼,就可以对着文名文案狂吐,我承认我文名文案废了,文也垃圾,我是废物没错了··· 第61章 .旧友 · 北柠见着箫氏就柔弱的行了一个礼,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箫氏无从下手,直接就把她架在那了横竖不能乱动。 “起来吧,厢房收拾的差不多了, 你就去住着吧。”箫氏道。 北柠慢慢起身,乖巧的笑笑, “多谢舅母, 北柠给舅母添麻烦了。” 箫氏没有接话,心里不断劝着自己不过就是多张嘴的事,所以眼神就看向女儿。 玉儿这孩子看似糊涂些, 其实聪明得很,她也是怕北柠的到来让玉儿觉得自己的宠爱被分了,会不舒服。 但其实项玉还真没有,于她而言,住在哪里其实不重要, 能和家人在一起就好了,至于什么人住进来,她都不在意。 箫氏见项玉神色无异这才放了心。 北柠有心想要讨好箫氏,所以极尽所能的表现出自己最听话的一面,人不是都喜欢听话的姑娘吗。 只不过在祖母身边那群兄弟姐妹之间斗惯了, 那个可怜劲儿就好像渗进骨子里了一样。 这一切在箫氏看来就怎么着都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小家气的很。 北柠看着这屋中的布置和摆件, 羡慕的直扣手,就算是祖母最疼爱的二姐姐房里怕是也不及这半点。 舅舅和舅母无子, 本就是会领养一个的, 但那时她虽无父无母了,却也不敢起了这个心思, 毕竟领养过继的肯定是男子了。 但是舅舅和舅母没有,而是选了一个女子, 还是个陌生的女子,来路不明的女子··· 她同样也是女子,还是舅舅的亲外甥女,要说认亲,也要认自己才对。 所以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北柠嫉妒的发狂,却不敢表现出来,但是心里的不甘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这本该属于她的宠爱,她要夺回来。 “这首饰都是妹妹的?真好看,姐姐都没见过呢,”北柠拿着桌上放着的坠子说道。 她这样说若是知趣的就该也给了她,若是不知趣,项玉定要落个小气的性子。 项玉对这些身外物不是很看重,但是也绝对没有傻到要让人牵着鼻子走,这些都是母亲送过来的,可能都是母亲压箱底的好东西,所以她没那个权利送人。 “是,只是都是母亲送过来的过于贵重,我也不能寒了母亲的心,都要好好的放起来的,怕是不能送给姐姐了,望姐姐体谅。” 项玉说的直接叫北柠脸上的笑容一滞,这是说自己没脸没皮要东西了? 箫氏面上一喜,她还真怕玉儿就将东西给出去了,这东西确实都不是普通的,给出去了她可要疼死了,而且这话说的虽然直白但是好在确实是这个理。 “北柠若是喜欢,舅母带着你出去再买一些吧,不用拘束,舅舅给你出银子。”箫氏狡黠道。 北柠听到了前半句瞬间就乐了,哪有女子不爱美的,她也不愿意穿的这么寒酸的,有人给添置自然是最好的,而且箫氏不差银子,这谁都知道,定能捞到些好东西的。 但是后半句一出她的脸就有些蹦不出了,舅舅出银子,舅舅能有多少俸禄!她若花的多了不是要叫人背后嚼舌根了。 箫氏就抿着嘴笑着看着她,想宰她,小丫头还嫩着,若是一般的她出些银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丫头的小心眼还妄想能逃得过大人的眼睛了,一个虎视眈眈的小白眼狼,在她面前蒙混不过去。 “那要多谢舅母了,不过能不能叫妹妹陪我一起去,我一直也没什么玩伴,见妹妹很是投机,所以也想着能和妹妹好好相处相处。” 她就要拉着项玉一起! 箫氏心里不想让玉儿跟着,但想向北柠要在这许久,总不能一直防备着,玉儿自己也应该多长长心思,于是点了头。 “明月,好好跟着小姐。” 北柠不想再等,就算银子不能多花,也好歹把这一身换了下去。 她已经十六了,本就是该出嫁的年纪,却被父母的离世拖住了要守孝三年。 没人为她做主她总要自己为自己谋划个好人家,所以才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留在这。 项玉将车帘掀开一点,看着外面的街道觉得熟悉不已,但熟悉中又带着鼓怪异,那怪异她说不上来,隐隐带着些羞耻,所以马上就将车帘放下了。 北柠用余光瞥着,见她稍有慌乱的样子就留意了下来,说不定,她有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呢。 车夫直接将人拉到了一间首饰铺子,两人下了马车就带了帷帽。 进门的一瞬项玉的心仿佛突然停滞了,她慌忙的转过头,看见的却是一个背影,男子的白发狠狠刺痛着她的心脏。 她好疼··· “妹妹怎么了?北柠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得到街上熙攘的人流,并无异样,但是她的样子可是有些异样啊··· “没事。”项玉回了神进了屋内。 * 青禾拍了拍他身旁站定的男子问道:“大哥,怎么了?” “没事。”谢云泽看看身后,转身离去 * 项玉自从看见那背影就有些心神不宁,所以也无心去看旁的,北柠看着首饰欢喜,自从父母去世后自己可是好久没有看得这些东西了,所以也无心去看着项玉了。 店伙计都是人精,看着项玉的打扮就知道这才是个有钱的主,所以一直上去搭讪。 “抱歉,我不太需要。” 店伙计见她坚决也不再劝,只说道:“楼上有休息的地方,那位小姐可能还要看一会,所以您上去喝喝茶?” 项玉点点头就跟着另一个伙计上了楼,正走着,迎面走过来一女子,两人擦肩之际带起的风将那帷帽掀了起来。 对面的一女面色有些不对,直接就倒了下去,项玉赶忙伸手去扶。 “姑娘,您没事吧。”项玉一出声那女子直接就捂住了胸口。 “无事,只是犯了旧疾,沉香去给我取药。”那女子说完又抱歉的看看她,开口道:“不知姑娘可否借你的丫鬟一用,去给我买来一碗街口的那家热汤。” “明月,去吧。” 明月有些犹豫,她的任务是要好好照顾着小姐··· 项玉见这女子就觉得安心,所以并不害怕,“没事的,去吧,我就在这楼上等着。” 项玉将女子扶到了隔间,才说道:“姑娘别怕,我会在这陪着你的,直到你的丫鬟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女子抓住了手。 “渺渺,现在没有外人了,你不是和谢韫走了···怎么却又回来了?” 项玉诧异的看着她,然后缓缓抽回了手,“你是···” 女子心一沉,缓缓道:“沐汐啊···你不记得了吗?” 项玉看着面前的女子,熟悉,安心,甚至眼睛都开始酸酸的,也许是认识的吧,但是她实在记不得。 “对不住,我生了病,许多事都记不得了,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沐汐看着她那张脸,虽然和那时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但是她是不会忘了的,就是渺渺,她可以肯定。 自从渺渺走后她虽知道渺渺还活着,但是却总是忍不住惦记,她过得好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又在扬州碰面,她却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这怎么算的上好呢··· 她心中有许多疑问,却又没办法从渺渺口中再才得知了,于是收敛了些情绪,笑道:“许是刚刚眼睛花了,只是觉得你长的很像我一个旧友罢了,要姑娘见笑了。” “对了,姑娘还有些眼生,可是这扬州人?”沐汐打听道。 项玉对着她那张脸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好想对着她就不想再隐瞒什么。 “家父是工部郎中项横,我是他的养女。” 沐汐心中更加笃定,只是又追问道:“令父真是好人,只是不知姑娘究竟遭遇了什么失去了记忆。” “家父是在姑苏救的我,等我醒了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项玉没有一丝隐瞒,好像在脑子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对着她说,都告诉她一样。 沐汐心疼更甚,“那他们对你好吗···” 项玉笑笑,“母亲对我很爱护,胜似亲生女儿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沐汐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这才好受了一点,正要再问就见明月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明月就是觉的这姑娘不对,刚出去才想了起来,这张脸可扬州谁不知道,不正是百花阁的沐汐姑娘吗,她可不能叫小姐和她独处一室,于是脚步飞快。 沐汐见那进来的丫鬟一脸戒备,于是笑着轻声道:“多谢了,等下叫我的丫鬟给你们银子。” “不用了。”项玉笑着朝她点点头。 沐汐一顿,缓缓说了句好,此时沉香也走了进来,项玉这才颔了颔首,“告辞,姑娘可要注意身子。” 说完就要出门去,沐汐赶忙将人喊住,“还不知姑娘叫什么呢。” 项玉转身冲她莞尔一笑,“项玉。” 沐汐看着已经空了的门口,嘴中喃喃道:“项玉···人如美玉,是个好名字。” 沉香看着门口小声道:“姑娘···奴婢可是看错了?那可是清觅?实在是太像了。” 沐汐不语,重新回到这,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是对于渺渺和谢韫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真的有些放不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沐汐对女主是一种对妹妹的那种爱啊,也是真的关心女主的人。 有点想每日双更,但是颈椎和腰受不了了,严重怀疑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瘫痪了,所以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一定要不要久坐或者一只盯着手机电脑,身体真的太重要了,作为年纪轻轻就一身病的我来说,好想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诫一下大家,下章说吧~ 第62章 .受伤 · 北柠选好了几样首饰, 当然都不是什么昂贵的款式,毕竟她要给人留下个听话的好印象。 她选了一会儿才发现项玉不见了,就叫自己的贴身丫鬟冬春去找找。 冬春鬼鬼祟祟的上了楼不一会儿又下来了, 神秘兮兮的说道:“奴婢刚才见着项玉小姐和一个陌生女子在说话,那女子可是大名鼎鼎的百花阁的沐汐姑娘啊!” 北柠一皱眉, “她和妓子厮混做什么, 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沐汐姑娘好像和寻常妓子不同呢···” “你懂什么!”北柠斜她一眼,“不都是住在青楼吗,能干净到哪去, 项玉敢和这种人打交道,等我好好给她记上一笔。” 不过北柠也没有那么笨,还知道此事不能急,要慢慢将她给土崩瓦解。 此时项玉款款而来,轻声道:“姐姐若是选好了, 我们就去下一家店了。” 北柠笑着应了一声,然后亲密的上去挽了她的胳膊,项玉虽不适,却也没推开,只是步子快了些。 项玉在前一脚已经搭上了马车, 北柠在后, 此时突然街上冲出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北柠撞飞了出去, 她却使劲一拉将项玉直接拉下了马车, 直接躺在了路的中央,她却一个机灵上了马车。 项玉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就重重的跌到了地上, 五脏六腑震的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帷帽也掉在了地上。 “小姐!”明月焦急大喊。 项玉一睁眼看着的就是头顶的马蹄。 好在驾着马车的车夫及时将马勒停了下来, 马车也是一震颠簸。 车夫擦了擦汗,这车里的可惹不起,他这脑袋可够呛能保住了,于是大骂道:“谁这么不长眼睛!知道马车里的是谁吗!” 项玉想起身,但是腰和后背一动就是一阵刺痛,疼的她直冒冷汗,明月赶忙上去扶,项玉却摆摆手,“先别动我,我腰好像伤了···” 那车夫见这姑娘还不走,一鞭子就要抽下去,却被马车里的一只手抓住了。 “不知道本皇子今日不顺吗,直接压过去。”男人清冷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车夫直冒冷汗,收了鞭子正要一鼓作气的压下去,就被身后的声音制止了。 “等等。” 男人掀开车帘,看着地上的女子嘴角慢慢翘起。 他现在心情倒是不错了。 “狗奴才,没见着这位小姐都受伤了吗,还不请上来,好给这位小姐带去治病。” 那车夫颤颤巍巍的就下了马车,恭敬道:“这位小姐真对不住,您看···” 项玉看着马车上男人的脸,觉得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怪异感,于是拒绝道:“不用了。” 北柠在马车上一直偷偷看着,刚才她也是吓坏了,才把项玉拉了出去,可是现在看着她倒是想躺在地上的是自己了。 马车里的是谁啊,大名鼎鼎的三皇子莫展离啊,虽然性格暴戾些,但是男人嘛,捋顺了毛就没事了,主要是皇子里就这个模样长的最好了,以后没准还能问鼎皇位呢··· 尽管世家小姐都害怕他,但是对他动心思的的也不少。 她自然也不介意接近一下,今天不就正是个好机会吗? “妹妹,妹妹伤的这样重,不如就听三皇子的去看看吧,再说有三皇子在找的大夫一定是最好的,若是妹妹出了什么事,姐姐我可要跟着担心了。” 北柠下了马车,假惺惺的扶着项玉劝道。 项玉现在只觉得恶心,若不是她这一拉自己也不会伤的这么重,于是冷冷道:“我说不用了,明月扶我上马车,多谢三皇子的好意了。”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三皇子,但是能在人如此多的街上就纵容马车横冲直撞的能是什么好人,她还想活命的。 明月用肩膀支撑着小姐站了起来,就要上马车,北柠却一把将她给拽住,直接将她给拖到了莫展离的马车前。 “妹妹最好还是乖乖听话,不然三皇子怪罪下来,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北柠笑着小声附在她耳边说完,又笑意盈盈的看向莫展离,“三皇子莫要怪罪,我这妹妹胆子小。” 明月虽然着急想把小姐拉回去,但是三皇子的为人恐怕整个扬州就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北柠小姐说的没有错··· 项玉被那一扯疼的直咬牙,正要开口就被莫展离揪住了衣领,她想伸手去扒开她的手,整个人却被拽进来马车里。 “你要干什么!”项玉是彻底生气了,就这样被一个陌生男子裹在了怀里,被人看见她也不用活了。 莫展离在她耳边轻语,“没事的,没人看到。” 路人都知道这是三皇子的马车,远远躲着还来不及,确实没有一个敢看的。 “你疯了。”项玉也顾不上疼,使劲的挣脱着。 明月急的要死,也顾不上三皇子了,直接就要冲上车,却被车夫拦下了,他在三皇子下面做事,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北柠见着车夫去拦明月,逮着空直接就窜上了车,然后矫揉造作的看着三皇子说道:“小女不放心妹妹,所以还望三皇子见谅。” “滚下去。”莫展离看着她一脸的嫌恶。 北柠的脸瞬间就僵了,她长的算不错了,而且她自认为自己扮起娇弱来也很能俘获男人的心啊,怎么到这就不行了。 三皇子一个女人堆儿里泡大的什么样的没见过,最无趣的就是面前这一类,于是语气颇为不耐烦。 “听不懂话吗,滚出去。” 北柠看着三皇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的直发抖,颤颤巍巍的赶忙跳下了马车。 没了碍眼的人莫展离更加放肆,鼻子贴着项玉的脸闻了闻。 “许久不见,模样倒是变了不少,怎么摇身一变成小姐了,不是和野男人私奔了么,怎么?你野男人对你不好。” 项玉听完了感觉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气,为什么···好像很多人都认识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项玉咬紧牙关,头往一边躲。 莫展离兴趣更浓,“哦?不认识了,更有趣了,越来越有趣了。” 莫展离还要靠近,项玉马上抬起手挡在自己的脸上,“你若是再靠近我,我便是当场毙命也不会叫你得逞。” “还是那个烈性子,不过我喜欢。” 项玉手指死死抓着车壁,现在若是能逃出去,就是跳车也好。 “放我出去。”项玉异常坚决道。 莫展离摸摸她冰凉的手,玩味道:“你确定?下去了你可走不了啊~” “用不着你管。”项玉现在对他厌恶至极,连声三皇子都不愿意再叫了。 “好啊。”莫展了提着她的后背直接就将人扔下了马车,项玉被这一摔疼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马车绝尘而去,明月也赶紧将她扶起,北柠刚刚还在为自己被赶下车生气呢,不一会儿见项玉直接被扔出来就差要笑出来了。 上了马车,北柠又贱兮兮的凑上来,“妹妹没事吧,妹妹可是惹到三皇子了?” 三皇子可是那个邪神,惹了他能有好果子吃?项玉可能很快就要给自己让位置了。 “滚下去。” 项玉现在是看出来了,北柠那点心思实在是恶毒,她们无冤无仇,她却敢出这样的狠手。 “妹妹说什么胡话!”北柠气的直咬牙,但是也努力撑着不骂出来。 她有什么资格骂自己!一个野种! “我要你滚下去!你先是把我拉下马车致我受伤,再是将我拉到三皇子那里,安的什么心还用我再说一遍吗,滚下去!明月。” 项玉是真动了气,她从来没有动过伤人心思,但是好像人不能一味的慈善。 人善被人欺。 明月也真是要气死了,既然小姐都发了话,直接就将北柠推搡下了马车,冬春还要反抗,明月对着她更没有耐心了,一脚就将她踹了下去。 “车夫,回府。” 北柠看着驶远的马车,脸黑的吓人,好啊,这么快就憋不住了,那她也不介意好好表现一下了。 “小姐,项府还远呢,这可怎么办啊。”冬春焦急道。 北柠满脸阴狠,“不急,我们慢慢走···” * 马车到了府门口明月就进去喊了人将小姐抬回院子。 箫氏听闻爱女受伤也顾不得什么得不得体了,直接用小跑的。 “怎么回事,怎么伤的?” 明月愤恨道:“原本小姐已经上了马车了,北柠小姐在下面直接将小姐拽的摔到了地上,小姐的腰摔伤了,紧接着那三皇子的马车也过来,若不是那车夫及时停下了,恐怕小姐就要死于那马蹄之下了,北柠小姐就是故意的!她想害死小姐!” 箫氏牙咬的咯吱响,果真是个恶毒的丫头。 “还有呢!”明月接着说,一丝一毫都说得清楚,“三皇子还要送小姐去就医,小姐不愿意,奴婢就扶着小姐回马车,却被北柠小姐直接拽到了三皇子的马车前,然后三皇子就把小姐拽上了马车,奴婢想去救小姐,却被那车夫阻拦了,后来小姐更是被直接扔下了马车。” 箫氏脸色一白,三皇子的名声谁人不知,北柠这丫头是想将玉儿往死了弄啊。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重要的是玉儿的伤,北柠拿的帐我们一会儿再算!” 作者有话要说: 莫展离这人有点邪啊~ 接着昨天的说,大家一定对不要熬夜这句话都听腻了,我以前也对此非常不屑,直到我胃胀到每天挺着五六个月身孕一样大肚子,试问哪个少女能接受自己天天挺着一个大肚子啊!然后就去看了,胆囊和肝都出了问题。当然还要归功于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和熬夜,再搞下去可能胆囊都要割掉了,现在就是生无可恋的养病模式,好吃的都吃不了,还要早睡早起,但是一想起我的胆囊和肝,我会听话的! 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啊~(割胆囊真的好可怕,以前没了解,后来才发现割的人真的很多!而且年轻人也很多啊,都是因为不好好吃饭导致的。) 第63章 .算账 · 项玉这会儿疼的有些半晕了, 手抓着被子眼睛看东西都是模糊的,眼泪忍也忍不住。 她是不太想哭的,但是架不住眼泪自己不争气, 于是这一幕叫进来的箫氏看见了直接就心疼的想要把北柠那丫头给直接派人扔去。 “好玉儿,母亲给你请最好的大夫。”箫氏一边抓着女儿的手一边焦急的看向一旁的大夫。 “我女儿伤的怎么样?” 大夫伸手上去按了按, 项玉忍不住一声轻哼, 叫箫氏更疼了。 “小姐的骨头怕是摔的断了,可还能动?” 项玉艰难的点点头,动还是可以的, 只是疼的厉害。 那大夫神色也轻松了不少,“那还不算严重,许只是骨裂了,我待会儿开个方子,去抓药, 一日用三次,还有我会配了药膏,每日在患处涂抹,半个月应当就可以行走了,这半个月要注意卧床, 而且不能碰水, 只是伤筋动骨,没个百天怕是不能完全痊愈。” 箫氏听了也没见得多轻松, 只是派佩兰过去跟着大夫, 她则是抓着女儿的手不停的安慰。 “好玉儿,叫你受委屈了, 母亲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父亲了,父亲母亲给你做主。” 项玉疼的小脸煞白, 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然后闭着眼歇息。 箫氏一边吩咐好明月和小碟照顾好小姐,一边面无表情的往自己院子里赶。 佩兰知道夫人的性子,若是怒气在脸上就不算严重,若是无风无浪的,那就是坏了,但是一想起小姐受得苦,就也把那北柠恨上了。 * 项横是在宫门口遇上的府里的下人,他这次的公务完成的不错,皇上特意给他升了官,如今也是个正三品的侍郎了,只是下人在他耳边说的话,脸色一沉。 “马上回府。” * 箫氏坐在那,目视着院子,脸黑的能吓死人,向来大度好说话的箫氏第一次漏出这种神情来。 赵妈妈先走了进来,身后是婆子绑进来的一脸狼狈的北柠和她的丫鬟。 北柠到底也是个小姐,身子骨没那么硬实,走了那么远的路脚都磨出了水泡,疼的直钻心,嘴巴也因为缺水起了些皮。 再加上本就穿的朴素,头发丝也粘在脸上,别提多狼狈了。 “舅母这是做什么?”北柠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这一路她想了不少的对策,只是她现在势微,就算有外祖母能站在她那边,那当家的也是舅舅和舅母。 所以一时也是后悔的,后悔为何受了惊吓就下意识的去拉项玉了。 不过一想定是心里的恨太甚,所以连自己也控记不住的缘故,做过的事就没有回头路了,她想来想去自己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她不是可怜吗,那就把可怜装到底就是了。 “你自己做过的好事怎么记不得了。”箫氏的声音没什么波动,但是却叫北柠忍不住一阵寒。 北柠继续哭,眼睛无辜的看着箫氏,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砸,“舅母吓坏北柠了···” 箫氏给了赵妈妈一个眼神,赵妈妈领会抽下头上的一只金簪对着那丫鬟冬春的手就重重的扎了下去。 “啊!!!”冬春疼得大叫。“小姐救救奴婢啊!”、 “北柠小姐不说,可是觉得我们不能动你了,那这丫鬟可就不好说了。”赵妈妈这么大年纪管的丫鬟不少,什么样的没见过,体罚个下人也是有的是办法的。 北柠脸色煞白,看着冬春惨叫的样子跟着发抖,可是就算是冬春没了,又能怎么样呢,只要她不认··· 冬春看向小姐,她跟了小姐十几年啊··· 虽然她也知道这事不能说,但是她还是渴望小姐能为她求求情也好,这么多年的主仆情义啊。 “舅母这样做不怕被外祖母知道了吗,北柠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又怎么说,舅母怎么能屈打成招呢···” 箫氏没有接话,还是赵妈妈冷冷的说了一句,“若还是不说,那这丫头···” 冬春的脸霎时就僵了,她朝小姐伸出一只手,北柠虽然害怕,但是看着她的眼里全是威胁,没有一丝情意。 “带下去。” 冬春慢慢放下手,也不再挣扎,任由两个婆子将她拖了下去。 北柠死死的抓着袖子,眼神不停的闪躲,冬春的牺牲她会记住的,不过她是主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然拖下去的是自己怎么办? “你倒是嘴硬啊,先关去柴房,除了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箫氏狠了心,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种歹毒的心肠,就算今日没有玉儿,她也不能纵容府里有这样一条毒蛇! 北柠不挣扎,就是小声的在那啜泣,任由婆子将她也拖了出去,婆子手重,疼的她直咬牙也不再为自己辩解。 赵妈妈看着北柠那样子,道:“这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贴身的丫鬟说遗弃就能遗弃,怕是不好下手。” 箫氏冷哼一声,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她无非就是仗着老夫人那罢了,不然哪里来的底气,装那可怜样给谁看。” “这事如何能不经过老夫人的耳朵呢···”赵妈妈皱着眉,这些年夫人和老夫人的关系一直不算轻松,再加上这件事,恐怕真的要撕破脸了。 “那就尽管来好了,老夫人那也休想要压我一头,这些年我受得委屈,做的让步也够多了,如今叫我的女儿受这种苦我可是不能干的,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可心的小姑娘,好好地带回来可不是来受苦的。” 箫氏这些年憋了不少的气,但好在丈夫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她还算欣慰,要不然依着自己的脾气早就和离了,如何还能忍得到今天。 如今眼看着看起来,她也不允许任何人来捣乱! 主仆正说着,老夫人被妈妈扶着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你真当这个项府都是你说了算了!我还没死呢!”老夫人进门就喊了一声。 箫氏也懒得虚伪了,直接顶道:“母亲不了解事情原委,还是不插手的好吧。” “好啊~我们项家是做了什么孽娶了你这样的媳妇进门,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我儿也瞎了眼!”老夫人走到椅子前坐下,拿着桌上的茶杯就扔到了地上。 “快把北柠放了!” 老夫人本来正用着晚膳,想叫外孙女过来一起吃的,结果丫鬟去叫说北柠小姐被绑到柴房去了,她的丫鬟也已经不知所踪。 她那一口好悬噎死过去,这才第一天!一个舅母就能做出这等事,真是天理难容。 “我若是不呢。”箫氏扫了扫身上崩着的碎渣子,手被碎片划出了些血,她也不动,就那样放着。 老夫人喘的像个牛,怒道:“你们老爷呢!” 下人在院子里喊,“老爷回来了!” 项横子进了院子就看见妻子和母亲坐在一起,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一进门看着地上的碎片和妻子手上的血迹还是脸黑了不少。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怎么动起手来了。”项横说完拿着箫氏手里的帕子亲自给她擦了擦伤口。 箫氏见到丈夫就落了泪,项横和妻子感情一直要好,如今见妻子受伤还哭了,自然心疼的不得了。 老夫人看儿子那紧张的样子更气不打一出来,“你可知道怎么回事,你那好媳妇将北柠绑起来了,她就是这么做舅母的!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北柠把玉儿拉下马车,让玉儿差点没了性命,惨死在马下,我不觉得我妻做的哪里不对,北柠这孩子越长大越心性倒是越坏了。” 老夫人一拍桌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现在可死了没!” 箫氏怎能容忍女儿被这样诅咒,气的就要起身,还是被项横拦下来。 “骨头断了,现在不能起身了。”箫氏横了老夫人一眼。语气不善道。 “好啊,就听你们的了,北柠自己都不能说话了?就算是见官也没有这样审案的道理。” 箫氏倒笑了,“当时街上人不少,看到的人也多,如果母亲想见官,那我就是抬也要把玉儿抬上去和她当堂对峙!” 老夫人被噎的脸通红,起身就要甩箫氏一巴掌,被项横拦住了。 “母亲这是做什么,不行就见官好了,反正我也不想要这个脸了,正好今日还升了侍郎,母亲正好闹闹,我这侍郎也收回去了。” 老夫人手抽了出去又坐了回去,升官是喜事,都怪这媳妇! “好啊,你这是逼母亲呢,我要见北柠,我要听北柠口口声说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对不起我女儿的在天之灵,好好一个孩子放到我这来这么作贱!” 老夫人借着女儿就开始哭诉,哭都对她不好,嫌她碍事,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老妈吗也跟着起哄,抱着老夫人也一起哭。 箫氏抱着手当笑话一样看的,这老婆子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她真是觉得她儿子都不会烦的吗。 项横冰着一张脸,“把她带上来。” 箫氏知道北柠那孩子定然不会说实话,但是她也不怕了,就从丈夫一进门时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了。 丈夫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老夫人啊老夫人,真是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儿子不知好好联络,总是作,这就不怪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突然好不想动,而且体重连着几天都在下降,瘦了好几斤了,搞的我心慌慌的,以前巴不得赶紧瘦,现在突然瘦了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别是得什么病了吧,这可很不正常了! 第64章 .戳穿 · 老夫人对外孙女的感情虽还算可以, 但是也明白孰轻孰重,跟儿子相比,外孙女也是外人, 但是今日这火不单单是为北柠,更多的是对自己逐渐丧失威严的反抗。 先是儿媳进门后儿子对自己的疏离, 再经过这么多年自己与儿媳的争斗, 儿子的心怕是早就偏到儿媳那里了。 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如今就连□□这么大的事都不通会她这做母亲的一声了,就更不可能甘心了。 所以今日之事, 几人都清楚是为了什么。 北柠上来的时候本就朴素的衣裙现在更是添了不少的污秽和褶皱,头发也都散在身后凌乱不堪。 她狼狈的跪在地上,手上都是伤口和血迹,一抬头,脸上也都红肿着。 “外祖母···”北柠满眼含泪, 这一声仿佛有道不尽的委屈。 老夫人看见北柠这样火气噌的一下上来,怒道:“你居然敢对北柠下手!!!” 项横看着这个外甥女,若是不清楚的还真是会被她那副样子给迷惑到了,只可惜,他相信妻子的为人。 箫氏冷笑, “我可没叫人动她, 这丫头也真是个狠人,对自己也能下这样狠的手。” “舅母···北柠不疼的···北柠只求舅母能消消气。” 北柠最擅长苦肉计了, 毕竟她一个弱女子, 柔弱才是最趁手的武器。 “你!好啊,当着我们的面还敢这样, 你没叫人动手,难不成是我叫人做的!”老夫人的怒气已经到了顶峰, 她今日必须和这箫氏争个鱼死网破!“ 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不孝子还怎么护着。 箫氏丝毫不惧,抱着胳膊笑道:“那这儿媳就不知道了,北柠是被关到母亲的院子去的,后来接手的就是母亲的人了。” 北柠脸一僵,这伤确实是她自己动的手,为了装可怜她已经不惜得罪舅母了,因为她也看得出来舅母的心完全都在项玉那,她也根本插不进去,所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抱住外祖母这条大腿了。 但是她被带下去的时候被塞上了嘴,眼睛也蒙住了,还被放到了一个筐里面,却不成想是被送到了外祖母的院子了,那不就说明··· 老夫人脸一抽,“你胡言乱语!” 她身旁的妈妈眼睛一瞪,赶紧附在老夫人耳边说道:“老夫人,我们前脚过来的时候夫人确实是送来一大筐活禽,说是给老夫人补身子用的,就放到了柴房,婆子和丫鬟都在院子了···再没人进去过。” 老夫人眼神狠狠的剜向箫氏,“你敢算计我。” “母亲,北柠现在的伤已经清楚了不是吗。“项横冷冷道。 北柠平复下慌乱的心,赶忙说道:“外祖母,舅母没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老夫人看向北柠的眼神有些迁怒,这小丫头还想着摆自己一道,但是如今都架到这了,就不得不接着往下走了。 “将事情说清楚。” 北柠调整下呼吸,然后眼泪先是滴了两滴,才缓缓道:“我和妹妹当时正要上马车,我已经上了马车了,但是妹妹还在下面,突然路上冲过来一辆马车,妹妹想是吓坏了,就要拉我,我也想着去救妹妹上来,但是妹妹却自己摔到了地上。 然后那马车就停了,我赶紧去扶妹妹,结果妹妹恼羞成怒,非要那马车负责,我见那马车上带着皇宫的标志,所以想着拉妹妹快走。 但是妹妹不依不饶···非要上去理论,结果马车里坐着的是三皇子···妹妹就自己上了三皇子的马车。 我急坏了,结果不一会儿妹妹就被三皇子扔下了马车···后来妹妹将气都撒在了我身上,还把我踢下马车···然后我就慢慢走了回来。 回来后舅母想必是看到妹妹的伤势着急了,就问我原由,还要我承认些我没做过的事,还有冬春也被舅母···” 北柠说完了就开始哭,那模样像是受了滔天的委屈。 老夫人连拍三下桌子,“箫氏!你究竟要把项府给祸害成什么样子啊!” 老夫人说完就开始大哭,接着更是直接喊道:“还有那个野种!这样心思歹毒的丫头我们项府留不下这尊大佛,来人,给我扔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她!” 箫氏对婆母最后的一点怜悯都没有,看着丈夫不再说话,但是眼里的泪水和失望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项横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他的母亲,到底成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妇人,不见半点仁慈。 “母亲,仅凭她们二人之言恐怕不能证明谁是谁非,当时街上人也多,不如我派人,母亲也派人,然后一起去找当时街上看到的人,如果北柠说的是对的,那玉儿就依母亲所说,如果玉儿说的是对的,那北柠也不能在项府待了。如若这个结果都还不满意,那就只好报官了。” 老夫人手都在跟着抖,这分明就是在逼她啊。 “再加上一点,如果北柠说的是对的,我会和夫君和离,但如果北柠说的是错的,母亲就要发誓不再插手这府中事物。”箫氏面无表情道。 项横看向妻子,握住了她的手,眼里都是担忧。 箫氏看丈夫一眼,然后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没事的表情。 老夫人咬着牙点头,“好啊,好啊,我答应了,到时你若是耍赖,就别怪我心狠了。” 北柠直接跪坐在地上,有些吓傻了。 不该闹这么大的啊···当时街上多少双眼睛,不报官她也没多少胜算啊··· “外祖母···北柠说的句句属实,别为了我的事让外祖母和舅母闹成这样啊,北柠心有愧啊~”北柠收起恐惧,颤颤巍巍的说道。 可是没人理她,因为到现在,已经不是她的事了。 项横吩咐了一声自己的贴身侍卫,老夫人直接叫了身旁的妈妈,嘱咐她一定不能叫那侍卫威胁或者贿赂路人的机会,将人看好了,两人才一同走了出去。 屋里静的可怕,北柠的心也在煎熬着,不断地想着全身而退的法子,可是现在桥搭了一半,再没有回头路了。 她必须走下去,就算是以死相逼··· “北柠知道自己错了,北柠不该将事实都说出来,这样外祖母和舅母就不会闹成这样了···北柠觉得愧疚,自从父亲母亲离世后,我在哪里都是多余的,北柠还是去陪他们吧···” 北柠咬紧牙,起身就要向柱子撞去,可是还未起身就被两个婆子拽住了胳膊,嘴巴也用破布塞上了。 “得罪了,北柠小姐若是死在这,我们项府可要被吐沫星子淹死了。”一婆子说道。 老夫人看着北柠被押着的狼狈样,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旁,那婆子说的对,她不能死在项府,所以方式上,就不用计较太多了。 北柠折腾的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是呜咽得哭,她说的确实没错,没人待见她,祖父祖母叔叔婶婶都当她是累赘。 就连这个自称对母亲多疼爱的外祖母对她也不过一般而已,嘴上说的多好,那为何母亲死时不把自己接过来,她明知道自己在那过得不好···但是她没有··· 所以她必须为自己而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北柠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让这仇恨疯长。 “老爷(老夫人),人都带回来了。” 侍卫和那妈妈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女人是个胖妈妈,男人则是一个老头,两人都是当时街边摊贩,路上发生的事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胖妈妈先行了礼,笑着说道:“不就是吧之前街上发生的事说清楚吗,小的当时正好是在对面卖包子的,那会儿看的倒是清楚。 就是一个瞧着就仙气飘飘的姑娘,穿着蓝色的裙子,美的呦,然后那姑娘都上了马车了,就被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姑娘拉下去了,我看那蓝衣姑娘摔得够呛啊,还差点被马踢死了,然后那白衣姑娘见那蓝衣姑娘摔了嗖的一下就上了马车,在那里看热闹不说,还笑呢。 真是我看着都心疼了,那白衣姑娘还能笑的出来呦,后来那蓝衣姑娘要走,白衣姑娘还不让,直接拽着蓝衣姑娘就往那马车拽,那样子狠的呦,就想要把蓝衣姑娘弄死似的。 接着我们就不敢看了,您也谅解···那车是皇宫来的···不过后来蓝衣姑娘是在地上趴着的像是被扔下来了,也不知那姑娘怎么样了···我看见脸,好美的一个姑娘啊。” 老头见她说的火热,也争着说,虽然磕磕巴巴的,但是说的和那胖婆子也八九不离十,不过他当时摊铺离那马车很近,他虽不敢看但是却听得清楚。 “那白衣服的小姑娘一看那马车就巴结上去了,直接上了马车,我就听见马车里有一声滚出去,然后她就灰溜溜的,臊眉搭眼的下来了。” 老夫人越听脸越黑,看向一旁的妈妈,那妈妈摇头,示意他们没被威胁干扰。 “你们若有半句虚言,我可叫你们家破人亡。”老夫人厉声说道。 两人连忙跪了下去,忙道:“贱民所说句句属实!” “那个白衣姑娘,可是你们身后的这个姑娘。”项横出声道。 那胖婆子走上前看看,点点头,“是是是,那狠毒的小模样我绝对忘不了,照那蓝衣姑娘丑不少呢。” 北柠不停的挣扎,恨不得将这婆子生吞活剥了,眼神都透着一股狠戾。 那婆子指着她的眼睛激动道:“对对对,当时她看着那蓝衣姑娘就是这样的眼神!” 那老头也跟着附和,说的手舞足蹈。 老夫人捏着眉间,绝望道:“带下去吧。” 屋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渐渐黑化的北柠:你们都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项玉:懒得搭理你们。 箫氏项横:动我闺女就是不行! 小包子:等等我还在长着,长大了就能套娘亲了! 谢大渣:呜呜呜你们谁看见我夫人了,我没有夫人了。 第65章 .波澜 · 老夫人又不是真的傻, 事情都摆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输了,输的彻底。 “把北柠送回她原本的家吧, 她待在项府屈尊了。”老夫人平静的说完然后就低下了头,不再看北柠一眼。 北柠没有落泪, 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所有人都视她为蝼蚁草芥,她认了。 所以只任由人将她带走,还未出房门, 箫氏提醒道:“让那个丫鬟也跟着走吧。” 北柠扭过头震惊的看着箫氏,然后大力的挣扎嘶吼着。 冬春死了还好,自己亲手放弃了多年情谊的冬春,冬春怎能不生恨!还跟在自己身边,怎么还会对自己衷心! 贱人! 老夫人扭过头去, 直到北柠都没了身影才开始哭,嘴里还阵阵有词的絮叨着什么。 箫氏叹了气,无奈道:“母亲,您说您这么大年纪了,合该颐养天年了, 却总是抓着这些事给自己找不愉快, 我一个做儿媳的,很多事情都不敢做的太过, 生怕伤了母亲, 母亲扪心自问,除了这些年我和夫君因为孩子的事叫母亲有了心结, 旁的事情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夫君这些年一直夹在我们婆媳之中,母亲不疼他, 我这个做媳妇的却疼,我知道我生不了孩子,夫君就该休了我,但是我与夫君的情谊又怎能是孩子来衡量了。 家不就讲究一个和字吗,我和夫君并没有因为无子嗣而不和,如今有了玉儿,我和夫君都觉得这就圆满了,母亲能不能体谅一些。” 老夫人扭过头摸着眼泪,“你们当我是盐吃多了闲得慌吗,还不是为了项家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 项横看着母亲鬓间的白发,也叹了一气,“真正延续下去的应该是我们的品质和美德,血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母亲又怎知玉儿不能为我们延续项家延续下去呢,就凭她是女儿?” 老夫人像是被说中了,有些端不住脸,她一直声称自己疼爱女儿,对男女都一视同仁,但是对北柠的态度不是明摆着的。 箫氏早就想这句话了,但是她若是说出来恐怕这事就过不去了。 婆母骨子里就是重男轻女,只不过不敢表现出来罢了,声称对女儿多么疼爱,还不是心都偏给了儿子,小姑子当时在婆家病入膏肓又没人管,若真疼女儿还管什么,早不把女儿接回来了,婆母不也只是掉了点眼泪什么都没说吗。 就算她能生孩子,若是生不出儿子,婆母也一样会给儿子塞妾室,一样会动了过继男孩的心思。 “好好好,都是母亲的错,母亲没用!母亲多管闲事了,往后母亲什么事都不掺合了,你们也不要来管母亲!”老夫人恼羞成怒,起身就走。 箫氏看了夫君一眼,项横淡淡道:“不用去追的,母亲还是要自己多想想。” 在院子里的老夫人回头见儿子没追上来,脸上也不好看,心里也有些悔意,但是嘴上还是不饶的。 “这些个不孝子!” 妈妈敛着眉眼不吭声,主子的这些家务事啊,少掺合,理不清呢。 * 项横看着妻子抱了抱她的肩膀,哄道:“要你受委屈了。” 箫氏之前气的不得了,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回道:“不委屈的,只要夫君和我心在一处就不委屈,母亲也是年纪大了,一时转不过那个弯,兴许以后就好了。” “还是夫人体贴,我项横得妻如此,便无所求了。” 箫氏敛着笑,“行了,快去看看玉儿吧。” 夫妻两人牵着手一边聊一边走,感情经此一事倒更好。 项横明辨是非,不会偏私,而且对妻子极为爱护,箫氏虽然脾气上来急些,但也是被夫君宠着的,时刻记挂着夫君,所以也会忍耐下来,毕竟是一家人,那是夫君亲母,伤了谁夫君都不好过,所以这事情总能过去。 而且现在老夫人也同意以后不再插手了,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只不过玉儿那里,今日的三皇子是个什么意思?”箫氏想起这个不禁愁道。 三皇子什么品行大家都知道,现在看是盯上玉儿了? 项横也一脸凝重,“三皇子的意图我们是揣测不到的,只不过以后玉儿还是少出去的好,就算要出去夫人也要跟着,三皇子那边也不能来我们府里闹,不过若是他再敢伤害玉儿,那我这个做父亲的总要站出来保护玉儿的。” 箫氏点点头,三皇子确实是惹不起,若是寻常皇子还好说,偏偏这家伙诡异莫测,根本没人能管的了,更别说皇帝现在也都吊着一气了,更没人能奈何他。 所以只能祈求菩萨,别再让玉儿遭受这些痛苦了,这孩子够苦的了。 * 箫氏和项横正在项玉房里看她,项玉还睡着,只是眉头还一直皱着,想是难受的,看的箫氏一阵心疼。 “北柠那丫头怎么就养成这样狠毒的样子,若是不沾着亲,今日我如何也不能这样放了她。”箫氏轻摸着项玉的手说道。 项横看见项玉的样子也皱了皱眉,“小妹性格软弱,也管不了北柠,北柠失去父母后没有了依仗,她那祖母和叔叔婶婶没有一个不是厉害的人,难免多了些心思,不过这次再被送回去,她怕是更不能好过,所以也算是惩罚了。” 箫氏也知道北柠回去没有好日子过了,但是一看着玉儿现在遭罪的样子就觉得难受极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三皇子来了,还带来了许多补品说是给小姐赔罪的。” 明月急匆匆的走上来禀道。 “糟了,真缠上来了。”箫氏惊呼。 项横嘴角一沉,起身道:“夫人别急,为夫去处理。” 项横一路疾行到了会客的大堂,下人不敢得罪三皇子,只能把人请了进来,个个都低着头不敢乱看。 莫展离歪坐在那,笑着对走进来的男子说道:“恭喜项大人升官啊。” 项横行礼,“下官见过三皇子。” “这是项大人家,还用我让吗,坐下吧。” 项横皮笑肉不笑的坐了下来,客气道:“下官不过是个小小侍郎,怎么敢劳烦三皇子亲自上门拜谢。” 莫展离噗嗤一笑,“项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对令千金一见倾心而已,而且今日下手重了些,所以特来看望令千金。 我若是真来祝贺项大人,岂不是一个结党营私的帽子扣下来了,父皇只剩半气,我对皇位也没什么兴趣,不过项大人就算要顶着和我结党的帽子,也不愿意我和令千金扯上些关系啊~” 项横心里直骂三皇子是疯子,这种话也敢乱说,于是赶忙跪了下去。 “三皇子喜怒,下官不敢,皇上万岁。” “项大人,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对令千金项玉,很感兴趣啊~” 项横咬紧牙关回道:“小女没见过什么世面,小地方出来的,没规矩,怕是难登大堂之雅,配不上三皇子,还请三皇子三思。” 莫展离忽然收了笑,不耐烦道:“项大人哪那么多废话,我就是不喜欢你们这些说句话拐八百个弯儿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东西放在了,如果你敢扔我就敢割了你的脑袋,给项玉带个话,就说我十分喜欢她,等她伤好了,我会来看她的。” 莫展离说完抬屁股就走,项横赶忙拜道:“下官···遵命。” 项横起身冷冷吩咐道:“把那些东西都单独放到一个库房里,谁都不准动。” 这些东西可是要命的! * 箫氏这一刻心一直悬着,知道看到夫君的身影才赶紧迎了上去,“都说了什么了?” 项横笑着摇摇头,“三皇子就是表达了些歉意,我也不好多说,那些礼不好推,所以就叫人送到库房里了,不过三皇子为人我们也都知道,那些礼 也吩咐过不能动了。” 项横当然不会把两人的对话告诉妻子,生怕她跟着急,谁让碰上三皇子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呢,着急也没有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那就好,若那三皇子真是耍起来,也是个麻烦事了。”箫氏松了一气,然后替项玉掖了掖被角,两人相携走了出去。 * 其实两人说话这会儿项玉就醒了,身上疼的厉害,睡也睡不实,只是碍于父亲母亲在说话,只装睡了一小会儿。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三皇子会这么好说话的,因为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三皇子这人难缠极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求的也不多,就是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这些事以后一点也不想再粘上半分,多所以后,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迈出这项府半步了。 发了一会呆她又觉着头晕,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隐约间又看到了今日街上那一瞥白发,疼的又是一激灵,但却不是身上疼了,反倒是心疼的厉害。 她好像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她会用性命去守护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好像隐约在白发人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三皇子这下要死盯女主的! 第66章 .宫变 · 三皇子看着手上的信突然啪的一下摔了出去, “没用的东西!就给我找来了这个?” 侍卫慌慌张张的跪了下去,“三皇子息怒,实在是查不到了, 线索显示清觅姑娘在野外就被乱匪弄死了,尸身也验过无误。” “我不信有这么相像的人, 滚下去吧。” 三皇子捏着眉心, 那项玉虽说和清觅有些不同,但是一个人的眼神是改变不了的,他不相信。 查不到就是这些人废物, 想来想去还是挥袖走了出去。 * 太子府上。 三皇子一路横冲直撞,还踢倒了几个小厮,见小厮狼狈的趴在地上笑的很是惬意。 “叫我的好太子哥哥来见我。” 丫鬟也习惯了,一路小跑的来到太子跟前,“太子殿下, 三皇子来了···” 太子看着手中的书信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烧了信走出去。 “又到我这闹什么。”太子看着三皇子冷冷道。 三皇子拿着手中的茶杯就丢了出去,太子一侧身,茶杯砸到了门上应声而碎。 “放肆!这里是该你闹的地方!”太子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三皇子的衣领, 小声道:“这个时候你不该来, 皇后的人一直盯着。” 三皇子起身虚晃一下,和太子撞在一起, “我当然知道, 找亲哥哥都要演戏,累的很, 赶紧让父皇解脱的了,我看着都觉得累。” 太子将他抓住怼在墙上, 两人面色都带着滔天的怒气,语气却平常,“快了,等我消息,皇后那里···” 三皇子勾唇一笑,“鱼儿已经上钩了。” 两人拉扯之际,三皇子凑在太子身边问道:“等事情办好了,哥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不违背人伦,随便。” 三皇子狠骂了一声,“仔细着你的太子之位吧!”然后扬长而去。 暗地里的一双眼睛将屋里刚发生的情景都看在了眼里,然后转身离去。 * 皇宫里。 皇后手上涂着丹红的指甲,正宝贝的摸着怀里的猫,听到宫女来报笑的更加得意了,挥手让她们退下去。 “他们兄弟的关系也算彻底完了,展离那孩子就是个疯子,这颗棋子用完了也该弃了,皇位就该是我们肚子里的孩子的,那老头子苟延残喘这些日,也该去见阎王了吧,一身的骚味儿,我看着都恶心。” 皇后身旁站着的高大宫女轻轻拍拍她的手,然后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 “怎么天天疼你还不够,就快了。” * 三日后。 宫里突然发出震天的火光,宫门外兵马也纷涌而至,百姓紧闭了门窗,纷纷猜测是宫里发生了巨变。 不过他们一届百姓,只要老老实实的也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但是官员们就真的是害怕了,宫中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就是最大的炮灰,所以官员权贵的府邸都是彻夜难眠。 男女老少都聚在一起等着天亮。 今夜也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项横抱着妻子的手异常的冰冷,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做官的但凡有一点的脑子就知道这恐怕是早晚的事了。 皇帝沉迷长生之术,龙体已经撑不住了,且不理朝事。 皇后及其外家权势滔天,太子却势微,朝堂已经彻底偏离的正轨, 这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左右什么呢,龙椅上坐的是谁就要效忠谁,至于个人的私心都会有的。 他只愿皇位上坐的是堂堂正正的那位。 天渐渐亮了,宫里的烟火弥漫了一整个扬州,到处都是灰烬,空气中还带着丝丝血腥。 箫氏一夜无眠,一直守在女儿床前,项玉也不想睡,只不过身子虚弱些还是没抵得住困意。 “老爷,宫里来人说要老爷穿好官服上朝!”下人匆匆来报。 箫氏心咯噔一下,抓着项横的手都在抖,“夫君···” 项横拍了趴她以示安慰,“无事,为夫去去就回。” 老夫人那里得了信也惦记儿子,人直接就过来了,“老爷,此去务必要谨言慎行,你是臣子,效忠皇上是应该的。” 老夫人话里的意思项横懂,不过是惦记他的安危,于是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箫氏服侍着项横换了衣服,又目视着他上了马车,直到马车都远了才脚下虚浮的走了回去。 以往街上早该有行人和叫卖的摊贩了,今日街上却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还是紧闭着的,就连狗都没有乱吠的。 马车越近皇宫,灰烬就飘的越多,血腥味也冲鼻。 项横一下马车,就看见宫门口堆的尸体有数丈高,宫内血水成河,仿佛地狱一般。 * 宣国五十七年。 皇后伙同家族逼宫,欲将皇帝及其皇子一并杀死,却被太子识破,将皇后等人击杀,皇后背后牵连的家族势力和官员一并抄家处死。 皇帝受刺激于子时薨,太子持诏书玉玺坐上王皇位,众皇子封王,其中一向与皇上不和的三皇子最先跪拜新帝,两人的关系也公之于众。 其余官员未有大的变动,只是随着前皇后造反的个别官员升了别人上去顶替。 太子仁厚,这皇位坐的也稳当,没有一人有异议。 太子顺利即位后就开始清洗皇宫,为先皇大葬,天下百姓也该守孝三年,这三年不可行婚丧嫁娶之事。 不少百姓官员都心生烦闷,有的即将要成婚的也要耽搁了,但是这其中可不包括箫氏。 她本就不打算将刚得来的女儿嫁出去,可是到了年龄也不好一直拖着,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三年,别提有多高兴。 一月后,扬州的风波就算彻底过去了,百姓也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皇上坐稳后第一件事就是彻查当年他和三皇子生母离世一事,大理寺卿主持此案。 陈年旧事一向不好查,有关联的人物死的死没的没,但是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御花园。 宸王和皇山并肩而走,如今封了王,比当皇子时稳重了不少,起码不会再行那些荒唐事了。 兄弟之间首次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说话,恰逢今日艳阳天暖,两人性致都不错。 “朕见你这样还有些不习惯了。”皇上笑着打趣道。 “面具戴的久了连我自己都快相信了。”宸王摇摇头,也是无奈。 皇上拍拍他的肩膀,“还要多谢皇弟这些年来的牺牲,要不是皇弟的戏演得好,假意投入她的阵营,她的势力也不会拔出的这么容易。” 宸王这些年的纨绔狠戾都不过是接近前皇后所装的假象而已,兄弟之间的不合也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实际两人是极好的兄弟。 “皇兄的牺牲又谈何少呢,母妃去世后,若不是皇兄庇护,我怕也活不到现在吧。” 提起他们的母妃,两人的面上都带了些哀伤。 “母亲的死会查明吗···”宸王问道。 皇上十分肯定的点点头,“这些年朕也一直在寻找,当时母妃的病明明已经好了,却突然严重,然后被父皇抬去了冷宫在冷宫里惨死,受牵连的还有回春楼的一众人,朕一直不相信回春楼的辛大夫会对母妃下杀手,所以寻找母妃真正死因之时也在寻找回春楼还有无后代,欠人的总要补偿。” 宸王那是虽然才三岁,却也记得给母妃看病的大夫,他每次来都会给自己带上几颗粽子糖,还有他的夫人,会抱着哭闹的自己哄。 “臣弟也会帮忙寻找的。” “对了,那时你说要朕帮忙,现在可以说了。”皇帝笑笑,转移了话题。 宸王唇角轻轻勾起,“就是看上了一个姑娘,无奈她爹娘不太中意我。” 皇上扶额,自己这弟弟看着是个混不吝的,看上起姑娘还真是不折不挠的,于是无奈道:“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真心,这事就算是朕也不好插手,强扭的瓜不甜,还是你自己来吧。” “我也没想着要皇兄帮什么忙,就是别阻挡我追人家姑娘就好。”宸王扭下来花园的一枝花插到耳朵上。 甜不甜的他愿意扭还不行吗。 “再说了,皇兄这么多年府里也就一个侧妃,如今正宫悬着,三年一过也要充盈后宫了吧。”宸王忍不住打趣。 皇上笑笑,他知道弟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也就认他去了。 至于自己的后宫,他脑海里总是一个女子的影子。 “皇兄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宸王小时候也是个喜欢黏兄长的小男孩子,后来两人为了演戏哪次不是剑拔弩张的,他还真是有些怀念小时候了。 “再等等吧,现在朝中虽然稳定了不少,但是北国和我们的关系也不容乐观,军事上也要重视起来,如今谢将军隐有卸甲归田之势,所以还缺个能统领全军之人。” 皇上说到这眼睛微眯,身居高位,哪有一天能是为自己考虑的。 宸王平时懒散惯了,坐在那也习惯歪着,懒懒道:“谢霆狁的儿子不是说病好了,还又多了一个儿子,虎父无犬子,用哪个不行。”“那就要再看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是交代一下大背景,对女主会有些影响,还有一些小伏笔,下章开始就开始推进文案剧情啦~ 第67章 .宴席 · 三年后, 将军府邸。 一个小小的人儿正骑在树上,只见她穿着一身红彤彤的小裙子,梳着双丫髻, 上面带着两颗红色的果子,配上圆乎乎肉嘟嘟的小脸蛋可爱极了。 “小姐···”小苗在树下急的团团转, “小姐是不是故意支走叶子姐姐的!” 安安朝着树下的小苗嘿嘿一笑, 她就是想吃城南那家荷花酥而已,才不是故意支走武艺高强能飞檐走壁的叶子阿姨的! 安安自从会走路,皮猴儿一样的性子就显露无疑了, 也不知是随了谁,一刻都没有消停的时候,小奶娃不大,胃口大力气也大,跑起来没两下子还真是追不上, 上房爬树这些更是平常。 也就是叶子能收拾了她,像小苗这种普通人的身手可是拿她没辙的。 所以小苗也是安安最喜欢“欺负”的那个! “好小苗,乖小苗,安安就是想要上来摘着果子,给爹爹吃!”安安嘟着小嘴, 一笑起来那小模样真是让人不忍生气。 小苗看着春日里却已经光秃秃的果树, 随着安安的一阵抖动最后一片叶子也掉了,也只有枝头那一颗烂果子··· “小姐对将军真好···”小苗尴尬的笑笑, 然后伸手摸了摸树干, 在心里道,委屈这棵树了。 “可是···小姐还是下来吧, 树上不安全。”小苗仰着头劝道。 对树来说怪不安全的··· “安安再玩一会儿嘛!”安安有些生气,嘟着嘴抱着树枝不撒手。 小苗正要开口, 就看见将军朝她摆了摆手。 “安安又调皮了。”谢云泽无奈的张开双臂。 安安猛的低下头,激动的喊道:“爹爹!是爹爹回来了!”然后就一松手跳了下去。 谢云泽将女儿牢牢抱在怀里,用脸贴了贴她嫩呼呼的小脸蛋,安安顺势就抱着爹爹脸亲了一大口! “安安没有调皮,安安是去给爹爹摘果子去了!”安安伸出手,一个烂果子就递到了谢云泽面前。 谢云泽也不嫌弃,直接就把果子收了,父慈子孝的样子直让小苗羡慕,恐怕就是小姐给个土块将军也会好好收起来的。 “爹爹这次回来能不能陪小苗多待几天啊。”安安抱着谢云泽的胳膊撒娇道。 谢云泽接了父亲的衣钵,通过了一年的锻炼,出色的表现让所有人都臣服,将军的位置坐的名正言顺。 所以平时都要去操练场练兵,但是他已经竭尽所能抽出时间多陪陪女儿了。 “好,爹爹会的。” 谢云泽拿出帕子为女儿贴心的擦去额头的汗水,正往屋里走着,就见于氏走了进来。 “小祖宗可准备好了?” 于氏对这个孙女溺爱的不得了,就连谢霆狁这个做祖父的也是纵容的厉害,天天让孙女骑在脖子上不说,孙女说一绝不说二。 “母亲,有什么事吗?” 于氏点点安安的小鼻子,“今日老国公夫人过寿,老国公夫人和你外祖母是挚交,如今你外祖母已经不在了,但是也要走动的,所以想带着安安过去,安安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了。” 谢云泽点点头,就要把女儿给母亲抱,结果安安抱着爹爹愣是不撒手,“要爹爹去。” 于氏一愣,云泽他本就不喜欢人多,更何况还是这样宴席,便劝道:“安安乖,你爹爹还忙的,祖母带着去好不好?” 谢云泽看着女儿一瘪嘴,无奈道:“我也跟着去吧。” “好哦!” 于氏扶额,也罢也罢,云泽能出去接触下人也好,如今安安都三岁了,被云泽带的越发皮了,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文静劲儿,说到底还是缺个女人带的,到时宴席上姑娘不少,要是有合适的,相看相看也是不错。 * 项玉正在梳妆,箫氏就坐在一旁看着,一副痴迷的样子。 也难怪箫氏这般,连梳妆的明月都能看呆了,小姐现在真是美的耀眼了。 项玉如今已经十八岁了,褪去了以前的那股青涩,现在就像成熟了的花朵般娇艳欲滴,再加上这三年箫氏下血本的豪养,项玉就是朵镶了金边的芙蓉,绝美中带着逼人的贵气。 箫氏一边看心一边在滴血,这三年箫氏是狠狠的满足了那空虚已久的心,天天就差抱着女儿不撒手了,可是过了做母亲的瘾,如今再看着女儿出落成现在的样子,真是骄傲的不得了。 但是一想着如今三年一过,她也就没有理由再据着女儿,女子终究要嫁人的,再怎么不舍也避免不了的。 所以一想起自己娇养的花骨朵就要不知被哪个臭小子连盆都端走了就觉得肝疼。 她的心肝宝贝女儿啊! 明月看着夫人的样子就知道夫人又在舍不得小姐了,项玉看着母亲的样子也捂着嘴轻笑。 这三年她们的关系越发好了,甚至许多亲母女也不见得有这么亲近的。 “玉儿想着以后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的。”项玉笑着看向箫氏。 箫氏回了神,严肃的一摆手,“可不许说这么丧气的话,我们玉儿又不是没人要了。” “不过···陪着也不是不行,不行找个入赘的吧···”箫氏又来了兴致,扯着女儿的手说个不停。 项玉也不恼,只是一直笑着看着箫氏,明月每每看到夫人和小姐这样都跟着幸福的直发麻。 这样真好啊。 “夫人小姐,马车都备好了。”外面有丫鬟报道。 箫氏一摆手,“可是忘了正事了,玉儿还有什么要打扮的?” 明月对着小姐上下检查了一番,裙子是桃红金丝碎花长裙,衬的小姐愈发的肤若凝脂,流仙髻配上金镶珠宝蝴蝶赞和几个配套的流苏簪,耳上带着和裙子相衬的桃红宝石坠,一身下来艳而不俗。 “什么都不缺了!” 项玉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是不是有些太亮眼了···” 箫氏也跟着打量,而后满意的点点头,“亮眼什么,今日你外祖母大寿,最喜欢孩子穿艳些的了,喜庆。” 母亲都说没事,项玉也就起了身,母女一同上了马车。 今日是箫氏母亲老国公夫人的大寿,终于过了三年,都想好好办一办。 项玉见过老国公夫人几次,老夫人宠女儿,自然也爱屋及对项玉也不错,但是项玉知道,老夫人对自己好也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老人家知道女儿现在的心病好了不少,连带着对她也有些感激之情的,她都懂,所以该做的一样都不会少。 “等下到了国公府母亲要跟着招呼客人,玉儿可以去找你那几个表姐一块玩,或者交些别的姑娘,到时会有不少与你同龄的姑娘呢。”箫氏不放心女儿,样样都要嘱咐道。 项玉点头答应,却并没有打算那么去做。 母亲家的那几个表姐妹明面上对自己很和善,背地里却对自己十分鄙夷。 不过她也理解,毕竟也是外面带回来的,不知根知底的总是有芥蒂。 至于那些大家闺秀也都同她们是一丘之貉,表面上的功夫而已,背地里冷落和暗讽一样都不少,好在她向来心大些。并不喜欢因为旁人的什么看法而自寻烦恼。 到时她自己寻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就好了,只求别被人打扰了。 她虽不在意,但是被一群苍蝇糊上来也会觉得烦。 箫氏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不太好,但还是小心的嘱咐了一句,“玉儿别怕,宸王最近不在扬州不会再来捣乱的。” 项玉最近许久没有见到那个男人了,神色一滞。 这三年宸王可是没少出现在项府,说是项府的风水好,觉得身心舒畅,气的箫氏都想搬家。 但是宸王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出来,偏偏宸王现在风光无限,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箫氏和项横就是气也不敢对宸王有所置喙。 不过项横也是有向皇上诉过苦的,但是宸王自从新帝登基确实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觊觎自己家姑娘都觊觎到家里来了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 皇上小训诫了宸王一帆,结果没几天人又过来,说借不到项府的风水回去就病倒了,项横总不能担个置王爷生死不顾的黑锅,只能咬着牙放宸王进来。 说起来宸王也没对项玉有过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一直被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有些发毛,项玉出门不多,像今日这种机会,宸王不跟上来才怪,她这几日没见到就忘了这个事了。 “不在最好···”项玉跟着嘟囔了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像狗皮膏药的人,厚着脸皮粘在人家姑娘的家里,话也不说,就喜欢瞪着眼睛盯着她,搞得她一开始都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箫氏一想起这宸王也跟着头疼,索性也不再想了,眼看着国公府也就到了跟前了。 国公府门口的车马不少,但是箫氏是回娘家,自然和那些客人不一样,有专门的小厮等着将项家的马车停到特定的位置上去。 项玉和箫氏一下了马车就感觉到视线都聚集了过来,项玉已经习惯了只是淡淡的一副深神情,反观箫氏却满脸得意。 她家的女儿就是星辰一般的耀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手都敲抽筋了,还热乎的呢 第68章 .倒霉 · 几个姑娘凑在一处说笑, 大理寺卿嫡女任遥往前探了探身子,神秘道:“今日老国公夫人的寿宴听说会来不少的权贵子弟呢,我哥说在前院还看见那个神秘的谢小将军谢云泽了, 我哥可是看见了就来给我通信了,说是玉树临风, 比世家公子哥还要俊秀一大截呢!” 几个姑娘都是要说亲事的年纪了, 因为先皇也都耽搁了,如今都急着呢,这些事关注下也是正常的, 正好几个人又都是相好的,也就没什么避讳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讨论。 “谢云泽我是没见过的,听说他极少出席这种场景的,不过长得好倒是听到一些, 不过还听说是一头白发?”一个年纪稍小的问道。 任遥点点头,“可不是嘛,到底是得了许多年病的,在府里关了那么些年,要是我头发也会愁白的, 但是我哥说那白发衬的谢小将军更加出尘呢!” 有姑娘笑她, “你左一个谢小将军又一个谢小将军的,怕不是看上谢小将军了吧!” 几个姑娘顿时笑作一团, 任遥也不恼, 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你们也知道我最喜欢好看的东西了,人也不例外啊, 既然都要嫁人,还不如选个好看的, 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不好吗?再说还是个将军,嫁过去就是将军夫人了啊,多威风啊!” 有个小姑娘怯生生道:“可是谢将军好像是成过亲的···还有个小女儿,只不过妻子好像过世了。” 姑娘家能知道的事情不会太多,但是将军府这些事可是沸沸扬扬过一阵子的。 之前的谢大将军有一个身患重病的儿子,而且从来没有人见过什么样子,三年前突然人就好了,而且还又多了个儿子,听说还是对双生子,当年被家仆抢走了这些年才寻回来,一下两个儿子都好好的了谢大将军乐的不行,直接就把兵符交了出来,说是要卸甲归田了。 还是皇上劝了回来,但是谢大将军又拒绝,皇上这才考虑看看谢大将军那两个儿子的,毕竟虎父无犬子,谢大将军的本事可是无人不承认的。 原本大家伙都以为这位置是后回来那个儿子的,结果居然是那个病愈的儿子的,听说比谢大将军还要出色几分,顺利的就接了谢大将军的班。 扬州突然出现了这么优秀的青年,各家有女儿的都有留意,但是谢夫人从来都没有松过口,所以大家都是观望的态度。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点事知道的人也就不少了。 有几个姑娘没听过,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啊?那就是鳏夫了啊,嫁过去就要当后娘,不太好吧···” 任遥撇撇嘴,“不就是一个小丫头,我家也有妹妹的,我知道怎么对付好的,糖就能搞定啦~” 几个姑娘又聚在一起说笑,突然一个姑娘朝着人群中瞪了一眼,“又是那个狐狸精。” 几个姑娘一同向那个方向看过去,不用问看着人群中那抹桃红就知道说的是谁了,的确是美啊~ 这个姑娘也是同谢云泽并齐的扬州发生的趣事两件之一了。 项侍郎无子嗣,去了一趟赈灾带回来个养女,两人宝贝的紧,特别是箫氏,听说心肝一样的疼着。 本来这事也就是个小谈资,可是项横夫妇放着族里的孩子不过继,弄了个外面捡的,若是捡的小娃娃也就罢了。养养也能熟,偏偏是个十多岁都能成家的年纪了,然后还那么宝贝,叫人听了发笑。 而且听说那姑娘极美,不知道的还以为项横带回来个小妾呢,所以风言风语一直不少。 “半路捡回来的野种,也配那样宝贝着,要我说那项夫人怕不是脑子坏了,听说那狐狸精勾的宸王魂儿都没了呢,一幅狐狸精样,能是什么好人。”那姑娘一脸不屑。 任遥转过头瞪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闭上嘴,项夫人一个长辈也是你能置喙的,你可看清了,你待的可是人家呢,而且宸王亲口对你说他被勾的没魂儿了?。” 那姑娘是任遥父亲的下级,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嘟囔了两声就不说话了。 任遥倒是觉得没什么,亲不亲生又怎么样,她看那项夫人很开心的样子呢,人家乐意啊,不是比什么都强。 至于一些风言风语,没有亲眼见过可不能妄断吧。 项玉被箫氏带着到了老夫人面前拜了寿,说了几句吉祥话又送上了些荷礼,她不好送的太好,毕竟不能越过老夫人的亲孙子孙女,所以只绣了一幅观音像,老夫人信佛,送这个挑不出什么错。 不过项玉的绣活实在是好,简简单单到处都可见的观音像愣是让她绣的好像活了过来,老夫人爱不释手,当时就让人挂在了屋子里。 项玉感受着身后来自表姐妹们灼热嫉妒的眼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是逃不过了。 老夫人祖孙众多,所以不一会儿她就下来了,献礼时辰不能太长,外面众多宾客还要接待的。 项玉跟箫氏说了一声就扶着明月的胳膊走了出去,她要找地方避避风头了。 “是明月姐姐吧,老夫人赏了你们小姐些东西,跟我过来领一下。” 主仆正要走就被一个丫鬟叫住了,明月正犹豫着,项玉就答应了下来,“明月快去吧,然后老地方。” 明月这才跟着那丫鬟走了。 她身后的萧如意一脸阴霾的看着项玉的背影。 她本是国公爷的嫡女,也是整个国公府最美最尊贵的人,没人不喜欢她,祖母宠她,姑母在众多外甥女中也是最疼爱的自己的。 可是这个来路不明的臭女人就这样轻易的出现然后夺走了本属于她的目光和宠爱,就连今日的贺礼她都被压了一头,就凭她一个破观音像! 她凭什么! “小姐,要不要给她一个教训,她好像有些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啊。”她旁边的丫鬟说道。 “走。”萧如意拿起桌子上一杯的花茶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这可是她家! 项玉一路正往僻静的地方走着,国公府的花园里面有一处亭子十分僻静,她每次来都喜欢在这里躲清静的。 不过要去那就要穿过花园,这一路总要碰上那些虎视眈眈又八卦的姑娘团,她的脚步只能加快了一些。 “表姐这是去哪儿啊?”萧如意直接跑了上来,然后猛的一推将项玉直接撞了出去。 项玉就直接被撞到了地上,姑娘们一看这里有情况都慢悠悠的围了上来,假装路过这,其实就是为了看热闹来的。 女子都一样,嫉妒比自己美的,看见这样的大美人出糗别提多解气。 萧如意嘴角轻轻提起,她巴不得叫人都围上来看看她那狼狈的样子呢~ “表姐没事吧,表妹急着没看到脚下。”萧如意假惺惺的上去要拉项玉,然后一不小心一脚踩在项玉的脚上,还不小心的捻了捻,又一不小心的将手里的茶杯全部倒在了项玉的头上。 项玉就这样被淋成了落汤鸡,那哪是杯子,比碗还大了些。 项玉顾不上窘迫,实在是手疼的厉害,于是赶紧拽出手。 周围的姑娘一震哄笑,有人取笑道:“真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了,一点水就漏出真面目了,落汤鸡哈哈哈哈。” 阵阵嘲笑声不止,任遥却皱紧了眉,这样欺负一个姑娘可不好,而且那项姑娘若是鸡她们成什么了?那点茶水还带着花瓣,正好有一瓣粘在她的眼角下和脖子上,衬得人更美了好吧··· 一群群睁着眼说瞎话的。 她最看不惯这种,正要出去制止就被一个姑娘拉住了,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这是国公府,是萧如意家,不能多事。” 那姑娘见任遥还是不服的样子也不管她直接将她拉走了,这热闹看看可以,掺和不得。 项玉攥着手,抬头冷冷看了萧如意一眼,萧如意蹬向她,眼里的意味明显。 这是她的地盘。 项玉没有说什么,起身转身就走,她不能计较,母亲知道定会责怪萧如意,甚至上手都有可能,她不能让母亲因为她和娘家闹什么不愉快。 萧如意谅她也不敢掀起什么风浪,得意洋洋的看着她落跑,然后享受着围上来巴结她的姑娘们。 今天这只是小惩罚,以后还有呢,她要看着她被赶出去项府才最好! 项玉这会只是上身和头发湿了些,今日天好一会就晒干了,她坐在凉亭里,靠着柱子闭着眼睛晒太阳。 总是避免不了的,就算她不做什么,就凭这这张脸也总会惹些不愉快。 她坐的正好,闻着花香听着鸟鸣,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突然一阵急促又轻轻的脚步声传来,项玉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红色的小包子站在她面前。 小包子瘪着嘴看着她,眼泪就在眼圈里提溜溜地转,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项玉的心瞬间就化了,轻声问道:“小包子,你是不是迷路了?” 谁知小包子哇的一声哭出来,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块就朝着项玉的后脑砸了过去。 项玉被砸时还迷糊地想着小娃娃能有多大的力气,不过看着面前的小娃娃越来越迷糊的影子才说了一声。 “今日真是倒霉···啊···” 小包子上去抱了抱她,然后急得在地上转了一个圈,才把自己头上的小果子扯了下来放到了她身上,像是做记号一样。 才一步三回头往外面跑着,口中还念叨着,“绳子,要绳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包子这孩子打小就人狠话不多,欢迎我包姐!掌声! 第69章 .重逢 · 国公府的丫鬟见迎面跑过来一个红色的小娃娃, 知道这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谢小将军的闺女,所以很是谄媚的蹲在了她的面前,温柔道:“小小姐可是找不到谢将军了, 姐姐带你去好不好?” 安安点头又摇头,然后躲开丫鬟伸过来要牵她的手, 奶声奶气道:“我要绳子, 长绳子!” 丫鬟一愣,从没见过这么讨人喜欢的女娃娃,满口答应下来, “奴婢马上就去。” 那丫鬟去了旁边的柴房拿出来一捆绳子,正要弯下身子递给她,就被直接抢了过去。 “不许跟着!”安安拿了绳子又奶凶奶凶的瞪了那丫鬟一眼。 丫鬟还沉醉在小女娃的可爱之中,回了神哪里还看到人影了,不禁恼了自己, 赶紧去找谢小将军。 这府里人多,冲撞了就不好了。 安安拿着绳子使出浑身的劲儿跑,直到看到人还躺在地上才露了笑,然后上去抱了抱她,才用绳子给她一圈圈缠上。 这可是祖父交给她的打结的方法, 绝对挣脱不开的! 安安一边转着围一边打结, 嘴里还嘟囔着。 “娘亲来的太晚了,安安等娘亲好久哦, 安安都三岁了, 不过娘真好看,比画里还要好看。” 安安伸手摸摸她的脸, 又摸摸自己的的脸,她长得像娘亲一样好看! “都说娘亲死了, 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小苗姐姐说人死了会变成鬼,如果他们想家人了,就会回来了,但是不能待太久,黑白无常会把他们抓走的!安安用绳子把娘亲绑起来,黑白无常就抓不走娘亲了,对不对?” 安安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项玉已经半醒了。 小孩子的力气到底是没有那么大的,所以项玉只是晕了一会就有转醒的架势,但是头还是有些点晕,所以并没有睁开眼睛。 但是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小孩子天真无邪的,但是却听的她鼻子酸。 她原谅这个小包子了,也是个可怜的小娃娃,错把自己认作她娘亲,她娘亲应当也是不在人世了。 “小包子···” 安安慌张的停住了身子,然后张着嘴看着她,猛的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娘亲!娘亲这回能留下来了,谁都带不走娘亲!” 项玉心头一暖,她不介意被错认,更何况还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娃,只是一直被这么绑着实在是不好受,于是哄道:“小包子把绳子解开好不好?” 安安看着想了好久的娘亲,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解开了娘亲就会被抓走了,娘亲不想安安和爹爹了吗?爹爹每天都抱着娘亲的画像看,有时还会掉眼泪···但是爹爹只说是眼里进了沙子。 爹爹很想娘亲··· 安安也想···” 小女孩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的抓着项玉的衣袖,项玉也没忍住眼泪跟着一起掉。 她怎么就跟着这么心疼呢? 安安见娘亲哭赶紧上去给她擦眼泪,哄道:“娘亲别哭,安安不说了。” 项玉缓了一会儿才将心里这股子难受压下去了一些,看着周围才想起自己是在哪儿,这是国公府,若是让人撞见自己被绑成这样,她几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但是小包子不肯放,她只好小心的哄道:“那你不去找你爹爹吗?” 小孩子不懂事,做父亲的总不会还任着小孩子胡闹吧。 安安眼睛亮了亮,在原地跳,“是要找爹爹的!娘亲等一下,安安这就去。” 话音一落小包子就冲了出去,像个红色的烟火一般就没了影子,项玉嘱咐的话就这样憋了回去,好歹将她藏起来吧,这会儿被人看见更糟糕了啊··· 不过一想自己这么大了居然还会被个小女娃偷袭绑了起来,可也真是够稀奇也够丢人的了··· * 谢云泽此番抱着女儿过来可是将所有的视线都吸了过去,那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他。 什么谢小将军仪表堂堂,女儿也机灵可爱,更有甚者直接就拉着于氏开始介绍起自家的姑娘,叫于氏很是高兴。 自家儿子就算是个鳏夫也是抢手的。 谢云泽则完全忽视了外来的声音,他今日过来就是想多陪陪女儿的,刚才只不过是去同相识的人打了个招呼安安就不见了。 一路上有大胆的姑娘上来想要搭话都被谢云泽那冰山脸给挡了回去,任遥也抓紧时机想要上来搭话,就见一个丫鬟拦住了谢云泽。 丫鬟将刚刚看到的都告知了谢小将军,正想邀功呢就见人已经走了。 任遥见他走的匆忙,女儿又不在身边,想必是去找女儿了,所以也热心的打算帮着找找,也就跟了上去。 谢云泽正走着就见迎面撞上来一个小团子,然后直接就将她逮住抱了起来。 “安安,以后不可以自己乱跑,爹爹找不到安安会着急的。”谢云泽佯装生气道。 安安完全不理会,身子一直向前扭,“娘亲回来了,安安绑到娘亲了!爹爹快把娘亲带回家。” 谢云泽先是一愣,接着就是浓浓的愧疚,他不管怎么做也不能弥补安安缺失的母爱。 不过眼底的湿润还是压了下去,谢云泽声音有些低哑,抱紧了女儿,“爹爹会多陪安安的。” 可是安安根本听不进去,现在满脑子都是娘亲被自己抓到了,嘴上也一直嘟囔,“娘亲被安安绑住了,绑住了。” 直到安安说了第三个绑住谢云泽才脸色一沉。 他的宝贝闺女没有说笑,怕是真的绑了一个姑娘··· “胡闹。” 这一路谢云泽都在教训着安安,平时惯着就惯着了,但是这次做出这么没规矩的事情就太过了。 今日名门闺秀不少,绑了人家的姑娘,吓坏了人家怎么办。 “谢可安,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就敢将人敲晕了绑起来,你是将军府的小姐,不是什么土匪。” 谢云泽话说的有些重了,但是一想到女儿才三岁就敢动手伤人了,再不管教怕是要长歪的,他只能狠下心来。 安安委屈的不得了,只是眼角噙着泪低头不说话。 项玉坐了一会儿就看见前方好似来了人,刚要躲就瞥见那一抹白,白衣白发,莫不是真的白无常来索命了吧。 项玉一哆嗦。 不过看着那“白无常”怀里的小包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应该就是小包子的那眼睛容易进沙子的爹了。 不知是不是她被砸坏了,看着那个身影总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清了清嗓,轻声道:“令爱不小心将我认错了,您能否给我松绑。” 谢云泽看着那转过来的一张脸,像是被雷击中了动弹不得,手用力的勒的安安直喊疼。 他看着面前那张心心念念的脸,四肢百骸都在颤抖,仿佛所有的血流都冲向了头顶,眼底都带了些猩红,她曾占据了他所有的梦,可是却不肯对他说一句话。 她一直愿她,他也无时无刻不在自责。 他想她,想的都要疯魔了,那种痛苦每日都在腐蚀着他,让他生不如死。 他活在愧疚和自责里,若不是安安,他也随着她去了,可是她却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项玉有些不自在的微微撇开了头,好像有些草率了,小包子他爹为何一幅猛兽见到猎物的神情··· 安安吃痛的去推爹爹,“爹爹去捏娘亲,安安疼。” 谢云泽将女儿放下,然后走向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颤抖的摸向她的脸。 “渺渺···你回来了···” 项玉怔住了,也不知道躲,这个名字,她听过的,那时自己刻意不去想,长得像的人总是有的,认错也没什么,可是为什么又有人认错呢。 “你可能认错了···我不叫什么渺渺。” 谢云泽磨挲着她的脸,眼底的深情和不舍都要将项玉看懵了,“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的渺渺···” 项玉微愠,“还请把我快些放开,我家人找不到我要等的急了。” 小安安突然在谢云泽身后冒出来一个头,“娘亲的家人不就是我和爹爹吗?” 项玉被小包子说的愣住了,正要反驳就感觉的整个人腾空而起。 她居然就被一个外男抱在了怀里的! 项玉这下是彻底生气了,一个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当爹的还是这样子,于是生气道:“放我下来!” 安安在一旁抓着项玉的裙角摇摇头,“娘亲会被黑白无常抓走的。” 项玉的火噌的一下上来,皱着眉看着那个好像魔怔了的白发男,怒道:“你们一家子土匪!” 安安眼睛一亮,刚刚爹爹还说自己不是土匪,现在娘亲可是都发话了!于是赶紧跟着附和。 “娘亲说的都对!我们一家都是土匪!哦~”安安围着爹爹一直蹦着转圈,乐的直拍手。 她现在也是有娘亲的孩子喽! 原来还有世间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强抢贵女,还是同幼女团伙作案! 项玉直接就晕了,被气晕的。 谢云泽终于回了神,紧紧的抱着失而复得的爱妻,对着女儿说道:“我们带你娘亲回家。” 话音一落一白一红两个影子就嗖的一下不见了。 任遥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吧“?谢小将军和他女儿好像把一个姑娘绑走了? 这大白天的,就绑走了? “不会不会,谢小将军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呢,她一定是眼花了,一定!再丧心病狂也不能带着年幼的女儿一起吧。”任遥自己嘟囔,然后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云泽:没错我就是丧心病狂。 小包子:(鼓掌)爹爹说的对!我们一家子丧心病狂!哦~ 第70章 .重来 · 项玉醒来时就看见刺目的阳光, 她微微瞥开头,缓了一会儿才开始打量起屋内,然后就看见了趴在床头盯着她的小包子。 “娘亲醒了···安安以为娘亲又要离开安安了···”安安眼里含着泪水, 可怜巴巴的抓着她的一根手指。 项玉心疼的摸摸她的头,“不哭了。” 她对这个孩子好像真的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具体因为什么, 她自己又说不清道不明。 “夫人(姐姐)···” 叶子和小苗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坐着的人,惊呼了一声,小苗更是直接捂住了嘴巴。 她们听说将军抱回来一个姑娘还以为是要给安安找个后娘, 正气着要跑过来追问,没成想却看到的是夫人··· 叶子拽住小苗叫她先不要过去,因为“夫人”好像不认识她们。 三番两次的被人认错项玉有些不悦,但是好在没有发火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 “抱歉,我叫项玉,你们认错了。” 小苗还想再说话就被叶子叫了出去,不知说了什么,小苗转身就走了。 叶子走到她跟前, 福了福身子, “对不住小姐了,奴婢是安安小姐的丫鬟, 小姐的衣裳脏了, 奴婢去给您拿一身新的来。” “不用了。”项玉直接回绝,她现在只想回家, 母亲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很着急的。 叶子没有接话,而是给了安安一个眼神, 安安鬼机灵,一下子就扑到了项玉怀里,“娘亲娘亲~就换一身衣裳吧,娘亲现在出去会吓到人的。” 项玉看着身上已经被绳子勒的凌乱不堪的裙子,轻叹了一口气,她好像拒绝不了这个小包子呢··· “好吧,请快些。”项玉欲言又止,看着小包子期望的看着自己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要走的话。 当着孩子的面总不好惹她哭的,偷偷走就好了。 叶子转身就出去拿,将军的房里还是按照之前在姑苏那住的屋子布置的,里面还有不少夫人的衣裳和首饰,用来睹物思人。 她是对此嗤之以鼻的,要不是主人,夫人也不至于死。 不过现在还真是不好说了呢。 叶子看着那墙上夫人的画像,去柜子里将那画像中所穿的一身加上首饰都拿了出来。 “小姐,奴婢服侍您穿上吧。”叶子端着衣裳恭敬道。 项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衣裙都烦琐,她一人也穿不来,不过看着要跟上来的小包子还是说了一声,“我不走,你先在屏风后面等好不好。” 安安犹豫了一会儿,但是想着叶子厉害,一定不会让娘亲被抓走,所以点了点头。 叶子站在她身后给她脱下裙子,然后留意着她的左肩膀,夫人那里有一颗朱砂痣。 人可以长的一样,但是那颗痣却不会说谎。 叶子看着她肩膀的那颗痣,气血开始翻涌,真的是夫人,夫人没死! 项玉发现身后的手停了,于是轻唤了一声,“怎么了?” “无事···”叶子的声音都在颤抖,夫人还活着就好··· 项玉的头发也乱了,叶子又把她带到梳妆桌前给她挽发,她特意挽了夫人常梳的发髻,连首饰都是一样的。 夫人以前最喜平淡,所以这一身打扮下来,项玉直接从富贵花变成了雪莲花。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就觉得既熟悉又窒息,好像镜子里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什么人。 “娘亲!”安安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娘亲和画里一样呢!安安带娘亲去看。” 项玉正要开口人就被拉了出去。 这孩子的劲儿还真是够大的··· 项玉打迈进这间屋子眼睛就酸的厉害,心也跟着发颤,直到看到了墙上的那幅画,她的眼泪才决堤。 这女子看着是那样的熟悉···不正是刚刚镜子中的自己,分毫不差··· “爹爹书房还有更多。”安安拉着娘亲又是往书房跑。 项玉已经像没了魂一般,就那样任着安安拽着她跑,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画上的人在她身后走到了她的身前,温柔的对着她笑。 接着她身后又走出来一个男人,是小包子的爹爹,只不过却是一头黑发,两人并肩而立,眼里都是对方,他们相偕而去,在转角又没了影子。 等项玉回过神时,已经是在书房里了,小包子没有说错,书房里全是画像··· 铺天盖地的数也数不清,画中的女子或倚坐在窗前,或在行走庭院中,春夏秋冬,不一样的神情不一样的背景。 却都是她的脸··· 真的有这样相像的人么?项玉眼里含着泪,她其实早就应该知道的,她也不知没有好奇过,她究竟丧失了怎样的记忆,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已经很多人都将她认错了,她看着那画中都写着的署名,渺渺··· 安安扯扯她的裙角,得意的拉着她往里走,指着那后面的画像介绍道:“这是安安,安安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爹爹将常会给安安讲娘亲怀着安安时候的事呢。” 项玉看着画像里的女子肚子一张张的变大,每一个场景都好像那么的真实··· “韫郎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 “我希望是个女孩子···” “像渺渺最好。” “韫郎···” “韫郎···” “韫郎···” 项玉抱着头,突然其来的刺痛的让她向后倒去,脑子里的声音让她真的好乱。 叶子赶紧扶住了她,关切道:“小姐没事吧?” 项玉快步走到了院子里,然后深呼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一些,安安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吓的都要哭了出来。 “安安不乱说话了,娘亲别难受。” 项玉摸了摸脸上的泪,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好像就这样抱着她,那空洞的心就能被填满了。 * 谢云泽看着手中调查来的信件。 项横养女项玉是三年前去姑苏赈灾时救下的,夫妻二人一直将此女当亲女对待。 时日,地点,都能对的上。 所以渺渺当时并没有死,而是被项横夫妻救下了,但是渺渺没了记忆,不记得安安,更不记得他了··· “哥,你抱回来一个女人?怎么回事?这女人什么样哥就直接带回家来了,安安受欺负怎么办!我可不依。”谢云翼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质问道。 谢云泽将手里的信丢给他,“你大嫂还活着···” 谢云翼快速的看完然后笑着一拍手,“那哥还不快感谢老天保佑,大嫂既然还活着,那就把大嫂接回来,安安一定开心死了。” “她不记得我们了···”谢云泽攥紧手掌,指尖都快要扎进肉里。 谢云翼一愣,随即笑道:“那也还好办啊,哥再追一次不就行了,而且哥的医术这么好,治就可以了啊,大嫂能被哥迷住一次,第二次应该不难吧?” 谢云泽垂下了头,眼里的光渐渐消逝。 谢云翼毕竟和谢云泽是同胞兄弟,谢云翼也一样的聪明,他当时就感觉哥和大嫂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大嫂恢复记忆可能也未必是好事,但是看着哥这样痛苦的模样还是再次开口劝道:“哥,不试试怎么知道。” 谢云泽刚刚就在一遍遍的问自己,渺渺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好的生活,他能不能放手。 结果是不能,千次万次也是不能,他做不到。 所以这次,就算是乞求,就算得到的是伤害,他也要求着她去伤害自己···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了。 谢云泽起身就朝着内院走去,一进院看到的就是渺渺抱着安安的场景。 母子连心,就算是没了记忆也是不能割舍的,血缘的力量总是比想象的的要大得多。 “爹爹!”安安大声喊道:“爹爹也来抱抱娘亲,娘亲的怀抱好暖!” 项玉起身一回头,谢云泽的身型就一滞,好像时间回到他们还相安无事的时候,她总会唤自己一声韫郎··· “谢将军。”项玉微微颔首就转过了身,她有些不敢看他,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也跟着心疼的厉害。 谢云泽嘴角堆起苦笑,然后抱着安安递给叶子,吩咐道:“看好安安。” “项姑娘,抱歉今日的失礼,我送你回家。” 项玉看了他一眼,然后轻点了头,身后是安安的哭喊,那一声声娘亲喊的肝肠寸断,叶子只能死死的抱住安安不让她追出去。 夫人现在还不能待在这··· 项玉用帕子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她不敢让自己哭出声,又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她不能回头··· 谢云泽更难受,都是他才导致妻女不能在一起,家破人亡,都是他的错··· “谢将军···” 项玉坐在马车上对着车外说道:“谢将军的亡妻好像和我长得很像···” 谢云泽策马在马车旁,良久才应了一声,“嗯···” “那···我是吗。”项玉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嗯···” 项玉捂住自己的胸膛,压下心头的苦涩,又问了一声,“我为什么会死。” 谢云泽手里的缰绳都在咯吱作响,“因为我做了很坏的事···” 短短几句话项玉好像清楚了很多,却又更加迷茫了,她本就不清晰的人生,此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谢云掀开车帘看着她。 项玉也回头看她,那些复杂的情绪缠的她烦闷不止,恰好此时马车停下,项玉没有回答,直接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回了府。 谢云泽看着那个背影,直到人都消失不见,才勒马返回。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抉择 · 箫氏一直在母亲身旁, 也没顾得上女儿,直到宾客散尽才赶忙抓着问,“玉儿在哪儿?” 丫鬟是老夫人身边的, 掌管不少的事,所以留意的也多, “玉儿小姐有些不适, 先回府了。” 箫氏知道女儿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自己擅自离开,心中琢磨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赶紧就告别了母亲匆匆回府。 马车上,佩兰将在国公府听到的都转述给了夫人听,其中就包括萧如意做的那些事。 箫氏脸色果然不大好了,心中给侄女画了一道,以后怕是难免要生分了, 姑侄情走到这也就够了。 项玉回了府明月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她后来找不到姑娘急得要死,然后就被人稀里糊涂的带回了府,并警告她什么都不要说,直到看到小姐的影子才迎了上去。 “小姐, 您没事吧?”明月看着小姐已经更换的衣裳和首饰蹙紧了眉头。 “无事, 只是在国公府弄湿了衣裳,所以换了一身, 其他你不要再问, 也不要说出去。” 她现在脑子乱的厉害,只想自己静静待一会儿。 “小姐···”明月一脸担忧。 项玉摆摆手, “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她缓步走到院子中的秋千坐下, 脑海里全是那个白发的男人和那个小包子,接着沉溺在脑海中丝丝缕缕就慢慢串联了起来,而那些大多都是自己做过的虚无缥缈的梦境。 但是现在却渐渐明了,那是一对幸福的眷侣,只是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分崩离析。 她就像一个身外人,看着好像本该属于自己的故事,这一刻,她一直深陷在迷茫中。 明月担忧的偷偷往院子里看着,小姐一个人已经默默坐了半个时辰了,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莫不是真的受到什么伤害了吧··· 这时门外的一个婆子踟蹰着走了上来,“小姐···府里突然来了个小女娃,一直哭着说找娘亲,老夫人还在睡着,夫人也不在,奴婢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特地来请小姐。” 项玉马上就起了身,找娘亲的娃娃除了小包子也不会是旁人了,她还记得自己走时小包子哭声,听的她心都快碎了,如今也顾不上思索了,连忙就跟着那婆子走了。 果然在花园了看到了哭的像小花猫一样的小包子,可怜兮兮的抱着花盆不撒手,旁边是站着手足无措的丫鬟们。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会从天降下来个小女娃啊,偏这小女娃还不听话,劝又劝不走只说找娘亲。 再一看着女娃身上穿的不俗,丫鬟们也不敢下手,所以只能这么僵着。 “安安···”项玉控制不住的眼睛就是一酸,赶紧就伸出了手。 安安猛的抬头,想要跑过来,却又缩了回去,嘟着嘴去擦眼泪,“我娘亲不要我了,娘亲是坏人!” 项玉心更疼了,直接就将人抱在了怀里,“安安不哭了,你娘亲···一定是有苦衷的。” 安安心心念念好久的娘亲就在眼前,怎么绷也是绷不住的,一把埋进了她的怀里。 一旁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项玉屏退了她们,抱着小包子往自己院子走。 “你是你怎么来的。” 安安双手死死环抱着娘亲的脖子,生怕再一撒手娘亲又不见了,于是趴在她耳边说,“叶子扔过来的。” 项玉不用问也知道了,小包子现在得了娘亲怎么肯放手,不过好在是在她这不会有事。 明月看着小姐急匆匆的出去不一会儿就抱回来个小女娃惊道:“小姐这是···” “今日碰到的小孩子,你去厨房要些小孩子喜欢的点心。”项玉支走明月然后无奈的摸了摸小包子的头。 她如今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但是小包子可不容她退步啊,而且凭心而论,她对小包子也是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她也舍不得小包子,特别是之前听到小包子哭着叫娘亲,她瞬间都有一种留下来的冲动。 “安安···我知道我和你的娘亲很像,或者我真的就是你的娘亲,但是我不太记得之前的事了,我现在有自己的家了,不能随随便便住到安安家里,但是安安若是想过来,可以时常到我这里玩,好不好?” 项玉不太会哄孩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所以实话实说也不知道小包子能不能听懂··· 姑且当她能听懂吧。 安安眼睛转了转,她好不容易有了娘亲怎么还能想和娘亲分开,但是又想起走时爹爹说的话,若是把娘亲吓到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娘亲了,所以她只好乖乖的点点头。 娘亲只说想过来就过来,但是也没说不能总过来吧,大不了她就把每天回去看爹爹一眼,然后就一直待在娘亲这里了。 项玉见小包子同意了,伸手轻轻掐了她的小脸蛋,还真是小包子没错,这孩子长的像他爹,感觉有有些地方像她···可以看得出来是个小美人坯子,只不过和现在娇小玲珑的小女娃不同,小包子生的肉嘟嘟的,特别是小脸蛋,看着就像个小包子,很是招人疼。 “那安安以后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叫我娘亲哦。”项玉现在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小姐,被人听到了恐怕不妥,所以只温柔的哄着小包子。 安安嘟了嘟嘴,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时刻记着爹爹的嘱咐,上去拿小脸蛋贴了贴她的脸,“那没人的时候能叫娘亲吗。” 项玉被这一贴心都化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份,别说是叫娘亲,叫什么都成。 于是箫氏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女儿一脸母爱的抱着一个小女娃。 她的女儿?一脸母爱? 等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玉儿,这孩子是···”箫氏在门口就张口问道。 项玉看见箫氏一愣,赶忙叫了一声母亲,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难不成说这可能是她的女儿···您直接升级成外祖母了··· 结果小包子像是和她娘有心灵感应似的,转过头看着箫氏就甜甜的叫了一声。 “外祖母!” 祖母教过自己要懂礼貌的,看到长辈要叫人,安安露着小牙一脸的求表扬。 箫氏直接就愣在那,眼睛不停的在那小女娃和女儿的脸上来回比量。 怎么还真有点像呢··· “母亲,这是谢小将军的独女,今日在国公府碰上了,可能是合了眼缘,所以又跑来找我。”项玉先解释了一番然后看了小包子一眼,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安安别忘了我们约定哦。” 安安努努嘴,扣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不叫就不叫。 箫氏脑子飞速的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一看着女儿抱着这女娃娃的样子就觉得莫名的和谐,所以愣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慢慢走了过来看着这女娃娃说了一句,“倒是可爱。” 箫氏一肚子的话,当着这小娃娃却也不好开口,项玉则叫来明月吩咐道:“你带着安安在我房里逛逛,她要是要困了就要她睡。” 安安抬头看了娘亲一眼,怕她又不见,手又紧了紧。 “我发誓不会再不见的,就在我的屋子里玩儿好不好。”项玉只是柔声哄着,然后亲了亲她的脸蛋。 安安第一次被娘亲亲,高兴的小脸一下就红了,于是伸手抱着娘亲的脸也回亲了一下,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明月进了屋。 箫氏这会儿看着这倒觉得有趣极了,笑着挪揄,“还真别说,这小娃娃还真是招人喜欢,不过···” 箫氏语气一转,严肃了起来,“这孩子既然是谢小将军的独女,那应当就是没有娘的,孩子也是可怜,只是这般缠着你叫娘亲可是有些不妥了,那谢小将军没空管,他母亲怎的还不懂这些。” 项玉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着想的,但是对安安这件事上,她却又觉得就算是被人说什么她也认了,但母亲这里总要解释一二。 “我长的和安安的亡母有几分相似,小家伙想娘亲,今日看到我了自然不肯松手,我见这孩子可怜,生了恻隐之心,就想时常接她过来玩玩。” 箫氏一听女儿说她与那孩子亡母相象,手紧了紧,“这孩子倒是长了一身的爱人肉,不知多大了。” “三岁。” 箫氏嘴角一僵,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了一件自己不愿意提起的事,玉儿被救回来时还尚在哺乳之时,也是生过了孩子的,再一想刚刚那孩子和玉儿相比,眉眼之间像极了··· 项玉看着母亲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心也跟着沉了一沉,心中某些猜想好像也得到了一些证实,但总归是猜想,还要进一步验证才是。 箫氏压下那股心思,赶紧将话题一转,问了问今日宴上可发生了些什么事。 项玉不想母亲担心,许多事都隐瞒了下来,箫氏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母女之间都不想叫对方担心。 箫氏又一想那孩子和玉儿抱在一起的样子,嘴边的话终究是咽了下去,然后才缓缓起身,嘱咐道:“那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也可怜,想来就来吧。” 项玉感激的看着箫氏一眼,好像此时都不用多说什么了。 * 项府门外的巷子里,谢云泽左一个谢云翼又一个青禾,两个叽叽喳喳的说着。 “青禾哥你这招有用吗。” 青禾啧了一声,抱着胳膊说,“大嫂对安安那是拼了命也要护着的,就算没了记忆那股母爱也是压不住的,再说我干闺女冰雪聪明人见人爱的,谁舍得凶她,大嫂逃不出安安的手掌心。 那安安就是纽带,和大哥自然也剪不断,是吧大哥。” 谢云泽点点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安安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叶子在身后看着三个男人的后脑勺瞥了一眼。 若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小姐最好和夫人一起住了最好,让这三个可恶的家伙孤独终老!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更了两天啊,我这脑袋就像被人砸过一样,沉的不得了,动不动就睡过去了,好讨厌~ 第72章 .碰面 · 箫氏那边回了院子心也一直不安宁, 等着老爷一回来就拉着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项横若有所思,那谢将军两个儿子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若是另一个被找到的儿子能和玉儿认识还有些可能,但是生子的是患病的那个长子, 一直在家中静养, 而玉儿又是在姑苏救下的,两人本不该有可能啊。 箫氏怎么会没想到那些,于是开口道:“那孩子我可问过了, 正好三岁,孩子下生娘就不在了,玉儿也是三年前救回来的···而且那时还在哺乳呢,时辰什么的都对的上,那孩子长的就是和玉儿有几分相似的。” 项横摇摇头, “若说相像,世间总会有相似之人,或许是巧合。” 箫氏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遂否定道:“巧合是可以有, 但是那孩子追着玉儿叫娘亲的样子我可是看见了, 两人在一块就是一对母女的样子。” 项横自然信妻子的,只是还是犹豫道:“谢小将军如今亡妻的事瞒的紧, 而且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打听, 那玉儿那可有什么异样。” “看着就是对那孩子十分不舍,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但是玉儿心思细腻,想必还是能察觉一二的。” 箫氏一脸忧愁, 当时救玉儿回来时她确实是有不少私心,可是如今三年过去了,眼看着越来越亲了,她怎么也舍不得。 但是如果那孩子真是玉儿的孩子,她总不能看着她们母女分别··· 项横抱了抱妻子的肩膀,他如今对这个女儿也是十分满意的,三年了感情也不少,但是还是劝道:“玉儿都十八了,若不是耽搁这三年,也总归是要定亲的,如今也要相看相看了。” 箫氏脸拉了下来,一脸的愁容,她也知道,纵使万般不舍,也要放手的。 “不过···给玉儿最好相看最好离我们项府近些的,这样想玉儿了也好常回来看看,最好家庭简单些的,无所谓身家富贵与否了,只要诚心对玉儿好的就成了。” 一提起这茬箫氏想的又多了起来,还有那谢小将军,没准儿还早就是自己女婿了,若是人不错,也能认识一下吧。 “我会给玉儿多留意留意的,但是那个宸王无论如何是不行,我见宸王虽说对玉儿挺上心的样子,但是总觉得配不上玉儿。”箫氏一想起宸王就一撇嘴。 项横附和,“夫人说的是,为夫也没看好宸王,我家的女儿就算是不嫁人也万不和皇亲扯上关系。” 箫氏有夫君理解,心情舒畅了不少。 * 项玉怀里的小包子已经睡了过去,只是项玉一走小包子就憋着嘴像是要哭的模样,后来只能一直抱着。 小包子刚抱着没什么,时间久了项玉这胳膊也僵了,但是奇怪的是她却不想放手。 就连明月几次心疼小姐累到想要分担一下都被项玉拒绝了。 “小姐,安安不能总在这一直待在这吧···” 明月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具体的的身份,但是看着两人那亲密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妥,小姐还未出阁,被一个孩子缠上了以后婚配可怎么办好。 项玉低头看了看小包子,轻叹了一声,“随我去侧门。” 项玉抱着小包子一直到了侧门,看着门外站着的人嘱咐了一声,“安安睡了,在这吃了些点心,等睡醒了再喂她吃些饭菜,以后她若是还想来,就从这个门来就可以,就说找我身边的明月,明月就会把她带进来的。” 叶子伸手接过安安,听着夫人的嘱咐有些红了眼。 “多谢小姐,给您添麻烦了。” 项玉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头,“不麻烦,安安是很听话的孩子。” 明月看着小姐那痴痴的望着劲儿就忍不住叹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明月,明日我想出去逛逛。” 明月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安排。” 竖日一早。 项玉戴着帷帽就上了马车,到了商铺聚集之地就都去逛了逛,项玉心里想着小包子,所以看到好玩儿的都买了一些,虽不够贵重,却也是自己的心意。 这一逛就到了晌午,项玉带着明月就直接去了饭馆,包间内,项玉说道:“明月,我突然想吃城西的那家米糕了。” 明月有些犹豫,“那家奴婢去怕是要一刻钟。” “无碍,反正菜也要一阵子才上,我就喝茶等着你。” 小姐都发了话,明月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快步就走了出去。 项玉看着窗外的明月走远了,才重新带好了帷帽,出门唤了一声小二,“这间留着,我待会儿就回来。” 小儿也有犹豫,看着这样子也不像是来逗人玩儿的,毕竟饭菜都做上了。 项玉递给他一锭银子,“这是定金。” 小二收了银子才露了笑,痛快道:“ 小姐放心,一定给您留好。”项玉点点头就出了饭馆,然后转身往里走,这边她看着是有一间医馆的。 “大夫,我要看诊。” 那大夫是个老头,见她只身一个女子过来皱了皱眉,但还是起身将她带到了隔间内,嘴里嘟囔着现在的姑娘啊··· “可有哪里不适。” 项玉伸出手,淡淡道:“没有哪里不适,就是想请问下大夫,把脉能不能把出是否生育过。” 大夫眉皱的更紧,他做大夫几十年了,碰上过未婚就怀了身孕,也碰上过找他流胎的,还真没遇上过找他看生没生育过的,这种事自己还能不知道? 不过做大夫的嘴要最严,所以并未多问,手就覆了上去。 “小姐,的确生育过。” 项玉心扑通个不停,声音都在抖,“那···可能诊出来多久了。” “这个啊···”老大夫又叫她换了一只手,道:“说不准,但是不算久,也不算长,两三年是有的,不过小姐生完之后应当是受了什么伤,虽然现在身子无碍,但留下些病根,小姐可时常有头痛。” “是···受了伤不记得些事了,已经三年了。”项玉目光有些呆滞,那句生育过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很大。 老大夫又换了只手,捋着胡子思索道:“现在隐隐有恢复之势,若是喝上一段药,应当就能好了,但是不喝也快了。” 项玉收回了手,放了诊金谢道:“多谢大夫,就不用开药了。” 她知道这个已经够多了,其他的还是慢慢来吧。 项玉这一路有些魂不守舍,自己当初被救时就是生过孩子的···她生过一个孩子,那小包子,是不是就··· 母亲和父亲应当也是知晓的,却没有告知她,恐怕会失去自己吧,她若知道自己有孩子,怕不能留在这,就是拼了命,也会去找她的孩子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不怪母亲和父亲,反而还感激,感激她们能收留自己,给自己一个家。 至于她的孩子,或许阴差阳错的,已经找到了。 项玉回到包间时不见明月,却见座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一身紫袍,正笑着看着她。 “小玉儿,许久不见了,本王可想你了。”莫展离勾唇一笑。 项玉微蹙眉,她现在已经够乱了,更不想同宸王纠缠,于是语气也冷淡,“项玉见过宸王,宸王用餐项玉就不打扰了。” 她正要走,就见莫展离快速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小玉儿,本王说想你,一回来就来看你,怎么你不高兴?” 项玉有些生气,往回扯自己的手,但是莫展离拽的极紧。 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小姑娘,纠缠了三年了都不给自己一个笑脸,他可是有点不高兴了。 “放开。”项玉怒道。 莫展离向她靠的更紧,“那本王若是不呢。” “放开我娘亲!你这大坏蛋!”突然一声清脆的童声响起,接着一个快速的小影子就撞到了莫展离的腿上。 “谁家的讨厌的小鬼!”莫展离腿一痛,就踢了出去。 项玉一急,赶忙将小包子抱了起来。 安安像个小老虎一样凶狠狠地看着莫展离,“不许碰我娘亲!” 莫展离看着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鬼一阵火大,“哦?你娘亲,那你爹呢。” “爹爹在后面,我爹爹可会打架了,等我爹爹来把你打趴,你可别哭鼻子。”安安伸着手,她要保护好娘亲! 项玉摸摸她的头,哄道:“安安没事,他没有伤害娘亲。” 这毕竟是宸王,不能做的太过,安安一个小孩子口无遮拦,惹怒了他就不好了,毕竟宸王脑子也不大好,喜怒无常的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来。 “宸王息怒,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宸王可是真有些生气的,他倒是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置气,但是叫娘亲是怎么回事,他的姑娘,怎么就成这小鬼的娘亲了。 门一下打开,一身白衣白发的男人走了进来,屋里的气氛也一下紧张了起来。 “宸王殿下。” 莫展离眼睛一眯,看着那小鬼和这男人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不屑道:“谢小将军,别来无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包子:碰我娘亲我可放爹爹了! 莫展离:截我的姑娘,小心我剁了你们! 谢云泽:你敢! 项玉:···你们慢慢玩我走了 第73章 .坦白 · 项玉抱着小包子身子往外侧了侧, 宸王和谢将军一幅剑拔弩张的气势,还是不要吓到孩子的好。 但是小包子显然没有项玉想的那样柔弱,只见她身子使劲的往宸王那边扭, 奶凶奶凶的喊:“不许看我娘亲!不然安安要打你了!” 项玉一扶额,不愧是谢将军的女儿, 妥妥一个好战分子··· 莫展离不至于和小娃娃一般见识, 他现在对面前这个男人可是有深深的敌意,如果说之前就觉得他眼熟,那现在几乎就可以确定了。 他们一定是见过的啊, 而且这也算得上是第二次抢自己的女人了吧。 但是一看那小鬼,好像也不是很成功的样子啊。 “小玉儿,本王来日再来看你。”莫展离现在看出了些端倪,所以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他追不到的, 谢云泽也别想。 项玉冷着张脸点点头,即使再不情愿也要有些回应,谁让人家现在是炙手可热的宸王。 莫展离一走,包间内就只剩下了项玉抱着小包子和谢云泽面面相觑,气氛正冷着明月提着糕点走了进来, 看着屋里的人愣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她就出去一会儿这屋里就这么热闹了, 安安她是认识的,那这个白发男子···应当就是安安的爹爹谢小将军了吧。 如今这场面, 可真是怎么看都不太对啊··· “娘亲, 我想去外面玩儿。”安安突然抬了头,冲着项玉撒娇。 项玉先是看了看谢将军, 见他没什么表示,才对着门口的明月吩咐了一声, “明月,你带着安安出去逛逛吧,记得别走太远。” 明月应了下来又看了眼小姐,小姐这是打算和谢将军独处一室了?怕是不妥吧。 但是项玉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她有话问他,自然也不介意这些了。 谢云泽此时内心也没有表面上那般淡定,昨日他问的那些,渺渺还没有回答他,如今单独留了下来,也定是有话要说。 “谢将军···” 谢云泽听着这一声谢将军神色有些黯然,也是,他怕是再也配不上那一声韫郎了。 “项姑娘有话请讲。” 项玉突然有些紧张,拿着桌上已经冷了的茶正要饮一口,就被谢云泽挡下了,他拿着茶壶又倒了一杯温热的推到了她的手心里。 茶杯的温热暖了她已经微凉的手指,她没有喝,而是低声问出了口,“谢将军和令夫人是如何相识的,在何处相识···” 谢云泽眼神微微一沉,他曾无数次后悔,若是当初自己能在一开始就坦白,他和渺渺会不会能够避开这种结局。 如今好像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好像也不愿意再隐瞒什么了,遂叙述道:“缘起始于我的一场算计。” 项玉眉毛微蹙,谢云泽顿了顿接着道来:“我和弟弟是双生子,众人都认为双生是不详之兆,我的祖父母也深信不疑,但是父亲母亲不愿,所以就逼得祖父母动手,想要除去我们兄弟之间的一个。 然后阴差阳错的,我因苦哭闹被抱离,弟弟他就被下了毒,那毒能直接要了弟弟的命,但是他挺过来的,却终日离不的人照顾,而且活不过而立之年。 父亲母亲没办法只能将我暗中送走,然后将弟弟留在身边照顾,我在外隐姓埋名这些年,心中最难放下的就是我的弟弟,或者说成了我的执念,如果那日我没有哭闹,或者中毒的那个人是我,弟弟就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被关在那宅子里不见天日。” 项玉就那样静静听着,心底一疼,“原来真的还有人能伤害自己的子孙后辈,不过这事也不能怪将军吧···您弟弟的毒又不是您导致的。” 谢云泽嘴角带着苦涩,项玉也能明白一些,听说双生子不同普通兄弟姐妹,感应更深,他弟弟受的苦,他怕是更难受吧···遂有些心疼他,明明他们都是无辜的,却要受到这些对待。 “后来,我一直在苦学医术,想要治好弟弟,但是那毒是在太过阴狠,我失败了无数次,却也没放弃,直到找到了一个神医,他向我说,这毒虽已经绝世,解药也是配置不出来的,但是却还有一个法子。 就是差在一味药引,那就是我亲子的心头血。” 项玉心底莫名的恐慌,“这也太过狠毒了···” “而心头血,也并不能只是我与寻常女子所生之子,必须是一个特殊的女子,传闻她的血可解百毒,只有和她生下的孩子,才得到那心头血的的药引。 起初我并不愿意,此方不光我的孩子无辜,对那女子亦是,但是弟弟病情渐尖重,我别无他法,所以开始寻找那女子。 那女子一家早已陨落,所以我并不抱希望,只是经常混迹于女子多的地方,终于一日,我在青楼给一女子看诊,找到了她。” 项玉有些忐忑,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 “我开始有意接近她,甚至用上了催情香,但是她十分单纯,渐渐对我情根深种。” “那你呢···”项玉眼里有荧光闪过。 “我亦如此···。”谢云泽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嘴角带着笑。 “接着,弟弟病情再度恶化,我不能再等了,所以与她私定了终身,然后带她逃离了青楼,我需要她怀上我们的孩子。 我们有了自己的家,那段日子,也是过的最幸福的日子。 只是后来她怀孕了,我也如愿以偿,但是我却终日都深陷痛苦之中,她是我最深爱的妻子,她肚子里怀着的,是我们最期盼的孩子,我不甘,所以对那神医的话有所疑虑,就在一直暗中寻找他。 我不想伤害我的孩子,更不下想伤害她···我一直瞒着她,甚至想瞒着一辈子,将我的龌龊统统埋在黑暗之下,却忘了这世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知道了。 那时她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因为受了刺激,早产了,她对我绝望,怕我伤害孩子,所以就连昏睡都不愿放开孩子的手。 我心痛,亦无任何办法,这是我应该受的,我活该。 我用了些手段,撬开了那神医的嘴,不用心头血,什么血都可以,我如释重负,取了脐带血制成了解药快马加鞭送到家中,弟弟痊愈了,我本该开心的,却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她刚出了月子就带着我们的孩子跑了,却遇上了洪水,她为了救孩子,选择了放手,等我再去找时,连尸体都没见了,是被村民私自焚烧的。 我想过去陪她,我自知犯下难以饶恕的罪过,十八层地狱也心甘去,只是能让我再见见她,但是孩子已经没了娘亲,我不能再让她变成一个孤儿,所以就一直到了现在。” 项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了,这故事好长,每一分一秒都好像在拉扯着她的心脏,疼的她喘不过气。 “她很爱你···”项玉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她只是原谅不了你爱她带着目的并不纯粹,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却唯独有一颗相信你爱的心,但是你却想伤害她···她的痛苦比你更甚。” 项玉说完这句话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这些好像就是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然后她就脱口而出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谢云泽黯然神伤。 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可是,我又觉得好像这件事,说不出谁对谁错。” 项玉强迫自己清醒起来,不能投入进去,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也是最难的那个。 她痛苦,他的痛苦也没有少,毕竟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是他最爱的妻子和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换做谁都是难以抉择的事,务必会舍弃一方。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谢将军,如果那神医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取你孩子的心头血吗··” 谢云泽看向她,当时都觉得他会,就连他自己都是那样认为的,但其实看着她们母女,他已经退缩了无数次,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要放弃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将化为泡沫,不愿意承认他真的要放弃云翼。 “不会。”他答的干脆。 他愿意承受更多的愧疚,愧疚云翼,也不会选择伤害她们母女,就算是用自己的命来换。 项玉也看向他,仿佛揪着的心就那样放下了,弥漫在眼前的烟雾也逐渐散开。 没有什么事能是十全十美的吧,她们彼此相爱,却为造化弄人,原本也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如今··· 她呼吸突然一滞,似乎忘了这故事中的“她”是自己··· 可是··· “她”不记得了··· 就好像这真的就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她只是那第三个人,那种感觉十分奇妙,她能感受到对面前这个男人有着许多的情感,但是这些情感却被装到了一个罐子里,她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能做的也只是唏嘘。 反而还不如对小包子的感情来的更清晰些,她心疼小包子,想保护她疼爱她,那种亲密似乎刻在了骨子里了,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不行··· “谢将军,我想有朝一日,“她”能原谅你,但是现在,我是项玉···” 谢云泽嘴角带着苦笑,轻点了两下头,“叨扰项姑娘了,还请项姑娘救当今日听到的就是个话本子吧,安安那里,若是不方便,我以后不会让她再过来打扰项姑娘了。” 项玉刚才虽然算得上是礼貌的扯开关系了,但是可不包括小包子啊,于是赶忙道:“不麻烦的,安安若是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的。” “好。”谢云泽突然又笑了。 他的渺渺,永远是那么的好心。 * 明月看着坐在门槛上的小女娃,小心翼翼的打听道:“安安···你爹爹要给你找个新娘亲吗?” 她看谢小将军那意思是对她们小姐有意思哦。 安安拿着手里的糖人瞥了她一眼,怎么娘亲的丫鬟傻乎乎的,但还是乖乖回道:“安安有娘亲呀,为什么要找。” 明月尴尬的笑笑,“可是还没成亲呀?” 她们小姐还没嫁过去呢,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叫娘亲是不是不太好了,谢小将军就是这么追姑娘的,先叫女儿叫娘亲啊··· 真是一言难尽。 安安咔哧一口咬下糖人的头,朝着明月露着小虎牙,“没成亲我是哪里来的!姐姐你真的有点笨哦,爹爹和娘亲成婚了才有的我呀。” 明月被一个小孩子嘲笑说笨脸上还有点挂不住,但是也不能和小孩子计较,于是哄道:“我们出来这么久你爹爹肯定会着急的,姐姐带你回去吧。” 安安嘟着小嘴,看着明月一幅你没救了的样子,而后叹了一口气,对着她勾了勾手。 “姐姐过来。” 明月把头凑过去一点,就听见小娃娃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爹爹才不会急,爹爹在和娘亲亲密呢,姐姐你有点眼力见,别上去打扰他们。” 说完了小娃娃还有模有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得意的一挑眉,好像在说:看吧,我多懂事! 明月一拍额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包子:我是助攻助攻! 明月:·····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第74章 .相会 · 转眼以至盛夏, 安安天天往项府跑,弄得箫氏和项横都对她熟悉了,没事也抱着稀罕稀罕, 谁让这孩子就一身的的爱人肉。 特别是箫氏,喜欢的得了, 有哪几日没来还要去女儿那问问今日安安怎么没见着。 从此安安就凭借着自己那张可爱的小脸就把她娘亲的娘亲给拿下了。 过小家伙对此还是有着深深的疑虑, 为什么娘亲还是能跟她回家和爹爹团聚,但是爹爹跟她说能跟娘亲说,所以她也就没多问, 反正看爹爹每次看她娘亲的眼神她都觉这事情是早晚的! 今日一大早安安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然后兴奋的指挥着小苗给她打扮的好看点。 “今天肆神节,安安要做最好看的!”安安坐在凳子上也安分的扭着。 小苗满口答应,然后给她头上梳着小啾啾,“小姐确定要那个小兔子面具吗?毛茸茸的可好看了。” 今日肆神节, 百姓都会带着面具到街上游乐,大人带的都是普通的,小孩子的花样多些,都是些兽禽,老将军和少将军早就准备好了十几个门面具给安安挑选, 小苗觉得那小兔子的面具小姐带着一定可爱极了。 安安一撇嘴, “要!我就要大老虎的! 小苗听话的闭上了嘴,得嘞, 谁让她们小姐就是喜欢走寻常路呢。 待打扮好, 小苗就抱着安安去到桌子前简单的用了些早点,然后就抱去了将军那里。 谢云泽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衫, 戴上了一张银制的面具,配上一头白发还真是有些像天上的神仙下凡。 “爹爹好看。”安安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谢云泽牢牢拖住女儿肉乎乎的小身子, 然后带着她一起出了门。 安安期盼肆神节等了一年了,今日还一同邀请了项玉,原本项玉还觉着她带着小包子就好了,但是小包子非要带着爹爹,说怕走丢了好带着爹爹保护她们。 项玉一想也有理,就应了下来,但是总觉得她们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太像一家三口了。 虽然原本也是··· 过她还没记起来那么多,依旧觉得尴尬,尽管这段时间因为小包子两人可避免的就有许多的接触,也渐渐熟络了,她对小包子爹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好感,毕竟人确实哪里都优秀。 但是今天明月特意给她准备了一身白色天蚕丝的长裙,头上也没有过多装饰而是戴了几朵真花,这一身同样像仙女下凡的打扮和谢云泽站在一处后,真是哪里都透着和谐··· 更别提她脸上也是一张银制的面具了,只过上面有着花朵的暗纹。 于是乎一个仙子和一个仙女站在一处,两人中间还带着个一身鹅黄裙装的小娃娃,怎么看都是仙气飘飘的一家人。 “娘亲!娘亲今日真好看,是是呀爹爹?”小包子扑向项玉,然后回头调皮的看了看爹爹。 谢云泽其实从她一出现视线就没离开过,听到女儿问,低声嗯了一下。 项玉有些羞涩,敢抬头,只是抱起小包子走在前面。 过就算在前面也还是觉得后面灼热的视线。 安安第一次出来看到这些好玩儿的东西嘴巴都合拢,伸着手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项玉抱了一会儿就觉得吃消了,只是看着小包子是实在是开心的份上只好咬着嘴唇撑着。 “爹爹抱一会儿好好。”谢云泽走上前对着安安问道。 安安眼睛转了转,然后喊了一声,“叶子姨姨!” 只见叶子就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接过了安安,“我带着小姐去逛吧。” 安安冲着爹爹挤了挤眼睛,这可是她想出来的好法子啊! 项玉半张着嘴,她还没来得及说呢小包子就没了影子了,如今就剩下她和谢将军两人在,说好了带着小包子的玩的,怎么就成了两个人相会了··· 谢云泽当然知道女儿的小心思,嘴角轻轻翘起,柔声道:“今日热闹,我们还是再逛逛,安安还要多玩一会儿,然等着也是等着。” 项玉抬头看着那双好像能够摄人心魂的眼,迷迷糊糊的跟着就点了头。 谢将军长的真是有些妖孽,她得承认,终于知道为何渺渺那般深爱他了,天天看着这样的脸很难沦陷进去吧··· 接着这走走停停的一路,知觉中项玉手里就拿了少的小玩意儿,陶瓷做的小兔子坠子,莲花形状的酥糖,好像她视线所及一会儿就都会出现在手里。 他们二人隔的近,但是有些东西却好像又近了。 “给您夫人看看钗吧?这都是我自己的做的,贵。”女子问道。 项玉一愣,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谢云泽也顿了顿,过马上就弯下了身子,选了一只玉兰珠花就插在了项玉的头上。 “夫人看着就跟仙女一样,戴什么都好看呢。”那女子惊叹。 “就这只了。”谢云泽放在银子正要走却发现项玉还站在那,“怎么了?” 项玉赶紧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场景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那女子收了银子也跟着搭话,“熟悉是正常,我每年只有肆神节出来卖,过来的夫妻少呢,夫人没准还真来过,就像有一年就来了一对儿神仙下凡似的,和二位相上下呢。” “走吧。”谢云泽就这样牵过了她的手,项玉似乎还陷在囫囵中,被牵着也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人群中开始躁动,人流从远处开始向她们的方向挤过来,项玉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的挡在了谢云泽的身前。 就此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谢云泽眼里充满了悲痛,项玉只是皱着眉用手挡着前面汹涌的人流。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好像躯体被控制了一般,这一刻,她必须保护好他。 谢云泽的手慢慢扶向她的腰,然后将头慢慢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项玉感受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正要回头,就发现整个人都腾空而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在屋顶上了。 下面的灯火阑珊绵延数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好像天上的星光散落一地。 “谢···” 项玉感受着腰上的手越来紧,耳边的呼吸也愈来愈沉重,她缓缓伸出手,就摸向了他的脸。 冰冷,湿润··· “渺渺···对起对起对起···” 谢云泽一遍遍的说着,声音停的抖着,他怎么能做出那么坏的事情,怎么能去伤害她呢··· 怎么能去伤害那个满眼都是她的姑娘啊··· “谢云泽···我还能替她原谅你,但是我会转告她的,你别···” 项玉现在心里也好受,堂堂谢将军居然在她面前哭了,他一定很难受吧··· 身上的束缚突然空了,项玉的心也跟着一空,她慢慢转过身,看着月光下谢将军的侧颜。 怎么都是一股凄凉的味道。 “我和她太一样吧···”项玉看着逐渐平息的人群问道。 “嗯···渺渺她很腼腆,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忍住心疼,她很善良,人又单纯,说什么都会信,或者说,是我说什么都会信···明明自己那么弱小,却总是想着挡在我的身前” 项玉微微一愣,想着刚刚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原来是“她”··· 过现在的她可以算得上是与之前的那个自己天差地别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渺渺是真的存在了,即使身子还在,但是好像灵魂都换过了。 所以这也是谢将军总是那么悲伤的原因吧,当着她的面管怎样的道歉,那个渺渺也会再回应他了。 想来想去又觉的他有点可怜了,项玉上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兴许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回来了呢。” 而现在这个她也会彻底消失吧··· 谢云泽回头看了她一眼,现在的渺渺更自信更大胆了,而且也更快乐,项侍郎和夫人对她很好,也算弥补了她幸的身世。 她现在很好,或许,他真的应该退出她的生活了。 从此她锦绣一生,那些好的过去,也都该烟消云散。 项玉看他出身,以为他没听到,又伸出手碰了碰他,却成想碰了个空。 谢云泽侧了侧身躲过了他的触碰,然后吹出一声哨响,道:“现在再逛已经安全了,我会叫人带项姑娘回去的,刚才多有得罪了。” 说完他就飞身下了屋顶,留项玉站在那呆住,她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怎么就把自己突然扔在这了。 “小姐,奴婢护送您回府。”叶子突然出现在了身后,然后抱着项玉也跳了下去。 项玉一声也吭,任由叶子带着她走,直到上了马车还在沉默,谢将军是是生她的气了··· 叶子坐在马车外叹了一口气,她虽然想夫人能够过好自己现在的日子,但是安安很想和自己的娘亲在一起,现在应该没有可能了。 可怜安安正玩的尽兴就被爹爹抱了回去,看着爹爹悦的脸色也愣是没敢问娘亲去了哪里,皱着小眉头说话。 爹爹可真笨,怎么追娘亲都会! 安安想想气过还在爹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谢云泽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现在就是她爱妻美满生活路上的一颗绊脚石,所以忍痛打算退出了! 项玉:什么玩意儿,什么鬼,我被嫌弃了? 第75章 .牵线 · 自从肆神节上归来, 项玉就总是走神,一个人坐在一处发呆,明月虽然跟着着急, 但是很多事也不好问出口,只是伺候的更加尽心。 项玉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起因当然是谢云泽对她无缘无故就冷落的事, 那日肆神节她回去还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或许人家有什么急事呢? 但是刚宽慰自己几天就发现问题确实是存在了,因为谢云泽好像在躲她。 以前接送小包子都是他, 所以碰上了也会问候几句,但是小包子自从肆神节已经来了六次了,谢云泽却一次都没有来过,不是躲她是什么? 项玉支着下巴,心中有诸多猜测, 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呢腿就被抱住了。 安安在院子里放了一儿的风筝累的小脸通红,直接就跑了进来抱着娘亲的腿撒娇,“安安渴了。” 项玉将她捞到腿上坐好,然后递给她一杯温茶,柔声道:“慢慢喝, 别呛着。” 小包子这边喝, 项玉的手就在她头上捋,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爹爹最近忙了, 没空陪你了吧。” 安安摇着自己的两个小短腿, 放下茶杯,“没有呀, 爹爹最近不忙呀,都没有去操练场了。” 项玉皱了皱眉, 不忙怎么不来接小包子,还不就是在躲她! “那···安安祖父母还好吗?” 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吧,项玉又琢磨。 老将军和于氏现在就是每日吃喝玩乐,反正儿子们也都好了,没有公务在身也轻巧了,老两口过得很是自在。 再加上还有了安安这样古灵精怪的小孙女,过的那是个滋润。 项玉这的事因着小包子天天嘴上离不了娘亲和总往项府跑的,于氏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和老将军一合计,子孙自有子孙福,就不再管了。 箫氏和项横也是一样的想发,现在就算项玉还没想起来什么,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不去干扰什么 而且箫氏和项横也都觉得谢云泽是个不错的,安安这孩子也都这么大了,若是还能凑到一起,也算是好事,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两家的家长也都明镜似的,但是项玉之前真是没这个心思的,只觉得小包子在,她确实放不下,就想着一直看着这孩子长大才好,至于谢云泽···她也不知道具体自己是怎么想的。 如今谢云泽这样,她倒是能尝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了···空落落的,还有点酸。 安安小脑子瓜贼精,她早就感觉到爹爹和娘亲好像吵架了,但是叔叔可是告诉她了,不能掺合爹爹娘亲的事,要相信爹爹的能力! 不过她帮个小忙还是可以的吧,爹爹现在和娘亲都不碰面了,她作为女儿总要帮忙推一推的。 “祖父祖母好的呀。” 安安直接跳到了地上,然后抱着项玉的大腿笑,“娘亲是不是想爹爹了!” 项玉正喝着茶水,被小包这样一问一口茶水吐了出来,然后慌乱的去擦嘴,“才没有呢···” “哦~”安安一扭头,就要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不过脸上可是带着坏笑。 “祖母最近在给爹爹找姑娘呢。” 就这一句话,项玉直接炸开,然后快速的将小包子一把拽了回来,拽到怀里才觉得不妥,又欲盖弥彰的去整理她的衣裳。 “我看安安衣裳歪了,我给正正···” 安安此时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了,大人总是这样,想什么都不说,明明还是在意的! 项玉就是觉得有一点点的不好受,谢云泽这是干嘛···不想为渺渺守身如玉了吗··· “那个,你爹爹有没有说什么呀···”项玉旁敲侧击的又去问。 “爹爹什么也没说呀。” 她爹爹都不知道这个事怎么会说什么的,还有,她祖母好像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安安差一点就笑出声,赶紧用小手把嘴巴捂住,然后转身抱住娘亲,“安安心里娘亲才是第一!什么姑娘都不及娘亲。” 项玉被小包子这一顿马屁拍的直接不分南北了,红着脸掖了掖耳边的碎发,“就数你嘴甜。” “不过···要是爹爹愿意安安也没什么办法了···”安安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留项玉在原地石化。 谢云泽已经不理自己了···要是和别的姑娘接触了,恐怕再也不能记得渺渺了吧··· 于是乎项玉就像被谁家遗弃的小娘子一般蹲在地上不动。 * 黄昏后,安安被叶子带回了将军府。 安安今天玩的晚,其他人都吃过了,只有谢云泽还在等着女儿,见女儿跑进来就直接熟练的给女儿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净了手带去用膳。 安安今天把娘亲好一顿忽悠,上了饭桌就开始攻略爹爹。 “爹爹今天想安安没有呀。”安安眨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谢云泽。 谢云泽夹了一块嫩豆腐放进女儿碗里,答道:“想了。” “那爹爹想娘亲吗?” 谢云泽一顿,面无表情的又给女儿夹了一块青菜,“多吃青菜。” 安安一吐舌头,嫌弃的将青菜放到了嘴里,“安安今日见到外祖母了,听到外祖母在说什么这家的公子好,给玉儿正好,那家的公子也不错,玉儿会喜欢,不然见见?然后娘亲就说好,她们背着我偷偷说的,是在说什么事吗爹爹。” 谢云泽面上还是没有波动,但是夹菜的手却一抖,那豆腐直接掉到了桌子上。 “没什么,长辈的事,小孩子不用管,安安只要每日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渺渺也是,如果这样她是快乐的,那他祝福她。 安安歪着头看着爹爹,总觉得爹爹的表情有些不对,不像娘亲那样听了爹爹要找姑娘就急了,爹爹好像不在乎了娘亲了呢。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看到爹爹这样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快速的吃好了饭然后放下碗筷就往叔叔的院子里跑。 一边跑还一边哭,叫谢云翼看见可一顿心疼。 “我的小祖宗,这是谁惹你了,叔叔给你做主!”谢云翼抱着安安一边摇一遍给她轻柔的擦去眼泪。 “爹爹不想要娘亲了!呜呜呜呜。” 谢云翼抱着侄女听了来龙去脉就出了主意,安安抽噎着,“那这个要是不行呢···” “一计不行再生一计嘛,没事,有叔叔呢!” 安安破涕为笑,就开始蓄谋在第二日搞起了事情。 * 竖日下午。 项玉昨夜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今日早早就起了打算追着小包子再打听些消息,结果一上午都没见着来人。 明月的鞋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后来直接就坐在偏门处等了,直到下午才见着小包子从马车上下来。 明月一喜,抱过安安就往院子里跑,天知道小姐现在有多离不离开安安,人一天不来都跟丢了魂一样。 安安:那是惦记我嘛!那是惦记我爹爹! 项玉见着安安才松了一口气,幽怨道:“今日被什么事耽搁了?” 安安抱着娘亲的脸蛋先来了一顿亲,才笑着说道:“今天家里来了一个女的!安安和爹爹一起去陪她啦!” 项玉脸色一白,那日说介绍,今日就看上了吗··· 安安晃着自己小虎头鞋的铃铛,姑奶奶虽然老了些,也是女的呀,自己没说错吧··· 因着安安来的晚,所以也就待了半个时辰就被叶子抱走了,项玉就那样哭丧着脸一直到用晚膳。 明月叹了一口气,怎么不看到安安还好,一见到反而更难受的样子了呢。 “明月,饭菜都撤了吧,我没什么胃口。” 项玉起身直接就去了书房,但是直到月上西头她那手中的书也没有翻开一页。 是谁求着她再给他一次机会的,如今有了新欢就翻脸不认人,果然是臭男人!想想气的不行,干脆扔了书洗漱一番就上了床,结果就算是睡梦中,也还是蹙着眉。 谢云泽听到安安回家就说娘亲病了,他虽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难免惦记,后来还是没忍住趁着夜色闯进了她的闺房。 他知道于理不合,但是鬼使神差的就想往这走,他就那样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手也控制不住的伸向她的脸,然后替她抚平眉头,再留恋的抚摸着她的脸。 有些东西,好像越压制越汹涌,几乎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安安嘴里每一个关于她的字,他都会在心中反复回味。 “不知扬州男子,可有你中意的···” 若有人负她,他必不轻饶他。 “坏人···” 项玉在梦中呓语,谢云泽赶忙收回了手,即使再留恋,也还是缓缓起了身,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瓷瓶放到她的枕边。 接着窗户微微晃了晃,谢云泽的身影就已经不见。 项玉在梦中看着坐在他床边的男人委屈的一扭头,“你都有新欢了为何还来见我,你走吧,我要喊人了。” 可是身后没有一点的声响,项玉愤怒的翻过身,却见床边已经没了影子,她的枕边只放着一个瓷瓶。 “坏人···” 项玉将头埋住,不再理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这东西就是你喜欢我我没什么感觉,你不喜欢我了我还就有点喜欢你了,后知后觉的爱真是熬死人,等我意识到爱你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了,爱而不得比酷刑还酷刑! (有幸体会过一次,不过作者厚脸皮,直接勇敢去追,然后就追回来了,从此无比珍惜,因为我怕熬死,所以小天使们,不要让爱溜走,必须给我抓住!) 第76章 .喜事 · 安安垂头丧气的坐在台阶上叹着气, “哎~叔叔,爹爹还是没反应,我都说娘亲病得很厉害很厉害了, 爹爹眼睛都没眨一下。” 谢云翼也支着下巴,“你爹爹看来是铁了心了···” 安安一把抱住叔叔的大腿, 祈求道:“叔叔不是说还有办法嘛!快帮帮安安呀, 不然安安就要失去爹爹和娘亲了,安安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孩子了。” “怎么会没有人要,叔叔要!”谢云翼摸着安安的头笑嘻嘻的劝道。 “不要···”安安收回手扭过头。 谢云翼的手就那样悬在空。 果然有你爹的风范的。 “那, 叔叔当然有办法呀,明日你就说要去庄子上野游,带着你娘亲和爹爹,接着···”谢云翼一通指挥下来,安安满意的竖起了大拇指。 “叔叔最厉害!” * 项玉睁开眼缓了一会, 因为昨晚的梦还有些气在,遂心情也不大好的样子。 明月服侍着穿衣洗漱,接着一边挽发一边说道:“佩兰早上来过,说夫人叫人定了羊初乳,做了些点心, 叫小姐去夫人那用早膳。” “知道了。” 项玉稍稍调整好心情, 见母亲总是不能哭丧着一张脸的,所以轻轻提起些嘴角, 然后深呼了一口气才慢慢往出走。 箫氏已经坐在桌子前等着了, 老爷上了早朝,她这几日有些困乏, 所以起的晚些。 “玉儿快来,母亲叫厨房做了不少的新玩意儿, 女孩子定是都喜欢的。”箫氏看见女儿近了就唤道。 项玉进屋缓缓行了礼然后才坐下,“好~母亲叫人做的肯定不错。” 那边厨房的小丫鬟拿着盘子先上了些早点,主食是用绿豆和大米熬的软烂的粥,小菜是一碟晶莹剔透的白萝卜,和一碟酸笋,主菜是一碟酸汤鱼和一盘醋汁白菜。 箫氏赶忙拿了筷子,她这几日食欲好,特别喜爱这些酸食,很是开胃,于是关心道:“玉儿也多吃些,这是府里新招来的厨子,最拿手这些开胃的菜了,现在天气又热,吃这些正好。” 项玉口味倒是不挑,什么都能吃,不过这一桌子的酸味,她也怕吃的牙疼,所以并没有用太多,反倒是绿豆粥喝了一碗,甜沙的口感她很喜欢。 箫氏吃的很是开心,每一盘都要夹上个五六次,吃到后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够,但是一想还有饭后的点心,也就放了筷子。 “行了,这些都收了吧,然后上一壶茶,清清口再上那些羊乳点心。”箫氏净净口吩咐道。 母子两个一边喝茶一边聊聊家常,那边羊乳的点心也到了。 因着是饭后食用,所以每分都只有小小的一盘,一道蜂蜜羊乳酪,一道羊乳糕,一道羊乳酥皮卷。 “羊乳对女子的皮肤最好,还能补身子,玉儿快尝尝,若是喜欢每日都让厨师做了送到你那。” 项玉拿起那蜂蜜羊乳酪尝了一口,入口都是奶香,却并没有想象中羊乳的膻味,乳酪润滑的口感再加上蜂蜜带来的甜味,果真是香浓甜蜜。 “不错。”项玉真心道。 箫氏见女儿说不错,也尝了一口,不过表情却马上变了,紧接着就直吐了出去,“呕~” “母亲!”项玉赶紧起身到箫氏跟前,一旁的佩兰也冲了过来,“夫人!” 箫氏摆摆手,只是这羊乳入口她就觉得恶心不已,一个没忍住就吐了出去。 项玉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箫氏,关心道:“母亲快喝了净净口。” 箫氏喝了几口茶才把那恶心的劲压了下去,然后虚弱的被佩兰扶到踏上靠坐着。 “母亲是不是这几日中暑了,还是肠胃哪里不适。”项玉一脸担忧。 箫氏想了想,最近也还真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偏偏她食欲又好得很,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所以也就没在意。 “或许真的是病了···” 佩兰也跟着着急道:“夫人最近总是嗜睡,还乏力,不过胃口极好,我这就去叫大夫。” 项玉听着佩兰的描述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但是母亲都没意识到,她做女儿的也不好张口,所以只是静静等着大夫过来。 “恭喜夫人,喜脉!而且已经四个月了,胎已经稳了。”老大夫恭贺道。 箫氏是直接傻了,就直接就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是不是听差了。 项玉也跟着高兴,轻轻拍着箫氏的手道:“恭喜母亲了。” “大夫,您是不是错了···我怎么会有孕的,明明好多年前都说过我再不能有子嗣了···”箫氏激动的都开始落泪,这多年了,她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所以就算最近不对劲也没有往那上想过。 老大夫笑道:“没错没错,夫人放宽心,的确是喜脉,老夫行医多年见过多少明明身子无碍却怀不上的,自然就见过多少明明不能有子嗣却怀上的,所以都是再正常不过,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要老夫看,夫人收养了这位小姐,拯救了一个孩子,此举行善积德,老天自然会给夫人一个回报的。” 箫氏就差失声痛哭了,她终于也能做母亲了吗。 佩兰也跟着摸了眼泪,她跟着夫人这么多年,最知道夫人的苦,如今夫人能有自己的孩子,她真是为夫人高兴的。 “那,我这一胎,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该怎么做。”箫氏擦干泪就有些慌了,之前那个孩子没能保住,如今再怀上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了。 “夫人这些年身子养的不错,所以这胎才能这么稳,夫人勿慌,就和寻常一般即可,只是有些吃食上要注意些,不过不要补的太过,不然孩子过大不好生产,还有注意适当的出去走走,放宽心,夫人这年纪胎相这么稳的不多见了。” 老大夫这一袭话听的箫氏真是心里炸开了花一样的,手忙脚乱叫吩咐佩兰去赏大夫,然后才将大夫好生送了出去。 “玉儿···母亲···”箫氏眼含着热泪,想说自己有自己的亲骨肉了,但是一想玉儿听了这话怕是会伤心,于是赶忙改口道:“玉儿,母亲就算生了孩子,你也永远是母亲的孩子。” 项玉有些感动,大多人对待收养的孩子可以不错,但是等自己有了亲身骨肉,心总是会偏的,但是看着母亲真诚的样子,她信,母亲良善,一定会待她同现在无二。 “母亲,我能得父亲母亲这几年的宠爱已经很知足了,我也会对弟弟好的。”她在心中默默发誓,她会永远记得她们的恩情。 箫氏点点头,不断地抚摸着她的手,“好孩子,好孩子,你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坏了。” 项玉也点头,母亲肚子里一定要是个弟弟啊。 箫氏有孕刚开始有些昏了头,但是后面也缓过来不少,只是心中还是着急,想早点告诉老爷这个消息。 项玉就这样陪了整整一天,直到看到了父亲进门的身影。 “夫君!”箫氏赶忙下了地,眼睛止不住的就流下了泪,吓的项横赶紧抓着妻子的手臂上下看了看,“怎么了,是不是伤着哪了。” 项玉看着父亲母亲,轻轻的退了出去,现在这个时候,该交给他们自己了。 “夫君···今日我有些不适,所以叫来了大夫···我有四个月的身孕了。”箫氏笑着道。 项横脸都僵了,良久才开口道:“那孩子怎么样···还有夫人可有哪里不舒服。” “一切都好,很好,特别好···”箫氏直接扑进了丈夫怀里。 项横的手颤抖的举起,紧紧的抱着爱妻,他也不敢奢望能有自己得孩子了,如今是老天怜悯了! “以后府里的事都交给管家,你安心养胎即可。”项横也激动道。 老夫人那也得了儿媳妇有孕的消息,手里的佛珠都掉到了地上,自从之前那件事发生后,她和儿媳妇已经形同陌路了,如今听说她有孕,什么恩怨情仇的通通都丢在脑后。 什么都没有亲孙子重要,于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就直接冲去了,不是嘘寒问暖就是道歉的。 她也不求什么男女了,只要能平安生下来这个孩子,是她们项家的亲骨肉就成! 箫氏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三人说说笑笑的这恩怨也就划清了,府内到处一片片喜气洋洋。 项玉回了院子脸上的笑也没断过,只不过走着走着就听见有丫鬟在议论道:“听说夫人有孕了,真是喜事,全府的下人都给了赏银。” “可不是,夫人这么多年肚子终于有了动静,老夫人和老爷能嘴都合不拢了。” “哎?你们说老爷夫人有自己的孩子了,那大小姐现在是不是就有些尴尬了···毕竟那么大了,还不是亲生的。” “那以后这家业肯定是亲生的,她一个外来的还占着位置也真是的,到时这些家业还要被她分去一些。” “是呀是呀,老爷夫人人那么好,我要是她,肯定就走了,不在这碍人眼。” 丫鬟之间的话叽叽喳喳的传到了项玉的耳朵里,她倒没怎么生气,毕竟这种事是人都会议论两句。 明月是脸一下就拉下去了,正要出声制止就被项玉拉住了,“别,如今母亲有孕是喜事,就不要处置下人,说就说了,不在意的。” 明月应了一声,然后就被前面来的丫鬟叫住了。 “明月姐姐,将军府刚派人送了一封信说给你。” “知道了。”明月接过了信就递给了小姐,这些说是找她,实际都是给小姐的。 项玉拆开信,是安安写的,虽然歪歪扭扭的,但是还能让人认出来是什么字。 「明日接娘亲去野游,安安」 项玉一笑,好好地收了信,安安的邀请,她可是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的,正好母亲现在也不用自己陪,父亲那应该会告假的,一主一仆就往回慢慢的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搭桥 · 项玉因为今日和小包子出游所以心情还不错, 最近在府中确实也觉得闷了,出去走走正好。 明月看着小姐一副喜悦的模样心中琢磨起事来,然后去挑了衣裙和首饰。 项玉看着面前这件水红色的八宝立水裙, 和那蝴蝶玛瑙步摇,迟疑道:“穿着一身是不是有些太过艳丽了。” 不就是出去转转, 怎么好像选美似的。 “不艳丽的, 小姐穿什么都是顶好看的,再说了,安安也喜欢您这样穿呢。” 明月话是这样说, 心中却不这样想,小姐最近的喜怒她都看在眼里的,分明是对谢将军有情义的,今日出去同游,怎么也会碰上的吧, 所以必须要好好打扮才是。 而且小姐虽然穿什么色都能驾驭的起来,但是水红色这类艳色穿着怎么看都是极美的。 项玉点点头,小包子确实是夸过她的,也就同意了。 待打扮好正要用些早点,丫鬟就上门催了, 说马车已经再等着了。 项玉知道肯定是小包子迫不及待了, 所以也并未生气,直接就带着明月出了门。 一上了马车小包子果然在, 不过却是在男人的怀里, “谢将军···” 项玉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接着那点小情绪也上来了,都开始相看人家了, 做一个马车是不是就不好了! 谢云泽看着她迟疑又幽怨的眼神,手紧了紧,安安像是收到指令一样,马上喊了一声,“娘亲!” 项玉这才上了马车,不过坐在了边上,然后就盯着小包子看。 安安咽了咽口水,才凑到娘亲旁边,手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去玩的那里是山上,要有人保护娘亲和安安的!叔叔跟干爹都有事,所以安安就去求爹爹了,爹爹很忙的,但是也勉强来的。” 项玉这才收回了视线,没想到谢云泽的声音又响起,“我不放心安安出来。” “嗯···”项玉别扭的掀开车帘向外看去,要他多余解释,反正不能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吧。 安安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没错了,爹爹就是惦记娘亲!当时自己说去春游爹爹还嘱咐说要叶子看好她,结果一说娘亲也去爹爹就说自己不放心了! 爹爹果然还是喜欢娘亲的,她不会是没人要的孩子喽~ 谢云泽闭目养神,不去看偷着鼓捣什么的女儿,也不敢去看她在干什么。 项玉用余光瞥了他一下,正要同小包子说话,就听见一声清晰的肚子叫。 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然后赶紧捂着肚子看向别处,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但是那声音确实是大,小包子好奇的看着娘亲的肚子。 “娘亲肚子里藏了一只青蛙!” 项玉尴尬的用手捂住眼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安,以后出来不许这么任性了,太早了。”谢云泽敲了敲车壁,“送上来些点心。” 安安嘟着嘴,她怎么任性了,还不是急着给爹爹找机会嘛!她还没吃饱呢··· 不一会儿,叶子在外面递进了两包点心,项玉也不好再装了,自己拿过来一包又递给小包子一包,然后小心翼翼的吃着。 安安捅了捅娘亲,凑在她身边小声道:“爹爹也没吃饱···” 项玉推了推小包子,“安安的爹爹安安喂。” 安安坚定的摇了摇头,“娘亲的夫君娘亲喂。” 项玉耳朵都红了,手里的点心都快攥碎了,声音压低道:“乖安安,你手里还有那么多点心呢···” 安安哦了一声,然后三两口将点心全部塞到了嘴里,然后对着娘亲挑衅的挑了挑眉,嘴里圆鼓鼓的像个松鼠。 项玉:“·····” 小包子这招够狠,毕竟坐着人家的马车,吃着人家给的点心,项玉也不好再扭捏,小心的拿起一块栗子糕递到他跟前。 “给···” 谢云泽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点心微微皱了眉,刚才的对话也听到了,她不愿意,又何必勉强。 安安见爹爹娘亲就这么僵持着,急的直接就起身拽着娘亲的手喂到了爹爹嘴里。 谢云泽确实是吃到了,但是除了栗子糕还有她的手指。 项玉也愣了,自己的手指尖都塞到了谢云泽的嘴里···这男女授受不亲的! 她突然抽回了手,然后慌里慌张的转过了身子,指尖都在烧。 安安跟着嘿嘿笑,“爹爹就亲了手指啊,娘亲怎么就害羞了,娘亲这么害羞怎么生的安安呀,安安可知道生孩子要在一个被窝···唔唔。” 项玉脸都要红炸了,直接想跳下车去,谢云泽虽是男子也觉得不自在,更何况这话还是他们女儿说出口的,于是将女儿一把抱到了怀了,然后将她那语出惊人的小嘴捂住了。 “还有一个时辰才到,睡一会儿吧。” 安安知道爹爹这是嫌弃自己吵了,索性就直接靠在爹爹怀里闭了眼睛,她睡还不成吗! 这一路项玉可以算的上是如坐针毡了,只盼着时辰过的快些,她就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到了地方就逃似的下了马车。 此处是远近闻名的长须山,风景秀美地产也丰富,山中也是打猎的不二去处,而且长须山最出名的还数长须江,江边景色美不胜收犹如仙境,江中鱼儿肥美,所以权贵官宦们野游都会选在此处。 谢云泽家中正好在这长须山脚下有一处庄子,更方便了不少。 庄子上已经打好了招呼,里面都已经准备的妥当了,丫鬟直接就把他们带进了一处干净宽敞的小院。 三人只简单的休息了一会就开始用了午膳,项玉还尴尬着,所以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吃,谢云泽一贯也是那安静的样子,就只剩下安安说个不停。 不过也多亏安安在其中调节,不然她和他大眼瞪小眼的还真是要死了。 “安安一会儿就想去江里钓鱼!”安安放在碗筷就激动的叫道。 项玉看着小包子期待的小样子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这招人疼的小样子哦,真是没办法拒绝呢。 “好。”谢云泽这宠女儿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便答应了下来。 三人到了长须江,安安就撒开丫子领着叶子跑了,说是要去山上挖蚯蚓钓鱼,项玉想跟着,但是一想蚯蚓还是忍住了,她最怕这些虫子。 所以就只能选择留下来和谢云泽坐在江边看风景。 明月在一旁觉得此情此景,小姐和谢将军实在是太过般配和美好了,所以自己就显得特别的多余,然后看着安安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这才就只剩下项玉和谢云泽了,项玉看着明月的影子急的想跟上去,但是那样是不是就显得自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所以只好僵持着。 “我去前面看看···”项玉实在是忍不住了,起身朝着木桥前方走去,走到劲头就是供大家垂钓的地方了,她看着江水,渐渐有些遗忘了之前发生的种种。 咔嚓~ 项玉浑身一僵,然后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脚下,那木板居然在渐渐开裂,等她反应过来想要跑的时候,已经跌了下去。 在岸边的谢云泽看着她心猛的一沉,然后直接就冲了出去,“渺渺!” 项玉在入江中之前,喊了一声“韫郎。”紧接着就是扑面而来的水将她覆盖,眼前的景象也慢慢开始模糊。 谢云泽纵身一跳,奋力游到她的身边,然后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但是他确实忽略了这江水,水下十分湍急,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 他还带着渺渺,往回游怕她坚持不住,所以只顺着水流飘,等到路过一山壁的石洞前,才抛出手中的飞爪,牢牢挂在旁边的树干上,然后抱着渺渺飞到了石壁上。 “渺渺,渺渺!”谢云泽回想起三年前的种种脸色煞白,绝不能再失去渺渺一次,他摸向她的手腕,才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只是因为惊吓昏了过去。 他看着此处的地形,周围都是光滑的石壁,所以带着渺渺不太可能上去,叶子发现他们见会带人来找的。 此处背阴,石壁冰冷,他怕渺渺过了凉气,他们的衣裳还湿着,所以抱起她走到里面洞口里,能挡些风。 又掏出腰间的匕首,割了些树枝下来,然后在里面燃起火堆。 他开始犹豫,看着面前的渺渺手一直僵持在空中,过了良久才缓缓将她的衣服脱下晾在火堆前烤干,然后将自己的一衣裳也脱下晾在那里,才抱起她到自己的胸前,然后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抱在臂弯里。 好像之前的所有理智,因为此时的赤·裸相拥而彻底击溃。 项玉能感受得到后背一阵的温暖,到那时胸前显然更暖,她开始贪恋那种温暖,她想要更多··· 谢云泽一直在闭目养神,但是渐渐的胸前的的手开始不安的在他身上摸索,他的心开始悸动,呼吸也慢慢急促。 “渺渺···”他抓着她的手,声音暗哑。 项玉缓缓睁开了眼,可是眼前的那张脸是那样的模糊,她只是觉得体内似乎升起了一股火,她渴,她想要更多··· “韫郎···” 谢云泽脑中的那根弦彻底断掉,他死死的扣住她的脸颊,然后重重的吻了上去,两人的呼吸交织缠绵在一处。 连火也愈来愈旺~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干柴遇烈火了~ 昨天轻感冒没理会,今天直接重感冒了,浑身灌铅脑袋重的要靠着墙撑着,走路只能靠爬,头昏的有点飘飘欲仙呢,打字都好像在云朵里,妙啊 第78章 .缠绵 · 谢云泽重重的的喘着气, 而后抬起了头,唇齿的厮磨突然斩断,项玉口中发出一声呜咽, 开始胡乱的寻找着什么。 “渺渺···”谢云泽在极力克制了,如今箭在弦上, 他忍的困难, 可是如今这场面,实在是趁人之危了。 项玉刚到嘴的甘霖不见了,就开始动起了手, 从胸口一路摸到他的嘴唇,再一起身,重重的吻了上去。 谢云泽再次筑起的防线也轻而易举的溃散,他开始反客为主,一手利落的将衣服扯到地上, 然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已经尘封许久的花瓣被再度浇灌,露水开始成串的滑落,洞内的温度迅速升高,辗转的骄哼也被外面的水流掩盖。 良久过后,谢云泽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然后轻柔的穿好衣物, 才将她抱入怀中。 * 安安坐在小树墩上激动的问着,“叶子, 爹爹娘亲现在在干什么呀!会不会抱抱!” 叶子摇了摇头, 安安这小机灵为了撮合主人和夫人还真是乐此不疲,不过只是留下来让两人独处又能发什么呢。 小孩子看不出来, 她一个大人还能还不明白,主人现在明明已经放手了, 夫人也没有那个意思,肯定是成不了的事了。 “小姐,这蚯蚓多的能将江里的鱼都喂饱了,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该回去了。”叶子说道。 安安马上激动的起身,“不可以不可以,爹爹和娘亲在一起呢,我们不能打扰的。” 那边的明月看着安安手舞足蹈的样子,也有些着急小姐那里怎么样了,于是偷偷摸摸的往回跑去。 叶子当然察觉到了,但是也没拦着,小姐开心就好了,至于夫人那,有主人在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结果不一会儿明月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说是岸边没有小姐和谢将军的影子了。 叶子一把抱起安安就开始往回跑。 安安也吓坏了,她只是想让爹爹和娘亲好好的在一块,怎么会不见了呢,爹爹娘亲这是跑了不要自己了! “呜呜呜~爹爹娘亲不要安安了。”安安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叶子不能说你爹爹真的是不要你了,又不能说可能是出事了,想了想只好用手指点了点安安的后颈,紧接着安安就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个时候安安还是睡一觉的好。 叶子跑到岸边看了看,果然没有人影,他们要回来一定会经过她们的方向。要是往前走也显然是不可能的,两岸都是山,根本就没有路,所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主人和小姐可能是落水了。 “照顾好安安,我去前面看看。”叶子将安安给明月抱着,然后跑到木桥的前方,果然如她所推测的,这边的木板有了损害。 不过有主人在,两人都不会出事,但是附近都是山,难以有落脚的地方,所以还是尽快找到人为好。 她拉开信号烟花,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十几名黑衣男子飞奔而至。 “沿着山水找到主人。”叶子直接吩咐道。 这些人是主人直接给她派遣用来危机时刻保护小姐的,现在正好用的上。 其中几人开始沿着两边的石壁飞上了山岩开始寻找,剩下的几名则是去竹林直接砍了竹子,几人手速飞快的做好了一只竹筏,然后在向前驶去。 叶子只在岸边等着,毕竟小姐还在这里,她的任务是永远守在小姐身旁。 * 项玉迷迷糊糊的醒来,就觉胸前热的不得了,下意识的就去推,却发现手下的觉不太对··· 她猛的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宽阔的胸膛,也不用再往上看了,她手中缠着的白发就知道是谁了。 “渺渺···” 就这一声渺渺,好像闪电一般击中了她,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也开始通通涌现。 她是如何缠上他的,如何去吻他的,还有··· 脸红的像是熟透的果子。 谢云泽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就叫出了渺渺,但是她的渺渺已经不在了···所以眼底又恢复了清明。 “项姑娘一直抓着在下的衣赏,所以扯不开。”谢云泽解释道。 项玉身子猛的向后躲去,太羞耻了,她居然对谢云泽做了那些事··· 谢云泽起身稍微整理了下衣物,“项姑娘落水还需要休息,我就在旁边的屋子,有事来叫我。” 项玉一把扯过被子盖在了头顶,她是彻底没法见人了。 在外间的明月看着走出去的谢将军一脸的不直所措。 小姐死死抱住谢将军的那一幕她可是想忘都忘不掉,而且刚才还相拥而眠···一时间被冲击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么大的事,她应该告诉夫人的吧··· “明月?” “奴婢在。”明月回了神,走进了屋中去。 “打些水来,我要沐浴。”项玉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将脑子里的那些想法都丢出去。 明月那边刚迈出门槛,就见两个婆子提着水正要进来,“将军吩咐我们送水进来。” 明月点点头,带着她们将水倒到了浴桶里。 项玉起身将衣裳一件件脱落,然后走到桶里坐了进去,明月站在一旁像是傻了,她刚刚可是一直在外面听着的,屋里可是没什么动静的,可是现在眼前的这都是什么啊··· 小姐的脖子和胸前都是红红的印子···像是被咬了一样···而且腰的两侧还有淤青··· “小姐···”明月年纪不小了,虽然还未许配人家,但是有些事还是懂的,小姐分明是和谢将军··· “怎么了?”项玉歪着头看她。 明月一副哭笑不得样子,一直盯着自己的身上,她缓缓低下头,入眼的就是吻痕和青紫。 “明月,不要对母亲说,我要自己想想,你先退下去吧。”项玉下意识的就将身子捂住,往水下又退了退。 明月应了一声,逃似的跑了出去,她这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项玉将头趴在桶边上,本来都强迫自己忘记了,但是这些痕迹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事,如今还被明月看到了,她的心好像一团乱麻,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安安睡醒了就在爹爹怀里了,迷迷糊糊的问着他究竟去了哪里。 谢云泽只说是两人去了旁边的树林里,安安点点头也就信了。 但是门口的叶子可是不信,夫人被抱回来时两人衣衫不整,夫人领口还隐约有着吻痕,哪里是没事的样子,男人果然满脑子都离不开那点事。 却殊不知都是她敬爱的夫人点的火。 发了这种事项玉也没脸再同他待在一处了,第二日只借口还是不舒服就先行回府了,安安不知被爹爹警告了什么,没有再闹,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娘亲上了马车。 项玉到了府门口才松了一口气,结果刚进去,就看到府内下人都十分忙碌的样子。 “发何事了?” 项玉叫下一个丫鬟问道。 那丫鬟恭敬道:“小姐这两日出去了还不知道,皇帝母妃一案被查出来了,是前皇后下的毒手,又伙同前大理寺卿许常远陷害回春楼的林无歧大夫当了替罪羊,那林大夫一家老小全被抄斩了,如今沉冤得雪,皇上就派人给林大夫一家的尸骨都找了出来移到了林家祖坟,然后还找到了林夫人的女儿。 听说林夫人都是怀着身孕吓的早产了,就将孩子下了送了出去,如今找回皇上直接封了郡主呢!” 项玉心中莫名升起一抹烦闷,“哦?那为何府里这么忙。” 丫鬟赶紧解释道:“小姐怕是有所不知,郡主的府邸皇上刚派人去建,林夫人当时和夫人是挚友,所以现在郡主就借住在我们府里了呀!” 项玉点点头,然后慢慢走回了院子。 “明月,这些事你知道吗?” 明月来得早,之前又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所以也知道一些,遂答道:“那林夫人和夫人是从小就在一起相好的了,后来听说各自嫁了人也还在往来,而且老爷和那林大夫也成了好友了,两家相处的极好。 夫人口中林夫人最是善良,林大夫也是这扬州出了名的神医了,回春楼都传着能使人起死回,所以那回春二字也是皇上御赐的,宫里还几次三番的想求林大夫进宫做御医,但是林大夫喜自由,就都婉拒了,不过宫里有什么要紧的事,也都会去的,结果那次去了就再没出来过。 林夫人当时还怀着身孕,后来也没了···回春楼也被抄了,夫人当时也怀着身孕的,也是因为林夫人的事过度神伤,导致流了胎,再难有孕的。” 项玉一阵惋惜,那林大夫和夫人那么好的人,却冤死,如今能够沉冤得雪,也算老天有眼。 “母亲知道林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一定很高兴吧···”项玉喃喃道。 明月点了点头,她时常听夫人念起若是她们二人的孩子还活着,现在说不准都结了亲了,如今能找回,自然是极高兴的。 但是她看着小姐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大对的样子···像是不高兴了,但是小姐一向善良大度,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莫非是怕郡主来了夫人就不再宠爱她了? 项玉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她想压下,却怎么也压下,“算了,今日母亲那恐怕都忙着团聚,我就不去打扰了,先回房吧,我累了,要休息。” “是。”明月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警报拉起! 第79章 .不善 · 箫氏一直抓着郡主的手, 眼角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好孩子,这些年你可受苦了。” 林芷嫣身子微微向后挪了挪, 然后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去拿茶杯抿了一口,“养父母待我也不错, 只可惜后来她们也双双去世, 只留下我一人···如今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我激动不已,可造化实在是弄人。” 箫氏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泪水, “你能回来了就好,如今你爹娘能够沉冤得雪,他们在天之灵也一定会解脱了,而且皇上还封了你郡主,好日子还在后头, 现在就暂时住在这里,我和你母亲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你可愿唤我一声姨母?” 林芷嫣轻笑着点头,道:“那就麻烦姨母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 姨母还有个女儿, 叫玉儿,应该是比你稍长的, 芷嫣就叫声姐姐, 她那院子还空着许多间屋子,你就去那住好了, 正好你们年龄相仿,住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玉儿出去游玩了,可能也快回来了。” 佩兰在一旁提醒道:“小姐刚回来不久了,有些累了便回去休息了。” 箫氏赶忙拉起林芷嫣的手,“那正好,姨母这就带你过去看看。” 林芷嫣始终保持着微笑,她身旁的丫鬟冷着一张脸,在她耳边轻声道:“项横这养女和谢将军的女儿十分亲近,孰轻孰重你可明白。” “嗯···”林芷嫣点了点头。 项玉回了房先是梳洗了一番,就换了身素裙躺在美人榻上休息,这两日一下发生了多的事,她脑子转不过来了。 林芷嫣一进门,看着的就是女子一身素白的长裙,姣好的身材上面是一张姿容角色的脸,就算是只带着一对玉耳坠,头上没有半点装饰,看了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女人都善妒,特别是这种长的比自己美的女人··· “玉儿,可是累着了,母亲给你介绍,这是母亲好友的女儿,你就叫芷嫣妹妹就好了,以后芷嫣就暂住在你这院子里。” 箫氏拉着林芷嫣就坐了下来。 项玉闻声也睁开了眼睛,赶紧坐了起来,“母亲,今日回来倍感疲惫,所以没去母亲那请安。”她一转头,看着面前小家碧玉的姑娘点了点头,“芷嫣妹妹。” 箫氏有了女儿,如今又怀了身孕有了自己孩子,现在思文的孩子也找到了,开心的脸上的的笑就没停下过。 “你们姐妹二人好好相处,芷嫣这有缺什么少什么的都尽管说好了,不用见外。” 林芷嫣嘴角轻轻勾起,环顾四周开口道:“那芷嫣就不客气了,这院子中的屋子我见就这间阳光最充足,我自己住的湿暗,身上就爱起疹子,所以姐姐不知可否将这间屋子让出来给我暂时住住。” 项玉笑容一滞,这间屋子的确是最好的,采光最好,但是其他的也不差在哪,只是没有这间大而已,而且这间她住的久了,布置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也都是按照着自己的喜好和喜欢置备的,如果给她住,那这些都要重新布置。 她并不想让出属于自己的这个小天地,但是母亲··· 她知道母亲对那林夫人的情谊,如今林夫人的爱女回来,母亲怕是会亲尽所能的帮助她,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母亲···” 箫氏脸也一僵,倒不是她小气,只是这院子的屋子没有哪间是差的,这间玉儿住了几年,要是让芷嫣住进了又要重新再收拾,麻烦不说,玉儿也不会愿意自己住了这么久的屋子就让给旁人。 所以心里微微有些不满,但是一想芷嫣这些年过的苦,看到什么好的怕是都想占为己有,也算情有可原了,便直接道:“你姐姐这间屋子她住惯了,许多布置都是用了许多年了,姨母给你布置的另一间不比你姐姐这间的差,而且采光也都一样好的,芷嫣若是身上起疹子,姨母也去请大夫给你治,好不好。” 林芷嫣脸上明显就有些不耐烦,但是身后的刺痛让她赶忙又提起了笑,“好呀,姨母别怪芷嫣,芷嫣就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的屋子,以前我住的都是些小柴房一样的。” “哎呦,姨母可心疼,佩兰,再去让赵妈妈拿了钥匙去我库房里找出邪恶好东西放到芷嫣的房里。” 箫氏虽对她有怜爱之心,但是和玉儿的感情更深,让她女儿往外让东西,她还做不出来这种事。 项玉颔首轻笑,本以为母亲会让自己退步,却不成想母亲就是母亲,永远都不会选择委屈自己。 “母亲现在不宜操劳,还是回去休息吧,芷嫣妹妹这边有我呢。”项玉懂事道。 箫氏摸了摸肚子,慈爱的看向项玉,还是女儿懂得疼人啊···“那母亲这就走了,芷嫣也是,有什么尽管说。” 箫氏一走,屋内只剩下了项玉和林芷嫣。 林芷嫣看过项玉的的调查,三年前被项横夫妻收养,之前的身世一无所知,但是在项府的三年受尽了宠爱,偏偏又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好事都被她占了。 可是自己呢,在肮脏的市井之间苟且偷生,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真是气死人了。 而且好巧不巧,自己也一直在姑苏,那次流域大坝坍塌自己也是受灾的那个,却偏偏遇不上好心的项大人,就算如今是郡主了又怎样,郡主府建好了也只是一个空壳,和项玉这金尊玉贵又受宠的日子相比,她只能暗骂老天实在是不公。 于是想着想着脸上的笑也就维持不住了,渐渐漏出她冰冷的一面,“姨母对姐姐还真是好呢。” 项玉看着她那张脸就觉得不舒服,总觉得她对自己好像带着些敌意,于是也不打算和她走的多近,只是话还是要说。 “母亲最慈爱,对谁都是极好的。” 林芷嫣冷笑,移开了话头,“听姨母说姐姐带着谢将军家的千金去外游玩了?姐姐怎么会和小孩子那么交好呀。” 项玉眉头一皱,看了她一眼,顿道:“小孩子,总是喜欢缠人的。” “那正好,妹妹最喜欢和小孩子玩了,听闻谢小将军家的小千金最招人喜欢,什么时候她来了,妹妹也想见见。” 项玉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林芷嫣眼神里投过来的不善,自然不想小包子接触她这种人,遂并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了句。“再说吧,我也不是常见那孩子。” 林芷嫣又扯了几句,项玉只是敷衍几句,她就起身回了屋。 刚一迈进门,她身后的丫鬟就掐着她的胳膊将她按到了门上,“你最好老实点,仔细着你的命,别忘记了你的任务,那项玉是我们唯一能查到将军府走的最近的人,你最好客气点,同她交好才能贴上去。” 林芷嫣咬着牙,冷哼一声,“你以为那项玉是个傻子,她见我第一面就对我有防备了,我如何还能再贴上去。” “那就看的是你的本事了,若是做不到,你知道后果的。” 丫鬟收了手冷冷地站在一旁,林芷嫣穿着粗气,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在袖子下攥的死死的。 不用催她也知道要努力,她要给自己搭建一条通往权势和富贵的梯子,等到那一天,她要亲手将伤害过她的人都通通踩在脚下! 项玉自从她走那心中的感受愈来愈强烈,林芷嫣一定不单纯,或许是人的欲望太重,想要的更多,活着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而无论是哪一种,对她们来说都会是一种威胁,这种人为达目的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自己倒是不怕,只是现在母亲还怀着身孕,若是她想要伤害母亲怎么办。 明月见小姐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以为是担心郡主的到来会威胁到夫人对她的宠爱,于是轻声劝道:“夫人对小姐还是最在意的,不然今日郡主说要小姐这间屋子夫人就不会拒绝了。” 项玉摇摇头,眉头带着忧愁,“我不是介意这个,就是觉得这林芷嫣不太对···” 明月向门外看了看,郡主和丫鬟进了屋就将门关了个严实,如今是夏日,自然没有关门窗的必要,郡主她倒是没敢打量,那丫鬟她却是看了许多眼,的确是不大对的样子,总觉得带着些狠··· “那小姐要去同夫人说吗···”明月心中一盘算也隐隐有些担忧,如果郡主对小姐下什么暗手该怎么办呢。 “不行,母亲不会信的,这事,我们府里谁都不宜插手,我会自己找人去查的。”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不会冤枉了她,只求她不会有伤害父亲母亲的打算,不然自己就算跟她拼命也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郡主好像对安安小姐很有兴趣的样子。”明月疑惑道。 项玉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也是最让她着急的地方,可是小包子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一想起小包子的小脸,还是要再注意一下的,小包子总是来她这,外一被林芷嫣有机可乘下什么手就不好了,或者干脆就不要叫她来了。 “明日备更好马车,再去将军府送个帖子,说我约安安出来。”项玉想来还是等不得,吩咐了一声。 她明日亲自去和小包子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预收好几本啊,喜欢的收藏一下哦,这本也快要写完了,下本就是《娘娘每天都在作死》可能会无缝开新,也可能存几天稿。 第80章 .接近 · 项玉坐在窗前看着街上的人流发呆, 桌上的茶水已经冷了,她却不想碰一下。 自从林芷嫣出现之后,她就开始莫名的心慌, 一种不良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她的四周,让她跟着颇为心焦。 “娘亲!”安安冲了进来, 一把抱住项玉的腿。 “娘亲叫安安出来要吃什么好东西了?”安安一脸期待的抬头看着她。 项玉把她抱在怀中, 柔声哄道:“确实是有好吃的要带给安安吃的。” 她思来想去,还是不能直接告诉安安,不然安安恐怕又觉得自己要抛弃她, 所以先用美食转移下她的注意力应该就没错了吧··· “现在可以上了。”项玉吩咐明月,明月转身出去叫小二。 这家饭馆虽然不大,但是最擅长做些旁的饭馆都没有的吃食,所以也算是别致,尤其是做炸食, 听说味道极好。 这种炸食平时不能多吃,偶尔吃吃还是可以的,小孩子也最喜欢这一口,安安吃过一次也总是念念不忘。 小二那边一盘盘端了上来,期间还小心的偷偷看了食客一两眼,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关门走了出去。 项玉拿着帕子给安安的小胖手擦了擦, 才道:“吃吧。” 她点的都是些没骨头的炸鱼肉和鸡肉,还有几样时令的蔬菜, 安安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往娘亲嘴里塞, 项玉倒是省的用手了。 “安安,以后我们都在外面见面好不好。”项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 安安嘴里吃的鼓鼓的, 然后赶忙抬头看她,小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受伤的小鹿, “娘亲不要安安了···” “当然没有!”项玉伸手摸摸她的头,“我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安安过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所以以后安安想我了,我们就出来玩好不好?” 安安转过头,不是讨厌自己就行,不过什么客人自己都不能去找娘亲了,不会是··· “娘亲家来男子了!多大多高!有没有爹爹好看!”安安使劲的抓着娘亲的胳膊不撒手,有人敢和爹爹抢娘亲! 项玉扶额,这孩子的小脑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不是,是个姑娘,不过···我觉的她为人有些问题,所以不想安安和她有接触。”项玉索性也不想隐瞒了,直接就说了出来。 “哦。”安安拿着一碗樱桃奶酪吃着,慢悠悠的问道:“那娘亲把她赶出去不就好了,找爹爹把她绑起来丢掉!” 项玉心中想着还是什么时候找谢云泽说一声,小包子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动不动就是绑人的了。 “不行呀,安安就记住以后我们出来就可以了。” 安安点点头,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项玉拿着帕子给她擦擦吃的油乎乎的小脸蛋,安安有时候大胆好动些的,但是还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的。 “真是巧了,妹妹也想来这家吃饭的,没成想听到了姐姐的声音,这一看还真是!”林芷嫣推开门就走了进来,门口的叶子就直接将她拦住了。 林芷嫣看了看她身旁的丫鬟,笑的充满了讽刺。 她怎么说的?项玉这人看着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个有心眼的,不然怎么能让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人对她视如己出的。 她昨天就防着自己了,如今常来的谢将军家的小千金也带出来见面了,这还不明显? 这条路根本就是走不通的啊。 丫鬟威胁的盯着她,林芷嫣轻笑一声转身又去看项玉,“姐姐这丫鬟好生厉害呢。” 那丫鬟也厉声道:“拿开你的脏手,这可是郡主!” 叶子看向那丫鬟的虎口眼神一厉,手却依旧没有拿开。 “让她进来吧。”安安看着门口的人开了口,这位阿姨看着就坏坏,想来欺负她娘亲,没门,爹爹不在她也能保护娘亲的! 林芷嫣盯着那小丫头,笑着走到了她们对面坐下,“长的真是可爱,不知是谁家的小千金呀?” 项玉将手拢在安安身后,林芷嫣一进来她浑身都一粟,看来自己的预想没错了,都出来还能跟上。 “阿姨,你很闲吗?”安安仰着头瞪着她。 林芷嫣笑容一僵,这孩子也不是个善茬啊?叫她阿姨! “姐姐,她谁啊?”安安转过头看着娘亲,那眼神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芷嫣的脸愈来愈僵硬,但是脸上还一直维持着笑,只是衣袖下的手攥的越来越紧,若她坐上了那个位子,第一个就拿这个臭小鬼开刀! 项玉用手指刮了刮小包子的鼻子,真是调皮啊,于是佯嗔道:“安安不许无礼了,这是郡主。” 安安拿着炸鸡块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就是不叫人,林芷嫣一笑,像是丝毫不恼的样子,看着臭小鬼嘴角的油,还拿着帕子起身要给她擦。 安安拿着手中的鸡块一不小心就丢到了她的身上,林芷嫣今日身穿的是一身月牙白的长裙,上面的油渍十分明显。 项玉严肃的看了小包子一眼,这样确实太没礼貌了。 安安嘟着嘴一脸的不悦,此时门外谢云泽就站在门口,叶子说,“那对主仆有问题。” 谢云泽掰了掰手指,“嗯。”接着就推门走了进去。 他的人一直跟在安安左右,而且渺渺周围也有自己的暗卫,她们身边出现的任何人都会传到自己的耳朵里,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新封的郡主··· 他就更不得不来了。 “爹爹!”安安一把扑进谢云泽的怀里,他将女儿抱住,然后做到了项玉旁边,项玉有些不自在,身子微微一侧。 林芷嫣将项玉的反应看在眼里,然后害羞的低下了头,“您就是安安小姐的父亲吧···” 谢云泽看了看她,然后对着女儿说,“你不是要去湖边玩,今日爹爹带你去。” 安安露着小虎牙,然后伸手去扯娘亲,意思也明显,去可以,必须带着娘亲! 项玉当着林芷嫣的面不敢说什么,看着那只小手,无奈的也跟着起身,林芷嫣在对面看着他们慢慢咬紧了牙,怪不得和这臭小孩走的这么近,看来也是奔着谢云泽去了。 不过她一向这么好命,先将这小鬼拿下了,这一家三口的样子看着确实是其乐融融~ 项玉,你可真是碍事啊。 “妹妹这人生地不熟的,不知能否也跟着去逛逛。”林芷嫣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安安一撇嘴,好像知道这阿姨是要干什么了,她就是想要插进爹爹和娘亲之间! 可是还未等她反抗呢,嘴巴就被堵住了,“无碍。”谢云泽冷冷的应了一句。 项玉扯着手里帕子,她本打算拒绝的,谢云泽这时候却应了,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林芷嫣,她长了一张清秀的脸,身姿又纤细,打扮的清新脱俗,也是个淡雅美人了。 原来谢云泽竟是喜欢这种的吗··· 林芷嫣一喜,项玉答不答应能怎么样,谢云泽可是先发话了!看来项玉也有不行的时候呀。 就趁着项玉愣神的这会儿功夫,林芷嫣就直接快步走到了谢云泽身旁,项玉就被落到了后面。 安安愤怒的咬了爹爹的手指,然后挣扎着跳了下去,走到身后去牵娘亲的手,“有安安在。” 项玉努力的挤出一抹苦笑,然后用余光瞥了一眼几乎要并肩的两人,心狠狠的抖了一下,接着就垂下了视线。 湖边和这里还有些距离,林芷嫣上了马车,项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去,安安则是跟着爹爹上了马。 马车缓缓驶在路上,安安幽怨的看了爹爹一眼,然后不满的嘟着嘴,“爹爹干嘛要那个可恶的女人的跟着。” 谢云泽颔首对着女儿嘱咐了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记得等下帮爹爹一个忙。” 安安小屁股往前挪挪,“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谢云泽轻笑,拍拍女儿的头,“让郡主出点血。” “成交!” 项玉始终神色淡淡的,满脑子都是谢云泽刚刚的态度,他们相识也算一段了,而且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她其实也有心思想跟他再走进一些了。 之前确实是还羞着,所以看见他只想逃,但是现在一想她真的和别的姑娘在一起了,她就真的有些难受了。 林芷嫣趾高气扬的看着项玉那副落魄的样子,笑着打趣道:“谢将军真如传闻说的那般气宇轩昂啊,而且还生的那般好看,不知有多少姑娘会为谢将军伤神了。” 项玉没有答话,扭头看向窗外。 “听说安安生下来生母就去世了,谢将军这些年身边也没个女人,真是好痴情呢,但是人既然都死了,那些往事和情谊也都该烟消云散了对吧,谢将军总要往前看不是,你说对不对姐姐?”林芷嫣几乎是挑衅的盯着项玉。 就算是捷足先登了又怎样,她也会将人再夺回自己的掌心的,而且谢云泽这张脸,真的是勾女人啊,她真的动心了。 项玉的脸愈来愈苍白,那个“她”的确已经是过去了··· “不怕姐姐笑话,我这人说话直,性子也直,喜欢什么就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我对谢将军实在是一见倾心,妹妹也和谢将军相熟吧,不知可否能帮妹妹介绍一番呢。” 项玉的指甲都扎到了肉里,强迫自己冷静道:“我嘴笨,这种事还是郡主自己来的要好。” 恰好此时马车停了下来,项玉赶紧起身下去。 林芷嫣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勾唇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就被举报了···· 刚开始对这本文构思的就是一个被卖进青楼的可怜姑娘,她孤立无援,在那种情况下根本逃不出,宁死不屈等待的就是酷刑和死亡,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极致的痛苦和恐惧,所以重生一次,她会去选择接受,我想人人都向生,谁会选择在受到那些虐待后再选择反抗呢,她所有的坚强和胆量已经被那些痛苦和死亡消磨的不剩分毫了,她娇小柔弱,不谙世事,但是我想上天给她重来的机会总不会让她再那么苦吧,所以接受后她并没有真正陷入到底层去,我的设定就是她是一个清官,所以在青楼的那些日子,她过的不算不堪,但是我也并没有描写她多么的欢喜雀跃吧?她的情感更多的是一种无奈,我的文名也是因为这也属于女主命运的转折点了,她是认命后才有的接下来的故事,不然就是宁死不屈死了宁死不屈死了,如果说我的文给人不好的影响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想看文是消遣,并不是呼吁大家去模仿呀乖乖,而且真的会有人看我的文是要去做榜样什么的嘛····我想大家的雷点不尽相同,但是不喜欢不看就好了呀···为什么还会选择来威胁我···这两天我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但是对我深恶痛绝的那些也看不到这里了,她们前三章都懒得看···所以看到这的我在这里衷心的感谢,我还是会努力的,努力给大家带来正能量的东西吧。 第81章 .神伤 · 现在正是赏湖景的好时节, 岸边的人不少,摊贩也热闹,湖上不止小船还有画舫。 项玉不想吸引过多视线, 所以就拉着安安往人少的岸边走着,眼睛也一直是老老实实的看着脚下, 安安看着娘亲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就跟着生气, 那个臭阿姨! 林芷嫣现在一直黏在谢云泽左右,口中不知说着什么,笑的春风满面的, 叫安安看了更气。 “等下安安就给娘亲出气的!”安安气势汹汹的说道。 项玉垂眸笑了笑,上去摸摸她的脸蛋,连小孩子都能看出来了,谢云泽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他就是真的想和自己保持距离了吧··· “爹爹, 我要那个小河灯!”安安跑到爹爹跟前撒娇的喊道,顺便还将一旁的臭阿姨给挤到了一边去。 谢云泽去买了两盏,一盏递给安安,一盏正要给渺渺送过去,就被林芷嫣眼疾手快的抢了过去, “多谢谢将军了, 我也想给父母放盏灯的。” 谢云泽冷笑,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看了看那边背对着他们的渺渺。 安安愤怒的看了臭阿姨一眼, 然后跑到娘亲跟前将河灯递了上去,“安安和娘亲放一盏好不好。” 项玉余光看着谢云泽和林芷嫣站到一处, 林芷嫣手里的河灯是躲桃花灯,她最喜欢的就是桃花了··· “好。”项玉笑的颇为苦涩。 安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爹爹和娘亲还有自己好好的,偏偏被这臭阿姨插了进来,想着刚刚爹爹的嘱咐,安安抱着河灯蹲到了臭阿姨身边。 她先是放走了自己的河灯,然后又一不小心拿着小石头将林芷嫣也放走的花灯给打翻,看着那花灯沉了下去才坏笑着看了看她。 林芷嫣一挑眉,不过就是个小小花灯而已,真是个小孩子,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给赶走了? 安安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更生气,到底是个小孩子,喜怒哀乐藏也藏不住,鼓起力气就将她撞翻了过去。 河边都是乱石,林芷嫣心下一凛,下意识的就去反手推那小鬼。 就那一刹那项玉好像魂都要散开了,赶紧飞奔过去将安安抱在了怀里,“没事吧!” 项玉一脸担忧的看了看她,紧张的一直喘着气。 林芷嫣会儿被推到了地上也是疼的不得了,手也被撞出了血,心中对这个小鬼就更加的嫌恶。 谢云泽好像完全不关心女儿一样的,而是淡淡的从怀中拿起一个帕子,然后递给了林芷嫣。 林芷嫣大喜,马上矫揉造作的接过了帕子,然后眼含着泪水道:“多谢谢将军,安安还小,一定不是故意的,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安安将头扭过一旁,这可是她爹爹吩咐的!当然不会怪罪,用得着她说,哼~ 谢云泽没有说话,看着那张沾了血的帕子直接就抽了出来又叠好到放到了怀中。 项玉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谢云泽,安安是不对,但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谢云泽吗,他不是一向不喜人靠近,如今不光走的近了,连递帕子都这么自然了··· “今日就到这吧,安安,我们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聚。”谢云泽最后一句看的不是项玉,而是林芷嫣。 就这一句,项玉的心直接低到了谷底。 安安再不肯说话,谢云泽知道女儿聪慧,能看出一二,所以直接就告诉了女儿原因,安安这才消了些气。 项玉这一路却有些浑浑噩噩的,连林芷嫣在耳边的冷嘲热讽也都没有没有听进去,进了府就直奔自己的屋子。 明月将今日的情景都看在了眼里,也跟着惋惜,小姐和谢将军确实是郎才女貌的,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可能了。 “小姐,天都黑了,厨房的饭菜都热了几次了,小姐多少还是吃一点吧,不然身体怎么吃的消啊···”明月站在一旁担忧道。 项玉也不想这样的,但是脑子里总是能跳出今日谢云泽对自己的冷漠和对林芷嫣的··· 她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爱上谢云泽了··· 是什么时候呢?她说不清,可能是每一次邂逅,每一记眼神,甚至是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让她慢慢沦陷了。 “明月···我喜欢谢云泽。”项玉看着窗外的月亮,蜷抱着自己的膝盖幽幽道。 明月敛下眉眼,“奴婢看的出来···” 项玉苦笑,眼里有些湿润,“连你都看出来了,他一定是知道的对吧。” 明玉没有接话,静静的站在那,只是眼里的担忧更甚,小姐一般不会吐露心声的,现在恐怕是真的难过了吧。 项玉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倔强的将头仰起来,不肯让眼里的眼泪掉下,“可是都怪我,是我自己的原因,谢云泽之前对我也是喜欢的···只是我将他推开了而已,所以是我自作自受的,他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小姐···” “明月,吹了灯先下去吧,我想睡了。”项玉将头埋在腿里,试图将那股酸涩都压下去。 明月轻叹了一声,然后将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抱到了榻上,“小姐别忘了盖好被子。”然后就退了下去。 直到关门的那一刻,项玉才哭出声来。 她后悔了,她意识到的太迟了,她喜欢的人,要喜欢别人了。 竖日,天气照常明媚,但是项玉这迟迟没有动静,明月悄悄的进屋看了几次,小姐都是还在榻上睡着,只是眉头紧皱,鼻子和眼睛也红肿着,像是哭了一整夜的样子。 明月心疼,所以更不敢叫醒,只是一直守在门外,不许旁人打扰。 “姐姐可在,谢将军今日又约我出去,我想叫姐姐一起。”林芷嫣一脸得意的看着项玉的那个贴身丫鬟,听说项玉的屋子半夜都有哭声传来啊。 可怜的人儿,伤心死了吧。 明月脸刷的一下就冷了下来,“,小姐还在睡着,恐怕不能接待郡主了。” “无碍,那我就自己去了。”林芷嫣笑着就走了出去,明月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谢将军绝对是眼睛瞎了! 项玉睡了晌午才行,只是神情依旧是仄仄的,明月尽心的服侍着,当然今日林芷嫣那点事也没就没说了,省的小姐添堵。 结果傍晚十分,林芷嫣自己就上门炫耀了。 “姐姐今日可是有些不适?真是错过了,云泽他今日带我去了许多地方,妹妹可算见识到了这大扬州的好了,真是尽兴啊。” 项玉头都没抬,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但是看似平静的内心下却早已是波澜不平。 “郡主,小姐还需要休息。”明月提醒道。 林芷嫣轻笑,“是我打扰了,这是云泽给我买的糕点,我就给姐姐也带了些,就放在这了,姐姐别忘了吃哦~” “小姐···我拿出去扔了。”明月气冲冲的拿出去就要扔了,这不是明摆着给小姐找膈应呢么! 项玉缓缓闭上眼睛,“算了,糕点没错的,做什么要与吃食过不去,拿出去赏给丫鬟们吃吧。” “是。”明月颔首将糕点拿了下去。 她除了黯然神伤,怕是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谢云泽本就是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和自家女儿走的这么近箫氏当然也有留意,甚至这个女婿也就在心中订好了的。 但是最近这几日频繁约芷嫣出去可是就让她非常不满了,怎么招惹了就翻脸翻的这么快?芷嫣可是还住在他们府里呢,就这么明目张胆了! 于是赶紧将城里都不错的几家公子画像都送到了玉儿的房里,她家的女儿有的是人排着队要的。 项玉因着谢云泽这几日接连约林芷嫣出去,已经黯然神伤的消瘦了不少了,自然无心去看什么旁的公子,箫氏也就没有为难,但是对芷嫣那孩子的态度可是有些不大如从前了。 但是林芷嫣根本就不在意,项横箫氏她压根也没正经眼瞧过,如今谢云泽对她越来越亲近了,甚至连安安对她有顶撞都被训斥了。 而且,她现在都能登将军府的门了啊~ * “哎!你们听说没有,现在外面穿的沸沸扬扬,谢小将军怕是好事将近了呢!” “怎么没听说,听说是和郡主是吧!两人亲密同游被人看到好几次呢,而且现在郡主都开始频繁出入将军府了,谢小将军的母亲对郡主好像也是满意的。” “可是谢小将军之前不是还和小姐···走的挺近的嘛。” “嗨~毕竟是个野的,郡主什么身份啊,长的又不赖,听说皇上都对郡主十分看的,流水一样的赏赐下来,外姓郡主啊,多么无上的荣耀。” “说的呀是,谢将军的夫人肯定是郡主喽,小姐好像最近都不出屋子了吧,那天我隐隐看着一眼,憔悴的都脱相了!” 几个丫鬟八卦个不停,却浑然不知项玉就站在与她们一墙之隔的位置。 她这几日浑浑噩噩的,今日才想起来出来走走,就听到了这么多消息,谢云泽和林芷嫣都在开始商量婚事了吗··· “怕是盐吃多了闲的,嘴巴不干不净的,可仔细着你们的脑袋!”佩兰怒着训斥着她们。 几个丫鬟赶紧跪了下去,箫氏也在,只是现在没有心情管这些丫头了,直接就往院子里走去。 “玉儿。”箫氏拉起女儿的手,怜爱的抚摸了下。 项玉没想到和母亲撞上了,赶紧提起精神,嘴角微微提起,“母亲怎么来了。” 箫氏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是为了芷嫣的事,如今有些传闻对她不太好。” 项玉的心咯噔一下,是刚才丫鬟说的那些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键盘到啦,打字好爽啊 第82章 .意图 · 箫氏忧心忡忡的用手撑着额头, “现在外面都传当年林无岐家有个惊天的秘密,就是林家的直系子嗣,他们的血可解百毒, 所以林家传人从不得病,而且看病救人才如神医一般, 这个消息当年就有人传, 只不过后来被压下了,不知现在怎么又传了出来。 如今林家全部都没了,可是芷嫣···她也是林家的后人啊, 这无疑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若是人人都觊觎她的血,那她可就危险了···” 项玉觉得有些不对,思索了片刻才问道:“那传闻是真的吗?” 箫氏摇摇头,“思文并没有向我提起过, 不过不管是真的假的,这事都不能认,芷嫣那还要和你父亲说一声,也好做个准备,芷嫣这几日还是不能让她出去了。” * 林芷嫣这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慌乱, 看着丫鬟的眼睛里都在冒火, “你们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传闻是怎么回事。” “你不认便可, 反正都是传言。” 林芷嫣嘴角一抽,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这是真的呢!外面的百姓可以忽悠, 可以说是子虚乌有的事,宫里的呢, 若是这个消息有人知道内情呢?还有箫氏和项横,他们当时和林无岐夫妻可是感情不错的。” 丫鬟微微抬眸,“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别忘了你的任务。” 林芷嫣咬着牙将头转了过去,她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颗棋子,但是棋子也是人,也有心! 她十分享受现在的这个身份,还有那个男人,这些以钱前都是不敢奢望的东西,现在都通通在她手心里,人啊,一旦过了好日子,就很难再能往回走了。 这个林姓,她很喜欢。 “云泽!”林芷嫣看着进来的男人马上换了一副表情,深情款款的迎了上去,“云泽,你终于来了,我也是实在是没法子了,最近都在说···” “我知道。”谢云泽坐了下来,手指时不时的敲击着桌面,“都是传言而已,但是对你来说很危险,所以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林芷嫣捏着帕子装模作样的挤出了两滴眼泪,然后往谢云泽那边靠了过去,“多谢云泽,可是该怎么办才好···” “放心。” 接着第二日,就听说有几人被官兵抓到了大理寺,罪名是散播谣言,百姓又议论,就算是散播了些传言也不至于被抓到了大理寺审问,但是接着又传出来那几人都是前皇后残存的毒瘤,百姓这才醒悟,传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前皇后家族被抄斩一事闹的沸沸扬扬,那些个事也被传出来些,其中受害的就有当时的回春楼,所以一想也知道是怎么个内幕,这些疯言疯语也就过了。 但是当时抓人的可不是旁人,是谢小将军,这被波及的还是郡主,两人本来就闹的火热了,这事一出更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些话当然也传到了项玉的耳朵里,只不过经过了多少人的嘴,事情传的也愈来愈戏剧。 什么谢小将军为真爱费劲万般力气,甚至还身受重伤才把伤害爱人的真凶抓获,郡主留宿将军府一夜,两人怕是已经私定终身。 项玉现在已经彻底绝望了,每日只是坐在窗口发呆,就那样一日复一日。 他为了她,都到了可以不顾性命的地步了啊··· * 林芷嫣看着已经醉酒了男人,近乎痴迷的看着他的睡颜,她真的好想现在就得到他··· 当当当~ 门外有敲门声,似是在提醒,林芷嫣恨恨的看了门一眼,才轻手轻脚的起身,一开门,丫鬟就在门外。 “他的气息已经是醉了,现在正是下手的时机,书房架子后第三排的花瓶,向右转动,里面有暗室,地图应该会在那里,谢云泽身手不错,那酒困不住他太久,动作要快。” “知道了。” 林芷嫣径直走向了书房,院内的下人早就被谢云泽打发走了,她们如今二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事实上若不是她有任务在身,两人可能就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这该死的任务!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还是不敢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按照她指示,确实在书架后还出现一间屋子,然后在里面小心的翻找到了地图,阿达的地图。 阿达是宣国和乌塔的交界处,宣国地大物博,而乌塔却处在一片沙漠之中,沙漠中生存越来越艰难,所以这几年乌塔都在一直挑衅宣国。 宣国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觊觎,乌塔人凶猛善战,但是却迟迟攻不下宣国,就是因为这阿达。 那里的地形太过诡秘,乌塔强攻不得,就只能智取了,她就是乌塔的那个棋子,一个被到处转卖的可怜人,后来被卖到了乌塔,得到了乌塔大王坎萨的宠爱,然后才被送到了这里。 披上一个新的皮,将那个英雄蛊惑,拿到阿达的地图,然后做坎萨的王后。 至于为何不直接将宣国的将军杀了,他们倒是想,但是宣国的将军不会是个吃素的,所以只能玩玩美人计了,毕竟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啊。 可是她见到了这样的纯露,就看不上那烈酒了,就算当坎萨的王后又怎样,她还是更青睐当将军夫人啊,那个清俊高雅男人的妻子。 所以她看着面前的这张地图迟疑了,若是交给了坎萨,她恐怕见不到谢云泽了啊。 “把地图交出来。”丫鬟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拿着匕首勒住她的脖子,“你若是有二心,恐怕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啊,姚姬。” 林芷嫣将手的地图交给她,果然啊,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坎萨说的多么的好听,还不是防着自己。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这人就是这么的识时务呢,只要能活命,她可以什么都放弃,欲望啊脸面啊,不在乎了。 这丫鬟可是乌塔最出色的杀手,如果她做出一点点背叛乌塔的事,恐怕她早就身首异处了,所以谢云泽啊,小情郎啊,你怕是爱错了人了。 姚姬,从来都是没有心的啊~ “拿到地图我们现在就撤,不能久留了,谢云泽很快就会察觉。”丫鬟揪着林芷嫣的领子就往外跑。 林芷嫣依依不舍地看着谢云泽房中的方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如把那臭小鬼也带着,以后好有大用处呢。” “不行,她那的警卫更高,会打草惊蛇。” “啧啧,好吧,其实我也是实在是看不惯那小鬼,慢慢走,不急,你走的那样急,生怕别人不怀疑我们吗。” 于是一主一仆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了将军府,然后上了一辆马车。 青禾从外面走了进来,拿着桌上的酒灌了一口,“好酒啊。” 谢云泽冷冷清清的坐在那,不知醒了多久了,眼底带着嫌恶。 “鱼儿都上钩了,怎么还哭丧着一张脸啊,不会是为了林芷嫣吧,那女人是有点烦人,也委屈你了,跟她虚伪与蛇这么久。” 青禾坐在那有了好酒话也密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我干女儿最近也不理你了吧,我每次看她可都跟个小炮仗似的,都开始迁怒她干爹了,连云翼都不理了,说是我们都不帮着她和娘亲了,生了好一阵子闷气,别忘了去哄哄。” “还有,听说嫂子···项玉!最近都再没出过府了,都说好像很是憔悴的样子,应该是听了大哥和那女人的传言,所以伤心了吧,这是不是说明,项姑娘心里是有你的啊。” 谢云泽伸手去拿拿酒壶个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当然知道渺渺最近怎么了,可是他如今坐的位置,身不由己。 “大哥别忘了去追追人家。”青禾笑着打趣。 “乌塔并不是草包,那地图,就算能困住他们一部分,却并不能将他们一举歼灭,接下来的是一场硬仗,如果我遇到什么不测,安安那,你还要多照顾。” 青禾手里的酒壶啪的一下扔到了桌子上,“谢云泽!你他妈放屁!安安是你女儿,你自己管,你最好爬也给我爬回来,还有,嫂子那里,你总要给个说法吧,撩完了人就不管,你可真行。” 青禾是真的生气了,他和谢云泽多少年的交情了,两人胜似亲兄弟,他不会看着自己大哥去送死的,这一战就算凶险,就算真的要死,拿他也要先在奈何桥等他。 “我也去。” “不行。”谢云泽直接拒绝。 “你凭什么管我!”青禾双眼猩红。 “就凭军令如山。” 青禾喘着粗气,然后将头猛的转向一旁,思来想去还是气不过,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军令算什么,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爱上哪就上哪儿! “青禾,你是独子。”谢云泽的声音响起,房顶的青禾身型一滞,然后一跃而起。 谢云泽起身,到了安安的屋子,如今夜已深,安安已经熟睡,他不舍的摸了摸她的小脸,然后坚定的走出了出去。 安安突然睁开眼,倔强的将眼泪摸去翻了身将眼睛又闭好。 来看她也没用,她才不原谅这个臭爹爹!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也快了,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番外。 第83章 .吐露 · 项横看着手里的信, 眸色渐深。 箫氏坐在一旁忧心忡忡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和芷嫣有什么关系,这大半夜的, 人就这么没了,偏偏还不能声张, 不然芷嫣的名声就毁了。” 虽然她虽近对芷嫣颇有微词, 芷嫣现在的态度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但毕竟是思文的女儿,她总还是放不下心的。 “哼~”项横将信放到蜡烛上烧毁, 才说道:“是谢将军的信。” 箫氏一个白眼,谢云泽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就留宿了,之前当真是看走眼了。 “林芷嫣,不, 应该是叫姚姬,乌塔派过来的间谍,就是为了接近谢将军来盗取阿达的地图,所以他此番特来写信告知,林芷嫣失踪一事不要声张, 隐瞒下来, 她得到地图已经跑了。” 箫氏听到这些消息惊讶的张大了嘴,“那这么说, 她不是思文的孩子了, 那可正好,不是我说, 这孩子确实问题不少,我还为思文惋惜了, 生了孩子不随爹不随娘,长成了那个样子。” “府里的明日都警告一下,林芷嫣的事不许多嘴。”项横思索着道。 “那谢将军就是做戏了?故意和她接近,可是地图···” 箫氏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也有些家国情怀,地图被乌塔得到,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项横摇摇头,坚定道:“那自然是假的,谢将军早就勘破她们的计谋,自然不会放真的地图。” “那就好。”箫氏没有再追问下去,这就不是她一个妇人应该知道的了,“不过,这般说谢将军就不是什么花心的人了,而且有勇有谋,之前玉儿可是伤心了许久,现在都是误会,明日可要告诉玉儿,好不要叫她心伤。” “再说吧。”项横起身搀扶着妻子回了床上,亲自为她更衣。 “乌塔得了地图必定是有一战的,而且很有可能马上就来,谢将军也要带兵出征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他受了什么伤,玉儿岂不是要肝肠寸断了,等他凯旋归来之时再说吧。” 箫氏一琢磨也是,到底是做父母的,不想孩子受一点苦,更别提是最缠人的相思苦了,现在淡了些,如若那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能好过些。 * 而林芷嫣的失踪对于同住一个院子的项玉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了,她去了何处,她都无心知道。 项玉还是每日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像是丢了魂一般,安安也不再来了,她只当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现在怕是都要忘了自己了。 深夜,男人一身黑衣,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床上女子的睡颜。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一月有余了,她清瘦了不少,看着更加的弱柳扶风,叫他心疼不已。 那种疼就像寄生在了他的身体一样,每当想到她的身影,就会忍不住的发作。 最近传言如春笋,她听了有没有生气,有没有难过,亦或是有没有哭,如今看到她的样子,他连心都快疼碎了。 他怎么舍得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渺渺···”谢云泽爱惜的摸着她的脸,“我就要出征了,如果,我大胜归来,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不拒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好不好。” 项玉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直接击中了他的掌心,谢云泽眼睛猛的一颤,看着她睁开了眼睛。 项玉本来是睡着的,但是就是觉得委屈的不得了,在梦里哭又哭不出来,直接就憋醒了,然后经听见了这段话,起先她以为是在梦里,可是脸上的温度却又那么真实。 “谢云泽,你不是和林芷嫣你侬我侬吗,不是好事将近吗,干嘛还来对我说这种话,你当我是什么了!”项玉的泪一瓣瓣的往下砸,烫的谢云泽心疼的将她一把抱住,“对不起···” 项玉伸手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然后将头扭了过去,“你没有对不起我,男未婚女未嫁你当然有权利和别人。” “我和姚姬,都是假的,她是乌塔派过来的,为了接近我盗取地图,我才将计就计,引她上钩,然后将假地图给她···我不是故意忽视你的。” 项玉更委屈了,咬着嘴唇眼睛都哭红了,“怎么一个林芷嫣还不够,又出来一个什么鸡,你···你真是不可理喻!亏我还···我才不要喜欢你这种坏人了!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谢云泽忽然又笑了,热气一阵阵打在她脸上,让她更气,“你还敢笑!” “我的姑娘说喜欢我,我怎么就不能笑笑了。” 项玉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时候,气的抓起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下去,谢云泽非但不喊疼,还笑的更开心的样子。 他以为,他的姑娘真的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在,他只能苦守到老的,原来她的姑娘,也喜欢他啊。 “姚姬就是林芷嫣啊,我心里,始终只有你啊···”谢云泽就那样深情的看着她,让项玉呼吸都停了,只是呆呆的含着他的手。 两人现在已经是一起躺在床上了,屋内又静,项玉脑子才转过来弯。 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那你们走的那样近,传言又遍地,谁能不相信的呢···而且你为了她,还英雄救美,为她辟谣言···”项玉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谢云泽右手支着下巴,左手去摸他的脸,“没有那么夸张,这不过是叫下手去抓了几个人,而且辟谣言也不是为了她。” 项玉心底又是一酸,口口声声爱的是她,这又为谁成英雄了。 “那传言是真的,林家后人的血确实有解百毒的功效,当时林无岐就是用他自己的血给皇上的母妃解毒的,而那次也几乎要了他半条命,所以林无岐是皇上母妃的救命恩人,但还是不敌前皇后,被暗中杀害,林无岐也成了替罪羔羊。 皇上念着林无岐一家的恩,自然不许这种传言存在,皇上也知道林芷嫣是假的,这将计就计也是我和皇上一起商榷的,林无岐夫人当时的确是将孩子生下来了,只是还没有找出来而已,所以这传言不是为了林芷嫣,是为了那个真正的林家后人。” “那你还真是好心···”项玉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来了这么一句。 谢云泽轻轻抚摸着,柔声道:“其实这事交给谁都行,只是我并不放心而已,因为那个林家的后人,我是认识的,我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而已。” 项玉这回脑子倒是好使了,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你···” “嗯,就是你···” 项玉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就这么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又哄我!” “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就在刚认识你的时候···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接近渺渺的目的吗,那神医说的那个特定的女子,就是林家的后人,他们的血能解百毒,和她若是能生下子嗣,那血就能···所以那些年我周游各处行医,就是在找那个林夫人生下后秘密送出的孩子,若是个女子,我就有机会治好云翼,然后我就找到了你。 你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项玉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些消息,她原本就失去很多记忆,就足够扑朔迷离了,现在居然连身份都有隐情···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她···”项玉喃喃道。 谢云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因为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林家的传言,一定会引来旁人的觊觎,知道的人太多,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如果是真的,你就会成为他们的摇钱树,就算我能保护你,但是皇上也是知情的,如果帝王要你的血去救命呢,我怎么能看着我心爱的人变成一个血袋,为他们续命。” 项玉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仔细想想这确实不是一个好事情了,所以她永远都不能承认自己是林家的孩子··· “以后若是你想去祭拜他们,我会带你去的。” 项玉不安的往里挪挪,小声嘀咕道:“谁要你带,你是我什么人···” 谢云将她一把搂到了怀里,下巴就贴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也在耳边萦绕,“我就要去带兵出征了,我发誓,一定会活着回来,然后娶你进门。” 项玉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好像不管她如何压抑自己的情感,她都会爱上他,那个“她”是,她们一样都逃不过。 “那你活着回来再说。”项玉抓着他的袖子软软道。 谢云泽嘴角轻轻抬起,“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说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什么时候···”项玉扯着他的袖子闷闷道,毕竟是是去打仗,她现在就有点紧张了。 “天不亮就要动身了。” 项玉心一紧,好像有许多话想要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是将他的袖子抓的更紧,“一切小心···” 谢云泽这会儿又觉得不舍极了,但这会儿也应该走了,于是慢慢起身,“照顾好自己。” 项玉赶紧将眼睛闭上,翻过身去,直到身后没了声音才缓缓转了过去,人真的走了啊,她好像,心都空出来一块呢。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世都揭晓了,回忆还会远吗 第84章 .大战 · 第二日。 明月的眼睛总是偷偷瞄向小姐, 她就是觉得不对,小姐好像和之前不怎么一样了。 怎么说呢,如果之前是一种带着没有生气的绝望, 那么现在就好像有些希望了,人也活过来一样, 但为什么不确定··· 因为小姐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所以这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啊。 项玉这时候也是有些纠结的,一方面觉得自己昨天真是昏了头, 两个人居然就在她床上说了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还做好了约定,这让她回想起来觉得又羞臊又难以启齿。 一方面又好像还是对他带着点怒气的,她暗自神伤了那么久,就几句话就被哄好了, 所以觉得自己太过不矜持,有些不争气。 但是内心深处又有旁的声音在不停的扰乱她的心神。 不就是喜欢了,爱了,怎么就畏畏缩缩的不敢承认了,所以在明月眼里魂不守舍的她, 实际上是在和心里那些声音做着斗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结果是争论出来了,她也轻松了不少。 的确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呀, 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就默默为他祈祷, 愿他早日归来。 * 青禾此刻正在安安的院子里,双手被绳子绑着, 面色青紫。 谢云泽他真行!自己偷偷跑了不说,还设计把他困住!还让他干女儿动手。 安安拽着绳子的另一头,正凶呆呆的看着她的好干爹,“我说怎么爹爹和那个臭女人走的那么近,原来都是干爹出的馊主意!我娘亲肯定难过死了!” 谢云泽走之前给安安这边留了个口信,说这段时间和郡主走的近是因为青禾出的主意,说是这样能让项玉吃醋,好让两人的关系更近。 安安一听丫鬟叙述气的一大早就跑了干爹家,拿着绳子就将人绑了过来。 青禾那边也是刚知道谢云泽那边秘密出征的消息,正要偷偷追上去,就□□女儿给堵住了,然后心甘情愿的套上了绳子。 谢云泽真是好样的,知道他最见不得干女儿哭了怒了的,这下这圈套还是他自己乖乖钻进去的,还真是憋屈。 “真的不是干爹···”青禾一脸无奈,“我的小祖宗,你要干爹说几次才能信啊。” 安安小脸慢慢垂了下去,泪珠在啪嗒啪嗒的往下砸,哽咽道:“那就是爹爹故意的,故意不理安安,不理娘亲,然后还把错怪在干爹身上了···” 青禾嘴角一抽,嘟囔道:“就是,你爹坏着呢。” “哇~”安安张着嘴一嚎,青禾那边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是干爹的错!干爹说谎的,你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都是干爹···出的嗖主意。” 安安像变脸似的,马上收了哭,“哈哈!就知道是干爹!那就罚干爹把这绳子拿下来吧!” 青禾大喜,“还是我干女儿知道疼人。” 安安将绳子放到了桌上,就忙不迭的往外跑,“但是爹爹不许跑哦,爹爹不在,干爹要陪着安安!要是干爹跑了,那安安就再也不理干爹了。” 青禾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看桌上的绳子,好家伙,谢云泽你真是能算计啊~能拌的住他的,也只剩下安安了。 * 阿达城内,谢云泽带着军队在此处驻扎,第三天,阿达与沙漠的边界处就扬起了尘沙。 乌塔军队带头的是坎萨最喜爱的二王子雅图,如今有了地图在,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所以坎萨当然想将这个立功的机会给到儿子。 此时坎萨正怀抱着美人儿喝着美酒,而那美人正是姚姬。 “爱妃此去宣国,任务完成的不错,就是不知道那谢云泽,可有尝过我爱妃的滋味啊。”坎萨身材高壮,蓄着络腮的胡子,长相粗犷,言语粗俗,手还不老实的在姚姬身上游走。 不听这名字还好,听了那名字就越来越引得姚姬作呕,不过还是娇羞的靠在坎萨身上。 “大王说什么呢~姚姬心里可都是大王啊,自然不会让他占去便宜。” 坎萨哈哈一笑,将美酒一饮而尽,胡子上都粘着酒,叫姚姬一阵嫌弃,但是身子却不敢躲。 “大王~当时大王可是说好了的,姚姬拿到地图,大王就让姚姬当王后的。”姚姬摸着坎萨的胸膛,媚态尽显的嗔道。 “本王当然没忘。”坎萨笑着狠狠抓了姚姬一把,又用手粗鲁的将她的头拽了过来,然后在她嘴上恨恨咬了一口。 “本王的美人儿,地图是到了,但是胜利的号角还没有吹过来啊。” 姚姬咬紧牙关,坎萨原本就不是乌塔真正的王室,这王位都是通过杀戮换来的,能做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草包,所以美人计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的好用,真是棘手。 于是她忍下心中的嫌恶,又没骨头一样的靠了上去。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的,那个项玉就能被好人收养,自己却只配在这种野猪脚下委曲求全,当郡主的那段日子还真是她过过的最幸福的日子了。 就算不是郡主,能够代替项玉也好,将她的皮剥下来戴到自己脸上。 坎萨几杯烈酒下肚就有些醉了,抱着姚姬也不管有没有人在,撅着嘴就上去硬亲,姚姬躲又不能全躲,硬生生挨了几下胃里都在翻滚。 “好美人,给本王玩玩儿?”坎萨又笑着去扯姚姬的裙子。 姚姬这次是没法躲了,咬着牙对着屋里的人吼道,“看什么,还不滚出去!” 坎萨兴致更高,将美人压在身下,正要覆上去,就见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大王不好了!” 坎萨被打断脸唰的一变,大喝一声,“是谁坏我的好事,拉出去砍了。” 那人急忙跪下,“大王,雅图带的兵都失踪在阿达附近了!” 坎萨连忙起身,酒醒了大半,“不是有地图,如何还会失踪,难道谢云泽早就有所预防,还是那地图有鬼!”坎萨声落看向姚姬,眼底像淬了毒。 雅图可是他最喜欢的儿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要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姚姬心咯噔一下就停了,此时她是真的恐惧,身子都在发抖,那地图确实是自己去拿的,除非··· “大王明鉴!地图是奴和白鹰一起拿出来的!奴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大王啊!”姚姬扯着衣服赶紧跪了下去。 坎萨一把抓着她的下巴,威胁道:“别以为你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能骑到我们的头上,奴隶就是奴隶,若是雅图出了什么事,你是第一个身首异处的!” “现在雅图很有可能落进谢云泽的圈套了,我要我儿必须活着回来!” 堂中跪下那人沉思道:“不如叫西蒙带兵前去营救。” “不行,西蒙是我们的底牌,不能轻易动,我兵不能有伤亡!”那人犯了难,低着头开始思索。 姚姬现在脑袋里飞速的转着,她怕是真的要有一劫了,可是她不甘心啊! “等等,二王子失踪那处,谢云泽是不是带兵也进去了。”姚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着对策。 “正是,那处虽然凶险,不过宣国仗着他们清楚那处的地图,所以也一同进去了。” 姚姬跪着往前挪,抱着坎萨的大腿祈求道:“大王,姚姬有一计策,就算是二王子被抓也能保他不死!” “那还不快说!”坎萨一副嗜血的模样。 “谢云泽对一个女子恐怕不一般,我们把那个女子撸过来,然后以此作为要挟,二王子一定能好好的回来的!” 她到现在才明白为何风评冷酷的谢云泽会那么快的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怕是都是计谋,为了引自己上钩,然后再将乌塔一举歼灭。 她那时被哄的昏了头,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所以他对那项玉应该才算是真的动情,不过也不重要了,就算项玉不能成功的要挟到他,也无碍,她死也要拉着项玉垫背! “哦?”坎萨听了进去,又问道:“那该如何做?” “谢云泽带兵进去阿达最神秘之处,就算有地图也不能保证好好的出来吧!二王子英勇,也必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捉住,恐怕还要周旋一阵,让在宣国的乌塔探子传出谣言,就说谢云泽现在已经失踪,生死不明,反正传的越凶险越好,那女子若是真心放不下谢云泽,恐怕就会过来,我们也省了力气去捉她,若她不来再想办法将人撸来,可好?” “你所言当真?”坎萨眯着眼睛,冷冷道。 姚姬猛点头,“千真万确!姚姬绝无隐瞒!” “听到了,赶紧快去办!耽误了一刻你们的脑子都保不住。”坎萨向后靠了靠,然后然后一脚将姚姬踢到了台阶下面,“把她给我捆起来。” 姚姬死死的攥着手掌,自己起身跟着侍卫往下走。 谢云泽,你真是害惨了我,等项玉到了我们手里,呵~ * 阿达边境处,这里的沙漠是吃人的地域,就算有地图也不能保证能好好的出来,如果没有地图,就一定不会出来了。 雅图手里的地图是假的,是谢云泽精心修改过的,看着差别不大,却能将人引到一处死穴。 他只要等待着他们的军马都耗的没了力气,再将他们一举歼灭,然后,活捉雅图。 他的用途才是最大的。 都说乌塔的坎萨冷酷无情,对自己王后和骨肉都能弃之如敝履,但是他还有仅剩的一点心,就是他这个雅图啊,一个绝对不会舍弃的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不是不可击破的。 所以宣国的士兵已经驻扎在了沙漠中唯一一处水源处,等待着杀戮的号角吹动。 因为阿达这处天然的迷宫,所以阻挡着乌塔的军队不能踏足宣国,但是还有别的小路能融少数人通过。 乌塔这些年总是有人通过这条路来宣国对一些普通的民众进行毫无人道的屠杀,宣国人没有一个不对乌塔人恨之入骨的,如今有了报仇的机会,每一个士兵都是满眼的猩红。 作者有话要说: 终极之战就要来啦,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第85章 .结局(上) · 扬州现在有些人心惶惶。 坊间到处都在传, 谢将军失踪生死未明的消息,皇上听闻此事,重重处罚了一些人, 所以百姓的嘴巴也就都闭了严实。 但是这传言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 项玉这段时日为了能够静下心神,都在做着绣活, 可是今日却觉得心慌, 手被扎了几下,血丝不停的往外渗着。 “娘亲!”安安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抱着娘亲的腿就哭。“他们都说爹爹死了, 爹爹不会死的对不对!” 项玉手里的东西都掉了下去,然后震惊的看向明月,她怎么不知有这样的传言··· 明月心虚的低下头,是夫人特意吩咐不要用这些事来的打扰小姐的,所以这些传闻才没有传进来。 项玉看着明月的神情心咯噔一下, 然后赶紧抱了抱小包子,“怎么了,是谁说的?” 安安都快哭成了小花猫,“所有人,所有人都在偷偷的说, 我都听到了!可是祖父祖母都说这些是假的, 但是我问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都答不上来!我要爹爹!” 项玉的手浅浅失了温, 凉的可怕, “不会的,爹爹告诉娘亲了, 说会回来的,娘亲也相信爹爹没事, 安安不信娘亲了吗?” 安安抽噎着,点了点头,这才抱着她哄了起来,安安哭累了,这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但是项玉的心却跌到了谷底,她要知道,他究竟怎么了···说好了回来要娶她的,他怎么能食言呢。 项玉抱着安安就脚步匆忙的向外走,果然那男子坐在马车外。 项玉认识他,他是安安的干爹,所以也是谢云泽要好的朋友,他或许是能知道谢云泽的下落吧··· 青禾现在整日除了对着安安还能笑的出来,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看着项玉却缓和了不少,朝着她点了点头。 “谢云泽他···”项玉把安安抱上马车,然后担忧道。 青禾摇头,“他是瞒着我的,所以人现在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项玉原本还在一遍遍的告诉着自己兴许这也是他的什么计谋,他相熟的人也是知道的,可是现在连他们都不知道。 “我想去阿达找他,你能不能帮个忙,不用你过去,给我准备些人也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项玉哽咽道。 青禾叹了一口气,“我不能,他连我都不愿意跟着去,就是此行凶险,若是把你送过去,他怕是死也要纠缠着我,而且他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项姑娘也放宽心吧,告辞。” 项玉死死抓着她的衣角,满眼的坚定,“我必须去,若让我在这苦守,才真是同杀了我一般,我爱他呀,可是我爱的人现在生死不明,我就是死都闭不上眼,求求你,派一人给我也好···我要去找他,无论他在哪,无论他是否还活着,我都要找到他。 就算,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也好啊···。” 青禾低着头不做声,感动的一个大男人差点都哭了出来,谢云泽,你们夫妻还真的,让人不省心。 “今夜子时在这里等我。”青禾驾马离去,留下一句话。 项玉赶紧擦干眼泪,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往回走。 明月在门口看着总是觉得不对的样子,但是小姐现在又看着还不错的样子,也就没有多嘴,天一黑就吹了灯退了出去。 项玉睁开眼,然后将白日里藏在被子下的她的马装拿了出来换上,此行还是穿的简洁些为好,然后又摸着黑给自己梳了男子的发髻,将包裹背在身上,又把写好给箫氏的信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才偷偷的跑了出去,门外青禾果然已经在等着了,项玉没有多言,跟着上了马车,第一次这么任性,她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马车到了城外就停了下来,青禾带着她弃了马车改骑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往阿达。 这一路,项玉禾青禾没有一刻停歇,马累死了三匹,日夜兼程,她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眼睛都是红血丝。 身子也近乎虚脱,但还是死死撑着,紧抓着马鞍不放。 青禾提了几次休息,他一个男子都觉得吃力更别提还是一个姑娘,但是都被项玉拒绝了。 不见到他,她就是死不会停下来的··· 终于在天亮之前,抵达了阿达,两人到了城门处一亮令牌就被请了进去。 迎接的是谢云泽的副将赵之永,他见着青禾也不惊讶,谢将军走之前还特意说过,青禾兄弟兴许会过来,于是也不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他。 “将军带着三万士兵先行进入,胜利后释放信号,但是这几日都还没有消息,说将军失踪的消息我们也听到了,但是将军吩咐过,没有信号,我带着剩余将士不能轻举妄动。” 青禾摇摇头,“没有信号,说明不了他现在有事,但是也说明不了他现在没事,既然你们不能去,那我自己进去。” “不行。”赵之永禾项玉齐声道。 赵之永这才看着屋内的另一个人,明显是个姑娘,但是眼睛却红的吓人,身子也不停的抖着,脸色煞白的像是随时都要倒过去。 “我也去···”项玉咬紧牙关,死死的撑着,她都到了这里,一定是要亲自去找的。 青禾刚想拒绝,又想起这一路项玉的坚持,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也要等你先休息一下,你这样,怕是还没找到他就···” 项玉这才点了头,赵之永却不同意,他知道将军和青禾的关系,还有那个姑娘怕是也是将军什么很重要的人,此去太过凶险。 “不行,将军不会同意的。” “我管他同不同意,找两间屋子,我们稍作休息就去,我不是你们的兵,你的命令对我没有用,谢云泽也没这个资格。”说完青禾给了项玉一个眼神,两人走了出去。 赵之永笑着叹了口气,他若是能有这样的兄弟,死都值了。 项玉被丫鬟带进一间客房,吩咐了一声就等着水先去沐浴,然后简单的用了些吃食,倒头就睡,她实在是太累了。 青禾睡了几个时辰就醒了,但是估计嫂子身子弱,就擦着自己箭和刀,沙漠里他也能进,地图他也见过,所以他并不担忧。 只是带着嫂子,若是遇到敌人,就不太好办了。 项玉不一会儿也醒了,心里有事,尽管再累也睡不踏实,她将匕首插在腰上,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阿达天已经全黑了,黑的比扬州不知早了多少,但是月亮却极亮,即使不用灯火,也能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倒是不用担心夜间视弱了。 “青禾,我们现在就走吗。”项玉走到青禾跟前问了一声。 “走。”青禾把箭插好,两人起身牵着骆驼走了进去。 “地图显示其中有一处水源,谢云泽带着军队一定会先将那处占了,我们就去那。”青禾牵着骆驼解释道。 项玉第一次看见骑骆驼有些害怕,但是想着谢云泽还是鼓起了勇气骑了上去。 风越来越大,卷着沙砾发出嚎叫,在月色下越来越诡异。 她们两个骑着骆驼走了一会就看到远处的地上躺着许多的尸体,项玉心一凛,死死的抓着驼峰。 越往前尸体越多,而且远处还有打斗声传来,“大嫂,前面应该是已经打起来了,我就不方便带你在过去,你先在此处等着,我过去帮忙。” 项玉下了骆驼,找到一处没有尸体的地方站好,心中不断的祈祷着谢云泽能够平安。 “小心。”项玉颔首。 青禾下了骆驼,一路快跑冲了进去,前面的宣国士兵正在和乌塔的士兵缠斗,但是乌塔的明显弱了下去。 谢云泽一身铠甲,手起刀落间就有不少的士兵失去性命,雅图见到他们的兵已经所剩无几,愤怒的喘着粗气,大吼一声朝着谢云泽砍去。 可是刀还没靠近,就被一只利箭弹开。 “谢云泽!”青禾喊了一声,然后加入到战斗中去。 谢云泽神色一冷,动作又快了起来,再加上和青禾的默契配合,一盏茶的功夫,乌塔的旗子就已经倒下。 雅图身受重伤,勉强用刀支着地面跪在地上恨恨的看向谢云泽。 “绑起来。”谢云泽吩咐一声,然后看向青禾,“你还是来了。” 青禾这一路确实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但是一看到谢云泽马上就泄了气,“我想来就来了···你管的着···大嫂还来了呢,你最好也这样凶她。” 谢云泽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青禾干咳一声,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大嫂求我带她过来,都传闻说你生死不明,大嫂那样子坚决,我若是不带她来,她就能自己跑过来了···” 谢云泽叹了一口气,“回去再说。” “那个,大嫂也来了···不如现在就说吧···”青禾往后挪了两步。 “胡闹!在哪儿。”谢云泽厉声道。 青禾先跑了几步,乖乖带路。 可是等到了那处,只剩下两只骆驼,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糟了···”青禾猛的一拍头,他真的闯祸了。 谢云泽眼神冷的可怕,像是地狱出来的魔鬼一般,“传言是他们散播的,我们回去。” 第86章 .结局(下) · 项玉跪坐在沙子上, 手被死死的绑在身后,姚姬正一脚一脚的踢在她的身上,“怎么不狂了, 受尽宠爱的人啊?没想到也能有今天吧,哈哈哈哈哈。” 姚姬脚下一用力, 将她踢倒, 然后踩着她身后的手咬牙切齿道:“我看到你这副样子,真是爽极了,若不是还要拿你去换我们尊贵的二王子, 还真想拿你好好玩玩啊。” 她长长的指甲对着她脸正要用力就被一股大力踢开,“行了。” 凶猛的汉子像是嗜血的狼,看着姚姬一脸的嫌恶,若不是他,二王子也不会陷入危险, 女人从来都是不可信的。 “你把她弄死了,二王子用你来换吗?” 姚姬悻悻的收回了手,冷哼了一声,能不能换她不在意了,进了这里若是谢云泽咬死不换人不放地图, 还不是要死到这里, 她只在乎项玉能不能陪着她一起死。 项玉死死的咬着嘴唇,她们都被骗了, 是她蠢笨, 故意送上他们的陷阱,她在城内沐浴后就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本以为是这里的特色,却不成想是乌塔飞鹰最喜欢的味道。 她当时正等着, 就见飞鹰朝她袭来,接着姚姬和那男人就来了,她也无力回天了。 “带走,就在前面了。”西蒙对血腥味一向敏感,他此行只带了姚姬和两个侍卫,其他的兵就在后面,等他救回了二王子,拿到了地图,就能直接下令,血洗阿达城! 项玉被拖拽在沙子上,手磨的火辣辣的疼,可是她的心却更疼,她要连累他了吗··· 谢云泽看着前方出来的几个人影,牙咬的极紧,直到他们走近了,才开口,“说吧。” 西蒙大笑一声,“好啊,是个痛快人,一个换一人,再加上这里的地图。” 项玉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痛苦的摇了摇头,她不该来的,她该死啊!!! “大哥···”青禾皱着眉。 “好。” 项玉疯狂的挣扎,使劲的摇着头,不能,不能!地图给了他们就等于把宣国的大门给打开了!不要啊。 可是谢云泽已经一手拽着雅图走了过来,西蒙也拽着项玉,直到谢云泽交过地图,才将她扔了过去。 谢云泽拿着刀为她切开绳子,声音暗哑,“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项玉的泪水已经决堤,“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该死啊···” 她痛苦的坐到了地上,怎么会这样呢··· 西蒙拿着地图看了看,仰天大笑道:“好!这才是真正地图!” 雅图被解了绑也伸手去抢着看那地图,若不是之前被假地图给骗了,他也不至于被擒获,受此等侮辱,如今真地图到手了,他必定要谢云泽和宣国偿命! “谢云泽,我给你一柱香的机会,我们的军队已经就在外面了,你是带着兵先跑,然后等着我们去追着杀你,还是现在就归天啊。雅图挑衅道。 “就现在吧,该有个了结吧。”谢云泽低着头,举起□□,直指着他们所站之处。 “好,有种!” 西蒙挥挥手,他身后的侍卫吹响号角,外面的军队听到,疯了似的冲了进来,他们幻想着已经霸占着宣国的土地,享受着宣国的美酒和美人,个个脸上都露着贪婪猥·琐的笑。 他们的二王子和大将军,会像神灵降世一般,带着他们奋勇杀敌! 可是不对···前排的人先看到了,脚步慢了下去,二王子和西蒙将军···好像倒下了! 西蒙和雅图耳鼻开始有鲜血渗出,接着嘴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呕着鲜血。 西蒙看着手里的地图,呜咽道:“你···你竟然···下毒···”话音一落,两人齐齐倒了下去。 雅图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血开始疯了似的往外涌着,西蒙还在挣扎,他的武力极强,一般的毒根本就伤不到他,他想用内力去压制,但是已经徒劳无功了。 姚姬和那侍卫已经吓的呆了,疯了似的往后跑去,后面的乌塔兵们看着他们惊慌返回的样子,也乱了阵脚。 谢云泽只是冷冷看着,没了将领的他们就像是没了头的苍蝇,只会乱撞罢了,就算是不出兵,他们也绝对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西蒙此次前来势在必得,一定会动用全部兵力,打算一举拿下宣国,可惜,失算了啊。 可惜,他怕是也看不到宣国大胜的那天了。 “韫郎!” 项玉看着身旁倒下的影子,扑了上去,“你怎么了···” 谢云泽的七窍也在流着血,和雅图西蒙的症状如出一辙,而那两个,已经没了气。 “大哥!”青禾也赶忙冲了过来,他们刚刚商量过的,给地图下毒,难道··· “渺渺···别哭。”谢云泽颤抖的摸向她的脸,“我不能让乌塔···进攻到宣国的土地上···我不能···” 项玉崩溃的大哭着,她不停的去擦他脸上的血,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你说好了会回来娶我的,你怎么能食言呢···” 青禾将头扭了过去,试图掩盖自己流下的泪,他若是知道那毒会连大哥也会染上,说什么也会拦着他,他去下也好啊!说到底还是他蠢笨,能毒死西蒙的,怎么会是简单的毒,都怪他! “你别走好不好,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安安怎么办啊。”项玉痛苦的祈求道。 “安安就交给你了,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的···” 谢云泽的声音越来越弱,举起的手缓缓掉落,项玉心仿佛定住了一般,“不!一定有方法的对不对,一定有方法救你的,有解药的对不对!” 项玉无助的摇着他的胳膊,可是男人双眼已经紧闭,不会再给她任何回应。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项玉开始慌不择路的去找着身上能用的到的东西,直到匕首将她的手指划破,血滴下的那刻,她才想到了什么。 “血···对!我的血,我的血可解百毒!” 说完她拿着匕首对着自己手腕狠狠的划了下去,然后掰开他的嘴,让伤口里的血流进他的口中。 血流了一会就变成了滴,项玉手起刀落,对着刚刚的口子又是一刀,然后一刀又一刀,直到手腕都开始戳烂,血不在成流时,又换上另一只手。 “大嫂···”青禾眼里蓄着泪水,喊了一声。“大嫂,停下来吧···你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的。” 项玉的脸色已经煞白,只是不甘的摇了摇头,“他还活着呢,我怎么能不救他,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走,就算带着我也好啊···” 青禾扭过头不忍再看,此刻的项玉,仿佛已经随着谢云泽去了。 项玉拿着匕首对着自己的肩膀重重的扎了下去,然后用力划到指尖,看着血流的越多,她笑的就越开心。 “我能救你的,你看,我还有很多血,还有很多···所以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项玉笑着,眼泪掺着血往下落,谢云泽始终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她伸手,不舍的覆上他的脸,然后轻轻落下一吻。 “如果有来生···我们就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好不好?” 项玉举起手,将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然后扑哧一声,插了进去。 青禾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那匕首已经尽入她的心脏。 “大嫂!” 项玉笑着,又颤抖的将匕首拔了出去,鲜血如泉涌一般,她强撑着侧躺在他的身边,让血好流进他的口中。 听他说过心头血有那么多用处,她的心头血,应该也不赖吧。 她说过,就算是··· 一命换一命也好。 如果世间再没有他,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开始撑不住了,然后重重的的倒了下去,只是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恍惚间她看到了他们相偕坐在月下赏月的样子,他叫她渺渺,她唤他韫郎,那晚的月亮好圆啊,和现在的一样美。 回忆纷纷涌现,只是她再也来不及同他说一声··· 你的渺渺,回来了。 * 那个月晚,青禾放了信号,和赵副将一起,带着所有的兵直接杀到了乌塔,直取坎萨的项上人头。 天亮时,乌塔已经夷为平地。 青禾已经杀红了眼,他为大哥大嫂报仇了。 只是一切都晚了。 项横和箫氏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项横放心不下女儿,决定亲自奔赴阿达将女儿带回家。 他到达之时,正是宣国宣布大胜的那个天亮,他一路奔波,路上想了许多对女儿说的话。 一个人偷偷跑来,叫她母亲着急,他想过要好好训斥,但是想着妻子的嘱咐,还是想好好说,毕竟是女孩子,不能太凶了。 却没成想,他连一句话都没能说上。 他女儿就那样躺在地上,满身的血染红了衣裳。 “玉儿···你母亲担心你,和父亲回去吧。”项横好像忽然老了,踉跄了几步,被青禾扶住了身子。 “昨日谢将军为宣国身死,项姑娘承受不住,想用自己血救他,后来···用匕首刺向心脏。”青禾没有再说,只是攥紧了手掌。 项横目光呆滞,嘴中念叨着,“玉儿这孩子,可怕疼了···她当时,得多疼啊···” “父亲这就带你回家。” 青禾拉住他,“我试过了,他们两人的手松不开···所以我想,合葬吧···” 项横点点头,眼里有荧光闪现,“也好···也好。” 侍卫一脸沉重的将两人盖上了白布,然后正要抬起时,布下的手却忽然动了,青禾心中猛的一颤,“等等!” 他掀开布,看着谢云泽的手,的确是在动··· “快去叫大夫!” 大夫匆忙的来,然后伸手去摸谢将军的脉搏,反复确认了几次,才吃惊的抬头道:“有心跳了···虽然微弱,但是有了···” 大夫也觉得实在是稀奇,当时谢将军被抬回来时,自己反复看过了,身重无解剧毒,人没了,那位姑娘失血过多也不行了,可是现在···真的有人能死而复生吗! 大夫不信邪,又转到另一侧去摸那姑娘的脉搏,然后脸忽然就僵住了,磕磕巴巴道:“这位姑娘,也有心跳了···” 青禾和项横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大夫先缓了过来,“既然都活过来了,还要赶紧治伤才是。” “多请些大夫来!”青禾喊完又直接冲出去自己去找。 看来老天还是可怜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听【人间蜉蝣】,然后把自己代入进去,哭死我了,把我自己感动得要死。 这本就算拉下帷幕了,还会有番外掉落,感谢天使们的支持,下一本我会更好的! 第87章 .番外 有情人终成眷属 · 项玉当时说的并没有错, 她的血的确是能救谢云泽的,只是那毒实在是太过霸道,所以解毒的时候就长了些, 再加上呼吸几乎没有,脉搏也十分微弱, 所以大夫没有摸的出来。 但是现在是真的好了, 只是濒死一次,十分的虚弱。 项玉的心跳和呼吸是真的没有,后来大夫们反复回忆, 当时的项玉确实是死的透透的了,至于为什么现在突然有了心跳,恐怕也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亦或是爱的力量,能把踏上奈何桥的人都拽回来。 但是项玉的伤实在是太重,两臂大大小小的伤口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而最严重的还是心上那一刀,所以谢云泽醒了的半月内,项玉都毫无动静。 谢云泽醒时,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青禾将来龙去脉都说了出去,谢云泽摸着她的手, 一遍遍的说着她太傻, 看着那些伤口,比伤在他身上还要疼。 从那后, 项玉只是每日都沉睡在那, 谢云泽就那样守着她,寸步不离, 医护的任务也都全权会交给了他。 项横虽然担心女儿,但是也惦记着在家有孕的妻子, 所以先行启程。 至于玉儿那里,她和谢云泽两人的感情不用多说,他也是放心的。 就在项玉昏迷满一月的那天,她再次睁开了眼睛,她做了好长好长啊的一个梦啊,梦里她一路漂流,去到了云朵之上。 那里有一个仙女,温柔的唤她过去,然后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陪她。 那处极美,只是她环顾四周,总是觉得空荡荡的,她想她的韫郎了,她那般说。 仙女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将从树上摘下两个果子,问她想要哪一个。 她看着黄色的那枚,感觉莫名的熟悉,旁边绿色的那枚,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她心里无底,所以想了想还是要了那颗绿色的吃了下去。 接着她肚中开始发热,再然后,她脚下一空,就落了下去。 再然后,她就看见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韫郎···” 谢云泽猛的转过了头,他看起来瘦的吓人,胡子也长了,完全没了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好像受了许多的苦。 “渺渺···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那是项玉第一次看见他落泪,她心里也难受极了,只是一遍遍的抚摸着他的手说,“我舍不的。” “韫郎,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啊,那梦里好像仙境一般,仙境里的仙女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可我左顾右盼也不见你,就想着没了你,仙境也不过如此。 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想啊,我们之前的恩怨也该让它过去了,我该信你的,信你不会伤害我和安安,我们既然相爱,心中有彼此,又何苦揪着痛苦不放呢···” “你想起来了···”谢云泽微微有些慌乱。 项玉抓住他的手,目视着他的眼睛说道:“韫郎,如今重活一次,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好~”谢云泽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次,他一定会死死抓住她的手,生生世世都不放开。 项玉不愧流的是林家的血,死而复生不说,恢复力也是一流的,那么重的伤,过了半月就能出来走了,又过半月,手臂的伤口结痂也掉了,漏出了新的皮肤。 谢云泽怕她留了伤疤,弄了不少的祛疤的药膏给敷着,所以一点伤疤都没有,再加上有营养的膳食,项玉这段时间脸也圆了不少。 谢云泽现在就是一个十足的妻奴,项玉吃穿住行没有一样是丫鬟照顾的,谢云泽一个顶了多少的人。 穿衣打扮,洗衣做饭,项玉所有贴身的都由他一手包揽,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 这日项玉食欲突然不振,看着面前的饭菜往前推了推,她现在被宠的很是骄纵,脾气也见长。 “我不想吃这个。” 谢云泽一身天青的长衫,胡子刮了又恢复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还带着围裙略显滑稽。 “怎么不合胃口,那玉儿想吃什么,我这就重做。” 两人后来商量了一下,陈渺渺既然已成过去,所以渺渺这名字也就不再用力,谢云泽也改叫玉儿。 项玉总是想着那梦里的绿色果子,几次做梦总是梦到,但是那果子稀奇,实在是没有见过,所以相似的也好解解馋吧。 “想吃绿色的苹果,要翠绿翠绿的,嗯···最好酸一些的。”项玉说完还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谢云泽认真听着,拿了围裙就亲自去外面买,现在苹果多,青苹果却极少,谢云泽担心她饿着,几乎是飞着盘旋在各个商贩之间,终于买到了青苹果。 项玉得着青苹果就吃个不停,谢云泽看着牙都酸了,好说歹说的哄着将苹果拿了下来,然后喂着吃了几口饭。 从那以后,项玉的胃口就彻底被酸打来了,只要是酸的,什么都爱吃,渐渐的谢云泽也察觉到不对,一摸脉才愣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彻底好了,那我们赶快回扬州吧,母亲和父亲还惦记我,安安在信里也总是哭诉。” 谢云泽摇摇头,“怕是暂时还不行···” 项玉脸一垮,“还没好呀。” “不···玉儿又有身孕了,刚三个月···” 项玉手里的苹果咕噜噜掉到了地上,他们才在阿达待了两个月,没有同房过啊? 不过三个月··· 项玉眉头一皱,那时自己还在扬州,再往前一个月,也就是那次在长须江的那次。 “····” 项玉这会儿开始觉得羞,然后又觉得气,他们婚都没正经成过一次呢,孩子都有了两个了。 谢云泽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混蛋,好生哄着,现在三个月确实不宜奔波,待四五个月胎稳时再上路。 后来养胎的这一个月,项玉越来越觉得这一胎很是奇怪。 之前那段时间一点迹象都没有,可能是自己粗心,但是受伤后,给她看伤的大夫不少,后来也都是韫郎每日给她诊脉,但是没有一个诊出来她有孕。 “韫郎,你之前是不是忽略了?” 谢云泽也觉得蹊跷,但还是肯定的摇摇头,“并没有,好像就是突然有了···” 他这一说突然,项玉猛然想起自己那个梦来,那仙女拿了两个果子,问她要哪个,吃完了她还觉得不对。 “我不会···怀了一个绿果子吧···”项玉摸着肚子迟疑道。 谢云泽安抚的摸摸她的肚子,“不会,我是不是果子这点还是很清楚的。” 项玉懒得同他扯皮,只是这胎随着月份渐大,问题也更蹊跷。 因为这胎怀的,除了肚子大了一点,根本就和没怀一样,之前怀安安的那些不适一丁点都没有。 所以项玉推断这孩子一定是个神仙宝宝没错了。 一转眼她这肚子也四个月了,再加上身体实在是康健,两人也就启程回家,再不回安安就要飞过来了,每次寄的信泪珠子都快泡碎了,那字都要两人靠猜的。 路上兜兜转转就走了半月,到扬州时已经是深秋了。 谢云泽给项玉身上披了件吧薄氅,然后小心的扶着人先回了项府。 箫氏如今已经是九个月的身孕了,但是一想女儿回来,勉强站了起来也要去迎,项横只好心惊胆战的在一旁扶着。 项玉下了马车小跑着进去,谢云泽就在身后,眼睛一刻都不挪开,生怕她摔了碰了。 “母亲,父亲!”项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段时日她无数次想起他们对自己好,这份恩情,永世都不能忘。 “好孩子,好孩子,回来就好了。”箫氏眼眶也含着泪,一把抓过她的手,上下仔细的瞧着,“没瘦,伤都好了?” 项玉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笑着答,“都好了,全都好了,最近还吃的胖些了。” 箫氏看着女儿确实不错的样子,不停的点头说着好。 夫君回来后没有带回玉儿,却又说一切都好,她一想就是玉儿出了什么事,是受了伤,她却不知道受的多重,再问如何也问不出来。 她也不敢往深了想,她这一胎怀的不易,如今看到人好好的回来了,这颗悬了几个月的心才落了地。 项横的视线也一直在女儿身上,看着无碍才看向身后的谢云泽,他和夫人也商量过了,两人情投意合,等他们回来了就商量个日子,好成婚。 “你们二人现在,该商量着婚期了吧。”项横对着谢云泽严肃道。 谢云泽拱手恭敬道:“是该定日子的,此番我还为归家,等明日就派媒人来上门提亲。” 项横嘴角一抽,“有些快了吧···” 这才刚回来。 箫氏听声也觉得不妥,不过一想也就是先定亲,日子往后定定也好,好叫玉儿在家多待些时日,她想得紧。 谢云泽微微一滞,开口道:“怕是不行···玉儿已经怀了身孕了,所以我想尽快成···” 项横一个没忍住就将脚上的鞋脱了下来,朝着谢云泽扔了过去,“禽兽!这才几个月!玉儿还养着病呢!” 项玉扶着额,这场景她想了许多次,都觉得实在是难以启齿,所以只朝他递过去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 谢云泽干笑着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下了那一脚。 “不···玉儿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 箫氏一愣,看了看女儿肚子,外面还看不出来,四个月···那时玉儿还在家里呢吧。 项横也想到了,气的胡子都立起来,脱下另一只鞋又丢了过去,“混账!我女儿那时还和你不熟呢!” 谢云泽也不反驳,只是受着,箫氏怕丈夫再把人打的下不来台,赶紧出言调和,虽然她也觉得气了。 最后谢云泽就是被直接赶出了门。 三人回了屋,待项横消了些气,项玉才把两人早就是夫妻,安安也是她生的,以及自己记忆回来的事都告知了他们。 当然她和韫郎真正的那些不愉快就没说了,不然她怕父亲直接打过去。 项横和箫氏一听,人家原本都是夫妻了,孩子现在也都有两个了,也就不再拦着了,开始研究着婚期确实要提前的,不然肚子大了就不好了。 项玉只说这边一切事都交给谢云泽便好,不然箫氏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临盆了,还是不宜操劳婚事。 箫氏当然不依,最后还是说要赵妈妈负责,都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她也放心。 第二日谢云泽请了媒人提亲,两人的婚事这才定下,就在下月初七。 他曾欠她的,这次都要通通补上。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