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阴郁大佬的前妻》来自www.wshlou.com 本书名称:年代文阴郁大佬的前妻 本书作者:荔枝渌 本书简介:程盈第一次见沈彻,是在学校120周年校庆典礼上,她是台上优雅大方的主持人,男人坐在第一排一众大佬中间,是前来捐款的优秀企业家。 温文尔雅,西装革履,儒雅谦和,旁边人脸上带着一丝恭维,男人光风霁月,含笑点头,似乎认同对方的话,眼底却透着一股冷漠疏离。 身旁男主持人正饱含感情的讲话,程盈猝不及防对上了男人那双淡漠的眼神。 第二次见面,是在待客会议室。 彼时,她是新出茅庐的财经记者,肩负了重要的使命,对这位商界大佬专访。 近距离接触后,程盈完全颠覆了之前的想法,尤其是被男人那一双淡漠阴翳的眼神盯上,她顿时头皮发麻。 来专访前,程盈充分做好了采访前的准备工作,对沈彻这位商界传奇的故事了然于心。 父母离异,十几岁就出来混,八十年代就成了万元户,后来股灾破产,被前妻卷走了所有存款,跌到谷底再重新站起,只用了三年时间,此后开启了龙傲天的商界传奇。 她故作镇定,开始采访。 结束后,程盈直到目送男人被簇拥着离开会议室,她才真正放松下来。 加班加点干了个通宵,程盈刚将稿子交上去,困得倒头就睡。 怎么也没想到一觉醒来,她就变成了那位卷走大佬所有存款背刺他一刀的前妻,正在对大佬霸王硬上弓。 穿成“霸王”的程盈:…… 心虚的低下了头,正欲悄无声息离开,却对上了那双发红阴郁的眼。 小天使们求收藏!拜托拜托啦!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穿越时空甜文年代文成长日常 主角视角程盈沈彻 其它:新手爸妈,八零搞事业 一句话简介:大佬臭着脸当奶爸洗尿布 立意:积极面对生活,奋发向上! 第1章 你最好安分点 夏夜,空气闷热,程盈是怕热的体质,刚洗过的澡,身上又出了一层汗。 菊花牌的台式电风扇放在靠床的椅子上,对着里面的方向吹,发出嗡嗡嗡声。 程盈翻了身,朝向男人。 这床梆硬,睡得一点都不舒服,硌得她浑身疼。 程盈盯着沈彻的背影,光明正大的瞄男人的身体。 夏日的衣衫很薄,几乎将男人坚实的肌肉显露无疑,每一道线条都刚劲有力,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生命力,彰显着男人最原始的力量。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上次那事黑灯瞎火的,她没看清楚,只记得沈彻的身材很不错,腰挺有劲的。 虽然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但依沈彻讨厌她的迹象来看,今晚是体验不了了。 程盈略有些遗憾。 她是那种尝到某样好吃的东西,会天天都想着吃,直到吃腻为止,过了瘾才会抛开手。 毕竟,上下两辈子就只体验过那么一回,可惜了。 程盈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那事体验过真不赖嘛,沈彻这人老了看着挺儒雅温和的,没想到年轻时候凶巴巴的,强势狠厉,连那事也是一样的性子。 这门婚事是原身算计得来的,原身自高考落榜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但内心非常向往大城市,想成为城里人。 这个念头从得知同村赵芳考上了大学后,就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复读了一次,还是落榜了。 似乎是知道了她没有读书的天赋,就开始琢磨别的办法,千方百计的想成为城里人,去城里生活。 她长得好,五官明艳,皮肤白皙,像一朵娇艳的山茶花,是大河村山上开得最明媚璀璨的那一支花。 很明显原身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想变成城里人只能通过嫁人,于是就将目光瞄准了县城,相亲了几次,不是她瞧不上男方,就是男方对她挑三拣四,暗戳戳嫌弃她是乡下人。 她还没嫌弃对方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她一朵最漂亮的鲜花插在牛粪上,倒好意思挑拣她,一来二去,原身就有些心灰意冷了。 这时,她那在省城运输队当学徒的二哥带着朋友回来了。 高大冷峻,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虽然冷着一张脸,看着不好接近,但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一个省城人。 简直天赐良机,这姑娘二话不说就偷摸的给人家下了药,半夜钻进了房里,打算霸王硬上弓。 结果,睁眼她就变成了霸王。 一夜不可描述…… 她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气,翻身面向天花板,没过几分钟,又翻了个身,面向贴了报纸的墙壁。 这床梆硬,像是睡在光秃秃的木板子上,哪哪都不舒服。 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何况,她怕热,沈彻睡在外侧,背对着她,几乎将风都挡完了。 她睡在最里面,一点风都吹不到。 正在她数小羊时,突然身后动了,一股滚烫的气息靠近。 程盈汗毛直立,心跳湍急,背后一阵酥痒。 屏住了呼吸,沈彻要干嘛?! 程盈脑袋高速运转,各种思绪都冒了出来。 犹豫要不要转身。 就在这时,男人出声了。 “程盈,你的目的达到了,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沈彻声音冷淡,神色晦暗不明,眼底有几分阴翳。 “我不是你哥,不会无条件纵容你,你最好安分点!” 程盈刚升起的心思直接凉了大半,哦,原来是警告。 行叭,坏事她做了,锅她背了! 大佬厌恶她是有原因的,程盈无所谓,不放在心上。 随口道:“好的,我知道了。” 这语气要多端正就有多端正,完全发挥了她学了这么多年的主持功底,保证对方听了绝对会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真心。 既然那事没指望了,程盈放平了心态,翻了一个身。 “沈彻,你把风都挡住了,我里面没风。” 男人没说话,只听见了翻身的动静。 沈彻平躺在床的最外侧,中间和她隔了一条手臂宽,仿佛还能再睡两个人。 程盈外瞅一眼,好歹是有风吹进来了。 终于舒爽了些,闭上了眼睛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日,程盈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一缕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了房间。 身旁,早已不见沈彻的身影。 家里也没看见他,她在桌上发现了沈彻留下的五十块钱。 估摸着,沈彻应该是出门了,可能好几天都不会回来,这五十块钱是他给的家用。 这点,深得程盈的心。 抛开一切不看,光是男人大方这一点就值得她夸! 算上这五十块钱,加上沈彻给的三百彩礼,还有她爸妈添了一百给她作嫁妆,她自个身上攒的十七块八毛二,算下来,她身上总共有四百六十七块八毛二。 以现在的物价水平,大概够一个四口之家半年的花销,是一笔不小的存款。 程盈抽出六十七块八毛二,将剩下的四百块钱藏好。 虽然现在物价比后世低,钱比较经花,但是她上辈子基本是月月光,花钱大手大脚,身上有点钱就造了。 所以,这点钱也不经她花,还是得想办法开源,至于节流她是节不了一点。 带着钱出门去吃早餐。 姑娘长得盘正条靓,走在路上脆生生得似春日枝头开得最盛的花,笑盈盈地走来。 姚大婶左手肘挂着一个竹篮子,里面塞得满当当的,表面露出来的都是些蔬菜葱蒜之类的,右手提了一个大西瓜,可谓是满载而归。 “婶子,你买菜回来了啊~” 程盈见人就喊,人如其名,一脸笑盈盈,“呀,婶子你这西瓜看着真不错,在哪买的啊?” 姚大婶停住了脚步,视线看向她,眼神带着一丝疑惑,皱了皱眉头,这大闺女是谁来着? 她见过吗? 姚大婶回想了一下,好像没印象了,不应该啊,这么标致的大闺女她不可能不记得。 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大闺女笑容满面跟你打招呼,不能不回应啊,姚大婶脸上带了笑,热情道:“是啊!” 眼神打量大闺女,笑道:“老了老了,记性不好了,大闺女你是哪家的?” 闻言,程盈已经走到了姚大婶面前。 自小成长习性使然,无论是碰到熟人还是生人,只要未来可能会有交集,程盈都会率先表达出友好,释放出善意。 这得益于以前的主持生涯,她养成了良好的眼力。 这一片离省城大学不远,很多大学老师都住在这附近,是老家属区,这个时间点,这位婶子从外面买菜回来,肯定是住在附近的。 虽然她现在不认识,但以后可能会碰见,说不定会有交集,而且她是刚嫁过来的,对这一片不熟悉不了解,要是有熟人就更好了。 “婶,我叫程盈。” “就前头那颗枣树院子,我住那。” 程盈扭身,伸手指向那边的大枣树,家里院子里种了一棵枣树,看着有些年头了。 说起那棵枣树,姚大婶一下就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恍然大悟道:“你是沈彻带回来的那小媳妇?” 程盈装作羞涩,点点头。 姚大婶立即就精神了,“大闺女,你长嘞真俊!” 听说沈家那小子,从乡下领了个媳妇回来,领了证,没摆酒也没宴客,大伙都没见过。 原来这位标致的大闺女就是沈家那小子从乡下带回来的媳妇啊,生得好齐整! 瞧这脸蛋,圆润饱满,白里透红的,这皮肤真白,亮得发光,这长相,这气质,这身材,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十里八乡都挑不出这么标致的闺女! 沈家那小子运气真好,娶了朵大娇花回来! 她就说嘛,沈家那小子打小就聪明,虽然家里造了些变故,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他一个了。 这些年,看着人越来越阴沉,加上出了那事,大伙都不敢靠近,沈家的事大家都只私下里说说,并不亲近。 “谢谢婶子夸!” 程盈姿态大大方方,毫无扭捏,任婶子打量,嘴甜道:“我看婶子长得面善,一看就是和气人,就厚着脸皮上来了。” 姚大婶听了可高兴了,脸上的皱纹都笑得深了些,“你这个女崽嘴巴真甜!我就喜欢你这样长得俊嘴又甜的女崽。” “那是婶子面善人又好!” “喊我姚婶就行,我就住在你们家前面,往前数第三家就是,我儿子是大学数学教授,我媳妇是后勤部的。” “大闺女,你这是去买菜啊?” 程盈记下她说的关键信息,点头道是。 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是去买早餐吃,这太阳都日上三竿了,实在不符合这年代的作风。 她原本也是打算吃完早餐,就去逛逛,买买东西买买菜啊,也不算欺骗。 姚大婶热情的给她说菜市场在哪,怎么走最近,最后嘱咐道:“闺女你现在赶紧去!去晚了就买不着好的了。” 其实,姚大婶没说的是现在就挺晚了,好东西早就被大伙抢完了。 “行,姚婶那我先走了。” 第2章 老大真的不待见大嫂 程盈吃了一碗馄饨,一根油条,最后走时还买了两个茶叶蛋。 她先去姚大婶说的菜市场逛了逛,买了五根黄瓜,一把青菜,她还想买点肉的,看了一圈,肉摊子上早就没肉了,有的已经收摊回了,没走的摊子只剩下一些猪下水。 程盈瞅了一眼,最后没买。 她厨艺一般般,属于勉强能吃的那种,如非必要绝对不会下厨。 曾经某个寒假,她试过自己做饭不点外卖,结果怎么着,她只坚持了十天就差点把自己吃吐了,就这她还瘦了四斤二两。 她对自己的厨艺属实没自信,逛了一圈,没看见卖西瓜的,可能是她来晚了,西瓜已经卖完了。 现在是1982年的夏天,经济愈发向好,大家口袋里的钱多了,生活条件比之前好了,也舍得改善改善家里的生活水平。 何况,她在的是省城,大部分人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好,在伙食上也舍得花钱,最重要的是口袋里有了富余的钱,不像以前过得那么拮据了。 现在城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很抢手,市场供不应求,程盈从一位卖糕点的大姐那了解到情况,微微叹了一口气。 两眼一抹黑,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程盈将大姐的糕点包圆了,态度热情洋溢,不动声色的打听黑市。 大姐又进了一笔账,今天的糕点都卖出去了,笑容满面,一边收摊,一边低声道:“妹子,你出了这条街往左边拐,往前走个一里路,就能看见道儿。” 现在明面上不像以前管得那么严了,那地随时都能看见人进进出出,到了地方跟着走就行。 “谢谢姐啊!” 程盈乖巧道谢,拎着糕点朝那个方向走。 巷子口,两个看着十分年青的小伙子守在那,一位高些的靠着墙,嘴里叼了根烟,矮一点的人看着很瘦,像一只精瘦的猴子,一双眼盯着周边,很是警惕。 “石头!石头,你看那个女的是不是程满仓他妹子?” 闻言,叫石头的那位高壮年青人立即直起了身体,眯眼看过去。 石平:“还真是哎!是大嫂。” 穿着小碎花连衣裙的姑娘走在太阳底下,白的发光,隔着老远看,一眼就能认定这长相绝对差不了! 他们不知道大美人一般都自带氛围感,形容不出那个感觉,内心同时冒出了一个念头:老大真的不待见大嫂? 石平:“我打赌,肯定不可能!” 李阳:“那大哥为什么一早就去了木县?” 昨儿个彻哥结婚,今天一大早就带着梁子去乡下收货去了,谁新婚头几天不在家陪媳妇的,反正李阳是没见过哪个男人新婚第一天就出门了。 石平熄了手里的烟,手肘捅了捅他,“大嫂快过来了,要不要打招呼?” 李阳丢给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吧。 “大嫂” 程盈刚走近,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声音。 “你——” 她蹙眉看着面前的大高个,冷不丁被喊“大嫂”,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尴尬的称呼,直接让她回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班上的一位女同学跟隔 壁班的男同学好上了,女同学每次从隔壁班路过的时候都会被起哄,齐声声的被喊“大嫂”。 她坐在教室里都能听见,隔空都能感受到那位女同学的尴尬,何况当事人。 然而现在,她也被人喊“大嫂”了,程盈直接一个尴尬不已,莫名感到羞耻,想跑。 李阳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大嫂,来找彻哥?” “不不不!” “我来买东西。” 程盈想起了之前查资料的时候,看过的一则小道消息,说沈彻起先就是做倒手买卖发家的,但没有得到本人承认,如今看来,这事八九不离十。 “石头,你在这看着,我带大嫂进去。” 李阳道。 大高个叫石头? 程盈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他,见对方憨憨的冲她笑,她略微点头,这个名字好熟悉。 从巷子进来,走了一会儿才到。 里面别有洞天,地方比菜市场小得多,人群嘈杂,一个个摊位紧挨着,但是东西却很丰富齐全。 程盈好奇的看着这里,对李阳道:“行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李阳还未说话,见看见大嫂径直走向了买西瓜的老哥,挠了挠头,大嫂真是来买东西的啊? 不是来找彻哥的,他还以为…… 大嫂想要什么东西,直接跟彻哥说一声不就得了,兄弟们直接给送家里去,省得还大老远跑一趟。 太阳越来越晒了,程盈买完东西,直接就回家了。 热得她没什么胃口,中午吃了半边西瓜,几块糕点,和早上买的茶叶蛋,没有开火。 她昏昏欲睡,打了一个哈欠,强撑着从柜子里翻出来她妈给她陪嫁的大棉被,把凉席一掀,垫在下面。 这床太硬了,在热和舒服之间她选择了舒服。 沈彻不在最好了,她可以睡在外面,电风扇直接对着她吹,可凉爽了。 程盈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起来洗了一把脸,脸颊红扑扑的,气色红润。 然后她就不知道做什么了,现在不像后世可以上网玩手机消磨时间,只要有手机有网络,她可以一个月都不出门。 无聊啊! 也没有电视看,想出门找姚大婶唠唠嗑,听听街坊邻居的八卦,结果在太阳底下走了几步,她立马就退回到了屋里。 这日光忒毒,她可不想晒黑。 闲着无事干,她将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除了她和沈彻的屋子,家里还有两个空房间。 她看了一下,其中一间是沈彻父母住的,另一间墙上挂了一张老人的照片,估计是沈彻的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慈眉善目,面容和蔼,程盈走过去,恭敬的上了三炷香,轻轻地关上门。 除此之外,院门正中间对着的是一间大客厅,墙上贴着伟人的画像,下面摆放了一张竹凉床,左边靠墙摆了一张四方桌,上面铺着浅色桌布,摆了一套搪瓷茶具,四条红木长凳叠在一起,靠墙放着。 靠窗户的位置,摆着一架缝纫机,上面罩着白布,程盈掀开瞅了一眼,这架缝纫机似乎有些年头了。 右侧有一面墙的书架,只是现在架子上不见一本书,空荡荡的,靠窗户的位置有一张红木书桌,一张椅子,上面也是空的,什么都没摆,落了一层的灰。 程盈随便找了一块毛巾,不知道是不是沈彻的,管他的呢。 打了一盆水,将书桌椅子和书架擦了一遍,又将客厅打扫了一遍,擦了两个窗户,屋子顿时看着就亮堂了。 程盈看着舒服了不少。 厨房倒是干净整洁些,只是她不会用这炉子,上午她从黑市回来,她想烧壶开水凉着喝,结果折腾了半个小时都没把这炉子升起来。 她就放弃了,煤炉倒比农村土灶方便些,但是很可惜的是她两个都不会使。 要说嫁给沈彻她最满意的一点,就是房子宽敞,生活方便,独门独户,沈彻不在家,她一个人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干嘛就干嘛。 院子里有一口压水井,喝水都不用去挑,还有一棵枣树,长得枝繁叶茂,上面挂满了青绿色的枣子。 程盈看了一眼,还不曾熟呢! 眼眸一弯,仰着脑袋,望着翠绿的枣树,心情明朗。 虽然现在她有点穷,可是穷得明明白白的,大家都穷,但是这日子过得有盼头啊,全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 她感受到的不再是迷茫,而是一股蓬勃热烈向上的精神气,她喜欢这股劲! 搬了一张矮竹椅,坐在客厅门檐下,悠哉的靠在椅子上。 不一会儿,又从房间将风扇搬了过来,吹着风扇,望着外面。 天空湛蓝,云朵非常白,像一颗颗松软的棉花糖,偶尔有一阵风吹过,带动院子里的枣树叶飒飒起舞。 非常宁静的一个午后,阳光明媚,无人打扰,程盈背靠在椅子上,一双长腿大大方方的往前展开,悠闲惬意。 她发着呆。 想起了一句诗“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1,可不就符合她现在的心情嘛~ 要是能再有一张躺椅,一瓶冰可乐那就更好了! 快活小神仙! - “程盈盈,在不在家?” 倏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哥? 程盈立即起身,一边喊:“我在家!” 程满仓站在门口,满头大汗,他人生得白,脸晒得通红,汗珠大滴大滴的流下来。 “小哥,你怎么来了?” 程盈打开院门一看,她二哥汗如雨下,连忙道:“快进来。” 程满仓没废话,进了院子直接奔向那口压水井,弯腰压水,脸伸向压出来的水流,直接张口喝。 程盈想阻止都来不及,算了,现在大部分人都没有喝凉开水的习惯,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程满仓解了渴,掬水扑脸上,冰凉的井水泼在脸上很凉爽,他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然后,直接脱了身上被汗水湿透的衬衫,一边压水,一边弓着身子,脑袋伸在下面,冲了个头。 程盈:…… 麻了,她现在也有点习惯了,之前在村里的时候,随处可见光膀子的,不仅有男的,也有女人就穿了件小背心,大大方方的坐在树下歇凉聊天,不过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妈大婶。 程盈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震惊了,谁说以前的人保守的啊?! 不过他们家她妈管得严,不准她爸和大哥小哥在家里光膀子,家里以前有她在,她是姑娘家,还有大嫂,大嫂是新媳妇,哪个在家光膀子被她妈瞧见了,就是一巴掌。 程盈没管他,去厨房将剩下的一半西瓜拿出来,她用井水镇着,冰冰凉凉的,正好消暑。 第3章 以后有的哭 程盈端着西瓜出来时,程满仓正将他的上衣晾在院子里的绳上。 大概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晒干。 “小哥,到屋来吹风扇。” 程盈拿了一块西瓜,站在门口,低头咬了一口。 西瓜汁水充沛,沁甜凉爽,简直就是炎炎夏日的消暑圣品,反正她夏天就爱吃西瓜。 闻言,程满仓大跨步走过来。 停在她面前,瞧着小妹气色红润,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于是放心了。 程家三兄妹,老大程丰收,老二程满仓,程盈是最小的,家里人比较偏疼她,自小就宠着,没让多干活。 程满仓和小妹年岁比较相近,就比她大了两岁,两人关系更像玩伴,从小打到大,谁也不服谁。 虽然程满仓经常看不惯她好吃懒做,嘴上老是贬她,但好歹是亲妹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关心的。 她和沈彻的婚事是怎么来的,自家人心里清楚,程满仓是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闷不啃声的就干了一件“大事”,想起来就气! 简直没眼看这蠢妹子! 沈彻那是什么人?是好惹的吗?! 就连他都不敢招惹这煞神,废了不少心思跟对方打好关系,好不容易混成了朋友,他这妹子倒好一眼就挑中了这煞神,还成功算计了对方。 程满仓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吃了雄心豹子胆,不知天高地厚。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以后受委屈了,可别找我给你出气!” 程盈知道他是关心她,冲他甜甜一笑,“那不能,我被欺 负了,小哥肯定会帮我出头。” 有恃无恐! 程满仓没搭理她,拿了一块西瓜,蹲在风扇前吃。 等吃完了手里的西瓜,才开口说:“以后长点脑子吧,什么人都敢不管不顾就直接下手,沈彻是好惹的人吗?” “我可告诉你啊,你男人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你跟他过日子,以后有的哭!” 别以为结婚了就万事大吉了,想成为城里人想疯了! 就算是城里人,你没有一个好工作,日子也难过。 程盈瞅他一眼,小哥长得白净秀气,是那种书生的长相,身上却不文弱,也有腱子肉,她多瞧了几眼。 这种长相气质和身材,是富婆姐姐最喜欢的款儿! 很显然,这张脸太具有迷惑性,她小哥没少利用这张脸获得好处。 她两个哥哥,大哥程丰收长得比较阳刚硬朗,像她爹程大桥多一些,性子也像爹,勤劳踏实,小哥长得斯文,从小就性子活泛,心眼多,人缘极好。 小哥比她高两届,上高三的时候,人家自己就有法子,钻营进了省运输队当学徒,根本没要家里人操心。 “我又不图他的人,我哭啥,爱咋咋地!” 程盈回他。 好吧,其实她也就图人家的身子,目前就当好室友处着呗,依她仅有的对沈彻的了解,这男人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不会有生命危险之类的。 从黑市回来的路上,她记起了“石头”这个名字为什么耳熟了。 采访前收集资料的时候,她发现沈彻每年不仅会捐出大笔资金做慈善,而且还在全国各地落后的地区建学校,那些学校好像都是以“石头”命名的,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些联系。 闻言,程满仓嗤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木已成舟,就这样呗,小妹总要吃些苦头才能长大。 “妹夫不在家,你中午吃了啥?” 程盈掰着手指头告诉他,茶叶蛋和绿豆糕,还有西瓜。 程满仓听了一脸嫌弃,拧着眉瞪她,“你就吃这些?” “我没胃口嘛!” “对了,小哥你帮我弄一下炉子。” 程盈直接抓他做了壮丁,去厨房生炉子。 程满仓:…… “叫你平时在家多跟妈学学,你非不听,嫁了人连生个火都不会,你还有什么出息?” 程满仓一边嘴上不留情,一边蹲在地上给她生煤炉。 程盈没回嘴,左耳进右耳出,走到米缸前。 问:“你留不留下来吃饭?” “得了吧你,别忙活了,等着!” 程满仓瞅她一眼,一眼识破她的心思,“我把炉子弄好,哥带你下馆子!” 呵!什么留不留下来吃饭,是等着他来做饭是吧,想得美! 程盈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啊好啊!世上只有哥哥好!” 程满仓目露嫌弃,嘴角却悄悄上扬了。 国营饭店,程满仓没少来,一看就轻车熟陆,问她想吃什么。 程盈点了一道鱼香茄子和一道菠菜汤,程满仓又添了一道芹菜炒肉。 菜一道一道端上来,兄妹俩谁都没说话,没那闲工夫,两个人动作神情几乎一致,埋头干饭。 两菜一汤完全扫光了,连根菜叶子都没留,菜盘子干干净净的。 程盈率先就停下了筷子,吃到八分饱就不吃了,剩下的菜都进了小哥的肚子。 见他狼吞虎咽,大口大口的吃,程盈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吃完饭,程满仓送她回家。 天边露出了紫色的晚霞,很漂亮,可是街上的人群很少有人抬头欣赏这样的景色,似乎习以为常。 程盈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抬头欣赏晚霞。 “真漂亮啊!” 好想拿相机记录下来,如今大自然还没有被各种污染,天空非常纯净,多好的晚霞啊,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干净清新的。 程满仓走在前面,他腿长步子迈的大,走出了一段距离,扭头想跟她说话,才发现她跟个乌龟似的,慢吞吞的落在了后面。 “看啥呢?走快点!” “来了!” 到了长康巷,这里明显更热闹些,每家每户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说话,有些孩童在外面跑,三三两两,玩着不同的游戏,有些在玩跳房子,有些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热闹极了。 大人也有端着碗出来吃饭的,有些搬了小板凳就坐在自家门前,有的端着碗站着吃,大家凑在一起边吃边话家常。 程盈和程满仓这对年青人一出现,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程盈张望了一下,在人群里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笑吟吟的打招呼:“姚婶,吃饭呢。” 姚大婶就坐在自家门口,旁边站了两位大婶,刚好在分享八卦,听见她喊自己,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 “盈盈啊,打哪回来的啊?吃饭了吗?” “要不要来婶子家吃?” “姚婶,我已经吃啦!” 程盈笑着回答,一张芙蓉面青春靓丽,看着就赏心悦目,更何况还这么懂事乖巧。 姚大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年纪大了,就喜欢长得俊的闺女,老稀罕了。 显然,程盈很有讨人欢心的本事,特别是针对这些上了年纪的大妈大婶,一讨一个准。 和姚大婶打完招呼,她也没冷落旁边两位婶子,满脸笑容,自我介绍道:“婶,我是沈彻他媳妇程盈。” 程满仓在一旁目瞪口呆,他这妹子可真能自来熟了一点,这样也好,跟街坊邻居打好关系,对她以后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程盈已经跟另外两位婶子熟悉起来了,胖胖的那位婶喊她赵婶,赵婶的儿子是学校外文系的副主任,另一位是王大娘。 “这位是我小哥,他在省城运输队工作,今天来看我。” 程盈指着程满仓解释道。 王大娘道:“难怪,我说呢,这后生长得一表人才,好前程啊!” 紧接着就问:“小伙子,结婚了吗?” 程满仓:“没呢!” “有对象吗?多大了啊?” 程满仓应付这些爱给人做媒的大娘很有经验,语气坚定道:“大娘,我还年轻不急,想为国家多做些贡献,把全部的精力用在奋斗上。” 王大娘还想说什么,程盈见状立即道: “婶,我哥送我回来,等会儿还要回运输队,怕来不及,一会儿就得走。” 姚大婶赶紧道:“那你们快回去吧,别耽误了。” 程盈笑着和她们说再见,朝程满仓使眼神,抬脚就走。 俩人离开后,她们八卦的话题就变成了程盈和沈彻,论家长里短算是她们娱乐消遣的唯一途径。 程满仓送她到了家门口,就不进去了。 塞给她二十块钱,叮嘱她要是妹夫没回来,晚上要锁好门窗,用棍子撑在门后面,有事就大声喊。 “知道啦,你快走吧。” “睡觉警醒些,别跟在家似的,睡得跟死猪一样!” “你才死猪嘞!” 程盈瞪他,会不会形容?! 程满仓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个钢蹦,然后撒腿就跑。 程盈捂着额头,吃疼的啊了一声,想找他算账,罪魁祸首早就跑没影了。 气得她挥空气! 这哥好是好,就是嘴巴太损! 她收回那句话,富婆是不会看上她哥的。 程盈洗完澡,顺便将衣服洗了,晾在院里绳子上。 夏天的衣服好洗,但到了冬天可怎么办,好怀念她的洗衣机啊! 沈彻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今晚回不回来的。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果断将门上了锁。 不回来更好,她一个人睡大床,风扇直接对着她吹,舒服得她哼起了歌。 晚上没什么娱乐,她九点钟就睡觉了。 第4章 遍地都是黄金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早睡早起,精神百倍! 程盈洗漱完,收拾好自己,就出门了。 更/多内''''容请'''' 这个点出门,碰见的街坊邻居明显比昨天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她都笑着打招呼,热情又活泼。 一下就将附近的人认识得七七八八,每个和她搭话的都对她印象不错。 程盈从长康巷出来,先去吃了早餐,然后就打算去供销社看看。 走在路上,朝气蓬勃。 这会儿,出门去上班和上学的大人和学生很多,还有去买菜的老 头老太太,骑着二八大杠的,走路的,路上全都是人。 程盈也是其中一位,抬头望着乌泱泱的人群,第一感觉就是好多头发啊! 好久没看见这么多头发茂盛的人群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十足的精神气,好似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上上下下都写着两个字——能干! 程盈在心里感叹,真好啊! 她高仰着下巴,挺起胸膛,去供销社。 供销社八点钟开门,程盈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她排在一位大姐后面,顺势跟人交谈起来。 大姐姓冯,叫冯文英,在妇联工作,丈夫在工商管理局工作,夫妻俩都是双职工,俩人生了一个女儿,正在念小学。 程盈眼神明亮清澈,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嘴角轻轻上扬,不动声色地引导对话,既不会让对方引起警惕,又不显得刻意。 “文英姐,我真羡慕你,工作事业和家庭两手抓,是我们女人的榜样嘛,我应该向你学习!” 冯文英听了这话笑起来,得知她刚新婚不久,立即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传授经验。 “伟人说了,我们妇女也能顶半边天,所以啊我们女人千万不能放弃自我,一定要有一份工作。” 冯文英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她干妇联的,常年和妇女打交道,非常清楚那些有工作的自己能挣钱回来养家的,和那些没有工作的靠婆家养的妇女,两者之间的待遇太大了。 有工作的自己能挣钱的,在婆家就有底气,身上就有一股劲儿,碰到婆家不公、或者跟丈夫闹矛盾,大多数都不会忍,立刻就会为自己出头,只有那些性格软弱的,才会隐忍。 而那些没有工作的靠丈夫养的妇女,她们妇联接待的大多数都是这类,家庭矛盾多,生活弄得鸡飞狗跳,这些女人在结婚时还像一朵绚烂的花,进入婚姻后很快就会被生活磋磨得失了光泽,逐渐枯萎。 冯文英看不过这些女人被婚姻折磨得失去自我,每次碰上,都会苦口婆心的劝她们立起来,只有自个立了起来,在婆家谁也不敢欺负。 正因为看多了这样的例子,冯文英每次遇上未婚的小姑娘和结了婚的还没有工作的,都会跟这些妹妹们讲这些道理,婚姻不是女人的避风港,只有自己才是。 程盈听得讶异,没想到在几十年前就有女性觉醒了,清醒的领悟到了女性要自立自强,即使是在她那个时代,也依然有很多人认识不到这一点。 “文英姐,你说的话振聋发聩,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女人不能放弃自我,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给自己撑腰!” 见程盈听劝,认可自己的话,冯文英心里升起了一股成就感,打开了话匣子聊了起来。 俩人相谈盛欢,一直到供销社开门,冯文英买了东西,还要回去上班,没时间聊了,走之前跟程盈说:“妹子,以后常来找我说话啊,我家就住在长乐路大院,记得啊!” “好,我改明儿就来找姐!你不嫌我烦就行!” “不嫌不嫌!” 冯文英好不容易碰见这么对她胃口的姑娘,这秉性,这悟性,一点就透! 她可喜欢了,更何况这姑娘长得舒心,声音也好听,沟通起来一点都不费劲,而且很会说话,冯文英提着东西,边走边想,脸上的笑容还没下去,起了爱才之心。 盈盈妹子是高中毕业的,才嫁到省城来,还没个工作,不知道盈盈妹子她男人品性如何,下次可得见见,帮她掌掌眼。 冯文英一边想,一边走远了。 程盈这趟出来收获颇多,大手笔的买了好多东西,有些东西供销社没有,她打算下次去国营百货商店看看。 中午那顿,她在国营饭店解决的,下午太阳大,她没出去,待在家里。 午睡醒来后,就开始布置屋子,她今天去的巧,刚好供销社新上了一批布,她有钱,身上也有布票,立即就将身上的三张布票花了出去。 扯了一匹五尺的黄色碎花布,两匹素色的,一黑一蓝,都是十尺的,比较耐脏。 她拿着碎花布在窗户上比划,量尺寸,然后用剪刀裁下,准备给房间做一个窗帘。 整个下午,她都在收掇屋子,布置房间。 程盈爱美,也讲究美,享受美,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对居住的环境要求高。 当年她在沪漂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刚毕业出来,进了电视台还是一个小实习生,当时工资低,除掉房租和日常花销,她把省下来的钱都用在了布置出租屋上。 别想那些应不应该和值不得值的,她就觉得生活嘛是自己过的,工作就已经让自己精疲力尽了,下班回到家,她只想有一个舒心的环境,让自己全身心放松一下。 房间布置的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她看着就舒心,这就值得。 晚上,她煮了一碗鸡蛋青菜面,味道还行,她厨艺有进步! 不知道沈彻啥时候回来,今晚又可以独占大床,程盈躺在床上,思考今后的打算。 大佬现在还未发家,好消息的是以后沈彻的家产有她的一半,要是离婚了,她完全可以靠离婚发家致富哈哈哈哈,一夜变富婆。 程盈忍不住笑出了声,等等! 她猛然坐起来,要是沈彻破产了被清算,也有她的份啊! 程盈冷静下来,垂眸思考,文英姐说得在理,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自己才是最能把握的住。 她得好好想,她要干点什么。 她记得没错的话,后世对现在的评价“遍地都是黄金”,站在时代的风口,猪都能飞。 想到这里,程盈心口发烫,眼底燃起了野心。 重新躺下,现在睡觉!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足了精神,才能最大效率的投入到事业中,一个字——干! 第二天早上,程盈很早就醒了。 起来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动力,精神饱满的出门了。 “娘,我们怎么走啊?” 王燕荷望着四周,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有些慌乱。 她是第一次来省城,入目所及,高楼林立,周围的人穿得跟过年似的,洋气嘞! 杨香兰也是第一次来,虽也不知道咋走,但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的盐,丝毫不慌乱,很镇定。 见大儿媳脸上露出了疲惫,将手里提的大包小包放地上,道:“燕荷,我们娘俩换换,我来挑。” 王燕荷肩上挑着两个箩筐,扁担压在她肩上,陷了下去,很明显重量不轻。 王燕荷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嘴巴干得起皮,摇头:“娘,没多重,我挑得动。” “你走前面问路吧,咱们好早点找到小妹家。” 见此,杨香兰不再坚持,弯腰一手抡起尿素袋,袋子里的东西在里面扑腾扑腾,另一只手拎着篮子。 上前找老乡问路,几经折腾,娘俩才走到了长康巷,累的不轻,后背全湿了,都是汗。 正好碰见了从百货商店回来的程盈。 “闺女!” “小妹!” 程盈一脸惊讶,连忙跑过来,“妈,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见她妈和大嫂热得一脸狼狈,程盈立即从网兜里拿汽水儿给她们解渴。 “你买这玩意做什么,这东西贵得很,”杨香兰盯着闺女手上的网兜瞧,这丫头一买就买五六瓶,给杨香兰心疼的,这玩意有啥好喝的,当不得水好喝,还多花钱。 程盈遭了她妈的一剜,缩了缩脖子。 王燕荷在一旁笑着给母女俩打圆场,“小妹,娘不放心你,特地过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大嫂,重不重啊?你快放下来休息一下。” “你们人来就行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城里面什么都有。” 程盈有些感动,他们家也不是多富裕,干的都是辛苦活,除了种田,她爹程大桥经常上山搞些山货卖钱,这才供的起两个高中生。 后来小哥去了运输队,家里的担子才轻了些。 程大桥和杨香兰是村里少有的比较重视孩子读书的父母,三个孩子只要能读得下去,一家人就算勒紧裤腰带都要供下去。 大哥程满仓读完初中就不读了,他看着课本就头疼,初中还是被杨香兰压着读完的。 记忆里,大哥一 直都对她很好,大哥比她大七岁,从小就很照顾她,不像小哥,老是捉弄她,和她打架。 后来,大哥和大嫂结婚,又多了一个人对她好,程盈是真心喜欢现在的家人,还有一对可爱的侄子侄女。 王燕荷笑着回应:“这又没多重,你们城里什么东西都要花钱买,咱们自家有,过来看你就一块带过来了。” “再说,我和娘坐车来的,不费劲儿。” “行了行了,燕荷你快放下来,我来挑,你喘口气。” 杨香兰将背上的尿素袋放地上,一瞬间袋子里的东西在里面乱蹿。 第5章 人都见不着 “娘,我真不累。” 杨香兰没理这老实媳妇,强硬让她卸下了扁担。 程盈被吓了一跳,“妈,你这袋子里装了啥?” 杨香兰半蹲着马步,挑起扁担,一下就站起来,听见闺女的话,顺口道:“给你带了几只鸡,别废话了,快点带路。” 杨香兰舔了舔干巴的唇,渴得不行! 鸡? 程盈惊讶的张了张嘴巴,又见她娘和大嫂急需喝水和休息,立即上前帮她大嫂分担,提起了竹篮子。 “大嫂,我来吧。” “小妹,你拿稳些,里面是鸡蛋,别打碎了。” 王燕荷背起尿素袋,不放心的叮嘱她。 程盈郑重点头,手里拿着的不止是一篮鸡蛋,更是家人对她毫无保留的爱。 “妈,大嫂,前面那棵有枣树的院子就是了。” 进了院子,程盈放下东西,赶紧去房间搬风扇。 杨香兰放下扁担,直起身,站在院子里,抬头张望,打量闺女住的地方。 王燕荷四处看了一下,眼里浮现出羡慕,这大院子起得真气派! 然而,视线落在贴了青砖的地面上时,清秀的脸上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能都贴地砖啊,要是留出一半用来种菜多好啊! 城里不像他们乡下,每家每户都有菜地,城里土地金贵着呢,这么好的地方白白浪费了。 要是用来种些蔬菜瓜果多好啊,都不用花钱去买,出了厨房就是菜园子,既方便又省钱。 “娘,这鸡关哪啊?” 小妹这里既没个菜园子,也没有鸡窝,三只鸡关在尿素袋子里关了一路,再不放出来透透气,鸡都要闷死了。 “妈,大嫂,快进来吹风扇。” 程盈手里抱着风扇出来,走向客厅。 杨香兰:“先放出来,一会儿再说。” 王燕荷解开绳子,将袋子打开,一只老母鸡顿时就飞了出来,紧跟着两只黄鸡也飞出来了。 院子里,顿时一阵咯咯咯声,三只鸡满地乱窜。 幸好,院门关上了,不然这鸡得飞出去。 程盈将风扇插上电,拧到最大风力,然后马不停蹄的去厨房拿碗。 开了一瓶汽水儿,各倒了一半,“妈,大嫂,你们尝尝。” 杨香兰脸上嫌弃,但动作却很快,端起碗就喝。 王燕荷心思简单,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两条眉毛立时皱了起来,脸上表情丰富。 “小妹,这汽水喝到嘴里,在我嘴巴里放鞭炮!” 说完,王燕荷捧着碗,试探性的又抿了一口,这次好像尝出了新奇之处,露出了笑容。 程盈直接被她大嫂的话逗笑了,“大嫂,你形容得好有语言天赋!” 杨香兰仰头一口就闷了,跟喝酒似的,喝完道:“这有什么好喝的?不就尝个新鲜味,钱多得没地方使!” 程盈吐了吐舌头,转身去拿大水壶。 早上起来,她就烧了一壶开水,放在桌上晾凉。 杨香兰直接灌了两碗凉白开,才解了渴,王燕荷也差不多,哐哐喝水。 吹着风扇凉快下来了,杨香兰开始问她最关心的问题:“你和女婿还好吧?女婿呢?” 杨香兰张望了一下,关心起女婿的去向。 原本她昨儿个就想来的,硬是忍到了今天才来看望闺女。 自从闺女出嫁,她和她爹那颗心啊就一直提着,女婿性子看着就不太好,冷冷的,不太会疼人,况且闺女和女婿又是那个情况,当时婚事办得急,她和老头子别提多担心了。 这丫头看着是个聪明样,办的事咋那么虎嘞,杨香兰当时气得半死,恨不得捶她一顿! 如今闺女也结了婚,不管怎么地,当父母的再气也过去了,又开始担心起闺女嫁人后的日子。 程盈闻言,端正坐在小板凳上,垂下了眼眸,手指扣着裤子。 含糊道:“还行,就那样呗。” “你这丫头,”杨香兰恨铁不成钢,现在知道搪塞老娘了,“我问你,这两天你们处得咋样?女婿对你凶不凶?” 程盈只好如实说。 杨香兰手指戳她脑袋,“后悔了吗?也就你还算运气好,女婿品性好,没和你计较,要是碰上那黑心肝的烂人,动手打女人的,你哭都没地方哭!” “我又不傻!” 王燕荷打圆场道:“娘,我看妹婿是个好的,走之前还知道给小妹家用,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杨香兰闻言点点头,也赞同大儿媳的话,这女婿看着冷情冷性,但对闺女还算大方。 “你啊,以后可要改改性子,多对女婿好,时间长了,男人就知道贴你的心。” 杨香兰给闺女传授过来人的经验,她闺女生得好,男人不管是俊的还是丑的,都喜欢模样好的,既然闺女和女婿已经结婚了,这日子要过下去,自然要和和美美的长久过下去。 程盈被念叨得扭头想跑,起身去看她妈和大嫂带来的东西。 两个箩筐里,空间几乎都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程盈蹲下来,随手拿起一个李子,在衣服上擦了擦。 “妈,你摘这么多李子来,我也吃不完呀!” 杨香兰那是什么人啊,闺女一撅屁股,就知道她拉什么屎,见闺女想转移话题,走过去。 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没好气道:“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的,女婿不要吃啊,再送些给街坊邻居。” “笨!送人情还要我教你?” 程盈捂着屁股,脸红道:“妈!” 王燕荷在一旁笑起来,“小妹,娘说的对!” 儿女都是债啊,杨香兰掰碎了给闺女讲里面的人情世故,教她为人处事。 “这些小菜,你吃不完也可以送一些给街坊邻居,反正都是自家种的不花钱,你送了,人家就承你的情。” 邻里之间相处就是这样的,你来我往多了,感情自然就好起来了。 闺女一个人嫁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虽然小儿子也在省城,但他每天到处跑,人都找不着。 老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闺女婆家就闺女和女婿两个年青人过日子,年青人不经事,不跟邻里打好关系怎么行,万一有个啥事,也有人帮忙。 “小妹,这些菜要是没吃完,你也可以剁碎了喂鸡。”王燕荷道,肯定有个去处,不会浪费。 “你大嫂说的没错,菜吃完了,下次你小哥休假回来,我让他再给你送来。” 杨香兰将箩筐里的菜收拾出来,底下还装了六七个西瓜,还有香瓜。 “咦,你们还带了螺蛳!” 程盈语气惊喜。 王燕荷笑道:“晓得你喜欢吃,你大哥前儿个去田里摸的。” 程盈立马挽住大嫂的胳膊,声音甜甜的,“大哥真好!大嫂更好,肯定是大嫂要大哥去田里摸螺蛳的。” 杨香兰睨闺女一眼,“你娘就不好?” “哎呀!娘也最好了!”程盈连忙凑过去。 杨香兰推开她的手,“行了行了,这么热,别黏黏糊糊的,把东西都拿到厨房去,该煮饭了。” 好早点吃午饭,吃完她和大儿媳还要赶下午的车回去呢。 程盈点头。 忽然有些庆幸,幸好她妈跟大嫂带了菜过来,否则她们连菜都没得吃! 厨房里就剩下了一根黄瓜,和一把小青菜。 中午是她妈下厨的,大嫂在一旁打下手,至于她自己则被杨香兰女士压着学习怎么炒菜,在一边看,偶尔上手炒几下。 午后,歇息了一会儿,杨香兰就准备回去了。 程盈连忙去收拾东西,给她妈带回去。 杨香兰摸着布料,问:“闺女,这些花了多少钱?” 一边从内袋里拿钱,一边忍不住叮嘱她:“你现在 成家了,以后和女婿两个人过日子,要知道积攒,别花钱再大手大脚的,以后生了孩子,还要养小孩……” 她妈絮絮叨叨,程盈一句都没听进去,摁住她的手,“你别管,你闺女有钱呢,孝敬你和爸,还要你掏钱是怎么个回事。” 程盈不要她的钱,指着这两匹布,“妈,你带回去,给你自己和爸做身新衣服,爸的衣服都老旧了,还有大哥大嫂、小杰和小佳,也做身新的。” 王燕荷直接道:“我不用,你大哥也有衣服穿,家里的衣服都穿不过来,小杰和小佳两个皮猴子,给他们穿新衣服也可惜了,用不了一天,不是这里划一道口子,就是那里破了。” “娘,你和爹多做两身衣服。” 闺女不要她的钱,杨香兰也不坚持了,听了大儿媳的话,道:“这事听我的。” 大儿媳老实本分,性子善良,比她还勤俭,对自己什么都不舍得,儿媳妇有孝心,她做婆婆的,也不是那刻薄人,也心疼媳妇。 就今儿来闺女家,燕荷才换上了补丁最少的衣服,平时在家里穿的衣服补丁补了又补,都不成样了。 之前家里负担大,加上手里没有布票,想去供销社买布回来做衣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闺女贴心,将女婿给的布票给家里买了布,杨香兰叹了一口气。 “盈盈啊,你跟女婿两个人要好好过日子。” 程盈正在给大嫂拿绿豆糕,带回去给小杰和小佳吃,听见她妈的话,头也没抬,随口道:“我晓得了。” 心里却在想,那也要沈彻他愿意跟她过日子啊,人都见不着,过个屁! 第6章 鸡屎你扫 “够了够了,小妹你自个留着吃。” 王燕荷阻止道。 程盈置之不理,继续将袋子里的水果糖倒进篮子里,自己只留了十几颗。 “对了,还有我给小佳他们买的本子和铅笔。” 程盈起身去拿。 王燕荷顿时有些局促,语气着急:“小妹,小佳他们有本子,你别给他们花钱,浪费了!你自己留着用。” “大嫂,怎么能说浪费呢,买了就是给他们用的,这叫教育投资。” 其实,她还买了两个铅笔盒,她没说,拿本子挡住,快速放进箩筐里。 她大嫂什么都好,就是太节俭了。 杨香兰听不懂闺女说的那个什么教育投资,但闺女的意思她明白,非常赞同。 “燕荷,你小妹说的没错,读书的事上千万不能省,这关乎孩子一辈子的事。” “娘,我这不是担心小佳和小杰像我跟丰收,脑子不灵光,读书读不出来,白费了这个钱。” 闻言,杨香兰皱起眉,大儿媳的话说进了她心里,大儿子读书上没天赋,一看书就想睡觉,大儿媳娘家重男轻女,燕荷小学都没读完就辍学了。 万一孙子孙女像他们爹妈…… 呸呸呸,杨香兰端了端神色,对大儿媳道:“你担心的都是没影儿的事,要是真是那样,回去你就该多督促两个孩子学习。” “老话咋说来着,笨鸟先飞!” 王燕荷重重点头,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程盈偷着笑起来,似乎已经预见了侄女侄子接下来的日子有多惨了! 她把剩下的五瓶汽水儿也放进去了,带回去给他们尝尝,算是弥补一下即将受伤的小心灵。 程盈送她们去客运站,路上杨香兰抓着她讲夫妻相处之道,话里话外都是要她跟沈彻安心过日子。 程盈全程就是嗯嗯嗯,满脸认真的点头,实则左耳进,右耳出。 到了客运站,杨香兰对闺女道:“太阳大,行了,你回去吧。” “记着我的话,回去跟女婿好好培养感情,知他冷知他热,把平时在家哄你爸哄我那套,多用在你男人身上。” 程盈:…… 囧! 她妈这话说的,程盈乖巧点头,“妈,大嫂,你们下次来就别带这么多东西了,怪辛苦的,回去好好休息,有事叫大哥给我打电话。” 王燕荷:“坐车不累,到了县里,我和娘坐拖拉机回村里,累不着!” 程盈送她们上了车,抢着付了车钱。 “妈,大嫂,那我走了。” 程盈下了车,站在车窗前,补充了一句:“下次,我和沈彻回来看你们。” 她从客运站回来,身上又出了一层汗,洗了一把脸,开了一个香瓜,将里面黄色的小籽挖出来,扔在地上,给鸡啄。 没想到啊,以前她向往的诗与远方,现在这不就是嘛~ 坐在风扇前,一边啃香瓜,一边看着外面母鸡啄籽。 视线一移,落在了不远处一坨新鲜出炉的鸡屎上,呃…… 诗与远方,也不是想的那么美好,还有鸡屎的搅局。 程盈吃完瓜,又洗了一盘李子,放在书桌上。 摆上笔记本和笔,低头写东西。 - 城西,一处隐秘的院子。 “彻哥,韩学光那孙子露面了。” 李阳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握着刀柄,插进了木桌,“最近有人在北民街碰见了那孙子,我一听见消息,就跟石头去北民街找了。” “那孙子跟个乌龟王八蛋似的,又不知道躲哪去了。” 闻言,主位上的男人眼底露出了一股狠厉。 “他总会露面的。” 沈彻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神色冷漠,整个人看着阴沉沉的,像一条随时准备露出毒牙的毒蛇,下一秒就会进攻。 气氛一时沉重了几分。 石平突然捶了捶桌子,一脸怒气:“老大,林爷昨儿个又派人来找我了。” 一旁,梁子道:“石头,林爷又来招揽你了?!阳子呢?接触你了没?” 不等他们开口说话,梁子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 “兄弟我话放这了,谁要是背叛彻哥,我梁子第一个不认这个兄弟。” 李阳抽出插进桌子里的小刀,手指摸着刀面,眼都没抬,“我早就拒绝了,我李阳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话落,他抬头看向了沈彻,“哥,依我看他们不会放弃这块肥肉的,咱们得早作打算。” 石平握紧了拳头,又捶了下桌子,大声道:“彻哥,只要你开口,我立马找他去,大不了打一架,兄弟们都不是孬种!” “哎呦我去!” “胖子,你吓我一跳!” 李阳手里的小刀都飞了出去,瞪石头,“你就不能轻一点啊,桌子都要被你捶散架了!” 沈彻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坐下。” “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梁子:“就是!彻哥说的对,这事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咱们早就上了。” 还在这里商量,早就抄家伙上去干了! 难就难在林爷背后有人啊,要不然人家的势力会遍布全城,以前那买卖不管规模大还是规模小多的是,如今剩下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些场子去哪了,还不是被吃掉了。 人家的意图很明确,他们这地盘被人家看上了,现在就是要逼彻哥就范,招揽他们,实际上是在警告彻哥,要么别干了,要么就跟对方干,认人家当老大,给人家做小弟。 不答应也好办,人家直接来硬的,将你搞进去,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那咱们就任人宰割?” 石平听了缘由,气得脸都红了。 沈彻眉心不自觉皱起,抬手按了按,“让我想想。” 李阳捅了捅石头,朝他挤眉弄眼,张口道:“彻哥,你这几天跟梁子奔波也辛苦,要不先回去,今儿就这样。” 石平:“对对对!这些货我们来整,彻哥你快回去。” 梁子狐疑的瞧他俩,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往常他们每次从外地采购回来,兄弟们都要下馆子搓一顿,今儿个怎么回事? 他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李阳抢先道:“嫂子还在家等你呢!” 梁子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 差点忘了!彻哥已经结婚了,有媳妇了! 李阳又低声说了前俩天,大嫂来黑市买西瓜的事,“哥,你先挑挑,哪些货咱们自个留着,你带回去。” 沈彻沉默了几秒,起身去了隔壁屋子。 下午四点半,程盈出门,挨家挨户送李子。 “小程啊,这怎么好意思嘞?” “高奶奶,你别和我客气,我妈送了很多给我,我都吃不完,你收 下吧,不值钱,你不嫌弃就行。”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小程啊,下次我炸红糖糯米粑,你一定要来尝尝我的手艺。” “好哩!我一定来!肯定好吃!” “……” “呀小程,你妈跟娘家大嫂今儿来了啊,她们还没走吧?” 姚大婶想去见见,说个话。 “姚婶,我妈和大嫂回去啦。” “哟,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姚大婶有些可惜,看着程盈道:“过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不留亲家母和亲家嫂子住一晚再走啊?” 程盈只好道:“家里事情多,走不开。” 姚大婶留她多说了一会儿的话,程盈陪着姚婶唠了一会儿。 沈彻推开门,就愣住了。 “咯咯咯咯~” 要不是位置没变,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避开地上的鸡屎,他来到厨房,将东西放下。 抬眼扫了一圈,厨房跟他离开时也不一样了,添置了很多东西,墙边地上放着六个西瓜,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 “咦,门怎么是开着的?” 这时,程盈回来了。 看见院门大开,连忙走进去,见三只鸡好好的待在院子里没丢,松了一口气。 她妈说了,老母鸡每天能下蛋,那两只黄鸡再养养也能下蛋了。 鸡可宝贵着呢,每天都能捡鸡蛋,鸡蛋不仅可以换东西,还能攒着鸡蛋卖钱。 沈彻听见动静,立马从里面出来。 “沈彻,你回来了啊!”程盈惊讶,将门拉上,语气半责怪,“我还以为进坏人了嘞!” “对了沈彻,你会搭鸡窝吗?” 女人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一双眼睛水灵灵,清澈干净,沈彻喉结滚了滚,问:“你爸妈来过?” 程盈走到压水井边,一边压水洗搪瓷盆,刚刚装了李子送人,有些脏了,一边弯腰,眼睛瞅着男人。 语气不经意,却好像带着一丝促狭,“哦~你丈母娘和大嫂今天来过,下午刚走。” “我妈过来看女婿,眼巴巴的送了好多东西来,”程盈顿了顿,接着道:“咯,还从家里捉了三只鸡来,让我养着,每天下蛋,给她女婿好好补补。” 沈彻:“……” 眸色漆黑,眼底暗沉,定定的盯着她。 程盈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的给他瞧,咋个咯,你说走就走,出门好几天,一句话都没留,又突然就出现了,还不准她阴阳怪气几句呀! 再说,她又没说谎,她妈临走前,耳提面命的要她跟沈彻好好过日子,多关心关心沈彻,她妈带来的一篮鸡蛋,她妈说了,这是给女婿补身体的。 程盈明白她妈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借花献佛呗,缓和夫妻关系,她没意见,反正她也不爱吃水煮蛋。 她理直气壮道:“所以,鸡屎你扫。” 第7章 别害了孩子一辈子 沈彻大步走过来。 程盈吓了一跳,急忙直起身。 “你做什么?” 沈彻盯着她,见她一脸防备的样子,轻蔑的笑了一下。 动作放慢似的,慢慢弓腰,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压水井手柄,青筋凸显,下一刻汹涌的水流倾斜而下。 男人漫不经心道:“你紧张什么?” 这次轮到程盈无语了,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拿着搪瓷盆,转身就要走。 丢下一句:“我洗好了。” 她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沈彻此时还不是今后那一位温文尔雅的商界大佬,不,儒雅谦逊只是他装出来的,现在可能才是他的真面目。 而且,沈彻现在也只不过才22岁,也就比她大了两岁,和她小哥一般大,按月份来算,沈彻还比她小哥大了一个月,放在后世,这个年纪也才刚大学毕业。 总而言之,沈彻现在还嫩着呢,她大可不必把他当成以后的商界大佬看待,就一小年轻。 程盈一进厨房,就看见了沈彻带回来的西瓜,挑了一下眉,看在西瓜的份上,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 大河村,拖拉机停在村口。 杨香兰和大儿媳从上面跳下来,王燕荷手脚麻利,立马拿着扁担挑起了箩筐,没让婆婆弓腰。 这个时间点,大伙背着锄头纷纷从田里回来,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快要吃晚饭了。 “哟,香兰啊,看你闺女回来了啊,怎么没在省城多待一晚啊?”穿着劳动布的中年妇女端着碗站在门口,看见程家两婆媳,立马端着碗走过去。 “从省城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啊?” 一边说,一边眼神往箩筐里探。 徐艳花嗓门大,这一嗓子就惊出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杨云霞在屋里听见动静,立马端着碗就出来了。 脸上挂着笑,身体却凑近了王燕荷,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箩筐,一边笑着问:“香兰姐,盈盈在婆家怎么样啊?没受委屈吧?” 她自顾自说道:“当初就不应该把盈盈嫁那么远,何况男方还是省城人,我听说啊,他们城里人眼睛都长在天上,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嘞!” “老话说门当户对还是有道理的,盈盈嫁人,男方家一个亲人都没来,这不是看不起咱们乡里人吗?” “香兰姐,不是我说啊,当初盈盈的婚事,你和大桥哥也忒着急了些!别害了孩子一辈子!” 杨香兰脸色沉了沉,随即就扬起了笑脸,解释道:“孩子自个喜欢,两情相悦,门当户对那都是老一辈的思想了,只要孩子愿意,做父母的肯定要尊重孩子的意愿。” “现在不兴老一套了,年轻人讲究自由恋爱,婚姻法上都写了,禁止包办婚姻。” 杨香兰神色自然,说的凛然大义,给杨云霞一唬一唬的,继续解释原因:“我那女婿啊,父母一个出国了,一个去了港城,想回来也来不及啊,我和大桥商量,干脆就跟女婿说,甭来回折腾了,只要你们小两口啊过得好,那就好!” “其他外在的啊只不过是个形式,我和孩子爸不看重这个,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有人附和道:“这话说得没错!日子嘛,可不是自己过的,是好是坏,全自个受着!” 杨香兰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直白的瞧了一眼杨云霞,眼里流露出得意。 哼!跟老娘斗,你还嫩了一点! 杨香兰和杨云霞是同族的堂姐妹,两姐妹都是从小河村嫁到了大河村,只不过当初婚嫁的时候,两姐妹都瞧上了长得魁梧英俊的程大桥。 结果,程大桥和杨香兰好上了,两姐妹就生了龌龊。 杨云霞一直对杨香兰怀有怨恨,对当初的事没有释怀,认为是杨香兰抢了她男人,后来也嫁到了大河村,一直跟杨香兰暗地里较劲。 杨香兰对于她的心思心知肚明,只要别舞到她跟前,她都不理会,觉得她脑子有坑,当初程大桥来小河村相看姑娘,是杨云霞嫌人家家里穷,媒人来说亲事的时候,没有姑娘愿意相看。 当时她娘家也穷,她爹妈还重男轻女,前头两个姐姐早早就出嫁了,轮到她,她知道她要是不为自己打算,迟早有一天会被爹妈卖了,反正彩礼钱也不会到她手里。 那还不如她自己找个踏实本分的男人,只要对方勤快能干就行,她不在乎有没有彩礼,对方的家庭条件如何,于是她自己找上了媒人,跟程大桥相看,一眼就认定了彼此。 她长得又不差,年轻漂亮,程大桥长得高大阳刚,性子踏实,不爱说话,她眼睛多亮啊,直接问程大桥愿不愿意做她男人,她不要彩礼,俩个人成了家把日子踏实过好才是最要紧的。 程大桥没有一点犹豫,就点了头。 事就成了,她直接回家收拾衣服,跟爹妈说了一声,她给自己找了一个男人,你们有三女婿了,然后就嫁人了,把她爹妈气得半死,恨不得拿棍子打死她。 不过,事实证明她眼光确实好,程大桥除了不爱说话,家里穷了些,性子踏实可靠,人脾气好,什么都听她的,她嫁给程大桥从没有后悔过,俩个人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杨云霞当初挑来挑去,最后又觉得程大桥好,认为是她抢了她的男人,杨香兰觉得她有病,懒得搭理她。 只是后来,杨云霞也嫁到了大河村,一直跟她 暗中比较,她生了两儿一女,对方也生了两儿一女,她坚持送三个孩子去学校读书,对方也咬牙送孩子去学校。 她大儿子赵兵和满仓一样大,跟丰收一样读书没天赋,初中都没读完就不读了,二女儿赵芳和盈盈是同年的,同一届高考,小儿子赵刚今年刚上初中。 满仓脑子聪明,把自己搞进了运输队当学徒,赵兵现在搁家务农,还没娶媳妇,前两年杨云霞还看见她就躲,但前年赵芳考上了大学,盈盈却落榜了。 杨云霞立即就跑到她面前抖起来了,在村里大肆宣扬,还摆了谢师宴,热热闹闹搞了一天,杨香兰也不是嫉妒,她心胸没那么窄,只是担心闺女心里不好受,盈盈一个月没出门,不愿意见人。 好不容易思想转过来了,努力了一年还是没考上,渐渐地闺女起了别的打算,所以当闺女瞄上了女婿,杨香兰并不是反对这门婚事,毕竟她当初找程大桥也是自个主动挑的,只是她是生气闺女太冲动,直接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现在少不得替闺女多描补描补,杨香兰笑容越发深了,从箩筐里拿出闺女买的布,给大伙看:“盈盈这孩子贴心,看我和她爸身上穿的衣服旧了,这不立马扯了两匹布,说给我和大桥做身新衣服。” “要我说啊,孩子废这个钱做什么,旧衣服又不是不能穿,穿旧衣服才能显我们劳动人民的本色,浪费钱!” 杨香兰脸上满是不赞同。 秀梅和她关系好,揶揄老姐妹:“行了行了,盈盈这孩子多有孝心啊,闺女孝敬你的,你就偷着乐吧!” “香兰,你亲家公亲家母都不在省城啊?怎么一个出国一个去港城了?快给我们讲讲。” 张桂花端着碗,目光火热的看着杨香兰。 “港城啊,那地方老有钱了,盈盈这婆婆肯定有钱!” “出国那岂不是要坐大飞机,嘿哟!” “盈盈这门亲事嫁得好!盈盈这女崽打小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杨香兰被大家包围得暂时脱不了身,挥了挥手,让大儿媳赶紧挑着东西回去。 杨云霞看着人群里被大伙恭维的杨香兰,脸色僵了僵,端着碗立刻想走,一双脚愣是没移地方,忍不住想多打探些情况,但是听着杨香兰夸她女婿,又忍不住生气。 “好了好了,不讲了,我肚子都快饿瘪了,你们都端着碗吃饭,我也要回去吃了,我和燕荷不在家,大桥和丰收俩父子不知道煮饭没有?” 有人笑道:“那指定大桥早就做好了饭,等着你回去吃嘞!” 这话一出,大伙纷纷笑起来。 谁不知道程大桥惧妻啊,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忒贤惠,跟娘们似的,地里的一把好手,回到家也能煮饭做菜,洗衣扫地,村里人谁不知道?! 村里的男人谁不笑程大桥啊,但程大桥有一身的蛮力,没人比他力气大,那些笑话他的被他揍了几次,揍得鼻青脸肿,后来就没人敢当面笑话程大桥了。 可大河村的女人,谁不羡慕杨香兰嫁了个好男人,没有公婆压在上头,男人能干又知道心疼媳妇。 当初杨香兰怀孕的时候,虽没有公婆和娘家帮衬,底下还有一对弟妹需要养,但是程大桥把家里里里外外都包揽了,没让杨香兰下过地,进过厨房。 哪家怀孕的媳妇不需要下地干活啊?! 也就杨香兰命好,碰上了程大桥。 杨云霞越听越气,生了一肚子的气,气得饭都吃不下了,端着碗回去了。 “刚子,别吃了!过来给你姐写信,我说你写!” 赵刚捧着碗,噎了噎,眼睛瞥向他大哥,妈又受什么刺激了? “男方一定得是城里人,不准找农村的,最好是省城户口,城里要有房,最好不跟公婆一起住,还有公婆要能帮衬小俩口,看我干嘛,记着写啊,一个字都不准落下。” “男的要有一米七,不,一米八以上,要长得俊……” 赵刚和赵兵对视一眼,他妈搁这跟古代皇帝一样,给他姐|妹选男妃呢? 第8章 我俩就凑合过吧 王燕荷还没放下箩筐,程佳和程杰姐弟俩就围了上来。 程杰今年才六岁,九月份开学就要去读一年级了,平时跟个皮猴子一样,满山乱窜,晒得俊黑:“妈,小姑姑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王燕荷弓腰将扁担从肩上卸下来,嘴角干得起皮,听见了小儿子的话都没空搭理,径直去舀了一瓢水仰头就喝。 一旁,小姑娘跟弟弟解释道:“小姑嫁给了姑父,小姑父是省城人,所以小姑以后就在省城里生活,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了。” 程佳比弟弟大三岁,在村完小读三年级,她长得像王燕荷,比较秀气,乖乖巧巧的。 程大桥没有说话,抡着铲子炒菜,程丰收坐在柴火垛里,一边烧火,一边开口问媳妇,“燕荷,小妹在城里过得咋样啊?沈彻没欺负小妹吧?” “没!”王燕荷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我和娘到了小妹家,妹夫不在家哩!” 两姐弟好奇的翻着箩筐里的东西,一人围着一个箩筐,程佳找到了程盈塞在底下的本子和铅笔,忽然惊喜的抬起头。 大声道:“妈,小姑是不是给我和小杰买了铅笔盒?” 闻言,王燕荷就顾不上说话了,急忙走过来,看见闺女手里举着的铅笔盒,哑然了,一拍大腿:“哎呀,走的时候小妹怎么没说啊?” 说什么也不能要小妹再抛费了啊,王燕荷脸上闪过一丝懊悔,她挑了一路怎么就没发现呢? 小妹才刚成家,处处都要花钱,小妹年纪小不懂,她当嫂子的,怎么好意思要小妹破费? “好看!” 程杰拿着蓝色卡通的铅笔盒,一脸宝贝的样子,程佳低头摸着铅笔盒上的卡通人物,脸上同样满是欣喜,她的铁皮铅笔盒是红色的。 程大桥看见孙子孙女喜欢,对儿媳道:“盈盈买给他们的,是她当姑姑的一份心意,以后盈盈有了小孩,你们做舅舅舅妈的,再补贴回去。” 程丰收没有犹豫就点了头,王燕荷也是同样的态度,不过,她直接收走了闺女和儿子手里的铁皮铅笔盒。 “我给保管,省的你俩还没读书嘞,就磕碰了,等上学了再给你们。” 姐弟俩都不情愿,程杰哀嚎:“妈!我肯定会好好爱护它!” 他都还没稀罕够呢,就被收走了! 程佳也是眼巴巴的望着她妈,保证道:“妈,我一定不会把它磕了,我明天就看书。” 王燕荷:“没得商量!” 俩孩子又把目光投向了爷爷,程大桥直接扭头,移开了视线,“丰收,再添把柴,火烧大点。” 程大桥也疼爱孙子孙女,但是在儿媳和大儿教育孙子孙女的时候,他和香兰是一向不插手的,由着他们爹妈教育,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都由各自的爹妈教呗! “你姑姑惯着你们,对你们学习多上心啊,给你们又是买笔、本子,又买铅笔盒,你俩要是在学校不用功,看我不揍你们!” 王燕荷趁机告诫姐弟俩要好好学习,对得起他们小姑姑的付出,这钱花了不能打水漂啊,王燕荷还是心疼买铅笔盒的钱。 程佳看着她,点点头。 程杰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只想着玩,这会注意力又落到了两匹布上,伸手去摸。 王燕荷瞧见了,一巴掌拍开,“去去去,挖煤的手都没你脏,小佳,带你弟去洗手,马上就吃饭了。” 程佳听话的照做,拉着弟弟去洗手,程杰边走边回头看着王燕荷,“妈,我想喝小姑买的汽水儿!” “喝什么喝!你咋不说你要考第一名哩!” 这时,杨香兰回来了。 程杰小小的人儿鬼精,眼尖瞥见了奶奶回来了,快速搓了下手,还没洗干净就跑了。 “奶奶,我要喝汽水儿!” 杨香兰这会儿心情不错,通体舒泰,笑道:“行!” 程杰立马欢呼雀跃,跟过年似的。 程大桥看见妻子,问道:“闺女和女婿一切都好?” 杨香兰喝了一口水,道:“好着呢!” 菜炒好了,盛出来了,都端上了桌,一家人吃晚饭。 杨香兰只开了一瓶汽水儿,一家六口每人碗里倒了一点点,剩下几瓶都被她收到 了柜子里,锁起来了。 程佳程杰姐弟俩一脸失望,程杰喝完碗里的汽水儿,闹着还要喝,结果被他妈拿着扫把打屁股。 一时,哭喊声震天,饭桌上闹闹腾腾的。 - 程盈淘好了米,将铝锅放在炉子上煮饭,等饭好了再烧菜。 中午,她妈炒螺蛳的时候,她在一旁学习,记住了步骤,她大嫂带来的螺蛳还能再炒一顿,今晚就给炒了吃,再炒个青菜,拌个黄瓜。 沈彻在院子里敲敲打打,搭鸡棚,拦了东北角,用木板围起来,上面再搭个棚子遮雨,以后就将鸡关在这里。 程盈叉着腰,在一边看沈彻干活。 男人脱了外衫,身上就穿了件背心,蹲在地上钉木板,紧绷的肌肉鼓起,白色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程盈盯着沈彻的大块肌目不转睛,就连他身上穿着的“老头背心”也掩盖不住散发出的荷尔蒙魅力,一举一动充满了诱惑。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人炙热的视线,沈彻忽然扭头看过来,眼神淡漠,面无表情。 程盈被逮了个正着,若无其事的别开视线,张嘴道:“会不会大了点?” 她指着沈彻圈出来的区域,囊括了院子东北角大片地方。 “不会。”男人言简意赅,垂下了眼皮,继续手里的事。 沈彻这人性子真冷,刚刚还觉得他有些少年意气在身上,现在就冷到骨子里了,程盈闭上了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题说。 而且,她发现沈彻的眸子通常都是充满了冷漠,每次他看过来,程盈感觉自己是被猛兽盯上了,而她就是即将被猎杀的猎物。 搞得她心里有点怕怕的,虽然她自诩胆子大,情商高,脑袋聪明,但是碰上沈彻,她所有的聪明才智,会说话情商高,仿佛都发挥不出作用了,频频冷场受挫。 程盈觉得一定是沈彻的原因,要不然她这么活泼有趣的人,遇上沈彻也是没辙了。 看了一会儿,程盈估摸着饭差不多快好了,进去厨房切菜备菜。 因为怕切到手,所以她动作比较慢,弓着腰,神态认真严谨,拍蒜切姜。 “刺啦刺啦——” 锅里的油烧得热了,程盈又是害怕又是紧张,不太敢靠近,明明她刚刚是把锅烧干了水分,才放油的啊,怎么油又飞溅了? 难道是锅铲上的水? 程盈强撑着害怕,眼一闭,快速将碗里切好的葱白蒜姜和干辣椒,倒进去。 顿时,刺啦刺啦的声音更大了,锅里的油混着葱姜蒜四处飞溅。 “妈呀!” 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锅铲,吓得急忙就后退一大步。 沈彻站在门口,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抬脚走过去。 程盈惊魂未定,忽然就被夺过了手里的锅铲,恍然抬眸。 沈彻面色沉静,手里握着锅铲上前,无惧飞溅的热油,眉头都没皱,直接上手翻炒。 程盈眨了眨眼睛,愣了一秒。 “还要放什么?” 男人突然出声,视线瞥向她。 程盈猛然回神,“哦——” 连忙转身去拿盆里洗好的螺蛳,递给他。 上午她妈和大嫂在的时候,就帮她把所有螺蛳处理好了,用老虎钳剪掉了螺蛳屁股,中午煮了一半,还剩下一半。 沈彻的厨艺好像比她好一些,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她稍稍站近了一点,只见沈彻面不改色的翻炒,神情淡定,不像她咋咋乎乎。 “你会炒菜?”程盈好奇的问他。 沈彻闻言,瞧女人一眼,“不会。” 程盈:“???” “接下来放什么?” “啊?我想想。” 这一打岔,程盈忘了中午她妈是先放盐,还是先放水煮的。 犹豫了一下,道:“放盐吧。” 男人去拿盐,正要撒,忽然又看向了她,冷冷道:“放多少?” “你,”程盈蹙眉,不是大哥你这么淡定,我还以为你起码厨艺比我强嘞,“你看着点撒,随你心意,一会儿还要加水。”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咸了就加水,淡了再撒盐。” 沈彻收回了视线,似乎有些了然,撒盐。 程盈拿着瓢,去外面接了一瓢水回来,倒进了锅里。 盖上锅盖,面面相觑。 “那个,反正我厨艺不咋地,你刚刚也看见了。” 所以,不要指望她会当贤妻良母。 程盈看向他的眼睛,继续道:“你也不会做菜。” 沈彻随意点了下头,目光睨她,等着她的下文,就听见女人道:“所以,我俩就凑合过吧。” 言外之意,谁也别嫌弃谁! 沈彻不可置否,神情有些懒散,单手插进兜里,漫不经心地盯着她,不说话。 又是这种感觉,程盈简直头皮要发麻,心里还多了一种心虚,她咬牙强撑着,坚决不露怯。 生怕沈彻翻之前的旧账,那她就没有底气了,她抬起下巴和男人对视。 第9章 你好有厨艺天赋哎 程盈一副娇蛮不讲理的样子,双手叉腰:“我觉得,咱们家的家务以后一人一半,我做饭你就刷碗,你做饭我就洗碗,还有不管对方做得好不好吃,都不许嫌弃。” 她觉得非常有必要立一下规矩,分工家务,反正别指望她一个人全干,也别指望她干得多好,她就这点水平,已经全摆出来了。 男人不语,只一味斜睨她。 “你别光看我不说话呀,我脸上又没字!” 程盈鼓起脸颊,目光回敬回去,一双水灵灵清亮的大眼眸凝望男人的眼睛,毫不示弱。 半晌,沈彻才终于有了反应。 “嗯。” 顿时,程盈笑起来,眼里闪过了一丝得逞。 “那今天晚上,你洗碗?”她歪头问。 沈彻环着手臂,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眼眸漆黑令人分辨不出情绪。 随意点了点下巴。 “那我现在拍黄瓜~” 女人语气里透着一股明显的欢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像一只快活的小鸟,生动活泼。 沈彻垂下了眼皮,仿佛此刻的热闹与他无关。 程盈沉浸在快乐的氛围里,没留意身后的男人,她眉眼间洋溢着舒朗,动作不急不慢,将黄瓜去掉两端,切成两半。 然后,握着菜刀,一下一下使劲拍下去。 锅里咕噜咕噜声冒泡,沈彻一打开锅盖,顿时水雾扑面而来,他炒了几下,扭头问:“煮好了吗?” 程盈走过来看,咬唇道:“螺蛳要煮久一点才行,再煮会吧。” 闻言,沈彻重新盖上锅盖。 俩人相顾无言,程盈将拍黄瓜拌好了,放在饭桌上,青菜也洗好了,放在盆里,就等着炒了。 过了一会儿,沈彻将螺蛳盛出来,辣香味扑鼻,程盈指挥他把锅拿到外面冲一下,她炒青菜。 这次她学聪明了,将锅里的水起干了,再放油,锅铲放在一旁准备装青菜的碗里,油温温热时,她就快速抓了一把青菜先扔进锅里,顿时噼里啪啦。 她放完青菜,立即就后退。 等锅里的声势稍微小了一点,她一手端着菜盆,慢慢靠近,然后屏住了呼吸,将盆里剩下的青菜全倒进去。 程盈呼了一口气,转身放盆到灶台上,顺便拿锅铲准备翻炒,就瞅见沈彻抱着手在胸前,轻撩着眼皮,盯着她。 她顿了顿,下一瞬就转了身,一边握着锅铲翻炒青菜,一边开口道:“你把饭打开,晾一晾,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她渐渐摸索到了和沈彻相处的方式,他性子冷不爱说话,那她就使唤他干活好了。 “开饭!” 程盈一脸高兴,要不是家里没汽水儿了,她都想跟沈彻干一杯,庆祝一下。 “蛮好吃耶!很入味!” 她嗦了一个螺蛳,立时对沈彻竖起了大拇指,夸道:“你第一次煮菜,就煮得这么好吃!沈彻,你好有厨艺天赋哎!” 程盈听说,男人就是要一直夸他,夸他干得活又快又好,他听得心花怒放,就会越干越勤快,不知道对沈彻有没有效果? 她小心地觑着男人的神色,“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好吃?” 沈彻看她一眼,语气平静,“还行。” “我觉得很好吃耶,咸度适中,够辣!”程盈又嗦了一个,直接停不下来了 。 一碗辣炒螺蛳,很快就见了底。 程盈嘴巴辣得红彤彤,也没停下来嗦螺,越辣越嗦得有味。 碗里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螺蛳,她眼疾手快,嘴里正在嗦着,筷子就伸了出去。 抬眸瞧了一眼男人,眼睛弯了弯,得意地放进嘴里。 沈彻淡淡瞥了一眼,伸到半空中的筷子临时改道,夹了一筷子青菜。 程盈吐出螺蛳壳,辣得伸舌头,连忙夹了两片拌黄瓜放进嘴里。 “好爽!” 她喟叹,要是有冰汽水儿就更痛快了! 见沈彻的唇也被辣得殷红,她笑得眯起眼,没想到沈彻也爱吃嗦螺,冷冰冰的男人身上多了一丝人气。 饭后,沈彻主动起身,收拾碗筷,蹲在压水井边洗碗刷锅。 程盈搬了竹椅,坐在院子里歇凉,拿着一把大蒲扇扇风,小眼神瞅着男人。 “哎呀,今晚的月色好美!” 她仰头望向夜空,明月高悬,天空上布满了星星,明亮璀璨,好漂亮啊! 她记得她小的时候,暑假在外婆家,每天晚上都能看见很多的星星,外婆说这叫厢子,天上的厢子多,第二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小的时候她不以为意,等她长大了,一直生活在城市里,想看见满天繁星却不容易了,后来再也没见过小时候放暑假在外婆家时天上那么多的星星。 如今,她又看见了。 程盈心里浮起简简单单的幸福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宁静。 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她望了一眼正在刷碗的男人。 洗了澡,程盈老老实实穿上了睡衣睡裤,好热啊! 之前沈彻没回来的时候,她直接就穿着睡裙睡在外侧,吹着风扇,一个人独占大床,爽死了! 她抱着枕头,趴在床上,手肘撑着下巴,湿发挽在脑后,风扇对着她吹,一双白皙的小腿垂在空中,来回交替。 好不悠哉! 沈彻进来拿衣服,就撞见了这一幕。 抬眼望了一下,眼底浮现出一丝诧异,几天没回来,他差点认不出这是他的房间了。 床上的枕套被套都换了,窗户上挂了黄色碎花窗帘,墙上也挂着碎花布,梳妆台被移到了窗户下,梳妆台上面放了一束不知道是啥花,插在汽水儿瓶里。 沈彻怔了一下,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就走。 等程盈注意到的时候,扭头看过去,只见男人离开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男人再回来,身上带着一丝冷气,一头黑色碎发凌乱,发梢还挂着晶莹水珠,遮住了眉眼。 程盈偏头看着他,恋恋不舍地滚进了里面,夏天头发干得快,她的头发已经吹干了。 沈彻穿着背心短裤,坐在床边,吹头发。 程盈侧身望着男人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虽然沈彻身上穿的衣服是这个时代的特色,或者说是潮流,但她就是看着别扭奇怪。 主要吧,沈彻身上的气质太突出了,加上程盈对他的初印象,觉得他就应该西装革履,睥睨一切,而不是穿着黑色背心和运动短裤,一脸不羁。 沈彻坐下时,才发现凉席底下垫了棉花被,抿了抿唇,忽然听见了女人的笑声,他回头。 女人一头黑色秀发散在床上,乌黑亮丽,衬衣短袖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露出了一片白腻,隐约可见一些弧度。 沈彻视线上移,神色平静无波澜,“为什么笑?” 程盈猝不及防就撞进了男人的视线,笑容止在了脸上,听见他的话,回道:“没什么。” “只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闻言,沈彻没有再问,转了回去。 关掉了灯,房间里并不是一片黑暗,月光照进来,有些光亮。 男人平躺在床上,睡姿规矩,而旁边的女人睡姿大开大合,脸朝向了男人。 翌日,程盈醒来时,沈彻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在房里换了衣服出去,正好碰见了沈彻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豆浆油条和包子。 沈彻看见她,脚步顿了下,“我买了早餐。” 程盈扬起笑容,道:“你先吃,不用等我,我马上刷牙洗脸!” “好。” 沈彻就进了厨房。 程盈蹲在水池边刷牙,等她洗完脸进去,男人已经快吃完了。 “你要出去?” “嗯。” 沈彻睨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了什么东西出来,放在桌上。 一言不发,然后就走了。 程盈看了一眼离开的背影,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东西,是两张粮票和十块钱。 她坐下,钱票搁在桌上,一口豆浆,一口油条,唇角忍不住上扬。 男人性格冷,不好亲近没关系,不回家也没关系,只要大方就行! 程盈三两口吃完一根油条,又吃了一个包子,喝完豆浆,擦擦嘴,就准备出门去。 带着沈彻给的钱票,直奔百货商场。 路上,两侧都是自行车,男男女女骑着自行车去上班,自行车的队伍十分庞大,已经初现“自行车王国”的趋势。 程盈走在路上,差点被撞到! 女人立刻刹车,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一脸关切,询问程盈:“同志,你没事吧?” 程盈抬头,摆了摆手,“没事。” “实在抱歉啊,同志,我没注意,骑快了些。”女人神情真挚,扶着车头。 “下次小心点!” 女人颔首,见她没事,于是急着道:“妹子,你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我赶着上班,快迟到了。” “好,姐你快去吧!”程盈笑着道。 她没多大事,自行车突然刹过来的时候,她往旁边侧得及时,没刮蹭到她。 闻言,女人立即就上了车,特利索,一条腿跨过去,就上去了,骑着自行车就走。 程盈看见这一幕,有些诧异,随即脸上浮现出明媚的笑容。 改天,她也去搞个自行车骑? 第10章 就显着你了是吧 家里的蚊香快用完了,程盈先去日用品柜台买了两盒蚊香,和一盒牙膏。 然后,走向护肤品和化妆品区。 透过玻璃,她手指点在上面,低着头看,微微蹙眉。 如今,不管是护肤品还是化妆品都太少了,可选择的范围也很少,程盈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柜员。 “同志,有口红吗?” 女柜员坐在柜台后面,正在啃包子,听到声音,不急不忙的喝了一口水,才起身。 斜眼看程盈:“你有工业劵吗?” “有! 程盈回答得响亮,上次她来就没带工业劵,没买成功,今儿早上走的时候,她差点又忘了,走到门口又记起来了,连忙回房间,从上了锁的木箱子里,取了工业劵。 闻言,女柜员又看了她一眼,终于动了,转身去库房取货。 过了一会儿,女柜员手里拿着一支金色金属管,上面印有牡丹花纹,“这是杜鹃牌的,牡丹牌的没有!” 女柜员拿在手里就那样展示,没有递给她,更别提打开看看了。 程盈扬起笑脸,问:“姐,这只是什么颜色的啊?你这里还有哪些?” 女柜员态度稍微好了些,依旧抬着下巴,“正红色的,我们只有这一款,玫红色我们这里没得卖。” “一张日用工业劵,五块钱,要不要的?不买我就收进去了。” “要要要!” 程盈连忙道,一边掏钱,一边在心里感叹,真贵啊! 要是换在以前,几百块钱的口红她根本不带一点犹豫,眼睛都不眨就买了,而且她还喜欢集邮,一个牌子的所有色号她几乎都有,每次出新色号,她必抢! 换成现在,这日子就有点紧巴巴了,上次去菜市场,猪肉才一块钱一斤,有时候八角钱能买一斤猪肉,五块钱能买五斤猪肉了,还搭上了一张工业劵。 程盈烦得是工业劵,她手里拢共才四张工业劵,完全不够用啊,而且工业劵又比较难得,她又没有正式工作,更没渠道了。 这四张工业劵有一张是她小哥给的,剩下三张都是结婚的时候,沈彻给的彩礼之一,她妈没留,全贴给了她。 虽然不舍得,程盈还是利索的掏了票,递给售货员。 数了钱,验了票,售货员才把手里的口红给她。 程盈当场就打开了,正红色的膏体,蜡 质有些硬,涂在嘴上可能都抹不开,需要手指晕染一下。 程盈有些失望,不过也不强求了,现在大家使用更多的还是胭脂纸,那个便宜也好用,沾点水嘴巴抿抿就行了,口红还属于高档货,有就不错了。 “姐,这个是粉饼吗?” 程盈手指点在透明玻璃上,指着一个上面写着友谊牌的铁盒子,笑脸盈盈的问:“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女柜员见她长得标致,穿得也齐整,能买得起口红,倒也不是看低了她,而是她们有规定,脸色和缓,也带上了一丝笑容。 “是雪花粉饼,只能看看,不能上手。” “好嘞,姐!” 女柜员拿出来,放在柜台上,也只不过是没了一层玻璃遮挡,只能看出它是个铁盒子的外观,上面印着图案,不能打开看里面是什么样。 “姐,这怎么卖阿?” “两块钱一盒,一张日用工业劵。” 程盈听了有些失望,怎么又要工业劵啊,苦了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售货员,声音甜甜的,“姐,有没有不要工业劵的啊?” 女柜员瞅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放大,心想这姑娘终于知道节省了,“有啊,紫罗兰香粉,我们这最畅销的化妆品,不过不是铁盒子装的。” “咯,那儿蓝白袋装的就是,上面印着紫罗兰图案。” “一块二一袋,不要工业劵。” 程盈循着视线看过去,这朴素的包装,多么朴实无华啊,你要不说这是化妆品,她还以为是一袋盐嘞! “姐,我要一袋。” 程盈低头从口袋里掏钱,这时,一道清脆嘹亮的女声传了过来。 “表姐,百货商场衣服的款式太老气了,都多少年了啊来来去去就那几款,你不嫌弃,我却看腻了!” 女人身材高挑,打扮洋气,一头蓬松亮丽的卷发,穿着最时新的蝙蝠衫,轻薄有光泽,下半身是一条系着宽皮带的喇叭裤,鼻梁上架着□□镜,轻抬着下巴。 这幅打扮很吸睛,几乎在场的人都望了过去。 虽然现在已经开放了几年,风气已跟之前有了不一样,但时下大多数人还是偏保守,比较谨慎,不过街上偶尔也能看见穿着喇叭裤,追赶时髦的年轻人。 但像蝙蝠衫女人这么新潮的且高调的,大伙还是第一次见,纷纷新奇的盯着她,跟同伴私语。 旁边女人拉了拉她,“行了,不在国营商场买,还能在哪买?” 现在街上也出现了个体户服装店,不过少,而且大多是裁缝店,拿着布上那做衣服,成品的衣服款式和国营商场也差不多,还不如在国营商场买了省事。 女人嫌麻烦,况且她明天还急着穿,更是要图方便了。 她又不是长了双翅膀,能飞着去羊城? 闻言,蝙蝠衫女人还是抱怨,哪哪看着都不顺眼,挑刺,一脸不高兴。 严丽丽同样也是一脸不高兴,“你们究竟买不买啊?哪来这么多毛病?就显着你了是吧?” “喂!你什么态度啊?叫你们经理出来,我倒要问问,你们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蝙蝠衫女人气上头,要不是旁边女人拉着她,她这暴脾气就冲上去了。 严丽丽也不惯着她,直接道:“人民里也没有你这色的大小姐脾气啊,更别提你这色的嫌弃又挑剔,看不上就别来买啊!” 严丽丽原先看她长得人模人样,打扮得新奇,还有些心动哩,想问问她这身衣服在哪买的,结果就听见她大声囔囔,嫌弃她们这里的衣服老气。 是,她们这里的成品衣确实有点过时了,严丽丽承认,但是也不至于到了她嘴里一无是处啊,哪哪都不行啊,一身连衣裙还要八块钱哩! “不好意思,同志。”旁边女人神情带着歉意,将蝙蝠衫女人拉到身后,“我妹妹被家里人宠坏了,脾气大,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表姐!”蝙蝠衫女人不服气,一脸不忿,“明明就是她——” “你别说话!” 蝙蝠衫女人气得脸颊鼓鼓的,胸脯一起一伏,抱着手哼了一声。 “同志,你这身打扮真亮丽!” 蝙蝠衫女人听见这话,偏头看过来,脸上的怒气还未消,看见程盈愣怔了一下,神情高傲,抬着下巴:“谢谢!你很有眼光!” “噗嗤” 程盈没忍住笑了起来。 蝙蝠衫女人恼羞成怒,一双眼瞪她,“哼,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呀,”程盈弯了弯唇,语气真诚,“可爱又漂亮!” 蝙蝠衫女人正要生气,被她一夸,嘴角不由自主上扬,睨了她一眼,高傲道:“你很有眼光!” 程盈又笑了起来,这位姑娘性子还挺傲娇的,逗起来有点可爱。 这一打岔,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有些和缓了,严丽丽认出了程盈就是她早上差点撞到的那位姑娘,还没来得及高兴又碰见了她,就听见她夸那位大小姐可爱。 严丽丽很不高兴,心想她肯定是被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给骗了,正要揭露她的真面目。 就听见程盈道:“同志,你是要挑衣服吗?” 许思雯愣了下,随即点点下巴。 程盈抬手指着墙上挂着一条蓝色的连衣裙,笑吟吟道:“我觉得,那条连衣裙你穿上应该会很好看。” 许思雯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眼前一亮,对售货员道:“同志,麻烦帮我把那条蓝色连衣裙取下来。” 闻言,严丽丽咽下了即将要出口的话,转身拿竿子取下那条裙子,抬起下巴,“确定要吗?试衣服的时候注意点,别弄坏了,弄坏了可就要出钱买!” 袁晓晓这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暴脾气,一听这话又炸了,指着严丽丽,“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还是怎么地?说的谁稀罕似的!” 袁晓晓早就忍这些人很久了,要不是她去了一趟羊城,见识多了,发现那边个体户开的店遍地开花,服装款式新颖又服务态度好,款式还是从港城那边传过来的。 回到省城,再看百货商场还是老样子,不管是里面的东西,还是售货员,通通都属于不思进取,她就看不上眼了! 许思雯回头瞪了她一眼,眼含警告,你俩再针尖对麦芒,她还要不要买衣服?! “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 严丽丽从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将连衣裙上的衣架取下来,扔在柜台上,“呐,给你,跟我来。” 柜台一侧的小门从里面拉开,许思雯拍了拍袁晓晓的胳膊,让她安分些在外面等她,别再闹什么幺蛾子。 袁晓晓瘪了瘪嘴,将头扭到一边。 程盈在一边看得好笑,逗小姑娘,“你这身衣服是在羊城那边买的?” 袁晓晓轻抬下巴,“嗯”了一声,递给她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 第11章 我们会付报酬 袁晓晓其实长得不差,只是她是圆脸,有些肉肉的,显脸盘子大,她又弄了一个类似于爆炸头的卷发,更显得她脸盘子大,脑袋也大,看上去很夸张。 其实她这样的打扮也还合适,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弄潮儿,不过要是光秃秃的耳朵上戴上两个大圆圈耳环可能会更好些,可以修饰一下脸型,把注意力分散些,别都集中在了脸上。 袁晓晓听完,顿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刚刚还生气嘞,顿时那些不开心的都抛到了脑后。 懊恼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随即又不开心了,“可惜省城没有你说的大圆圈耳环卖,我这身搭配全是从羊城带回来的,烦死了!” 袁晓晓看着程盈道:“只能托人从羊城帮我买了,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种耳环。” 要是没有的话,只能去港城了。 这时,许思雯换好了连衣裙出来了。 她低头看着裙摆,问:“怎么样?好看不?” 许思雯也是圆脸,但比袁晓晓小巧秀气些,身上多了一份沉静文雅的气质,而且她皮肤白,这条蓝色连衣裙是v领的,有修饰脖子和脸型的优势,衬得她比较优雅大方,很符合她的气质。 程盈夸道:“很适合你,恬静大气。” 袁晓晓面上挑剔,咬唇不说话,这条破裙子挂在墙上时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说实话她之前看着 丑,但是表姐穿上,打眼一看又觉得还行。 袁晓晓:“一般般吧。” 严丽丽嘁了一声,跟她不对付,看不惯她这大小姐脾气,叉腰道:“你们买不买啊?” “你着什么急!小心我找经理投诉你!”袁晓晓不甘示弱道。 这俩人一言不合又吵起来了,许思雯捂着头,满脸无奈,早知道就不带晓晓来了。 程盈及时开口,对她道:“我帮你做个造型吧。” 许思雯闻言,看向了她,她对这位给了她建议的姑娘很有好感,虽然不太明白她说的造型是什么,但愿意相信她。 于是,点了点头。 程盈将她手里的东西放到柜台上,腾出手,给她编侧边麻花辫。 袁晓晓和严丽丽在她动手时,俩人就停止了争锋相对,谁也不理谁,都好奇的看着程盈动作。 “好啦~” 程盈手巧编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好了,弯腰偏着身子,仔细帮她将前面的头发挑了几缕垂在脸颊,修饰脸型,又将侧边麻花辫扯松了一些。 严丽丽看呆了,“你是怎么弄的?好好看,完全不一样了!” 袁晓晓瞪了她一眼,把她想说的抢先说了,她眼里闪过了一抹惊艳,她给表姐这么一弄,这条裙子看着确实更好看了。 许思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认不出自己了,捂着嘴巴,惊讶的看向程盈,“我有这么好看吗?” “当然有啊!必须的!” 程盈一脸真挚,语气肯定,她深谙语言技巧,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语气,那表达出来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像她现在给出的反应,就很有感染力。 许思雯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抬眸欣赏镜子里的自己。 袁晓晓挽着她的胳膊,看着镜子,“表姐,你这么打扮真好看!” 许思雯也这么觉得,不过她害羞,扭头看着程盈,“同志,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程盈谦虚道。 许思雯当场就买下了这条连衣裙,准备去试衣间换下来,但被袁晓晓拦下了,“表姐,你就穿着呗,别换了,你穿着好看。” 许思雯闻言,内心有点纠结,一方面她也觉得好,还没欣赏够,但她明天还要穿它去相亲。 袁晓晓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道:“晚上回去洗了,晾一晚明天肯定干了,耽误不了。” 就是明天再穿上有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就不一定了,袁晓晓眼珠子一转,手肘捅了捅表姐,对视一眼。 袁晓晓喊住程盈,放低了姿态,“同志,你明天有空吗?” 这话一出,不管是程盈,还是严丽丽都猜到了她的意图。 程盈还没开口,严丽丽就抢先道:“咋个!大小姐也会求人?哟,西洋景啊!” “我又没和你说话!”袁晓晓扭头就变了脸,态度良好,对程盈道:“我姐明天要去相亲,同志,你帮帮忙吧,这件事对我姐很重要。” “你放心,我们会付报酬。” 严丽丽出声道:“切!谁稀罕你几个臭钱!” 程盈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姐,我还真稀罕钱嘞! 谁不缺钱,谁不稀罕钱! 程盈:“你们有丝巾吗?最好是浅色系的,浅蓝色更好。” 袁晓晓不明所以,问:“你要丝巾干嘛?” 这大热天的,难不成戴脖子上?就算是为了美,这也太热了,那些男的才不会欣赏,只会觉得你脑子有病,戴给他们看也是白瞎了! 许思雯思考了一瞬,看向她:“你是说,丝巾也能编头发?” 程盈颔首。 袁晓晓恍然大悟,“你早说啊,故弄玄虚。” “我记得我妈有一条浅蓝色的丝巾,回去我就找我妈要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帮我表姐继续弄今天这个样的辫子。” 袁晓晓直接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 严丽丽还想再说什么,被程盈阻止了,和她们互通了姓名,约好了时间,明天还是在国营商场见,袁晓晓挽着许思雯就走了。 “姐,没想到我们今天又见面了,我和姐好有缘分!” 程盈笑吟吟的看着严丽丽,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极具感染力。 严丽丽原本冷着脸,她还生气呢,碰上这么一张亮丽灿烂的笑脸,倒是不好继续生气了。 声音有点别扭,问:“早上走得急,你没磕着碰着吧?” “没呢!姐,你看。” 程盈张开手,原地蹦了几下。 活蹦乱跳的样子,直接将严丽丽逗笑了,“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程盈这人只要想讨好某一个人,那她就最会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她先介绍了自己,严丽丽也不好继续冷脸,再说程盈合她的眼缘,但有的人啊就不合她的眼缘,她看不上。 程盈很快就和她成为了朋友,很合得来,俩人聊得正欢。 这时,又来了顾客,严丽丽要忙去了,程盈摆手:“丽丽姐,你先忙,我也回了。” 程盈提着网兜,转身离开了国营商场,她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两包棉签。 顶着太阳回去,后背都湿透了,她今儿出来忘记打伞了。 一到家,就听见鸡咯咯叫,叫得厉害,程盈后知后觉,她今儿早上出门之前没喂鸡,完全忘了,还有鸡要喂! 至于沈彻,他肯定也没喂,也忘了这回事。 程盈放下东西,一口水都没喝,按照她妈说的话,将米糠和切碎了的菜叶子搅拌在一起,倒在鸡盆里。 “咦” 程盈在墙角发现了一颗鸡蛋,“金子,你下蛋了啊!” 她给她妈捉来的老母鸡赐名“金子”,另两个黄鸡取名“大黄”“二黄”。 她蹲下,捡起那颗鸡蛋,满目温柔,“金子,你真棒!” 她将这颗鸡蛋放在了厨房最显眼的位置,内心升起了一股成就感。 中午沈彻没回来,她也懒得煮饭,吃了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的,饿了再吃几块鸡蛋糕,就这么应付过去了。 天气热,她胃口也不好,就这么着。 午睡醒来,程盈精神饱满,洗了一把脸,立马开干! 如今,她能买到的化妆品几乎都在这里了,她盯着桌上的简易化妆工具,撑着下巴沉思。 据她这段时间的观察,现在大家化妆特别简单,脸上打上粉,弄得白白的,眉毛画得粗粗的,嘴巴涂得红红的,再打上两团腮红,就完事了。 她要走的肯定不是这个路线,她能弄到的化妆品都在这里了,有些这个时代没有的,她尽力用其他的来替代,但还是差了修容和眼影,眼影倒不是必须的,但修容是一定要的啊! “有了!” 突然,程盈跟阵风似的,奔向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两盒颜色深浅不一样的铁皮盒子,放在太阳底下晒。 她则回到了屋里,坐在书桌前,这张空桌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她的工作台,程盈对着镜子,上妆。 没有条件,她就创造条件! 她用刀片先给自己修眉,这是她用过的最原始也是最简陋的修眉刀,现在到了最考验技术的时候。 幸而,她的化妆技术一向不错,曾经她可是花了大价钱专门去找老师进修过,修完眉,她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膏,接着擦珍珠膏,珍珠膏有些显假白,她也只薄薄涂了一层,然后是画眉毛。 接着,她划了一根火柴,将两根棉签木棒烫热,然后小心翼翼地夹着睫毛,几秒后放开。 凑到镜子前,她的睫毛又长又浓密,烫得又卷又翘,程盈满意的点了点下巴,左边睫毛也如法炮制。 最后,她用棉签蘸了口红,涂在唇上,晕染开,简简单单,却光彩流溢。 第12章 她真不爱做家务 程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还不错嘛~ 她左看看,右看看,臭美了一会儿,像只欢快的小鸟,飞奔了出去。 两个圆铁盒里装的膏体已经干了,她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指腹立即就沾上了,染了一层灰黑。 成了! 程盈笑起来,立马拿进去试效果。 刷子沾了沾颜色深一些的那罐,沿着下颌线扫,左右照了照镜子,左边打了阴影明显比右边好看,下颌线更清晰流畅。 她又试了颜色浅一些的那罐,也挺好上脸的,她用木炭粉、雪花膏和紫罗兰香粉调和比例,混合制成的,颜色较深的那罐,木炭粉比例多一些, 紫罗兰香粉混得少,颜色较浅的那罐则相反,紫罗兰香粉多。 总的来说,可以当修容粉来用,算是平替。 她又将头发拆了,偏着头,一边照镜子,一边给自己编了个花苞头,圆润饱满,精致好看。 花苞头也有好多种编法,她会得可多了,现在她头上编得是法式复古花苞头,为了更好的一目了然,程盈在笔记本上,先将她现在能想到各种编发都写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她把能回忆起来的都写在了本子上。 接着,她削了一支铅笔,在空白纸上,先将一些比较典型的编发画出来。 小时候,她爸妈对她主打一个全面发展,全面开花,什么舞蹈、画画、书法、播音、游泳、跆拳道等等,各种培训班她都上过,她样样都会,但每样都不精。 只有播音主持,她是从幼儿园起就被选了当小主持人,之后不管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每次学校不管是办比赛主持节目还是每周一早上升旗,她当仁不让,都是主持人。 到了高二,她要选艺考,回想以前学过的,她选了播音主持,因为这是对她来说最不费力的,之后她就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主持上,走了主持人这条路。 画画她也会好几种,素描、速写、水彩、国画,她现在画的就是素描,她静下心,低头画,时间不知不觉就流逝了。 沈彻回来时,院里静悄悄的,沈彻以为她不在家,提着东西放到了厨房。 看见了那颗最显眼的青壳鸡蛋,视线在鸡蛋上停留了几秒,转身出去,走向了鸡棚。 院里传来咯咯咯的叫声,程盈忽然抬头,伸了伸懒腰,起身一边捶肩膀,一边走出来。 “你回来了呀!” “沈彻,金子今天上午下蛋啦!” 女人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惊喜和兴奋,笑靥如花。 “早上出门,你都没喂金子!我回来的时候,它们饿得咯咯叫……” 她半是埋怨,半是给自己揽功劳,是那种做了一丁点事,一定要让对方知道,绝对不会让自己白付出的人。 沈彻冷峻的眉眼渐渐放松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到了女人的脸上,漆黑的眼眸定定盯着她。 程盈察觉到,弯了弯眼睛,双手捧着脸蛋,冲他眨了眨眼睛,“我漂亮不?” 闻言,沈彻嘴唇抿成直线,眼神又似乎恢复成了没有温度,“我带了卤猪脚回来,晚上你还想吃什么菜?” 程盈嗔他一眼,反手就做了一个鬼脸,语气有些颐指气使,“我要吃丝瓜蛋汤!” 话音刚落,沈彻就看了她一眼,颔首道:“好。” 越过她,走了。 程盈:“……” 对着男人的背影,抡起小拳头,挥空气,小声吐槽:“无趣。” 程盈和沈彻说好了,俩人换着来做饭,昨天晚上是她做的,今儿晚上轮到沈彻做了。 她就等着吃饭和洗碗,搬了椅子到院子里坐,太阳已经下山了,但留下了落日余晖,洒在墙角,金光灿灿。 “沈彻!我们今晚在院子里吃晚饭呗!” 程盈冲屋里喊。 男人听见了,但没有反应,将锅放到炉子上煮饭,折身去拿丝瓜。 夜幕降临,程盈如愿坐在院子里吃饭,一边吹着傍晚的风,一边欣赏天边的晚霞。 “你在哪买的卤猪脚?” 程盈挑了一块全是肉的,她不喜欢吃肥皮子,“好好吃啊!” 沈彻看了一眼,被她撇到一边的猪蹄,说:“朋友给的。” “哦。” 程盈抬眸瞧了一眼男人,看见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心里切了一声,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 她的目光移到那碗丝瓜蛋汤上,卖相看着不错,她夹了一块丝瓜,尝了尝,口味有些淡,丝瓜稍微还需要再煮一下下,口感偏生,她喜欢吃软一点的,沈彻烧的好像没熟透。 她委婉的提了提意见,觑着男人的神色,诚恳道:“我绝对不是嫌不好吃!只是给建议哈!你炒得挺好吃的,非常有成为国营饭店大厨的潜力!” “再接再厉啊!小伙子,我看好你!” 沈彻:“……” 一眼就看穿了女人的心思,懒得揭穿,顺着她的话,端起那碗丝瓜蛋汤,直接倒进她碗里。 沈彻:“你喜欢吃,都是你的。” 男人一副我不和你抢的姿态,还表现出好像是为她好,程盈顿时愣住,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沈!彻!” 男人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程盈扯了扯嘴角,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扬起一抹笑,表面皮笑肉不笑,主动端起丝瓜蛋汤,温柔道:“我妈说了,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我不能独吞呀,被我妈知道了,我妈肯定要揍我,说我欺负她的好女婿!” 说着,她就将剩下的一半丝瓜蛋汤全倒进了男人的碗里。 柔声道:“你多吃点。” 沈彻嗤笑了一声,淡淡挑起眼皮,睨她。 程盈迎向他的目光,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没躲开,她冲男人眨了眨眼睛,wink了一下。 女人俏皮挑衅,沈彻气笑,阴郁的眼眸微眯,狡猾的狐狸怎么可能因为一时装乖,就肯吃亏,逮住机会就会露出爪子。 饭桌上的交锋过去,程盈苦着脸,忽然站起来,把目光投向了沈彻,目光灼灼。 男人察觉到视线,看了过去,浅浅的勾了下嘴角,然后继续坐在椅子上,半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低头继续吃西瓜。 程盈:…… 垂头丧气,收回了视线,又蹲下,苦着脸,不情愿的拿起丝瓜瓤,洗碗刷锅。 明天就去搞副手套回来! 洗完,程盈低头看着双手,总感觉变粗糙了,又叹了一口气。 转身就要去抹雪花膏,又想起一会儿洗了澡,还要手洗衣服,顿时仇大苦深。 她真不爱做家务!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今,洗碗机就别想了,但洗衣机她倒是可以想一想,她记得现在应该是有了小天鹅牌的洗衣机。 程盈浑身一震,又燃起了斗志,她要努力奋斗,努力搞钱,争取早日买小天鹅洗衣机! 晾完自个的衣服,她立即回到房间,将雪花膏当护手霜一样擦,身体、脸蛋都抹上。 沈彻冲完澡进来,一股浓郁的花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 程盈还没睡,现在才八点多,早得很嘞,可是现在又没有什么娱乐,无聊的很,只能早早上床躺着了。 她正在琢磨她的美妆事业,见沈彻上来了,眼前一亮,这不是有现成的未来商界大佬嘛! 盘腿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男人,“沈彻,我有一个事情,你帮我参考一下呗~” 程盈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独特的说不出的韵味,她的尾音总是上扬,仿佛带着小勾子,透着一股子欢快明朗,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甜,令人想到甜滋滋的水果糖。 程盈觑着他的神情,啊了一声,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是说,我还可以再涨价?一块钱太便宜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她定一块钱都斟酌了好久,怕大家嫌贵,担心到时揽不到顾客。 沈彻看着她点了点下巴,语气冷静,“省城兜里有钱的人比你想的要多,她们不差买两斤猪肉的钱。” “如果平时连买两斤猪肉的钱都扣扣搜搜,你觉得她们会花钱打扮?” 听了男人的分析,程盈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 那就定价两块钱,包设计发型、妆容,量身定制,前几天就试试水,先观察观察情况,不行的话,随时还能降价嘛。 第二天一早,程盈就起来了,收拾自己,上半身穿着一件的确良的白衬衫,下半身穿着军绿色的裤子,她有小心机的挽上了裤脚,露出了一节白皙的脚踝。 她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学校里就很流行将校服裤改小,女生们还喜欢将裤脚挽几层,折上去露出脚踝,而且无论冬夏。 她现在就将裤脚弄成了这样,好看又时尚,也算是小小的追忆青春。 然后,动作利索的给自己编了昨天的花苞头,站在梳妆台前,化妆。 沈彻瞧着她,“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早餐。” 程盈 没抬头,在小心翼翼地烫睫毛,“豆浆和油条,谢谢。” 男人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才转身出门了。 第13章 我结婚了 “咯,给你煮了个鸡蛋。” 程盈从锅里捞出一个水煮蛋,放在了沈彻面前,努了努嘴,仿佛在说看吧,我没骗你吧。 昨天是她起太晚,起来的时候沈彻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今儿早上沈彻出去买早餐的时候,她特地去厨房,丢了一个鸡蛋放进锅里,放在炉子上煮。 反正又不费事,一分钟不到她就继续回去化妆了。 她坐下,喝了一口豆浆,笑吟吟的对男人道:“你多补补,等下次见到我妈,告诉你丈母娘,我可没阳奉阴违。” 沈彻:…… 说完,程盈就低头吃早餐了,不在乎男人的反应。 快速吃完了早餐,擦了擦嘴巴,从军绿色的斜挎包里掏出了口红和镜子,用棉签蘸了口红,涂在唇上。 因为担心掉色,所以化妆的时候没画口红,等吃完了早餐,才涂口红,补上最后一步。 程盈手里举着镜子照了照,臭美了一会儿,忽然眼神瞥向了一旁正在吃鸡蛋的男人,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沈彻,你等会儿记得喂鸡哦!” 闻言,男人抬起头,视线看过来。 程盈盯着他手里的鸡蛋,抬了抬下巴,“喏,你手里的那颗鸡蛋是昨天金子下的。” 言外之意,你吃了人家的鸡蛋,那以后喂鸡的事就交给你啦! 程盈得意的扬了扬唇,眉眼弯弯,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起身挎上军绿色的书包,整理了整理衣服,将她妈教给她的喂鸡大法口头传授给沈彻。 最后道:“那我先走了喔,祝我旗开得胜!财源广进!” 程盈冲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昂首阔步出门了。 沈彻吃着鸡蛋黄噎了噎,喝了一口豆浆,陷入了沉思。 程盈从家里搬了一把椅子走,路上时不时就有人盯着她看,走在路上,吸引了一路的目光。 “哐当!” “哎呦喂,你会不会骑车啊?!” 离程盈不远处,两辆自行车撞到一起去了,两位车主互相指责,谁也不让谁,一个说自己好好的骑呢,是对方撞了上来,另一个不认,说是他先撞过来的。 两个大男人争执不让,后面有位大姐停下了自行车,站出来主持公道,大嗓门道:“行了行了,你俩都有错,争个鸡毛啊!” “我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你骑着骑着就往中间偏了,”大姐指着里面的那位小伙子,又指了指旁边的小伙子,“你也是,好好的朝前面骑着就靠上了,眼睛根本就没在看路,都瞧那边去了嘞!” 小伙子被说得不好意思,低了低头,眼神控制不住的朝对面看。 大姐:“赶紧的,你俩,别挡着后面的道儿!” “人家女同志再好看,也不能挡着后面的人上班啊!” 这时,有过来人接了句:“哥们,你个二愣子,没看见人家女同志手里拿着重物啊,不知道上去帮忙啊?” 蠢得没眼看,两个二愣子,看中了人家姑娘,不知道赶紧上前表现表现,傻乎乎的还在那吵架,花黄菜都凉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个小伙子顿时自行车也不管了,争先恐后的跑到对面。 “同志,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同志,还是我来,我力气大!” 程盈一脸懵,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个年青人,打量了一眼,一位长得文质彬彬,一位长得很有力量,她后退了一步,礼貌道:“不用了,谢谢。” 小伙子不死心道:“同志,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叫李常乐,我家住在平康路第179号,我在纺织厂上班,是厂长秘书……” 另一位也不甘认输,开始报家住在哪,在哪上班,今年多少岁,家里几口人,每月工资多少,能拿到什么福利。 程盈:…… 目瞪口呆,不是你们…… “不好意思啊,两位同志,我结婚了。” 程盈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了他们脸上浮现了惊诧、失望的神情。 此时,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后悔没早上前认识的,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了失望。 程盈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点头示意,就越过他们离开。 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叫住她。 严丽丽使劲的蹬着自行车,从后面追上来,微微喘气,“盈盈,真的是你啊?” 她刚刚都没认出来,只看着背影有点像,但不确定,严丽丽一双眼放光,一会儿盯着程盈的脸,一会儿又看向她的头发。 脸上写满了好奇,神情激动:“盈盈,你还会化妆?!” “你这头发是怎么弄的?比昨天那个还好看!” “你还会什么?” 程盈忍不住笑了,“丽丽姐,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严丽丽也笑了,拍了拍后座位,“快上来,我搭你。” 程盈坐上自行车后座,一手拿着椅子,一手抓着严丽丽的衣服,俩人往国营商场去。 到了国营商场,程盈一进去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严丽丽抬头挺胸,挽着程盈的胳膊,“盈盈,你就把椅子放在我柜台前。” “好啊,丽丽姐~” 程盈跟着她走,严丽丽的姑父是国营商场的经理,她有后台,再好不过了。 这会儿还早,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大伙纷纷围了过来,满眼惊讶,打量着程盈。 “妹子,你可真好看啊!你怎么弄的?” “你这头发是怎么编的?” “还有你脸上的妆,天哪,太好看了!我也想变成你这样!” 严丽丽顿时警惕,直接抱住了程盈,“盈盈,我们说好的,你要先帮我弄花苞头!” “安啦!”程盈拍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抚,又对其他人道:“各位姐姐,大家对我脸上的妆,还有我的头发感兴趣的话,欢迎来找我~” 一边说着,程盈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张大纸,贴在椅子背上,上面写着“两元化妆做造型”。 严丽丽立马给她打配合,响应道:“我第一个!” 有人道:“两块钱啊,这么贵!” 程盈:“姐,两块钱包括了化妆和做造型,也可以分开,化妆是一块,造型另外算。” “可以先看看效果,觉得我手艺好,愿意相信我,这个价钱肯定是值的,你说我们女人谁不爱美啊,谁不想打扮自己,书上说女为悦己者容,但我觉得咱们女人趁年轻就应该多打扮打扮自己。”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开心,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自己看着也高兴是不是?” “而且我们女人每天辛苦工作,赚钱养家,偶尔抛费一次就当作送给自己的礼物,犒劳犒劳自己,再说了,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多打扮打扮,等到我们老了,再讲究也不是那个味儿了,大家说对不对?” 严丽丽:“对啊!是这个理儿,趁我们年轻,就应该多珍惜现在,别等我们老了后悔,那就迟了。” 程盈:“这样吧,今天第一天开张,我免费帮几位姐姐弄,大家帮我宣传宣传,觉得好的话以后再找我。” 严丽丽抢先坐下,“我先来的啊,盈盈要第一个给我做!” “嘿,丽丽,你这速度现在倒是最快了,上班没见你这么积极!”丁芳出声道。 严丽丽每次上班都是最后一个到的,有时还会迟到,要不是她姑父是经理,早就被批评了。 严丽丽理直气壮道:“我一直都很积极,盈盈,你就给我弄你头发这样的。” “行!” 程盈从包里掏出镜子,给她拿着照,先给她弄头发,一眨眼的功夫就编了一个花苞头。 丁芳捅了捅旁边的刘巧巧,低声问:“你看清她是怎么弄的吗?” 刘巧巧:“看了啊,啷个记得住?” 眼睛好像会了,但手不会啊! 这会儿,程盈已经开始给严丽丽化妆了,先上一层雪花膏打底,滋润一下肌肤,等会儿好上妆。 她弯着腰半蹲,神态认真,左手按着严丽丽的脸给她修眉毛。 严丽丽是方脸,颧骨高,有些外扩,下巴看着有些瘪,不是很饱满,加上嘴唇薄,显得不够大气。她先将颧骨收窄,少量多次扫修容粉,稍稍收回来,从视觉上降低高颧骨的存在感。 利用阴影和高光,徒手画了一个饱满的下巴,最后收尾,用紫罗兰香粉当定妆粉使,轻轻压了一层。 “好啦~” 程盈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检查,眼里露出了满意。 刘巧巧一整个大震惊! 刘巧巧:“我的娘啊!你是怎么做到的?!严丽丽,你还是严丽丽吗?” 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严丽丽?! 严丽丽神情得意的看刘巧巧一眼,“废话!我不是严丽丽,我是谁?” “停停停!”刘巧巧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胸口,刚刚严丽丽冲她抛媚眼,严丽丽的眼睛什么变这么大了?! 刘巧巧拉住丁芳的胳膊,使劲晃,“你看见了吗?丽丽的眼睛好像变大了!!” 丁芳点头,补充了一句:“而且还变漂亮了,更有神了。” 第14章 不能让朋友吃亏 严丽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错愕、激动、欣喜,这,她都认不出自己了? 兴奋地抓住程盈的手,不敢相信的问:“我有这么漂亮吗?” 严丽丽敢说,就算是现在她亲妈站在这里,都有可能认不出她的大闺女! 程盈弯下腰,动作温柔细致的给她整理发丝,用肯定的语气对她说:“丽丽姐,你当然有这么漂亮呀,我只是简单的还原了你的美貌。” 刹那间,严丽丽热泪盈眶,忍不住想哭,望着程盈的眼神亮得惊人! 感动得说不出什么话了,“盈盈——” “不要掉小珍珠哦,丽丽姐,”程盈捧着她的脸,四十五度斜向上,提醒道:“会把妆弄花了。” 严丽丽闻言,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突然,刘巧巧亲昵的挽住了她的胳膊,“盈盈,你快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把丽丽的眼睛变得那么大的啊?” 亚洲四大邪术之一,了解一下~ 程盈还没开口,严丽丽顿时就推开了刘巧巧的手,自己抱住了程盈,警告刘巧巧:“谁准你抱盈盈胳膊的?” “我和盈盈先认识的,盈盈是我的好姐妹!” 严丽丽宣示主权,一副霸道的样子,单方面宣布程盈是她的好姐妹,反正她严丽丽认定了程盈是她的好姐妹! 程盈顿时哭笑不得。 严丽丽义正言辞为好姐妹出头:“再说了,盈盈化妆技术好,怎么把眼睛变大,这是我姐妹吃饭的手艺,怎么能告诉你们!” 程盈有些感动,拍了拍她的手。 这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化妆的过程又没有挡住不给她们看,就算她们看会了,没个上百次实践也练不出来,眼妆是新手最难学会的。 而且,她们也没有眼影盘啊,两罐修容都是她自己制作的,既用来修容,也用来化眼妆。 她知道严丽丽是为了维护她的利益,所以她也没有拆台。 刘巧巧生气道:“严丽丽你真小气!就不许我也跟盈盈做好姐妹吗?你有什么权利替盈盈做决定?” “盈盈,我也要跟你当好姐妹!” 程盈体会到了女人为男人争风吃醋的感受,正左右为难,这时经理来了。 “你们干什么呢?还不快回到自己岗位?马上要开门了!” 唐国海一声呵斥,大伙立刻分散了,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 严丽丽挽着程盈的手,喊道:“姑父。” 唐国海皱眉,盯着她,语气不太确定:“你是丽丽?” 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严丽丽的笑容更盛了,摸了摸脸,又摸了摸头发,语气高兴:“姑父,我是严丽丽呀!” 唐国海盯了她一瞬,厉声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有人接话道:“唐经理,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啊?丽丽是变好看了还是变咋了?” 又有人笑道:“唐经理都差点没认出丽丽,这化妆真神奇,跟唱戏似的,大变活人!” 唐国海长得比较严肃,人不高,有些胖,小肚子微凸,盯着侄女的脸看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漂亮女人。 程盈察觉到目光,反应很快,微笑上前:“唐经理,你好,我是丽丽的朋友。” 严丽丽立即小声的又喊了一声姑父,简单描述了一下事情,眼巴巴的望着姑父,“行不行啊?姑父?” “上班时间,叫我唐经理。”唐国海瞪侄女一眼,说了多少遍了,这脑子就是听不进去。 严丽丽撇了撇嘴,一副犟脾气,梗着脖子等他的答应。 “唐经理,我觉得这事我和商场其实是共赢的,一方面现在国家逐步在放开控制,你看现在街上出现了多少个体户……” 严丽丽插了一句:“唐经理,昨儿个还有顾客投诉我们的服装老气,过时了呢!现在大街小巷的年青人都爱穿牛仔裤,喇叭裤!” 唐国海又瞪了侄女一眼,瞧她脸上化的什么鬼东西,差点认不出来了,平时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还好意思提昨天? 别以为昨天顾客没来找他投诉,他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昨个儿下班,都有人来他跟前说侄女小话,打小报告说她又跟顾客吵起来了。 “唐经理,您肯定比我们更高瞻远瞩,看得更远,您说大街小巷如春笋一样冒出来的小店,会不会分流了国营商场的顾客人流量?” “现在看可能没多大的影响,但长期下去,唐经理肯定比我更了解,我就不在您面前班门弄虎了。” 程盈开口说出的话很有技巧,话里话外都捧着对方,抬高对方,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牵动对方的思路,按着她的走。 严丽丽:“盈盈说的对,最近来我们这里买东西的人好像比以前要少了。” 唐国海紧锁着眉头,没理侄女。 你别吵,我在思考。 程盈观察着对方的神色,乘胜追击,“唐经理,我的手艺您也见过了,我也不跟您说场面话,您是丽丽的姑父,我也把您当自己的叔叔。” “我跟您交个底,只要您愿意腾出一个小位置,当然我可以交摊位费,就当给大伙买汽水儿了。” 算是国营商场额外的收入,不入账,大伙平分,每人都有份,虽然每个人分到头上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没人能拒绝到嘴的肉。 这话一出,之前卖给程盈口红的王大姐就出声了,“唐经理,程同志也没挡着顾客买东西,还能给我们商场拉客嘞,多好的事啊!” 刘巧巧:“是啊,我们商场这么大,这么多空地方,人家又不要柜台,随便一个空位置就行了。” 丁芳:“我觉得,这事互惠互利,我举双手赞成!” “唐经理,我也同意!” “……” 一个个都帮着程盈说话,这不仅事关国营商场,还事关自己的利益和福利呢,每人能多笔进账,程同志还能帮她们化妆做造型呢! 程盈微笑,静静的等待唐国海的答复。 心里腹诽,难道这就是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她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现在这情况,根本无需她开口了,自有大儒为她辩经。 唐国海这耳朵边呱呱呱的,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他脑仁疼,“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不同意,你们急啥子?” “谢谢唐经理,您真明智!”程盈闻言,脸上立马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对着唐国海竖起大拇指,典型的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唐国海伸手指着她,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你这小同志!” 够胆够聪明,还懂得利用人心,关键是还能抓住机会,有见识,有本事,这样来看,丽丽和她交好,未必是坏事,总有一天会有用到人家的地方。 唐国海叫她去办公室,详细谈了谈,双方都很满意,愉快达成了合作。 程盈从办公室出来,一身轻松。 她现在也算得上国营商场的编外人员,只不过没有工资罢了,还要倒贴一点钱,但国营商场目前还是省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对刚起步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天然的优势。 毕竟国营商场也属于高档地方,能来这里买东西的,天然就帮她筛选了一部分客人,而且对她打响名声绝对有利,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先掏了一笔摊位费,程盈没放在心上,她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不管是她的化 妆技术和编发的手艺,还是她的审美,在现在来说都是独家的,她有自信! 靠本事吃饭的人,走到哪都吃香! 而且,在国营商场太阳晒不着,风也吹不着,程盈非常满意。 她一回来,严丽丽瞅见她,就大声道:“盈盈,你就搁我柜台前摆,我俩互相照应。” “对了,两块钱给你!” 严丽丽看了一圈其他人,大声道:“你给我化的妆,还有弄的头发,我非常喜欢!你付出了劳动,就应该获得回报,我严丽丽才不是那种占好姐妹便宜的人!” 越是好朋友,好姐妹,越是不能有贪便宜的念头,不能让朋友吃亏,否则还算哪门子的朋友,这样的友谊也长久不了。 程盈看出了她眼里的坚持,没推拒,收下了,笑道:“那好,丽丽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严丽丽重重的点头,看着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眼神却瞥向了左手边的刘巧巧,得意的睨了她一眼。 刘巧巧:…… 没过多久,袁晓晓陪着许思雯就来了。 当袁晓晓瞧见程盈的脸,夸张的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艳,顿时小跑冲到了程盈面前。 紧紧抓住她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两眼放光,“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程盈:“……” 袁晓晓一手抓着她不放,另一只手抬到了空中想摸她的脸,又停下了,改道摸了摸盘在脑后的花苞头。 袁晓晓看着她这身打扮,实在是太惊喜了,满眼羡慕道:“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化妆的,太好看了!你化得比文工团那些姑娘还好看!” 袁晓晓不喜欢那样的妆,两个脸蛋子打两团厚厚的腮红,一点都不好看,她喜欢程盈脸上化的妆,远远看去,感觉什么都没化,纯天然,说不上来哪里上了妆,但是又特别惊艳。 还有她的头发,也不知怎么弄的,袁晓晓没见过这种盘发,太好看了! “你先给我化妆吧,我要化成你这样,头发也要跟你搞一样的。” 袁晓晓语气兴奋激动,比起昨天的高傲,她的态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程盈正要开口,就听见了袁晓晓的尖叫,“她为什么会跟你一样?!” 第15章 活生生的招牌 袁晓晓手指着严丽丽,满眼不可置信,脸色顿时就变了。 严丽丽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抬起了下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得意,哼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和盈盈一样?” “哼,我还是盈盈的第一个客人!” “啊——” 袁晓晓发疯,对方的炫耀简直踩在了她的雷点上,怒不可遏。 气得跳脚! 目光对向了程盈,“你——” 袁晓晓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话到了嘴边就哑了口,她能说什么,不准她给对方化妆吗? 虽然她自诩家世好,背景深厚,周围朋友都以她为中心,捧着她,她的喜好就是风向标,但是她也不能霸道的干涉别人的行为,何况这是人家的自由。 她跟程盈也就才见了两面,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对方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袁晓晓有些挫败,程盈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不是她身边围着的那些人,她无法用家世令对方讨好自己。 心里虽然明白,但她就是生气,十分霸道:“我现在也要化妆,你必须把我化得比她美!” 这两位大小姐又一言不合就杠上了,程盈感到头疼! 苦口婆心道:“你们俩是不一样的美,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好看,我会根据每个人的脸型设计妆容,帮你们扬长避短,最大程度地展现你们的美丽。” 听到这话,袁晓晓抱着手,将脸别到一边,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严丽丽,小性子摆得足足的,像小孩子被抢走了最好的玩伴似的,闹别扭。 “你们带丝巾来了吗?” 程盈暂时没去蹙这位大小姐的眉头,将目光投向了许思雯,“你们谁先来?” 见程盈没哄哄她,袁晓晓心里更气了,听见她的话,顿时瞪眼,一屁股坐下。 袁晓晓:“我不管!我要做你第二个客人!” 她气性上来了,连表姐也不让,许思雯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指了指袁晓晓,“让她先来吧。” “行!” 程盈捏着袁晓晓的下巴,认真打量了一瞬,脑海里很快想好了化妆思路。 袁晓晓被捏着下巴抬起,四目相对,她凶巴巴的问:“你,你看什么?” “别动。”程盈摁住她的头,握着刀片给她修眉毛。 袁晓晓瞅着她手里的刀片,立马不敢动了,“你,你小心点!” 袁晓晓是圆脸,程盈给她设计的眉形从视觉上拉长脸部线条,减轻大圆脸的笨重,利用修容修饰和调整脸型,弱化圆脸的圆润感,又利用眼妆放大双眼的同时,使眉眼看上去很英气,眼睛明亮有神。 袁晓晓盯着镜子,神情流露出诧异,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不认识自己的脸了,像是要记住她现在长什么样。 程盈给袁晓晓设计的妆容很符合她的长相气质,有些偏欧美淡妆的风格,或者说更贴近港风一点,加上她的穿衣打扮,喇叭裤,条纹衬衫,爆炸式的卷发,化了妆之后整个人看着英姿飒爽,像tvb剧里鬼马精灵的女职员。 “你喜欢哪种发型?” 袁晓晓想也不想,就指着程盈的头发,“我要你那种!” 程盈:合着她刚刚是白讲了是吧? 最后,程盈也没犟过对方,还是尊重了顾客的意愿,给她编了一个花苞头。 袁晓晓就想跟她弄一样的头发,她不服气,凭什么严丽丽就可以跟她一样? 左看看,右瞧瞧。 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神情,对程盈道:“下次,你给我弄你说的那个拳击辫。” 四周渐渐的围了一群人,大家一脸好奇地看着程盈的动作,亲眼看见了袁晓晓的变化,这会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 一会儿说程盈,一会儿讨论袁晓晓脸上的妆和头发,一会儿又将话题引到了严丽丽身上,全场就她们三人最瞩目! 有人看热闹,有人羡慕,有人不赞同,七嘴八舌,热火朝天。 处在大家议论中心的程盈,一脸淡定,有人和她搭话,问她是怎么弄,也有人好奇询问化妆,蠢蠢欲动的,当然也有直接抨击她的,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败坏风气! 程盈见对方衣着简朴,上了年纪,没有跟对方争辩,有一种人最为固执,就算到了21世纪,也有人抨击女生化妆穿衣打扮,说什么话的都有,说女的败家浪费钱,败坏风气,带坏小孩等等,还有更难听更不堪入目的。 这种的人,你跟他争辩没有用,白费力气,对方还会越来越起劲,跟狗皮膏药似的,最好的办法是无视,我管你怎么想,我就做了怎么着! 就不上你的当,气吧气吧,反正气坏身体的肯定不是她! 程盈直接无视了对方,让许思雯坐下,现在给她化妆。 一个眼风都没分给对方! 程盈不生气,依旧笑盈盈地弯着腰,认真给许思雯设计眉形,修眉。 袁晓晓这暴脾气不能忍,双手叉腰挡在程盈面前,指着对方骂:“你哪位啊?你管得着吗你?” “吃你家大米了?屁事咋那么多呢?长着一张嘴,不是让你到处喷粪!” 袁晓晓直接将人骂走了,对方的战力明显不是袁晓晓的对手。 其余人见状,有不满的也默默走开了,剩下的都是好奇的,和对化妆有兴趣的,大伙目不转睛地盯着程盈手里的动作,生怕错过一秒! 程盈给许思雯设计的妆容温柔大方,贴合她本人的气质,将她最大的优势放大。 给她做造型的时候,将浅蓝色的丝巾织到了侧边麻花辫里,最后打了一个优雅的蝴蝶结,垂在胸前。 程盈倾身往前,仔细看了看,又调整了一下,拨弄发丝。 “好啦!” 照着镜子,许思雯眼里浮现惊喜,嘴角扬起了笑容,“程同志,你手艺真好,把我打扮得真好看!” “以前从来没想过,丝巾还能这么用!程同志,你是怎么想到用丝巾来编辫子?” 程盈笑着回:“大概是因为我爱美,就 喜欢钻研这些,多尝试。” 又问:“这两块钱花得值不值?” 闻言,袁晓晓直接替表姐道:“值!太值了!” 说一千道一万,无论程盈再怎么扯着嗓子吆喝,效果绝对没有直观感受来得强烈,活生生的招牌就站在这里,根本不用她招揽,就有人主动询问了。 “同志,两块钱包全部对不对?”一位扎着粗辫子的年轻姑娘鼓起勇气问。 “对!”程盈脸上带笑,热情的回应,态度亲切,“化妆我会根据你的脸型和你的喜好,为你设计妆容,发型同样也是,你有喜欢的也可以和我说。” 姑娘笑得腼腆,“我相信你,听你的,但是我想做跟你一样的发型。” “没问题!” 又有人开口问:“同志,我想用丝巾编,我现在就回家去拿,你能等我吗?” 闻言,程盈有些哭笑不得,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跑哒,你可以放心回家去拿。” 角落里,一道挺拔孤寂的身影隐在柱子后,无声无息,默默地注视着人群中间清丽娇艳的女人,看着她自信飞扬,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热情地跟人说话介绍。 女人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层光,明媚耀眼,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良久,男人不知何时离去了。 - 程盈根本没有发现沈彻来过,整个上午她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一边分身乏术,给客人设计妆容,化妆做造型。 同时不仅要回应客人的问题,还有不断涌过来的新人,不停地跟人说话,嗓子都快冒烟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太久缺乏锻炼,她从早上就开始站着,期间又要弯腰,全程没休息过,累得腰酸背痛,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忙到中午,程盈急需补充能量,二话不说就拉着严丽丽直奔国营饭店,下馆子。 “随便点,我请客!” 程盈拍了拍微鼓的口袋,十分豪气,一副姐有钱的样子。 严丽丽噗嗤笑了,这朋友交的值! 够义气!实在是对她的胃口! 她也不客气,当真就点菜,还专往不便宜的点。 程盈没含糊,直接掏钱买单。 两位俏生生的姑娘站在那,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两个,三个……都忍不住看一眼那边,偷偷打量。 程盈完全没在意,沉浸式干饭,她饿坏了,低头大口大口的吃饭。 严丽丽倒是抬头挺胸,坐得直直的,看似在认真吃饭,实则余光中暗暗观察周围,一旦发现有目光看向了这边,就不由自主地坐得更端正了。 压低了声音跟程盈说:“盈盈,你斜后面有人在看我们,好像还看了不久。” 程盈一心吃红烧排骨,听见严丽丽的话,啊了一声,抬头看着她。 严丽丽看着她嘴上沾的油,无语了一下,很想立刻抓着她的肩膀,摇醒她,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形象,顶着这么一张漂亮脸蛋,你别糟蹋啊! 程盈似乎意识到了,不过不在意,先吃完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得不说,国营饭店的大师傅烧得红烧排骨味道一绝! “峰哥,对面那女的好像发现了咱们。” 叫李盛峰的男人,左眼眼角下方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眼里充满了戾气,目光扫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就移开了视线。 李盛峰的目光紧锁在那道倩影上,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味,似乎发现了新的目标。 第16章 我们现在就去 国营商场下午六点下班,程盈提前就下班了,五点多就走了。 做个体户就是这点好,上下班时间自由,她一回到家,就想躺下。 今天累了一天了,上午几乎是站了一上午的时间,下午没有客人的时候,倒是坐着休息了一下,但还是累得腰酸背痛,嗓子也不舒服。 整个人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神,做服务行业就这一点不好,工作的时候不仅需要全身心的投入,还要精神饱满,热情洋溢,程盈自认为自己算是高能量的人,但是一整天下来,也累得不轻。 回到家也蔫了。 “不知道小叔会不会做躺椅?” 小叔程小桥是木匠,专门给人做棺材的那种,她妈嫁过来的时候,二姑和小叔还小,算是她妈看着长大成家的,虽然小叔情况有点特殊,平时都在镇上老丈人家生活,但两家关系很好,逢年过节都会走动。 她和沈彻结婚的时候,小叔小婶不仅送了礼,小叔还给她做了一套家具,打了梳妆台和两个箱子,也不知道小叔会不会做那种躺在上面可以摇来摇去的躺椅,程盈撑着下巴思考。 下次有机会问一问! 忽然她趴在了桌上,仿佛丧失了全部的力气,一动都不想动。 她昨天准备的那些素描图,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她都没拿出来过,今天就只做了两种发型,一种是花苞头,一种是用丝巾编发,客人点名要做花苞头,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大概是因为新颖吧,大家都有从众心理,看着别人做,自己也想做一样的。 程盈粗略的算了算,她今天拢共给26个人化了妆和做造型,其中国营商场的售货员不包括严丽丽在内,是十三位,也就是说这十三位是完全没有进账的,是她免费给她们做的。 今天来国营商场买东西的人,可以看见清一色的花苞头,每一位售货员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服务态度直线上升。 这种奇观,也算是免费的招牌,帮她把名气打出去,程盈其实一点都不亏,只是看似付出了辛勤的劳动,收获了她们的好感,但也在培养潜在的顾客。 算下来,今天的总收益也是26块钱,虽然累,但她一天赚的跟有些正式职工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国营商场的售货员一个月的工资是二十八块钱,不过她们也还有其他的福利。 她小哥在运输队当学徒一个月的工资才十八块钱,她比小哥赚得多多了。 就算不包括严丽丽、袁晓晓和许思雯,她今天也接了十位新客,还有提前跟她预约的,想结婚那天来找她化妆做造型,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有一句话诚不欺我,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 程盈趴在桌上,望着窗外,翠绿的枣树叶以及蓝蓝的天空,忍不住发散思维。 照这样下去,她成为万元户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说不定,她比沈彻还要早成为万元户! 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嘴角上扬,整个人又变得活力满满,浑身充满了干劲! 起身走到门口,心情变得十分好,伸了一个懒腰,开了一个大西瓜,坐在门檐下,吃西瓜。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院子里,阳光照在地面上,墙壁上,金灿灿的,这时候外面逐渐变得喧闹起来,大人们这时都下班回来了。 有邻里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大人骂小孩子的声音,还有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声,家家户户做饭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程盈坐在椅子上发呆,望着枣子树,实在是不想动弹。 看见沈彻回来,眼眸顿时变得亮晶晶的,“你回来了阿?” 沈彻脚步一顿,视线在女人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秒,“嗯”了一声,目不斜视。 程盈憋不住话呀,她高兴就想跟人分享她的喜悦,小嘴叭叭叭,一顿输出,整个人明媚生辉。 “沈彻,我们今晚下馆子叭!” 程盈容光焕发,炫耀式的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一双眼明亮澄澈,大方道:“我请客!” 其实,是她犯懒,不想做饭。 “走吧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程盈推着男人胳膊就往外走,一脸兴奋。 她那点力道,男人如果不愿意,肯定挪不动对方,更别提推着他朝外走了。 沈彻垂下了眼睫,余光向下瞥,一双白皙透着粉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柔软细腻,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视线扫过女人的脸蛋,对方没发觉,一心推着他往外走,脸上洋溢着喜悦,似乎每次都能看见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极为灿烂,毫不作伪。 沈彻嘴角勾起了一丝极浅的嘲讽,真想让人破坏这份美好。 这张脸,这双眼,哭起来会是什么样? 脚一跨出院门,沈彻就恢复了正常,不动声色的甩开了女人的手,大跨步朝前。 程盈双手落了空,垂在半空中,愣了一下,对着男人的背影,吐了吐舌,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然后,快步跟 了上去。 到了国营饭店,程盈又点了一份红烧排骨。 服务员笑了笑,都认识她了,她眼力和记性都不错,她记得中午这位漂亮的女同志跟另一位女同志也来他们这里吃饭,也点了一道红烧排骨。 笑道:“同志,我们姚师傅烧的红烧排骨是不是特别好吃?” 程盈:“是啊,同志!你一定要帮我转告姚师傅,他烧的红烧排骨我特别喜欢!” 沈彻看了她一眼,黑色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诧异。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程盈大方道。 沈彻点了一荤一汤,果真没有半点客气,点的都是国营饭店最贵的招牌菜。 “两位稍等一会儿,等会儿菜好了,我喊你们。” 程盈正要转身,去那边坐着等上菜,就听见了服务员问她:“同志,你这头发是怎么盘的?真好看!” 闻言,程盈脸上立即浮现出亲切的笑容,热情的给她介绍,出来吃个饭的功夫,又给自己打了一波广告。 夏天天黑得晚,吃完回去的时候,天边的晚霞还未消散,橙红的火烧云,成片的盘旋在天空,波澜壮阔,绮丽多彩。 “沈彻!你走慢点嘛!” 程盈落在后面,指责男人,就不能慢慢的散步回去呀? 走那么快回去干嘛? 回家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洗了澡就上床睡觉。 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显写着嫌弃,似乎在说女人真麻烦! 程盈:哟哟哟你腿长真厉害哟! 不过,程盈明显感觉沈彻步伐放慢了些,于是弯了弯眼睛,唇角上扬。 长康巷,现在时间还早,大伙刚刚吃完了晚饭,离睡觉的时间还早得很,大家坐在自家门前聊八卦话家常,顺便歇凉。 沈彻和程盈一出现,大伙似乎默契的沉默了几秒,视线不约而同的避开了男人,落在了身后的新媳妇身上。 这一打量,就挪不开了眼。 程盈敏感的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来不及深思个中缘由,就看见沈彻加快了步伐,周身笼罩着孤寂。 “沈——” 程盈刚出了个音,就被打断了。 姚大婶手里拿着大蒲扇,冲她招手,“小程呐,你们这是打哪回来啊?吃了吗?” 程盈看着男人走远了,算了,懒得喊他了。 笑盈盈的回道:“姚婶,我们刚从国营饭店吃完回来。” “你们这是歇凉呀?” 新媳妇脸面好,见到谁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态度,嘴巴又甜,人热情好相处,长康巷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喜欢跟新媳妇打交道。 大人喜欢找新媳妇说话,大多是因为新媳妇会做人,长得漂漂亮亮,却又乖乖巧巧,笑脸好,对谁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态度,嘴又甜会说话,跟新媳妇聊天很舒服,特别高兴! 小孩子喜欢新媳妇,则没有大人那么多的门门道道,纯粹是因为程盈长得漂亮,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审美,都喜欢好看的人,而且程盈又很擅长跟人打交道,大人都不在话下,更别提小孩子了。 何况她又耐心大方,跟小孩子相处完全把他们当作了大人对待,对这个时期喜欢装大人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必杀技,他们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感觉,而且程盈姐姐还经常会给他们糖吃,愈发喜欢她! “婶,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谁规定的当了奶奶就不兴讲究了啊,我跟你说……” “那肯定的,咱们长康巷的邻居只要来,我肯定给优惠,咱们都是……” 程盈被大伙缠着说了很久的话,一张嘴吧啦吧啦,就没停过,口都说干了。 一回到家,就猛灌了两杯水,才解了渴。 明月高悬,繁星满天,程盈洗了澡就上床躺下,抱着枕头,开始盘账。 一通算下来,今天光两顿饭钱加起来就花出去了十六块八毛二,她今天总共进账才二十六块,花了一半多出去。 要是算上她前期的投入,她买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还有人工,她今天累了一天,好像也没赚几个子。 赚得多,她也花得多,她的洗衣机啥时候能有个影儿? 第17章 丝巾卖爆了 最近,省城刮起了一阵丝巾风潮,国营商场的丝巾都卖爆了。 走在大街上,十步之内必有一位女同志头上系着丝巾,或扎着头发或编着麻花辫,没有买到丝巾的或是买不起丝巾的姑娘,头上也会系根好看的布条。 本来大夏天的,丝巾竟然成为了国营商场最畅销的商品,每天都有人来问丝巾,一听说丝巾卖完了,脸上止不住的失望。 过了几天,人家又来问丝巾,从售货员那得知国营商场还是没得卖,就生气了,一个两个都要找经理,气势汹汹的问唐国海为什么还不快点进货。 唐国海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应付找他诘难的顾客,一边又要跟采购部急着去联系厂家进货,本来大热天的,谁会料到丝巾这么畅销? 他们之前合作的厂家,人家这个夏天生产的丝巾都是要出口的,不在季度计划内啊,唐国海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不容易才弄到五十份指标。 结果,还未到货,就被宣扬得人尽皆知,唐国海那个气啊,他容易吗他,他原本打算预留三分之一,用来送人情的,这下好了泡汤了。 丝巾一到货,就一抢而空。 买到的高高兴兴,心花怒放,没买到的自然生气,一个个又来找他要说法,让他想办法。 唐国海一脸憔悴,他容易吗他? 严丽丽偷偷跟程盈道:“我姑父为了躲人,昨天连夜跟采购部的小肖,去了江省。” 不止有一位领导的夫人亲自找她姑父,询问丝巾的事,她姑父现在也变不出来啊,索性打着去外地采买丝巾的借口,干脆躲了。 要是这次采买顺利,那自然是能交差的,就看到时候怎么样了。 程盈眼里盛满了笑意,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对她来说是好事,反正现在她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算是有了一批稳定的顾客。 八点钟,国营商店一开门,等在外面的人群瞬间就涌进来了。 林晴拉着小姐妹,瞅准了时机,挤开了人群,立马就冲了进来。 “小程同志,我带朋友来找你化妆啦!” 林晴长相甜美,性格大大咧咧,和程盈一见如故。 自从上周来国营商场买东西,恰好碰见了程盈在给人化妆,林晴看见就挪不开眼了。 她从小就爱美,喜欢打扮,遇见程盈就像命中注定似的,不带一丝犹豫的,立马掏钱。 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回到纺织女工宿舍,叽叽喳喳,好好的臭美了一番,炫耀。 这不,好不容易捱到周日纺织厂放假,一大早就起来了,带着一群好姐妹,直奔国营商场。 她们到的时候,国营商场还没开门嘞,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程盈闻言望过去,好家伙! 一、二、三、四……十一,包林晴在内,来了十二个人,林晴这姐妹真给力啊! 林晴:“小程同志,我就不要折惠劵了,我带了十一位姐妹过来,她们第一次来化妆做造型,你帮我给她们打折呗!” 因为只要给她拉新人过来,程盈就会给介绍人折惠劵,折惠劵是她手绘的,上面会标明哪年哪月哪日,谁谁介绍了几位新人。 她规定,拉一个新人,就有一次优惠化妆的机会,打八折,要是拉几位新人,就有几次打折的机会,如此安排,程盈就有源源不断的回头客,又能刺激新的客人。 “行,没问题,全都给你们打八折!” 程盈扬起笑容,嗓音里透着一股子爽快明朗,令人很有好感。 一群姑娘见此纷纷都笑了,本来有些姑娘还有点紧张,看见小程同志亲切又好相处,这会儿那颗提着的心也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你们谁先来啊?”程盈笑着问。 林晴看了一下姑娘们,道:“你们谁第一个化妆?” 她最后一个吧,让她们没化过的先来。 “我先来!”何颖率先站了出来,脸上明显写着跃跃欲试,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程盈请她坐下,一 边给她修眉,一边询问她喜欢什么风格。 姑娘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满眼好奇的盯着程盈手里的动作,又有问不完的问题,第一次接触化妆的欣喜、激动、喜悦表现得一览无余。 氛围很轻松欢快,程盈人如其名,笑容盈盈的一心二用,一边手下的动作细致认真,一边耐心解答,周围散发着欢乐的气息。 “哎呀,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张亚云看着小程同志身边围了一群的姑娘,顿时脸上露出了焦急懊悔。 李雁挽着她的胳膊,“走,我们赶紧过去!” 又见来了人,林晴出声问她们:“找小程同志化妆?” 见对方点头,林晴立即笑了,“我们也是。” 紧跟着,道:“我们先来的,你们要排我们后面。” 张亚云张望了一圈,大概数了数,十二个人,这得等多久啊? 这时,程盈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浮现了笑容,招呼道:“化妆吗?可能需要稍微等我一会儿,不急的话,可以先在国营商场逛逛。” 程盈加快了手里的速度,这段时间她手速也练出来了,化一个人大概最多只要十分钟,包括做造型的话,也最多十五分钟,大多都要不了这么久。 就是太累了,不停歇的化妆做造型,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客人,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周日,大家都放假了,来找她化妆做造型的人特别多。 队伍都排满了,程盈弓着的腰特酸,直起身体想舒展舒展,抬头扫了一眼,忍不住两眼一黑。 给最后一位客人化好妆,弄完造型,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分,程盈已经累瘫了。 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家了。 今下午不出摊了,一是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二是一般下午客人少,基本上是上午来找她化妆的人多,下午就比较少了。 特别是早上八九点这段时间,往往是她最忙的时候,来找她化妆做造型的客人最多,最近她将出摊时间主要调整到了上午,一天就上半天班。 像今天这种情况,遇上客人比较多,就会忙到中午,有时候会忙到下午一二点,忙完就去国营饭店吃饭,然后就回去休息。 不过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程盈连去国营饭店吃饭都提不起劲儿了。 直接就回去了,洗了个澡,垫吧了两块糕点,就躺床上歇着了。 沈彻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家,中午也很少回来,程盈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五点,直到听见外面有人喊她,才醒来。 “小妹!” “程盈!” 小哥? 程盈迷迷糊糊醒来,她好像听见了小哥在叫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程小盈在不在屋里?” 程满仓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口喊。 程盈这次听清了,连忙回道:“在在在!” “马上就来!” 一打开门,从房间出来,外面强烈的太阳光线就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眯了眯,缓了一会儿。 抬脚去开门。 “小哥,你怎么来了?” 程满仓先打量了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尤其是她脸颊上睡出来的红印子,沉默了几秒,边走边道:“妈,让我给你送东西。” “哦哦。” 程盈打了一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这一觉睡得她感觉脑袋更沉了,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了的原因。 她先去压水井那边,洗了一把脸。 程满仓把东西放到客厅地上,转身去厨房倒水喝。 “小哥,我给你拿汽水儿!” 程盈看见,走过去打开柜子,拿了两瓶汽水儿递给他。 程满仓眯了眯眼,大致扫了一眼,目光转向了程盈。 “程小盈,你可真舍得!” 程满仓说着,就抬手推了推她脑门,语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才挣了几个子啊?就全嚯嚯了?你可真行!” 柜子里,打眼一看,起码有十几二十瓶汽水儿,“你说你买这么多汽水儿干啥?” “啊,痛!” 程盈推开他的手,伸手进去又拿了一瓶,绕过他,拿着汽水儿在桌角一摁,铁皮盖子就掀飞了。 仰头就喝了一口,理所当然道:“买了我喝呗!” 不然她买那么多汽水儿在家干啥,除了喝还能是为什么? 程满仓对这个回答很是无语,行吧,反正他也管不了她,只要妹夫没意见就行! 程盈睨他一眼,“沈彻也爱喝。” “妹夫还没回来?”程满仓坐下,开了一瓶汽水儿。 “嗯,他应该也快回来了。” 程盈瞅他,“留不留下来吃晚饭?” 程满仓:“咋地,不欢迎你哥?” “嗯哼~”程盈努了努嘴,忽而脸上堆满了笑容,“小哥,好久没尝尝你的手艺了,今晚露一手?” 今晚刚好轮到她做饭了。 “别!千万别!”程满仓还不知道她吗?“我手艺没你好,还是你来。” 程盈切了一声,“你在家见过我做饭?” 竟然说她手艺好,行行行,那就让你好好尝尝,保证你吃了下次再也不想吃! 第18章 你管管她 “你说的那个啥躺椅,我帮你问了,小叔说能做。” 程满仓接着道:“不过要等一段时间,等小叔做好了,我找个时间,看什么时候给你拉回来。” “好啊!” “你等等。” 程盈突然起身回了房间,书桌上零零乱乱,堆了很多东西,她弯腰翻,找出了一张图纸,上面用铅笔画着三角高凳的图样。 现在用的椅子还是不行,每次她需要半弓着腰化妆,一弓就是几个小时。时间久了,腰酸背痛的,肩颈僵硬,她担心她迟早会得颈椎病! 她将图纸递给小哥。 程满仓一边接过来,一边问:“什么?” 低头一看,纸上画了一个高凳子,瞬间就明了了,折起来放进胸前的口袋,“我下次休假回去,帮你问问小叔。” 程盈点点头。 程满仓在运输队当学徒,半个月休一次假,一次休两天,但时间不固定,看什么时候跑运输回来,平常基本上都不在队里,每次去找他都找不到人,都在外面跟车跑运输。 过了一会儿,沈彻回来了。 程满仓看见他,就站了起来,朝他使了使眼色,俩人悄摸着到一边去说话了。 程盈:“……” 别以为她看不见啊! 哼! 她蹲下查看她妈让小哥带过来的东西,一边琢磨着今晚吃啥。 程满仓:“你说的东西,我给你弄回来了,这玩意儿每次只能偷偷拉一点,多了不行,太显眼了。” “谢了!”沈彻从袋里掏出来了一包烟,递给他一根。 程满仓瞅了一眼烟盒包装,好家伙熊猫牌的啊,这玩意儿普通人难买到,属于特供烟,他这妹夫有点门道。 程满仓划了根火柴点燃,吸了一口烟,细细品味,“好烟!” 沈彻嘴上也叼了一根烟,垂着眼皮,指尖轻轻弹了弹,烟灰瞬间掉落,呼出一口气,白烟缭绕。 “我那还有两包,你走的时候带上。” “行!” 程满仓没拒绝,明白他的意思,妹夫很懂人情世故,他带回去散给运输队的兄弟们,以后也好再打交道。 俩人站在院子外门口抽烟,程盈没看见,正在厨房里切豆腐,米饭快好了,等会儿就烧菜。 今天晚饭煮得早,因为她小哥吃完还要回运输队。 程满仓一边抽烟,一边跟妹夫谈他在外地的见闻,明显的感觉到风向正在逐渐变化,这会儿又不一样了。 他低声道:“你脱手了那买卖也不是坏事,你还记得去年报纸上经常报道的卖卤货的王利生吗?” 闻言,沈彻抬眸看过来,程满仓又压低了声量,神神秘秘道:“他进去了,就前不久发生的事,事情还没传开。” 沈彻握着烟的手指一顿,喉咙发紧,声音干涩,“为什么?” 程满仓张着嘴说话,但没有发出声音,吐出四个字——“投机倒把”。 “就跟三月份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程满仓猛的吸了一口烟,吐出来,道:“老话说,闷声发大财 还是有道理的,你看着点小妹,别让她张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准没错!” “好。” 程盈打算煎个豆腐,再炒个辣椒炒肉,煮个鸡蛋酸豆角汤,酸豆角是她妈拿来的,用来开汤,夏天最是开胃。 “什么味儿啊?”程满仓一走进来,就皱了皱鼻子,“程小盈,你豆腐焦了!” “啊?”程盈立即抬头,急道:“你快帮我翻个面!” 程满仓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嫌弃的嘟囔了一句,“早就说,让你在家多跟妈和大嫂学学做饭,你——” 程盈手里举着一把菜刀,就到了程满仓面前,眼含威胁。 程满仓下一秒就闭上了嘴。 程盈吸了吸鼻子,清凌凌的目光在程满仓和刚进来的沈彻身上来回打量,语气肯定,“你们抽烟了?!” 程满仓一边给豆腐翻了面,一边骂道:“你属狗鼻子的啊!” 程盈亮了亮菜刀,凶巴巴的,直言道:“我不喜欢烟味,臭死了!” 程满仓低头闻了闻衣服,不满道:“哪里臭了?你一个姑娘家不懂,这是男人味。” 程盈呸了一声,回去切菜了,不忘指使沈彻:“帮我打两个鸡蛋。” 她将辣椒切好,所有菜就都备好了,走过来拿走程满仓手里的铲子,道:“程满仓,你等着,妈不准爸抽土烟,大哥也不抽烟,我下次回去告妈去!” “程小盈,你都多大了啊?还告状?” 程满仓看向沈彻,“妹夫,你管管她!” 沈彻磕了两个鸡蛋,打在碗里,拿筷子调动打散,听着他们兄妹俩吵嘴,不由自主勾了勾唇角。 听见程满仓的话,抬头看过去,脸上神情放松,耸了耸肩,表示我不掺和。 结果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沈彻,我们家男的都不抽烟。”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语气轻言细语,好似只是一次不经意的提醒。 沈彻:“……” 天色还早,他们把桌子摆到了院里,程盈又拿了三瓶汽水儿出来。 程满仓尝了一口香煎豆腐,烧焦了有些苦味,盐撒得多咸了,他妹又加了水,滋味一言难尽。 举起汽水儿,和沈彻碰杯,同情道:“妹夫,你受苦了。” 程盈睨了他一眼,踢了程满仓一脚,“咋不见你心疼心疼你妹妹?” 她夹了一块辣椒炒肉,这是她的拿手好菜,也是她最喜欢吃的菜,所以擅长,味道可以媲美大师傅的手艺。 程满仓也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这个烧得不错。” 回她的话:“就你这臭脾气,还用我心疼?” 得了,程满仓闭上了嘴,就这俩人都不是好惹的,他妹夫不用说,程满仓自个都瞧不出他深浅,小妹最近看着心眼子见长,当然脾气也变大了,由得他们夫妻俩去磨吧,最后看谁占上风。 吃完饭不久,程满仓就走了。 程盈出去串门了,上次碰见了姚大婶她媳妇苏露苏老师,说找她有事。 程盈去了姚大婶家,他们家也刚好吃完饭。 “小程来了啊,走我们去隔壁找汪老师。”苏露道。 “我也去!”小虎子噔噔跑过来,拉着程盈的手,仰头望着漂亮姐姐。 “小程姐姐,你吃饭了没有?” “吃啦!” 程盈脸上浮现出笑容,摸了摸他脑袋。 姚大婶儿子姓崔,叫崔弘博,是省城大学数学系的老师,小虎子是苏老师和崔老师的儿子,今年才四岁,大名叫崔函,长得虎头虎脑的。 程盈牵着小虎子,和苏老师去了隔壁赵大婶家。 赵大婶儿子赵承平和儿媳妇汪方娥都是省城大学外文系的教授,俩人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叫赵蓓,在念初中。 她们到的时候,小姑娘正在跟着收音机接受的英文频道练习口语,看见程盈眼睛piu的亮了,顿时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先摸了摸小虎子的光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程盈,仿佛不够看似的,一会儿盯着她的脸,一会儿又看向了她的衣服,一会儿又绕到身后,打量她的头发。 小姑娘自然的挽着程盈的胳膊,“小程姐姐,你教我的编发,我同学可喜欢了!” 汪方娥在一旁道:“她啊每天早上都要照半天镜子,前天上学差点迟到。” “妈!”赵蓓嘟了嘟嘴,不满,下一瞬又变得高兴了,“妈,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是我们班上最受欢迎的女生,不,别的班里的女同学也喜欢跟我做朋友。” 汪方娥拍了拍她,笑道:“快去练口语,别想躲懒!” “我和你小程姐姐有事要说。” 赵蓓不愿意,黏在程盈身上,就是喊不走。 汪方娥拿女儿没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程盈道:“这丫头人来疯,就是喜欢你。” 程盈笑吟吟道:“蓓蓓很可爱呀,我也喜欢她,汪老师你有蓓蓓这么好的女儿,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话音刚落,就见汪方娥笑了笑,眼里多了一份欣慰,其中还似乎夹杂着一丝苦涩。 赵蓓靠着小程姐姐的胳膊上,撅了撅嘴,没有说话。 小程姐姐真好! 两家人是邻居,苏露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内情,及时转移了话题,开口道:“汪老师,你跟小程讲讲,你们那个友谊交流会要怎么弄?需要小程做啥?” “对对对,”汪方娥连忙拿椅子凳子,“小程你快坐,你们都坐。” 即使坐下,程盈身边也黏了两个大火炉,特别是这大热天的,小虎子和赵蓓一人占着她一边,挨着她。 赵蓓:“小程姐姐,你身上抹了什么呀?好香哦!” 小虎子也虎头虎脑道:“小程姐姐香香的~” “小程姐姐,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童言童语,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程盈也弯了弯眼睛,捏了捏小虎子的胖脸蛋,扬唇道:“汪老师,你们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到时我腾出那天,就当过来帮忙了。” “小程,别别别,我们学校对这次活动有经费补贴,”汪方娥道。 这次他们外文系举办友谊交流会,二三四年纪的学生和刚入学的大一新生都会参加,人数会很多,他们系向学校申请了活动经费,学校拨了补贴。 “汪老师,你就当我提前交学费啦,允许我来沾沾咱们省城大学的学气~” “那好,小程你到时一定要来参加交流会。” 第19章 大胆试探 洗完澡,程盈穿着清凉,短袖短裤,露出了一双白皙的大长腿,在床上做瑜伽,一边伸展身体,一边想沈彻最近干啥去了。 之前经常要出远门,一出去就是两三天才回来,最近没见着他出去,倒是每天早出晚归,每次回来身上的衣服,看着比以前的脏。 还有下午的时候,小哥和沈彻偷摸到一边说小话,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程盈旁敲侧击了几次,没问出个所以然,不免有些郁闷,抓心挠腮的,好奇死了! “哎呦呦,我的腰!” 程盈从下犬式变成了趴在床上,反手到后面揉腰,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太劳累了,腰部到尾椎骨那块一直不舒服,隐隐作痛,今儿好像加剧了。 怀念以前,每次她长时间主持后下了班,就去按摩全身放松筋骨,第二天又神清气爽的去上班。 她趴在床上,一边揉腰,一边琢磨该怎么让沈彻帮她按摩,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这时,沈彻洗完澡进来了。 就对上了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沈彻动作一顿,神色有些诧异,关上房门。 “沈彻,我腰好痛!” “你帮我按按。” 程盈眼巴巴的望着男人,露出了最完美的侧脸,这是她上镜的时候最美的角度,做着可怜兮兮的神态,试探性的开口,嗓音不自觉撒娇,又似乎夹杂着一丝委屈。 程盈拿出了她毕生的演技,先大胆开口试探嘛,不问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做呢,万一人家愿意,不开口是不是就永远不知道对方愿意嘞? 只有主动出击,拒 绝与否是对方的选择,不过她努力装着可怜的样子,委屈巴巴的看着男人。 “求你了沈彻,这几天给人化妆,弓着腰好痛!” 男人和她对视上,空气静默了几秒,半晌抬脚走过去。 哑声道:“趴好。” “欧欧!” 程盈心里一喜,立即抱着枕头趴在床上,扭头看着他,“我尾椎骨那块特酸,你帮我多按按。” 沈彻没言语,转身去拿了一瓶药酒回来。 坐在床边,伸手按上去。 程盈眉眼放松,果然他的力气大多了,掌心温温热热,很舒服,比她自己按给力多了。 “往左边来一点,对对,再后面一点。” “恩——” 那里全身最酸痛了,男人一按上去,程盈瞬间就带上了痛苦面具,叫出了声。 察觉到他不仅没有缓着,还力道更重了,忍不住出声:“你轻点嘛。” “不揉开,没用!”男人声音冷淡,不仔细听,听不出他的气息其实很重。 程盈咬牙,痛的呲牙咧嘴,可见什么浪漫旖旎氛围与她丝毫不沾边。 男人眼眸幽深,暗暗的,盯着白腻的泛青,力道稍重,就会留下红印子。 程盈适应了,瞌睡就上来了,正昏昏欲睡,突然热热的粗粝的掌心消失了。 闭着的眼睛睁开,正要察看,扭头就看见沈彻一言不发出去了。 下一秒,房间里的灯啪嗒一声,被男人关上了,门也被带上了。 整个房间,就剩下了她一个人,还有飘满屋子的药油味。 她不明所以,又趴了回去,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困得睁不开了,沉沉睡去。 沈彻走到屋外,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明亮的月亮,繁星满天,明天肯定又是一个大晴天! 抬脚走向外面,背影孤寂。 - 梁子扶奶奶吃完药,又扶她睡下,叮嘱道:“奶奶,你晚上要解手,就喊我。” 梁奶奶躺在枕头上,头发黑白斑驳,多数发丝都变白了,脸上带着愁容,看着孙子,自责道:“都怪奶奶身体不好,拖累了你。” 梁子给她打扇,奶奶吹不得风扇,怕受凉,听到奶奶的话,眉头不由自主皱起来:“奶奶,你又说这话,你就安安心心的养病,其他的事情就别操心了,有你孙子在呢。” 梁奶奶慈爱的看着孙子,自顾自说道:“奶奶知道,我孙子是个孝心好的,等什么时候你娶了媳妇,给我添了曾孙,奶奶看着你成家立业了就放心了。” 梁奶奶说着就又自责起来了,都怪她身子不好,拖累了梁子,要不是她常年要吃药,家里也不会这么穷,连个给梁子说亲事的媒人都没有。 等梁子结婚生子了,那时她就可以放心的去见他爷爷和他爸爸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了。 这时候谁会来,梁子皱着眉,出声问:“谁啊?” “梁子,是我。” 彻哥?梁子心里疑惑,立即起身,“奶奶,彻哥来了,应该找我有事,你先睡。” “好好好。”梁奶奶看着孙子出去了。 梁子打开门,“彻哥,你怎么来了?” 沈彻眉心蹙着,朝外使了使,梁子跟着他出去说话。 沈彻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票,递给他,“奶奶身体怎么样?” 梁子没立刻接下,一时摸不着头脑,上午奶奶出院,彻哥和石头他们来帮他一起把奶奶送回来的,走的时候,彻哥给了他一笔钱。 现在这是,时间这么晚了,梁子心里感动,“彻哥,我有钱,你上午给我的钱还没花。” “奶奶还是老样子,看着比前几天状态好多了。” 沈彻闻言点点头,不容拒绝道:“拿着。” 梁子只好接下,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彻哥大半夜的过来关心他奶奶,给他送钱,一定是上午石头和阳子都在,彻哥不好表现出来,彻哥还是最看重他这个兄弟。 “不够用就吱一声,走了。” 沈彻这一趟来,似乎就是送钱来的,转身就走了。 回到家,男人静悄悄地进到房间,发觉女人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无声无息地松了口气。 - 程盈第二天早上起来,惊讶的发现腰不疼了,看来是沈彻说的对,将瘀堵揉开了,气血通畅了,当时痛过之后就不疼了。 就是一身药酒味,但跟腰疼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了。 “盈盈,你咋了?摔了?”严丽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立即关心道。 “不是,就是腰疼,擦了药酒。” “你这是累的,快坐下歇歇。” 这会儿,没有客人来找她化妆,程盈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休息。 钱难挣啊! 这世上除了躺平还能有钱的,其他做什么都辛苦,只是辛苦程度不一罢了,付出的和获得的回报也不尽然对等。 程盈没资格叫苦,因为比较起来,她这算赚得轻松钱还多的,比她工作辛苦,挣得还少的大有人在。 虽然现在累了点,但她靠自己的劳动挣到了钱,每次收摊回去点账,数着钱和存款,是她最幸福的时候,成就感无以言表。 “程盈!” 袁晓晓带着一个长相文静的姑娘过来,拉着姑娘道:“小雨,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程盈,程同志。” 袁晓晓过来挽着程盈的胳膊,嗅了嗅,“咦,药酒味?” 目光关心的看向程盈,“你哪不舒服?” “没事,就是腰疼,”程盈视线看向那位女同志,对方很文静秀气,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 白梓雨接到她目光,冲她笑,主动伸出手:“程同志,你好,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白梓雨,是省城文化报的记者。” 程盈立即握着对方的手,面带笑容道:“你好你好,白记者。” 简单寒暄后,白梓雨说了此行的目的,要对程盈进行采访,袁晓晓也道:“多好的机会啊,能上报纸,给你宣传宣传。” 袁晓晓朝程盈使了使眼色,这可是她给争取来的。 程盈也不怯场,当场道:“行啊,要采访什么?尽管问。” 白梓雨立即拿出了采访本,对她提问:“程同志,你为什么要给人化妆?” “其实这事,说来话长,要从我小的时候说起,我爸妈把我生的好,从小就长得乖巧漂亮,我们村的婶婶奶奶都喜欢夸我好看……”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爱美,会摘田间的小野花别在头上……” 白梓雨一边听,一边认真的做笔记,忽而抬头问:“程同志,那你认为什么是美?可以谈谈你的看法吗?” 程盈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觉得,美是多元的且包容的……” 白梓雨越听眼神越亮,不忍心打断程同志,只好加快了记笔记的速度,写得都快冒火星子了。 袁晓晓虽然有点惊讶程盈讲的话,但心里却非常高兴,直觉她没看错人! 这番对美的见解直接说到她的心坎上了,在这个强调集体的年代,追求个性就是异类,会受到批判和异样的眼光,是不受待见的。 但程盈直接发出了个体追求美的声音,不带任何批判和偏见,而是尊重、赞赏和大胆鼓励,鼓励人们勇敢的追求美,拥抱美,拥抱新事物,提出了可以不理解,但请尊重。 她的这一番话很贴合当下时代的变化,一方面是朴素的传统,一方面是随着开放以来,新涌入事物的冲击,街上年轻人的变化是最明显的,但也伴随着不被理解,被投以异样的目光。 袁晓晓自认为他们家算比较开明了,但每次她穿上喇叭裤,打扮新潮时,她爸总是别开眼,忍不住叨叨她,她妈也不喜欢她的爆炸头,经常说她,要她把头发弄回来。 采访结束,白梓雨收获颇丰,提出:“我给你拍张照片。” 程盈她指了指袁晓晓和严丽丽,“我可以跟她们一起拍吗?” 闻言,袁晓晓和严丽丽看了彼此一眼,又各自扭头。 白梓雨:“当然。” “稍等我一会儿。”程盈道。 她快速给袁晓晓和严丽丽化了妆,做了造型,打扮得美美的,又照了照镜子,检查自己的妆有没有花,发型有没有乱。 一切弄好之后,袁晓晓和严丽丽一人霸占了她一边,三位俏生生的女同志,微笑着看向了镜头。 第20章 要吃枪子 “咔嚓——” 白梓雨半蹲着,换了两三个角度,拍了四五张照片。 不知道效果如何,要等送去冲洗了,才能看到最后的成片。 “好了!” 白梓雨走过来,对程盈道:“程同志,今天很高兴认识你,以上是我以记者的身份说的,今天收获了很多。” “现在我以个人身份想说,程同志,我也想变美,你现在有时间给我化妆吗?” 白梓雨唇角情不自禁弯起,此刻仿佛卸下了专业记者的外壳,露出了真实的性情,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好似迷妹。 “有!”程盈爽朗道。 白梓雨微微一笑,从斜挎包里掏出了一条丝巾,递给她,“我都听你的安排,只要把我化得美就满意。” 程盈点头,调侃道:“白记者是有备而来呀。” 白梓雨抬起下巴,笑道:“那当然咯,我可是做好了功课才来采访你的。” 程盈请她坐下,给她化了一个偏温柔大方的妆容,符合她的气质和职业,丝巾系好头发,整个人柔和又不失干练,看着很有都市职业女性的气场。 白梓雨照了照镜子,很喜欢,对程盈道:“我感觉我现在变得成熟了不少,看着不像个青瓜蛋子了。”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就是很神奇,只有自己亲身体验过了,才知道其中感受。 比如白梓雨现在感觉自己文思如泉涌,充满了自信,马上就会成为她向往的成熟大记者。 这会儿也到中午了,程盈收拾了东西,豪气道:“走,去国营饭店,我请你们吃饭!” 不由分说,就拉着袁晓晓、严丽丽和白梓雨她们去下馆子。 程富婆盈压根儿就没想过苦巴巴的把钱攒下来,追求的是日子要过得舒坦,几乎天天都下馆子,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和大师傅全都认识她,已经结成了革命友谊。 齐盼欢看见程盈,立即开口,小嗓子嘹亮,“程同志,今天姚师傅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国营饭店的菜品每天都会变化,今儿大厨房姚师傅烧了红烧排骨,还是特地改良版的红烧排骨,放了蛮辣的干辣椒,比起之前要辣得多。 大厨房姚师傅很早之前就听说了,有一位女同志特别喜欢点他做的红烧排骨,这人还是他们这的常客,几乎天天来,估计家里的锅灶从来没热过。 上次姚师傅逮着红烧排骨最忠实的顾客——程盈,问红烧排骨还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这姑娘也是毫不客气地回他,说要是再辣点就好了。 得得得,小同志既然提出了改进意见,那他肯定配合改进,让群众吃得满意嘛,姚师傅这次选了辣度很高的干辣椒,做了升级版的红烧排骨。 程盈闻言,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太好了!给我来一份红烧排骨。” 然后,回头对袁晓晓她们道:“你们想吃什么?剩下的你们点,不用跟我客气。” 袁晓晓傲娇的睨她一眼,抬起下巴,“我要一份红烧鱼片。” 已经点了两个荤菜,严丽丽和白梓雨对视一眼,一人点了一份素菜,一人点了一份汤。 红烧排骨最先端上来,程盈闻着香味,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一闻味道就知道,这绝对合了她的口味! 她看向其他人,态度热情,招呼道:“吃吃吃,动筷子。” 她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一双水润的眸子顿时亮了。 袁晓晓就喜欢程盈这毫不作伪的态度,直接爽快,待人真诚,相处很自然,她也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咳咳咳,好辣!” 严丽丽看见这位大小姐狼狈的样子,情不自禁就笑了,嘲笑道:“有这么辣吗?” 尝了一口,确实比以前辣了,但味儿更劲道了,一边嘲笑她,“你也太没用了,作为省城人,这点辣都受不了!” 严丽丽嘴巴不饶人,但却起身去给她问服务员要水了。 袁晓晓被辣得脸面一下就红了,口腔里火辣辣的,连忙喝了几口水,辩解道:“今天的红烧排骨比我之前吃的辣。” 程盈当场举手,有些鬼鬼祟祟:“其实是我上次建议姚师傅放辣一点的。” 袁晓晓闻言,睨她:“怪不得呢!” 程盈讨好的笑了笑,不太好意思,歪头道:“你吃红烧鱼片呗。” 这时,国营饭店走进来三四位衣着潮流的男人,为首的穿着牛仔裤和花衬衫,鼻梁上架了一副□□镜,整个人透着一股邪气。 男人一进来,目光就锁定了程盈,目睹她正在冲袁家大小姐笑,李盛峰挑了挑眉,即使看见了袁晓晓也没有任何异色。 径直走到离程盈最近的桌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目光就没移开过女人的身影。 程盈自然察觉到了视线,心里生气,面上也带出来了,对上对方的目光,直接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这死变态,她在国营饭店碰见了好几次,每次对方一来就一直盯着她,坐在她附近,程盈超级恼火! 是善意的欣赏还是恶意的目光,程盈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但对方又没有做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她看,给程盈恶心坏了! 袁晓晓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偏头看过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程盈递给她一个眼色,要她往左后方看,袁晓晓顺着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撞见了男人的目光,恶劣的,如看同一个玩物的眼神。 袁晓晓顿时感觉后背发麻,想起了她堂哥曾经警告过她,要她离李盛峰远一点,这家伙不是好人,别被他衣冠楚楚的外表欺骗了。 他们这个圈子,倒是有些不谙世事的姑娘迷上了李盛峰的外表,还有他的家庭背景,袁晓晓没有跟李盛峰打过交道,但听过一些关于这人的事,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他家前几年风头很盛,势力庞大,但从去年开始就走了下坡路,袁晓晓不怵他,立即皱眉瞪了回去。 大声呵斥道:“李盛峰,你一直盯着我们看是想干嘛?!你再用恶心的眼神看过来,我告你啊,我就喊耍流氓了!” 现在可是有流氓罪的,判得很重,要吃枪子! 李盛峰嗤了一声,神色不屑,倒是收回了目光,没再盯着看过来。 只是那副欠揍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少自作多情! 袁晓晓见对方收敛了,就没再理他,扭过头,安抚程盈,“没事了,吃吧。” 程盈弯了弯唇角,点了点下巴,心里暖暖的。 吃过饭,严丽丽和白梓雨俩人下午还要上班,一个回了国营商场,一个回了报社。 袁晓晓拍了拍女式自行车的后座,抬起下巴:“上来,我送你回家。” 程盈弯眉浅笑,不经意挑了下眉,并腿坐上去,抱着袁晓晓的腰,小手摸了摸,“我坐好了。” 袁晓晓踩上脚蹬,女式自行车歪歪扭扭动了,袁晓晓把着车龙头,努力保持平衡,又忍不住发笑:“不行!你手别碰我腰哈哈哈,好痒啊,不行我受不了了!” “喂喂喂,袁晓晓!小心前面!” 程盈连忙放开了她,抓紧了她屁股下的三角坐垫,自行车歪歪扭扭,她坐在后面也跟着摇晃,顿时心惊胆战! 更/多内''''容请'''' 好在袁晓晓车技过硬,俩人没摔了,骑了一段,袁晓晓适应了后座的重量,骑得稳稳当当了。 程盈向她打听,“你认识那个叫李盛峰的?” “认识,不过我跟他不熟,”袁晓晓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伴随着轻微的喘气声,“盈盈,你离他远点!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千万别搭理。” 袁晓晓大致说了一下李盛峰的背景,还有她从别人那听说 过的事迹,反正这人仗着家里有恃无恐,不学无术的一个人,家风正出来的都看不上他。 顶着个大太阳,袁晓晓说了一路,口干舌燥,累得大喘气,“好难蹬啊,好重!” “没力气了!” 闻言,程盈咬唇,手指戳了戳袁晓晓的背,语气惊讶:“你说我重?” 袁晓晓一边卖力地蹬自行车,一边回头喘气道:“你会骑自行车不?要不,你来。” 程盈正要说话,就听见一声砰,袁晓晓猛的按住刹车,脚立即点地撑在地面上。 给程盈吓的,立马跳车,幸好女式自行车不高,不像二八大杠,她稳稳地踩在了地上。 “怎么了?” 袁晓晓低头检查自行车,发现自行车链子断了,低骂了一声,“破车!真没用!” 好端端的就坏了,袁晓晓气得不行! 程盈蹲下察看,发现车链确实断了,站起身,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晕眩,她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闭眼缓了一下。 刚刚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眼睛胀胀的,她没多想,以为是突然起身的缘故,气血可能没供应上来。 但她忘了她平常气色红润,即使是素颜也是唇红齿白,一看就是月经很规律的样子,然而她上个月却没有做好事(来例假)。 “链子坏了,推着走吧,找找这附近有没有修车的。”程盈道。 袁晓晓一脸郁闷,额头上晒得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刚刚又蹬了一路,又累又渴,心里烦躁得不行! “给我来推吧。” 程盈看出了她的烦躁,主动上前推着自行车走。 现在已经入了秋,却好像入了个假秋,白天还是很热,天天都是烈阳天。 好不容易碰到一位大婶,问附近哪里有修自行车的地方,结果得知还要再往前走一段,左转过个路口,那新开了一家修车铺。 程盈推着自行车,和袁晓晓顶着午后的大太阳,走去修车铺。 第21章 罗曼蒂克 路口边上,挂着“自行车修理铺”牌子的铺面,地上杂乱地堆放了一些旧轮胎,墙上木质的架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还有各种工具。 最中间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擦得干干净净,不远处一台风扇放在椅子上,对着他们吹,偶尔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 石平:“阳子,你是不是没放盐啊?一点味儿都没有!” 李阳尝了一口,砸吧了砸吧嘴,有些诧异:“我放了啊,可能是放少了。” 他起身就要去拿盐,再撒一次盐。 一旁,梁子突然吐了嘴里的菜,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嚷道:“我刚吃到了一团盐巴,咸死我了!” 李阳手里拿着一袋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僵在了空中,“到底是咸了还是淡了?” 沈彻神情无语,抬眸看了一眼他。 李阳哎了一声,嘟嚷道:“你们真难伺候!” 于是放下了盐,坐下,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眼睛顿时瞪大,五官不受控制的皱到了一起,“呸呸呸,好咸!” “应该是盐没撒匀,就这么吃呗,”还能咋办,总不能浪费吧,偶尔失误一次也是正常的,李阳眼神一闪,张嘴道:“彻哥烧得菜好吃,上次烧得那五花肉,我现在还想着那味儿。” 沈彻扫了他一眼,嗤笑,嘴角勾起的弧度似有似无透着冷笑,直接踹了他一脚。 还当他看不出他心里的小九九,老子晚上回去那是不得不烧饭,练出来的,还打着中午要他当煮夫,惯得你! 想屁吃! 石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其实他也想说彻哥厨艺好,烧得菜比阳子烧得好吃多了,起码不会咸的咸,淡的淡,但是看见彻哥踹了阳子坐的凳子,机智的闭上了嘴巴。 李阳很聪明,立即转移话题,“石头,你妈给你相看了姑娘,咋样啊?有戏不?”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石头。 石平扒了一口饭,直接伸手端起那盆凉拌黄瓜,往自己碗里倒了一半,汤汁也不放过。 随口回:“吹了!人家姑娘嫌我太壮了,她瞧着害怕。” “噗嗤,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听了,狂笑,这理由也太逗了! 拌黄瓜放了辣椒,酸辣爽口,比阳子烧的菜好吃多了。 梁子见状,赶快制止,伸手去抢黄瓜,“石头,你给我们留点啊!” “留了留了,”石平含糊不清道。 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不好吃的也都吃完了。 “石头剪刀布——” 程盈推着自行车和袁晓晓到的时候,他们刚好吃完了饭,几个大男人正在石头剪刀布猜拳,谁去洗碗刷锅。 程盈在修车铺看见沈彻他们,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目光盯着沈彻,嘴巴微张,惊讶的说不出话。 你怎么在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石头和李阳他们看见程盈,何尝不是很惊讶?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又看向彻哥,彼此交换眼色,瞧大嫂脸上的神态,好像不知道这事儿啊? 怎么回事,大嫂不会和彻哥吵起来吧? 程盈确实是不知道沈彻啥时候转行修自行车了,一来她只知道沈彻在八十年代发家,会成为万元户,但更多的消息来源于他1992年成立林木公司之后,才逐渐走进了公众视野,能获取的基本上都是官方渠道公布出来的消息。 二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隐私空间,沈彻这人不主动说,她上哪知道去? 程盈蹙着眉,眼波一转,瞧这情况他们开的这家修车铺估计也有一段时间了,她随意的环视了一圈,心里暗自琢磨,不太相信沈彻会老老实实地给人修车。 反正她是不信的,肯定背后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一时气氛有些怪异,没有人说话,袁晓晓左看看,右看看,什么情况啊这是? 沈彻忽然动了,走过来。 目光在程盈身上停留了几秒,看向了自行车,见链子断了,掉了出来。 男人蹲下,直接上手察看。 袁晓晓凑近了她,脸上露出了好奇八卦的神态,悄悄问:“你认识” 这男人长相不错,有点俊,挺高的,露出来的身材看着也不错,有点料,就这一个照面,袁晓晓已经在心里将对方评估了一番。 不过这人给她的感觉深不可测,虽然年轻,看着城府很深,袁晓晓从小就在人精堆里长大,她虽然没那心眼子,但看人很准。 这男人和她认识的那些聪明有本事、有手腕有城府的二代,给她的感觉差不多,而且更危险,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稍一不注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袁晓晓最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不愿费那脑子,太累了,不过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她记不起来了。 程盈表情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抬起下巴,点向男人,声音平静:“我男人。” “什么?!” 袁晓晓捂脸尖叫,满眼不可置信! 尖嗓子喊:“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你为啥这么想不开?” “你这么早结婚干嘛?” 一连三个问题,足以证明袁晓晓对这件事是多么的震惊! 她记得程盈比她还小一岁嘞,竟然,竟然结婚了? 现在提倡晚婚晚育,还有晚婚假,这么大好年华,不用来奋斗事业,或是多玩几年,干嘛那么想不开结婚啊? 程盈有些尴尬,这怎么解释啊,尤其沈彻和石头他们都在,这事也没法解释啊! 于是故作成熟,语气自然:“想结就结了。” 见袁晓晓依然不能平静,生怕她再口出狂言,程盈扭头看向石头几位,“这附近有卖西瓜的吗?” 梁子立即道:“大嫂,你要买西瓜?” “嗯,”程盈点头,“车子坏在了半路,走过来有些渴了。” 石头抢先道:“大嫂,我去帮你买西瓜!” 接着看向梁子,露出了憨笑,“你洗碗。” 梁子:“滚犊子!” 程盈看出了他们的猫腻,于是伸手递过去 十块钱,“有西瓜的话,买两个大西瓜回来,要是附近有供销社,顺便买两打汽水儿。” 石头虽然人壮,但身手很灵活,反应也快,立马就上前,接了钱,拔腿就往外跑。 风中传来:“梁子,记得洗碗啊!” 梁子:“……” 程盈看着可乐,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反手拉着袁晓晓,去那边坐下,吹风扇,完全把这当自家客厅了,没有半点不自在。 袁晓晓整得一脸懵,迷迷糊糊的就坐下了,风扇对着她吹,好凉快! 梁子和李阳彼此看了一眼,一个在心里骂石头耍赖,骂骂咧咧收拾桌上的碗筷,一个很有眼力见,大嫂带来的这位女同志气质不俗,一看就是对方家境很好,主动去倒水。 沈彻检查了车链子,突然抬头看过来。 “这车以前修过吗?” 闻言,程盈看向袁晓晓,袁晓晓回忆了一下,道:“没有啊,这车才买了一年多,崭新!从来没有坏过。” 见男人皱眉,程盈起身走过去,半蹲下,问:“沈彻,你发现了啥?” 修长的手指沾染了机油,染得漆黑,弄着车链子,将那一节断裂的地方,指出来:“这里被人动了手脚,不是正常磨损断的。” “啊?” “什么?” 程盈和袁晓晓同时出声,俩人一脸震惊。 袁晓晓一拍桌子,气得站了起来,“肯定是李盛峰那王八蛋!去他大爷的,老娘找他算账去!” 李阳拿着抹布,正在擦桌子,突然啪的一声,吓得浑身一震。 程盈听到这个回答也很生气,这动辄就是要命的东西啊,因为一点口角就能干出这种事,这人太可怕了! 担心袁晓晓会吃亏,安抚她:“晓晓,你别冲动,你现在直接去找他,估计这王八蛋也不会认。” 要是能鉴定上面的指纹,拿着证据直接去报警,还用跟对方废话啥,证据确凿。 袁晓晓停住了脚步,气得要死,但盈盈说得有道理,她单枪匹马去了容易吃亏,她也不是这王八蛋的对手。 这件事别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了,不找李盛峰那王八蛋算账,她袁晓晓的名字以后就倒着写! 沈彻只以为是对方得罪了人,被人钻了空子给搞了,不曾想这件事跟程盈也有关系,起身去工具架,找了称手的工具。 蹲下,拆下了车链子,将断掉的地方,重新按入销钉,把链条重新连接起来。 男人蹲在地上,穿着一件背心,背脊上的肌肉鼓起,露出来的线条优美,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低着头,修车链子。 程盈光明正大的盯着男人瞧,一双眼就没离开过沈彻身上的肌肉,要不说,干活的男人最帅呢,程盈这会儿觉得很有道理! 没过多久,石头就抱着两个大西瓜,手里还提了两打汽水儿,热得大汗淋漓,喘着气回来了。 “石头,辛苦了!” 程盈终于移开了目光,看向了两个大西瓜。 李阳去后面拿刀出来,在桌上切开西瓜,石头挑的西瓜很有准头,红瓤瓤,水分多又沁甜。 沈彻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块红瓤瓤的西瓜,映入眼帘的还有白皙粉嫩的小手,他抬眸看向了来人。 程盈一边左手里拿着一块红瓤瓤的西瓜,吃了三分之一,笑盈盈的看向男人,右手拿着的西瓜往前送了送,示意他吃啊。 沈彻仰视女人,漆黑的眼眸闪过了一丝诧异,迟疑了一秒,咬了一口。 程盈站着,男人蹲在地上,手里脏,车链子已经修好了,正要按上去。 从男人迟疑到偏头去就西瓜,咬西瓜,程盈这个角度尽收眼底,她情不自禁咬着唇,咽了咽西瓜水。 内心的小人狂举着西瓜尖叫,沈彻你吃西瓜就吃西瓜嘛,干嘛眼睛像盯猎物一样盯着她,偏偏嘴巴去咬上了西瓜,程盈这会儿心跳有点快! 咱们女人不该认输的时候坚决不能软,程盈迎着男人极具压迫侵略性的目光,不服输的对视,即使她现在心跳很快。 一双眼水润清澈,眼底似乎此刻弥漫上了涟漪的春水,眼波流转,目光交汇,沈彻眼神渐深,喉头滚动了一下,幽幽相望。 另一边气氛截然相反,三个大男人囫囵啃西瓜,好似有人和他们抢一样。 袁晓晓姿态优雅,吃着西瓜的同时,还不忘八卦,打听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她满脸惊讶,又很兴奋,“你是说,他们是一见钟情?!” 石头吃着西瓜,重重点头。 李阳回忆道:“那次彻哥是一个人和程满仓去大河村收——” 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程满仓是大嫂的小哥,彻哥和他是朋友,去他家玩,俩人就认识了。” 其实,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反正就是那次吧,彻哥跟程满仓去了大河村,然后回来没多久,就结婚了。 肯定是看对眼了! 袁晓晓一边吃瓜,一边感叹道:“好浪漫啊!” 要是一见钟情,迅速坠入了爱河,袁晓晓觉得结婚也不错,她看的外国小说都是这样写的,好罗曼蒂克! 自行车修好,袁晓晓待了一会儿,就火急火燎的骑着自行车走了。 她急着回家告状,找人撑腰,她收拾不了那王八蛋,自然有人能收拾他! 现在外面太阳还挺大的,程盈待着没走,坐在里面吹风扇,喝汽水儿。 本来只是随意的观察,这一琢磨就感觉不对了。 微微眯起眼,看向在干活的几人,不大的修车铺,竟然有四位干活的人,还都是年轻力壮干活的好手!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不对劲! 微微叹了一口气,沈彻这人防备心太强,也太神秘了,即使他现在还年轻,没有到达以后的那个高度,相处了这么久,她也还是摸不清他。 行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第22章 你真的不去吗 “早餐我给你放桌上了。” 沈彻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进去。 对于她一大早就起来折腾,捯饬化妆,弄了半天还没从房间出来,似乎没有一点怨言,自觉的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 “喔!沈彻你先吃,我一会儿就来!” 程盈头也不回就道,她站在一面全身镜前,正在仔细衡量身上这身白色连衣裙。 一旁的衣柜大开,床上堆满了十多条裙子,放的乱七八糟。 要不说,她花钱大手大脚,除了吃上,她挣的那点钱都花在了穿衣打扮上。 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化妆,试裙子,试了一条又一条,总是能找出毛病,每一条都不太满意。 程盈望着镜子,愁眉苦脸道:“没衣服穿了。” 这话要是让杨香兰听见,绝对要给亲亲好闺女一个爆栗! 她左看看,侧着身体右瞧瞧,这条裙子勉强还行,穿在身上很小清新,纯洁美好,仿若一朵俏生生的纯白茉莉花。 程盈正要定下就穿这条白裙子,又忽然想到,万一化妆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白色肯定会很显眼,而且她今天肯定会很忙,到时候也没有时间回来换新的裙子。 顿时就换下了这条,床上摆了一堆各种式样花色的连衣裙,她站在床边,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挑了她试的第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 “咦,我变胖了?” 程盈盯着镜子,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小肚子。 好叭,她最近好像是放肆了一点,每天吃着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加上现在她没有了上镜要求,这自制力不可避免的就垮掉了。 镜子里,一张气色饱满的芙蓉面同样也垮着小脸,纠结以后要不要克制一点,少吃一点。 刹那间,程盈脑海里就冒出了姚师傅烧的红烧排骨和干煸豆角,一下就沉默了。 程盈自我宽慰,以前 那都是不健康的身材,为了上镜,不得不减肥,一米六八的高个,体重都没有过百,时常保持在九十斤左右,每次去体检医生都说她太过偏瘦了。 瞧她现在,身材匀称,有点肉肉,该有的地方都有,绝对不塌,气色红润,每天精力满满,一看就很健康。 程盈决定把健康放在第一位,该吃吃喝喝就吃吃喝喝,人生就这么几十年,干嘛要为难自己。 换好裙子,重新用丝巾编了头发,神采奕奕的出去。 “你真的不去吗?” 程盈双眼望着男人,神色露出了一丝期盼,仿佛希望男人能改变主意。 汪老师给了她一张交流会的邀请函,她可以再带一个同伴去,她拿到邀请函就回来问了沈彻。 这其实是一个结交人脉、扩展视野的好机会,也是沈彻重新出现在人前的好机会。 沈家一家四口都曾经是省城大学的教授,沈爷爷沈奶奶是民国时留学回来的高材生,一生都从事于翻译事业,也在省城大学外文系任教。 沈彻父亲沈知节和母亲温仪婉也都曾是留洋回来的,沈知节是学经济的,温仪婉是学音乐的,一个教经济学,一个教西方音乐,两人曾伉俪情深。 沈彻从小就成长在书香浓郁、家庭和睦的氛围,但一切都始于那场风暴,沈爷爷和沈奶奶被打倒了。 那一段时期学校很混乱,很多人都受了影响,被同事、学生、朋友揭发,挨批斗、做检讨、游街示众。其中沈家受到的影响最为激烈,继沈爷爷沈奶奶相继倒下,沈知节和温仪婉也被戴了帽子,去游街。 那一段日子,不知道沈彻是怎么熬过来的,沈爷爷沈奶奶早已去世,沈知节和温仪婉在七八年离了婚。 七八年同样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和漂亮国建交了,当时外派出去了一批学者教授赴漂亮国考察,沈父是次年第二批出去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留在了漂亮国任教。 温仪婉出身良好,属于资本家大小姐,温家早在风暴来临前就举家搬迁去了港城,离婚后她去了港城,没有再回来。 沈彻不愿意提及往事,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以前的事,她都是从街坊邻居的聊天中一点点拼凑出来的。 汪老师和她的丈夫赵承平曾经也是沈爷爷和沈奶奶的学生,有些事是汪老师告诉她的。 汪老师说,沈彻自小就在语言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沈爷爷和沈奶奶从小就打算把孙子往外交学家方面培养。 要不是沈家出了变故,沈彻现在应该也是外文系的一名即将要参加工作的毕业生。 程盈不知道沈彻现在的目标是否还是成为外交家?他的梦想是否有了改变? 但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无论与否去见识一番也好。 “不去。” 男人拒绝的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好叭,那我走了。” 程盈不再勉强,尊重他的选择。 沈彻忽然抬头,望着女人的背影,眼底一片漆黑,不知在想什么。 - 程盈先去赵大婶家找了汪老师,今天是周六,赵蓓正好放假在家,也打算去交流会学习。 好不容易放假,赵蓓对学习不感兴趣,但对去参加交流会倒是兴致勃勃,一脸兴奋。 “小程姐姐,我妈先去学校了,要我跟你一起去。” 赵蓓见到程盈,就高兴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脑袋枕在程盈胳膊上,撒娇道:“小程姐姐,你给我化妆好不好?” 她抬起眸,双眼亮晶晶的望着程盈,满眼渴望渴求,继续撒娇:“人家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交流会嘛~求你了小程姐姐~” 没有女生能抵御得了变漂亮的诱惑,何况是正处青春期的小女生,正是爱打扮爱美的年纪。 程盈的手被她晃得发麻,“好好好,我同意,你快别晃了。” “耶!小程姐姐你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赵蓓心满意足,开心得不行! 程盈无奈的笑了笑,给她化了一个纯白开水妆,看着不像是化了妆,倒是她原本就长这样。 赵蓓照着镜子,双眼明亮的像会发光似的,抱着程盈不撒手,嗓音透着一股子欢快,难以抑制的喜悦:“小程姐姐,我真的长这样吗?” “我也太好看了!” 赵蓓看着镜子,笑得傻乎乎,她可真好看,只要小程姐姐不说出去,谁知道她脸上化了妆? 要是每天能变成这样去学校,那就好了! 不过也只能想一想了,赵蓓有些遗憾,好像快点长大! “走吧,我们出发!” 程盈道,一会儿还要给外文系的学生们化妆,再不出发怕来不及了。 这一场交流会是由外文系主办,联合了有关教育部门,开展的一场为外文系学生提供互相交流、学习、探讨平台的活动,同时,也是为了大四学生即将要去实习开展的活动动员。 赵蓓对校园很熟悉,轻车熟路地带着程盈去外文系老师办公室找她妈妈。 外文系老师的办公室有一间教室那么大,此时办公室里只有女老师和一群女学生。 汪方娥找程盈来给学生化妆,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主要是为了即将要去实习的大四学生,目的不仅是为了这次交流会给她们化妆,更重要的是请程盈过来给学生们教授化妆技巧。 事情也是巧了,汪方娥以前没想过这件事,碰巧见了程盈给其他人化妆,心里就有了这个念头。 开放后,国家对于外语人才的需求激增,加上与漂亮国建交,有越来越多的外资企业来大陆投资建厂,对于外语人才的需求更是供不应求。 她们这一批外语毕业生,早就已经被预定好了就业的去向,马上要去单位实习。作为外语人才,很多时候需要与外国人打交道,这代表的不仅是她们自己,也代表了祖国的形象。 所以,她们的个人形象也很重要,学一些简单的化妆技巧,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得体大方,也是她们的一堂必修课。 汪方娥:“同学们,小程是我请来给你们免费授课的老师,人家毫无保留的教你们,你们可要用心学,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马上你们就要离开学校去单位实习。” “你们之中,或许有人会分到外事部门,亦或是外贸单位,那时你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形象,也代表了祖国。” “所以你们的个人形象至关重要,好好学!” “是,汪老师!” 女学生们异口同声道,每个人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也很兴奋激动。 不管是爱美的女生还是不关注这些事的女同学,都听说过国营商场化妆做造型程同志的名气,有些爱美、家里条件好的女同学开学就已经去了国营商场找程同志化妆。 众所周知,女生宿舍没有秘密,早就从汪老师那得知程同志会过来教她们化妆,一个个兴奋的睡不着觉。 程盈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受欢迎,赵蓓已经被热情似火的女学生们挤到了一边,郁闷的看着小程姐姐被那些大姐姐们包围了。 “你们,谁先来?做个示范。” 程盈笑靥如花,望着把她包围在中间的女士们。 姑娘们朝气蓬勃,脸上洋溢着积极昂扬向上的精神,全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期盼,浑身上下迸发出了鲜活的生命力。 来之前,程盈已经从汪老师那得知了自己的首要任务,不需要多高超的化妆技巧,只需要能简单明白地教会她们最基础最简单的化妆技巧,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张静离她最近,占据了个好位置,闻言立即举手,赶忙道:“程同志,我!” 程盈对她有印象,眼里露出了一丝诧异,笑着说:“我见过你。” 第23章 太纵容这女人 张静是属于家庭条件好的那一波,她就是一开学就听说了程盈,然后立马就跑去了国营商场找她化妆,回来之后就在女生宿舍广为推崇。 程盈对她有印象,她记性不错,见过一次的人基本上都有印象,这是主持人的必修课之一,她已经刻在dna里了,成为了本能。 只要来找她化过一次妆,下次再来,程盈都能叫得出名字,对得上号,还说得上她们上次聊天说了什么话题。 所以,那些第二次第三次来的客人,每次都很惊讶程盈还记得她,无形中就增加了好感。 张静很欣喜,咧嘴笑:“程同志,你还记得我啊?” 程盈笑着颔首,“张同学,又见面咯!” 程盈请她坐下,手指放在她下巴处,轻轻抬起来,给其他人展示,一边给大家分析她的脸型,一边讲解化妆思路。 “这里颧骨,额头和下巴的宽度,是不是看起来差不多,这种脸型属于方形脸,大家可以看着镜子,或者和身边的人互相辨认,可以判断一下自己属于哪种脸型……” “人都是看整体的,不可能只看脸,化妆只是其中一部分,最重要的是整体,还有你的头发,你的发型,你的体态,你的穿衣风格都很重要……” 程盈为这次的化妆授课,提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既然知道了汪老师安排的目的,她也不想辜负汪老师的苦心。 她想的很周全,不只给她们做了化妆指导,还从整体出发,以她后世人的眼光,教她们怎么搭配服装。 既然要做就干脆做得彻底,她这段时间在国营商场也不是白混的,市场上几乎所有的服装款式,只要是国营商场有卖的,她几乎清楚每一个款型,每一个款式,怎么搭配她心里都有谱。 还非常细致地将这些服装列了出来,哪些适合正式严肃的场合,哪些适合放松平常的场合。 还教她们怎么搭配丝巾和妆容发型,丝巾的系法也有好多种,她选了几种比较经典的适合正式场合的系法给她们讲解。 这种寓教于乐的方式,不止是张静她们特别激动喜欢,一个个学的特别认真,连汪老师她们大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更别提赵蓓这种小女生,简直星星眼,崇拜的望着小程姐姐。 没想到化妆和服装也是一门很有讲究的大学问,经过小程这么一搭配,一个人展现出来的气质外貌好像都发生了改变,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总之人就是特有气质,很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拿捏的青瓜蛋子。 下午两点,交流会正式开始,大家提前就入了场。 活动地点就放在了学校大礼堂,内部空间很大,布置得算不上很高大上,但处处可以看出组织者的用心。 程盈和赵蓓混入其中,主要是赵蓓黏着她,挽着她的胳膊,寸步不离。 来的不只是即将要去实习的大四学生,还有外文系大一大二和大三的学生,外文系任教的老师都来了,还有校领导和有关部门也来了人,充分证明这次交流会意义非凡,学校和有关部门有多重视。 系主任尹健涛是一位看着文质彬彬的老头,戴着一副圆眼镜,拿着话筒,在上面讲话,很风趣幽默。 “同学们,下面让我们有请李主任给我们讲几句,大家掌声鼓励!” 李致远是省里主管对外贸易这方面工作的,穿着中山装,面向同学们,脸上带着微笑。 接过话筒,没有再介绍自己的身份,没有一点废话,直抒胸臆:“同学们,马上就又要到广交会了,这次我们省里面预计会有三百多人赴羊城,参加这次的广交会……” 广交会一年两次,分为春季和秋季,现在马上就快到秋季的广交会了。 自开放后,广交会每一年的规模都越来越大,全国各地都会派代表去参加广交会展出。 这次省里对外贸易局选了三百多个代表去参加广交会,光有代表有好产品也不行啊,得需要专业的人才跟外商沟通交流啊! “在座的都是外语系的高才生,你们是祖国和未来的希望,我们国家正处于艰难时期,亟待需求外语人才……” “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你们每一个人都至关重要……” 随着李致远激昂高涨的声音,程盈看见周围的学生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亢奋热血的神情,恨不得立马就去实践,报效祖国。 连程盈也深受感染,听了也忍不住热血沸腾。 李致远发表完讲话之后,整个场子都沸腾起来了,系主任尹健涛对此乐见其成,笑眯眯的望着台下的同学们。 “你们之中马上有一批同学就要去各单位实习,作为师哥师姐,你们是底下师弟师妹的榜样!” “李主任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而你们就是马上要出发,奔赴战场的战士,三年的在校学习究竟效果如何,马上就到了要检验的时刻……” 随着系主任的讲话,程盈看得分明,有人一脸坚定,有人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和懊悔,有人露出了紧张,还有下定决心的。 不过,其中最明显的还是那一群脸上带着稚嫩青涩,满眼好奇又按捺不住的兴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澈,程盈不用犹豫,就能确定这是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尹健涛是懂得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策略,“这次实习也事关你们毕业后的分配去向,所以同学们你们要加油好好干!” 虽然不是百分百的确定,但也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实习单位可能就是毕业分配时重要的考量指标之一。 紧接着,尹健涛又把话题对准了余下在校生,借机训导他们珍惜在校的学习时间,打好扎实的基础。 尹健涛:“前年,我们国家设立了四个经济特区,今天我们的经济特区进入了实质性建设阶段,尤其是深市……” 谈到时事政治发展,底下鸦雀无声,一个个脸上神色认真,疯狂摄入新的信息,了解外面世界的发展。 程盈的触动很大,就像突然给了她当头一棒。 这段时间,她沉浸在赚钱的喜悦之中,她承认她是虚荣的,且有点沾沾自喜,自得自己有着后世的眼光,赚钱这事不是手到擒来嘛! 她现在每天给人化妆做造型挣的钱,一天就可以赚到一个普通职工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尤其是九月份大学开学之后,位于省城的大学比较多,她的生意更好了。 最近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下午也正常出摊,客人比之前多,偶尔也能赚个十来块。 前几天她清点了自己的存款,算了一笔总账,就算她每天胡吃海喝,各种花销,她现在也攒下了九百六十七块钱的存款,要不是她花出去的也多,她现在肯定存款过千了。 可是她不可能一辈子都给人化妆啊! 程盈现在恍然发现她之前有多狭隘,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是得多读书上大学。 交流会结束后,程盈受益匪浅,不仅结识了很多新朋友,还开阔了视野。 从赵家出来,她边走边想事情。 走进院子,看见沈彻在压水井那淘米,程盈眼里浮现出惊喜,快步走过去。 “沈彻,你今天回来得好早!” 平常这个时候,沈彻都还没回来,一般都是五点多快六点才到家。 她主动弯下腰,帮他压水,一边兴奋道:“你都不知道,今天的交流会现场有多振奋,对外贸易局的李主任今天也来了……” 程盈叽叽喳喳的跟他分享,有说不完的话,从压水井到厨房,小嘴叭叭叭没停过。 男人看似没反应,却扑捉到了几个关键的信息,一是广交会,二是经济特区,三是深市大有发展,南方经济面貌或许有了不同。 “咦,你的手怎么了?” 程盈叽叽喳喳讲了 半天,这才注意到男人手上多了好几道伤口,好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的,有一道手背上的划痕很深,翻卷着皮肉,看着很可怖! 女人突然抓起他的手,盯着看,不可置信的问:“你没处理?” 沈彻没说话,从她手里抽出手,语气沉静,“今晚想吃什么?” 程盈:??? 皱起眉头,一脸问号的看着沈彻,不是大哥你,你是没有痛觉吗?! 感受不到痛吗? 伤口还进水了! “你别管了!” “在家等着!” 女人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丢下这两句话就出门了。 沈彻眉心蹙了下,被凶了有些莫名其妙,忽然也不爽了,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 深刻反思了一下,他是不是太纵容这女人了? 都敢朝他蹬鼻子上脸了,下一步是不是要骑他头上撒野了?! 舌尖顶了下左腮,沈彻暗暗决定,等这女人回来,要给对方一点教训。 家里没有备过药品,程盈跑去了药店,买了一瓶红药水和纱布,准备走的时候,又突然转身问店员:“有云省白药吗?” “有是有,伤口严重吗?”店员一边推开玻璃柜门,弯腰给她找,一边叮嘱道:“严重的话,还是上诊所找医生看看。” “好,谢谢姐。” 店员望着她的背影,又补充了一句:“注意这几天伤口别碰水啊!” 程盈买完药,又跑去了国营饭店,打包了两个菜。 真不知道沈彻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手划成那样,他不处理不上药,还跟往常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看着那伤口都觉得可怖,这得多疼啊! 第24章 上报纸了 “把手给我!” 程盈见他满不在乎,直接上手抓过来,没好气道:“你手不要了?要是感染了,给你截肢信不信?” 男人不语,垂下了眼眸,盯着女人的头顶,冷不丁出声:“你有两个头璇。” 程盈:“……” 有时候真挺无语的,也挺无助的。 “嘶——” 沈彻突然倒吸了一口气,手背上的青筋都绷紧了,深眸盯着女人,眼神幽暗,仿佛要把人吃了。 恰好,程盈抬头看向了他,正想观察他什么反应,不是不会疼吗,那她下手就没轻没重咯! 对上男人那双暗沉沉的眸光,程盈摁着棉签的手不小心力又使大了些,恶狠狠的对视回去,“干嘛?你不是不疼吗?” 作甚做出这副要跟她算账的表情,有本事冷酷到底呗! 沈彻沉着脸,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抽了回来,暗暗在心里道,好男不跟恶女斗! 下一秒,一只绵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又扯了回去。 紧接着,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臂膀,语气很凶:“动什么!还没上药呢!” 沈彻顶了顶腮帮子,暗自运了一会气,没动作,随她怎么折腾。 程盈低头在伤口上撒了云省白药,对伤口愈合很有用,用纱布包起来,最后绑了一个蝴蝶结。 “好了,那只手。” 男人闻言,抬起手,目光盯着手背上的蝴蝶结扎口,眼里露出了一丝嫌弃。 “左手给我!”女人再次催促,沈彻沉默不语,左手伸过去。 左手上的伤口没右手那么严重,只有两道比较浅的划痕,但也破皮了。 程盈一边给他擦红药水消毒,一边不经意的问:“你今天干啥去了?怎么弄的?”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给人修车,没注意。” 程盈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不知信了没信,消完毒,也上了白药粉,用纱布包起来,绑了个蝴蝶结。 沈彻:…… “这几天自己注意点,最好别碰到水,记得上药!” “算了,还是我帮你上药。” 沈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肯定不会听话按时上药,还是她盯着比较保险。 吃完晚饭,程盈主动去洗了碗。 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她趴在床上看《安娜卡列尼娜》,书是从袁晓晓那借的,她现在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程盈灵光一现,突然间想到沈爷爷沈奶奶都是翻译家,家里应该有很多藏书,客厅那一面墙的书架就是最好的证明。 挂着老人遗像的房间也有两个大书架,只不过书架全都是空荡荡的,上面一本书都没有。 之前那些书去哪了呢? 程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将心比心,她应该也不愿意回忆起那段痛苦的日子,选择不问了,怕戳到沈彻的伤口。 不过,她又好奇起另一件事,扭头将目光看向上床的男人,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 “沈彻,你会英语吗?” 男人动作一顿,平躺下,没有半点迟疑:“不会。” 回答这么快,程盈就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说谎,她撑起一只手,放在后脑勺,面向男人,小声问:“哎,你会几种语言呀?” 听汪老师说,沈爷爷和沈奶奶都会四国语言,分别是英语、俄语、德语和法语,沈爷爷主攻英语翻译方向,沈奶奶主修法语,俩人在省城大学一个教英语,一个教法语,也会开设俄语和德语课程。 沈彻翻了个身,背对着女人,声音淡淡的传来,“不会。” “切!” 程盈才不信嘞,“骗子——” 话说到一半,突然视线一片漆黑,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沈彻拉了灯。 程盈:…… 她咬牙切齿,对着男人的背影挥拳,想揍他,结果沈彻突然回头了。 程盈的拳头愣在半空中,离男人的脸不过一掌远。 对上男人投过来的视线,程盈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尴尬,拳头变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刚刚这里有一只蚊子,我正要拍蚊子,你就回头了。” “现在好了,我还没打到蚊子,它就被你吓跑了。” 沈彻气笑了,翻身面向女人,一双眼很有存在感,目光强势,令人不可忽视。 程盈神情自然,收回手,合上了书,放到枕头边,靠着墙,她半抱怨道:“你这么早关灯干嘛呀,我还想再看一会儿书呢。” 她躺下,手枕在耳后,朝向男人。 昏暗中,沈彻扯了扯嘴角,似乎对女人的脸皮又有了新的认识,他翻身背对女人。 见此,程盈露出了得意的笑,活像一只偷腥的猫,侧着面向男人,沉沉睡去。 -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程盈哼着《上学歌》,心情明媚,元气满满的走在路上,又是崭新的一天! “盈盈,等等我!” 严丽丽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程盈听见回头看过去。 严丽丽拼力蹬着自行车,正从后面朝她驶来。 严丽丽家住在广康路,在城西那边,比程盈远多了,每次上班几乎要横穿大半个省城,所以每次程盈走路去国营商场,严丽丽要么是半路追上她,要么比她还到的晚。 程盈站住了脚步,等她赶上来。 严丽丽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她面前,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递到她面前。 程盈接过来没看,关心道:“要不,我来骑?” 严丽丽边摇头,边喘气:“不用,快上来!” “那好叭~” 程盈坐上后座,她是侧着坐一边,右手抓着严丽丽的衣服,左手腾出来,拿着报纸,低头看。 一张三人黑白合照抢先进入视线,标题加粗写着“爱美之心的觉醒”,这篇文章很长,几乎占了这个版面的四分之一。 程盈惊喜道:“我们上报纸了!” 严丽丽一边卖力蹬自行车,一边高兴道:“是啊,我也上报纸了,还多亏了你,我才能上报纸嘞!” “早上我爸在报纸上看见我,特惊讶!我爸妈还夸我了哈哈哈!” 虽说早就知道可能会上报纸,但白记者也说了是有可能,具体还要看她写好的稿子交上去,能不能过,不能保证肯定会登。 离白记者过来采访也有一段时间了,先前几天程盈还天天关注报纸的动态,连着一周也没见上报,她估计是黄了,没抱希望了 。 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上了报纸! 她低头仔细阅读这篇文章,文里梳理了人们从清一色的“蓝灰黑”到如今的花裙子,大赞鼓励妇女们勇敢追求美,点明了人们对美的需求,然后引出了程盈。 文章借由程盈这个小点做例子,引出了大的主题,着重表达了“美是多元的”“美是包容的”两个观点,每个人都可以追求美,展示美,定义美,这是每个人的权利。 程盈却敏锐的从这篇文章里嗅出了不同的气息,自开放后,传统的观念和新潮的冲突无处不在,无论是思想还是日常穿衣打扮,尤其以年轻人最为突出。 想的深一些,这其实也在隐晦透出了一种风向,在现在姓啥的问题上,前行的路上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 程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努力回想,好像是从老人南方谈话之后,这场争论才有了定论。 “对了盈盈,昨个儿有好多位顾客来找你哩,问你为什么不在,我跟她们说你今天会出摊。” 闻言,程盈已经预感到今天会是很忙碌的一天! 果然,她的预想没错! 现在还不到八点,国营商场还没正式开门营业,外面已经有几位女同志在门口等着了。 仇雅正无聊,心里又升起一股焦急,瞅了一眼罗飞,见他半眯着眼,在打瞌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抬手给了他一拳,“睡睡睡!你还睡得着!” 她怎么就瞅上了这么一个人,她在这里干着急,不知道程同志今儿来不来的,她化完妆做了造型回去,还赶不赶得上喜宴。 罗飞倒好,身为新郎官半点都不着急,站着还打起了瞌睡,仇雅气得不行!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是猪吗你?!” “哎呦,痛痛痛!小雅!” 罗飞这会儿瞌睡全没了,精神百倍,被拧了痛痛肉也不敢反抗,眼尖瞅见了骑过来的自行车,他视力好,一眼就认出了严丽丽。 昨天他陪小雅来找程同志,约化新娘妆,程同志不在,是这位严同志告诉他们,程同志今儿会来出摊。 他连忙拉住仇雅,低声道:“小雅,快看那边,后面坐着的是不是程同志?” 闻言,仇雅看过去,罗飞趁机将她的手从腰上移开。 “还真是程同志!” 仇雅兴奋道,也没空和男人计较了,拔腿就迎上去。 不止是他们注意到了,其他人也盯着呢,纷纷赛跑起来。 严丽丽的自行车还没停稳,她们就被包围了。 仇雅抢先道:“程同志,我先来的!” 另有一人不甘示弱道:“我先到的!” 仇雅立即就要跟对方争辩,罗飞及时跑了过来,拉住她,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喜糖,一个个递过去。 “我爱人心直口快,人没坏心眼,她就是着急!” 罗飞解释:“我们今儿摆喜酒,她担心回去晚了,误了好时辰,大家见谅,先多谢了哈,人生头一次结婚没经验——” 仇雅立时扭眼瞪他,“你还想有几次呐?啊?” 罗飞笑呵呵的摸了摸脑袋,伸出一根手指,讨好道:“就这一次。”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其他人听说了原因,倒是能理解,毕竟这是喜事嘛。 刚刚和仇雅争辩的那位姑娘接了人家的喜糖,于是退了一步,道:“既然这样,程同志先给你化吧。” 仇雅张嘴就要说,谁要你让啊,明明就是她先来的,现在合着要你施舍啊? 深知她脾气的罗飞提前按住了她,挡在了她前面,跟大伙道谢:“多谢了啊!”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出门的时候抓了一把喜糖放在兜里。 罗飞朝她们一边递喜糖,一边笑着道:“程同志,严同志,来吃喜糖。” 程盈看出了这对新人的性格,接了喜糖,“恭喜啊,二位!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严丽丽接上她的话:“那我就祝你们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罗飞笑。 程盈从自行车上下来,就地站着给仇雅化新娘妆,国营商场不到点不会开门,为了不耽误时间,只能先在门口给她化了。 新娘妆比较费时间,化到一半商场开门了,于是转道商场里面坐着化,撸完妆,程盈一口气不带歇的,给她织辫子,盘起来,插上一朵大红花。 仇雅顿时变成了一位明艳优雅又端庄大气的新娘,给罗飞直接看呆了! 有人打趣道:“瞧瞧,新郎官看愣了眼哟!” 罗飞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想看仇雅又不敢看,仇雅听见她们的打趣,也害羞了,从一位脾气火辣的小辣椒变成了羞涩的新娘。 与此同时,修车铺此时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第25章 资助贫困女孩上学 袁晓晓左脚点在地上,胯轻轻一抬,人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然后将脚刹撑在地上。 这时,店里只有李阳一个人在外面,看见这位大小姐,他立即就走了过去。 “袁同志,你自行车又坏了?” 袁晓晓睨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听见女人的话,李阳直接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写着大大的六个字“自行车修车铺”,骑着自行车来这的人,除了找他们修车还能为啥? 袁晓晓翻了一个白眼,“我找人!” 说着就往里看,没看见男人的身影,视线重新落在了李阳身上,问:“盈盈她男人呢?去哪了?” “找我彻哥啊,早说啊!” 李阳站在门口,冲里面喊道:“彻哥,有人找!” 确认男人在里面,袁晓晓抬脚就要进去找人,竟然一刻都等不了。 “喂喂喂,你干嘛啊!” 李阳飞快的挡在了前面,一双眼瞅她,问:“你找我哥干啥?” 有事不找我大嫂,跑来这里找我大哥干嘛呢! 袁晓晓被拦下,顿时有些生气,怼他:“关你什么事!” “嘿,你这人——” 这时,沈彻从里面出来了,目光在袁晓晓身上停留了一秒,认出了她是上次程盈带过来的人。 见到沈彻,袁晓晓态度倒是没有那么冲了,双手抱在胸前,环视了一圈,找了一个看起来最干净的凳子坐下。 沈彻视线盯着她,语气冷冷淡淡,“有事?” 袁晓晓点头,问他:“你还记得我上次自行车链子断了的事吗?” “当时你说,有可能是被人故意弄断的。” 闻言,沈彻颔首,正疑惑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就听见对方说起了事情的起因。 李阳直接爆粗,“去他大爷的!这龟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竟然敢打他们大嫂的主意,活腻了? 沈彻看了他一眼,李阳愤愤坐下。 沈彻看向袁晓晓,语气没有起伏,“对方家里什么背景?” 袁晓晓诧异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明亮,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李家老爷子是老红色,虽然退下来有些年了,但关系应该都还在,李盛峰他爸是管治安的一把手,他还有一个姑姑,姑父是管物资的,现在混到了二把手的位置……” 袁晓晓直接将她了解到的信息一股脑的抛给对方,见男人微皱着眉头,脸上却并无十分沉重的表情,亦或是责怪之类的,她放下了心。 当妻子遇到麻烦,碰到这样的事情,身为男人,首要做的就是思考解决办法,而不是推卸责任,嫌弃和责怪妻子招惹了麻烦。 沈彻脸上并无这些情绪,听了缘由,而是首先想到了对方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原因,打听敌人的背景和弱点,说明沈彻是把盈盈放在了心上,护在羽翼下。 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男人,一听说李盛峰的背景,就吓得逃避。 袁 晓晓欣赏有担当的男人,这会儿倒是有些认可了盈盈为什么选择他了。 她望了一眼外面,观察周围现在没有人来,小声的讲她堂哥打听到的隐秘事,“李盛峰这王八蛋是个畜生!前几年,舞蹈团一个台柱子被他盯上,这姑娘后来告他强干,这事一点风声都没有就被压下来了。” 不止如此,她还听堂哥说,这姑娘后来想不开跳了河,被救了回来,然后事情就不了了之,这姑娘和这家人都离开了省城,现在不知去向。 要不是因为自行车的事,她堂哥为了给她出气,将那王八蛋查了个底朝天,她也不会知道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现在她就担心,李盛峰那畜生会对盈盈不利,这王八蛋路子很野,手段很脏,她就担心对方来阴的,防不胜防。 这事光是盈盈自己解决不了,她就想到了她男人,这男人给她的感觉,也不是一个善茬! 既然如此,就让她男人去解决吧! 袁晓晓走后,李阳去后面将梁子和石头喊了出来,低声说了这件事。 “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石头挠了挠头,拼命回想,突然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刚子?” 李阳瞅他,“就你家后面那赖朋刚?” 石头点了点下巴,赖朋刚他家就在他家后面,俩人年纪相差不大,从小光屁股一起玩到大的,但是自从刚子在学校带头打老师后,石头就渐渐疏远了刚子。 这种黑心眼、没良心的,石头不屑为伍。 刚子家里条件没他好,就一个好赌的老爹,他娘被他爹打跑了,刚子小时候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瘦骨嶙峋。 是学校的老师好心,经常给刚子一口吃的,老师对刚子多好啊,结果运动一来,刚子转身就带头闹老师,简直就是一只白眼狼。 还是一只豺狼,当时刚子带人隔三差五就去老师家搜刮东西,石头看不过眼,跟刚子打了一架,两人关系就彻底掰了。 后来运动结束,刚子很是落魄了一阵,还来找过他,想跟他一起干,石头哪能答应,这种人不离他远远的,都不能安心。 这件事石头跟彻哥他们说过,当时还奇怪,他拒绝了刚子之后没多久,刚子从缩着脑袋做人又变成了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找共同好友打听了一下,听说刚子认识了一个家里有权有势的大哥,给人做跟班,那人好像就叫李盛峰,刚子喊他峰哥。 石头说了他的猜测,看向男人,“彻哥,我回去就找刚子套话。” 沈彻闻言颔首,“知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 石头努力回想了一下,有个模糊的猜测,“具体在哪我不知道,但刚子经常去城西那片。” “你们俩留下,我和石头去蹲那小子。” 话音刚落,沈彻转身就走,石头连忙跟上。 梁子和李阳对视一眼,梁子呸了一声,眼里露出了一道凶狠,“韩学光那龟孙好长一段时间没露面了,又来一鳖孙。” 梁子握着拳头嘎吱响,“最好祈祷别落到咱们手里!” 李阳也是这个态度,现在就等彻哥消息了,只要彻哥说上,他们就上! 否则真当他们好欺负? 李阳还是咽不下当初那口气,对梁子道:“老子真想去找林爷干一架!” 先前他们兄弟干那买卖多好啊,钱多事少还干净,现在窝这给人修车,一天就挣那么几个子,别提多憋屈了! 梁子瞧他一眼,“你想进去?” 紧接着道:“等着吧,彻哥盯着呢,等找到林爷背后的大靠山,掰倒了靠山,林爷自然不足为虑。” 到时,就算是他们几个不动手,自然也有人将老东西活剥了,那狗日的得罪的人可不少! 李阳点点头,又问:“成了吗?” “算了算了,我自己进去看,你看着店啊!” 李阳抬脚就去后面。 - 整个上午,程盈都忙得团团转,有时候生意太好了也是一种苦恼。 忙得连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大伙都等着呢,排对着队,急着要化妆,有人要结婚,有人要去相看,有人要去约会。 自从大学开学后,程盈就发现来找她化妆做造型的人特别多,很多都是三三俩俩成群结队来的,一个个都是青春靓丽,身上沐浴着朝气。 她现在才算是真正领悟到了沈彻跟她说的那句话“省城卧虎藏龙,兜里有钱的比她想象得多”,是她小看了省城人,也低估了大伙追求美的热情。 这段时间,其实也不是没有跟风者,和她一样做化妆这行,人家就在国营商场外面竖了块招牌,价钱比她还便宜,人家日常妆一块钱,新娘妆才两块钱,也学她给顾客做造型。 她之前做的各种编发,人家学了七七八八,但是最精髓的也是源源不断吸引顾客的是化妆啊,顾客来找她化妆做造型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根据每一个人,精心设计了妆容,帮她们放大了优势,弱化了脸上的缺点。 她们化完妆做好造型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这搁谁不喜欢啊,不心花怒放啊? 这也是她回头客这么多的原因之一,而且她的秘密法宝没有人知道——修容。 市面上都没有卖的,都是她自己制作的,也不是没有人向她打听,但程盈都明说了,这是独家秘方,不对外售出。 除非有一天,她要是能开个化妆品厂,自己做化妆品牌。 不过这事,还远着呢,程盈还没考虑那么远。 目前,市面上还没出现能替代她的人,那些学她的无一例外没干多久,人家自己就偃旗息鼓了。 程盈捶了捶腰,坐在椅子上靠着,今儿下午也来了好些顾客,她都没怎么休息,终于搞定了最后一位,可以坐下休息会了。 她抬起手腕,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讶,都快五点了,收拾收拾,准备提前回。 “丽丽,我等会就走,今儿不一起回了。” 最近她都是待到了国营商场关门,有时候要等丽丽盘完货,她坐丽丽的自行车回去。 严丽丽:“行,你快回去休息,我今儿肯定要很晚才能走。” 程盈看着她,眼里露出疑惑,严丽丽也不藏着掖着,朝她招手过来,小声透露:“这不快到国庆节和中秋节了嘛,库房刚到了一批新货,等会儿要去盘货哩!” 顿时,程盈眼睛一亮。 严丽丽和她相视一笑,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巴上,嘘了一声,压低了音量:“明天和你说。” 她今儿先去看看有啥,今年很巧,中秋节和国庆节是同一天,往常过节前半个月起,商场就开始摆过节用的东西了。 这次中秋,是提前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这应该只是第一批到的货,后面还有呢! 听她姑姑说,她姑父后天又要去外地了,这次好像是南下去羊城。 程盈弯了弯眼眸,笑起来。 今儿是个好日子! 听见的都是好消息,她收拾好东西,放进挎包里,跟丽丽说了明天见。 哼着小调,从国营商场出来,就看见沈彻站在不远处,正朝她走来。 程盈愣了一下,非常惊喜,撒腿跑过去,一脸高兴,仰头望着他:“你来接我下班?” 嚯嚯嚯,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程盈在心里嘀咕,脸上笑得极其灿烂,一抬手就将身上的挎包取了下来,直接扔进男人怀里。 “帮我拿着!” 沈彻深深地睨了女人一眼,臭着脸,转身就走。 程盈才不怵他,喜笑颜开追上去,高兴地问:“你今儿怎么会来接我?” 于是又继续道:“我今儿不想做饭,咱们去国营饭店吃吧,我请客!” 见他不回答,她自顾自的分享今天的开心事,“沈彻,你看了今天的报纸吗?我上报纸啦!” 突然,沈彻停住了脚步,回头目光射向了她。 女人一脸喜气洋洋,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程盈见他突然停下来,又是一副这样的神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疑惑道 :“咋,你咋了?” 沈彻三言两语就说了程满仓之前打听来的消息,不给她消化的时间,又说了袁晓晓来找他的事。 “啊,啊?” 程盈完全愣住,见沈彻抬脚往前走了,她怔了几秒,才急忙追上去。 从挎包里拿出那一份报纸,递给男人看,忐忑道:“就一篇应该没事吧?” 她只占了小小的篇幅,应该,大家看完很快就忘了,谁会记得她? 沈彻斜睨她一眼,冷冷道:“你还想有几篇?” 程盈哑然,情不自禁咬唇,辩解道:“人家来采访我,我当然以为这是好事嘛,我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嘛!” 遭了,人家不会给她按个什么“化妆大王”吧? 完了完了,她最近生意超级火爆哎,还干死了几个同行,不会有人心怀怨恨去举报她吧? 程盈又猛然记起了一件事,她现在好像是属于无证经营,还没去申请个体户牌照,完了罪加一等! 她愁眉苦脸的看着沈彻,“怎么办?” 谁知,沈彻竟然笑了,他竟然笑得出来!! “沈彻!” 女人气呼呼的瞪他,沈彻不急不慢道:“走吧,不是说要请客?” 他边说边就往前走了。 程盈还停留在原地,双眼盯着男人的背影仿佛要盯出个窟窿,内心反复在问自己,沈彻刚刚是在幸灾乐祸吗? 沈彻!你个没良心的! 她现在好歹还是他媳妇,不说两人相亲相爱吧,但也搭伙朝夕相处了一段日子,算得上和谐相处的好室友,结果你媳妇你室友可能会面临吃固定饭的危险,你还想着吃! 气死她了! 程盈气呼呼的追上去,给了他一拳,不带正眼瞧他,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都火烧眉毛了,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啊!” 沈彻挨了一拳,抬手摸了摸被打的位置,斜睨她,这女人一身蛮力,牛劲不小,脾气又大,他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还用担心个啥? 这女人又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他心底自嘲,他真是闲着没事干,跑来接人家,结果对方给了他一个好大的惊喜! 这女人平时跟他耍心眼的时候,那脑子怎么就那么聪明,转得那么快,碰上事了怎么就不知道多想一想,动动脑子?! 风暴才刚过去几年,那时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看得还少吗? 人怕出名猪怕壮,做事情之前怎么就不多想想后果,现在知道害怕了? 程盈最后还是坐在了国营饭店里,神情郁闷,满脸无语,看着沈彻大口大口的吃饭。 别说她挑刺,她咋就觉得沈彻今天的胃口格外好,吃得特别香! 程盈哼了一声,更生气了! 果然,男人就是靠不住! 程盈动筷子,低头扒饭,不想了,先填饱肚子,吃饱喝足再说!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吵得沈彻也跟着不能入睡。 突然,她一下惊坐起! “沈彻!沈彻!” 程盈弯腰去摇男人的胳膊,“你把灯打开。” 沈彻无奈叹气,扯了一下电线,就听见女人兴奋的说:“我想到办法了!” 暖黄的灯光下,沈彻将女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程盈宣布:“我决定将我这些天赚的钱捐一半出去,资助贫困女生上学读书。” 程盈得意的看着他,“我明天就去找白记者登报,我要资助贫困女生上学。” 趁现在事情还没发酵,一丁点苗头都没冒出来时,就解决掉!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在国营商场给人化妆做造型这件事又确实存在,还挺长一段时间了,省城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她。 她琢磨着,先前没人找她麻烦,是因为她在国营商场里面光明正大的给人化妆赚钱,有自己的固定场地,估计其他人都以为她敢这么做,肯定是没问题。 程盈暗自庆幸,自己扯了一块大旗,让大家都以为她有后台。 现在就是解决隐患,把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让人找不到可乘之机。 总不能她就不干了吧,她还要继续赚钱呢! “关灯!睡觉!” 程盈将沈彻摇起来,她又跟个没事人似的躺下了。 闭上眼睛,在心里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怎么操作才能将危险降到最低,获得最大的效果。 这个计划她本来就有,想过这件事,但她想的是等她做大做强之后,她更有能力的时候,就成立专门的资助贫困地区的女生上学基金会,现在只不过是计划提前了。 没关系,现在开始也挺好的,说不定还能帮助更多的女孩子改变命运,也是她想岔了,做好事不分大小,也不分先后。 程盈想得更深远一些,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那她就从现在开始积小星星,积小溪小河流,总有一天会汇聚成满天的繁星,变成滔滔不绝的江海。 她在脑海把计划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确定无遗漏之后,呼出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哈欠,准备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就去找白记者。 这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沈彻今天丢的第二个炸弹。 “砰——” 一声响亮带着回声的捶床声,突然将男人震醒。 紧接着,女人突然又坐起来了。 仿佛才反应过来,暴跳如雷:“李盛峰那王八蛋竟然敢打姑奶奶的主意?!” 沈彻无语的听着女人咬牙切齿,这一晚本来就被她扰得睡不着,好不容易消停了,他才刚酝酿些许睡意,突然就被一声巨响震醒了。 沈彻翻了个身,背对女人,暂时不想看见她。 虽然关了灯,但有月光撒进来,房间并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程盈正生气,就看见沈彻突然翻身背对着她,更生气了! 直接踹了他一脚,“沈彻,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小小的柔软的脚踹在后腰上,沈彻闷哼了一声,他恍惚记得程满仓说过他小妹脾气最是软糯,合着兄妹俩都是骗子?! 女人还在控诉他,“沈彻你竟然不生气!那王八蛋都想对你媳妇下手了,你个没良心的,我俩好歹……你作为我男人,你都不——” 沈彻突然出声打断她,“我已经叫人盯着李盛峰,你这段时间别落单,别去偏僻的地方。” “在事情有眉目之前,以后上下班我送你。” 程盈顿了顿,“哦”了一声,原来是她误会了,“你早说嘛!” 女人知错就改,“沈彻,我错了,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还是很有良心的,大大的有!” 闻言,男人气笑了,这女人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房间安静,那一声极轻的怒极反笑清晰地传进了程盈耳朵。 程盈:…… 自知理亏,挺不好意思的,她手撑着床向男人的方向移动,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就要给他揉。 “对不起嘛,我误会你了,我刚刚踢疼你了没?” 腰上突然传来陌生的触感,沈彻浑身一僵,女人还在继续摸,沈彻顿时全身紧绷,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弄疼你了?” 程盈话刚落地,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噗呲哈哈哈哈哈……”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偷瞄男人,一边捂嘴笑,想到之前袁晓晓骑自行车载她,她抱着晓晓的腰,她就挺敏感的,特别怕痒。 沈彻脸黑如铁,一下就将女人的手挥开,继续背对着她,还朝外面移动。 男人的动作表明要离她远远的,仿佛避她如洪水猛兽,程盈弯了弯唇,重新躺下。 侧身望着沈彻的背影,嘴角上扬,嘿嘿,找到沈彻的弱点了。 - 翌日清晨。 吃完早餐,程盈和沈彻一同出门,男人送她去国营商场。 主要是程盈今儿早上还要先赶去国营商场给人化新娘妆,昨儿跟人约好的,她不能放人家 鸽子。 沈彻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进去。 程盈挥了挥手,冲他笑,“那我走啦~” 沈彻随意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转身就走。 程盈刚到不久,严丽丽就来了,俩人在一边偷摸着说小话。 过了一会儿,商场一开门,立即就有一对新人过来找她了。 程盈和严丽丽感慨,“最近怎么好多人结婚啊?” 算上今天这对新人,这是她这个月接待的第七位新娘子了。 严丽丽道:“金秋九月嘛,大家都喜欢好日子,等过段时间,国庆节那天结婚的人肯定更多!” 程盈闻言,想想也是,无论哪个年代,每年国庆和五一都有人结婚摆酒。 “程同志。”女人扎着辫子,冲程盈笑得腼腆。 陪同的男方神情隐隐透着不耐,眼里写着明晃晃的不赞同,似乎是不喜欢新娘子来找程盈化妆。 程盈不动声色观察着,笑吟吟的看向新娘子,“你来了呀,快坐!” 程盈正眼都没瞧男人,细心温柔的询问新娘子喜欢什么风格,一边动手上妆,一边和新娘子聊天。 从聊天中,程盈得知这对新人来化新娘妆,是由于新娘子坚持要来,新郎是不愿意的,觉得浪费钱。 新娘子性格很好,内秀腼腆,笑起来很有亲和力,程盈和她聊天,很喜欢她的谈吐。 余光中瞥了一眼新郎,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内心却吐槽,怎么什么人都能当新郎官啊? 新娘子每每望向新郎的眼神充满了爱意,新郎不知是不是木头精转世,愣是眼瞎看不见,站那无动于衷,双手插兜,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还有多久”的意思。 程盈忍了又忍,暗自翻了一个白眼,不过瞧新娘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尊重各人的选择吧,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也只是窥见了他们相处的一幕,并不是当事人,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婚姻冷暖自知吧。 不过,她希望并祝福这位新娘子能在婚姻里过得幸福! 化完全妆,程盈一边给新娘子盘发,一边笑吟吟的对新郎道:“同志,你可真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人又好的新娘子,你们这对新人是我见过最登对、最有夫妻相的!” 话音刚落,新郎和新娘子反应各不相同,新娘子手里举着镜子,含羞的低下了头。 新郎却是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下巴高抬,很是傲气,自豪! 程盈暗道,嚯,原来是一位特爱面子的新郎官。 心里有了底,于是笑着夸道:“你们今天来找我化妆,绝对是这辈子结婚做的最正确的事。” 新郎不以为意,新娘子却好奇的抬起了头,问:“为什么呀?程同志。” “因为积福啊,我收你们三块钱的化妆费,有一半会捐出去,资助失学的女孩子上学,要是她们能重回教室,继续读书,这功劳也有你们的一半。” 新娘子听见她的话,双眼变得明亮起来了,语气很高兴,“那太好了!程同志你人真好!要是能帮到她们,也是我们的福报。” “对呢,”程盈笑着点头,将话题又对准了新郎官,“你啊,娶到了这么好的新娘子,真是三生有幸哟!给子孙积福的大善事,你们一定会过得和和美美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可别小看了这点钱,这点钱对你们来说肯定不算什么,但对那些读不起书的女娃娃来说,这是能改变她们命运的钱,大哥你说是不是积福了?” 新郎点头同意,“没错。” 听完这番话,新郎对这位程同志倒是有些改观了,对方能将一半的劳动所得眼也不眨的捐出去,是个好人! 程盈继续给对方戴高帽,“要我说啊,还得多谢谢你的支持嘞,大哥你一看就是特别爱老婆、尊重女性的好男人,有责任有担当,还大方!” 随着程盈的话一句一句落地,新郎官的胸膛越来越挺,脸上越来越自信,一副“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 程盈差点憋不住笑,幸好忍住了,继续道:“结婚可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大哥愿意,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舍得给新娘子花钱,还陪新娘子来,光是这一点很多男人都比不上你。” 新郎官自信点头,嘴上却谦虚道:“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我可舍不得让小琴留遗憾。” 程盈立即竖起了大拇指,“看看,这就是格局!大格局!就应该叫那些男人向大哥学习!” 新郎被夸得那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当即就从兜里掏出了5块钱,十分豪气的对程盈说:“不用找了,剩下那两块钱帮我捐了!” 嚯!这么大方的啊,程盈立即正了神色,双手接过,又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并鞠了一躬,“大哥,姐,我先代她们跟你们说一声谢谢!” 虽说这事还没谱呢,她还没去报社找白记者,但瞧她这嘴皮子,该夸! 程盈嘴角快压不住了! 她暗暗戳了戳新娘子,悄悄提醒,能不能领悟到就看这位姐妹的悟性了。 新娘子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程同志,又将目光看向爱人,然后陷入了沉思。 “哥,姐,再见啊!” “祝你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甜蜜美满!” 程盈挥了挥手,目送他们走远,立即拧开军绿色水壶盖子,喝了几口水。 严丽丽隔空朝她竖起大拇指,“可真有你的!” 她也学到了,这段时间光是看着盈盈给人化妆,就见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对男女之间的关系看得分明,她越是佩服盈盈这口才! 要是她有盈盈这么会说话,有这本事,她肯定能拿“优秀售货员”奖。 “我去报社找白梓雨,要是有人来找我,就告诉她明天再来!” 程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她。 严丽丽:“包我身上,你放心去呗!” - 程盈是第一次来报社大楼,白梓雨是省文化报的记者,但报社大楼是一个综合性的办公场地,好多家报社都在这栋楼里。 她先在门房,登记了信息,问了老大爷文化报在几楼,怎么走。 程盈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走进了大楼。 “你好同志,请问白梓雨白记者在吗?” 男人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哟,是位俏生生的女同志,扶了下眼镜,对她微笑:“小白应该在,我帮你喊她。” “麻烦你了,同志。” 方浩脸上扬着笑容,立即去里面帮她找人。 白梓雨神色带着一丝疑惑出来,正想问方浩是谁来找她,扭头就看见了程盈。 一脸惊喜,小跑过来,“盈盈,你怎么来了?” “昨天的文化报,你看了吗?” “看了,我这次来正要找你说这件事呢!” 白梓雨闻言,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于是道:“跟我来。” 带着程盈去了来访室。 平常也有群众来报社主动报料,提供线索,亦或是来投稿,通常是在来访室接待的。 白梓雨惊讶,“你是说,你要在我们报上登报,资助贫困女孩上学?” 程盈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点头,表示这件事她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她主动开口谈起了,自己考了两次高考都没考上大学,面露遗憾,“可能是我没这个运道吧,我一直都很羡慕那些能读大学的人,每每从省城大学路过,我既羡慕又难过。” 程盈适时低下了头。 白梓雨连忙安慰她,“盈盈,我相信你,你肯定可以考上大学,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那还有我之前做的笔记,我下次带给你。” 程盈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抬头看着她,“我希望那些有机会上大学的女孩子,都能好好珍惜机会,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我知道,很多女孩子为了上学要克服重重困难,如果是因为生计,我愿意资助她们。” 白梓雨眼含感动,握住了她的手,“盈盈!” 程盈回握,不用说,她懂她的意思,她们看着彼此,忽然笑了起来。 钱捐出去,用来资助女孩子上学,程盈一点都不心疼,钱没了她还能再赚回来,但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改变一个女孩子一辈子命运的机会。 程盈从不后悔! 只恨自己不够有钱,不能再帮助更多的女孩子跳出泥潭! 敲定好了这件事,已经快到中午了,白梓雨强烈要求要请她吃饭,盛情难却,程盈和她去了报社附近的一家国营饭店吃饭。 下午,程盈又去了工商局申请个体户牌照。 程盈面上带笑,问:“同志,我什么时候可以来领啊?” 办事的大姐被这姑娘明媚的笑容晃了眼,态度温和了些,道:“等着吧,上面什么时候下来了,什么时候就能领。” 程盈微笑,“好,麻烦姐了,您辛苦!” 从工商局出来,程盈抬头望着蓝天,呼出一口气。 行,那就等着呗! 程盈没想到的是,比个体户牌照先来的是另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第26章 这是程盈家吗 又是一个普通的周三早上,张胜男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路上在报亭买了一份今天刊印出来的报纸。 张胜男身材中等,不高不矮,一头短发,堪堪及耳,走路带风,很符合她这个人给老师和学生留下的印象——雷厉风行。 到了校长办公室,她将包放在一边,办公桌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但由于桌上的资料和作业本实在是太多了,显得不是那么的整洁。 张胜男坐下,报纸放在一旁没有立即看,还是先拿出了笔记本,上面写了满满的学生名字。 有些人名用红笔圈了出来,有画勾的也有画五角星的,被圈出来上面画了五角星的名字显然是被重点标记了。 张胜男眉头紧皱,用蓝笔在其中一个学生的名字后面画了重重的标记。 然后她又从旁边一叠资料里,找出了手写的花名册,似乎在核对什么东西,低头在纸上写笔记。 做完上午的工作,第三节 课下课铃刚好响了。 张胜男按了按眉心,端起搪瓷杯正想喝一口水,到了嘴边才发现里面没水了,她起身去拿开水壶。 结果发现开水壶里的水已经见底了,她只好提着水壶推门出去打水。 下课铃一响,有的班级老师一说下课,学生们就蜂拥出来了,有的班级老师还在拖堂,站在走廊说笑、追逐打闹的学生,从走廊这头到走廊那头。 有些比较欠儿的,故意站在还没下课的班级走廊上,三三两两,凑近窗户往里面看。 讲台上拖堂的语文老师,手里拿着书本指着他们,“你们哪个班的啊?叫什么名字?” 将人吓走,语文老师扶了扶眼镜,“同学们,马上就讲完了,很快就可以下课了,再坚持一会儿。” 底下有学生跟同桌吐槽,“老马天天说这话,每次都拖到下节课快上课的时候,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张胜男走在走廊上,边上的同学一看见她,个顶个的乖觉,连班上最调皮的刺头都站直了。 “张校长好!” “张校长,我帮你接水。” 男生飞快的抢过她手里的开水壶,撒腿就跑。 张胜男在后面高声提醒他,“跑慢点,别撞到同学!” “知道了!” 张胜男一向严厉的面容上浮现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转身和靠在走廊栏杆的同学们谈话,关心他们的学习和生活。 直到上课铃响,张胜男手里拿着水壶,站在走廊,目送学生们都进了教室,她才转身回办公室。 印着劳动人民画像的搪瓷杯,盛了六分满,她喝了几口,盖上搪瓷盖,拿起报纸,靠在座椅椅背上,开始阅读。 突然,张胜男眼神变了,坐直了,一双眼十分锐利,仔细盯着这一则消息,反复咀嚼了几次,确认不是她看错了,也不是她理解错了意思。 张胜男神情激动,忽然站了起来,拿着报纸就往外走,最后竟跑了起来。 其实,这种付费公告一般刊登在不起眼的位置,张胜男往常几乎对这类广告或是付费公告不感兴趣,不会浪费时间去阅读,但今儿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就打算略过。 正要翻页继续读下页的文章,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有一种急切但又抓不住的感觉。 张胜男有些诧异,目光又落在了版面角落里的那则公告上,这一看不要紧,她猛然提起了心,攥着报纸的手指捏紧了。 害怕是一场空,一场美好的幻想,她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前所未有的理智冷静,又反复读上面刊登的信息。 实际上,这则信息很短,写的都是大白话,没有什么难懂的地方,只要认字,就算是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都能看懂,张胜男却反复咀嚼它的意思,大喜过望。 张胜男神情激动的拿着报纸,冲进了教师办公室。 “老严,你快看看!” 严咏海和她是老伙计了,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戴着一副眼镜,年纪五十左右,身上很有文人气质,完全不像刻板印象里教导主任给大家的形象。 男人动作比较温吞,坐在位置上,接过来张胜男的报纸,慢吞吞的看,一边问:“上面写了什么?你这么激动,又出什么大新闻了?” 严咏海上次见老搭档这么不顾形象、情绪如此激动,还是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 张胜男看他不急不慢的样子,她在一旁急得要死,一把抢过报纸,指给他看,“老严,你把这条消息念给大伙听。” 在张校长突然冲进来时,办公室里的老师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寻常,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资助启事,本人程盈因高考两次都落败,目前通过给人化妆做造型来赚钱养活自己,现听闻有很多和我一样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女孩,她们却因为生计不得不辍学,我愿意将自己的劳动所得用来资助她们继续上学,请千万不要放弃读书……” 严咏海语速不急不慢的读完,随着他的声音落地,办公室异常安静。 突然,一道急速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老严,你把地址再念一遍!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省城找人啊!”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万一他们去晚了,就没机会了! 靠窗的位置,徐华珍皱眉沉思,忽然开口道:“这个叫程盈的女同志,我应该认识。” 顿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张胜男闻言,回忆道:“你是说,这个人可能就是从咱们学校毕业的那个程盈?” 张胜男对这姑娘还有印象,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她都认识,这姑娘在他们一中念书的时候,成绩不错,人长得也不错,还挺爱美的,但是第一次高考,他们老师们也没预料到她落了榜。 第二次再考,还是没考上。 徐华珍点头,“她说她考了两次高考都没考上,信息对上了。” 事不宜迟,张胜男急忙组织大家开了一个短会,这件事怎么去施行。 半个小时后,张胜男和严咏海带了几名老师,骑着自行车就去找那些辍学回家的女娃娃们。 “你们怎么又来了?” 罗满贵看见他们就阴沉着脸,拿扫把赶人,“走走走,你们赶紧滚!” 张胜男不怵他,手直接抓住了扫帚,“小梅他爸,你让小梅出来,我们找她。” 罗满贵是个庄稼汉子,做惯了农活,力气很大,但他握着扫把想抽回来,却甩不开对方的手。 张胜男抓着扫把没动,再次严厉道:“小梅呢?小梅去哪了?快让她出来!” 这次他们来了这么久,都不见小梅出来,张胜男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听见罗满贵道:“小梅嫁人了,你们以后不用再来了。” 同行的老师看着罗满贵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声音气急,“小梅还是个孩子,你就让她嫁人了,你还是人吗你?” 罗满贵满不在乎,对这群三天两头就来他们家的老师没有一点好感,“小梅18了,是个大姑娘了,搁以前她这个年纪都是老姑娘了,想嫁个好人家都不容易。” “都是你们耽搁了小梅!” 要不是这群老师多管闲事,小梅去年就该嫁人了! 张胜男:“我问你,小梅嫁哪去了?” 罗满贵不回答,扫把也不要了,转身就进去,关上了门。 对这一幕,其他老师无奈极了,一身气都发不出来! 张胜男沉着脸,“走吧,我们先去下一家。” 山路崎岖,只有小路能走,大伙推着自行车,跋山涉水,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这条路他们走过太多次了,也经历过太多次失望而归。 第二家。 中年女人佝偻着背,愁眉苦脸,对坐着的几位老师说:“张校长,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为了翠翠好,但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我和孩子爸没本事,供她读完了高一,我们实在是供不起了。” 王翠翠站在灶台后面,听见她妈的话,背过了身,抬手擦掉眼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朱老师看见,起身走过去,抱住了这孩子。 王翠翠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大颗大颗砸在朱玲的手臂上。 也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张胜男握着她的手,“你放心,这次我们带她走,不用你们家出钱。” 严咏海:“有好心人愿意资助孩子们读书,负担孩子的学费和住宿费,你就把孩子放心交给我们。” 闻言,王翠翠、中年妇女和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都抬头,看向了张校长和严主任。 王翠翠喜极而泣。 第三家。 “老师,我们家也难,双双去上学了,家里的娃谁带?双双要帮我们干活……” 第四家。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这学哪个大蠢蛋要上就让他们上去,反正我闺女不上!” …… 第五家,第六家,第七家…… 张胜男带着老师们翻山越岭,从大山、到小镇、再到县城,马不停蹄,一刻都没歇。 第二天早上,又去找了家里条件过得去、但因为家长重男轻女,不愿意给女孩上学的几家,他们就是县城的。 最后,张胜男筋疲力竭,嘴巴干得起皮,强撑着打起精神,和徐华珍老师带着找回来的这六个女娃娃,立即前往省城。 - 今年的秋老虎格外厉害,气温回升的很明显,仿佛在过夏天,炎热难耐。 虽立了秋,风扇也还没被收进柜子里,立在床边的椅子上,匀速持续的转动,偶尔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凉风吹进床铺。 床上的人儿,睡得香甜,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完全霸占了这张床,被子只盖着肚子那块,微风吹起女人的头发,发丝拂在脸上,女人蹙了蹙眉。 程盈睡得很沉,但是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意识渐渐清醒了,身体却还在沉睡。 “程盈同学!” “这是程盈家吗?” “地址没错,难道是不在家?” “程盈,程同学!” “……” 确实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不是错觉,程盈忽然睁开眼,睡迷糊了,开口回应:“我在,程盈在!” “来了来了!”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大,外面能听见,但嘶哑的女声还在持续不断传入耳中。 程盈捂着额头,睡迷糊了醒来,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软绵绵的,只想在床上躺着不想动弹。 她方才开口说的话,其实都没传出过房间。 一方面,她很想快点起来,出去开门,另一方面,她连从床上坐起来,都要缓一下,人是清醒了,但身体不听使唤,谁懂? 不知道是不是秋老虎的原因,程盈感觉她最近特别容易犯困,身体经常出现疲劳感,人体真奇妙,也会感应到时节的变化,做出相应的反应。 古人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古人诚不欺我呐!” 程盈从床上坐起来,脚自动去地上找鞋,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关了风扇,脚步沉重,急急忙忙去开门。 这个时间,谁会来找她? 要不是她最近犯秋乏,她往常下午都不在家,不回来睡午觉。 院子外,两个大人带着六个女孩,站在门口,看着很是狼狈,汗水从头上流到脖子,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张胜男的嘴巴干得已经裂开了口子,短发湿淋淋黏在脸上,脸晒得很黑,又有些发红,带着疲惫不堪,左脸颧骨处竟有一道青紫的伤痕。 徐华珍也没好到哪里去,右手扶着腰,似乎有些不适,她身边一个女娃帮着揉腰。 六个女孩子脸上虽带着奔波后的狼狈,精神却非常好,每个人脸上涌现了激动、兴奋,还有一丝忐忑紧张,但她们每一个人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程盈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第27章 野草般生长 “张校长!” “徐老师!” 程盈脸上带着惊讶,张了张嘴,目光落在了张胜男脸上的伤上。 记忆里,张校长对学生严厉却不失人文关怀,经常能在学校看见她关心学生,和学生谈心,她记得她也被张校长谈过心,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 高考失利后,张校长还专程来她家,鼓励她不要放弃,对她说困难只是一时的,坚持住,跨过去,胜利就在前方! 徐老师是她的高中班主任,是一位很和善脾气很好的班主任,程盈高中三年也受过她不少的关爱。 看见她们,回忆就像雪花一样纷飞,程盈既惊喜又诧异,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快进来!” 张胜男看见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和徐华珍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希望的火苗。 “程盈同学,”张胜男伸出手,又回头对女娃娃们道:“这是你们的师姐,比你们高几届。” 程盈连忙握住她的手,视线看向六位女孩,却被她们眼眸中惊人的明亮怔住,她们看向她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人,而是恍如忠诚的信徒终于见到了信仰的神明。 “师姐好!” 六人齐齐喊道,一个赛一个的激动,目光灼灼,眼里的光芒异常炽热。 嗓门很大,六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整得程盈心里咯噔一下,吓了一跳! “你们好,你们好,”程盈冲她们笑了笑点头,“你们快进来,咱们进来说。” 程盈连忙请她们到客厅坐,又是拿风扇出来,又是去厨房倒水。 李红她们几个忐忑的坐在凳子上,都只坐了一点点,完全不敢放松,精神紧绷着。 看见程盈拿了水壶和碗进来,李红和王翠翠她们几人立即就站了起来,连忙走过去。 李红:“姐姐,我们自己来。” 几个女孩抢过水壶和碗,完全不让她沾手,王翠翠立即拿凳子过来,放在她身后。 冲她笑,“姐姐,你坐。” 张胜男:“程盈同学,你放着,让她们干。” 程盈只好坐下,“张校长,徐老师,你们吃午饭了吗?” 这个时间到省城,估计是上午从县里出发的,程盈看着张校长脸上的伤,还有她们露出来的状态,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老师,水。” 叶芳和吴洁手里分别端了一碗水,走到张胜男和徐华珍身边。 不止是张胜男嘴巴干得起裂,其他人嘴巴也干得脱皮,张胜男连灌了几口水,胸口起伏,大喘气,“我们路上吃了干粮。” 一壶凉开水,很快就见了底,都不够分的,程盈见状,立即去厨房烧水。 张校长和徐老师她们肯定肚子饿了,程盈翻箱倒柜找吃的,张校长她们来的突然 ,程盈没有任何准备,家里的零食都被她吃光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存货。 她最近老是容易饿,体力消耗大,所以她每天身上会带着吃的,随时补充能量。 程盈找到一罐麦乳精,里面还剩了一半,这罐麦乳精还是因为她好奇,特意买回来尝尝的,结果她冲了一碗喝,发现并不好喝,反正她是不太喜欢它的味道。 这罐麦乳精就一直放在柜子里,她叫沈彻喝,这男人也从来不碰,有时候早上她冲一碗,放在桌上,他就一口闷了。 还有就是平常小哥来的时候,她也会冲一碗给小哥喝,现在还剩下了一半。 程盈右手提着水壶,左手抱着一罐麦乳精走进来,“你们肯定饿了,一会儿我出去买饭,你们先将就垫吧一下。” 李红和王翠翠她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求助的目光又看向张胜男和徐华珍,几人踌躇着,没有上前。 李红身上的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但看着依然不是很合身,裤脚缩到了脚踝上面,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李红双手垂在身侧,抠着裤子,低着头,“程盈姐姐,我们不饿。” 程盈正在往她们碗里倒麦乳精,听到她的话,眼眸弯了弯,轻声道:“这麦乳精的味道我不喜欢,就当帮我个小忙,帮我消灭它如何?” 声音轻柔又仿佛带着抚慰心灵的力量,像羽毛一样温柔地拂过了李红她们的心尖。 程盈给每个人都冲了一碗麦乳精,满满一大碗,朝她们招手,“快来,帮我消灭它!” “小心烫哦!” 程盈亲自端了一碗,先给张校长,然后又折身回去,端了一碗递给徐老师。 张胜男和徐华珍互相看了一眼,没跟她虚伪客气。 程盈抬头见她们不动,个个踌躇不前,脸上露出了怯弱不安的神情,她走过去,拉着李红的手,又去拉旁边李双双的手,笑着道:“哎,我现在恨不得多变出来几双手!” 牵着她们的手,走到桌边,桌上摆着六碗热气腾腾的麦乳精,醇厚的香味诱人扑鼻。 李红和李双双她们几个哪里见过这场面,她们只听人说过麦乳精的名字,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更别提现在还能闻着它的香味。 吴洁和于秋相比较她们来说,家里条件稍微好些,她们是县里的,只是她们俩也没有机会喝麦乳精,家里的好处一点都不会落在她们身上。 吴洁见过她奶奶冲麦乳精给弟弟喝,她就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还不敢露出羡慕,要是被她奶奶看见,不仅会挨骂,还会挨打。 “喝吧,我是真的不喜欢,不是骗你们的。” 李红和吴洁她们捧着碗,求助的看向张校长和徐老师。 直到看见张校长和徐老师笑着对她们点头,几人才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小口小口抿。 李红抿了一小口,尝到了味儿,眼眶顿时就弥漫了泪光,小声在心里道,程盈姐姐骗人,麦乳精这么好喝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其余人心里也是如此想的,这么珍贵好喝的东西,程盈姐姐却大方的给了她们喝,还跟她们说她不喜欢,女孩们心里感动得想哭,这是她们喝过的最好喝也是最甜的东西。 程盈没有急着坐下,又连忙去找了之前买的药,给张胜男脸上上药。 张胜男正要开口,程盈就道:“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不必说,我懂,我愿意。” 话音刚落,张胜男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一向坚强的她,眼底也不禁泛起了湿意。 李红和王翠翠她们听见程盈姐姐的话,立时看向了程盈姐姐,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 程盈望过去,一双双明亮的眼睛,装满了太多种的情绪,她竟然一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太震撼了! 程盈脑中浮现出了希望工程那双打动无数人的明亮的大眼睛,与她们如出一辙,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以及与命运抗争的不屈。 程盈大受震撼,内心极其触动,咽了咽口水,面对此情此境,她引以为傲的口才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慰?她们不需要,怜悯,她们也不需要,她们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坚韧不拔,令人侧目,为之动容。 她们如野草般向上生长,无需他人夸赞,只要有一点雨水的灌溉,她们就会拼命汲取力量,长高一点再长高一点,直到成长为大树,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她们身上的力量。 程盈沉默了几秒,目光看向张胜男,“张校长,你们发生了什么?你的脸怎么会受伤?” 这时,李红突然抬头,泪流满面,哽咽道:“张校长是为了我受伤的,都怪我呜呜呜……” 张胜男朝她招手,目光温和,“不怪你,跟你没关系,李红不要责怪自己。” 李红伏张胜男的腿上,放声痛哭,其他女孩也默默流泪。 还是徐华珍开口,讲述这件事,他们找到李红,想带她走,但是李红的父母不同意,已经收了彩礼,给李红定下了一门亲事,过段时间就要嫁人。 李红自己坚决不愿意,被他们关在柴房,打得浑身都是伤,她们找到李红的时候,李红见到她们就哭,一双黯淡的眼睛在看见她们那一刻,仿佛一潭死水突然出现了波动,亮得惊人! 她们要带李红走,李红父亲不同意,还拿棍子赶她们走,李红母亲一巴掌一巴掌的落在李红身上,责怪她,都是她招的祸,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去上学,心都野了。 李红哭着要走,她爹扬言她要是赶走出这个门,就打死她,李红勇敢的迈出了脚。 “我爹拿着铁锹就挥了过来,是张校长抱住了我,把我护住怀里呜呜呜……” 李红哭着说,整个人忍不住发抖,她爹是真的想打死她! “没事了,过去了。”张胜男把她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 程盈听完目瞪口呆,突然愣住了。 一种直冲心灵的震撼,程盈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出于职业的敏锐度,她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件非常震撼人心的社会事件。 如果利用得当,能引起广大社会的关注,说不定能让像她们一样困在泥潭里的女孩子获得广大群众的关注,引起上面的注意,进而帮助这些处于弱势的女孩们挣脱束缚。 程盈问她们愿不愿意接受采访,分享她们的故事。 李红双眼通红,洗过的眸子比琉璃还漂亮,望着她:“程盈姐姐,可以帮到像我一样的女孩是吗?” 闻言,程盈看着她,与她对视,郑重点头。 “我愿意!” 李红没有任何犹豫,她不怕揭开伤疤,再痛她都忍过来了,只要能看到希望的曙光,只要能跳出泥潭,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王翠翠举手,小声道:“我也愿意。” 其他女孩看看彼此,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神情变得坚毅起来,异口同声道:“程盈姐姐,我们愿意!” 张胜男和徐华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看着孩子们脸上的坚定,她们既欣慰又心酸,忍不住心疼这些孩子。 可是她们又无比清楚,在她们看不见的角落,还有无数的女孩陷在泥潭,被折断了翅膀,重复她们母辈的命运。 张胜男同样很欣慰,看着程盈,语气无限感慨,“程盈同学,这次见你,你成长得非常快,令我们非常欣慰。” “你不仅靠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养活了自己,还能关注到其他女娃娃们上学困难的问题,有能力也付出了行动,去帮扶她们。” 张胜男起身,朝她鞠了一躬,语气郑重:“我代她们跟你说声,谢谢!” 程盈惊得立即去扶她,有些惶恐,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张校长你和徐老师还有其他为这件事奔波的老师,才值得我们感谢,敬佩!” “要不是你们坚持不放弃每一个学生,无私付出,不辞辛劳的去家访,做家长工作,我也无处得知,你们才值得感谢!” 徐华珍笑道:“好了好了,我们谁也别谦虚,这件事少了谁都不成。” 徐华珍目光慈爱的看着程盈,眼里露出了欣慰,这次见到程盈同学,她身上的变化很大,作为老师,她很欣慰看见她的成长。 徐华珍拉着她的手,温声问她:“听说你嫁了人,现在还有在坚持学习吗?有没有打算参加下一次的高考?” 程盈闻言,有些汗颜,学习她早就忘到爪哇国了,至于高考嘛,她有这个想法,从上次参加交流会回来就有了上大学的念头。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是她一次书都没翻过。 上次小哥回去,把她房间里的书全打包给她带过来了,那些书一直放在桌上,就第一天她翻开看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看过。 程盈有些心虚的点点下巴。 徐华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弯腰从地上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叠学习资料和考题,递给她。 “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你说你两次高考都失利了,信息跟你是对上了,但我们也不确定你就是我们的学生。” “这些是我们老师连夜整理出来的学习资料,还有一些考题。” 程盈接过来,大致翻了一下,每一张都是老师们手抄的,其中注入的心血,无法用其他东西来衡量。 她十分感动,语气透着一股认真,“徐老师,你代我跟其他老师说声谢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份资料,用功学习,不辜负他们的付出。” 徐华珍含笑点头,“好!” 程盈将东西放好,对张校长和徐老师她们道:“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张胜男知道她是要去办事,摆摆手,“你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 出了门,程盈就跑了起来。 这会儿,她倒是后悔没买自行车了,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跑着去公交站。 等了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 有直达报社大楼的公交车,她花了三毛钱坐公交,一下车,就直接去找白梓雨。 方浩又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人,看见她就笑了起来,“又来找小白?” 程盈点点头,心里腹诽,她充分怀疑方浩刚刚是在摸鱼,要不咋就那么巧嘞,她一来,对方刚好就抬了头。 仿佛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方浩站起身,“我帮你叫她!” “小白,小白同志,程同志来找你了。” 白梓雨猛然抬头,站了起来。 看见程盈很惊喜,她了解程盈的性子,要是没有事她肯定不会来报社找她。 立即走过来,“盈盈,你找我有事?” 程盈颔首,将张校长和徐老师带着学生们来找她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方浩双眼震惊,扶了扶眼镜,“大新闻啊!” 程盈微微挑眉,并不惊讶对方对新闻的敏感度,能在现在这个时代进报社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实力的,有真材实料的。 方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白梓雨道:“我和你一起去。” “行!” 白梓雨也快速回到座位,拿上采访本和笔,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方浩道:“遭了,相机被章萌带走了,她和陈响出去采访还没回来。” 他们报社原本只有一台相机,还特别老资历,用了很多年,主编都不舍得换新的,直到它彻底坏了,修不好了,才买了一台新的相机。 谁要用相机,都要提前跟胡主编申请,现在相机不在报社,怎么办啊? 方浩背上他的小挎包,“我现在就去找其他人借!” 话未落,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程盈看得叹为称奇,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种一旦有情况就特别忙碌的状态,她非常清楚,眼里流露出了怀念之色。 白梓雨过来挽着她的胳膊,向她打听更多的信息。 没过多久,方浩就跑回来了,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对她们道:“快!快!快!” “我们快走!” 白梓雨有些疑惑,正想问他从哪借来的相机,就听见上面楼层传来了一道暴躁的男声。 “方浩你个混小子,快把相机还给我!” 闻言,白梓雨嘴巴惊讶地张成了o字型,拉起程盈的手立时就跑。 程盈看出了一丝猫腻,边跑边笑。 三人一路狂奔出了报社大楼,跑到了对面公交站才停下来。 白梓雨弯腰喘气,手撑在双膝上,对方浩道:“方浩你真行!竟然去招惹了赵地中海,等着回去被他追杀吧你!” 赵地中海是他们给赵鸿才取的外号,赵鸿才是三楼电视台的记者,四十多岁了,由于头发早已秃顶,形似地中海,就有了这个外号。 赵鸿才的相机是他攒了两年的钱,好不容易买的,还是进口的相机,平时最是宝贝了,经常脖子上挂着他的宝贝相机,到这个报社串门,到那个报社串门,不经意间就会炫耀他的宝贝。 别人碰一下都不行,更别提外借了。 方浩也喘着气,摸了摸脖子上的相机,浑身颤抖了一下,不禁有些后悔,但还是嘴硬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白梓雨同志,现在到了考验咱俩革命友谊的时刻,不要让我失望啊!” 程盈在一旁,“噗呲”笑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中途程盈还去了一趟国营饭店,打包了几份饭菜。 白梓雨和方浩是第一次来她家,方浩一脸吃惊道:“原来程同志住在这里啊!” 肃然起敬! 这附近住的可都是省城大学的老师,都是知识分子啊! 程盈微微一笑,解释道:“我爱人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曾经都是省城大学的教授。” “你结婚了?” “进来吧。” 方浩和程盈的声音同时响起。 白梓雨之前听袁晓晓提过盈盈是已婚人士,所以并不惊讶,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方浩,提醒道:“你大惊小怪什么?别八卦了,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方浩:“噢噢噢!” 程盈忍不住笑了起来,抬脚进去。 “张校长,徐老师,这位是省文化报的白梓雨白记者,旁边这位是方浩方记者。” 程盈给双方介绍,“这位是张胜男张校长,这位是徐华珍徐老师。” 张胜男看着他们,脸上带笑,伸出了手。 白梓雨立即和她握手,态度很是恭敬尊重,“张校长,你好。” 方浩则是举起了左手,朝女孩们挥了挥,“你好你好!” 李红她们几个看见他们有些拘谨,冲着人笑得腼腆,一个两个挨在一起站着。 程盈适时的道:“张校长,徐老师,我买了饭菜回来,你们肯定饿坏了,你们先吃饭吧。” 其实,饭盒里传出来的香味,早就勾得李红和王翠翠她们忍不住咽口水,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白梓雨闻言,连忙道:“对对对,你们先吃饭。” 张胜男看着女娃娃们,“好。” 在她们吃饭的时间,白梓雨拉着方浩赶紧到一边,抓紧时间讨论一会儿采访的方向,确定好主题,往哪个方向深挖。 程盈也参与了进去,不经意的提醒道:“其实,李红她们还算比较幸运,遇到了张校长和一中的老师们,但即使是这样,她们的求学之路也差点中断。” 白梓雨和方浩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还有更多的女孩连拉她们出泥潭的那双手都没有,更别提那些连上学机会都没有的女孩。 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这是正在不断上演的现实。 白梓雨若有所思,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定,看了一眼方浩,彼此之间的默契在这一刻,心照不宣的做了某个决定。 吃完饭,他们就在客厅里采访。 张胜男和 徐华珍坐在中间,六个女孩围坐在她们身边,程盈没有过去,她退出了镜头范围,笑着站在门口。 这一刻,她不是主角,主角也不该是她。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白梓雨不仅采访了张校长和徐老师,还接着采访了六个女孩。 听完她们的故事,白梓雨没忍住落了泪。 方浩眼疾手快,摁下了快门。 程盈站在外围,反而看得更清楚,心下一赞,从方浩这个角度来看,整个画面的构图堪称完美。 女孩们围坐在张校长和徐老师身边,紧紧靠着,仿佛将张校长和徐老师当作了救命稻草一般,张校长和徐老师神情慈爱,不乏对她们的心疼,同时也露出了张校长脸上的伤。 画面的右半部分,是独坐一端的记者,脸颊上恰好流着眼泪,神情悲悯。 采访结束后,白梓雨心疼的抱了抱每一个女孩,她摸着李红胳膊上的伤,眼里饱含心疼之色,声音微微哽咽,“疼吗?” 李红却对她笑了,抬手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白姐姐,我不疼。” 听见她的话,白梓雨心里更难受了,说不出来的难受。 “你们一定要加油!” 走之前,白梓雨对她们道。 程盈送他们出去,白梓雨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资助的事也算我一份。” 程盈:“好!” 第28章 她还是不够有钱 白梓雨和方浩离开之后,程盈和张校长她们仔细详谈了一番关于资助的事,敲定了助学计划,张校长和徐老师就打算带着女娃娃们回县城。 急着赶最后一趟班车回去,没有打算再在省城多停留,急着让女娃娃们回去,明天就复学! 再说,在省城多待一晚,又要多一晚的开销,张胜男和徐华珍不愿意浪费钱。 程盈也明白她们的苦心,于是送她们去了汽运站。 张胜男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温和,“程同学,就送到这里吧。” 她看了一眼李红她们,又看向了程盈,“以后每个月月底,我会让她们写信跟你汇报她们的学习情况,我们学校也会向你说明情况。” “要是你有空回来,欢迎来学校找我们了解,每一笔支出我们都会做好记录,一定会把这笔钱合理利用好,请你监督。” 程盈闻言,没有说拒绝,或者不必要之类的话,道:“好,我相信你们。” 徐华珍:“要坚持学习,不要放弃,如果有了新的学习资料,老师寄给你。” “嗯嗯!” 程盈点头,上前拥抱了一下徐老师,然后又去抱了抱张校长,“你们回去要记得多休息,注意身体,特别是张校长你脸上的伤,记得按时擦药,有空我会多来看望你们。” 这时,李红出声说:“放心吧,程盈姐姐,我会天天提醒张校长。” 程盈的目光看向了几个女孩,目光温柔,脸上浮现出了浅笑,不刺目很和煦,张开了双臂。 顿时,李红和王翠翠她们涌进了她的怀抱,程盈拍了拍她们,鼓励道:“好好学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也不要有负担,有我呢!” “还有张校长和徐老师她们,你们只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每天开开心心,用功学习!” 所以,不必为了学费担忧,也不用自卑,你们还是一棵棵刚冒出嫩芽的小草,需要雨水的滋润和大树的遮风挡雨,现在就让我们为你们保驾护航吧! “程盈姐姐,谢谢你!我们一定会努力读书!” 真的非常感谢你,我们一定不会让你的付出白费,不会让你和张校长她们失望! 其实,李红她们几个内心的情绪非常复杂,一方面她们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松了一口气,不用再为钱的事发愁,另一方面她们又很忐忑,她们竟然被幸运之神眷顾了,既高兴又害怕辜负了程盈姐姐她们的付出。 “好!” 程盈笑着回应,送她们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怎么样可以帮助更多的女孩子,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能帮助的也有限,而且就连张校长她们上门去做家长的思想工作,都有可能面临危险,特别是遇上那种重男轻女又蛮横的家长。 单个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有时候根本无法抗衡,如果多个力量联合在一起呢? 比如教育部门、妇联,再加上公安的力量,程盈就不信那些强横的家长还敢阻扰女孩上学,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要是当地派出所的民警能出面,肯定能震慑他们。 她们就是要勇于斗争,要联合全社会的力量! 程盈一回到家,就坐在了书桌前,开始写信。 沈彻回来时,她刚刚誊抄好了一份,放在一旁,等墨水风干。 听见动静,程盈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脖子,起身出来。 “你回来了呀~” 程盈边说边打了一个哈欠,怎么感觉又困了? 难道是最近太累了? 她扭了扭脖子,语气兴奋的跟他分享,今天张校长和徐老师来找她的事,说到这她又想起了后悔没买自行车的事,觑着男人,问:“哎,你们那个渠道可以买到不要票的自行车吧?” “多少钱啊?” 说个数,让我死心! 之前她是有钱买,但她没有自行车票,加上想买的欲望并不是很强烈,就搁置了。 现在是她想买,但又不舍得买了。 市面上最便宜的女式自行车都要175块钱,好贵哦,买一辆自行车的钱,都可以多出来一个资助名额了。 闻言,沈彻的动作一顿,微侧着身体,从柜子里拿了一瓶汽水儿。 低着头,撬开了铁皮盖子,吐出一个数字:“二百五。” 程盈:…… 怀疑沈彻在骂人! “二百五?!这么贵?!” 好吧,完全死心了。 程盈叹气,太贵了买不起,突然发现她实在是太穷了,连一辆自行车都买不起,她还是不够有钱! 将资助的钱交给张校长之后,她的荷包是彻底瘪了,原先她只计划资助五个女孩,登报的时候注明了只有五个名额,因为她能力有限。 但今儿,张校长和徐老师带来了六位女孩,她总不能放弃其中一个吧,索性都资助了。 钱没了,她还能再赚,但她们不能耽误。 程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纠结苦恼时,丝毫没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 “今晚想吃什么?” 沈彻一口气就喝光了汽水儿,把玻璃瓶放在桌上,偏头看向女人。 “煮面条吧。” 她现在不是很饿,感觉没什么胃口,好像很久没吃面条了,有点馋了。 沈彻去篮子里拿鸡蛋。 打眼一看,篮子里有十几二十几个鸡蛋,金子几乎天天都下蛋,这名字取得名副其实,而且最近大黄和二黄也开始下蛋了,他们家现在都不用出去买鸡蛋了。 沈彻煮面条的时候,程盈把躺椅搬到了院子里,躺在上面悠哉悠哉,吹着晚风。 这时,院子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小脑袋,紧接着,小脑袋上面又多出了一个小脑袋,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跟叠罗汉似的。 “小程姐姐,我们来摘枣子~” 小虎子奶声奶气道,扶着门框,抬起小短腿,跨进来。 没走稳,差点就要与亲爱的大地来一场亲密的接触,赵蓓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衣服,给拎了起来。 程盈睁开眼,就看见了这一幕,嘴角扬起笑容,“快进来吧~” “小蓓姐姐,疼~” 小虎子控诉她,一双眼瞪得虎虎生威,看着赵蓓。 赵蓓直接拍了拍他的屁股,“要不是我抓着 你,你就摔个狗啃屎了!” “哼~” 小虎子撒腿就跑向小程姐姐,明摆着一副我不跟你好了的意思。 赵蓓懒得哄这小子,转身去牵小月月。 小月月今年六岁,已经上幼稚园了,是宋教授的外孙女,跟着一同来的还有两个男生,看着差不多大,上初中的年纪,一个叫蒋乐,一个叫林俊。 进来就喊人,“小程姐!” 蒋乐偷偷冲她眨眼,用口型问:“沈彻哥回来了吗?” 程盈看着好笑,点了点下巴,于是就看见这俩男生瞬间僵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不知道咋办了。 程盈躺着没起来,小虎子爬了上来,她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小块地方给他,摸了摸小虎子的脑袋,新长出来的头发有些扎手。 看着他们俩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她不禁感到好笑,这俩人平时见到她,总是喜欢跟她打听沈彻的事,一口一个沈彻哥,语气非常崇拜,完全一副沈彻的小迷弟一样。 但是每次她邀请他们来她家玩的时候,都要问她沈彻哥在不在家,如果答案是在,这俩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又好像是有点怕沈彻。 赵蓓牵着小月月走过来,“小程姐姐,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你们吃了?” “嗯嗯,我们在家吃完晚饭才来的。” “你们要摘枣子,带杆子来了吗?” 虽然树上结了很多的枣子,但还没到完全成熟的时候,程盈之前馋,摘了尝过一个,口感很硬,不好吃,有股生青味。 不过树梢上,最外围的那一层枣子看着表皮有些变红了,应该快成熟了。 闻言,蒋乐和林俊互相看了一眼,摇头。 枣子树上有刺,不太好爬,最好是一个人拿竹竿敲,其他人扯床单或者剪开的蛇皮袋,在下面接。 见状,程盈只好喊沈彻:“沈彻,你出来一下。” 厨房里,沈彻早在他们来的那一刻,就往窗外瞧了一眼,见是几个孩子,就收回了视线。 男人走出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冷冷的,酷酷的,淡淡的睨了女人一眼,“有事?” 程盈立即抬手指着蒋乐和林俊,“他们想找你帮他们摘枣子。” 蒋乐和林俊顿时大惊失色,蒋乐:“小程姐!” 林俊没说话,但一脸郁郁的看着程盈,一副小程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的神情。 程盈摊手,难道她不是实话实说嘛,骚年别害羞嘛! 赵蓓旁观了一场,笑得乐不可支,朝俩人投去嘲笑的目光。 沈彻冷冷的看了一眼他们,视线又落回在了女人身上,“码子炒好了,锅里烧着水,看着点火。” 说完,男人就转身去了杂物间。 沈彻一离开,蒋乐立即小声控诉她:“小程姐,你怎么能出卖我们?” 程盈从躺椅上起来,学着男人冷酷的眼神,睨他:“难道不是你们想吃枣子?” 蒋乐:“……” 这时,沈彻拿着竹竿从杂物间出来了。 程盈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背着手去厨房。 蒋乐和林俊对视一眼,林俊鼓起勇气,走过去。 “沈彻哥” 男人没应声,直接扔给他一块破布,拿着竹竿走到枣树下面,抬头选准目标区域,就开始敲。 林俊和蒋乐赶紧扯开破布,俩人拉着在下面接。 赵蓓躺上了躺椅,怀里抱着小月月,在一边远程指导他俩,“左边左边!” “哎呀,蒋乐你左右不分啊!” 蒋乐:“别囔囔了,你快过来把小虎子带走。” 小虎子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兴奋的不行,忽然撞上了男人。 小虎子抱着沈彻的腿,抬头看。 下一秒,就被男人面无表情地拎着后衣领,放到了一边。 沈彻没有看他,走开了。 小虎子站在那一动不动,抓着手,一双眼露出了茫然,呆呆的,嘴巴瘪了瘪,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林俊瞧见,不敢吭声,赶紧抓了一个枣子,塞给他,“去找你小蓓姐玩。” 男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快速将树上冒头的红枣全敲了下来后,直接就进去了。 程盈正在把锅里的面条夹出来,看见他进来诧异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小程姐,我们先回去了!” 第29章 别告诉沈彻我来过 “这么快枣子就打完了?” 沈彻嗯了一声,走过去,端过来她手里的碗,动作迅速的捞起面条,放桌上。 程盈闻着桌上番茄鸡蛋码子的香味,胃口大开,她又去柜子里把她妈腌制的酸豆角拿出来,这瓶酸豆角已经吃了大半,快见底了。 她挖了一大勺放进自己那碗面里,扭头问沈彻:“你要吗?” 瓶里没剩多少了,如果沈彻不吃的话,那她就全干掉! 男人扫了一眼,端着一大碗面走过来,放到桌上,忽然伸手从她手里拿走了罐头瓶子,然后用筷子将瓶子里的酸豆角全倒进了自己那碗面里。 程盈抿了抿唇,眼睁睁的看着玻璃瓶空了,脸上流露出心疼之色。 这时,沈彻突然抬头看了过来,扑捉到女人脸上的神情,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 报社大楼,二楼文化报。 白梓雨和方浩一回来,就向胡主编报告了这件事,获得了准许,而且胡主编对这件事高度重视,立马就召集了大家开会。 会议结束时,白梓雨心里已经构思好了这篇文章怎么写,立马就开始动笔。 方浩和她分工行动,将胶卷送去了暗房冲洗,他们要赶明天的早报发行,今晚就得搞出来,送去印刷,时间很紧迫。 临时换上这篇文章,势必要打乱之前的安排,所以,所有文章的排版都要重新安排调整,大伙都忙了起来。 报社就是这样,有时候临时一个安排就会打乱所有的节奏,特别是上面有临时通知或者是有突发事件的时候,每个人就像是正在工作的工厂机器里的一颗螺丝钉,不停的运转,他们已经习惯了。 赵鸿才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一个个忙得团团转,方浩送胶卷去暗房冲洗还没回来,他的相机就放在方浩的桌上。 赵鸿才立刻就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相机,抱在怀里,仿若终于找到了心爱的大宝贝。 亲香了一会儿,立即低头检查他的宝贝有没有受伤,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磕磕碰碰,赵鸿才提了一下午的心才放了下来。 抬头想找人算账,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他。 赵鸿才抬手摸了摸头顶,油光锃亮,没道理啊? 他握着拳头放在下巴处,“咳咳——” “让一让!” 章萌抱着一叠资料,从他身边侧着走过去,越过他出去,过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余人偶有抬头的,看了一眼赵地中海,知道是谁来了,立马又低下了头,继续忙手上的事。 赵鸿才:“不是,你们在忙什么?!” 都到了下班的点儿了,你们一个个还忙得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赵鸿才走到了白梓雨的办公桌前,下午他可是打听清楚了,方浩抢走他的大宝贝,就是为了跟白同志出去采访。 他在这站了一会儿,结果对方就没抬过头,始终低着头在纸上奋笔疾书。 赵鸿才:行吧,忙忙忙,大伙都忙得没空,这儿就他一个闲人。 赵鸿才走开了,没打扰白梓雨写稿子,都是当记者的,彼此都清楚,写稿子的时候,一旦进入了状态,那是绝对不能停笔的,否则功败垂成。 他坐在了方浩那小子的位置上,守株待兔。 这会儿都到了下班的时间,他也没走,凭借他敏锐的嗅觉,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新闻,绝对不能放过! 过了十多分钟,方浩手里拿了一叠黑白照片回来。 看见赵地中海坐在他位置上,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对方是来找他算账的。 “老哥,等我一会儿!” 他撒腿就冲向了胡主编的办公室,赵鸿才立即追了上去,在门口逮着了这小子。 一记锁喉,“说!你们大家在忙什么呢?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做新闻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同行已经挖掘出了大新闻,准备发表了,而自己还摸不着头脑,什么都不知道,本来就已经落后了一步,现在就落后了一大截。 赵鸿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照片,立刻意识到可能就是跟它们有关,直接抢过来看。 “轻点轻点!” 方浩提醒他。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出声道:“进来!” 赵鸿才正想问他,就被方浩直接拉进了胡主编的办公室。 胡茂兰看着年纪在四十左右,实际上已经四十五了,留着一头短发,和张胜男的齐耳短发不同,她的头发更短,长了一双锐眼,气场庞大,非常干练雷厉风行的一位主编。 看见赵鸿才也没有露出诧异,神情专注,低头审查方浩交上来的照片。 见此,赵鸿才也不敢打扰她,这位胡主编可是出了名的严肃不好惹,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 他给了方浩这小子一记,低声询问,“你们准备发什么大新闻?” 方浩小心觑了一眼主编,小声讲了事情,告诉他也不妨,反正先机肯定是他们家的,明早就发了,独家新闻!! 赵鸿才闻言瞪大了双眼,怔了几秒,立即撒腿就跑了出去。 连他的大宝贝相机此时也顾不上了,孤零零的放在方浩的桌上。 赵鸿才一口气跑回了三楼,气喘吁吁,心里祈祷主任可一定要在啊! 去主任办公室找他,发现里面没有人,一问同事,主任早就走了,去接他孙子放学了。 赵鸿才顿时恨铁不成钢,主任啊主任啊,你就不能多学学楼下的胡主编啊,瞧人家多敬业,到点了人家也没下班,无怨无悔,自愿加班。 平时李主任老是说他们不上进,原来根子先从主任那就歪了。 赵鸿才一边在心里阴阳,一边骑着二八大杠就去追人。 他得赶紧跟主任打报告,申请去隔壁县城出差,方浩他们明天早上出早报,那他们争取晚间就播报。 - 翌日一早,程盈就去了报刊亭买报纸。 “大爷,要一份省文化报的报纸。” 昨儿个,白梓雨和她说如果事情进展得顺利,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就会上报,但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程盈干脆打算早晚都买一份省文化报的报纸。 拿到早报,她边走边打开看,结果第一版面就看见了白梓雨采访张校长她们的照片,正是那张构图堪称完美的落泪照,很显眼,令人一看见,目光就会被它牢牢吸引。 程盈边走边看,这篇文章写得特别好,里面客观陈述了李红她们求学的艰难,和张校长带着老师翻山越岭去找她们发生的各种事,有家长心疼孩子但无能为力的无奈,也有拿起棍棒就赶人的。 字里行间,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无一不在表达女子求学的艰难,揭露这些事情是现在社会普遍存在的现状,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无数女孩失学,或是完全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机会。 感情十分真挚,读到李红的父母强迫她嫁人,不仅打得她遍体鳞伤,还想打死她,令人瞬间升起强烈的愤怒,读到张校长把李红护在怀里,令人无限动容,还有罗小梅被嫁了人,生气又无力…… 文章的最后,开头是李红的内心独白,也是无数像她一样的女孩的心声——我想上学,我想读书,笔者在最后向全社会呼吁关注女孩上学的问题,让她们拥有平等的受教育的机会。 程盈看完沉默了一会儿,文章写得很好很真实,但是读完就是会感到很难受,说不出的心疼和痛心。 努力赚钱吧,她在心底告诉自己。 不止是程盈看了感到难受,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读到今天的报纸,都变得很沉默。 有时候,血淋淋的事实就发生在眼前,人们或许心里知道,但如果没有人捅破,就会继续麻木下去,视而不见。 可一旦有人捅破了,就会引起巨大的反响。 这份早报就是最好的例证! 白梓雨他们今儿早上一上班,首先就遭到了同行们轮番过来串门,打探消息,行动迅速的已经打报告,出发了。 紧接着,他们就不断接到了群众的电话,说要捐款,有说要捐一块的,捐两块的,捐五块的,还有的说她想把自己不穿的衣服捐给她们,问送到报社行不行。 还有一位婶子打电话来,脾气很冲,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李红的父母不干人事,边上还有人应和,问那丧尽天良的父母住在哪,颇有一种撸起袖子就要去教育那对爹妈的意思。 报社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胡茂兰立即安排专人负责接待群众的来电,记录下他们的意见,然后就召集其他人开会,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与这边紧张忙碌的气氛截然相反,程盈身边聚集了一群义愤填膺的女同志。 “程同志,我们要捐款!” “对!我们也想帮助她们。” 五六个女孩子围着程盈,神情坚定,纷纷递钱给程盈。 看她们年纪应该也不过二十一二,脸庞稚嫩,程盈没接钱,“你们是大学生吧?” 其中一个女生道:“对,我们是师范大学的学生。” 另一个女生手往前递了递,露出了不解,“程同志,你为什么不接?” 程盈正要婉拒,就听见了这姑娘道:“是嫌钱少吗?” “不不不!” 程盈连连摆手,立即道:“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她清楚的记得,她曾经采访过的一个经济犯罪事件,是跟非法集资有关,还有一条罪名也跟非法集资很像,叫作非法募捐。 她不想吃固定饭啊! “同学,我明白你们迫切想帮助她们,但这笔钱我个人绝对不能收下。” 程盈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非法募捐这个词,想了想,说:“你们就不怕我拿了钱,自己偷偷花了?” “同学,防人之心不可无呐!” 谁知,就听见这姑娘道:“程同志,我们相信你!” 程盈打眼看去,一个两个三个脸上全是信赖的表情,眼神坚定,一副摆明了就相信她的样子。 程盈:…… 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们,给她们指了一个方向,去向官方反应,提建议。 事实证明,能在这个年代考上大学的就没有一个脑子笨的,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终于打消了念头,但也没有离开。 “那程同志,我们找你化妆,这总行了吧?” 反正程同志是个好人,既然程同志不接受她们的捐款,但她们找程同志化妆也是一样的,程同志赚了钱,就可以继续帮助更多的女孩。 “当然!” 程盈扬起了笑容,道:“很高兴为你们服务!” 萧璇坐下,盯着程盈的脸看,忽然道:“程同志,我想化你这样的。” 闻言,程盈不禁一笑,点了点下巴:“好。” 其实,她最近都没咋化妆,早上睡不醒,她就懒得化了,反正有颜任性。 早上到了国营商场,才补个口红,显得气色好,不过她没傻乎乎的说穿,明白了对方想要的风格,就是伪素颜妆嘛,这个她拿手! 程盈给萧璇化妆时,其他女孩也没闲着,坐在小板凳上,一边乖巧等待,一边聊天讨论,从老师布置的作业说到谁昨晚睡觉磨牙了。 方雅晴:“不是我!我睡觉从不磨牙!” 其他人又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个怀疑对象,然后立马就被对方否认了。 接着话题又转到了国庆节她们去哪玩,萧璇:“你 们国庆都不回家是不是?有没有要回去的?” 方雅晴:“不回!就俩天假回去吃顿饭都来不及!” 方雅晴是外省人,她们宿舍除了萧璇是省城本地人,其他人都是外地的,回去一趟很麻烦,一般只有放寒假暑假的时候,才回去。 萧璇:“那好,咱们国庆那天去爬九樟山吧!” “程同志,你去不去?我邀请你!” “不了不了,”程盈连连摇头,她不喜欢爬山,再说国庆那俩天她肯定没空,而且会特别忙。 钟月:“你确定国庆那天你要跟我们去爬山?” 说着,她眼神揶揄的看着萧璇。 其他人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纷纷笑了起来。 程盈看了一眼,眼神顿时亮了,有瓜! 悄悄竖起了耳朵,就听见钟月说:“那个谁,文学院的金才子就没邀你去玩?” 果然有八卦! 程盈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给萧璇修容,一边暗自观察她的神色,不错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只见女孩还没打任何腮红,就浮现出了两团自然的绯红,程盈顿时心里就有谱了。 “他约了,叫我去爬山。” 方雅晴:“合着你喊我们去爬山是顺便啊?我就说呢,平时没看出你还有爬山的爱好啊,怎么突然说要去爬山了。” 萧璇羞答答的,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试图转移话题,“哎呀不讲这件事了,小月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问自行车嘛,我打听到了,梁峰他们买的是次等品,很便宜,只要一百块钱,不要票。” 钟月闻言,非常惊喜,“真的啊,他们在哪买的?” 她想买自行车想了很久了,就是一直没攒够钱,加上没有自行车票,就一直拖着没买。 平常去上课,要么蹭萧璇她们的车,要么去校门口租一辆自行车。 但就这段时间,她突然发现学校里骑自行车的同学好像变多了,而且她上次去校门口租自行车,老板还跟她抱怨,最近生意没以前好了。 上周她发现隔壁班的男生有好几个人都买了自行车,之前这几个男生和她一样也是去校门口租车的,不好意思去问。 萧璇听说了之后,就说这件事包她身上。 “具体在哪买的我也不知道,梁峰没说,如果你要买的话,等会儿回学校,我带你去找他。”萧璇道。 一旁,程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一百块钱? 昨天她问沈彻,黑市上的自行车起码都要两百五,这个价钱才能拿到,现在竟然还出现了更便宜的? 程盈若有所思,于是道:“萧同学,你帮我也留意一下,你同学他们是在哪买的,有渠道的话悄悄告诉我。” 萧璇:“没问题!” “谢谢啊~” 一百块钱就能买到自行车的话,程盈立马就有了信心,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就可以赚到! 今天的生意比往常还要好,程盈待到了下午三点多,实在干不动了,搞定完最后一位客人,趁着现在没有新的客人来,她立马收拾东西就走。 翘班了! 当个体户就是这点好,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 走到半路,她突然改道去了修车铺。 店里只有石头一个人在,没什么生意,程盈问石头:“沈彻他们去哪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彻哥啊?” 石头长得高高壮壮的,性子却有些憨直,挠了挠脑壳,“彻哥他们出去办事了。” 对,出去办事了! 程盈睨他,“办啥事啊?三个人都去了?” 石头答不出来了,抓了抓脑袋,看着大嫂,“彻哥没说。” 见此,程盈哦了一声,越发觉得沈彻很可疑,在修车铺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走了,别告诉沈彻我来过。” “啊?” 石头疑惑,在程盈死亡凝视下,于是点了点头。 第30章 竟然敢骗老子 回到家,程盈拿出了写好的几封信拆开,分别在后面又添上了一条建议——呼吁为失学女孩设立助学基金会。 检查无误后,装进信封里封好,然后带着信去邮局,买了几张邮票,贴在每一封信上,寄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了一家供销社,她进去溜达了一圈,买了一网兜的零食,边走边吃着冰棍。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了视线。 程盈愣住,小哥怎么会在这里? 眼见人就要进巷子,她连忙喊道:“小哥——” 下一秒男人就进了巷子,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程盈匆忙过了马路,小跑着追过去,到了巷子口,哪还有人影? “人呢?” 程盈走进去,环顾四周,在附近找了一下,几条小路口都没看见人。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到哪去了。 找寻无果,程盈只好放弃,提着网兜回去。 她将躺椅从客厅搬出来放到院子里,小叔给她做的这个躺椅特别好,躺在上面特别舒服,脚只要轻轻一晃,躺椅也会跟着轻轻摇晃。 对于懒人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她拿了一本数学资料,躺在躺椅上面看,事实证明,不擅长的科目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依旧还是不感兴趣。 看了没一会儿,不知不觉就歪头睡着了,手里握着的资料书垂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东街民巷,一处隐秘的院子,里面杂草丛生,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但屋里却传出了男人的说话声。 程满仓:“得压一压最近的出货,那边零件最近供不上来,要么就得另外找。” 李阳瞅他,“外边你熟悉,想办法再找几个供货的渠道,咱们现在出货已经很慢了,那订单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就这他还是故意压着筛选出来的,没办法他们的自行车实在是太受欢迎了,他们还多设了几道门槛,现在已经不接新客的订单,只接收熟人拉过来的单子。 这都是钱啊,多耽误一天,他们要损失多少钱啊! 程满仓闻言,点燃了一根烟,皱着眉头,“我下趟出车要去远县,我到那边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渠道。” 沈彻:“一切以安全为上。” 他睨了一眼阳子,“现在接的单子再砍掉一半,暂时不要接新订单。” “还砍?” 李阳满脸不舍,“行吧行吧!什么时候咱们能光明正大的生产这东西啊!” 依他看,那些不事生产的厂子就该给他们来干,到时候他们想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品质高价格低,绝对很抢手! 梁子:“别嚎了!你那边筛选人的时候注意点,别给咱暴露了!” 李阳:“知道知道,我还用你说?我已经严格得不能再严格了,重重筛选,放心吧,情况不对劲我就跑了。” 他不比梁子和石头,还有家庭拖累,他孤家寡人一个,原先还有彻哥和他一样,都没有牵挂,现在兄弟里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 万一出了事他就跑,随便跑哪个地方躲几个月,过了风声再回来,绝对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从废弃院子出来,那扇大门重新挂上那把生锈的大锁,和以前并无不同,仿佛从来都没有人来过。 四人就此分开,梁子直接回家去了,李阳打算去修车铺找石头,顺便去他家混一顿饭,程满仓和沈彻一起走了。 院子静悄悄的,程盈躺在躺椅上睡得香甜,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程满仓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打开一看,嗤笑了一声,“程小盈,怪不得你数学成绩不好!” 直接将书扔进了她怀里,都什么时候了还睡,都要吃晚饭了! 程满仓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忽然眼眸认真,盯着她的脸打量,喃喃自语道:“程小盈,你这张脸好像胖了一圈。” 程盈睁开眼就听见了程满仓说她脸胖,一双眼瞪他,“有你这么说你妹的吗?” “醒了啊,我说的是事实,你不照镜——” 程满仓的话顿时戛然而止,脑袋被迫偏向了左边,低下了头,“程小盈!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妈这招?” “快放开!有你这么当妹妹的吗?没大没小的!” 程盈右手叉腰,左手揪着他的耳朵,笑吟吟道:“不放!” 忽然鼻尖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蹙眉嫌弃,“你抽烟了?臭死了!” “我看,程小盈你鼻子比狗还灵!” 程满仓低头闻了闻,没有烟味啊? 再说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烟味儿早就散了,程小盈是怎么嗅出来的,这嗅觉比狗还厉害! 程盈顿时手上使大了力气,程满仓倒吸了一口气,她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老实交代!你跟沈彻偷偷摸摸在干啥?” 闻言,程满仓瞬间就反制了她,右手拧程小盈的耳朵,避而不答,“反了天了,没大没小竟然敢揪你哥!” 不好好教训你,我程满仓出去还怎么混? 咱妈揪我耳朵,我不敢反抗,你程小盈还想有咱妈的待遇?! “程!满!仓!” 程盈被揪了右耳,气炸了,直呼其名:“程满仓你放手!” 沈彻听到动静出来,就看见他们兄妹俩在院子里扯头花,互相揪对方的耳朵,双眼微眯,果然兄妹俩都是骗人的高手! 程盈瞥见沈彻,神情一愣,程满仓和沈彻一起回来的? 她愣神的功夫,就被程满仓挥开了手,同时程满仓也放开了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程小盈,你属牛的啊?手劲这么大!” 听见他的话,程盈立刻回了神,抬腿就踹了他一脚,然后迅速跑向了沈彻。 躲到了男人的身后,装着委屈巴巴的样子,告状道:“沈彻!程满仓欺负我,你帮我揍他一顿!” 沈彻低头看着女人,唇角勾起了一抹讽笑,他可没见她吃亏。 程满仓闻言,气了个倒仰,双手叉腰,“今儿,我算是见到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程小盈,你可真出息!” “哎呦呦,我头晕,”程盈捂着额头,道:“不行我得躺躺,晚饭你们自己做啊,好了喊我!” 一边说着,她一边走向躺椅。 结果,被程满仓抢了先,他躺在上面,囔囔道:“我也头晕,我先躺一会儿,晚饭好了叫我!” “吃完我还得回宿舍!” 被抢了躺椅,程盈捂着额头,偷偷瞪了他一眼,继续装着,打算回房间。 反正,她今天不想做饭! 女人回了房间,院子里就剩下沈彻和装着头晕躺在摇椅上的程满仓。 沈彻走过去,抬脚踢了踢对方,眼神冰冷,“起来!” 程满仓睁开眼,表情为难,看向妹夫,问:“今儿是轮到谁做饭?” 沈彻无语的看着他,“你觉得呢?” 还用说吗,程满仓径直走到窗子前,“程小盈!我拧的是你耳朵,又不是你脑子,别装了,快点出来做饭!” 程盈:已晕,勿q。 程满仓骂骂咧咧,忍不住道:“程小盈真是被惯坏了!” 干啥啥不行,偷懒最在行! “妹夫,你就不应该再惯着她!多让她干干活咋了!” 沈彻斜睨他,呵呵,嘴角浮现一抹冷嘲,究竟是谁惯着她? 程满仓立刻哑然了,把锅甩给了爸妈,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冲屋子里喊:“程小盈,我带了一箱苹果,还有一斤月饼,搁在堂屋桌上。” 房间里,程盈趴在书桌上,听见他的话,顿时抬起了头。 露出了纠结的神色,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出去。 等了一会儿,程满仓从厨房门口探出身体,表情狐疑,程小盈竟然没出来? 饭后,程盈拿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边啃边在院子里打转转。 程满仓竟然说她胖了,简直是放屁! 不过她确实是不能再放肆下去了,最起码饭后半小时之内不能坐着躺着,这点她绝对要执行! 程满仓蹲在水池边,一边洗碗,一边道:“中秋那天我没时间回去,出车赶不回来。” “那斤月饼,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回去给小佳和小杰吃。” 程盈咬了一口苹果,甜甜的脆脆的,含糊不清道:“我那天也没时间。” 今年国庆和中秋是同一天,所有单位都放两天假,这俩天她要出摊,生意肯定特别好,所以不打算回去。 而且现在还没到国庆,她已经接了七八个预约,全都是国庆那天要结婚化新娘妆的,已经预料到这俩天将会是最忙碌的俩天。 等忙完这俩天,她再和沈彻回去看爸妈。 - 晚间新闻播出后,李红和王翠翠她们的求学事迹迅速引起了更大的反响,事情以一种迅猛的速度在省城及周围的县城扩散,在省内引起的轰动极大。 最近一周,每日都有报纸在报道这件事,广播里也每天都能听见,李红她们就像一个火引子,爆了之后,迅速引发了人们对失学女孩的关注,尤其是现在各地都曝出来了类似的事情,报纸和广播天天报道。 事态的扩展,很快就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现在全省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尤其是省城的这群大学生们,正是热血的好年纪,满腔热枕,自发组织了,向上面写信,集体提建议。 后面引发的一系列反应,也是程盈没想到的,不过后续的发展已经不是她能插手的了,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就是静待了。 有一说一,这件事给她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她好像更出名了,她的生意每天好得不行,有时候累得她都想罢工了。 “盈盈” 白梓雨神采奕奕,突然出现。 她眉眼间舒展,周身萦绕着一股愉悦又兴奋的情绪,整个人流露出意气风发的朝气。 程盈看见她,弯了弯眼眸,打趣道:“白记者,最近有什么喜事呀?” 严丽丽手肘撑在玻璃柜上,托着下巴道:“是啊,白大记者,瞧你春风满面的样儿,快跟我们分享分享呗!” 白梓雨扬唇问:“你们还有多久下班?我请你们下馆子!” 程盈:“我随时都可以翘班!” ——来自个体户的自豪。 严丽丽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呢,偷偷道:“你们出去等我一会儿,我去找唐经理请假!” 程盈和白梓雨互相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三人顺利汇合,直奔国营饭店。 严丽丽:“快说!有什么要跟我们分享的?” 忽然又道:“哎!最近怎么不见袁晓晓呢?” 程盈冲她眨眼,揶揄道:“咋啦,你想她啦?” 白梓雨接上她的话,“放心,我会替你转告她的。” 严丽丽顿时气呼呼的,手指着她俩点了点,“谁想她了!好啊你们俩,合起伙来挤兑我!” “哼!我就问问咋了,谁说我想她了,我才不想看见她呢!” 老是和她吵嘴,她才不想看见她! 程盈继续逗她,“解释就是掩饰!严丽丽同志,我就说了一句,结果你这么多句等着我,已经充分暴露了你的真实想法噢!” “盈盈!”严丽丽嘟嘴,恼羞的看着她。 白梓雨:“好啦好啦,晓晓她陪她妈妈去了羊城,看望她外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最近不见她人影!” 就连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见她露面,严丽丽看着程盈,张嘴道:“还是梓雨最善解人意,不愧是未来的白大记者!” “是是是!咱们的梓雨最善解人意呐,尤其是善解丽丽,”程盈笑道。 又继续说:“白大记者,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你的喜事呗~” “行,咱们边吃边说!” 这几天她跟方浩一起出差去了安县一中,继续采访跟进后续,在安县待了三四天,不仅是采访了李红她们,还采访了一中的学生们,对张校长以及一中的老师们有了更全面立体的了解,还随机走访了一些家长。 这次采访,带给了她很大的收获,不仅是李红她们需要关注,张校长以及她背后那群老师也值得宣传,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坚持,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学生,持续走访家长,做家长的思想工作,那么可能会有更多的学生辍学。 白梓雨:“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你还记得罗小梅吗?” 程盈点头,她记得 ,张校长找去时,罗小梅已经嫁人了,这件事还挺遗憾的,要是再早点,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张校长回去后也没有放弃罗小梅,终于找到了她,最庆幸的是罗小梅还未满二十岁,和男方没有领结婚证,在妇联和当地干部的配合下,她现在脱离了那家人。” “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那她现在回学校了吗?” 程盈有些担心,这件事她刚刚才知道,上次她交给张校长的那笔钱不知道够不够用,要不等会儿回家再取一笔钱,给张校长汇过去。 白梓雨扬起了笑容,“回了,自从李红她们的事情被报道后,社会上有很多好心人,纷纷找到张校长,要资助她们。” “张校长把收到的捐款,用来设立了一个助学会,这笔钱会全部用来资助她们读书。” 严丽丽:“那太好了!等我工资发下来了,我也去捐款!” 闻言,程盈不禁笑起来。 严丽丽和她一样,都是月光族,手里攒不下什么钱,不过她那是过去式了,以前她领的是电视台的死工资,挣得那点钱完全不够花,而且不止物价高啊,消费水平也高,所以月月光。 现在她是挣得多,但物价低啊,东西物美价廉,一块钱都能买好多东西,她的钱特别经花,加上这时候物资不太丰富,她过了刚开始的新鲜劲,现在她的消费欲望其实很低。 但严丽丽不是,她拿的是固定工资,丽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爸妈倒是没强制要求她每个月往家里交钱,她的工资都是随她自己支配。 就算是这样,也架不住丽丽开销大,到了月底就没钱了,上个月还没到月底,程盈就听见了她哀嚎,没钱了! 白梓雨继续分享这件事的后续,高兴道:“我们胡主编特别重视这件事,上次我们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一致决定要递交内参。” “昨天,胡主编递上去了一万多字的内参,而且不止是我们报社,教育报和妇女报也准备递内参。” “估计再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白梓雨料想得不错,确实没过多久,程盈就从报纸上了解到官方设立了失学女孩助学补助金,号召全社会关注贫困地区女孩上学的问题和关注失学女孩,呼吁公众向她们捐款,财政每年也会拨一部分款用于助力失学女孩重返学校。 程盈看完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太好了! 个人的份量在集体面前微不足道,如果大家都能参与到这件事,团结起来,积小成多,无数条小河流汇聚到一起,终将会形成奔涌的大江大河,扫平一切通往大海路上的障碍。 她记得,八六年义务教育才颁布,希望工程是八九年才开始的,现在能提前进行,可以挽救无数个失学的女孩子,同时也是间接的为她们提供了一条虽荆棘但前途光明的路。 这已经很好了! 她也可以松口气了,拿上小存款,就出门。 师范大学门口,萧璇和钟月手挽着手在说话,旁边站了一位高个清瘦的男生。 萧璇看见程盈,立即挥手,“盈盈,这里!” 程盈望过去,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左右看了看马路,见没车,立即跑过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们等久了吧?” “不晚,我们也才刚到。” 萧璇笑着挽上她的胳膊,对男生道:“走吧,人齐了。” 梁峰看了一眼程盈,双手插兜,走在了前面带路。 萧璇叽叽喳喳的跟她分享,“我们差点就买不到了!” “对方说没货了,幸好梁峰聪明,跟那人打感情牌,说我们都是大学生,急着要用车,求对方想想办法。” “加上梁峰他们男生宿舍在他那买了六七俩自行车,是老熟人了,对方最后才同意,先给我们匀货。” 这时,梁峰回了头,开口说:“到了地方,对方问了就说是我同学。” 然后目光一一扫过了她们仨,“少说话!” 萧璇:“知道了知道了!” “快走吧!” 梁峰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转了过去,在前面带路。 程盈跟着他们越走越远,都记不清过了几条马路,拐了几次弯,还没走到目的地。 这一片区域,对她来说完全陌生,而且路况复杂,一路走过来,发现这里很偏僻,也很安静,要不是有人带着,她一个人绝对不敢来。 “快到了,跟紧我,少说话,等会儿验了货,满意掏钱就行。” 梁峰突然提醒道。 萧璇:“知道了!你都说第二遍了!” 梁峰无奈,没理她,目光看向了钟月和程盈。 钟月乖巧的点了点下巴,表示知道了,会照做。 程盈颔首,“好。” 拐了一个弯,就看见前面站了一个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男人,看不出对方的年纪,因为对方除了露出了一双眼睛,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打扮不像是卖东西的,倒像是抢东西的! “财哥,这几位就是我同学,”梁峰指着钟月和程盈,“她们俩想买车。” 叫财哥的男人“嗯”了一声,声音格外粗,飞快的扫了一眼头发盘起来,露出了雪白脸颊的那位女同学,天知道他有多震惊! 竟然在这里看见了大嫂!!! 梁峰你这小子,竟然敢骗老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大嫂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同学?! 完蛋了,大嫂不会认出来他吧? 李阳内心非常崩溃,面上却还装着镇定,一句话都不多说,转身就走。 梁峰跟在后面,抬手示意她们跟上。 萧璇和钟月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兴奋紧张的同时又刺激,连忙跟上。 只有程盈没动,站在原地盯着男人的背影,目光灼灼,探寻、怀疑,又仿佛不太确定。 “你看什么呢?” 萧璇突然回头,小声的用气音问她,朝她伸手,示意她快点跟上。 程盈回了神,抬脚就跟上,只是目光一直锁在前面的男人身上。 第31章 你有分寸个屁 李阳强撑着什么情绪都没露出来,只是脚步加快了。 如芒在背。 矮墙墙角下,堆放了很多的杂物,叫财哥的男人从里面推出了两辆自行车,模样看着崭新。 钟月神情激动,抓着萧璇的胳膊忍不住紧了又紧,她马上就要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啦! 萧璇十分能理解她的心情,想当初她考上师范大学,她妈给她买自行车的时候,她可是激动了一整个暑假! 与钟月的兴奋不同,程盈表现得十分淡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财哥。 李阳内心疯狂os:大嫂别盯了!! 汗流浃背了! 他压低了声音,对梁峰道:“老规矩。” 闻言,梁峰冲他颔首,扭头对钟月和程盈道:“你们过来检查检查自行车,没问题的话就可以付尾款了。” 钟月兴奋地拉着萧璇走过去,仔细打量着这两辆车,这辆车除了坐垫颜色不同之外,其他方面没有什么不同的,看着都是一样的。 钟月抬头看向程盈,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激动:“你想要哪辆?” 程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眼就明白了这姑娘估计是已经看中了哪辆,但不太好意思自己先选。 于是道:“你先选吧,剩下哪辆我都可以。” 程盈无所谓,这两辆自行车看着普普通通,跟大街上随便一辆自行车的款式几乎一样,颜色也一样,没有什么稀奇的。 听见她的话,钟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立马就走到了其中一辆自行车前,上手摸了摸车头。 这辆自行车的坐垫是棕色的,与旁边那辆全黑的不同,看着更洋气些! 她喜欢这辆自行车! 她蹲下非常细致地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发现问题,冲萧璇点了点头。 萧璇替她说:“就这辆,我们要了!” 她接着又看向程盈,“你不检查检查吗?” 闻言,程盈笑了,意味深长地看向将自己包裹 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笑吟吟道:“不用了,我看着挺好的,我相信财哥不会坑我们。” 话音未落,“财哥”就感觉头皮发麻! 完了完了,大嫂肯定是认出他了! 不是,大嫂怎么认出来的啊? 他都包成这样了,就露出了一双眼睛,从头到尾都伪装了,穿衣风格也看不出是他啊,就挺平平无奇的,大嫂怎么看出来的? 他总不能连眼睛也包上吧? 要是程盈听见了他的心声,肯定会心一笑,无他,刻进dna里的主持人必备技能,堪比狗仔的眼睛。 萧璇听见她的话,心里越发觉得程盈同志不仅人太善良了,心地也太好了,从来不把人往坏处想。 既然盈盈这么善良,那她就帮盈盈多把把关,一定不让盈盈吃亏! 萧璇走到另一辆自行车前,弯腰替盈盈检查。 要是换作其他情况,李阳早就开口说话了,“放心吧,咱们这车绝对没问题!” 但是现在他丝毫不敢开口,视线看向了地面,不敢抬头看,因为大嫂一直盯着他,还笑得特别好看,好看得他心里发毛! 萧璇检查后没发现问题,直起身,冲盈盈点头。 李阳赶紧把目光看向梁峰这小子,朝他使眼色,右手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一句话都不敢开口说,全程保持神秘高冷。 梁峰接收到,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如果没问题,那咱们就给钱走人?” 他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一会儿还得去图书馆补作业。 梁峰的话算是说到李阳心坎上了,赶紧的吧! 赶紧给钱走人! 梁峰这小子今天算是把他坑惨了,终于干了一件人事! “哦哦,好!” 钟月立即把准备好的八十块钱递过梁峰,之前她们每个人交了二十块钱的定金,现在只要再给八十块钱就行了。 程盈没让梁峰转交,而是走到了“财哥”面前,站定,笑眼眯眯的看着他,“财哥,你数数。” 李阳心尖一颤,完全不敢应声,财哥什么的他听不见,他不敢收大嫂的钱,但又不敢不收钱,这不变相的承认了他就是阳子吗? 最后,他还是沉默地接过了大嫂递来的钱,低头数。 程盈冷笑,见对方完全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眼神躲闪,她这人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笑吟吟道:“钱对吗?” “财哥?” 程盈语调上扬,着重拉长了最后两个字。 “财哥”声音闷闷的,“嗯。” 萧璇没看出他们的不对劲,这时语气欢快道:“走吧,我们回学校。” 程盈没动,对他们道:“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财哥。” “可以吗?财哥?” 李阳后背冒了一层虚汗,大嫂每喊他一声“财哥”,他这颗心就忍不住颤一下。 他能说不可以吗? 彻哥,你快来救救兄弟! 李阳沉默的点头,完了完了,彻哥完了! 萧璇和梁峰他们一离开,程盈就冷哼了一声,见对方低下头,不敢看她。 这下,程盈完全可以确定了就是阳子。 她就说呢,这身形气质咋这么眼熟,原来是阳子啊,一切都有了答案。 小哥每次来,他和沈彻都会到一边说话,有时候他们俩一起回来,而且小哥最近来得也勤,几乎每次出车回来,都会过来一趟。 起先,程盈心里还有些感动,以为小哥是来看她的,因为他每次来都不空手,经常给她捎在外面买的东西。 现在看来,可能看她是顺便,人家根本不是为了她专程来的。 程盈有些郁闷,都怪她自作多情了,她就不该高估了程满仓。 还有修车铺为什么生意看着一般,明明有四个人干活,沈彻每天还是早出晚归,有时候手上会带伤回来。 原来一切早有迹象。 最可恶的是,她上次明明问了沈彻自行车的事,有想买的想法,结果这人竟然拿黑市那一套来应付她,不跟她说实话,摆明了是不相信她嘛! 程盈越想越气,对方一点都不坦诚,亏她把他当成…… 算了,程盈哼了一声,她看错人了! “呵!” 程盈冷哼了一声,没再确认他的身份,懒得废话,也不想听对方的狡辩。 “你回去要是敢告诉他,你就死定了!” 李阳心一颤,大嫂这语气,这神态,这发威的神情,跟彻哥如出一撤啊! 程盈警告完阳子,没再看他一眼,推着自行车就走了。 这里的路很烂,坑坑洼洼,又比较窄,不好骑自行车,她推着车走得飞快,没过多久就追上了萧璇他们。 萧璇好奇的问她,“盈盈,你认识财哥?” “不认识!” 程盈收起了其他情绪,扬起笑容,“我有一个朋友也跟我说想买辆自行车,我刚刚帮她问财哥,能不能再匀一辆给我朋友。” “那财哥同意了吗?” “没呢,说要再等等。” 萧璇闻言,宽慰她,“没事,说不定过几天就有了,让你朋友别着急。” 程盈点头,“好。” 到了师范大学,萧璇和钟月都邀请她去学校玩,程盈思忖了一瞬,和她们去学校逛了逛。 师范大学和省城大学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师范大学书香氛围感觉更浓厚一些,到处都能看见同学们或捧着书站在树下读,或是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也有像她们一样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校园里。 路过湖边,程盈看见一位瘦高清俊的男生对着湖中央,抑扬顿挫的朗诵诗歌。 然后就看见萧璇突然停下了自行车,目光望向了男生。 少女春心萌动,程盈会心一笑,不禁感叹正青春啊! “你要不要过去?”程盈笑眯眯道,“我和钟月就不打扰你了,我俩先走咯!” 钟月也看着她露出了姨母笑,下巴朝那边扬了扬,“瞧,金大才子看过来了。” 萧璇顿时恼羞成怒,“哎呀,谁看他了!” “说好要陪盈盈逛学校,走!” 萧璇飞快的望了一眼湖边,然后就踩着自行车,一下就骑了出去。 见状,程盈和钟月一边笑,一边骑着自行车,追上去。 难得有时间闲下来,放松一下,程盈在学校逛了很久,感受扑面而来的青春,心情也跟着放松了。 回到家,她将自行车就摆在院子里,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保证男人回来,一进院子就能看见它。 - 李阳到底最后还是回去告诉了彻哥,他今儿卖自行车碰见了大嫂的事。 梁子瞪他,“你不是说你严格筛选了吗?” “是啊,没错啊!” 李阳也很郁闷,谁知道大嫂怎么认识梁峰那小子的,真是倒霉催了,他今儿财气咋就这么巧呢! 石头弱弱出声道:“其实,上次大嫂来过修车铺,问我你们怎么不在。” 李阳:“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们?” “大嫂,不让我说。” 李阳傻眼,这傻大个,你他大爷的不早说! 早知道!早知道…… 那他也不说了,大嫂也警告了他,不准他告诉彻哥! 不过他这事,好像也瞒不住,只要彻哥回去就会知道。 一旁,坐着的男人一言不发,垂着眼皮,手指摩挲着右手背上一道浅浅的伤疤,令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突然,他起身往外走。 梁子指着他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像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好。 石头抓了抓脑袋,“彻哥回去不会挨大嫂骂吧?” 梁子闻言皱了下眉,“应该不会吧,程满仓不是说他妹子性格比较温柔。” 所以,应该不会挨骂吧,只不过大嫂肯定会跟彻哥生气。 李阳啧啧了两声,在今天之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大嫂平常看着性格很好,和大嫂相处起来很舒服,经常笑脸盈盈。 但是今儿他才知道,大嫂笑起来是会刀人的,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笑里藏刀,对,大嫂就是笑里藏刀,笑得他心里发毛! 李阳拍了拍梁子的肩膀,语 重心长道:“梁子,你还是太不了解大嫂了!” 尤其是大嫂这种长得漂亮、相处舒服的女人,大嫂还特有本事,每天跟那么多人打交道,竟然处理得游刃有余,没见过大嫂抱怨糟心事。 用脑子想想都知道,大嫂这身本事不是一般的厉害! 不管是他们之前做倒卖碰到的各色各样的人,还是现在他们干的这个,有时候碰到那种奇葩难缠的人,气性上来了,吵架打起来也是有的事,过后还得狠狠骂那孙子几天。 梁子平时确实跟大嫂打交道不多,看他俩,问:“咱们现在要不要去劝架?” 这事也不能都怪彻哥,他们是同伙也有份,做兄弟的帮彻哥分担一下大嫂的火力。 “别了吧,人家俩口子咱们去了也无济于事啊,”李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现在想起大嫂那笑容,心里还发毛呢! “明天见到彻哥就知道了,再说有句老话不是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吗?” “咱们别管了,看看情况再说!” 李阳在心里道,彻哥,这绝对不是兄弟不够义气,而是小弟相信你,一定能让大嫂消气! - 沈彻回来时,程盈正在房间看书,听见动静,她抬起头。 既没继续低头看书,也没立即起身出去,坐在那儿,静静的发了一会呆。 见男人根本没有主动来找她坦白的意思,程盈冷哼了一声,走出去。 看见男人正在压水井旁边淘米,她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双手环抱在胸前,眸光冷冷,沉不住气道:“沈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动作一顿,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将铝锅里的淘米水倒掉,然后直起了身体,左手在身上擦了擦水,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张一百元的钱票,递过去。 “你知道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程盈没接,睨他:“所以呢?这就是你的解释?” 程盈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音量,“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干的这件事有多危险?!” 而且性质更严重,一旦事发,连她小哥都得受牵连,所有的人都会有危险。 沈彻看着她,和女人对视,神色沉静,“我有分寸。” 程盈简直要气炸,都想指着他鼻子骂,你有分寸个屁! 这完全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富贵险中求没错,但你这份险可能会要你的命! 这性质比她之前严重多了,好歹她是光明正大做个体户,只要有个体户牌照,那就没事。 但沈彻他们这事完全不同,程盈清楚时代的风浪越大,越会有源源不断的弄潮儿乘势而起,最后脱颖而出。 但是前提是你足够有本事,也足够有运气,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有贵人,你的血越厚,弄潮时身上有件救生衣,即使风浪越大,一时被卷了下去,也不要紧,因为能浮上来,再次弄潮。 程盈承认,沈彻确实是非池中之物,未来一定会一飞冲天,但现在蛰伏期,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在她看来,沈彻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她可是从石头那里套出了沈彻他们转行的原因,要不说呢,怎么突然好端端的开了修车铺。 原来是有人要搞他们,程盈没打听到背后主谋是谁,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人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所以沈彻他们不得不放弃了之前做的事。 见微知著,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沈彻他目前的力量还太弱小,那件救生衣他不一定有,万一出事就是折戬沉沙。 运气这事谁也说不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况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不止是沈彻一个人的事,最令她生气的是,沈彻和程满仓联手瞒着她,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气死她了! 程盈也不想跟他废话了,因为没用! 沈彻这人的防备心很强,她知道这是因为他成长的环境造成的,程盈能理解,但不代表她就不介意沈彻不信任她,不生气他瞒着她。 这天过后,程盈和沈彻就陷入了冷战,主要是程盈单方面发起的冷战,她决不会主动搭理沈彻,俩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具体表现为:程盈如非必要,绝对不会主动跟他说话,往常每次下班回来,她都会跟沈彻分享今天遇到的客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吧啦吧啦说话,男人会安静的听着,偶尔回她几句。 现在程盈不开口了,男人本来话就少,属于那种没有事要说不会开口的人。 还有就是俩人的相处变得客气起来了,主要是程盈对男人的态度变客气了,先前她不想干家务的时候,就会耍赖,找各种理由让沈彻帮她干,现在她不会偷懒了,轮到她做饭她就做饭,洗碗就洗碗,一句话都不会跟沈彻说。 按理说,沈彻应该高兴的才对,家里终于安静了,这种相敬如宾的相处是他一直认为最好的结果,也是他最初想要的。 男人蹲在地上,低头捏自行车的轮胎,检查有没有漏气,忽然心底涌起一股烦躁。 起身摸了摸口袋,掏出了烟,低头一看,烟盒空了,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我出去买包烟。” 然后,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梁子走过去,蹲下继续弄轮胎,忍不住道:“都一周了,彻哥还没跟大嫂和好?” “阳子,你到底靠不靠谱?!” 闻言,李阳抬手指了指自己,耸了耸肩,“我咋知道怎么回事?” 大家不都说,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他咋知道这理放在彻哥和大嫂身上就不灵验了? 谁家夫妻不是这么过来的? 梁子:“要不咱们去劝劝?” 李阳睨他,“劝谁?彻哥还是大嫂?” 人家俩口子的事,他们插一脚搞不好更糟,再说他们能劝谁? 彻哥? 算了。 大嫂? 也算了吧。 这夫妻俩没一个好惹的,还是别自己找不自在了。 程盈十分沉得住气,不搭理沈彻,就真的不搭理对方,这段时间,她和沈彻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只要沈彻回来,她就变得冷冰冰的。 明摆着她是故意的,就是不待见男人! “盈盈,我来啦!你在家不?” 严丽丽脚边放着一个蛇皮袋,里面不知道装了啥,满当当的塞了半个袋子,圆鼓鼓的。 程盈在房间看张校长她们寄过来的信,听到声音,立即出来开门。 “丽丽,你怎么来了?” 程盈有些诧异,丽丽今天不是休假嘛,她说她要在床上躺一整天,本来她们打算等丽丽休假,她们去看电影的,但是丽丽盘了好几天货,累得腰疼,不想去了。 严丽丽脸上浮现笑容,抡起脚边的蛇皮袋走进来。 程盈连忙弯腰,帮她拿,丽丽腰不舒服,最好别提重物。 严丽丽没坚持,给盈盈拿走,张嘴道:“还不是我妈,让我给你送过来。” “什么啊?里面是啥?” 程盈边问,边打开袋子看。 “瑕疵布,”严丽丽看见院子里的躺椅,顿时眼前一亮,立即走过去,躺了上去。 脸上闪过惊喜,“好舒服啊,盈盈你在哪找人做的?” “我小叔是木工,躺椅是他做的。” 严丽丽刚想说她也想要一个,但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就他们家那房子,还是算了吧。 真羡慕盈盈家这大院子,多宽敞舒服啊! 程盈从袋子里抓起一块瑕疵布,拿出来展开,仔细看了看,没发现哪里有瑕疵。 “给我的?” 严丽丽点了点头,舒服的躺在躺椅上,一摇一晃,道:“我妈让我给你的,我妈说我老是占你便宜,你请我吃了那么多次的大餐,叫我回礼。” “这批瑕疵布是我妈给你准备的,没花钱,你留着做衣服或者是送人都行。” 程盈笑了笑,晓得他们家有门路,没跟她客气,“行,我收下了!下次再请你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好啊,我可等着了!” 严丽丽也笑起来,想到明天要上班,忍不住哀嚎:“盈盈,不想上班啊!” “什么时候我才能退休啊!” 程盈回她,“再过几十年吧。” 严丽丽继续哀嚎,不想上班啊,从明天开始上班,她要一直上到国庆假后,才能休息。 她 们是轮着放假,国庆和中秋她们国营商场照常营业,每次一到节日,反正她就别期望放假了。 按唐经理的话来说,平时可以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她就得顶上,这事没得商量。 严丽丽一想到别的单位都放假了,她还要苦哈哈的上班,整个人都没精打采了。 程盈笑道:“放心吧,还有我陪你!” 她的话音刚落,沈彻就抬脚跨进了院子。 程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撇了撇嘴,立刻就不笑了。 沈彻扫了她一眼,抿唇沉默,手上拎了一箱东西,放进了厨房。 严丽丽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看了一眼盈盈的爱人,视线就落在了大枣树上。 “盈盈,我想吃枣子~” 对上小姐妹期待的眼神,程盈还能说啥,当然是满足小姐妹的愿望! 去拿了竹竿过来,喊丽丽从袋里选一块大的瑕疵布,她握着竹竿,站在枣树下,抬起头。 “准备好了吗?我敲了啊,你看准了哈!” “好了好了!” 严丽丽双手扯着瑕疵布,展开放在胸前,随时准备接。 程盈就开始打枣林,树上的枣子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严丽丽一个人接不过来,好多都砸在了地上,看着可惜,连忙提醒她:“慢点慢点!” “好——” 程盈的“好”字说到一半,声音就变小了,茫然的看向沈彻,蹙起了眉头。 男人拿走了她手里的竹竿,惜字如金:“你去接。” 程盈没说话,但走向了丽丽,和她一起拉着布,完全展开。 下一瞬,铺天盖地的枣子就落了下来。 第32章 生气的她最好看 “嗯,好甜呀!” 严丽丽迫不及待地洗了枣子,就放进了嘴里吃。 大枣树今年结得很繁满,从枣子熟了,程盈几乎天天吃,还送了很多给街坊邻居。 她自己也晒了很多枣子,这法子还是姚婶教她的,把枣子蒸熟了,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可以保存得很久。 晒过的枣子很好吃,很甜,她打算自己留一部分吃,剩余的准备带回去给小佳小杰吃。 程盈弯了弯眼眸,“好吃吧,刚刚那些枣子你等会儿都带回去。” “行啊,盛情难却我就不客气了!” 严丽丽一脸高兴,盈盈这话正中她下怀,她原本还不好意思说哩,盈盈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慷慨大方! 她严丽丽要一辈子赖着她! 严丽丽突然抱着她不撒手,像一块黏人的麦芽糖,“盈盈,你真好!” 一旁,沈彻从杂物间出来,就看见她们俩抱在一起,身体左右摇晃,亲昵无间,垂下了眼眸。 抬脚走过去,在离她们一臂之远的地方站定,狭长深邃的眼睛忽然抬起盯向她。 四目相对,程盈也不怵,一双眼毫不示弱的凝视回去,仿佛眼底燃起了一股战意。 沈彻扯了扯唇,声线清冷,“你小哥买了一箱梨,我放在厨房了。” 程盈看着他没吭声,什么反应都没有。 哼,事情暴露了,程满仓现在才知道不敢来见她了,早干嘛去了? 先前,她问他的时候,不跟她说实话,还帮着沈彻合伙瞒着她,究竟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妹妹啊? 竟然帮沈彻不帮她! 程盈还生着气,其实她现在也不是真的生气,早就气过了,而且生气又对自己没好处,除了收获一堆结节,她就是不爽! 反正看沈彻和程满仓一个两个都不顺眼,不想搭理他们罢了,不给他们一点态度瞧瞧,以后再出现什么事情,万一又像这次这样呢? 她不喜欢被隐瞒! 不过,看人不顺眼,不代表就要看东西不顺眼,这点程盈分得很清楚,不吃白不吃! 程盈移开了视线,抬手拍严丽丽,退出来,“等会儿再带几个梨子走吧。” 严丽丽瞅着盈盈,她那反射弧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用口型问:“你们吵架了?” 程盈摇了摇头,又问道:“留不留下来吃晚饭?” “不了,我现在就回。” “那我去拿梨子。” 程盈没理男人,从一旁越过了对方,就去了厨房。 拿网兜装了几个梨子,然后将刚刚打下来的枣子全给装上,满满一网兜。 严丽丽接过来,拿在手里,语气惊讶:“这么多?” “我回去,我妈肯定又要说我,”严丽丽学着她妈的语气神态,“严丽丽你好意思吗?让你去送个东西,你倒好连吃带拿!猪的脸皮都没你厚!” “噗嗤——” 程盈乐不可支,“回去帮我谢谢阿姨!” “行行行,我一定替你转告!” 只不过她妈肯定又会说她,瞧瞧人家盈盈,多懂事知礼! 严丽丽已经习惯了她妈每天嫌弃她,反正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该干嘛还是干嘛,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 “盈盈,我走了。” 程盈送她到门口,严丽丽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回到院里,程盈也没搭理男人,去淘米做饭,今天轮到她做饭了。 男人沉默,没有再主动开口。 这么多天了,家里一如既往的沉默,沉默的吃饭,程盈自顾自吃,她今晚炒了一个辣椒炒鸡蛋,还有一道红烧排骨。 红烧排骨的做法是她从国营饭店姚师傅那偷师的,味道一绝,不说学到了姚师傅的精髓,但味道也有七八分像,她的厨艺大大地进步了。 这时,男人忽然抬头看她,开口道:“过几天回你家,你有什么想带回去的?” 闻言,程盈咽了咽嘴里的东西,睨了他一眼,惜字如金:“随便!” 她没什么要准备的,反正她是回自己家,但你作为女婿,结婚后第一次上丈母娘的家,哼,自己看着办! 程盈继续低头吃饭。 饭桌上,气氛变得十分沉默,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自动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程盈吃完就撂下了筷子,出门去散步,她人缘好,不愁找不到人说话。 消完食回来,程盈洗完澡就回了房间,坐在书桌前,先回张校长她们的信。 张校长的信里说已经有十七位女孩重返了学校,在信里感谢她,要不是因为她,这件事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社会各界人士纷纷朝她们伸出了援助之手。 程盈很高兴看见女孩们重新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这件事进行的这么顺利,也不只是她的功劳,更是所有参与到这件事的人共同的努力,从张校长和徐老师、再到白记者和胡主编,还有无数为此努力的女同志,女性的力量从未消失。 程盈提笔写下回信,写好放在一旁,等明天去邮局寄信。 安娜这本外国小说,她已经看完了,袁晓晓还没回来,她从梓雨那又借了几本新的小说,她盘腿坐在了椅子上,一边看,一边在纸上写人名。 外国人的名字实在是太难记了,有时候看到了后面,突然冒出来个人,她都不记得是谁了,跟主角有啥关系,看得云里雾里。 干脆把出场过的人都记了下来,要是忘了就看一眼,不过,外国人的名字也忒长了,一点都不好记,程盈在心里吐槽,他们外国人真的不会喊错人名吗? 沈彻进来时,看见女人在看书,扫了一眼,就朝床走去,上了床躺下。 始终心浮气躁,静不下心,偏头看向了那边,眼神幽暗,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突然坐了起来,穿鞋走到桌前。 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程盈抬头看过去,眼底浮现出疑惑。 沈彻垂着 眼帘,盯着她,眼眸漆黑晦暗,流露出来的情绪阴郁,唇线抿得很直,出声道:“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听见男人的话,程盈脑门直接浮现出三个大大的问号,你问我? 这不应该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吗? 好叭,也算是有进步了,比当下大多数男人强,还知道哄人。 程盈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就是看他不爽,不愿意搭理他,她也不知道怎么消气呢! 所以,怎么样才能看他顺眼哩? 程盈自个都搞不清,于是道:“自己想!” 说完她就合上了书,侧过身离开,上了床睡觉。 男人原地站着,久久未动。 “灯关一下,谢谢。” 女人客气疏离的声音传来,沈彻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气,回到了床上,扯了灯。 - 临近过节,省城到处都笼罩着节日的氛围,连空气中都洋溢着喜庆的因子。 忙碌了一天,程盈提前翘班就回来了。 整个人累得不轻,想到明天还要去文化宫,给上台表演的人做妆造,她摊在了躺椅上,忽然产生了厌恶上班的情绪。 此刻她的心情和丽丽一样——想退休! 虽然每天口袋进账的时候,她很开心,只要自己肯干,赚得都是自己的,做个体户这一点也很爽,不像拿死工资,无论干多干少都是那点钱。 想着明天入账的小钱钱,程盈的心情美妙起来了,熬过这几天,累也就这几天最累,她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 她靠在躺椅上,渐渐的就睡着了。 程盈是被一阵饭香味唤醒的,睁开眼天边已经暗了下来,吹着晚风,她躺着没动,在那发呆。 直到男人从厨房出来,看见她醒了,就停下了脚步。 男人的表情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要说,但最后化为了一句:“吃饭了。” 闻言,程盈点点下巴,她已经闻到了香味。 食不言的吃完晚饭,程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消食,然后就去洗澡洗衣服。 早早的回了房间,打算继续看书,她现在唯一的晚间活动不是学习就是看书,今天太累了不想学习,只想看小说放松一下。 “咦,这是哪来的?” 书桌上突然多了七八本外国小说,每一本都是现在在书店买不到的,而且有几本现在被归为了禁书,不准再出版,部分内部流通。 巴尔扎克的《高老头》她在书店就没有找到,不过袁晓晓家里有一本,她原本打算等晓晓回来了,向她借的。 程盈翻开了书页,视线在译者的名字上停留了几秒,译者的名字她认识,沈和正和毕云淡,正是沈爷爷和沈奶奶的名讳。 不用问,这肯定是沈彻拿回来的。 程盈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每一本书都翻了一下,它们保存的很完好,虽然她这人喜欢喜新厌旧,很想看沈爷爷和沈奶奶翻译的书,但是梓雨借给她的书还没看完呢。 只好忍痛将沈彻带回来的书先放到一边,等她把手头上这本小说看完,再看沈爷爷和沈奶奶翻译的书。 沈彻进来时,目光不经意的扫了过来,见他拿回来的书变了位置,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女人低头正在看的依然是之前的那本。 他走过去站在旁边,目光落在了叠放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的那本书上,盯着作者名字下面的译者名字,眼底浮现了一抹怀念。 “不喜欢?” 男人突然出声问。 程盈抬眸,摇了摇头,一双水润灵动的眼眸里倒映出了男人的身影。 “我想先把这本小说看完。” 不然她怕放太久了,前面看的剧情就忘了,而且那些人名她怕一个都记不起来,趁着正新鲜,赶紧看完。 她的眼睛很漂亮,澄澈水灵,仿佛盛满了一汪春水,此刻,他从这汪清澈的春水里看见了自己,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左手。 停在了半空中,离女人的眼睛只有一指远。 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令程盈一头雾水,瞅了一眼手指,又看向沈彻,没有说话。 沈彻想干嘛? 然后就看见停留在她脸颊左侧的那只手,突然揉了几下她的脑袋。 程盈:??! 沈彻看见她那双眼睛几乎瞪圆了,这段时间,一直对他态度冷淡疏离的眼睛,突然燃起了一簇簇小火苗。 就像他幼时玩过的玻璃珠子,晶莹剔透,中间却有一道火红的岩浆,漂亮极了! 沈彻又揉了几下,乌黑亮丽的头发炸毛时也很好看,比起冷若冰霜,还是现在生气的她最好看。 “沈!彻!” 程盈瞪着他,拍开他的臭爪子,这男人今天吃错药了?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被打了,沈彻也不生气,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伸手从她旁边拿走最上面的那本书。 转身坐在床边,翻开了书看。 让程盈想找他算账,又觉得有些大题小做,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回头,继续看小说。 暖黄的灯光,女人坐在书桌前,乌黑柔顺的长发垂在身侧及腰,背影绰约,男人靠在床头,曲着一条腿,垂眸看着手中的书。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翻书声,俩人互不干涉,各自看书,却异常的温馨。 第33章 就当哄小朋友了 国庆节前一天,省城各单位工会和学校联合组织了庆祝活动,在文化宫表演。 程盈受舞蹈团团长朱琼的邀请,这天要去给舞蹈团的姑娘们做妆造,一大早就出门了。 “朱团长,早上好!” 程盈背着个大包,微喘着气,笑脸盈盈,赶到了后台排练室。 朱琼气质出众,虽年过四十,但岁月从不败美人,站在那就像从一幅仕女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古典优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经过岁月沉淀后的从容与自洽。 “小程,你来了,”朱琼笑着道,步履轻盈,走过来。 看着她手里的大包,美人微蹙了眉,关心的问:“重不重?” 闻言,程盈望着朱团长,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她,她自个都觉得她此刻有点猥琐,盯着美人那是目不转睛,满眼欣赏。 谁会不喜欢大美人呢? 何况是朱团长这样温柔优雅的大美人,满目温柔,轻声细语的关心你累不累,程盈瞬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特别有干劲儿! 程盈唇角漾着笑,“不重,我骑车来的。” 朱琼:“小程,今天要辛苦你了,麻烦你给我们舞蹈团的姑娘们化妆。” “不辛苦,不辛苦!” 能见到这么多的漂亮姑娘,还能赚钱,程盈觉得一点儿都不辛苦。 最重要的是,能见到像朱团长这样的大美人,程盈很开心,希望等她老了,也能像朱团长一样从容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女性智慧的光辉与淡然。 舞蹈团有一百多号人,但今天只有三组舞蹈演员要登台表演,程盈只要负责这三组舞蹈演员的妆容,先前她们已经商讨过妆容和服装风格,程盈给她们设计了妆造,已经确定好了怎么化。 现在她只要开始动手化,不需要经过多思考,拢共也就是三款造型妆容,流水线式的工作。 头发怎么弄,程盈之前已经教了她们,造型这块她们自己已经搞定了。 三组舞蹈演员表演的是不同的风格,一组表演的是古典舞,一组表演的是民族舞,一组表演的是芭蕾舞,最先上场的是民族舞,她们是第一场,八点钟就要登台表演。 时间紧迫,程盈放下包,把化妆工具拿出来,就进入了状态。 朱团长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语调不疾不徐,“第一组民族舞的姑娘,过来排队了。” “同伴们互相检查一下自己的服装、造型有没有乱,互相帮忙整理一下,过来小程同志这里排队化妆。” 第一组跳民族舞的姑娘足足有十六位,其实还有男演员,但男演员的妆造比较简单,要求不高,只要打粉画眉画唇就可以了,比起女演员来说不是一般的粗糙。 不过男演员只要负责阳刚就行,台下的观众不会多注意男演员长什么样,化了什么妆,能选进舞蹈团的男演员基本上都长得不差。 据程盈偷偷观察,跳民族舞的男演员个个浓眉大眼,非常符合时下的审美,而且每一个男演员身材都非常好,充满了原始的力量。 跳古典舞的男演员相比较来说,气质偏儒雅清俊,跳芭蕾舞的男演员也不少,但气质不是 刻板印象下的优雅柔美,而是个个身姿挺拔,神情坚定,非常英气,很有精气神和活力。 芭蕾组表演的是大名鼎鼎的《红色娘子军》,是三组舞蹈演员里最后上场的,程盈有些庆幸,暗暗决定给芭蕾组化完,就去前面看她们表演。 她对这场戏慕名已久,以前有机会看过一次中央芭蕾舞团的《红色娘子军》,虽然那次给她的印象很深,但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在她见到这些芭蕾演员之后,她心里有了答案,是无比坚定的信念感,她们脸上写满了对组织的忠诚,无比坚定,无比热爱,一片赤忱之心。 这大概是这个年代的共同底色。 程盈动作迅速,虽然是流水线式的化法,但她也非常认真的对待每一位舞蹈演员,根据每个人的脸型进行了微调,力求完美。 给民族舞的姑娘们化完,程盈一刻都没歇,就继续给第二组上场的古典舞姑娘们化。 一气呵成,搞定! 程盈给她们化完,离她们上场的时间还早,在第二组古典舞上场表演之前,还有好几场表演,她看了节目单,排在前面的有城东纺织厂工人代表团、钢铁厂工人代表团、育才小学、英才中学。 《红色娘子军》是倒数第二场表演,最后一场是全体大合唱。 现在时间不那么紧迫了,朱团长让她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给芭蕾组化。 程盈打算去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起身准备出去。 旁边,陈馨语立即喊住她:“程同志,你去哪?” 这姑娘很是热情,还是个话唠,加自来熟,从程盈给上一组民族舞的姑娘们化妆开始,这姑娘就黏在她身边,一边看她给其他人化妆,一边在旁边不是夸她,就是有十万个为什么。 但又不至于让人生厌,就是太热情了,连程盈都有些佩服这姑娘,是怎么做到话那么多的? 而且脸皮比她厚——褒义词,不太会看人的脸色,性子有些憨直,这姑娘没坏心眼,就是傻白甜,比如问她问题时,就不会转弯,直接说:“程同志,她的鼻子又大又圆,你是怎么把它变得这么高的啊?” 对方的眼睛清澈见底,全是好奇和对化妆的求知欲,脸上直白的写着“程同志,快教教我”,丝毫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说的话又十分没有情商,不是一般的噎人,毫不顾及她人的死活,程盈也是服了,生怕被说的那位姑娘生气,矛盾升级,正要开口打圆场。 就见那姑娘直直翻了一个白眼,脸上并无生气的情绪,只是一脸无语,仿佛对这样的事情波澜不惊了。 程盈后面才发现陈馨语这姑娘是团里公认的傻白甜,脑光不太聪明,所以大家好像已经习惯了这姑娘语出惊人,不会跟她计较。 程盈估计是计较也计较不过来吧,这姑娘是纯傻白甜,你要是跟她计较,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程盈现在就有这种无力感,这姑娘还特别黏她,她只想出去解决一下生理需求,顺便去面前看一眼,透个气。 “我去上厕所。” 程盈打算解释完就走的,然后就听见这姑娘高兴道:“太好了,程同志我们一起去吧!” 程盈微笑点头,快点吧,她急着去解决生理需求啊! 只见这姑娘高高兴兴的走过来,喜笑颜开,挽着她的胳膊,然后才道:“程同志,我们走吧!” 程盈:…… 她将胳膊快速从这姑娘怀里抽出来,不等她说话,就拉起对方的手,几乎小跑起来。 陈馨语在程同志抽开手时,愣了一下,神情受伤,正要问程同志原因,下一秒就被程同志抓住了手腕,顿时笑逐颜开。 原来程同志是想跟她牵手呀,陈馨语笑得一脸开心,主动握住了程同志的手。 然后,在心里感叹,哇,程同志的手好软喔! 程盈被对手握住手心时,有些惊讶,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见这姑娘冲她笑得甜甜的。 程盈:……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陈馨语看见程同志对她笑了,于是笑得更甜了。 从厕所出来,解决完生理需求后,程盈感觉一身轻松,看这姑娘忽然觉得傻白甜也挺好的,至少表明这姑娘的成长环境简单,被家人保护得很好,过得很幸福。 陈馨语见这不是回去的路,于是问道:“程同志,我们不回去吗?” “不回,我们去前面看一眼。” 陈馨语是第三组跳芭蕾舞的,离她上场还早着呢,所以也不用着急,时间上还来得及! 原本到了厕所,程盈就和她分开了,没牵手了,从厕所出来洗完手,这姑娘主动朝她伸手,要牵牵。 程盈还能怎么办,就当哄小朋友了,牵着“小朋友”到了前面大礼堂。 台上正在表演情景剧,是育才小学的学生在上面表演,程盈大致看了一下,好像是在还原红军长征的故事,学生们演得很好,真情流露。 文化宫的大礼堂很大,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台下坐满了人,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都是黑亮亮的脑袋。 程盈扫了一眼,再次感慨这时候的人们精气神真足,一个个头发长得非常旺盛,乌黑蓬松。 程盈随意看了一眼,就打算回去,牵着陈馨语的手晃了晃,道:“我们回吧。” 对方甜甜的点头,“好啊好啊!” 她们从侧边离开,程盈丝毫没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她身上,直到她消失。 李盛峰盯着女人的背影直至消失,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味,嘴角勾起了一道阴翳的弧度。 原本觉得无聊的表演,他一直表现得乏味可陈,现在突然觉得台上的表演也不是那么不可取,帮他引来了有段日子没见的猎物。 李盛峰认得她旁边的那个姑娘,是舞蹈团跳芭蕾的,长得乖乖巧巧,脑子却不好,白瞎了那一张花容月色。 他逗过几次,觉得这姑娘太傻,脑子不好使,玩起来没劲儿,就撂开了手。 改去追芭蕾团台柱子龚冷梅了,台柱子长得跟他想象中的嫦娥形象几乎一模一样,月中仙子,清冷孤傲,就是不太好接近。 他缠了一段时间,对方的态度就有些消融了,李盛峰又觉得没劲儿了,月中仙子,也不过如此。 “峰哥,你要走了?不再看会儿?” 赖朋刚看见他要走了,连忙出声。 “有点事,一会儿回来。” 李盛峰眉头紧皱,从人群里挤出去,骂了声脏话,径直就找去了后台。 排练室里,跳芭蕾的姑娘们一个个在排队,等着程同志化妆。 突然,后面传来了一声骚动。 程盈抬头看过去,想看看发生了啥事,就看见了李王八蛋正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程盈之前从晓晓那听说了对方做过的事,对这人生理性的厌恶,看对方一眼都觉得脏了眼,这王八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梅梅,李公子又来找你了,快看!” 柳小真扯了扯龚冷梅的袖子,语气揶揄,脸上虽是笑着,似乎很为小姐妹开心有一位家世出众、相貌英俊又有本事的追求者,但眼底的情绪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叫龚冷梅的姑娘身材修长姣好,脊背挺直,天鹅颈纤细漂亮,高抬着下巴,脸上露出了骄傲且得意的表情。 一双清冷的眼睛在看见男人那刻,眼里的冰雪似乎在逐渐消融,不过面上依然高傲,声音也冷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怪。 “你怎么来了?” 男人闻言,挑眉笑了笑,走到了她跟前,他这样的情场高手自然听出来了女人话语里的埋怨,心里嗤笑了一声,面上却道:“最近比较忙,听说你今天要在文化宫演出,我过来看看。” 龚冷梅这才展颜笑了,“你来早了,我要压轴,倒数第二场才轮到我们表演。” 程盈看了他们的互动,既松了一口气对方不是冲着她来的,又忍不住为这位姑娘担心。 想着要不要私底下提醒她,就 听见那王八蛋把话题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李盛峰眯眼看着程盈,勾了勾嘴角,“这是找来给你们化妆的?” “你们什么时候换了化妆老师,我怎么不知道?” 龚冷梅正要说话,就被柳小真抢先回答:“小程同志是朱团长找来的,就给我们这次演出化妆。” 龚冷梅看了她一眼,目光投向了李盛峰,“我们团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李盛峰笑了笑,没说话。 柳小真替她高兴道:“梅梅,这说明李公子对你是认真的,瞧他这么忙,还这么关心你。” 龚冷梅目光一直都放在男人身上,很快就发现了对方仿佛心不在焉,视线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 一眼就看见了小程同志和陈馨语,龚冷梅咬了下唇,她一时不太能确实男人是在看谁。 在那王八蛋的视线扫过来时,程盈就察觉到了,直觉告诉她,这王八蛋肯定是冲她来的! 陈馨语看见李盛峰,白甜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见对方是冲着龚冷梅去的,她就没管了。 朱团长说了,李盛峰不是个好东西,叫她们离对方远点,不要搭理对方。 陈馨语听进去了,但团里也有好些姑娘没听进去,觉得是朱团长借题发挥,看人只看一面,误会了李公子,对方家世出众,长得一表人才,前途大好,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说不定是那姑娘想嫁进李家,搞出来的手段,李公子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再说眼见为实,不能听朱团长一面之词。 团里像这样想的姑娘不少,大多都是这几年舞蹈团新招进来的,至于舞蹈团的老人基本上没有一个搭理对方的。 陈馨语被家里人和朱团长都告诫过要远离李盛峰,当初对方纠缠她的时候,除了第一次她不知道实情,理过对方一回,后面几次对方再缠她,她就原原本本的告诉对方:“你不是好人,我妈不让我跟你说话。” 陈馨语也提醒过龚冷梅,可是对方不仅不接受她的好意,还反过来问她,是不是她亲眼所见,如果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是小人行径。 竟然还怀疑她是不是嫉妒自己,给陈馨语气得再也没搭理过龚冷梅。 很快就轮到了龚冷梅化妆,她坐下,李盛峰也跟着站在了程盈面前。 眼里闪过了玩味,看着对方脸上明摆着写了“不欢迎”三个字,勾了勾唇角,“小程同志是吧,麻烦给这位女士化得最漂亮,拿出你全部的实力。” 李盛峰的话刚落地,柳小真就一脸兴奋激动的对龚冷梅说:“梅梅,看李公子多好,什么都为你考虑。” 龚冷梅眼含笑意,抬头看了一眼李盛峰,白皙的脸颊上隐隐浮现一抹红晕。 羞涩道:“大家都化一样的妆,没有区别。” 李盛峰听了,挑眉道:“冷梅,你是主舞,当然要跟其他人区分开,打扮得最漂亮也是无可厚非。” “小程同志你说是不是?”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全程视线就没离开过对面坐着的女人。 碍于他身高还行,又站在了龚冷梅和柳小真这一侧,龚冷梅和柳小真还真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程盈直接白了对方一眼,有病! 好端端的一个人,说话就说话,眼睛跟抽了筋似的,你以为你是电线杆成精啊,走到哪都电光闪闪啊? 油腻死了! 陈馨语站在程同志旁边,恰好就看见了李盛峰勾引盈盈,担心盈盈不清楚他的为人,被对方迷惑,立即挺上前,挡住了盈盈。 白甜的脸蛋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不高兴道:“李盛峰,这里是舞蹈团排练室,闲杂人等请出去!” 李盛峰神色不变,像是没听见似的,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陈馨语,就落在了程盈身上。 这女人从他进来开始,全程就没对他露过一次笑脸,瞧这一身冰清玉洁的模样,不知道弄起来是不是还是这副表情? 李盛峰恶劣的想,他之前对这女人是感兴趣,但他生活里的乐子太多了,忙着忙着就忘到了脑后,这次见了,发现这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 对方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程盈恶狠狠的瞪着他,看什么看,王八蛋! 李盛峰勾了勾唇角,眼底的兴趣愈发浓郁,生起气来也很有趣。 柳小真听见陈馨语的话,立即出声道:“陈馨语,你算老几?这里又不是你家,排练室又不是我们团的,人家李公子想来就来,你凭什么干涉?” 陈馨语:“朱团长说了,不准他来我们舞蹈团,柳小真你——” “朱团长朱团长,你张嘴闭嘴就会说朱团长,”柳小真打断她的话,“朱团长又不在,就算朱团长在这里,也没资格赶李公子走。” 这时,第二组古典舞的姑娘们表演完,朱团长刚好带着姑娘们回来,一进来就听见了柳小真说的话。 朱琼敛了笑容,一丝不苟的走过去,看了一眼柳小真和坐着的龚冷梅,这俩人是把她告诫她们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李盛峰,请你出去,舞蹈团不欢迎你,请你记住了!” “团长——” 龚冷梅站了起来,神情带着不认同,刚说两个字,就在朱琼严厉的目光下,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李盛峰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甚至还冲朱琼笑了笑,只是这笑容落在了朱琼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朱琼加重了语气,“出去!” 李盛峰脸上的笑敛了敛,转身之前再看了一眼女人,目光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程盈顿时汗毛直竖,狗日的还敢吓她! 李盛峰出去后,朱琼目光严厉的看向了龚冷梅和柳小真,“演出结束后,回去就给我反思!” 接着,又看向了程盈,目光变得柔和了些,“小程,麻烦你尽快帮她们化好妆。” “好,朱团长。” 程盈撇开了其他的想法,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 朱琼没有再离开排练室,盯着她们化好了妆,然后立即带她们去候场,走之前将其他人交给副团长看管,务必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安全的带回去。 一个人都不许落单! 程盈收拾好了东西,挎上背包,就去了大礼堂,等着看馨语她们表演红色娘子军,这是她最期待的剧目。 “盈盈,你怎么在这?”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程盈回头,满眼惊喜,“文英姐!” 程盈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文英姐,紧接着,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冯文英身旁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穿着灰色军装,戴着八角帽,一脸英气,看见程盈,立即笑了起来,乖巧喊人:“盈盈阿姨~” 小女孩是文英姐和她丈夫温从良的女儿,叫温彤,今年十二岁,在育才小学读六年级,她们之前在国营商场碰见过。 程盈的个体户牌照能这么快下来,没有耗到猴年马月,还是托了文英姐的福,文英姐的丈夫在工商局工作,帮她催了催进展。 “呀,彤彤你刚刚上台表演了呀?” 温彤点了点下巴,有些可惜道:“盈盈阿姨,你没看见太可惜了。” 程盈捏了捏她的脸蛋,“对不起哦,刚刚在后面给人化妆,下次彤彤表演,我一定来给彤彤加油!” 冯文英笑着道,“盈盈你别理她,你忙你的,小孩子家家的要求那么多。” “彤彤你起来,把座位给你盈盈阿姨坐。” 温彤“哦”了一声,“盈盈阿姨,你快坐,我坐你身上。” 程盈弯了弯眼眸,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坐下将她抱到腿上,观看台上的表演。 没过多久,就到了陈馨语她们登台。 台上的表演震撼热血,悲壮又热烈,程盈看得胸中激荡,忍不住热泪盈眶,不得不说,她 们的表演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 像程盈一样感受的人,不在少数,大礼堂台下一片安静,大家完全沉浸在了台上的表演里。 演出结束后,文英姐邀请她去她家吃饭,陈馨语表演完也立即来找她,最后被朱团长叫回去时,还一脸不舍。 “盈盈,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程盈哭笑不得,在台上表演时那么坚毅果敢,下了台又是一副傻白甜的可爱。 她牵着彤彤,跟着文英姐去了她家吃饭,待到了下午才回去。 第34章 他是我的爱人 国庆节当天凌晨四点半,程盈就自动醒来了,强迫自己开机。 实际上,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两只眼睛一直在流眼泪,她也止不住的打哈欠,困死她了! 不想起床啊! 可是没有办法,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意识清醒过来,然后伸手去摸枕头旁边,摸到了手表,又打了一个哈欠。 拿着手表举到了眼前,借着微弱的月光,睁开了一只眼眯着看,四点三十五了。 不行,不能再赖床了,否则要来不及了。 虽然大脑是这么想的,但是内心又极其不情愿,哀嚎着不想起床。 程盈只好在心里哄自己,首先夸夸大脑,大脑你真棒,我昨晚和你说今早一定要在四点半之前醒来,你做到了,真棒! 然后夸夸身体,很好你刚刚睁开眼睛了,说明你还是非常懂事的,宝宝现在请下床叭,你是最棒哒~ 程盈就这样把自己哄着坐起来了,缓了几秒,然后看向了旁边的男人,她该怎么出去? 程盈尝试跨过去,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从半空中先越过了男人的身体,跨到了床外侧,几乎撑在了床边边。 内心惊讶,沈彻睡在这么外面? 要是睡觉不老实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床底下。 突然,一道强烈不可忽视的视线射向了女人。 程盈正欣喜,一抬头就看见沈彻不知何时醒来了,她一半身体还在人家正上空,不免有点尴尬。 尬笑道:“我吵醒你了?” “你继续睡,我马上就出去。” 话音未落,程盈撑在床边沿的左手不小心滑了下去,整个人就摔进了男人身上。 不对,应该说是砸才对。 黑暗中,程盈听见了沈彻闷哼了一声,连忙抬起头,手忙脚乱,又是想从对方身上下来,可无地落脚,又是心怀愧疚,伸手帮对方揉被她肘击的胸膛。 柔软的小手放上去的瞬间,程盈突然惊奇的抬起头,眼神从愧疚不好意思顿时变成了惊奇错愕! 触摸第一秒,仿佛是被烫了一下,触感从软绵绵的突然变得梆硬,程盈没忍住好奇,指尖按了按,神情意外。 “下来!” 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暗哑,隐隐透着一丝隐忍。 程盈抬头,四目相对,她脸上丝毫不见尴尬,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往里一滚,人就滚进了床里面。 沈彻坐起来,扯了下电线,屋里瞬间就亮了起来。 光线刺眼,程盈抬手挡在了眼前,不想上班的心情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沈彻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扭头看向床里的女人,“你起来做什么?” 这时,沈彻已经坐起来了,程盈揉了揉眼睛,从他身旁出来,坐在床边,一边弯腰穿鞋,一边低声讲她要去照相馆给新娘子化妆。 她们约了五点钟在照相馆见,实在是因为选择在今天结婚的新人太多了,光是来找她在今天画新娘妆的就有十七位,其中一位新娘子她大姨父是照相馆的老师傅,所以化妆地点就约在了照相馆。 她给一位新娘子化妆和包做造型大概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钟,那么一个小时她最多只能画三位新娘子,今天足足有十七位新娘子等着要化妆。 她只好大半夜就起来,打算五点钟就开干,事情进展顺利的话,大概在十一点钟之前可以结束。 一结束,她就得赶去国营商场,今天是异常忙碌的一天。 程盈穿好鞋,就出去刷牙洗脸,为了节省时间,她昨晚睡觉都没穿睡衣睡,身上的衣服都不用换。 “你怎么出来了?” 程盈蹲在水池边,刷着牙,就见沈彻换了一身衣服从里面出来了。 “我送你。” 男人言简意赅,说完就进去拿杯子牙刷。 程盈闻言,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反正是沈彻自己要送她的,可不是她要求的。 这几天,她和沈彻的关系有了破冰的迹象,怎么说呢,她想冷战也冷战不起来了,不远不近的相处着。 沈彻握着压水手柄,一压一抬,另一只手拿着杯子接水,他垂下了眼睫,眼底一片深沉。 心里忽然有些烦躁,从女人说这件事开始,他内心就突然变得极度烦躁,仿佛胸口有一股气,无处发泄。 这件事如果放在他们发生矛盾之前,对方肯定在今天早上之前就会告诉他,如果他刚刚没有醒来,如果他没有主动问,她是不是就根本不会告诉他? 沈彻扯了扯唇角,吐出了一口泡沫,快速冲掉了嘴里的牙膏泡沫,洗了一把脸。 神情沉默,去将自行车推出来。 程盈已经拎好了她的装备,看见他将自行车推到了外面,她连忙跟上。 锁好了院门,她手里握着手电筒,走过去。 周围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没有,只有头顶上的月光勉强可以照明。 “上来。” 沈彻忽然扭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半明半暗。 “来啦!” 程盈并腿侧着坐上去,将包包放到腿上,右手抓着男人坐垫底下,左手拿着手电筒射向前面,照明。 沈彻等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抓上来,回头看向了女人,“抓紧我!” 程盈茫然的抬眸,“什么?” “抱紧我!” 这次程盈听清楚了,和男人对视了一秒,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又听对方催促道:“快点,你要迟到了!” 闻言,程盈立刻看了一眼手腕,啊啊啊快五点了! 没有任何犹豫,右手抱住了男人的腰,抓紧了他的衣服。 “坐好了!” 话音刚落,下一秒自行车就骑了出去。 道路两旁黑漆漆的,静悄悄的,月光下,男人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女人,此刻他们离得很近,仿佛依偎在一起。 从后面看,男人的肩背宽阔坚实,蹬起自行车来很轻松,毫不费力,女人仿佛靠在男人的背上,很是依赖。 像是一对热恋的年轻男女,终于过了父母那关,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这对年轻夫妻进入了婚姻里的柴米油盐后才发现,日子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为了养家,年轻的男女不怕辛苦不怕累,起早贪黑的出去赚钱。 每天早上,天还未亮,男人就载着女人出门。 黑夜中,四周安静漆黑,年轻男女彼此相偎,男人在前面用身体为女人挡住寒冷的夜风,后座的女人抱着男人的腰,依偎在男人背上。 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对年轻男女,相偎着前行,夜是黑的,安静的,风是冷的,唯有两颗靠得很近很近的心是热的,也唯有月光和女人手中的手电筒可以照明前方的路。 离照相馆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的就能看见前方有了亮光。 自行车停在照相馆门口,程盈立马下来。 门口处,已经停了四五辆自行车,程盈心下一惊,连忙抬手看时间,还好还好,一分一秒都不差! 她急着进去,跟沈彻来不及交代,边跑边说:“沈彻,我先进去了哈,你现在可以回去再睡一会儿,谢谢你送我过来~” 沈彻听见女人的话,收敛了神情,面无异色的从自行车下来。 “你们来好早哦!” 程盈急急忙忙跑进来,就看见已经有四对新人在里面等着了。 事实证明,比赚钱的人还心急的是掏钱的人。 程盈一边从包里把化妆工具都拿出来摆好,一边看向几位新娘子,“你们谁先来?” 因着时间还早,几位新娘子倒是不急着赶时间,互相谦让。 魏玉慧:“要我说,咱就别互相谦让了,姜同志第一个化,因为姜同志来得最早。” 谢青青:“按你这么说,魏同志你才应该第一个化,我们谁也没你到的早。” 魏玉慧笑了笑,脸上爽朗大方,“我排你们仨后,反正我不急。” 这家照相馆的大师傅就是魏玉慧的大姨夫,这儿相当于她自个家,确实不急不忙,魏玉慧继续道:“如果你们有想拍结婚照的想法,现在就跟我说昂,我现在就去后面把我姨夫喊过来。” “刚好程同志化完,直接就可以去拍结婚照。” 这推销能力,令程盈忍不住好奇,看了魏玉慧一眼。 她现在合理怀疑,魏同志给她提供的化妆地点,一方面确实为她解决了麻烦,另一方面对方也很聪明,知道抓住机会,为自家亲戚揽客。 “好啊,我要拍!” 谢青青说完,目光才看向了一旁,候着的几位男同志中的其中一位。 对方接收到媳妇的视线,立即起身,看着魏玉慧,连连点头,“我们拍!” “那好,我现在就去喊我姨夫过来。” 魏玉慧她们说话的功夫,程盈已经开始动手给第一位新娘子化妆了。 这时,沈彻进来了。 谢青青最先注意到这位陌生男同志,高声道:“这位同志,你找谁?” 沈彻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视线落在了半弓着腰的女人身上,对方神色专注,一脸认真,在进行手里的事。 谢青青见这位陌生的男同志一直盯着程同志看,皱了皱眉,上前道:“喂,你还没回答我呢?” 看见媳妇上前,坐着的一位男同志赶紧站起来。 这时,程盈终于给对方修完了眉毛,直起身看过来。 眼里露出了惊讶,“你没回去?” 谢青青:“程同志,你们认识?” 程盈看了看他们,很快明白了情况,虽然不太明白沈彻为什么没回去,但还是给众人介绍道:“他是我爱人,送我过来的。” “原来你是程同志的爱人啊,快坐!” 那位男同志连忙给他拿凳子,他们这群家属搬了凳子靠墙坐着,大伙打着哈欠,有些昏昏欲睡。 程盈见沈彻真的坐下了,没有打算要回去的迹象,就不管他了,继续给新娘子化妆。 今天上午的任务非常紧迫,她此刻精神都紧绷着,丝毫不敢松懈。 她刚给第二位新娘子做完妆造,又进来了两对新人,然后她就发现魏玉慧这姑娘很有意思,主动给这两对新人介绍情况,安排他们坐,完全不需要程盈分神。 外面天色不知不觉的就发生了变化,天边的鱼肚白渐渐的褪去了,出现了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映着大地金光灿灿,今天肯定是一个好日子! 程盈完全沉浸在工作里,连外面天色的变化都未曾察觉,更别提男人的离开。 第35章 你招她干啥 忽然,程盈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根油条,她诧异的看过去。 沈彻左手拿着一根油条递到了她嘴边,右手里拎着一杯豆浆和包子,侧目看着她,脸上并无多余的情绪,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时,坐着的新娘子着看向了程盈和她的爱人,发自内心感叹:“程同志,你爱人真体贴你!” 闻言,程盈立即回了神,目光凝望在男人身上,对方又再次将油条递到了她嘴边。 程盈看着沈彻,偏头咬了一口,就继续给新娘子化妆。 俩人没有任何言语,一个继续手里的事,一个默不作声递吃的,配合得相当默契。 任谁看了都羡慕程同志和她爱人之间的感情,怀着紧张甜蜜憧憬种种情绪,暗暗期盼着自己的婚姻生活。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程盈几乎没有停歇过,新娘子一个接一个,结束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还要早,程盈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刚好十点二十八分。 就是现在全身都酸痛,精神紧绷过后陡然松懈,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她一手按着脖子,左右舒展,另一只手捶着后腰,视线在屋里环顾,最后一对新人道谢后,就着急忙慌赶吉时离开了。 现在屋里只剩下她和靠墙坐着的沈彻,程盈看见他还在这里,眼里流露出一抹惊讶,沈彻没走? “沈彻,你今天不忙吗?” 竟然在这里陪她耗了一上午的时间,干坐着等她,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完全不符合沈彻的为人。 而且,程盈想到了他喂她吃早餐的事,又记起了那位新娘子说沈彻贴心,当时她只是笑了笑,既没否认也没肯定,沈彻是贴心的人吗? 程盈正要拷问男人,就见对方起身走到了她面前,斜睨着问她:“现在回去?” 很好,一副高冷生人勿近的样子,这才是她认识的沈彻,ok大佬变正常了! 看来,先前的行为只是大佬一时兴起,前段时间,她和沈彻友好相处的功夫没白费,就算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冷淡了,沈彻也没忘恩负义,会主动帮她,说明她之前的付出是有效果的。 程盈决定态度好点,扬起笑容,“不回,我一会儿要去国营商场。” 沈彻皱了皱眉,看着女人,明明已经累得身体不舒服,还要去给人化妆? 这时,房兴运一脸高兴的走进来,“程同志,你们要走了?” “今天要多谢程同志嘞!” 房兴运满脸高兴,今天照相馆的生意特别好,要不是程同志在他们照相馆给新人化妆,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房兴运也是忙了一上午,从他外甥女玉慧把他喊起来,大早上就开始忙的,这会儿没客人了,他才喘口气。 “房师傅,我还要多谢您嘞,给我提供地方,”程盈笑着道:“我和您啊,是双赢!” 双赢? 房兴运嘴里呢喃着这个词,突然兴高采烈道:“这个词说得好!” “咱们可不是双赢吗,你给客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客人就想记录下她最漂亮的样子,找我照相,你赚钱,我也赚钱!” “要是程同志天天在我照相馆给女同志们化妆,我这照相馆就不愁生意了。” 闻言,程盈灵光一闪,忽然问道:“房师傅,你这话提醒了我,照相馆周围有没有铺面出租啊?” 这次的事情也提醒了她,还是得有个自己的铺面好,万一有急事,就比如这次的事情,五点钟国营商场还没开门呢,要迁就时间来,不太方便。 她又不想将客人带到家里去,她不喜欢将工作和生活混杂在一起,区分得很开。 反正现在她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就算失去国营商场这个天然的客流量,她也不用担忧酒香怕巷子深。 其实她是想直接买铺面的,现在买一个铺面比起后世来说简直就是白菜价,但是她资金不够啊,只好考虑租了。 照相馆的地理位置还不错,比起国营商场来说,离家里更近,骑自行车过来也只要五六分钟,走路的话十多分钟就到了。 “铺面出租啊?”房兴运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最近还真没听说过,上个月倒是有一个铺面出租,不过人家已经租出去了。” 程盈闻言有些可惜,既然没有的话,也不强求,到时她再找找其他地方有没有铺面出租,实在不行就去沈彻他们修车铺旁边租一间。 “程同志,你不着急租的话,我帮你问问其他人。” 房兴运道,程同志这个提议好啊,最好就租在他隔壁,那样最好了。 不行,他今儿就去找老张头问问,他家门面租不租,老张头不行,还有赵老太,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这附近还有谁家有门面要出租的。 “那太好了,房师傅您帮我留意着,要是有的话,你告诉我一声。” “没问题,我帮你问问,”房兴运一口答应,接着他的目光就放在了 程同志旁边的男人身上,不经意一瞧,哟,好俊俏的后生! 程盈注意到房师傅的视线,笑着主动介绍:“房师傅,这是我爱人,您别介意,他不爱说话。” 沈彻偏头睨了女人一眼,没有言语。 房师傅瞧着他们,脸上浮现出了笑意,程同志和她爱人瞧着真有意思,样貌很登对,瞧着就赏心悦目,性格上也很互补,一个爱笑会说话,一个性冷不爱说话。 于是,房兴运开口道:“程同志,我给你和你爱人照一张?” “免费!不收钱!” 房兴运当了这么多年的照相师傅,平时就喜欢这些长得标致的客人,上相呐,拍出来特别赏心悦目,很有成就感。 程盈一怔,一双眼看向了沈彻。 她好像和沈彻没有拍过结婚照,至今也没有拍过一张合照。 领结婚证的时候,双方是交了自己的单人寸件照,贴在了一起,就这样完事了。 女人眼含期待的望着他,沈彻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茬,看向了房师傅道:“麻烦您!” 见状,程盈弯了弯眼眸,一边拆头发,给自己织麻花辫,早上出来的急,随手绑的低丸子头,不妨碍自己的工作就行,没什么美观要求,现在要拍照,当然就不够看了。 一边对房师傅说:“房师傅,麻烦您给我们拍两张,我们给钱。” 看见房师傅脸上神情不赞同,程盈扬唇笑道:“房师傅,您不收钱,我们也不好意思找您拍。” 最终,房兴运还是点了头。 程盈快速给自己编了两个麻花辫,垂在两侧,然后化了一个淡妆。 临时决定要拍照,来不及做准备,她今天穿得很简单,白衬衣加军绿色长裤,非常普通大众的穿搭,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方便她干活。 程盈照着镜子,在心里宽慰自己,算啦,她今天这一身回归自然淳朴,青春靓丽,等十几二十年后,再拿出照片来看,说不定还会怀念这时候的自己。 她放下镜子,紧接着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了沈彻身上,蹙了蹙眉,神情不太满意。 “房师傅,你这有其他外套吗?” “有,就在后面幕布椅子上,你掀开找找。” 程盈绕到后面,木椅子上挂了几件外套,有西服,也有中山装,不过看着有些皱巴巴的,估计是房师傅专门准备给没有合适服装的男同志拍照穿的。 她选了那件黑色的中山装外套,抚平上面的褶皱,可惜手一放开,依然看着还是有褶皱。 房师傅看见,道了一声,“稍等。” 过了一会儿,就从后面拎了一壶开水过来,让小程把衣服放在桌子上展开。 房师傅拿着开水壶在衣服上一边烫,一边道:“今天穿这身衣服照相的男同志太多了,我平时都会洗了烫好挂着。” 烫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房兴运递给俊后生,“你穿上肯定俊!” 程盈也这么觉得,一双眼睛亮亮的,眼底闪过了期待,看着沈彻把衣服换上。 她走过去,抬手帮他整理衣领子。 沈彻放下了手,双手垂在身侧,垂眸看着女人,神情怔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程盈细心细致地帮他整理好衣领,见他扣子没扣完,弯腰顺手给他扣好,最后抚了抚衣服,后撤一步,抬眸看着男人。 眉眼弯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看着男人的目光,仿佛在看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程盈星星眼看着沈彻,在心底感叹,沈彻好帅哦,这张脸,这身高,这身材,这气质,绝绝子! 好适合穿这种正装,而且男人本身的气场,让这身衣服散发出了最大的魅力。 程盈看着满意极了,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 女人展露出的欣赏之色,令沈彻有些不自在,对方的眼神如狼似虎,他扯了扯唇角,“去照相吧。” 程盈弯了弯唇,“好~” 第一个场景,程盈和沈彻相挨着站在一起,后面的背景一片纯白。 房师傅:“男同志身子往右边侧一点,女同志站前面来些,肩膀往男同志这边靠。” 听着指令,程盈站在了前面,几乎小半个身子挡住了男人的右肩,俩人站得极近。 第二个场景,背景是一张山水风景的幕布,女人和男人并排站着。 房师傅:“男同志笑一笑嘛,放松点!” 闻言,程盈侧着看向沈彻,手肘捅了捅他,“沈彻,你不会是忘了怎么笑吧?” “我教你!” 程盈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踮脚,伸手去够男人的脸,两根葱白似的手指放在了男人唇角,往上提,扯出了一个弧度。 “噗嗤——” 程盈看着沈彻笑出了声,太搞笑了,这是她见过的最经典的皮笑肉不笑! 沈彻眼底划过一抹无奈,抬手拿开女人的爪子,看向了前面,冷声道:“就这样拍。” 行吧行吧,房师傅也不再多要求了,这俊后生俊是俊,性子也是太冷了些。 从照相馆出来,程盈坐在自行车后座,这次不用男人提醒,她主动抱住了他的腰,手不太安分的抓着他的衣服。 沈彻低头看了一眼女人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右手单手把着龙头,左手抓住了对方的手。 温热粗糙的大掌一抚上来,程盈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下,一脸震惊。 这时,自行车碾过了一颗小石子,车身颠簸了一下,往左边拐,好在没几秒男人就稳住了平衡。 只这一下就吓了程盈一跳,右手从对方的大掌里挣脱开,缩了回来,改为抓着男人背后的衣服。 “沈彻!请你专心骑车!” “我俩的小命都系在你手上!” 闻言,男人轻笑了一声,“放心,不会摔着你!” 他们从照相馆出来就已经快十一点了,现在应该十一点多了,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男人骑着车没有直接去国营商场,绕了点路,骑到了国营饭店。 “怎么来国营饭店了?” “吃了饭,我送你过去。” 沈彻停下车,扭头看向女人,示意她下来。 程盈望了一眼门口,大致看了一眼,国营饭店里的人特别多,里面仿佛人山人海,都挤不进去了。 今天是国庆又是中秋,出来玩的人特别多,这一天大家也都很舍得消费,全家下馆子也不是少数。 “算啦,里面人太多了,我现在不是很饿,一会儿去国营商场买点饼干糕点什么的,垫吧一下就行。” “走吧,先送我去国营商场。” 闻言,沈彻扫了一眼那边的情况,骑车离开。 即使到了中午,国营商场现在也很多人,全家老少都出了门来玩。 程盈一下车,就对男人道:“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进去了,拜拜!” 一眨眼,她就进涌进了人群,不见了身影。 沈彻坐在自行车上,一双大长腿撑在地面上,视线追随着女人直至她消失不见。 踩上自行车,才离开。 “程同志,你可算来了!” 程盈一进去就被包围了,视线在空中与严丽丽交汇,对方也正忙,俩人都没时间说话。 程盈摆上东西,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笑盈盈地说:“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 “请坐,请坐~” 程盈把小凳子拿出来,摆好,招呼她们坐,不过小凳子还是不够用。 国营商场此时人来人往,很嘈杂,程盈微微叹了一口气,深刻觉得拥有一个自己的场地非常有必要! 一口气不带歇的做了七八个妆造,身体不免出现了疲惫,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程盈心底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不对啊,她还真年轻呢,正应该是身强力壮、爬一座大山都用不着歇的年纪,怎么会干一会儿就累成这样了?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保持高能量的好心态! 忙过这两天就好了,她一定要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几天。 眸光一瞥,咦,沈彻怎么来了? 程盈眼神茫然,看着男人朝她走来,“你怎么来了?” “忙完了?” 程盈点点头,这会儿没有客人找 她化妆。 然后就看见男人将手里的饭盒打开,递给她,“吃饭吧。” 程盈闻着香味就受不了了,肚子咕噜咕噜叫,没闻到饭香味她还没感觉到饿,但是一闻到顿时就感觉好饿好饿! “哇!红烧排骨!” 受不了了,程盈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几乎眼泪汪汪的看着沈彻,含糊不清道:“沈彻,你真好!” 男人睨了她一眼,神情不为所动,语气幽幽:“我记忆没出错的话,好像有人经常说我没良心。” 程盈一噎,“咳咳咳——” 神情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彻,竟然还有人翻旧账的! 沈彻盯着她的脸,眼里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水壶,拧开盖子,递过去。 程盈立马接过来,喝了几口水,压下喉咙的痒意,嗓音微哑,“谁啊?谁说的?” 女人一脸好奇,脸上写着反正不是我,一副不认账的样子,给沈彻整笑了。 “讶,你笑了耶!西洋景~” 程盈把水壶递回去给他,弯了弯唇角,“我下次帮你跟她说说,你沈彻非常有良心!” 女人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沈彻嗤笑,“吃饭,少说话!” “哦!” 程盈低头干饭,吃完把饭盒递给沈彻,他就走了。 这一天,程盈忙完回去,几乎是倒头就睡,困得睁不开眼睛,睡得特别沉,算是应了程满仓那句打雷都喊不醒! 第二天一早起来,又神采奕奕的赶去了国营商场。 忙完这两天,大伙都收了假,开始上班了。 程盈终于腾出了时间,打算跟沈彻还有她小哥回大河村,一家人团圆。 沈彻不知道从哪搞回来一整条猪腿,还有两斤河蟹,还准备了两瓶白酒,本来还准备了一条好烟,程盈不让他送,抽什么烟,有什么好抽的,你们男人抽烟,家里女人孩子跟着你们被迫吸二手烟。 反正程盈不准他带! 她给爸妈一人准备了一身衣服,还买了双好鞋,准备了一些吃的用的,收拾出来一大堆。 还有丽丽之前给她的瑕疵布,她也打算全带回去,给她妈和大嫂,让她们做衣服干啥的,她自己留着也没用,她又不会用缝纫机,也不会做衣服。 程盈还买了两斤广式月饼,丽丽特意给她留的,广式月饼特别抢手,国营商场一上货,一天就卖断货了。 锁好了门,程盈和沈彻就准备出发。 她小哥今儿开货车回去,她和沈彻坐他的车一起回,不用去坐汽车再转车了。 程满仓停在路口等他们,远远的看见俩人走过来,他从驾驶座上跳下来,走过去。 打眼一瞧,哟嚯,大包小包的跟搬家似的,程小盈可真有你的,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回娘家,也不怕婆家有意见,哦对了,他这妹夫的爹妈都不在家。 但你也不怕妹夫有意见? 虽然沈彻不是那样的人,没那么小气,但你也好歹做个样子,别明着补贴娘家啊,私下里随你怎么着,你也出息了,每天能挣不少,总之一句话,别张扬,咱私下里偷偷给。 不过,程满仓瞅着他这大妹夫手里提着的东西,大包是他扛着,程小盈就拎了两个小包,看样子大妹夫是不介意他妹大张旗鼓的补贴娘家。 程满仓心下放了心,大步流星走到程小盈跟前,一把拿走她手里的东西,就说她,“带这么东西干啥?你搬家啊?” 程盈两手空空,环抱在胸前,一脸高傲,态度冷淡的睨他,“要你管!” “嚯” 程满仓满眼诧异,不可置信,看向大妹夫,“程小盈咋了?一大早吃炮仗了?” 程盈看见他就来气,听见他的话更来气,根本控制不住,她也不知咋了,最后归咎为看程满仓不顺眼,谁让他和沈彻合伙骗她?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前走。 程满仓张了张嘴,望着她的背影,瞅大妹夫,小声问:“不是,程小盈还没消气啊?” 沈彻眼神淡淡斜睨他,颇为无语,这女人好不容易现在对他态度好点了,结果看见程满仓又记了那件事,他这算被迁怒了。 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你招她干啥?!” 说完就往前走。 程满仓:…… “不是,我咋招她了?” 他还不是为程小盈着想? 程满仓追上大妹夫,嫌弃道:“妹夫,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还没把你媳妇哄好?啧啧……你这能力——” 沈彻顿时视线射向了他,眼神锐利如刀,压迫感油然而生。 这时,程盈突然回头:“快点!你们两个大男人磨磨叽叽的,乌龟都没你们慢!” 沈彻:…… 很好,被迁怒实锤了! 程满仓低声吐槽:“程小盈这臭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无法无天了!” 沈彻没理他,加快了步伐走到货车后面,将东西放上去。 程盈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左手抓着座椅,右手扶着车门,费力爬上去。 突然,温热的手掌扶着她的腰,一下就将她送了上去。 程盈偏头看过去,男人眉头轻挑,唇角浮现了一丝笑意,和她对视。 程盈咬唇,扭头看着前面,在心里骂沈彻,臭男人!让你笑的时候死活不笑,现在笑什么笑,嘲笑她吗?! 可恶! 见状,沈彻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踩着踏脚轻轻松松就坐了上来。 货车只有前面有两个座位,一个主驾驶,一个副驾驶,程满仓要开车,坐主驾驶座,程盈和沈彻俩个人挤一个座位,腿几乎挨着没有一点缝隙。 程满仓坐上来,关上车门,就发动车子,准备出发。 程盈坐得端正,目视前方,一句话都不说,车厢里异常安静。 货车驶离主城区,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变少了,程满仓往旁边看了一眼,握着方向盘,开口道:“程小盈,还生气呢?气性别这么大嘛,笑笑嘛,别一会儿回去了,妈又以为我欺负你。” 闻言,程盈高冷的看着前方,“闭嘴,专心开车!” 她可不想她的小命有任何意外! “行行行,我自言自语行了吧,”程满仓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自信开嗓:“我开着车呐,载着大妹夫和小妹妹回大河村啰,小妹妹不晓得为何生气哩,撅着一张小嘴像田里的鸭子嘎嘎嘎……” 程盈捏紧了拳头,举到程满仓前面,咬牙切齿:“程满仓,闭嘴!” “呵” 一旁,沈彻不禁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眼眸染上了笑意。 程盈暴力使程满仓闭上了嘴,耳根子终于清静了,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 “我睡一会儿,到家了喊我!” 第36章 新手爸妈可咋办啊 从省城开到县城要两个小时,再从县城到大河村要开半个小时,后面的路况不太好,村里虽然通了路,但是泥巴路,路面凹凸不平。 货车开得颠簸,每当碾过坑洼路面,车身就不由自主的弹起来,里面的人也跟着腾空一下,就算是这样,也没把程盈吵醒。 程满仓忍不住看了一眼,见程小盈头枕在大妹夫胳膊上,睡得跟死猪似的,这都没吵醒,这睡眠质量他叹为观止。 “看前面!” 沈彻突然出声。 程满仓连忙回神,紧接着车子又颠了一下,程满仓没忍住烦躁,“什么时候这路能修一下?” 实在是太烂了,每次出车去运货,坐在车上就跟渡劫似的,没一条好路,只有更烂的没有最烂的,他这两瓣屁股都快被颠成四五瓣了。 沈彻没回他,伸手将女人揽进怀里,让她靠着睡得舒服些,盯着女人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眉心蹙起,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程满仓注意到他的动作,一边看着前面开车,一边语气关心的问:“程小盈咋了?发烧了?” 沈彻将掌心放在女人的额头上,感受温度,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回他:“没有,额头不烫。” “那是怎么了?难道程小盈上辈子是猪,这辈子当了人还改不了贪吃能睡的习性?” 沈彻神情无语,心里忽然有些明白了程盈为什么总是跟程满仓吵嘴了。 “不知道。” 顿了顿,又看着程满仓说:“不过,你的话我会转告她的。” 程满仓:…… “不要啊!大妹夫!” 程满仓紧急的看了一眼沈彻,试图用感情让他改变心意,“咱哥俩的关系谁跟谁啊,妹夫啊,哥为了帮你可是狠狠的得罪了程小盈,你可不能出卖我啊!” 这时,车子颠了一个大的,程满仓腾空而起,脑袋撞到了车顶又落了下来,把住方向盘,平衡车子。 在察觉到异样的瞬间,沈彻反应迅速,抱紧了女人,摁着她的头护在怀里,他也快速低下了头,跟着腾空了一下,倒是比程满仓幸运,没有撞上车顶。 重新落到座位上,沈彻没说话,睨他:“你妹说的对,你确实应该专心开车。” 这么大的颠簸,女人也没醒,从她上车开始睡觉一直到现在,女人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沈彻神色露出了一抹担忧,“程盈?程盈,醒醒!” 沈彻喊了好几声,女人都没有反应,紧闭着双眼,睡得深沉。 这时,他们也快到大河村了。 “程小盈睡得这么死?把她卖了都不知道!” 程满仓扭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熟练的打方向盘。 一进村,村里的小孩就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跟在货车屁股后面跑。 远远的就听见了发动机的声音,程佳和程杰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今天是周日,学校放假,不上学,姐弟俩在屋后面的菜园子里挖蚯蚓,喂鸡。 程杰大嗓门冲院子里喊:“奶,妈,二叔回来了!” 程佳踮起脚尖,凑高了看车厢里面的人,待看清了人脸,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兴奋,“小姑和小姑父也回来了!” 听到动静,杨香兰和王燕荷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跑出来。 货车就停在了屋门前,溅起的黄土飞尘四起,杨香兰捂住了口鼻,挥开黄土,看向了车里面的人。 车一停稳,程满仓熄了火,立马就拉开了车门,下来从前面绕到了右边,拉开车门。 杨香兰看着睡在女婿怀里的闺女,问:“这是咋了?” 沈彻抬头,视线看过来,声音平稳:“妈,大嫂。” 男人动作小心地把女人从里面抱出来,程满仓在下面接应,将程小盈抱下来,脚垂在地上,整个人跟一摊软泥似的,要是不提着她,就会瘫在地上。 杨香兰连忙帮着扶起闺女,神色着急,又问了一遍,“盈盈这是咋了?” “不知道啊,程小盈上了车就说她睡一会儿,这一睡就睡到了现在,中间怎么着都不醒,”程满仓皱着眉头,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程小盈这绝不是睡着了。 两个小孩看着一动都不敢动,不说话,王燕荷朝大的挥了挥手,“小佳,赶紧去田里把你爷和你爸喊回来!” 周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七嘴八舌的议论。 “盈盈这娃子看着是咋了?睡着了还是昏了?” “好端端的怎么人就闭上不醒了?盈盈这丫头还年轻嘞!” “大头婶,你可别乱说,给你自己积点德吧你!” “这得上医院看看吧,孩子别有个啥事。” 大伙议论纷纷,围着车前纷纷说自个的建议,中间杨香兰尝试了掐闺女人中,晃闺女,只见这丫头蹙了蹙眉头,脸上闪过了一丝烦躁,脑袋只往女婿怀里钻。 看着是睡着了,而且睡得正香甜,不耐烦她们打扰她睡觉,只想躲在安全的怀抱里继续睡。 王燕荷上前,拍了拍小妹的胳膊,“小妹,小妹,醒来了,到家了别睡了!” 程盈睡得晕晕乎乎,忽然感觉耳朵边有一群扰人的“苍蝇”,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嗡,她很生气,可是身体和精神都非常沉重,导致她想睁开眼赶走“苍蝇”都做不到! “我来!” 杨香兰动作并不太轻柔,将闺女的脸从女婿胸膛扒拉出来,大拇指摁在她的人中上,这次莽足了力气下手,刚刚那次她顾着心疼没敢使力气,这次闺女再不醒来,就上医院去! “啊……” 程盈人中一痛,感觉嘴皮子都不是自己的了,痛得她意识从沉重的身体里一下就清醒了,微微睁开了眼,半阖着眼皮,迷迷糊糊看见了她妈。 声音小得要凑近了才能听见,“妈,我好痛!”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脸只往男人怀里拱,一边抽抽嗒嗒。 沈彻右胳膊环在她腰间,防止她掉下来,抬起左手按住了直往他胸膛里钻的脑袋,“程盈,到家了,你醒醒。” “我困呜呜,你不让我睡觉沈彻呜呜,你还是人吗?” 程盈现在脑袋特别晕,很沉重,仿佛顶着个千斤顶,她人中又痛又麻,心里烦躁的一批,不知道咋了,就想哭! 听见沈彻不让她睡觉,这种委屈达到了顶峰,埋在男人怀里呜咽抽泣。 这一出,杨香兰看得恨不得揪着闺女的耳朵骂她,睡觉就睡觉撒,睡了叫不醒又是搞什么名堂,现在这情况又是哪一出? 搞得她这心一上一下的,被这丫头吓得心窝窝一抽一抽的,担心这丫头咋了。 闹觉就闹觉吧,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个月娃娃似的闹觉,你侄子小杰现在都不闹觉了,真不羞羞脸? 现在好了,全村人都看见你闹觉了,依这丫头的性子,等她清醒过来,估计要发疯。 程满仓嗤笑了一声,嘲笑道:“程小盈,大伙都在呢,你这糗样大家都看见了。” 结果,见程小盈还是没有反应,程满仓诧异,按理说,程小盈现在应该跟他吵起来,或者恼羞成怒才对啊,不会真睡傻了吧? 其实,程盈听见了他的话,只是她现在陷进了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烦躁,很委屈,很想哭,谁都不想理! 沈彻察觉到胸口湿了一片,低头看着女人脑袋,摸了摸她的发丝,抬头看向丈母娘,“妈,这附近有卫生院吗?” “有!”杨香兰回道,不过她皱起了眉,眉宇间浮现了一抹担忧,难道这丫头不是闹觉? 闻言,沈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对女人说:“我们去卫生院,让医生给你看看。” 沈彻的声音清越很好听,就在她头顶响起,仿佛立体环绕然后钻进了她耳朵,好听得起酥皮,作为隐藏的声控,程盈情不自禁从怀里抬起了头。 她其实没有听进去沈彻说了什么,但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是要带她走,于是她不自觉的撒娇:“你背我。” “好。” 沈彻看向了丈母娘和二舅哥,眼神示意他们先过来扶着她,他绕到了女人前面,半弓下腰。 杨香兰扶着闺女到女婿背上,眼底既有对闺女的担忧,又有看见女婿和闺女夫妻和睦的欣慰,忍不住轻轻拍了下她的背。 脸上流露出一丝怀念,这丫头从小就是个磨人的,小时候不管是吃奶还是睡觉都要人抱着哄,特别是闹觉的时候,一定要人抱在怀里,一边拍着她,一边走动,轻轻的摇啊摇,才会乖乖睡觉,不闹人。 小时候几乎把她和大桥磨得,想喊她祖宗,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亲妈,有时候闺女哭得她不耐烦了,就会凶她,每次大桥都要跟她干瞪眼,一边接过闺女,抱在怀里哄闺女,一边说她,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大桥比她有耐心多了! 时间一晃,需要人抱在怀里哄的小闺女就长这么大了,嫁了人,幸好女婿虽然看着不是个会疼人的,但愿意对闺女好,愿意迁就她的小性子,这就很好。 杨香兰略微放下了心,只要小两口和和美美,那她和大桥就不用老是记挂闺女,担心她和女婿过得不顺心。 “燕荷你在家,我和小彻送盈盈上卫生院找胡老头瞧瞧,”杨香兰扭头嘱咐大儿媳。 “那行,妈你们放心带小妹去吧,我看家。”王燕荷面露担忧,她也知道她去了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留下来看 家,马上快到中午了,一会儿就要烧火煮饭。 程满仓虽然想跟着去,但最后没走,转身就爬上了货车的后车厢,将上面的东西拿下来。 “大嫂,帮我接一下。” “来了来了,”王燕荷走过去,伸手接两个大包,疑惑里面装了啥,这么重? 赶紧拿回家,搁堂屋里放着,然后出来。 “还有?” “昂,多着呢,喏,妹夫带回来的大猪腿,大嫂小心重!” 程满仓拎着那条包得严实的大猪腿,小心地递给大嫂。 “满仓,你和小妹买这么东西回来干啥,又乱花钱,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以后把钱留着自己攒着!” 旁边的人看着眼红,满脸羡慕,有人说王燕荷:“燕荷啊,你就偷着乐呗,有一对这么出息的弟妹,什么好东西都往你家里送,你也太有福气了!” 王燕荷肩上扛着大猪腿,转身就对那婶子道:“满仓还没成家,要把钱存着娶媳妇,盈盈和妹夫也才刚成家,他们小家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做大嫂的,不能老是占他们便宜。” 程满仓听了这话,不满意,皱眉道:“大嫂,什么占不占便宜的,以后别提这话!” “我和小妹平时都不在家,家里全靠你和大哥打点,我和小妹顾不上爸妈,平时也多赖你们照顾,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除非大嫂想跟我生分了,有分家的念头了。” “呸呸呸,分家这两个字我从来都没想过,”王燕荷急道。 这时,程佳和程杰把爷爷和爸爸从田里喊了回来。 程大桥一脸着急,光着脚踩在地上,脚上的泥巴都来不及洗就匆忙回来了。 “燕荷,你妈和小妹呢?盈盈身体咋了?” 程大桥问大儿媳,神情焦急担忧,孙女和孙子突然过来,说小姑姑昏迷不醒,奶奶怎么叫小姑姑,小姑姑都没睁眼。 把程大桥吓得魂都快没了,飞快地跑回来。 程丰收情况也差不多,神情多了一丝不解,小妹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好端端的会醒不过来了? 程丰收想得更多,如若是沈彻那小子对小妹不好,给了小妹委屈受,他面色沉了沉。 王燕荷:“爸你别急,小妹醒了,就是她睡得沉,妹夫背着她去卫生院了,妈也一起去了。” “爸,大哥,你们先帮我把车上的东西搬回屋里,我跟你们一起去卫生院。”程满仓站在车上道。 程大桥看了一眼二儿子,没搭理,抬脚就往卫生院走。 王燕荷看见公公打着赤脚,小腿上全是泥,连忙出声:“爸,你洗个脚穿上鞋再去!” 程大桥脚步没停下,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程丰收倒是没急着走,抓着货车栏杆就上去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搬东西。 三两下就将东西全搬回了屋里,抬脚就往外走。 程满仓锁上后车厢,也连忙跟上。 “二叔,我也去!” 程佳匆忙从院子里跑出来,后面跟着程杰,王燕荷在屋里喊:“你们俩回来,别去添乱了!” 姐弟俩仿佛没听见,跑得飞快,追上了二叔和爸爸。 - 女人趴在他背上,脸枕在他肩上,长发垂了下来,仿佛又睡着了。 沈彻微微偏头,眼神看向背上的女人,见她闭着眼皮,两排睫毛又长又浓密,垂在眼帘,睡着的她很乖巧。 男人将步伐放慢了些,走得平稳。 大河村是个大村,公社就设在村里,村里有公社卫生院和学校,卫生院离着有些远,走路也要十多分钟。 “程盈” 前面快到卫生院了,沈彻微微侧头喊她醒来。 “嗯……” 女人应了一声,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又被光线刺得立即闭上了。 “胡大叔,”杨香兰人未到嗓门先到,“胡大叔你快来帮我看看我闺女!” 胡为民闻声出来,看见盈盈丫头趴在俊后生的背上,定睛一看,胡老头想起来了,这位俊后生是盈盈丫头的男人。 “盈盈丫头什么情况?快,放床上去!” 胡老头戴上脖子上的老花镜,看着俊后生动作小心翼翼地将盈盈丫头放到了床上,给她整理了垫着的枕头。 胡老头仔细瞧了瞧盈盈丫头,观察她的情况,见盈盈丫头气色红润,面色正常,不像有事的样子,开始询问情况。 杨香兰:“我闺女睡了一上午,怎么叫都叫不醒,好不容易叫醒了,两眼一闭又想睡,胡大叔,你给看看,盈盈身体是不是出了啥状况?” 其实,这会儿程盈差不多已经清醒过来了,沈彻背她来的路上,她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不想醒来,特别是想到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做的事情,就不想面对! 她以后怎么见沈彻啊? 怎么理直气壮啊? 好丢人啊!丢脸丢到了娘家! 而且还那么多人看见了,她当时一定是猪油蒙了心,脑子也进水了,才会做出那样的糗事! “丫头,把手伸出来。”胡为民对床上的盈盈丫头说。 程盈眼睫微颤,睁开了左眼,将右手伸到床边。 其实她没什么事,估计是这几天累得狠了,但她不敢说,小心地觑着胡爷爷的神色。 胡为民将中间三指放到了她手腕上,静心凝神把脉,过了几秒,忽然眉毛一挑,笑呵呵的看了盈盈丫头一眼,继续把脉。 程盈被胡爷爷看的这一眼惊了一下,胡爷爷,你别吓我! “胡大叔,我闺女咋了?你把出来了没有?”杨香兰在一旁问。 胡为民闻言,看了盈盈妈一眼,摸了摸他留长的白胡子,语气慢悠悠道:“大桥媳妇,你还是这么心急!” 接着又对盈盈丫头说:“把左手伸出来。” 程盈照做,神色忐忑,“胡爷爷,我没什么事吧?” 胡为民笑眯眯的摸着胡子,三根手指放在她左手腕上把脉,过了一会儿,一张老脸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语气波澜不惊:“没什么事,丫头你怀孕了。” 话音刚落,全场安静得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程盈恍恍惚惚,神情不可置信,过了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 和女人反应一致的还有站在旁边的沈彻,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猛的抬头看向了床上的女人,目光莫名有些傻愣,盯着某处。 “胡大叔,你是说我闺女怀孕了?!” 杨香兰顿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神情激动,视线看向闺女,又看向闺女的肚子,紧接着目光又看向了女婿,最后又看胡大叔,一双眼仿佛不够用似的。 胡为民摸着胡子,含笑点头,“摸着大概怀了有两个多月了,快满三个月了,恭喜啊,大桥他媳妇,你要做外婆啰!” 闻言,杨香兰喜不自胜,神情激动,笑得合不拢嘴。 与杨香兰的激动截然不同,另一边,小两口互相望着彼此,一个比一个愣,仿佛依然不太敢相信,他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杨香兰见了小两口这副神态,笑骂道:“高兴傻了?你们啊,要做父母了!” 不过,杨香兰也能理解,闺女和女婿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喜事,高兴傻了也是人之常情。 程盈听见她妈的话没吭声,亲爱的杨香兰女士,你睁大眼仔细瞧瞧,我和沈彻这是高兴傻了的表现吗? 明明这是惊吓! 程盈满眼呆滞,凝望男人,“你要当爸爸了。” 沈彻站在床边,神色怔怔,听见女人的话,嗯了一声,回她:“你要当妈妈了。” 程盈:…… 提了提唇角,发现她竟然笑不出来,只得平静道:“恭喜你啊,你要做爸爸了!” 沈彻:…… “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你干嘛学我!” 程盈瞪他! 一旁,听见小两口对话的杨香兰和胡老头笑了起来,杨香兰问: “胡大叔,那我闺女她身体怎么样?为什么喊不醒?” 胡老头笑眯眯的看着盈盈丫头,“丫头,你是累着了,没休息好,身体累狠了,喊不醒是因为身体在给你修理毛病。” 闻言,程盈点点下巴,这段时间她确实太忙了,太累了。 胡为民:“丫头啊还是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怀了孩子更得注意休息。” 杨香兰 一听,心提了起来,连忙问胡大叔:“那盈盈现在身体要不要紧?” 胡为民摸着胡子,道:“幸好盈盈丫头底子不错,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多休息休息,别累着,多注意跟进营养,好好养着,没事的。” 听了这话,杨香兰略微放下了心。 沈彻蹙着的眉心也跟着一松,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问:“胡医生,她这段时间经常腰不舒服,有关系吗?” 胡为民赞赏的看了一眼俊后生,不错,盈盈丫头挑男人的眼光不错,应该是有家传,大桥媳妇挑人的眼光也毒,母女俩都选中了一位知道疼媳妇的俊男人。 胡老头道:“平时多注意就行,这是正常现象,怀孕的女人有时会感觉腰疼,注意少弓腰,平常精心照料着,生了就没事了。” 要不是盈盈这丫头运道好,家里人偏疼闺女,大桥和大桥媳妇都不是重男轻女的老封建,相反三个孩子里最偏疼闺女了,胡为民从小看着这丫头长大的,问这话的也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胡为民才不说这话嘞! 自古这世道对女人就不公,怀着孕还要下地干活的比比皆是,就拿他们大河村来说,疼媳妇的不让下地干活的人家算是少数,哦,眼前这一家就是少数之一。 不让下地干活就算厚道人家了,但洗衣做饭这些活也还是照常要干,谁还管你腰疼不疼? 这时,程大桥和程丰收、程满仓父子三人前后脚赶到了,后面还坠着两个小跟班。 程盈最先注意到门口来了人,看见她爸一脸着急的进来,泥巴干涸在腿上,像是从田里急急忙忙就过来了,忍不住眼眶一酸。 “爸!” “咋了咋了闺女,爸在这。” 程大桥淳朴的脸上有着被岁月磋磨的风霜,上了年纪,脸上也有了皱纹,但依然能看出五官的硬朗方正。 程大桥连忙走到病床边,脸上神情担忧紧张,看着孩子妈和胡大叔,“我闺女身体咋了?” “不行,咱现在就上医院看看!” 胡为民立时吹胡子瞪眼,“程大桥,你难道怀疑我老头的医术?” 杨香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露出了喜气洋洋的笑脸,正要开口,就被程满仓打断了。 程满仓瞅着他妈笑得欢天喜地,不禁道:“妈,你捡钱了?” 给杨香兰气得啊,一个大跨步走过去,拍了他一巴掌,二儿子看着聪明,但老是不着调,一在跟前看着就来气,平时不在跟前,她又想着他,担心他的安全,在外面的情况。 “哎呦,妈你干嘛又打我!” 程满仓捂着胳膊,痛得呲牙咧嘴,眼珠子一转,就看见程小盈坐在床上,盯着他笑。 “行啊,程小盈看我笑话是吧?” 程盈神情倨傲的点头。 程满仓就要走过去,然后就被他妈的眼神给定在了原地。 杨香兰接着没说完的话,喜气洋洋道:“大桥,你要做外公了!” 程大桥看着闺女,仿佛没反应过来。 一旁,程满仓忽然惊出声:“什么?我要当舅舅了!” 程丰收捶了他一拳,脸上喜气洋洋,警告他:“小点声,别吓着小妹!” 程佳和程杰听懂了大人们之间的谈话,姐弟俩跑到了床边。 程佳高兴的看着小姑姑,“小姑姑,你有小宝宝了?” 程杰特兴奋,比任何人都激动,挤到床边,黑黝黝的眼珠子亮晶晶的,“我要做哥哥了!” 程盈看着他们点头,其实心里并没有其他人表现得那么激动兴奋,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接受。 一屋子的人都在替她高兴激动,欢喜新生命的到来,程盈内心感触颇深,低头摸了摸微微有些圆润的肚子,这里真的已经有了小生命吗? 真的不是她长胖了,有了小肚子吗? 程盈有些茫然,抬头目光看向了沈彻,似乎她看见了沈彻眼里的无措,沈彻也和她一样茫然震惊无措吗? 噢,程盈突然记起了沈彻的年龄,也就比她大两岁,他们俩这年纪放在以后最多也就是刚大学毕业,现在竟然要为人父母了? 程盈心底顿时浮现出了担忧,新手爸妈可咋办啊? 她不会带孩子啊! 第37章 我眼睛里没水了 程大桥回过神来,目光连忙看向了闺女,神情丝毫不减担忧之色,“胡大叔,我闺女她身体如何?” 胡为民摘下了老花镜,从凳子上起身,一边走向了柜台,一边说:“盈盈丫头底子好,没多大点事,回去好好休息,多歇着,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时,程丰收出声问:“胡爷爷,你这里还有没有好党参和黄芪?” 胡为民站在药柜后面,听到这句话看了丰收这小子一眼,没好气道:“药能乱补吗?” 接着解释:“当初你媳妇怀孕,我给你抓党参和黄芪,让你回去炖鸡给你媳妇补补,是因为你媳妇身体底子不好,气虚乏力。” “盈盈丫头身体养得好,底子好,平常多注意补充营养,多休息,别累着,养养就好了,没多大事,孕妇犯困爱睡觉是正常现象。” 闻言,程丰收露出了听懂了的表情,然后一双虎目看向了妹夫,“胡爷爷说,小妹累到了?” “大哥,跟沈彻没关系,这几天放假嘛,我生意好,忙了点,”程盈弱弱举手,她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揣了崽呀! 胡为民也看出了这家人宝贝盈盈丫头的程度,弯腰推开柜门,从药柜里拿出了一盒葡萄糖,问:“要不要葡萄糖,给盈盈丫头甜甜嘴?” “要,给我们拿一盒。”程大桥走过去。 胡为民开了那一盒葡萄糖,里面有五支葡萄糖,他从旁边盒子里拿了一个砂轮,在每一支葡萄糖玻璃瓶上划了一圈痕迹,方便喝的时候掰开。 沈彻忽然弯腰,朝她伸出手要抱她。 程盈唇瓣微微张开,神情有些惊讶,暗自腹诽,哇喔!原来怀孕了待遇这么好?! 不过她还是推开了男人的手,“我自己走!” 这么多人在,她现在脑子非常清醒,自然干不出要沈彻抱她的事。 被拒绝了,沈彻抬眼睨她,忽然蹲下,出声提醒她:“脚给我。” 程盈“啊”了一声,紧接着她的双腿就被男人握着放到了床下,然后他手里拿着她的皮鞋,给她穿鞋。 程盈一双眼睛惊诧万分,难以置信的注视,正低着头给她穿鞋的男人。 这…… 看来,她可以大胆的发挥一下想象嘛,说不定她的待遇可以蹭蹭蹭直线上升! 更,多.内容.请搜。索:; 程盈小小的矜持了一下,嗓音里透着点小激动,“沈彻,其实我自己可以穿的。” 闻言,男人抬头,目光平静的凝视她,“胡爷爷说,你少弓腰。” “哦~” 程盈忍不住笑起来,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在心里道,这可是你说的! 小两口的互动,一旁,其他人都看在了眼里。 杨香兰是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越看越满意,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程大桥一脸就该是这样的神态,程满仓看得呲牙,小声嫌弃:“堂堂大男人,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不就穿个——” 突然,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脖颈。 程满仓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样,顿时哑了声。 程丰收亮了拳头,虎眸瞪他:“你是说我不够男 人?还是爸不够男人?” 闻言,程满仓顿时就离大哥两米远,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哪敢啊?一定是大哥你听错了!” “我什么都没说!” 笑话,大哥那体魄跟他爸一样,甚至更强壮,庄稼汉子一身蛮力气,他这一身细皮肉嫩的哪能是大哥的对手? 程满仓忽然想起来程小盈也是一身蛮劲,就他不仅长得清秀文弱,跟白面书生似的,也没继承到他爸的那一身力气,叹了一口气,视线看向了杨香兰。 妈,你偏心啊! 胡为民看得直摇头,二小子这张嘴真是欠哩,之前他心里还想着把孙女说给二小子,满仓这后生模样生得文气,人聪明会来事,家里和睦,大桥和大桥媳妇人也好,把儿媳妇当自己闺女一样疼。 家里的男人都疼媳妇,言传身教,他心想着二小子肯定也不差,虽然是农村户口,但人自个有本事,现在在省城运输队当学徒,弥补了出身这一条。 胡为民看中了二小子做孙女婿,就是图他家庭和睦、人有本事、会疼媳妇这三点,但现在看来,二小子这张嘴太口花花,不得行,他孙女性子老实,降不住! 穿好了小皮鞋,程盈站起来,现在她是一点都不困了,“走吧,我们回家吧!” “胡爷爷再见~” 回去的路上,程盈被沈彻和杨香兰围在了中间,她挽着她妈的胳膊,靠在杨香兰肩上,黏黏糊糊的,跟没骨头似的。 这会儿,从卫生院出来吹了一会儿风,程盈感觉大脑有一层迷雾被吹散了,眼里依然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怀孕了? 这可是怀孕哎! 肚子里有小生命了哎,过几个月会生孩子哎,活蹦乱跳、会哭会笑、能吃能拉的幼崽哎,还是完全离不了人照顾的崽哎! 程盈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突然停住了脚步,脑袋从杨香兰肩上直起来,原地大叫:“啊——” 这一声石破天惊,猝不及防,其他人无一例外被她吓了一大跳! 杨香兰离得最近,耳朵都差点被震聋,她捂着猛跳的心窝窝,扭头看向闺女,正想问她咋了。 就见闺女双手抱着头,状若癫狂,又干嚎起来了。 “啊——” 杨香兰吓得一愣一愣的,这丫头发什么疯?! 沈彻停下,侧身转向女人,眼眸里浮现了疑惑诧异,神色担心,“你——” “呜呜,我真的要生宝宝了吗?” 程盈眼神委屈,望着他,虽然事是他俩做下的,可是这个结果悄无声息的就来了,甚至早早就在她肚子里生根发芽,现在她才被告知了而已。 可是回过神来,她还是难以面对,心里涌起了害怕,她感觉自己的心理年龄还是个宝宝呢! 程盈既焦虑又害怕,心底顿时涌现出了种种情绪,一下就崩溃了。 沈彻看着她,点头。 “啊啊啊!都怪你!” 程盈顿时抓狂,用小拳头捶在他身上,理智上,她是清醒的,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情感上,她需要发泄,心里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堵在了胸口。 “你这丫头” 杨香兰上前一把将闺女揽在怀里,她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闺女年轻不经事,一时没转过来也是有的,放柔了声音:“闺女,没事啊,不怕啊,我们都在你身边。” 杨香兰一哄,程盈顿时觉得更委屈了,本来还能强撑着,现在就委屈巴巴的扑进了她妈怀里,哭着哭着,突然就止住了,没有一丝预兆。 程盈张着嘴,神情有一丝茫然,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哭不出来了? 程盈从杨香兰怀里退出来,茫然的看了一圈,无措道:“我眼睛里没水了。” “噗哧——” 程满仓直接笑出了声,张嘴正要说话,就被程丰收一手肘捅在肚子上,紧急闭上了嘴。 程大桥掰开了一支葡萄糖,走过去递给闺女喝,脸上泛着笑容,“闺女,喝点葡萄糖。” “小心玻璃,别划着嘴。”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程盈看着她爸,接了过来,其实断口很平整,不会扎嘴巴,她仰头倒进嘴里。 葡萄糖很甜,甜滋滋的,比糖水还要甜,大概是尝到了甜味,程盈心里好受了些,一口气将它喝完了。 然后就把玻璃瓶递给沈彻。 男人接过来拿在手里,视线钉在她身上,“心里好受些了吗?” 程盈“嗯”了一声,刚刚哭着哭着突然卡住,然后心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就现在有一种心静如水的感觉。 这时,她想起了脑子仅有的一点关于怀孕的知识,难道她最近的一切反常其实是孕激素控制了她? 好可怕! “闺女,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别怕,回去就让你爸把家里那只老母鸡杀了,炖汤给你补补!” 杨香兰拍着闺女的背,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她的头,给她鼓励。 程大桥也点头,“回去就杀鸡!” 被这么多人关心着,程盈终于展颜笑了,“走吧,那我们回家!” 现在害怕也没用了,娃儿已经揣上了,程盈在心里宽慰自己,没事的,不就生个崽,她一定可以的! 可是,走了没几步,程盈又停下了。 见她一停下,其他人顿时就提起了心,这次有了心理准备。 杨香兰放柔了声音,问她:“闺女,你想说啥?” 说吧说吧,我们都听着呢,只要不要突然发疯就行,你娘的耳朵受不了! 程盈没说话,只是将眼神睨向了沈彻,静静地望着他。 沈彻微微偏头看向丈母娘,“妈,你们先走,我们一会儿就来。” 杨香兰看着闺女,又看看女婿,应了声,叫上其他人走前面,给小两口留出地方,让闺女和女婿说说话。 等其他人走出一段距离,程盈收回了视线,凝望着对面的男人,愁眉苦脸道:“沈彻,我不会带孩子。” 沈彻的目光与女人对视,此刻清楚地感知到了她的焦虑害怕,忽然上前,将女人揽进了怀里。 被迫埋在男人怀里的程盈,眼前一片昏暗,她稍稍仰起脖子,退出一点距离,看清楚了情况。 眼眸顿时一亮,所以,她刚刚是埋在了沈彻的大胸肌上吗? 怪不得,软软的,又硬硬的。 突然,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来带。” 程盈听见这话,第一反应不是有多感动,这不是应该的嘛,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崽,沈彻当然要承担起育儿的任务,她第一想到的是,沈彻会带孩子吗??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长康巷的小孩子,一看见沈彻就跑,所以沈彻真的能带好孩子吗? 不管了,这事现在不重要,等她生了再说吧。 程盈从他怀里抬起头,满眼认真的望着男人的眼睛,“我可能不会是一个好妈妈!” 所以别对我抱期望,我真的不会带孩子啊! 程盈能跟其他人相处好,跟长康巷的小孩子玩得好,那不代表她就会带孩子,毕竟她只要平等尊重与他们相处,就能和他们处好关系,而且只限于玩耍。 但养孩子不同啊,从小孩生出来咿呀学语,再到会走会跑,再到上学进入青春期啥的,光是一想,程盈就忍不住两眼一黑,一眼望不到尽头啊! “不过,我相信你!” 女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眸子漂亮清澈,一脸真诚信赖的样子,对他说:“你肯定是一个好爸爸!” 所以,带崽育娃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程盈眼含期待的看着他,眼巴巴的问:“对吗?” 沈彻:…… 抬手揉了揉女人的头发,扯了扯唇角,不禁失笑。 沈彻点了点下巴,“嗯。” 没揭穿女人,沈彻垂眸思索,下次要不要告诉她该换个套路了? 每次她一耍心眼,就会大眼巴巴,眼神非常诚恳的看着他,然后夸他,给他戴高帽子,语气非常真诚,沈彻对女人这一套已经了然于心。 程盈听见沈彻答应,瞬间心花怒放,仿佛可以卸下一个重担了,一身轻松。 眼神亮亮的看着他,语气矜持却又忍不住试探,“沈彻,新皮鞋有点硌脚……” 剩下的话她没说,只是一味瞅着男人,观察男人的反应,颇有一旦察觉不对,就退回安全区域。 沈 彻默不作声的凝视她,眼底仿佛划过了一抹无奈,拿她没办法。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只见男人忽然蹲在了她眼前,程盈弯了弯眼睛,眉开眼笑,脸上闪过了一丝得逞的表情。 立马趴在了男人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我好了~” 闻言,男人抓着两个腿弯处,毫不费力的就站了起来,大步向前。 程盈在他背上感受不到一点颠簸,乖乖巧巧的趴在男人肩上,给自己找补:“新皮鞋真的很硌脚哎,这双鞋没买好,好看是好看,但走一会路就磨得我脚后跟疼,可是它又真的很好看!” 脚上这双皮鞋是她这个月才买,很好看,国营商场一上新,她一眼就看中了这双皮鞋,眼睛都不眨就买了,但一直放着没穿,这次回家才穿上了新鞋。 谁知就走了一会儿路,她就感觉脚后跟有些硌,她是真的脚疼,不是装的。 程盈承认她现在就是仗着怀孕想作一下,让自己放肆放肆,有一句话说的好“权利不用,过期作废”,怀胎十月的是她,她承担了生育即将会出现的各种身体不适,那沈彻多包容一下她又怎么了? 如果可以,她还想跟沈彻换换呢,沈彻生,她愿意包容沈彻作。 闻言,沈彻低头看了一眼女人脚上的皮鞋,“硌脚就别穿了。” 这时,路口突然走过来一个大婶,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和沈彻。 程盈察觉到视线,立马将头埋进了男人颈窝,后脑勺朝外,小声说:“前面是云霞姨,她跟我妈不太对付,我假装睡着了,你别搭理她。” 杨云霞老远的就大嗓门道:“盈盈啊,你妈说你要生娃了,哟怎么还睡着呢?” 随即又道:“瞧这小两口感情好嘞!” 程盈一声不吭,埋在沈彻颈窝,后脑勺对着她,假装睡着了,实则暗地里用手戳男人,示意他快点走! 云霞姨老能唠了,而且会假惺惺关心你,如果对方得知你过得好就会阴阳怪气,要是不好就会收获对方的安慰,然后对方就会暗戳戳秀优越,每次必说她闺女考上了大学,前途无限,从山窝窝里飞出来一只金凤凰之类的话。 所以,每次程盈看见她就绕道走! 沈彻偏头看了一眼女人,眼底划过了一抹诧异,竟然还有她避之不及的人才? 视线看过去,他并不认识这位大婶,冲对方微微点头,然后抬脚就走。 待走远了,程盈才抬起了脑袋,给沈彻介绍对方的身份,最后一脸坚定道:“哼!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不就是上大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会赚钱呢!” 沈彻轻笑,“嗯,你比她厉害。” 听了一耳朵的恩怨仇情,他们也快到家了。 院子里热闹极了,程大桥带着程丰收、程满仓在抓鸡,只见父子三人围成三角形弓腰张开双手,将一只老母鸡团团包围住,互相看了一眼。 突然,程丰收往前一扑,抓住了老母鸡的翅膀,老母鸡被提在空中使劲扑腾,仿佛并不认命,发出了尖叫。 杨香兰在厨房里烧开水,王燕荷手里拿了一把菜刀出来,看见他们回来了,立即笑着走过来。 程盈拍了拍沈彻,“放我下来。” “小妹,饿不饿?”王燕荷关心道,她听妈说了,小妹有了身孕,真是天灵灵地灵灵老天保佑,幸好小妹没什么事,是怀孕了。 “还不曾吃中饭,要是饿了,我去煮两个鸡蛋给你垫垫。” 程盈从沈彻背上下来,听见大嫂的话,立即道:“别别别!我不饿!” 好叭,其实好像是有点饿了,但程盈坚决摇头,要是她说她饿了,大嫂一定会去给她煮鸡蛋吃,她不想吃圆鸡蛋! 像她妈和大嫂她们思想比较传统,认为鸡蛋一定要吃圆鸡蛋才最有营养,就是一整颗鸡蛋煮熟就这么吃,程盈不喜欢吃圆鸡蛋,特噎人,尤其是不喜欢吃蛋黄。 “那你快坐着歇着!” “小佳,给你姑搬椅子!” 王燕荷冲屋里喊道。 程佳和程杰一回来就待在堂屋里,看小姑姑带回来的东西,姐弟俩眼巴巴的瞅着里面的月饼和罐头,程佳听见她妈的喊声,立马出声:“知道了!” 程佳从屋里搬了一把椅子出去,“姑,坐!” 没一会儿,程杰就从里面跑出来,黏在了程盈身上,小嘴叭叭,“小姑姑,我想吃罐头~” 王燕荷把菜刀给公公递过去,回来就听见了小儿子说的话,立马叫他过来,吃什么吃,一会儿就吃饭了,惯得你! “大嫂没事,别骂他,小孩子嘛嘴馋正常,”程盈阻止道,其实她一听“罐头”两个字,她也馋了。 程杰缩在小姑姑的身后,听见小姑姑的话,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程盈起身,左手牵着小杰,伸出右手朝小佳招了招,程佳立即笑起来,跑过去牵着小姑姑的手。 “大嫂,我带回来的东西你们是不是都没打开看啊?东西带回来就是给你们的,大嫂现在有空的话,跟我一起进去看看?把东西规整规整?” 程盈边说,边牵着小佳小杰去堂屋。 “行,那我去叫妈。” 王燕荷去喊婆婆,杨香兰从厨房出来,就对程大桥道:“锅里的水烧开了。” 闻言,程丰收立即抬脚去厨房,提热水出来。 鸡已经杀了,扔在地上,等着开水烫过后拔毛。 一旁,程大桥蹲在地上处理女婿带过来的猪脚,程满仓给他爸打下手。 沈彻从回来就被老丈人叫了过来,让他跟着学,此刻,他也蹲在一边帮忙。 堂屋里,程盈直接从包里拿了月饼,分给了姐弟俩一人一个,叫他们拆了吃,她自己也撕开了包装,边吃边从里面掏荔枝罐头。 杨香兰和王燕荷进来时,她们已经吃上了,程盈递给姐弟俩一个眼神,把罐头放进程佳怀里,让她抱着,然后道:“去,去找你姑父拧开,咱们吃罐头!” 杨香兰看着有心要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算了闺女想吃就吃吧,放着也是要吃的。 杨香兰蹲在地上,看闺女带回来的东西,越看越心惊,这丫头挣了钱不知积攒,买这么多东西要花多少钱啊? 马上要当妈了,养孩子处处都要花钱,花钱再大手大脚这可不行,杨香兰从兜里拿出来一双新鞋子,这尺码一看就是闺女买给大桥的,忍不住道:“你爸有鞋穿,他天天下地,穿多好的鞋都浪费了,你——” 程盈打断她妈的话,任性道:“不听不听!妈,反正我都买了,你就别念叨我了,你和大嫂慢慢整理,我买的东西多着呢,要是每一个你都念叨我,你闺女没听烦,但你闺女肚里的娃儿都要向你抗议了!” 说着,程盈就向她妈挺了挺并不明显的肚子。 杨香兰:…… 咬着牙将话咽了回去,莫生气莫生气,闺女现在骂不得打不得说不得,憋回去! 然后,杨香兰再看见闺女买的衣服和鞋子,也能心平静和的接受了。 “讶,这一袋都是布?” 王燕荷从绿色的蛇皮袋里掏出了一把布料,然后低头往里瞧,竟然半个蛇皮袋里全都是塞的布料,塞得满满当当的。 “嗯,是瑕疵布,我朋友送我的,这个没花钱,”程盈吃完了一整个广式月饼,有些腻,疑惑小佳怎么还没把罐头拿回来,又道:“大嫂,你看看哪些能用?你们留着做衣服还是纳鞋底都行。” 这时,程佳和程杰姐弟俩终于回来了。 “姑,罐头!” 程佳双手递给小姑姑,动作小心翼翼的,脸上笑得十分灿烂,满眼期待,忍不住咽口水。 程杰表现 得更明显,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姑姑手里的罐头,口水都流到了嘴角。 “擦擦口水,”程盈指了指他的下巴,不禁笑道:“去厨房洗四个碗,拿勺子过来。” 姐弟俩顿时就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那边,杨香兰和王燕荷把蛇皮袋里的布料全弄了出来,放在竹凉床上整理挑选。 王燕荷手里拿着一块藏蓝色的布,一脸高兴,给婆婆看,“妈,你摸摸这块布,是不是很软?适合给小孩做开裆裤。” 杨香兰上手摸了确实如此,“嗯对,这块先放一边。” “我手里这块,留着给娃儿做尿布。” 程盈“啊”了一声,神情充满了不解,道:“妈,现在还早着呢,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不早了,现在就应该准备起来了,”杨香兰将手里的布料放到另一边,继续说:“你侄子侄女小时候的尿布,我还留着,等会儿燕荷你去找出来,看看还能不能用。” 王燕荷:“行,妈我等会儿就去找。” 这时,姐弟俩噔噔的跑进来了。 程盈把盖子拿开,用勺子先挖了六颗荔枝放到最大的那个碗里,然后剩下的荔枝一分,三个小碗里每个碗刚好分到了三颗荔枝,再把糖水往每个碗里倒了些。 程盈指着最大的碗,对姐弟俩说:“现在交给你俩一个重要的任务,把这碗送去给你们爷爷奶奶他们尝尝,能完成任务吗?” “能!” “能!” 姐弟俩嗓门响亮,程佳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程杰手里拿着勺子,姐弟俩先走到了杨香兰面前,程杰用勺子舀了一颗荔枝。 “奶奶吃~” 杨香兰笑着吃了,别说,这味道还真甜! 家里每个人都分到了一颗荔枝,然后才轮到他们自己,程盈立时表扬姐弟俩:“很好!你们都圆满完成了任务!” “现在,开吃!” 程盈的话音还未落,姐弟俩就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碗,动作神态非常珍惜,小小的抿了一口糖水,姐弟俩露出了同款表情——好甜!好好喝!好喜欢! 第38章 真的很馋这一口 女人们待在堂屋里说话,整理东西,男人们都在厨房里,干得热火朝天。 程满仓最精,行动最迅速,抢先选了一个烧火的活,坐在小板凳上,在灶火前添柴烧火。 程丰收又洗又切,动作干净利落,明显干惯了的事,程大桥站在灶台前,烧锅热油,这站姿,这拿锅铲的手势,颇有大厨的风范。 沈彻就站在旁边,恭恭敬敬的聆听老丈人传授厨艺秘籍。 程家的男人就没有不进厨房这条破规矩,村里几乎家家都是女人下厨做饭,男人只要坐着等吃就行,连饭都不用自己盛。 但程家是唯一的例外,程大桥爹妈走的早,他做大哥的又当爹又当妈,把一对弟妹拉扯大,进厨房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从最开始的生涩到下厨有模有样,后来有了媳妇,杨香兰肩起了厨房里的活,让大桥只管地里的事。 再后来杨香兰怀丰收时,反应大,闻不得厨房里的气味,一闻就吐,然后程大桥主动就接过了厨房里的活,不再让她进厨房,后面一干就是几十年。 有了程大桥言传身教,程丰收和程满仓兄弟俩从小就跟着程大桥进厨房打下手,学做饭,程丰收老实听话,不反抗也不排斥,还挺喜欢做饭的。 但程满仓不同,见了村子里都是女人进厨房做饭的,被小伙伴嘲笑是软蛋,回来就反抗起义,然后被程大桥一顿修理,老老实实的学做饭。 其实,做饭也是一门谋生的本事,程大桥的厨艺是村里公认的好,程丰收继承了他爸的手艺,村里谁家要办红白喜事,父子俩就会被请去帮忙掌勺,一次也能挣不少。 今天中饭吃得晚,快到了一点才吃上中饭。 老母鸡炖了很久才炖得软烂,杨香兰站起来,夹了一个大鸡腿放进闺女碗里,“先吃鸡腿,等会儿再喝碗鸡汤。” 这只老母鸡养得很肥,炖出来的鸡汤上面油很多,杨香兰用汤勺将上面的油层撇开,专门盛下面那一层的鸡汤,不油腻,加上撒了葱花,好喝又清爽。 程盈原本看着那一大盆鸡汤,上面油腻腻的,突然感觉有些反胃,看着就不想喝了,但她妈把上面的油撇掉了,撒了葱花在上面,看着又没有那么不想喝了。 她端起碗先喝了一口鸡汤,清清甜甜的,她爸放了红枣进去一起炖汤,鸡汤里有一股红枣的清甜味,味道不错,她没有了反胃的感觉。 瞅着碗里的鸡腿,程盈垂下了眼睫,努力跟鸡腿作斗争,用筷子将鸡腿上面的那一层皮撕了下来,然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夹起来放进了沈彻碗里。 男人抬眸看她,程盈冲他甜甜一笑,“我不喜欢吃皮。” 所以,就给我? 沈彻挑了下眉,盯了女人几秒,最后还是低头,夹起鸡皮放进了嘴里。 小两口的举动落在了饭桌上其他人眼里,反应各不同。 杨香兰看女婿的眼神是越来越满意欣慰,闺女打小就不爱吃鸡肉鸭肉上的皮,那张嘴叼的很,以前每次都是把上面的皮撕下来,不是扔进她碗里就是扔进她爸碗里。 现在轮到女婿了,杨香兰见女婿愿意吃,眼里流露出了欣慰之色,为闺女真心高兴,女婿是个愿意包容她的人,只要愿意包容,以后闺女的日子就差不到哪里去。 “姑姑,你为什么不喜欢吃皮啊?” 程杰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好奇,一张嘴吃得油光锃亮,他碗里的鸡汤非常油,上面泛满着油花。 程杰不明白为什么小姑姑要把鸡腿上的皮皮给姑父,为什么小姑姑不吃? 明明鸡腿上的皮又大又好吃,程杰看着可眼馋了! 一旁,程满仓啃了一口鸡肉,大口大口的吃,一边嘟囔道:“你姑就是事多,臭讲究!” 依程满仓来说,就是他爸妈太惯着程小盈了,程小盈那身臭脾气就是被他爸妈惯出来的,换做是他,别说是鸡皮了,鸡屁股给他他也吃!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一天不跟我抬杠,你就浑身痒痒是吧?” “爸,你看小哥又欺负我!” 程盈才不惯着他,哼,还敢说她,她现在可是有尚方宝剑的人,你个小喽啰还敢找她的茬? 程满仓瞪她一眼,“程小盈可真有你的,都要当妈了还爱告状!” “大外甥啊,你在你妈肚子里可别跟你妈学啊,等你出来了,小舅教你怎么对付你妈!” 这话说的太不着调了,程丰收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虎眸瞪他,“有你这么不着调的舅舅吗?” 程大桥看了二儿子一眼,“吃你的饭,少说话,吃完把碗洗了。” 顿时,程满仓偃旗息鼓,一脸不忿,低头扒饭,程小盈你等着,等你生了,看你到时候还是不是爸妈的心头好。 至于大哥,程满仓在心里摇头,算了,他打不过他,大哥从小就偏心,小时候每次不管他跟程小盈是打架还是吵架,大哥每次都帮程小盈,他就是一个没人心疼的弟弟。 见此,程盈大获全胜,得意的看了一眼程满仓,收回视线时却意外的撞进了沈彻的目光里。 程盈尴尬不失礼貌的冲对方笑了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她才不是那种一打了胜仗就得意忘形的小人作态,一定是沈彻看错了! 沈彻目光灼灼的盯着女人,总算是明白了她身上那一股狡黠和能屈能伸的优点是从哪里来的了。 吃完饭,程满仓苦兮兮的收拾碗筷,王燕荷帮着一起收拾,程满仓一脸感动看着大嫂,“大嫂,还是你最好了,全家就你最公正!” 王燕荷笑了笑,利索的一边给收拾桌上的鸡骨头,一边擦桌子,不掺和进小叔和小姑子之间的斗争,不过看着小叔顺口说:“满仓,你也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有没有对象?或者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小妹比你小都要当妈了,你也抓紧点!” 程满仓:…… 赶紧收拾完碗筷,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去外面洗碗。 程盈中午吃的稍稍有点撑,之前就觉得自己长胖了一点点,现在看来也有怀孕的原因在,但她也不能放松对体重的控制,特别是现在知道怀孕了。 她不能吃得太胖,到时候会很难再减下来,她可不想身材走样。 “闺女,过来换双鞋子。” 杨香兰叫她进去,程盈在院子里来回走消食,听见她妈叫她,她转身走过去。 杨香兰叫她坐下,把小皮鞋脱了,换上她手里的布鞋。 程盈照做,一边脱鞋,一边好奇的问她妈,“妈,是沈彻和你说的?” “嗯,女婿告诉我的,”杨香 兰拿起她的小皮鞋,摸后跟脚,这料子生硬,怪不得磨脚,说闺女:“硌脚怎么不早说?这小皮鞋就是个花架子,国营商场还卖的那么贵,就是哄你们这些爱美的小姑娘!” “要我说,还没有自己做的鞋好,穿在脚上舒服,便宜又不花钱。” 程盈一脸赞同,穿上她妈给的千层鞋,踩在地上,柔软舒适,贴脚又轻便,神情惊喜:“妈,好舒服哦~” “穿着吧,这双鞋就是纳给你的,你现在有了身子,穿鞋穿衣服都要注意了,跟之前不能比,一切要以自己穿得舒服为主。” “小皮鞋就不要穿了,有根还磨脚,过段时间肚子显怀了就更不方便穿了,万一摔了不是小事,等你生了之后再拿出来穿。” “知道了!” 程盈穿上千层鞋,感受到了脚上的舒服,瞬间就改变了心意,小皮鞋好看洋气,但是没有脚上穿着舒服重要,现在脚上这双千层鞋穿着舒适又轻便,她立刻就喜欢上了。 她抱着杨香兰的胳膊,撒娇道:“妈,你再给我做几双呗!我带回去换着穿。” 杨香兰一口答应。 不过,程盈很好奇,“妈,千层鞋鞋底真的有千层吗?” 杨香兰抬手轻轻弹了闺女一下,好笑道:“你读书读傻了?怎么可能有千层?你脚上这双,我纳鞋底的时候就纳了五层。” 怎么可能真的有千层? “哦哦,原来是这样嘛!” 程盈边说边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犯困了。 杨香兰摸了摸她的头发,“回房间睡会午觉,你房里我给你收拾过,被子枕头都晒过,去吧去歇歇。” 有了身子的爱犯困想睡觉也正常,要休息好,人才有精神。 程盈点点头,打着哈欠,眼角就溢出了泪珠,怎么一犯困,她感觉眼睛就睁不开了,这孕激素也太可怕了! 她的房间杨香兰和程大桥都给她留着,平时杨香兰和王燕荷都会进来打扫,这次晓得闺女和女婿要回来,杨香兰提前几天就拆了被褥,洗过晒过。 程盈回到房间,脱了鞋,一头栽进了暖洋洋的被子里,人就抱着被子睡着了,真正的实现了秒睡。 而且睡得十分深沉,中间连沈彻进来过一趟都没有察觉到。 沈彻进来时,看见她几乎侧趴着在被子上,肚子朝下,一只脚还伸出了床外。 女人的睡姿,一言难尽。 他走过去,掰着她的肩膀,将她身体调正回来,规规矩矩仰躺,正面朝上,把伸出床外的那条腿放回去,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沈彻盯着女人的肚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扯过了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 最后带上了房门,出去了。 程盈再次醒来时,感觉全身睡得骨头都软了,懒洋洋的抱着被子在床上伸懒腰,踢踢腿,伸伸胳膊,赖了一会儿床,才起来穿鞋出去。 此时,家里就杨香兰和王燕荷在,婆媳俩坐在堂屋里挨着门口那儿,纳鞋底。 “妈,大嫂,爸和大哥他们呢?去哪了?” “去田里了,”杨香兰抬头看向闺女,见她小脸睡得红扑扑的,脸上浮起了笑容,“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闻言,程盈一摸肚子,好像还真有点饿了,于是点点头。 杨香兰放下鞋底,起身去给她拿吃的,上次她二姑送了一袋山核桃来,她给收着,还没吃完呢,等闺女和女婿回去的时候,这袋山核桃就叫闺女带回去。 这玩意儿耐放,给闺女平时解解馋,还是当补充营养都行,适合孕妇吃。 程盈坐在小板凳上,拿着锤子锤核桃,问:“小佳和小杰他们不在家吗?” 怎么不见姐弟俩出来,有吃的咯! 王燕荷:“早就出去疯玩了,他们在家哪坐的住!” 程盈终于锤开了,剥开捡起里面的核桃仁,放进嘴里,忽然想起了沈彻也不在,“沈彻也出去了?” “现在才记起你男人啊,”杨香兰忍不住说闺女,家里人问了一圈,全问到了,闺女最后才想起女婿,饶是亲妈也看不过眼了,提点她:“你对女婿可上点心!” 她瞧着,这次闺女和女婿回来,小两口相处女婿对闺女上心多了,什么都包容她,听大儿媳讲,回来的时候,女婿背着闺女回来的。 女婿看着性子冷,但人不错,会疼人,趁着机会小两口多培养培养感情,两颗心走到一起去,那她才是真正放下了心。 她闺女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还没长大,结婚了跟没结婚一样,凭着心情做事,人看着没心没肺的,爱玩爱闹,瞧着对女婿没有上心,只顾着自己。 这样长久下去肯定不行,两个人迟早会出问题,加上闺女现在又有了身孕,不管是怀孕这几个月还是等孩子生下来,他们的生活里肯定会出现各种状况,跟以前大为不同。 要是两人不能靠到一起去,等孩子生下来,各种麻烦事一堆,日子会越过越糟,更鸡飞狗跳,况且闺女还没个婆家搭把手,在一边提点,两个小年轻初为父母,懂什么! 程盈为自己辩解,“哦知道了,我哪有对他不上心?” “妈,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有了女婿就忘了闺女的丈母娘吧?” “你这丫头,成心气我啊?” “我哪敢啊?”程盈笑嘻嘻凑过去,脑袋靠在杨香兰背上,“妈,你和大嫂必须偏心我哈,反正不能偏心他!” 一听这话就是孩子话,婆媳俩对视一眼,从彼此脸上看见了无奈的笑。 “沈彻他去干嘛了?”程盈关心道。 “跟你爸去田里干活了。”杨香兰一边纳鞋底,一边回闺女。 “干活?” 程盈震惊,一脸惊讶,她实在想象不出沈彻撸起袖子、在田间挥洒汗水的场景,有点想去看哈哈哈哈,要是手里有相机,她一定照下来。 不过,她朝外面瞧了一眼,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外面太阳还没落山,要走着去田里,算了太累了,她不想动弹。 见小妹一脸吃惊,王燕荷笑着道:“咋,心疼你男人了?” “等明年四月份,妈叫女婿回来插秧,你还不得心疼坏了?” 话音刚落,王燕荷和杨香兰纷纷都笑了起来。 他们这有一个说法,也是老传统,就是说谁家后生想娶哪家姑娘,上丈母娘家就得卖力干活,特别是农忙的时候,关于这事就有个说法,哪家有闺女到了适婚的年纪,亲妈就会打趣闺女,什么时候找个好女婿来帮她下田插秧。 程盈抬了抬下巴,道:“我才不心疼哩!” 王燕荷突然道:“明年四月……小妹是不是生娃也是这个时候?” 杨香兰闻言,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就是这段时间生。” 王燕荷笑道:“那妈明年不能喊女婿回来插秧了。”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杨香兰还要去女婿家照顾闺女,等闺女生了,伺候闺女坐月子。 程盈一听,顿时苦了脸,还要那么久啊! 傍晚,他们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边吃饭边赏月。 离八月十五中秋才过去了几天,今晚的月亮虽没有十五那晚的圆,但也够明亮,天上的星星很多,散落在月亮周围,漂亮极了! 程盈眼巴巴的望着那一盆螃蟹,语气可怜兮兮,“我就吃一个!一个都不行吗?” 她真的很馋这一口! 好久没吃螃蟹了,而且能吃到螃蟹多不容易啊! 她知道沈彻搞了两斤螃蟹的时候,超级激动,老期待了,就 等着吃螃蟹! 谁知道她怀了啊,孕妇不能吃螃蟹,因为螃蟹性凉,可是她真的好馋好馋! “乖啊,妈给你夹猪脚肉。” 杨香兰端起闺女的碗,给她夹猪脚肉,哄着她吃。 与此同时,程满仓站起来立马把那盆螃蟹,给其他人分了,一个都没给程小盈。 大伙默契的加快了速度,程盈眼馋得不行,好香好香好香呀,好想吃螃蟹! 眼泪汪汪的望向了身旁的男人,“沈彻……” 沈彻吃螃蟹的动作一顿,黑眸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三两下解决掉了正在吃的这只螃蟹,快速把碗里剩下的一只螃蟹给了程满仓。 程盈:…… 我看见了! 我生气了! “哼!” 她扭头回去,神情微微有些扭曲,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猪脚肉。 一直到吃完晚饭、赏了月、洗了澡回床上躺着睡觉了,程盈还想着那一只螃蟹,被沈彻给了程满仓的那只螃蟹,她突然捶了旁边枕头一拳。 显然是把枕头当成了男人,出气呢! 恰好这时,沈彻进来,关上了房门。 看见这一幕,男人脚步一顿,抬脚走过来,上床。 程盈冲男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生怕对方不知道她生气了,还扭头转向了里面,把背影留给了他。 沈彻轻笑了声,将枕头抚平,语气不禁带笑,“下次螃蟹都给你吃,别生气了。”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妈说你能吃了,我就去给你弄螃蟹。” “真的?” 程盈闻言,瞬间扭身转回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向了男人,充满了对螃蟹的渴望。 “嗯,真的。” 听见沈彻的回答,程盈顿时眉开眼笑,转身侧着看向他,目光温柔的注视男人,“沈彻,你真好!” 真心实意的大白话! 沈彻勾了勾唇角,对女人的话不可置否,先前生气的是她,对他哼的是她,故意留个背影朝向他的也是她,对女人的变脸跟翻书一样快有了最确切的认识。 关了灯,平躺下来,周围安静静谧,不过偶尔能听见别家骂孩子的声音,或是男人之间大嗓门侃大山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多了,这会儿躺在床上,程盈有些睡不着了,睡意不是很强烈,大脑思维非常活跃。 突然,一道迷茫又带着好奇的声音响起。 “沈彻,你说崽崽会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程盈绞着手指,眉宇间沉思,脸上带着愁想,不给男人回答的机会,她自言自语的说:“崽崽像我比较好!” 沈彻突然出声:“为什么?” “因为我比较好看呀~” 沈彻:…… 女人自顾自说道:“算了算了,你也长得不赖,崽崽最好是挑我俩的优点长,那崽崽一定是最漂亮的崽崽!” 程盈摸着肚子,温柔道:“崽崽,你听见了吗?要挑你妈你爸的优点长,千万记住了!” 程盈摸着自己的腹部,什么感觉都没有,这里真的有条小生命吗? “不过,崽崽的性格最好是像我,不要像你!” 沈彻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平静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说话呀,也不爱笑!” 程盈摸着肚子,告诉肚子里的小生命,“崽啊,你一定要像妈妈哦,能说会道,爱笑哦~” 黑暗中,男人轻蔑的哼了一声,似乎气笑了,合着他们的孩子什么都要像她,不像爸爸? “没有好笑的事为什么要笑?只有傻子才会时时刻刻把笑容挂在脸上。” 程盈:…… 握紧了拳头,“你是说我是傻子吗?” “沈!彻!” 只听见对方声音清冷平静地陈述:“在苏国的传统里,认为无缘无故的发笑是愚蠢的表现。” “沈彻!你不仅说我傻,还说我愚蠢!” 程盈瞬间就扑了上去,泰山压顶,两只手揪住了男人的耳朵,“你才傻!你才愚蠢!” 沈彻第一次看见二舅哥被揪耳朵时,充满了不屑,此时被女人揪着耳朵,他忽然有些理解了二舅哥的心情。 担心伤到她的肚子,男人举着手,想触碰又不敢碰,无奈沉声道:“程盈,放开。” 程盈当没听见,揪着他的耳朵,语气娇蛮,“你说,程盈聪明漂亮,人好又善良!” 沈彻无语…… 程盈又揪了下,催促他,“快说,你说我就放开!” 沈彻深吸了几口气,抬手举着她的胳膊,想把女人安全弄下来,谁知对方一察觉到他的意图,不仅双手使了力揪着他耳朵,双腿也牢牢夹住了他。 想安全平稳的把对方从身上移下去是不可能了,男人微不可察的叹气,语气无奈,“程盈聪明漂亮,人好又善良。” 听到沈彻的话,程盈终于满意了,利索的从他身上下来,轻哼了一声,大胜全获。 沈彻颇为无语,抬手揉了揉耳朵,想起了二舅哥说的话,这女人一身牛劲儿! 这会儿,程盈心情特别好,摸着肚子,“崽啊,要像妈妈哦!” 说着,程盈扭头看向了沈彻,语气上扬骄矜,仿佛是对他的恩赐,“要不要摸摸?” 感受一下你崽,虽然她什么都没感受到。 闻言,沈彻一怔,试探性的伸出了手,然后就被女人抓住了,带着放到了她腹部。 掌下触感温温软软的,沈彻忽然从心底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这种感受很奇妙,是他前二十二年人生中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你感受到了吗?” “嗯。” 程盈震惊,“你真的感受到了?” 她一下就把男人的手拿开,摸了他刚刚放在的位置,仔细感受了一下,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沈彻淡定收回了手,“可能孩子亲我吧。” 程盈:…… 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沈彻! 第39章 抓流氓了 程盈在家里待了几天,也作威作福了几天,天天使唤沈彻帮她干活,要喝水了喊沈彻,想吃核桃了喊沈彻,她现在只管张着一张嘴,问就是她得歇着! 狠狠休息了一番,养得气色非常好,她妈她爸天天给她弄好吃的补身体,不是鸡汤就是鱼汤,喝得她都感觉她的脸似乎又有些圆润了。 然而,现在她作威作福、放肆的坏果已经显现了。 “沈彻,让我去嘛~” “我保证不会累到自己,尽量不弓腰!” “我就坐在椅子上给客人化妆,绝对不站着!不会累着自己!” 程盈拉着他的袖子,就差发誓了。 男人神情不为所动,眼神睨她,“胡爷爷说你要多休息,少劳累,少弓腰。” 后来,沈彻又去卫生院找了胡为民了解女人怀孕方面的知识,所以这几天无论女人使唤他干什么,沈彻都没有拒绝。 女人怀胎十个月很辛苦,身体可能会出现很多症状,脾气性格也会变得不一样,生产时还要在鬼门关走一遭,这些方面他无法替她分担,只能多做一些事情。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令他十分清楚程盈是一个多么娇气的女人,有多难养,她的脾气也很有特点,其实沈彻内心隐隐有一种担忧,怕女人承受不了怀孕的辛苦。 想让她在家里多休息,他沈彻又不是孬种,他养得起她和孩子! “可是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很无聊啊!” “你可以看书学习,你不是想考大学吗?现在就可以复习。” 程盈摇头苦着脸,“我下午和晚上可以复习。” 说着,程盈就渐渐没了耐心,气性就来了,“沈彻,我不管!反正我上午要去国营商场!” 她现在反应不大,就是爱犯困,暂时没有出现其他的症状,之前她也犯困但还能撑着,自从知道怀孕了之后,那是一点都不能够,必须得去床上歇歇,睡一会儿。 所以她只打算干上午几个小时,而且是坐着给客人化妆,之前是客人坐在高脚凳上,她站着给客人化妆做造型,比较方便移动,现在坐着也能干,就是没有那么方便顺手罢了。 不过没有客人的时候,她还能靠在椅子上歇着,也算还阔以了,应该累不到她。 僵持了几分钟,最后还是男人退让了。 沈彻叹了一口气,垂眸看着她,“身体有任何不舒服,就不要给客人化了,以你的身体为主。” 闻言,生气撅嘴的女人顿时眉开眼笑,冲男人笑得眉眼弯弯,“我知道了~” “走吧~” 程盈催促着男人快点推自行车出来,锁上门,程盈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并拢双腿,侧边坐下,优雅端庄。 这次根本不用男人说,她就主动抱上了对方的腰 ,嗓音清甜欢快:“出发咯!” 从长康巷出去,就加入了自行车的大军,沈彻骑得很平稳,不快不慢,旁边时不时就有人骑着自行车超过了他们。 程盈望着一闪而过的一辆辆自行车,在心里宽慰自己,那些人赶时间是为了上班不迟到,风驰电掣一般,而他们不一样,又不赶时间,可以慢悠悠地过去。 说不定那些人心里还羡慕他们呢,一边赏着早晨的风景,一边悠哉悠哉的骑着自行车。 到达国营商场的时候,人家已经开门营业了。 程盈从后座下来,“那我进去了,拜拜~” 沈彻坐在自行车上没下来,脚撑在地面上,目送女人步履轻快地走进了商场。 “盈盈,你终于来了。” 严丽丽看见她顿时神色有些激动,这几天盈盈不在,她话都少了,可把她无聊坏了! 程盈面带笑容,与丽丽分享好消息,示意她低头,小声跟她说:“我怀孕了。” “什么?你揣崽了?!” “小声点!” 严丽丽捂着嘴巴,一脸震惊,“天呐,盈盈你要做妈妈了!” 程盈矜持的点点下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现在她已经过了刚开始知道怀孕时那种震惊无措的状态,不由自主开始期待小生命的到来,她很惊奇,即将会有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每次一空闲下来,大脑就忍不住幻想崽崽会长什么样子,程盈每天晚上都要跟沈彻聊天,虽然实际上是她单方面输出,男人不能反驳,不能不认同,她已经开始想以后要怎么培养崽崽,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怎么玩崽崽。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严丽丽满眼好奇,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盈盈你快坐下,别站着了。” “好。” 程盈弯了弯唇角,正准备坐下,余光中却忽然瞥见了一道不太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对方见她看见了他,朝她勾了勾嘴角,一边对她笑,一边朝她走来。 程盈一怔,李盛峰这王八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严丽丽也看见了男人,捂嘴偏向程盈,低声说:“盈盈,你认不认识这人?” “你这几天不在,这人天天都来,好像就是来找你的,还问了我,你去哪了。” 严丽丽边说边观察着盈盈的神情,见她的表情不对,立即出声说:“放心,我没告诉他。” 不确定这人跟盈盈有什么关系,她才不会跟对方透露半点盈盈的消息,谁知道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要是对方跟盈盈认识,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想清楚了事情的关键,严丽丽顿时就对对方提高了警惕,没有透露一句实话。 “程同志,今儿我可算见着你了。” 李盛峰衣冠楚楚的走过来,穿着一身西装,大喇喇的西服外套敞开,左手插在裤兜里,走路肩膀一高一低,吊儿郎当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浪荡不羁的气息。 他这一身行头和气质倒是能唬人,尤其是针对那些入世不深的小姑娘,挺能唬人的,大概率会收获崇拜仰慕讨好。 然而,落在程盈眼里,对方就跟一只散发着恶臭的花鬣狗一样,真他大爷的会装! 李盛峰走到女人面前,勾了勾嘴角,笑得的时候眼尾下的皱纹仿佛炸开了花,“程同志,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程盈没搭理,下垂着眼皮,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余光瞥着对方,打量评估这王八蛋,眼尾炸花,眼下又青黑,一副肾虚公子的样子,这王八蛋最近肯定没干好事! 自从听说了这王八蛋干的事后,程盈就一直有一个念头,想把这王八蛋给阉了! “程同志,怎么拉着一张脸啊,这可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见对方一个正眼都没瞧过他,李盛峰也怒了,收敛了脸上的笑,阴沉沉的盯着女人。 闻言,程盈不禁气笑了,李盛峰这王八蛋竟然还有资格说这话? 小刀喇了李王八蛋的屁股,开了眼了! 她神情嘲讽,眼珠子一转,又重新挂上了笑,典型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态度友好的问:“原来是李公子啊,不好意思啊,最近精神不济,没认出来。” 也不管这套说辞对方信不信,蹩不蹩脚,程盈继续皮笑肉不笑的问:“李公子,是来找我化妆的吗?” “虽然我没给男人化过,不过李公子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尝试一下。” 见女人态度好了,肯露笑脸给他了,李盛峰眉宇间的怒气渐渐消散,弹了弹西装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漫不经心道:“行啊,我试试程同志的手艺,就当帮程同志个忙,帮程同志拓展拓展市场。” “要是好的话,我请程同志去给我那一群兄弟捯饬捯饬。” 闻言,程盈:…… 继续保持皮笑肉不笑,腹诽道,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真不要脸! “请坐。” 程盈伸手邀请李王八蛋坐下。 一旁,严丽丽有些担忧的望着这边,看着盈盈。 她看出来了,盈盈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男人,甚至态度可以说是厌恶,严丽丽可以肯定这人不是好人,对方肯定做了什么让盈盈厌恶的事。 但是瞧着对方一身气派,以她的眼力,判定这人肯定出身条件不差,可能有些来头,不免有些担心盈盈不是这人的对手。 程盈递给丽丽一个没事的眼神,从包里拿出化妆工具,手上握着一把刀片,笑脸盈盈的看向对方,“李公子,你眉毛生的不好,看着杂乱无章,像杂草一样,不符合李公子的气质,我帮你修修。” 说着,程盈握着刀片就上手。 李盛峰反应不及,目光中刀片银光闪闪,紧接着眉峰一痛,“嘶——” 男人头往后仰了仰,就听女人说:“不好意思啊,李公子你眉毛太难刮了,不小心力气使大了!” “放心,我这次肯定轻一点!” 程盈嘴上说着抱歉,但实际上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边说就边举着刮眉刀要上手。 李盛峰再是傻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刹那间,就听见女人大声道:“抓流氓了!有人耍流氓!” 程盈立即环顾四周,大声呼叫:“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程盈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反手又给了对方一巴掌,扇在了同样的位置。 这时,立刻有好心群众冲了上来。 蒋大妈一听见有人耍流氓,立刻冲过来,义正言辞训斥对方:“你这男同志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对妇女公然耍流氓,你该吃枪子儿!” 这一出打了李盛峰一个措手不及,他张口要说话:“我——” 就立刻被程盈打断了,程盈大声呵斥道:“臭流氓!你还不快放开我的手!还想摸到什么时候!” 蒋大妈定睛一看,立刻上前,捏着李盛峰的手腕,蒋大妈手劲大,对流氓毫不手软,使了大力气,李盛峰吃痛,不得不撒手。 眼神阴森森的盯着女人,脸上露出了阴翳,还有一股狠意。 程盈看见了也不怕,但是神情上却带着害怕恐惧的表情,立刻躲到了大妈的身后,嗓音委屈带着哭腔,“大妈,我害怕呜呜……” 此时,涌上来的热心群众越来越多,严丽丽挡在了盈盈面前,严声训斥臭流氓,“穿得一副人模人样,干得却是 伤天害理的事,欺负妇女,就是一臭流氓,应该送派出所去!” 围着的人群义愤填膺,个个对李盛峰怒目而视,有大哥上来就要将李盛峰按倒在地,打算送去派出所,结果被李盛峰挣脱开了,十分狼狈的跑了。 走之前,还凶狠的剜了躲在大妈身后的女人一眼,他李盛峰记住她了! 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一个暗亏! 程盈目送对方像丧家之犬一样,右脸上顶着一个十分显眼的巴掌印跑走了,一双眼里流露出一股得意和高兴,垂下了眼睫,面上依然装着受惊不轻,柔弱害怕的样子,激起了围观群众的保护欲和正义之心。 蒋大妈放轻了力道,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安慰她:“不怕不怕啊,流氓已经被赶走了,只要他再敢来,咱们就把他抓起来,下次绝对不能放跑了他,送派出所去让臭流氓吃枪子儿!” “对!抓起来!让臭流氓吃枪子儿!” “程同志你别怕,我们给你作证,一定让公安把臭流氓抓起来!” “对!别怕,看他下次还敢来!” 不远处,沈彻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站在原地无声无息的旁观了这一场,从他的角度,能清晰的看见程盈拿着刀片给对方刮眉,目睹了李盛峰变脸,下一秒就看见李盛峰抓住了程盈握着刀片的右手。 沈彻原本已经抬脚要冲过去,紧接着就目睹了程盈反应非常迅速的扇了对方一巴掌,听见她大喊“有人耍流氓”,那一巴掌,沈彻自认他的视力非常好,看得非常清楚,这一巴掌程盈是抡圆了胳膊,才甩上去的。 沈彻才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又目睹了程盈反手又给了对方一巴掌,他很快就明白了女人的意图。 果然事情如他所想,沈彻看着对方脸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嘴角不禁上扬。 他好像记得,二舅哥说过程盈一身牛劲儿,跟大舅哥一样遗传了老丈人的大力气,他也曾有幸体验过女人的力道,对方被打的那一半脸绝对会肿。 不过,这点惩罚对他来说也不够,沈彻望了一眼那边,见程盈状态良好,在和其他人说话,他没有打算过去了。 算了,等会儿中午早点来接她,不必过去嘱咐了。 沈彻转身就走。 - “彻哥,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石头脸上多了一丝稳重严肃,“我打听清楚了,刚子最近天天红光满面,他跟李盛峰那孙子最近跟好多女人都走得很近。” “我怕打草惊蛇,没敢上前问。” 石头抓了抓头发,神情有些苦恼。 有时候长得太魁梧也不是一件好事,不仅相亲的时候不受女方青睐,平时生活中跟女同志搭话吧,人家一看你就满眼警惕,你要是硬要上前跟人家说话吧,怕人家喊耍流氓。 闻言,沈彻看了一眼石头,接着目光扫向梁子和阳子,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也不行。 不能引起对方的警惕,只能从那些女同志那边着手,但是女人天然就对陌生男人有一种警惕,这也是人之常情。 李阳:“要不,我们先从林爷那边入手?抓了他们的把柄,等靠山倒了,那孙子没了依仗,咱们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 原本是想帮大嫂解决麻烦,未曾想到竟然顺藤摸瓜抓到了一条大鱼,彻哥查那孙子底细时,顺道查了这小子的姻亲,顺藤摸瓜发现了他们和林爷之间竟然有联系,嗅到了勾当的味道。 沈彻皱眉思索,几人商讨法子。 与此同时,一处地地道道的四合院,院门虚虚掩着,李盛峰眼底一片阴翳,盯着镜子里的右脸,脸上印着清晰的五指印,又红又肿。 他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顿时变了脸色,“嘶——” 碰不得,一碰就痛,李盛峰表情狰狞,今天的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时,赖朋刚高高兴兴的从外面进来,“峰哥,林芳约你,说下午过来见你。” “滚!” 刹那间,那面镜子飞了出去,就扔在赖朋刚脚下,碎得四分五裂,伴随着男人暴戾的声音。 赖朋刚吓了一大跳,脸上的笑僵住,待看清了峰哥脸上的巴掌印,心下大震,整个人像公鸡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连忙滚了出去。 李盛峰脸上的暴戾并没有消失,随即将屋里的东西一通乱砸,看见什么就砸什么。 赖朋刚站在外面听见屋里的动静,脸上一顿心疼,一副肉疼的表情,同时心里也在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在敢太岁头上动土?! 哪个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峰哥耳光,惹得他也跟着遭殃! 出了这事,峰哥可不好伺候! - 程盈看了一眼手表,刚好十一点过五分,沈彻就来了。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瞅他:“你来这么早?还没到中午吃饭的时间。” 沈彻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女人:“就这些?” 得到肯定,他就上手快速帮她把东西收拾进包里,将外面摆的椅子凳子搬到里面去放好。 然后,拿走了她手里的挎包,低头看着她,“腰有没有不舒服?” 程盈摇头,她今天上午总共才两个客人,全程都是坐着的,哦对了,算上那王八蛋的话,是三位客人,但那王八蛋她不仅没挣着钱,还耽误了她时间,不过出了一口恶气,也算是值了! 看见她脸上并没有不适,沈彻放下了心,回答她第一个问题,说:“走吧,回去吃饭。” 陪着她在丈母娘待的那几天,他天天都被老丈人叫去了厨房,给老丈人打下手,学做饭做菜。 程盈坐上自行车后座,抱着他的腰,风吹去她的衣摆,飘扬自在。 “对了沈彻,咱们先去照相馆一趟取照片。” 程盈提醒他,上次在照相馆拍的照片他们还没去拿呢! 风中传来沈彻清越的声音,“照片我去取了。” 程盈闻言,歪头看男人,“你什么去取的?” “刚刚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 “哦,你放哪了?我想看看!” 忽然,男人捻着刹车,停下了自行车,程盈差点点就要撞上他的背。 正想问他干嘛呢,就看见他从外套里拿出了照片,递给她。 “咦,怎么有三张?” 当时她和沈彻就拍了两张,一张结婚照,一张合照,这里有两张合照,程盈低着头看,其中一张正是房师傅要沈彻笑,他不配合,然后她手指放在沈彻两边嘴角往上提,没想到竟然被房师傅拍了下来。 这张照片充满了趣味性,她踮脚去戳沈彻脸颊,沈彻不情愿,垂下了眼皮,臭着一张脸,不配合,皮笑肉不笑的,程盈看着噗呲笑出了声。 “多的一张是房师傅赠送的。” 闻言,程盈举起了这张照片,沈彻应该是看过了这张照片叭,语气里透着一股明显的笑意,说:“我下次见了房师傅,一定得好好谢谢他。” 感谢他抓拍到了这么搞笑的一面,得以保存下来,一边想着,她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另一个想法,语气激动:“沈彻沈彻!” 男人偏头回望了她一眼。 “这是我们和崽崽的第一张合照耶!” 程盈超级兴奋,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和沈彻还不知道有崽崽的存在,但孩子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 “等我显怀了,咱们再去房师傅那拍一张吧!” “不,每个月咱们都去照一张,记录下我们和崽崽的成长。” 程盈直接决定了,以后每个月去房师傅那照一张相片,记录一下她孕期的变化。 “好。” 快到家时,程盈又记起了一件事,她想做个抱枕,放到椅子上靠着,这样会舒服些,哦对了,干脆再做个坐垫,一次性到位,做两个一模一样的,一个当抱枕,一个当坐垫,当坐垫的那个里面少塞点棉花就行了。 每次不管是供销社还是国营商场,只要她碰上有棉花卖了,她必囤! 提早为冬天做准备,家里的棉花始终是不够用,她爸妈今年也该做身新棉衣,旧棉花不那么保暖,还有大哥大嫂侄子侄女他们,算了算,干脆每个人都做身新棉衣棉裤好了。 这次做两个抱枕要用掉一部分棉花,程盈想了想,下次还是得多囤点棉花,不然不够用! 不过,程盈又有些头疼,她不会用缝纫机,也不会针线活啊,一窍不通,怎么办呀? 她妈和大嫂 又不在,程盈一路惆怅着到了家。 第40章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回到家,沈彻就进了厨房淘米做饭,程盈悠哉悠哉的找出了针线包。 之前买的碎花布,她还没用完,用剪刀裁了两块大小一样的碎花布,然后拿着一根针和白线。 她站在堂屋门口亮堂处,微微眯着眼睛,将线用手指捻得非常细,对准了针口,一次没穿成功,小心翼翼地尝试了几次,终于在第五次穿进去了。 不容易啊,她打了一个结之后怕不够,又打了两个结,将碎花布对折好,直接就戳进去,她为了避免还要穿第二次线,所以白线留得很长,针穿进去再穿出来还要扯老长的线出来。 “挺简单的嘛!” 没有她想象中的难,程盈最后打了两三个结,将线剪掉,低头扯着两边展开,缝的两条边针脚密密麻麻又有些歪歪扭扭,看着像蜈蚣的腿但又没有蜈蚣两边腿齐整。 就这样吧,反正翻过来在里面,也看不见,程盈勉为其难接受,不好看就不好看吧,能用就行。 “程盈,吃饭。” “来啦来啦~” 程盈放下手里的东西,迈着步伐走出去。 沈彻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程盈坐下,闻了闻味道很香,汤里撒了葱花,看着很有食欲。 吃饱之后,程盈放下了碗筷,满足的吐气,一双眼瞅男人,唇角泛着笑,“沈彻,我觉得你的厨艺进步很明显哎!” 说着,程盈神情满意,啄了啄下巴,仿佛领导视察之后对此非常满意,大方的给出了表扬,激励对方要继续努力,好好干,本领导看好你! 沈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起身收了碗筷,放进铁锅里,端着锅就出去了。 程盈的视线追随着他,目光温柔,透着一股子欣慰和赞赏。 要说怀孕之后,还有一件好事就是她可以不用洗碗了,既不用做饭也不用洗碗刷锅,沈彻包揽了家务活,程盈愿意给沈彻点一百个赞! 居家好男人,超级奶爸,未来可期呐! 程盈在院子里边走边消食,看着沈彻蹲在水池边洗碗,忽然就犯困了,打了两个哈欠。 但吃完就睡,她不长胖谁长胖? 程盈双手搓了搓脸蛋,试图赶跑睡意,给自己找点事做,打算把剩下那个抱枕也给缝了。 针上的白线不够长了,要重新再穿一根,她捻着白线头捻得极细,左手手指捏着一根银针,右手手指里捻着那根白线,对准了小针口,准备穿进去。 突然,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你在做什么?” “唉呀沈彻!” 程盈蹙眉瞪他,“我马上就要穿进去了!都怪你!” 闻言,沈彻不自在的摩挲手指,问女人:“你穿针做什么?” “我想做两个抱枕,放椅子上靠着坐,腰会舒服些。” 沈彻走过去,拿起桌上一件已经缝好的布,方方正正,只是边上的针脚实在是不忍入目,手指捏着它,挑了下眉看向女人,“这是你缝的?” 男人语气带笑,又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程盈瞅他,这不废话嘛,不是她缝的难道还是你缝的? 什么意思嘛,还敢嘲笑她? 哼,你行你上! “是我咋啦?” 程盈双手叉腰,瞅他,“难道你会?” 沈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对二舅哥吐槽的话深以为然,丈母娘和老丈人确实对她太过娇惯。 沈彻放下手里这件,拿起了旁边那块碎花布,“这件要缝?” 程盈嗯了一声,眼神怀疑,忽然有些激动,一双眼亮晶晶的瞅着男人,“难道你真的会?” 沈彻没说话,拿着那块碎花布,走到了堂屋另一边,掀开了老式缝纫机上面盖的白布,他看着这台缝纫机,眼神里流露出了一抹怀念。 我的妈呀,程盈看着沈彻,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原本还有点打瞌睡,现在一下就精神了。 神色激动兴奋的跑过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瞅着他,“沈彻,你还会用缝纫机?!” 男人斜睨了女人一眼,脸上表情淡淡,似乎并不理解女人为什么神情这么激动振奋。 坐在缝纫机前,打开了机子,语气平淡道:“小时候,我奶奶经常用缝纫机做衣服,见她用过。” 闻言,程盈双眼放大,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沈彻嘴里听他提起他的家人,她见过隔壁房间里老人的照片,沈奶奶是一个面容慈爱,非常优雅端庄的一位女士,可以从沈奶奶的照片里窥见她年轻时候的风华,身上很有民国时期大家小姐的气质。 不过,沈奶奶会四国语言,在那个年代就能出国留学,想必本身就出自有底蕴的家庭,照片里沈奶奶穿着一袭清雅的旗袍,程盈对她的印象逐渐立体起来了。 但是听沈彻话里的意思,他只是见沈奶奶用过缝纫机,这不代表他就会啊? 眼睛看过,跟自己亲自动手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但是结果令程盈目瞪口呆! 事实证明,有的人他本身就是天才,看一眼就会,程盈目光炯炯地看着沈彻踩缝纫机,这动作,这架势,仿佛不是新手的样子?! 程盈此时的瞌睡全跑了,神采奕奕,凑到了男人旁边,定睛一看,只见碎花布被缝纫的那一条线笔直,针脚严密,跟她先前手工缝的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用缝纫机确实快,程盈不过走神的功夫,沈彻就已经完工了,递给她。 程盈微张着唇,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猛然嘴里蹦出了一句:“沈彻,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程盈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回想起,她和沈彻第一次见面,沈彻是多么的光风霁月,俨然一副商界大佬的气派,气场超强,看她一眼,她都忍不住紧张。 第二次会面近距离接触后,她对沈彻生人勿近、气场凌厉的印象愈加深刻,而后即使到了现在,虽然有时候她仗着沈彻的容忍度偶尔会伸出爪子试探一下,但她始终对沈彻有一层大佬的滤镜。 现在,大佬滤镜嘛…… 不,程盈在心里摇头,滤镜也可以换的嘛,不一定就老是一个滤镜是吧,拍照也不老用同一个滤镜呀,也要多尝试的嘛! 她觉得,沈彻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好男人加好爸爸的滤镜,以后他们崽崽出生了,崽崽的衣服就可以让沈彻包揽了! 越想程盈的眼睛越亮,充满深情的凝望男人。 沈彻起身睨了她一眼,转身低头将缝纫机复原,盖上白布,提醒她:“你去睡一会午觉。” “好~” 程盈将手里的抱枕套放到桌子上,打算等她下午醒来了再塞棉花进去,至于她手工缝的那个,她打算少塞点棉花,当坐垫好了。 沈彻等女人回房间去午休了,然后关上了院门,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 程盈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来,起来后精神饱满,洗了一把脸,就继续之前的事。 将棉花塞进去,然后用针直接就缝起来了,不美观就不美观吧,但现在就能用了。 她把两个抱枕放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背后靠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一边看英语书复习。 所有科目里,只有语文和英语两门科目她是最擅长的,她算了算时间,预产期大概是四月份,高考是七月份,时间上她还来得及,打算趁这段时间好好复习,争取一次考上大学。 “咚咚——” 更,多.内容.请搜。索:; “盈盈,你回来了吗?” 一位个子高挑、身形纤细的姑娘从女式自行车上下来,上前敲了敲大门。 听见动静,程盈抬头,放下了手里的书和怀里的抱枕,从躺椅上下来。 一打开门,一位俏生生的姑娘站在门口,冲她笑得甜甜的。 程盈惊讶,“馨语,你怎么来了?” 陈馨语推着自 行车,抬起来,跨过门槛,进到院子里。 嗓音清甜,笑容也甜甜的,“我来找你玩呀!” 陈馨语把自行车脚撑放下来,然后取下车把手上挂着的一袋东西,递给盈盈,“我昨儿上午就来找过你,你不在家。” “喏,我前几天下乡演出,在乡下找大娘买的花生,可好吃了!” “我喜欢炸着吃,可香了!” 陈馨语一边说,一边打量这座院子,一双眼里满是好奇。 过来挽着程盈的胳膊,“盈盈,你昨天去哪儿了呀?” 其实,陈馨语也是前天刚从乡下演出回来,她连着跳了五六天,这次终于能好好休息三天了。 从乡下回来的那一天算第一天,昨儿又过去一天,她就只有今天一天假了,明天就得回去继续排练上班,今儿下午来也是碰碰运气。 幸好盈盈回来了! “我回我爸妈家了。” 程盈笑着回,把这袋生花生放进堂屋里,然后搬椅子出来给她坐,拿出了她之前自己做的晒干熟红枣,招待她。 “好好吃呀,好甜!”陈馨语尝了一个,笑容也带上了甜味,“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程盈点头,笑着说:“你喜欢的话,等会儿走的时候带点回去。” “好啊!” 陈馨语没有和盈盈客气,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往嘴里塞红枣。 她忽然记起了她这次来找盈盈的原因,往嘴里塞红枣的手一顿,待吃完了嘴里的这颗红枣,吐出了枣核,白甜的脸蛋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盈盈,李盛峰是坏人,你千万别搭理他。” 第41章 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狗 陈馨语和她解释原因,上次她本来就要告诉盈盈的,但是那天太忙了,后来演出结束,她要去找盈盈,被朱团长叫了回去。 第二天,她又跟着舞蹈团去下乡演出了,没有机会来找盈盈。 这件事,她也是从朱团长和她妈妈那里听说的,她和父母的关系很好,特别是和她妈妈,几乎无话不谈,所以当朱团长在团里对她们三令五申,不许她们跟李盛峰来往时,陈馨语虽然不解,但也听话。 不过,回去她就和她妈妈讲了这件事,她妈知道了李盛峰找她说过话,表情立即变得非常凝重,那段时间都不让她一个人出门,上下班不是她妈送她,就是她爸来接她。 紧张兮兮了一段时间,发现李盛峰没有再来找她了,她爸妈都松了一口气。 陈馨语不理解,后来她妈才告诉她原因,听说前几年,她们舞蹈团有一个姑娘叫祝秋玉,长得非常漂亮,跳舞也很有天赋,是当时她们舞蹈团的台柱子,后来突然就传出了她被李盛峰欺负了的消息,紧接着祝秋玉就从舞蹈团退团了,之后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陈馨语对这件事好像有点印象,当时她还没进舞蹈团,还在学跳舞,记得有一段时间,她爸妈老是犹豫,私底下商量不让她学跳舞了。 只是后来见她实在是喜欢,最后还是让她继续学下去了,她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家里供不起她学跳舞的开销,懂事的说她不学了,她那段时间几乎天天伤心,然后她爸妈安慰她说没事,想学就学,又继续送她去跳舞了。 “馨语,你知道祝秋玉他们一家搬到哪里去了吗?” 程盈蹙着眉头问,馨语和她讲的跟晓晓告诉她的内容差不多,李盛峰这王八蛋就应该阉了他! “不知道。” 陈馨语摇头,不过想了想说:“她家以前住的地方我倒是知道,跟我二姨家好像离得不远。” 所以,出了事后她爸妈才会那么紧张,都有不让她继续跳舞的念头了。 程盈闻言,仔细问了她二姨家的详细地址,把这件事先记到心上,李盛峰这王八蛋真不是个人! 程盈低声跟馨语说了上午的事情,眉飞色舞,让李盛峰那王八蛋吃了一个大亏,扇得她现在手掌心还有种烧灼感,掌心红红的。 “盈盈你好厉害!” 陈馨语听得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盈盈,眼神里充满了崇拜,立时起身,挤到了盈盈身边,坐在躺椅扶手上,靠在程盈的肩上。 “这人怎么这么坏!阎王爷怎么不把他收了?” 陈馨语神情不忿,语气却天真,说完就担心的看着程盈,“盈盈,你千万要小心!” “嗯,放心吧,我警惕着呢!” “盈盈,你真的有小宝宝啦?” 陈馨语抬头望着程盈,满眼好奇。 程盈脸上挂着笑,点了点下巴,“对呀!” “我能摸摸吗?” 陈馨语脸上立即露出了兴奋之色,一派天真好奇的望着程盈,脸上写满了三个字“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 程盈不禁笑起来,抬手先捏了捏傻白甜的脸蛋,哟,满满的胶原蛋白,不禁道:“真可爱!” “盈盈!” 陈馨语噘嘴不满,像一条两颊气鼓鼓的小金鱼,程盈没忍住又捏了捏,手感真不戳! 在小金鱼生气前,程盈及时放开了手,握住了她的手,带着放到了自己的腹部,笑着说:“摸吧~” 陈馨语小心翼翼的摸了几下,同时右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没有感觉到不一样,不过盈盈的肚子软乎乎的,摸着好舒服呀! 陈馨语亲昵的抱着程盈,脑袋靠着她的肩膀,几乎和她一起挤在了躺椅里,好奇道:“盈盈,你现在什么感觉?” 程盈摸上自己的肚子,实话实说:“没什么感觉,崽崽还没长大哩,现在还不会动。” 陈馨语哦了一声,忽然又问:“盈盈,那你男人长什么样啊?” 陈馨语很好奇,盈盈就比她大两岁,不仅结婚了,也有了小宝宝,她还没拉过男人的小手呢! 闻言,程盈噗呲笑了出来,抬手虎口放在了陈馨语的下巴上,掐了掐她的脸蛋,打趣道:“咋啦馨语想谈恋爱了?” “跟我说说,有没有喜欢的男同志?” 陈馨语被掐住了脸颊,说话变得含糊不清,“没有。” 她每天除了跳舞排练,就是去演出,根本没有接触其他男同志的机会,虽然舞蹈团里也有男舞蹈演员,但是她不喜欢,他们都把她当成小孩子哄她玩,她才不是小孩子了呢! 陈馨语突然抱紧了程盈的胳膊,语气真诚,“盈盈,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好喜欢你!” 在团里,她都跟她们说不到一起去,没有一个朋友,陈馨语虽然心大,但有时候还是会感觉到孤单和委屈。 “她们都嫌弃我傻,在背后说我坏话,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全都听到了!” 陈馨语嘟嘴生气,“我才不傻呢!我妈说我是大智若愚,有大智慧,她们肯定是嫉妒我!” 程盈弯了弯眼睛,笑着点头,一脸赞同,“阿姨说的对,我们馨语明明就很聪明,聪明又可爱,跳舞又厉害,我可太喜欢你了!” 虽然傻白甜,但有一句名人名言是怎么说来着“愚蠢却实在美丽”,不过这不叫“愚蠢”,分明是可爱得冒泡~ 程盈很喜欢陈馨语的性格,没什么心眼,天真可爱,虽然有时候情商低得可怕,但有一颗纯心,长得乖巧漂亮,傲娇起来像一只高贵冷艳的布偶猫,忍不住就想逗她。 “盈盈,你真好!我也喜欢盈盈~” 陈馨语黏在她身上,笑容清甜可爱。 俩人就像好闺蜜一样,挤在躺椅里,聊天谈心,幸好她小叔做的这把躺椅够大,她和馨语都不胖,能挤得下。 下午五点多,陈馨语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程盈给她装了两斤晒干的熟红枣带回去,目送她离开之后,返回院子,拿着扫帚扫了地上的枣核,视线瞥到椅子上放着的英语课本。 不禁一叹,得了,她又把复习忘到了脑海。 算了,晚上再复习吧! 程盈从屋里将馨语带来的生花生拿出来,坐在凳子上剥花生。 沈彻回来时,她已经剥了一碗生花生,看见他回来,笑脸盈盈仰头望向男人,“沈彻,我们今晚炒花生吃叭!” 用盐炒着吃,肯定很香! 沈彻走过去,看见地上剥了一地的花生壳,椅子上放了一只碗盛满了花生粒,旁边一个红袋子里装着生花生,不免疑惑,“花生哪里来的?” “馨语给我的,她下午来找我了。” 程盈矮凳 上,仰头看着沈彻,边说边朝男人伸手,抓住了沈彻的手,把她拉起来。 突然想起,她好像没跟沈彻提过陈馨语,沉默了几秒,抬眸睨了男人一眼,都怪沈彻他之前惹她生气,她有意识地抑制了对沈彻的分享欲。 颇有一种,你不告诉我你的事情,那我也不告诉你,我的事情。 “就是国庆前一天,我去文化宫给舞蹈团的姑娘们化妆认识的,她过来提醒我要小心李盛峰那王八蛋。” 说到李盛峰那王八蛋,程盈接着三言两语的讲了一下上午国营商场发生的事,说完脸上露出了得意,一双眼瞅着沈彻,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副求夸的表情,道:“我厉害吧?” 却突然被男人揉了揉脑袋,然后弹了一钢蹦,程盈正要指责他,干嘛弹她钢蹦,就听见男人说:“你太轻率了,这次的事情他可能已经记恨上了你,这人手段不正,报复人无所顾忌。” 那两巴掌不会给他教训,反而会引起李盛峰对程盈更大的报复心,对她不利,看来得加快速度,趁早解决了他! 闻言,程盈陷入了沉思,沈彻说的有理,这件事确实她做的有些冲动,要是说李盛峰那王八蛋之前对她只是有些想法,可能会慢慢来,或者经常出现在她面前,缠着她,那现在就是对她怀恨在心了,毕竟她让李盛峰吃了一个这么大的亏。 但她当时气性上头,根本没考虑那么多,现在想起来确实不应该那么冲动,那王八蛋是个心术不正的小人,有句话不是说宁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嘛。 她现在不仅得罪了,而且是狠狠得罪了,程盈此刻有些担心她这条小命,要是对方来阴的,她一个人弱女子怎么弄得过对方? 况且,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还有条小生命,冒险不得! 女人小碎步般移到男人身边,肩膀轻轻撞了下对方,“沈彻,这不是还有你嘛~” 程盈眼神坚定,满是信赖,“我相信你,你肯定会保护好我和崽崽的,对吧?” 男人“嗯”了一声,“这段时间,不要单独一个人出门。” 看来,得先想个办法让对方忙起来,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加快进度收集把柄,后面的大树倒了,杂草自然没有了遮风挡雨的靠山。 沈彻弯腰端起那碗花生粒,转身去厨房。 烧菜之前,沈彻先将女人剥的那碗花生粒放进了锅里,撒上细盐,小火翻炒,过了一会儿,花生外面的红皮变了颜色,花生的香味逐渐被炒了出来。 “好香喔~” 程盈弯腰凑上去,闻了闻,她肚子里的馋虫瞬间就被勾起来了。 沈彻瞧了女人一眼,她如此好吃馋嘴,但又不喜欢自己动手,孩子还是不要像她好。 他将花生粒盛出来,放在桌上,女人自动跟随到了桌边坐下,拿筷子夹了一粒,对着吹了吹,就迫不及待的放进了嘴里。 “好好吃!” 程盈朝男人竖起了大拇指,沈彻很有成为家庭煮夫的天赋哎! 吃完晚饭,沈彻洗完碗,好像就打算要出门。 程盈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看见他要出门,心里有些疑惑,顺口问了一嘴:“你要出门?” 沈彻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了女人,目光迟疑了一瞬,走过来,到了她身边,低声说了他打算去做什么。 程盈双眼微微瞪大,心里震惊,原来这就是沈彻认为的不轻率的办法? 简单粗暴——套麻袋! 出气快,见效也快! 还能活动筋骨,做好事不留名! 程盈心底感叹,学到了学到了! “我走了,你晚上锁好门,不用等我。” 沈彻大步流星就踏出了院门,今晚月黑风高,适合干套麻袋的事! “哎!哎!” 你别走啊,程盈脸上可惜,你倒是带上我啊! 结果男人直接扔下了一个炸弹消息,就走了。 搞得程盈心情又激动兴奋,又抓心挠腮,心思都跟着沈彻跑了。 - 天色逐渐黑了,路上的行人都变少了。 巷子里,李阳和梁子守在墙后面,时不时探出脑袋,观察那座四合院有没有人出来。 没过多久,沈彻和石头就到了。 梁子低声汇报情况,“彻哥,现在那屋里就那孙子一个人在,刚子他们人不在。” 李阳:“要不,咱们蒙上面,直接冲进去将那孙子揍一顿?” “不急,今天是周三,他会出来的。” 沈彻冷静开口,即使对方现在有可能脸肿成了猪头,他今晚也会出门。 因为周三晚上,李盛峰一定会去见林爷,他们一定会碰面,这是他们这段时间观察得出来的结论。 果然,他所料的不错,没过多久,李盛峰就一脸阴沉沉的从里面出来了。 沈彻他们没跟太紧,远远的坠在后面,无声无息。 城东一处隐秘的仓库,李盛峰和林东彪碰面了。 林东彪脸上有一刀疤,长得人高马大,身上很有一股凶煞之气,一看就不好惹,一言不合能要你命的那种! 此刻他沉着脸,神色不满的看着李盛峰,盯着他脸上的巴掌印,一看就是女人打的,轻蔑的笑了一下,这小子还是太嫩了点! “李公子,最近你交给咱们的货是不是太少了点?这事,你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林东彪语气不满,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桌子,仿佛是在催促。 李盛峰脸色阴沉沉的,他何时被人威胁过,眼里染上了阴翳,思及他爸和姑丈交代下来的事情,勉强压下了心里的不屑,只想快点打发掉对方。 “这事我们也正为难,袁正阳那厮最近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跟疯狗一样,盯着我姑丈,这段时间不敢有大动作,否则不仅是我姑丈会栽,你们也逃不掉!” “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相互体谅体谅一下对方的难处,你说呢林爷?” 李盛峰拧眉充满了戾气,这事他也不爽着呢,袁正阳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跟只疯狗一样盯着他们,害得他又被他爸和他姑丈叫去骂了一顿。 上次那事是他做的,他认了,袁家已经找他们家出了气,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没想到袁正阳心眼那么小,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又盯上了他们,他姑丈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被那疯狗抓到把柄,就是万丈深渊。 李盛峰想起这事就烦着呢,最近没一件事令他满意的,想到程盈那个女人,李盛峰就咬牙,软的不行那就试试硬的,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别怪他不怜香惜玉了。 林东彪一双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粗声道:“李公子,你们还等的及,不愁吃喝,又不靠这门吃饭,我手底下这群兄弟们可都靠着这门生意吃饭,生意不好了,弟兄们也不能饿着肚子,跟着你干!” 就算他答应,他底下的弟兄们也不答应! 分到的好处少了,谁还齐心协力为你鞍前马后? 李盛峰皱眉看着他,心里的不爽达到了顶峰,这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一旦主人家露出疲态,就会忘了先前是谁摇尾乞怜、低头哈腰,才幸运的被选中做了主人家的看门狗。 “行了行了,你叫你的人去下面收货,总不能过了几年好日子,就把以前的老本行忘的一干二净?” “这段时间,我手里没货,疯狗盯得紧,你们自己想办法。” 李盛峰不耐烦道,袁正阳那疯狗鼻子忒灵,就算他想偷摸的调物资过来,他也不敢保证第二天那疯狗会不会嗅到味儿,就摸了过来。 万一暴露了,那才是大家真玩完! 李盛峰撂下话,就起身走了。 林东彪看着对方的背影,突然抬脚 就将眼前的桌子踹翻了。 “彻哥,那孙子出来了。” 李阳快速从树上下来,身手灵活的像只猴子,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 闻言,沈彻打了手势,几人放轻了呼吸,守株待兔。 不欢而散后,李盛峰没有回家,最近心里烦,懒得回去找骂,最近都宿在四合院。 刚走进巷口,突然视线一片漆黑,还没看清是谁,头上就被套了麻袋,紧接着一拳打在了他腹部。 李盛峰痛得面色扭曲,脸上的红肿未消,表情稍微做得夸张,脸颊就痛,双倍的疼痛使他身体扭曲跪在了地上。 此刻,周围异常安静,只有落在麻袋身上拳打脚踢的动静响起,如雨点般密集的拳头落在了李盛峰身上,刚开始他还能发出声音,然后就被堵了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躺在地上如死猪一般。 沈彻他们下手很有技巧,这顿揍不会要对方的命,但保底要去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最后收手时,沈彻拧着对方的右手一掰,顿时麻袋里发出了一声闷哼,李盛峰汗如雨下。 沈彻沉着眸,眼里闪过了一抹阴郁,脏手不想要他可以好人做到底,帮他废了,前提是别碰不该碰的人! 男人目露嫌弃,甩到了一边,打了一个手势,梁子和石头他们立即收手的收手,收脚的收脚,拔腿就跑。 - 自从沈彻丢下了一个炸弹消息就走了,程盈在家是等得抓心挠腮,洗完澡回到房间,想看书复习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是一点都看不进去。 等到了九点多,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丝动静,程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竖起了耳朵听外面的脚步声。 小声问:“沈彻,是你回来了吗?” “嗯,是我。” 没一会儿,沈彻就进来了,然后就对视上了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 “怎么样?怎么样?快跟我讲讲~” 忽然,沈彻望着女人充满好奇欲的眼睛,轻笑了一声,抬脚走向了衣柜,打开衣柜门,拿衣服。 转身对女人说:“我先去洗澡。” 程盈:…… 抓着沈彻的枕头就想扔过去,最后还是放下了,重重的捶了下枕头,冲门外喊道:“沈彻!你故意吊我胃口!”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水声,像是一桶水直接从身上淋下最后砸在地上的声音。 沈彻又洗冷水澡? 程盈蹙起了眉头,现在已经进入十月份了,早晚有些冷了,沈彻还洗冷水澡,这身体素质,程盈有些佩服! 过了一会儿,沈彻湿着头发进来,浑身似乎冒着冷气。 程盈:“你拿毛巾把头发擦干,小心感冒!” “不用。” 沈彻坐在书桌前,把风扇放在桌上,对着他吹。 程盈:…… 看得直无语,沈彻老了不头疼才怪嘞! 程盈穿鞋下床,找了一块干毛巾,走到男人身边,罩在他头上,“快点!擦擦!”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眼里明显写着两个字——麻烦。 但身体力行照做了,抓着毛巾在头上胡乱揉了几下,扔到桌上,还是觉得风扇对着吹更快,也省事。 行吧,程盈靠在书桌上,双眼明亮,问她最关心的话题,“你真的去套麻袋了?” 沈彻“嗯”了一声,“最近这段时间,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接着,程盈得知了李盛峰那王八蛋被揍得很惨,拍手称笑,朝沈彻竖起两个大拇指,唯一可惜的是她没有亲眼看见。 睡前,程盈翻身转向沈彻那边,轻声说:“沈彻,我很高兴,你主动告诉了我这件事,没有隐瞒我。” 程盈很欣喜看见沈彻身上的变化,其实如果她问的时候,沈彻不愿意告诉她或者不跟她说实话,那她大概不会知道这件事。 按沈彻以往的行事作风,他应该是不喜与人解释,更不会主动告诉你,他要去做什么,但那次爆发信任危机冷战之后,她渐渐的发现沈彻有些地方正在改变。 程盈意识到的时候很开心,男人有行动,就应该给予大方的表扬,“沈彻,我们以后对彼此都坦白,共同努力建设我们的小家好吗?” “好。” “那我们拉勾,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狗!” “快点!我们拉勾!” 程盈伸出了手,催促他赶紧伸手拉勾,男人被迫无奈,伸出了右手,和女人拉勾盖章。 “盖章咯,以后谁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 第42章 我恨不得他去死 省城医院。 龚冷梅拎着一网兜梨子,走进了医院,在护士台问了李盛峰住在哪个病房之后,转身上楼梯到了四楼病房。 她走在走廊上,一路环顾病房门上的号码。 409病房,找到了! 龚冷梅仰起了微笑,抬脚走过去,还没靠近病房门口,突然病房门口就从里面打开了,紧接着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就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慌不择路,差点就撞上了她,龚冷梅连忙后退了一步,一双清冷的眼睛一眼不错落的盯着对方。 林芳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脚步匆匆的离开。 龚冷梅看着对方的背影来不及说些什么,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龚冷梅连忙追上去,对方的速度也很快,她一边下楼梯,一边喊:“同志,同志,你等等!”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没有听见,还是听见了但不知道是在叫她,龚冷梅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一楼楼梯消失不见了。 急急忙忙追出去,直到出了医院大门,在广坪上才叫住了对方。 林芳回头,看见是她,她刚刚差点撞上的女人,眼里带了疑惑,看着对方朝她走来,开口问:“你有什么事?” 龚冷梅这次看清了对方的面容,皮肤不算白皙,但五官长得不错端正大方,她的身形不像跳舞的人那样纤细,胸和屁股上很有肉感,龚冷梅顿时就警惕的盯着她。 “你和李盛峰是什么关系?” 听到“李盛峰”三个字,对面的女人忽然就变了脸色,脸上露出了愤怒,似乎还掺杂着一丝厌恶。 林芳打量着眼前叫住她的女人,气质出众,长得也不错,思及她是出了李盛峰病房,心不在焉才与对方撞上的,如今回想起来,眼前的这女人应该就是要去见李盛峰。 林芳的视线从对方手里拎着的网兜上扫过,目露嫌弃厌恶,视线落回到对面的女人脸上。 看见对方脸上的紧张警惕,林芳冷哼了一声,反讽回去:“你是在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凭什么质问我?” “你算李盛峰什么人?” “天真的大小姐,你知道什么?” 不知人间疾苦,被家人呵护在手心,只需要亮丽的活着,林芳神情激愤,胸口堵了一股怒气,无处发泄。 她在农村下地干活,努力挣工分给自己挣口粮的时候,手上磨的全是血泡,干完一天农活回到知青点,手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熬过来了,捱到了知青回城。 她不就是想找一份工作,想堵住父母和哥嫂的嘴,她不过就是想努力的活着,想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结果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李盛峰那个畜生毁了! 林芳恨得眼睛几乎爬满了红血丝,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拉着李盛峰下地狱! 龚冷梅一怔,显然没想到对方情绪如此激动,她脾性也上来了,冷声道:“我不过就问你一句?你告诉我你们什么关系?” 林芳只觉得这位天真的大小姐愚蠢得令人发笑,“你以为李盛峰是什么香饽饽吗?” 龚冷梅:“那你为什么缠着他?我看见你从他病房出来。” “呵——” 林芳冷笑,“你以为李盛峰是什么好人吗?” “我告诉你,我恨不得他立马去死!” 林芳神情激动,脸上全是厌恶愤怒,还夹杂着一股强烈的恨意,直逼得龚冷梅后退了几步,神情怔然,仿佛被她吓住了。 “我劝你,最好离他远点!” 言尽于此,林芳转身就走。 龚冷梅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女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对于女人的话,龚冷梅没有全信,态度半信半疑,但心里总感觉有一股不安,对方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似乎对李盛峰充满了怨恨,可是又不知道为何。 龚冷梅心里充满了疑惑,拎着梨子,转身回医院。 病房里,李盛峰鼻青脸肿躺在病床上,右手胳膊打着石膏,白色纱布包得严严实实,挂在脖子上,面上阴阴沉沉,即使看见龚冷梅进来,脸上也没有露出半点笑容。 “盛峰,我来看看你。” 龚冷梅扬起了一抹笑,将网兜放到床头柜上,坐下来,目光关切的问:“盛峰,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对上美人关心温柔的视线,李盛峰挂上了温和的假笑,“冷梅,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今天不是休息日,舞蹈团要排练,台柱子居然为他请了假,美人对他的态度冰雪消融固然值得高兴,但李盛峰现在却觉得乏味。 满脑子都是扇了他两巴掌的女人,李盛峰对她恨的牙痒痒,又忍不住喜欢那她一副冰清玉洁、张牙舞爪的样子,尤其是朝他伸出爪子时的狡黠,野猫虽然挠人不乖,但只要把她的爪子剁掉,自然会乖乖听主人的话。 “盛峰,吃不吃梨子?” 李盛峰心里暗暗想着,该怎么拔了野猫的爪子。 “盛峰,盛峰,你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话,你怎么走神了?” 龚冷梅神色不满,出言试探道:“是不是在想哪个女人?” 李盛峰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吃不吃梨,我帮你削皮。” 李盛峰笑容不变,仿佛情意绵绵,“好,只要是你削的,我就吃。” 男人的视线仿佛带着电,龚冷梅面容羞涩,飞快看了一眼他,然后就起身从网兜里挑了一个最好的梨,重新坐下给他削皮。 又继续回到了之前那个话题,龚冷梅脸上带着一股执拗,“你刚刚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李盛峰神情不变,“我刚在想,打我的那群人被抓到了没有,想入迷了。” “肯定能抓到!” “平白无故就打人,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等抓到了这些坏分子,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些人!” “嗯。” 李盛峰垂下了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疑心就是林东彪手底下的人干的,狗咬了主人,这狗就留不得了! 这时,赖朋刚进来了。 “峰哥。” 赖朋刚看见龚冷梅龚美人也在,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嬉皮笑脸的说:“龚姑娘也在啊,来看峰哥?哈哈哈哈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龚冷梅不喜欢赖朋刚,看见他就直接恢复了冷脸,将手里削好的梨子递给李盛峰,没搭理他。 碰了一个冷钉子,赖朋刚心里骂这娘们不识抬举,看向了李盛峰,明显有话要说。 李盛峰:“冷梅,你帮我接一壶热水回来。” 龚冷梅闻言,起身拿起桌上的开水壶出去。 病房门被关上,赖朋刚坐在女人刚刚坐的位置上,跟峰哥汇报情况,“峰哥,那女人不好下手啊!我查了,程盈这女人她有男人,每次都是她男人接送她,实在找不着机会。” 门口,龚冷梅瞳孔微微收缩,握紧了手里的开水壶,此刻她的心跳极其快,她好像听见了程同志的名字,龚冷梅屏住了呼吸,耳朵凑近到了墙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李盛峰听见程盈这女人竟然有了野男人,顿时怒不可遏,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露出了笑容,那他就做一回曹公也不妨。 低声嘱咐赖朋刚:“你去找林芳,叫她去跟程盈……” 龚冷梅依稀听见了林芳两个字,不知道是谁,后面他们说的很小声,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龚冷梅心慌意乱,李盛峰……李盛峰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刚刚碰到的那个女的,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龚冷梅心里慌乱极了,可想起男人以往对她的好和他表现出来的斯文温和,还有刚刚病房里男人的表现,究竟哪一面才是他? 心不在焉的接完热水,龚冷梅没有立即返回病房,在外面冷静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才拿着开水壶回去。 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龚冷梅将开水壶放在桌上,开口道:“盛峰,我突然想起来团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龚冷梅匆匆离开,李盛峰也没多想,她本来就是请假出来看他,现在回去也正常。 - 自从沈彻套麻袋将那王八蛋揍了一顿,这几天李盛峰那王八蛋确实没有在她面前出现,程盈感觉每天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她手里拿着鸡蛋在桌上敲了敲,剥开外面的鸡蛋壳,掰开蛋白,将里面的蛋黄扔进沈彻碗里。 她不喜欢吃圆鸡蛋,可沈彻一字不差的落实她妈的吩咐,每天早上都给她煮了一个圆鸡蛋,行吧,补充蛋白质,程盈勉强接受了吃蛋白,蛋黄归沈彻解决。 沈彻面无表情的将鸡蛋黄一口吃掉,有点噎人,连喝了几口豆浆,才咽下去。 吃完早餐,小两口就出门了。 程盈打算去医院做个产检,检查一下情况,虽然胡爷爷已经把出来了她怀孕,但去医院做个具体的检查,看看崽崽发育的如何。 结果,程盈来了妇产科做了产检之后,心里大失所望,跟她想象中的产检完全不一样,医生询问完情况,就用听诊器放在她腹部听胎儿的胎心音,检查室里什么大型设备都没有。 问了才知道,别说b超了,连a型超声都没有,a型超声现在只有沿海少数发达地区的医院才有,而且也不能观察到胎儿的发育情况,无法成像。 从医院出来,程盈坐上自行车后座,靠在沈彻背上,心里生出了无限惆怅。 摸着肚子,崽崽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第43章 新的突破口 “冷梅,你今天怎么了?” 柳小真关心的问,冷梅今天的状态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排练的时候频频走神,刚刚已经是她今天跳错的第三个拍子了。 朱团长已经往这边看了好几次,再出错肯定会被朱团长拎出来,当着大伙的面骂,那冷梅台柱子的面子就丢光了! 龚冷梅轻声说,“我没事。” 然后就闭言不语,不肯多说。 “是不是还在担心李公子?” 柳小真一脸了然的神情,出主意道:“走,我跟你一起去找朱团长请假,就说你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闻言,龚冷梅看了一眼她,看见了柳小真脸上的跃跃欲试,仿佛比她还着急的样子,她的心沉了沉,冷脸道:“不用,你继续练舞,我自己去。” 说完,龚冷梅就从压腿的姿势,挺起了上半身,将右腿从杆上放下来,抬起头,就去找朱团长请假。 朱琼皱着眉看着她,语气透着严厉,提醒她:“冷梅,这已经是你这个月来找我请的第三次假,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这是最后一次准假。” 龚冷梅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朱团长,我这个月不会再请假了。” 龚冷梅换了练功服出来,心里的烦躁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心烦意乱,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去哪。 漫无目的走在路上,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国营商场,她抬头看了一眼,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唇走了进去。 程盈正在给人做妆造,刚刚给客人化完妆,叫客人转身背对她,好给她做发型,就看见龚冷梅朝她走过来,她扬起笑容:“稍等一下,你先坐。” 她马上就能收尾了,旁边有四五个板凳,是那种很矮的凳子,她特意为客人准备的,碰上她正忙不得空,可以坐下休息一 会儿,排队等她一个一个来。 龚冷梅轻轻点了下头,随意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咬着唇望向了程同志。 程同志的脸生得很明媚,看见程同志,她就会想到夏日的朝阳刚刚升起时候的样子,太阳红灿灿的,从大地上缓缓升起,不带任何灼人的攻击力,沐浴着阳光能感受到暖洋洋的,仿佛带着无限的美好。 程同志笑起来就像晨曦,令人感受到了强盛的生命力,忍不住想亲近她,靠近她,就像每天早上起来看见朝阳,就会忍不住对这一天生出期待。 毫无疑问,程同志是美丽的,美得令同为女人的自己也生不出嫉妒,龚冷梅心想,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程同志吧? 这时,程盈给上一位客人做好了妆造,客人照了照镜子,满意的付钱走人。 程盈扭头看向龚冷梅,笑着问:“龚同志,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妆容?” “龚同志?” 龚冷梅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下惊醒,双眼聚焦在程同志身上,清冷的脸表露出一丝茫然,“程同志,你刚刚说什么?” “你坐过来吧。” 程盈指了指她面前的板凳,她现在坐在椅子上给客人们化妆,虽然不太顺手,但坐着比以前轻松多了,不累腰。 龚冷梅起身坐过去。 程盈又再问了一遍她想要什么风格,龚冷梅此刻心里乱的很,随意道:“程同志,你决定吧。” “好,那我照我的想法给你化了。” 程盈笑吟吟道,龚冷梅气质清冷,五官长得标致,程盈打算给她化个千金大小姐贵气感的妆容,眉形不用修,看得出来跳舞的人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龚冷梅的眉毛是修过的。 程盈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注视在她脸上,脑海里很快就构思出了化妆思路,开始动手上妆。 龚冷梅一直保持着沉默,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开口,忽然抬眼凝视,“程同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程盈动作一顿,瞅了她一眼,笑着点头,“你说。” “你认识李盛峰吗?” 听见这三个字,程盈神色不变,继续给她上粉底,丝毫破绽都没有露出来,仿佛只是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她状似思考,开口道:“听起来是位男同志的名字,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龚冷梅一双眼睛始终盯着程同志,执拗的想从对方脸上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结果失望了,程同志的神情不似作伪,龚冷梅心底一片冰凉,心沉到了海底。 程盈余光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心里有了猜测,装作忽然想起来了的样子,表演一气呵成,她笑着问:“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上次我给你们化妆,中间来找你的那位男同志,我好像听见你们喊他李公子,是他吗?” 龚冷梅听见她想起来顿时神色一亮,然后听见后面的话,眼里的光逐渐熄了下去,程同志并不认识李盛峰,那只能是…… 或许她对李盛峰的了解,并不是真正的他,实际上的李盛峰,她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那天碰到的那个女人,还有她偷听到的话,无一不在告诉她,李盛峰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风趣幽默的李公子。 龚冷梅咬唇启齿:“是他,他就是李盛峰。” “程同志,你要小心他,我听见他们好像要对你不利。” 龚冷梅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神色异常认真,“如果有一个叫林芳的女人来找你,你千万不要相信她!要小心这个女人!” 程盈一怔,看出了她的紧绷,拍了拍她的手,“好,我一定会小心!” “谢谢你告诉我,我会注意的。” - 程盈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见到了龚冷梅口中的林芳。 林芳眼神艳羡,抬头仰视程同志,“真羡慕你有一手养活自己的本事,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用靠任何人。” 也不用受制于任何人,活得堂堂正正,多么美好的生活啊,是她渴望而无法拥有的。 程盈之所以会认定眼前的女人就是林芳,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太混沌了,很矛盾的一个人,充满了焦灼不安,又仿佛浑身充满了刺,精神高度紧绷,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惊吓到她,竖起身上的刺保护自己。 而且据她观察,对方对化妆浑然不在意,但又为什么来找她化妆,矛盾又奇怪! 她没有应和对方的话,反而开解道:“你也可以啊,像我一样,去找一份工作,或者想想自己有没有擅长的东西,当个体户不丢人。” 程盈知道,现在大家对个体户普遍存在偏见,这种现象可能会持续到下海潮的出现,大家才会改变这种想法,但如果连养活自己都不能够,那完全可以不用在意这种声音,先活下来再说。 林芳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即就掩饰了过去,沉默的嗯了一声。 程盈仔细观察着女人的神色,突然出言试探:“你认识李盛峰。” 语气肯定,斩钉截铁! 话音未落,林芳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别紧张,放松!放松!” 程盈放柔了语气,目光温和的注视她,“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林芳对不对?” 林芳没有说话,眼神仿佛像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了程盈身上,双手不自觉的握起来,握得紧紧的,指甲扎进了肉里,也丝毫感觉不到疼。 以程盈察言观色的本领,敏锐的扑捉到了林芳身上违和感来自哪里了,唇角带着一丝浅笑,语气肯定,“你恨他对不对?” 林芳还是没说话,沉默的盯着她。 “你恨李盛峰,可能是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对方拿捏了你,你不得不受制于他,逃不开,也挣脱不开,我说的对不对?” 程盈唇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笑盈盈的望着她,理智平静。 林芳自嘲一笑,“你很聪明。” 要是她当初有她这么聪明,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些? 许是程同志的目光太过和善,林芳没有察觉到一丝敌意亦或是轻视,又或许是她压抑得太久了,她太孤独了,林芳突然就有了想说话的念头。 如果程盈能听见她的心声,一定会温柔又坚定的告诉她,因为这是看见的力量,被注视,被看见,所有的痛苦、彷徨亦或是挣扎,都被看见了。 一个人苦苦支撑,无人倾诉,无人分担,这时忽然有人看见了你的痛苦,你的挣扎,人都会拼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林芳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一步,双眼不错落的盯着程同志,可是话到了嘴边。 林芳又沉默了。 程盈密切关注着她的表现,见此忽然握住了林芳的手,平静的注视她,目光柔和充满了善意,“你愿意相信我吗?我可以帮助你。” 她的声音充满了力量,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林芳脑中的那根弦一下就崩掉了。 程盈主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你去这里等我。” 程盈将修车铺的位置告诉给她,让她去那里等她。 知道了李盛峰那王八蛋还没有死心,程盈现在的警惕心非常高,她不会主动跟林芳走,施以援手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不确定林芳会不会去,会不会改变主意,选择权在林芳手里。 林芳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好。” 程盈脸上的笑容放大,捏了捏她的手,问:“不怕我骗你?” 见到林芳后,程盈才隐隐感觉到这是一个新的突破口,沈彻现在做的事没有瞒她,先扳倒大树这个法子也是正确的,但是现在又多了一条路,未尝不可将李家拔萝卜带泥连根拔起。 “不怕!” 这次林芳说的掷地有声,她听说过程盈,也知道她之前做的事情,再说事情再糟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再差又能差哪去? 林芳看着她,神色坚定,“我知道你资助失学女孩上学的事,我相信你程同志。” “好,那我们一会儿见。” 第44章 风雨欲来 十一点钟,沈彻就来接她下班了。 程盈坐上自行车后座,抱住男人的腰,低声说了这件事,自行车骑往了修车铺。 此时,修车铺对面的路口,站着一个女人,不知道是在等人还是在干什么,既不过来也不见离开,只是目光一直盯着修车铺,不知道在看什么。 修车铺里,石头和李阳、梁子在玩牌,现在店里没有什么生意,三个人凑一桌打扑克牌。 石头坐在正中间,一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情况,抬了抬下巴,点向外面的女人,对其他两人说:“那女人是不是盯着我们这里?” 闻言,李阳和梁子抬头看过去,李阳出了一张牌,诧异道:“还没走?” “这站了有半个多小时了吧?” 竟然还没走?! “嘿,我赢了!” 李阳将手里的牌都扔在桌面上,对着两人道:“快快快!头伸过来。” 梁子低头伸手去扒拉桌上的牌,睁大了双眼仔细看,然后爆了一句粗,酸溜溜道:“阳子你今天的运气这么好?” “快点快点!” 李阳举起了右手,手指摩挲,吹了一口气,显然是摩拳擦掌,欲欲跃试。 石头脑袋伸得利索,头偏过去。 李阳在他脑门弹了一个钢蹦,那清脆的声音,听在梁子耳朵里,忍不住浑身一颤,不情不愿的伸脖子,一边警告李阳:“阳子,风水轮流转啊,你丫的要是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阳就弹了一个重重的钢蹦,那清脆响亮的声音比起刚才有过之而不及。 “嘶——” 梁子摸着额头,低骂了一句,扭头看向石头,“石头,今儿咱俩不把阳子干得满头包,咱俩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石头重重的点头,突然起身,“你们先洗牌,我一会儿就来。” 石头从屋里走出去,站在铺面门口,视线看着对面的女人,大声道:“同志,你找谁?” “要不要进来喝口水?” 林芳看见他起身,立刻想躲,可是又没有地方能躲,不尴不尬的站着,当看见男人走出来,林芳才发现对方长得身高体壮,心跳漏了一拍,她惧怕所有对她有危险性的男人。 林芳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衣摆,咬唇直摇头,后退了几步,连忙站远了些。 石头看见女人的动作,仿佛他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禁挠了挠头,他真不是坏人啊! 他没有恶意,就是看人家姑娘在那站了这么久,又一直盯着他们店里,就想问她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困难,想找他们求助又不敢过来,所以才出来问问对方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 石头碰了一鼻子灰进去,有些泄气,问他们:“我长得真这么吓人?” 李阳不假思索的回:“嗯。” 石头立时瞪他,“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不安慰安慰他,还不带一丝犹豫的往他胸口插刀,伤心了。 石头化悲愤为复仇的动力,抓起牌,和梁子默契的对视一眼,出手果断,两人合起伙来对李阳拦杀堵截,杀的李阳片甲不留! 几分钟不到,李阳就输了。 李阳不忿,“你们耍赖!这局不算数!” “滚滚滚!” 梁子和石头对视一眼,石头立马出手就摁住了李阳,梁子不怀好意的坏笑,摩拳擦掌,靠近了阳子,弹了一声响亮的钢蹦。 李阳哎呦一声痛呼,捂着脑门直呼气,恶狠狠的瞪着两人,大有一种你们给我等着的意思。 李阳:“不公平,你弹了我,石头也输了,你怎么不弹他!” 梁子嗤笑了下,朝石头使了使眼神,石头伸脖子过去,梁子在他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就跟抚摸似的。 李阳:…… 我不瞎!谢谢! 这时,沈彻骑着自行车终于出现了,在修车铺门口停下。 石头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看见沈彻出声道:“彻哥怎么回来了?” 闻言,李阳和梁子都抬头看了过去。 咦,还真是彻哥! 彻哥不是去接大嫂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咦,大嫂也来了! 他们就见彻哥停下了自行车,大嫂就往对面走去,而对面的那个女人也正一脸焦灼的走过来。 石头:“原来她是来找大嫂的啊!” 林芳终于看见了程同志的身影,神情微微激动,快步走过去。 “程同志” 林芳抓住了她的手,不自觉握紧了,程盈任她握住,拍了拍她,放柔了声音,“等久了吧?” “没有。” 这时,石头和梁子他们走出来了,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纷纷看向了彻哥。 程盈察觉到林芳的紧张,站上前,挡住了她,对沈彻说:“沈彻,你带石头他们去下馆子呗,我请客!” “顺便给我们带两份饭菜回来。” 程盈从兜里掏出她的碎花小钱包,这还是沈彻用缝纫机给她做的。 程盈深谙得寸进尺的道理,从大河村回来,程盈就问沈彻要了他的存折,美名其曰女人当家,男人赚钱,这是她们家的传统,不信就去问他老丈人。 还有一件事,程盈没有干涉,是沈彻主动交代的,他们手里的存货出完之后,就没有再干那件事,程盈知道修车铺的生意不咋好,勉强维持店里的生计,最近又因为李家的事,沈彻的心思都在这件事上。 不过没关系,她有钱! 她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她每天就上午出摊几个小时,也能挣到十几二十多块钱,老客户都知道她现在只在上午出摊,一般大伙要找她做妆造的话,大早上就来了。 每天有稳定的客源,稳定的进账,程盈膨胀了,甚至觉得沈彻回家做家庭煮夫也挺好的! 不求大富大贵,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沈彻做饭带娃,她挣钱养家,小富即安嘛~ 不过她跟沈彻说了这个提议后,就遭到了男人沉默冷冽的凝视,程盈略微有些可惜。 想归想,程盈将手里的小钱包抛给沈彻,别有深意的说:“我今儿上午挣了十八呢!” 沈彻伸手一举接住了钱包,抓在手里,闻言抬眸睨了女人一眼,就看见女人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一边冲他眨眼。 沈彻抿唇不语,就知道这女人还没死心! 两人的互动,其他人看在眼里,李阳和梁子、石头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沉重,彻哥现在有吃软饭的嫌疑呐! 连带着他们也跟着彻哥吃软饭,几人想笑又不敢笑,觉得没面子吧,但这软饭又真的很香,最后几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彻哥,兄弟们只能对不起你了。 三二一,齐声说:“谢谢大嫂!” 与此同时,他们在心底道,感谢彻哥,带他们吃软饭! 程盈笑眯了眼,“不客气。” 女人浑身上下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得意,如果对方有尾巴的话,此刻肯定已经竖起来摇的耀武扬威。 沈彻捏着手里的钱包,扭头扫了一眼他们,冷然道:“还不走?” “走走走!” 李阳立即出声,朝石头和梁子挤眉弄眼,走咯! 吃软饭去咯! 他们离开之后,林芳才稍微放松了些,身体没有那么紧绷了,程盈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进去。 “别紧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程盈柔声道,牵着对方的手走进了修车铺后面,里面有一间厨房和一间用来休息的屋子,带她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藏着人,然后到外面坐下。 桌上胡乱散着扑克牌,程盈让她坐到了正中间的位置,这个角度可以随时看见外面有没有来人,一旦察觉到不对,她可以 随时中断,给足了她安全感。 这是一个完全安全的环境,也是完全由她掌控的环境,她是安全的、自由的,林芳逐渐放松了下来,她感受到了善意与保护。 “谢谢你。” 林芳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难以启齿,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怯弱了。 先前鼓起的勇气,到了这一刻仿佛消失殆尽,心脏紧张得怦怦跳,林芳不允许自己再逃避,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深吸了几口气,按住了慌乱的心窝。 程盈没有催促她,静静的等她跨过自己心里这关。 过了一会儿,林芳开口了,目光看着外面,没有看程盈,自顾自的讲述她去农村插队的事,程盈没有打断她,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要讲这件事,只是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你经历过双抢吗?我们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工……我手上脚上全是磨出来的血泡,踩在泥巴里,脚上的血泡什么时候破了,沾满了泥水也不知道……” “我们有位新来的知青,他被蚂蝗吸过血,蚂蝗钻进了他的小腿……” 程盈安静的倾听,在林芳讲到她好不容易回了城,然而却发现回城的知青太多了,城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岗位,她和大多数回城的知青一样在家待业,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赖朋刚,经他介绍认识了李盛峰。 赖朋刚说他有法子给她介绍工作,她当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信了,李盛峰说他能帮她安排工作,他的身份是天然的伪装,林芳信了。 天上没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事,即使是付出一些代价,林芳为了工作她愿意付这份代价,然而现实是她被骗了,不仅工作的事黄了,她也被李盛峰要挟随叫随到。 受骗的不止她一个,李盛峰就是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打着安排工作的幌子,骗了不少像她一样的人。 林芳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糟糕的自我厌弃的情绪里。 程盈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不是你的错,该羞愧的是那个畜生!” 程盈起身将她揽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个畜生!” 林芳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痛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终于……终于有人懂她的彷徨,懂她的害怕和委屈,告诉她不要怕,这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 林芳哭了很久才渐渐平复下了心情,从程同志怀里退出来,看着程同志衣服上湿了一大片,她哽咽道:“对不起,程同志,我……” “嘘——” 程盈手指放在她嘴边,立时制止了她,柔声道:“不要道歉,这只是一件小事,不必为此感到抱歉。” “如果能换来你心里好受一点,那就是值得的,再说只是衣服湿了而已,回去换了洗了就是,不要自责。” 林芳愣住,眼神呆呆的望着程同志,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是指责,不是谩骂,而是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仅此而已。 本来止住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她以为她的泪泉已经哭干了,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可是现在无声无息,泪流满面。 程盈给她拿了纸,倒了水,拍拍她,“喝点水吧,缓一缓,我们不着急。” 林芳握着手里的搪瓷杯,怔怔的点了点头,机械般的喝水,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眼睛无所聚焦。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继续讲述她所知道的事情。 - 另一边,石头跟着走了这么远,有些不理解,“彻哥,咱们为什么不去附近那家国营饭店啊?” 干啥要绕这么远的路,跑到东路这家国营饭店吃饭啊,难道这家国营饭店的菜比较好吃? 沈彻没有解释,抬脚进了国营饭店。 梁子猜测道:“估计是给大嫂和那位女同志腾时间?” 明摆着,大嫂让彻哥带他们下馆子是为了支开他们,腾空间给她们,不知道是干啥,彻哥又走到眼前这家国营饭店吃饭,大概是为了拖延回去的时间吧。 李阳:“走吧走吧,咱们进去呗,管他那么多呢!” 他早就饿了,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四个人点了四个菜一个汤,这生活待遇太好了,平常他们几个偶尔出来改善生活,最多是点三菜一汤,这还多了一个荤菜。 李阳他们埋头干饭,根本没有多余的嘴用来说话,三人只能用眼神交流。 这份软饭太香了!!! 要是能一直跟着彻哥混软饭吃,那也不是不行! 自行车的生意停了,他们最近只能靠着给人修车赚点小钱,还不够交房租的,没有了额外的收入,现在也就勉强过个温饱。 就算林爷倒了,估计彻哥也不会再干背地里的生意了,他们也能理解,毕竟彻哥有媳妇和孩子了嘛,稳妥为上。 等这事解决了,还不晓得到时候能找个啥活干嘞! 李阳、石头和梁子仨此时心里同时冒出了一个念头——好想吃软饭啊! 可惜,他们连吃软饭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蹭彻哥的软饭吃! 沈彻吃完,就去找服务员打包了两份饭菜,里头有姚师傅烧的红烧排骨。 修车铺里,程盈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气得义愤填膺,李盛峰这畜生究竟祸害了多少人?! 程盈恨不得立即就去把他阉了! 她握着林芳的手,“你有办法联系到她们吗?” “有!” 林芳点头,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她曾经不是没有试过去揭发李盛峰的罪行,可是没有用,她也试过找其他受害者一起去揭发,想着人多力量大,一个人的声音可以被压下,如果是多个声音呢,她就不信李家还能压下。 可是结果她失望了,她们连第一步都迈不出,林芳能理解,不甘心也无奈。 林芳说出了她的担忧,“她们可能不愿意。” 闻言,程盈蹙眉想了想,这种事无论发生在任何一个女生身上,都是一次重大的伤害,如果是心智不坚强的,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样,咱们能争取到几个就争取,尽量说服她们。” “好。” 这时,沈彻和李阳他们回来了。 程盈止住了话题,“饿了没有?我们先吃饭吧。” 林芳抬手擦了擦脸,拭掉脸上的泪痕,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任谁看过来都知道她哭过。 见他们回来了,她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他们。 程盈从沈彻手里拿走了食盒,牵住了林芳的手,道:“我们进去吃。” 她们到里面去吃饭了,石头和李阳、梁子互相看了一眼,什么情况啊? 一头雾水的坐下来,李阳问:“彻哥,玩不玩扑克牌?” 他要报仇雪耻! 四个人在外面打扑克牌,程盈和林芳在里头吃饭,她见林芳只夹青菜吃,主动夹了几块红烧排骨放进她碗里,笑着道:“国营饭店姚师傅烧的红烧排骨特别好吃,你尝尝!” 林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嗯。” 吃完饭,林芳的情绪也平静多了,主动提出了告辞,她要去找其他人,她一定要说服她们,让畜生得到应有的惩罚! 程盈:“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林芳摇头,“不用,你去了,她们会警惕。” “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保持联系。” 林芳应了一声好,走之前忽然伸手抱住了程盈,她抱得很紧,“谢谢。” 说完,林芳就放开了程同志,转身就离开。 她的背影充满了坚定和力量,像即将奔赴沙场的女战士,这次她会一往无前,决不会退缩,直到彻底战胜敌人! 回家的路上,程盈将这一件事里重要和关键的信息提炼出来,低声告诉了沈彻。 男人送她回家后,就打算出去一趟,程盈叫住他,踮脚在他耳边嘱咐了些话。 程盈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件事尽快能有个结果,给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 “哟,你怎么来了?” “坐!” 袁正阳挑眉诧异的看着沈彻,开口道:“有新的进展了?” 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袁正阳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走,踢了一脚沙发,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李盛峰他怎么敢?李家怎么敢?” 就这么包庇,这么胡作非为,违法乱纪,以前的血白流了? 人渣!畜生! 沈彻任对方发泄情绪,等他冷静下来,两人事无巨细的商讨这件事怎么处理,如何最快的用这件事将李家连根带泥彻底给挖了。 走之前,沈彻叮嘱他,“记得多安排几位女性警员,做好封口。” 袁正阳挑了下眉看他,斩钉截铁说:“这是弟妹要求的吧。” 他眉眼间染上了笑意,早就听堂妹提起过这位弟妹,袁正阳现在是对这位弟妹越来越好奇了,不仅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那一身本事和她的聪明才智,还因为这样一个人物竟然拿下了沈彻。 袁正阳是最先察觉到沈彻身上变化的,他们家和沈家是世交,以前父辈关系很好,连带着他和沈彻也自小就认识,只是那段混乱时期,沈家和所有交好的人家都断绝了往来,不愿连累他们。 明白沈家的苦心,他们家明面上再也没有和沈家往来,只是在暗中照顾他们,但是好景不长,这场混乱里很多人都遭了殃,他们家也自身难保,后面的事情根本不可控,沈家就剩下了沈叔叔和沈彻,后来沈叔叔又出了国。 不过现在看见沈彻成了家,他这做哥哥的很欣慰,就像看见自家的猪,终于学会了拱别人家白菜的欣慰,听说弟妹还怀孕了,袁正阳道:“等这件事结束了,要不要我给你找个正经事做?” “不用。” 沈彻睨他一眼,转身就离开。 袁正阳嘿了一声,低骂了一句,“这臭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样。” 暗暗打定主意,等下次见到弟妹一定要跟她提一句,他治不了这小子,就让这小子的媳妇来治! 都快当爸的人了,还不干个正经事,到时候怎么养媳妇和孩子? - 敲定了这件事的细节,很快就有了行动。 办案地点就设在修车铺里间屋子,既避开了李家的势力范围,也不会引起受害者的过度紧张。 程盈也参与了这件事,她身上很有亲和力,能让她们放下戒心,而且非常敏感可以感知到受害者的情绪,协助女性警员问话。 有了林芳作表率,自我揭开伤疤,剩下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有了证人,证据又齐全,一拿到逮捕令,行动人员立刻就出发了。 李盛峰被摁在病床时,满脸不可置信,随即拼命挣扎,一边叫嚣着:“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还敢抓老子!放开我!” 其他人听了这话,不为所动,依然将手铐拷在了他手上,李盛峰见他们来真的,急忙道:“我爸是李兴高!” 这时,袁正阳从病房外走进来,听见这句话,面露不屑,嗤笑道:“你爹就算是天皇老子,今儿来了也没用!” “带走!” 李盛峰充满怨恨的瞪着袁正阳,拼命挣扎,还是被他们带走了。 同一时间,赖朋刚在家里也被摁住了,拷上手铐抓住了。 紧接着,是林东彪那一伙人也被查了,带走! 风雨欲来,正如秋日里下的第一场大雨,天雷滚滚,正义降临。 第45章 好好照顾自己 这件事彻底落下帷幕,已经是半个月后。 之前的案子也被重启了,李家落败,祝秋玉也得到了迟来的公正,看见坏人终于被绳之以法,她哭得泣不成声,终于为自己讨回了一个公道。 李盛峰罪行恶劣,情节严重,令人发指,被判了枪决,连同合伙赖朋刚也逃不过吃枪子,其中他们的罪行是公开的,人人喊打,但是对于受害者官方保护措施做得很好,没有泄露受害者的身份,避免二次伤害。 袁晓晓一边啃苹果,一边说:“真好,那大畜生明天就吃枪子!可算出了口气,大快人心!” 感觉省城的天都变得更蓝了,空气都变得更好了,真是太好了,坏人都被绳之以法,公正得到伸张,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只是有时候正义会迟到,唯一可惜的是被邪恶压制的受害者,不敢想他们曾经是多么的绝望,袁晓晓也说不好迟来的正义究竟还算不算正义?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的答案,依程盈的观点来说,她觉得不算,因为对受害者造成的伤害和痛苦是无法挽回的,这期间付出的心血又有谁为他们偿还,可能还会留下终生的阴影。 而且谁又能保证正义究竟什么时候会来,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真的会等来他们的正义降临吗? 他们拼命在黑暗的漩涡里挣扎求救,能否幸运的等到那根救命稻草是一个未知数,也有很多人倒在了黎明前。 程盈始终对人性持谨慎的态度,她相信人性有美好闪光的一面,也清楚的知道人性本恶。 “你这肚子还没显怀吗?” 袁晓晓看着她肚子,虽然好姐妹看着是圆润了一些,但也瞧不出怀孕了啊? 闻言,程盈低头看了一眼肚子,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显了,穿着衣服不明显罢了。” 已经三个多月了,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腹部微微鼓起来了一团,但是穿了衣服,所以显得不是很明显,可能再过一两个月就会比较明显了吧。 “等明年你生了,说好了我要做你崽的干妈!” 袁晓晓轻轻抬起下巴,大有一种你不同意也没用的意思,反正干妈她是做定了! 她爸妈老是催她去相亲,她才不愿意,无痛当妈多好啊,干妈也占了半个妈字,她当定了! “噗呲——” “哪有你这样的啊,强买强卖啊你?” 程盈忍笑不禁,打趣道:“要是喜欢,你自己生一个呗~” 闻言,袁晓晓头摇的特别干脆,“不要,我不想生!” 程盈和沈彻夫妻俩都长得好看,相貌出众,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既不用自己生,还可以玩漂亮崽崽,光是想想,袁晓晓就已经期待起来了。 “你崽的衣服鞋子我包圆了,等我下次去羊城就买!” 那边的款式多又新颖好看,还能买到港城那边流行的衣服鞋子,袁晓晓现在已经开始想到时候要怎么打扮孩子了。 如果是女孩,就给她穿蓬蓬的小裙子,她这次去舅舅家,就看见大表哥的闺女穿了一件粉色的蓬蓬裙,很漂亮! 如果是男孩的话,那边好像流行穿背带裤和西服,打扮成英伦小绅士的样子,到时候也买几件回来。 袁晓晓恨不得时间再过得快点,明天就生,后天娃就长大会说话,叫她干妈! 她这次去羊城,发现羊城又出现了很多新颖的东西,撑手托腮感叹道:“盈盈,你真应该去羊城那边看看,南方的变化真的很大。” 闻言,程盈低头看了一眼肚子,她怎么去啊? 她倒是想去见识一番,可是出行一趟太折腾人了,好怀念未来的交通,便利又舒适,可还得等二三十年呢! 晓晓这次从羊城给她带了两对大圆圈耳环,还有一瓶从友谊商店买的香奶奶香水,她可太怀念了! “对了盈盈,我还托我表嫂帮我从港城那边买了一件呢子大衣,手感老好了,纯羊毛的,特别好看!” 当然价钱也很感人,买了呢子大衣后她的小金库已经所甚无几了,现在只能哭爹喊娘,不是向她爸妈乞讨,就是去她大伯家找堂哥蹭吃蹭喝。 袁晓晓压下一把辛酸泪,扬起笑脸,“等天气再冷些,我穿给你看,这件呢子大衣真的很值!” 袁晓晓强力推荐,呢子大衣穿在身上保暖又洋气,还很修身,显得人特有气质。 程盈笑着道好,说得也勾起了她的兴致,她估摸着等天气再冷一点,她的肚子渐渐显怀,一天天变大,可能她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要重新做冬装,现在就可以提前预备着。 谁知,程盈她下午还在遗憾她现在去不了羊城,结果到了晚上,就听见沈彻和她说,他打算出去闯闯看看,去外边寻摸赚钱的机会。 程盈虽然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合理正常,沈彻本来就是一个敢闯敢 拼、锐意进取的人,也可以说是野心勃勃的弄潮儿,小小的浅潭困不住他这条傲天龙,他最终还是会飞往更大的天空遨游。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沈彻犹豫了几秒,看着女人道:“后天。” 紧接着又道:“我走后,让妈过来照顾你一段时间。” 沈彻之所以犹豫不决,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他不在家,程盈没法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她一个人在家时常凑合,不按时吃饭。 犹豫着要不要叫丈母娘过来照顾她一段时间,等他回来,可是丈母娘瞧着不是很有耐心的人,程盈那么娇气,怀孕之后更娇气了,又担心她会不会受委屈。 “不用,你就放心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不用担心我。” 所以,放心的去挣钱吧,去拼去闯去挣大钱! 沈彻早日混成大佬,挣下万贯家产,不仅有她的一半,她还能跟着大佬吃香的喝辣的! 女人脱口而出,令沈彻想相信也难,“我走后,你能每天自己做饭?” 闻言,程盈:“呃……” “你会洗碗刷锅?每天按时吃饭?” “应该会,吧……” “每天自己洗衣服?” “金子和大黄小黄,每天能自己喂?” “每三天打扫一次鸡圈,扫鸡屎也可以?” 程盈抬头看看天花板,又低头看看被子,眨巴眨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男人。 哦,原来沈彻一天干了这么多事情嘛,她有这么懒咩? 程盈突然回想起了,刚结婚时她和沈彻的约定三章,当时她说的多么正义凛然,说好以后的家务活一人一半,然而她…… 程盈有些囧,埋头倒在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行吧,你决定就好,我都听你的。” 她就是怕她妈来了之后,什么都管着她,而且她妈肯定不会像沈彻一样惯着她,她就没有现在这么潇洒、作威作福的好日子过了。 沈彻看着女人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趴在了被子里,不想面对,不禁勾了勾唇角轻笑,喊她起来,“平躺,别压到孩子。” 女人自动翻了一个身,四仰八叉的躺着,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沈彻,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完了,沈彻还没有走,她就已经开始期待沈彻什么时候回来了。 “到时候看情况,可能一个月,也可能半个月就回来了。” 沈彻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会在那边待多久,一切都是未知的。 - 程盈感觉才刚说要离开,眨眼间就到了要走的时候,时间过得一天比一天快。 这次去羊城,沈彻和石头、李阳三人一起走,买了晚上的火车票,坐的是慢车硬座,要坐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能到。 梁子他奶奶身体不太好,要照顾他奶奶走不开,所以就留下来照顾奶奶,顺便照看修车铺。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加上今天晚饭也吃得早,程盈叫沈彻去柜子里拿白面粉,烙鸡蛋肉饼带在车上饿的时候吃。 在面粉里打了三颗鸡蛋,加水搅匀,又将猪肉剁碎放进去,也搅和在一起,热油烙饼。 程盈全程指挥,沈彻负责执行,其实她本来是想做那种肉夹馍的,她之前看过肉夹馍的做法,奈何实在想不起来了。 然后就算了,不做肉夹馍了,反正用白面烙饼,里面放了鸡蛋和肉,肯定也香,保证好吃! 到了离开的时间,程盈骤然生出了离别的惆怅和焦虑,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新闻,不放心的嘱咐男人:“火车上注意安全,时刻保持警惕,特别是对陌生人,小心人贩子。” 沈彻闻言,有些无奈,“嗯”了一声。 “你别不当回事啊,记住我的话!” 程盈不满瞪他,越是信息和通讯不发达的时候,人贩子越猖獗,她以前还看过新闻,有男的被人贩子拐了,卖到了黑煤窑挖煤,别以为你是男的就是安全的。 “嗯,我知道。” “到了外面别不舍得花钱!” “嗯。” “到了羊城给我打电话。” “好。” 沈彻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让她再送,眼神落在女人身上,目光停留了片刻,似有眷念。 “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程盈就送男人出了门不远,沈彻就不让她再往前送了,她神情微微流露出了一丝不舍。 “那我回去了。” 女人抬眸瞅了他一眼,转身往家里走。 倏地,一道清越的声音喊住了女人。 “程盈” 女人回头,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连空气都仿佛停滞了几秒,男人和女人看着彼此,没有说话。 “好好照顾自己。” 这次轮到程盈说好了,她望着沈彻,点头:“好。” 话音落地,程盈再看了他一眼,扭回头就往前走,这次她走得没有任何犹豫。 沈彻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看见女人进了院子,关上了远门,他才转身,背着行军包离开。 - 程盈回到家,不知为何就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低落,她把这种情绪归纳为她可能有离别焦虑症,强打起精神,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 她洗完澡出来,心情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当看见盆里她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时,这种心情跌到了谷底。 完了,沈彻才刚走,她就想他了! 想她的沈彻牌人工自动洗衣机! 程盈苦着脸,又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端起洗衣盆,去压水井边洗衣服。 边洗边叹气,同时还做了自我检讨,好像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确实变得更懒了,而且是理所当然的懒,把活都推给了沈彻干。 可是一旦懒下去,她就真的不想勤快了。 搓完衣服,程盈起身一边压水,一边想,其实她还是很勤快的,只不过她讨厌干家务活而已,比如她给客人化妆,再苦再累她都没偷懒想放弃。 总结,她是一个勤劳能干的人,只是不喜欢干家务活罢了。 冲掉衣服上的肥皂泡沫,程盈拧干衣服,晾在绳子上。 折身回房间,时间还早,天才刚刚黑,现在就睡觉也太早了点,她坐在书桌前看书。 火车站,沈彻和石头、李阳三人汇合,每个人背上都背了一个硕大的行军包,只不过包里瘪瘪的,像是里面没有装东西。 李阳鼻子灵敏,嗅了嗅,问:“彻哥,你包里带了什么吃的?我闻到了肉香味。” 沈彻睨了他一眼,“先进去再说。” 他们是八点半的火车,现在已经八点了,早点进去,别到时候挤不上火车。 从路口进去,到了站台,周围几乎挤满了人,大包小包,筐子篓子扁担,大人的嘈杂声,还有小孩的哭闹声和兴奋的尖叫,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别提多吵了! 他们仨艰难的背着行军包挤进去,没过多久,远远的就响起了火车的鸣笛声。 一辆冒着黑烟的火车从远方驶来,站台周围黄灯昏暗,不是特别亮,人群拥挤且嘈杂,站务员手里拿着喇叭,大声的喊:“不要挤!不要挤!看好自家的孩子!” “天黑,小心别掉到站台底下!” “大家不要挤,火车马上就进站了,先下后上!” 这年头,出行真的极其不方便,与其说坐火车不如说挤火车,大家蜂拥而上。 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还要在人群中咕涌前进,找到自己的车厢和座位。 “唉,终于能坐下来了,累死老子了!” 李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行军包拿下来,放到脚底下。 他坐在对面,彻哥和石头坐在另一边,他们上来时,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从前面的站上车的。 他们这一侧都是两人座,四个人面对面,另一侧是三人座,六个人面对面。 李阳坐在外面,里面的男人是个陌生人,他刚放包的时候,看见对方脚下也塞了 一个大包,鼓鼓囊囊的,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沈彻和石头坐在对面,沈彻坐在里面,和陌生男人面对面,也注意到了对方座位下的大包。 算起来,他们几人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毕竟这次出省了嘛,以前去收货,最远也不过是在省内打交道,李阳和石头都有些兴奋和激动,就算要坐一晚上的硬座,也丝毫不减这份亢奋。 沈彻从包里拿出来鸡蛋肉饼,放在中间的小桌板上,语气淡淡,“你们嫂子做的,让我带着在路上吃。” 虽然程盈只是动了嘴皮子,但也参与了,说是她做的也没错。 石头立即伸手解袋子,好香啊,肉香味直扑鼻,他在家吃饱了饭才走的,这会儿又被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了。 一边解袋子,一边道:“大嫂人真好,烙了这么多饼。” 一看就给他和阳子也准备了,大嫂不仅人好,也大方,用的白面烙了这么多饼,还放了好多肉,太香了! 袋子一解开,顿时香味四溢,鸡蛋肉饼放在包里保温着,没有冷掉,还有些余温。 刹那间,不仅是对面的陌生男人盯着小桌板上的鸡蛋肉饼,周围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 无他,实在是太香了! 李阳挡了挡,眼神示意石头快拿,拿了就收进包里,太招人记恨了! 他俩拿完,沈彻眼神看向了对面的男人,出声道:“老乡,要不要来一个?” 对面的男人闻言不禁有些惊喜,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不过却身体力行的伸手了,笑呵呵道:“兄弟,谢了啊!” “你别说你这饼太香了,我眼馋得不行!” 万豪抓了一个鸡蛋肉饼,就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哎呀真香! 眼前一亮,立即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沈彻的举动,李阳和石头看在了眼里,多年兄弟养成的默契,使他们不必言说,就能明白对方心里想干什么。 李阳吃着鸡蛋肉饼的速度放慢了,先前还准备收起来,现在也不必了。 见对方很快就吃完了手里的饼,沈彻将面前的袋子推过去,“兄弟,没吃晚饭?再拿个饼吃。” 闻言,万豪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一方面又不太好意思,方才听他们的对话,这袋肉饼是大兄弟他媳妇准备的,给他带在路上吃的,他要是全吃完了,多不好意思啊! 另一方面,万豪在火车上坐了一天,就啃干粮填肚子,没闻到香味,他还能再忍一晚上,现在他不仅尝了一个肉饼,还能继续吃,面对这诱惑,他还能忍下去,他就是王八! “太谢谢了啊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万豪盯着肉饼双眼放光,立时伸出了手,又拿了一个肉饼,狼吞虎咽吃起来。 李阳见状,他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状似好奇道:“兄弟,你在哪一站上的啊?坐了多久了啊?你也是去羊城吗?” 万豪一边啃着肉饼,一边回:“是啊,你们也去羊城?” 李阳笑着说,“对,巧了这不是!” 说话间,万豪渐渐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打听道:“你们是去羊城务工吗?” 沈彻颔首,接了话题,“家里媳妇怀了孩子,要挣钱养家,老家找不到出路,只好出来闯闯。” 闻言,万豪神情有些诧异,对面这位兄弟瞧着很年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竟然孩子都有了,不过也能理解,他点头赞同,“可不是嘛,老话说的好,家贫走四方,要是在老家日子过得有奔头,谁想出来背井离乡讨生活?” “老兄见识广!” “你这是去羊城做什么?咱们兄弟第一次出远门,对羊城不熟,老兄要是熟的话,给我们介绍介绍。” 沈彻的话刚落,李阳立即符合道:“对啊,老兄你对羊城熟吗?” 更/多内''''容请'''' 石头也出声敲边鼓,“我们听说,南方机会多,咱们兄弟几个就出来了,结果现在两眼一黑,到了羊城都不知道去哪落脚。” 听到这话,万豪不由自主坐正了,背挺直了,脸上不好意思的神情褪去,连吃肉饼的神情都变得正经了,细嚼慢咽,语气洋洋:“羊城我熟啊,我第二故乡,你们放心,等到了羊城,你们跟我走。” 说完,万豪吃完手里的饼,悄无声息地伸手又拿了一个,继续说:“我是文市人,文市你们知道吧?” 沈彻接过话,“知道,报纸上报道过你们文市的小商品,很出名。” 万豪眼神一亮,朝小兄弟竖起大拇指,“兄弟你是聪明人!”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不一样了,万豪眼神往下,指了指座位底下的蛇皮袋,还有头顶上方也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压低了声音说:“我这次去羊城就是为了把这些小商品兜卖掉。” 他每个月都要跑七八趟去羊城,把他们那的小商品带去羊城卖,再从羊城那获取最新颖的信息带回去,顺便从羊城也进些货,带到周边城市或者他们老家兜卖。 见他们有兴趣,万豪忍不住多说了些,当然说话的同时,他也没忘了吃,那一袋鸡蛋肉饼最后全进了他肚子。 几人相谈盛欢,晚上火车车厢里也很嘈杂,各种声音都有,李阳从包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惹得万豪激动的揽住了李阳的肩膀,他可太高兴了! 本来坐在车上就无聊,好不容易碰上几个聊得来的兄弟,竟然还能玩扑克,他可太高兴了,终于能有个消遣的方式来熬过漫漫长夜了。 万豪坐火车一般都很难睡着,他也不敢睡着,只偶尔假寐一会儿,每次干坐着,别提多难熬了。 四个人一边打扑克,一边说话。 沈彻和石头、李阳他们仨有意无意的给对方喂牌,兄弟之间的默契都无需眼神交流,时而喂牌时而大杀特杀,直接给老哥干亢奋了! 赢了,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他今晚运气好,他发挥得好,输了懊悔就再来。 与此同时,省城一座小院里。 程盈打了一个哈欠,合上书本,望着暖黄的灯光,心里在想,不知道沈彻他们到了哪。 忽然又变回了自己一个人,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上了床,她也没有了一个人独享大床的兴奋感,有些睡不着,将旁边的枕头抱进怀里,闭上眼睛。 一夜安睡。 第46章 盈盈美丽屋 翌日清晨。 程盈醒来时,怀里还抱着枕头,她低头看着怀里的枕头,忽然愣了一秒,等反应过来意识到沈彻不在,垂下了眼睫,呐呐自语:“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不知不觉就改变了潜意识,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沈彻的存在。 她沉默的起来,刷牙洗脸,干完之后,她忽然没有了方向感,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了。 往常这个时候,她起来洗漱完之后,沈彻早已经买好早餐回来了,搁在桌上等她吃,哦对了,沈彻一般会在她吃早餐之前就已经喂了鸡。 那现在,她去喂鸡? 程盈去缸里挖了一碗玉米面,混合麦麸,走到鸡棚,倒进盆子里。 眸光看了一眼地面,除了多了几坨鸡屎,好像没什么区别,跟沈彻离开之前一样。 昨儿下午,沈彻打扫过一遍鸡棚,清理了一次鸡屎,程盈轻叹了一声,其实认真了解之后,发现沈彻真的是一个很有责任心,很有担当的男人,没有大男子主义,会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也会包容她的小性子。 相处之后,她才发现沈彻其实有轻微的洁癖,在她逃避一部分的家务活时, 比如喂鸡和扫鸡屎,沈彻没有说什么,承担起了这部分的责任。 而且他很勤快,每隔三天就会打扫一次鸡棚,院子里几乎没有闻到过臭味,只不过每次沈彻清理鸡屎时,都会戴口罩,完了之后要洗好几遍手,还要洗澡换衣服。 程盈回想起来他臭着脸洗手时的表情,不禁笑弯了眼睛。 不知道沈彻他们到哪了? 唉,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惦记他。 程盈低头摸了摸肚子,轻声道,崽啊,你爹去给你挣奶粉钱了,你在妈妈肚子要乖乖的哦~ 不然,等你出来就打你小屁屁~ 程盈喂完鸡,就骑着自行车出门,给崽挣奶粉钱去! 她骑车的方向不是去国营商场的方向,而是前往照相馆的路。 自从李盛峰那人渣被抓之后,没有了潜在隐患,她就租下了一个铺面,就在房师傅隔壁。 其实之前,房师傅就来问了她要不要租,但当时还有李盛峰那王八蛋盯着她,她就跟房东说先给她留着,付了定金。 李盛峰被抓走之后,她就立即将那间店面租了下来,沈彻带着石头和梁子他们将店面里外的卫生打扫得特别干净,按照她的设计,将店里布置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最近她还推出了新的业务——美容美甲。 生意特别火爆,很受广大女同志的喜爱,特别是美容面膜,简直是爆火,有时候店里的客人多得挤不下。 无论是哪个年代,爱美和追求美都是人们的天性。 程盈骑着自行车到了“盈盈美丽屋”时,店门已经开了,门上挂了一个“已营业欢迎光临”的牌子。 她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进去。 “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吃早餐了吗?” 听到动静,祝秋玉立即回头,脸上露出了笑,“盈盈你来了。” 说着,她就走过去,接过了程盈手里的自行车,不让她推,祝秋玉扶着自行车推到后面的天井。 程盈知道她的性子,没跟她争,把自行车给了她,也跟着走进去,就看见林芳在洗拖把,正要拖地。 “盈盈” 林芳拧干了拖把上的水,抬头看见她们,就要去外面拖地。 “你们肯定还没吃早饭,正好我也没吃,我一会儿就去对面街买早餐,你们别弄了。” 程盈不给她俩拒绝的机会,就转身出去,准备去买早餐。 林芳想叫住她,和祝秋玉互相看了几眼,祝秋玉微微摇了头,她只好闭上了嘴,沉默的拿着拖把去外间拖地。 祝秋玉也没闲着,拿着抹布去擦镜子。 程盈过了马路,去对面街上的包子店买早餐。 租下店面之后,她就想到了林芳,就去找了她,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她干,谁知林芳连工资都没问,只说只要给她一口饭吃,让她当牛做马都行。 程盈有些汗颜,林芳是真的特别勤快能吃苦,学东西也快,眼里还特别有活,哪里脏了乱了,她都还未察觉,林芳就去做了。 每次客人来,看到店里都特别干净整洁,连店里摆着的凳子椅子,都特别规整,看着特亮堂! 程盈得知林芳在家里住得不开心,遭哥嫂的嫌弃,就跟她说她把店面后面的房子也租了下来,问她愿不愿意搬过来住,不要她付房租,免费给她住,是员工福利。 林芳当即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要不是她比林芳小了几岁,林芳当时都要叫她姐了,不过现在看来,林芳不仅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一样,也把她当成了自己亲妹子一样看待,处处照顾她。 自从林芳住进来,就帮她看管着店,每天早上她从家里过来,发现早就开门了,店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不用她操心。 后来店里推出了美容美甲的业务,店里的生意一日比一日火爆,她和林芳两个人几乎忙不过来,她就想再招一个人,脑海里最先想到的人就是祝秋玉。 程盈就去找了朱琼团长,朱团长肯定有祝秋玉的联系方式,朱团长帮她找到了祝秋玉,问了她的意见,第三天程盈就见到了祝秋玉。 之后祝秋玉也就留了下来,和林芳一起住。 其实后面的屋子并不是很大,地方也不是很宽敞,但是对祝秋玉和林芳来说,这已经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了,就像一个独属于她们自己的小家,在这里她们不必看其他人的脸色,也不会遭受嫌弃。 她们每天把小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方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林芳和祝秋玉在这里住得很开心,发自内心的感激程同志。 程同志知道在她们身上发生的事,不仅没有对她们产生异样的眼光,还帮助了她们,给了她们工作的机会和一个庇护所。 她们无以为报,只能拼命的干活,证明程同志的选择没有错,证明她们其实有价值,她们不想让程同志这么好的人吃亏,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回报程同志对她们的好。 程盈买了豆浆和包子,拎着回来,过了马路,刚好看见房师傅从隔壁照相馆出来,手里拿着抹布擦玻璃。 她笑吟吟的打招呼:“房师傅,早上好啊!” “您吃了吗?要不要来点?” 程盈边说边举起了手里的早餐,就看见房师傅摆手,说:“不用,我搁家吃了早饭才来的。” 闻言,程盈笑道:“那我先进去了。” 她拿着早餐进去,放在了左边桌子上,“小芳姐,秋玉,快来吃早餐咯!” “好!” 外面这间屋子空间有很大,靠近门口这块区域是化妆区,右面墙上有一块大镜子,旁边摆了一把椅子和一张矮桌,桌子上摆放满了化妆工具。 再往里过去一点是程盈之前让小叔做的高凳,后来她收起来了不用了,现在也摆在了这里。 左面摆了一张四方桌,平时用来放东西,桌子旁边摆了两排凳子椅子,摆放得很整齐,这边是待客等候区。 化妆区和待客区过去就是美容区,里面摆了五张窄床,是沈彻用木板子钉起来帮她做的,虽然有些简陋粗糙,但程盈在上面垫了褥子,将好看的床单布盖在上面,垂在床两侧,遮住了下面的粗糙,还挺好看的。 再往里面就是私人区域了,不对外开放,门后面是一道天井,隔开了前面和后面的屋子。 三人坐下来吃早餐,其实程盈对她们很大方,但是很多时候林芳和祝秋玉都不舍得让她给她们花钱,心里不想让她多花钱,总觉得程同志对她们这么好,让她们有了份工作,还有了住的地方,还给她们发工资,平时还经常给她们吃的,程同志太亏了! 她们觉得羞愧,盈盈对她们太好了,俩人都莽足了劲干活! 实际上,程盈心里还觉得她们能干了,太努力了,有时候她这个当老板的都不好意思,因为就住在后面,她们早上起来就开门营业,晚上天黑了才关门。 程盈有提过让她们早点关门结束营业,按照正常的工作时间下班休息,但俩人都不同意,说她们白天没客人的时候,坐着休息过了,她们一点都不累。 而且傍晚店里生意好,五六点大家都下班了,来店里做美容按摩的女同志特多,有时候要做到晚上七八点才能结束,她们才能关门休息。 员工太努力了,太敬业了,她只好给她们加工资,加倍对她们好,结果反过来,林芳和祝秋玉又全心全意为她考虑,主动提出了她们可以加上美容附加项目——按摩。 起因是有一次一位客人来美容,程盈给她做美容面膜,听见对方说她最近老是肩膀疼,她帮大姐涂好祛斑面膜后,就帮她按了按头和肩颈,按完之后大姐说很舒服,效果很好。 然后林芳就找她说,她们店里可以推出新的业务——按摩,她和秋玉可以跟着她学,再然后店里就推出了新项目按摩,在2元美容的基础上,再加一块钱就可以享受按摩服务。 结果就是店里的生意更好了! 程盈觉得,小芳姐和秋玉就是她的两员虎将,再也没有比她更省心更轻松的老板了。 店里的事,目前除了化妆之外,她们还没完全掌握,其他事情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不用她操心,大大的减轻了她的负担,而且店里的收入也是哐哐上涨,员工本人比她自己还更操心店里的生意,更敬业。 她们正吃着早餐,就有客人进来了。 还是位老熟人,看见她们在吃早餐,扬起笑脸道:“你们吃早饭呢?” 程盈点头,招呼道:“你吃了吗?要不要来一口?” 这姑娘也不客气,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我想吃小笼包。” 程盈:“拿呗,还剩两个。” 黄茵伸手拿了一个小笼包,就吃起来,一点都没见外。 程盈瞅着她这身打扮,笑了笑问:“今儿又去相亲 ?” 一旁,林芳道:“黄茵,这是你最近相的第几个了?” 闻言,黄茵三两口就吃完了小笼包,咽下去才说话,“今儿这位是这个月的第十三位,目前来说,应该也是最后一位。” 毕竟这个月马上就结束了,她妈不可能明天再给她变出个男同志来。 “十,十三?” 祝秋玉噎住,震惊的看着黄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吐出了一句:“你妈真厉害!” 竟然能搜罗到这么多位相亲对象,也是一位能人。 黄茵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语气平淡,“一般一般吧,全省城我妈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秋玉来的晚,后来才认识黄茵的,不了解她的情况,这姑娘每次来找她化妆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要去相亲,她妈每次都给了她活动经费,让她捯饬自己,打扮得漂亮点去相亲。 程盈给她解释道:“她母亲是省城有名的媒人,手里的相亲资源多着呢,这算什么,人家正常发挥。” 祝秋玉闻言,点点下巴,表示受教了。 她对黄茵道:“失敬失敬,原来阿姨实力非凡!” 黄茵:“小意思!” 她将目光看向祝秋玉和林芳,视线在她们俩身上来回停留,眼珠子转了转,笑眼眯眯道:“你们俩有没有找对象的想法?” “我帮你们跟我妈说啊,放心,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不收你们俩的媒婆钱,而且一定给你们找符合你俩要求的男同志,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她的话音未落,林芳和祝秋玉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林芳和祝秋玉现在都没有结婚的打算,对此敬谢不敏! 林芳:“不了,谢谢。” 祝秋玉:“我也是。” 黄茵:“那好吧,要是你们改变主意了,一定要告诉我!” 程盈打断了这个话题,叫她过去躺着,“好了好了,过来吧,我给你弄个面膜。” 程盈这里的美容项目分了好几种,有基础清洁去油的,也有美白补水的和美白祛斑的,还有紧致滋养的,现在她调的是玉肌散,古法美容养肤。 黄茵洗了脸,躺在窄床上,程盈把调好的玉肌散涂在她脸上,然后看了一眼手表计时。 到了时间,帮她洗掉,然后涂上薄薄一层黄芪猪油膏,黄芪猪油膏是她自己做的,备受客人的好评,还有人要买她的黄芪猪油膏。 程盈甚至觉得,她还可以再拓展一条业务,她脑子里记得古法护肤的方子还有很多,要不说平时多积累还是有用的,上辈子网络信息那么发达,网上各种教程都有,只要是关于护肤养颜、关于怎么变美的知识,她几乎都看过,储存在脑子里。 而且她这个人很奇怪,如果是她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她的记性就变得特别好,记得又快又牢固。 “好了,过来化妆吧。” 程盈给黄茵化妆的时候,店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客人,林芳和祝秋玉也都忙了起来。 - 八点四十多,绿皮火车到了羊城火车站,车厢里吵吵嚷嚷的,万豪边打哈欠,边站起来拿上面的蛇皮袋,李阳也在一边帮忙。 “这么重?” 两人费力地把蛇皮袋取了下来,装得鼓鼓囊囊的,怪不得这么重,一个人估计够呛,也不知万豪一个人是怎么把这两袋东西弄上火车的。 果然,出来讨生活没有容易的事。 下火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四人拿着东西艰难的从火车上挤下去,直到出了火车站,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万豪一脸神采奕奕,豪爽道:“走,你们跟我去落脚,找个招待所开一间房,把行李放进去,然后我带你们去吃羊城的早点。” “我跟你们说啊,羊城的早点是这个!” 万豪竖起了大拇指,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 沈彻唇角微微上扬,即使一夜未睡,男人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见憔悴。 “行,咱们兄弟就跟着豪哥走。” 叫了两辆三轮车,先帮万豪把两个蛇皮袋抬上去,沈彻和万豪坐在这辆三轮车上,李阳和石头坐后一辆三轮车。 到了招待所,出示了证件和介绍信,开了一间四人间,放下东西,万豪就道:“走!我肚子快饿扁了,带你们去尝尝这里的早点。” 走在大街上,街边高楼林立,马路上的轿车、三轮车和自行车特别多,李阳和石头都看呆了,活像土包子进城,一双眼都看不过来。 而且这边的人明显精气神都不一样,年轻青年穿着牛仔裤、花衬衫,腋下还夹着一个皮质包,还有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镜,头发梳到一边,好像还抹了头油,抬头走路,时不时肩膀一晃一晃的。 见有人盯着他们看,一位男青年扭头看过来,手指滑下墨镜,瞅了他们一眼,哦原来是刚来的乡下仔咁,男青年扶上墨镜,抬头挺胸,脚踩尖头皮鞋,洋洋洒洒的走了。 这一出,把李阳和石头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路震惊的来到了茶楼,据豪哥说,这家的早点是羊城的地道风味,从清朝就存在了,来羊城必须来吃一次他家的早点。 “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跟你们说,这家的叉烧包特别好吃!” “还有豆沙包、糯米鸡、麻蓉包也推荐你们尝尝,对了这个鱼片粥也特别香……” 万豪明显对这家的早点如数家珍,是这里的熟客了。 沈彻低头翻着点菜单,目光在虾饺上停留了几秒,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程盈和他说起羊城特色早点时的那一副馋猫样。 “沈彻,你到了羊城一定要吃虾饺和艇仔粥!” “听说,他们那的虾饺晶莹剔透,好想尝尝啊!” 沈彻不禁浅笑了下,要了一份虾饺和一份艇仔粥。 过了一会儿,他们点的早点送了过来,几人谁都没了说话的欲望,全都埋头框框吃。 风卷云残之后,几人靠在椅子上,一脸舒坦,有了时间慢慢品尝这里的早茶,吃饱喝足后,他们才离开。 昨晚在火车上,他们一晚没睡,这会儿困得哪也去不了,回到招待所,其他三人倒头就睡,没一会儿就传出了打鼾声,呼噜声震天! 沈彻从行军包里拿出衣服,然后去了外面的公共浴室洗澡,这会儿没有热水供应,他洗的冷水澡。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他才躺下休息。 直到下午四五点,这几人才醒过来,又到了吃晚饭的点,他们直接去了招待所的食堂吃,没有去外面堂食。 吃过饭,沈彻对他们说:“你们先上去,我出去一趟。” 说完,男人就转身离开。 万豪望着大兄弟的背影,问:“他去哪啊?” 大兄弟不是对羊城人生地不熟吗? 现在这个点,天快黑了,大兄弟还跑外面去干啥? 李阳:“彻哥肯定是去找电话亭,打电话给我大嫂报平安。” “原来是这样啊,是应该给弟妹去个电话,让家里人好放心。”万豪道。 “呤呤呤——” “蓓蓓,电话响了,快去接一下电话。” “知道了!” 赵蓓放下笔,立刻起身去接电话。 “喂?哪位?” “沈彻哥哥?!” 赵蓓语气震惊,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她连连点头,“好,我马上就去找小程姐姐来。” 挂了电话,赵蓓飞快的跑出去。 汪方娥喊道:“蓓蓓,你跑去哪啊?是谁打来的啊?” 赵蓓的声音里夹杂着呼呼风声,“沈彻哥!” 赵蓓来的时候,程盈正在发愁,今晚吃什么。 “小程姐姐,沈彻哥哥来电 话了!” 闻言,程盈立即出来了。 “沈彻打电话来了?他挂了吗?” 程盈边说边往外走,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欣喜和期盼,似乎她等这个电话已经等了很久。 女人的步伐越来越快,竟小跑了起来。 赵蓓在后面一边追,一边说,“小程姐姐你慢点,沈彻哥哥的电话挂了,他说他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闻言,程盈果然放慢了脚步。 第47章 哪有这么巧的事 赵蓓追上前,主动挽着小程姐姐的胳膊,满脸好奇的问:“小程姐姐,沈彻哥哥他去哪里了啊?” 小程姐姐肚子里不是有小宝宝了吗? 沈彻哥哥走了,谁来照顾小程姐姐? 赵蓓见过怀孕的人,大着肚子很辛苦的,小程姐姐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 “羊城。” 赵蓓“哦”了一声,不过又问:“那沈彻哥哥他去羊城干嘛?” 程盈道:“他去找事做,给孩子挣奶粉钱!” 说话间,她们也快到了赵家。 “赵奶奶” “汪老师,赵老师。” 程盈扬起笑脸,走进去打招呼。 汪方娥朝她招手,目光柔和,“小彻,他什么时候出去了?” 程盈过去,面带微笑回答:“他昨儿晚上走的,去羊城找事做。” 一旁,赵奶奶坐在凳子上,正在择菜,看着程盈的肚子,道:“你这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小彻这娃还出去啊?” “我一个人没事,我妈过两天就来陪我。” 这俩天地里忙,她妈走不开,忙完农活,她妈就过来照顾她。 这时,“呤呤呤”的电话声响了。 汪方娥打趣道:“肯定是小彻,快去接电话吧!” 程盈没有不好意思,只是脸上的笑容比起方才好像更灿烂了些,快步走去客厅。 赵蓓给她指电话的位置,“小程姐姐,这里。” 程盈快步走过去,眉眼弯弯,拿起电话筒,嗓音清甜,“铃铃铃~是沈彻吗?” 女人欢快俏皮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进了男人耳里,沈彻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眼前仿佛浮现出了程盈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嗯,是我。” “你现在已经到了羊城是叭,你们在那边好吗?找到了住的地方吗?” “找到了,不用担心我这边,我们一切都好。” “噢~” 电话里忽然安静了一秒,男人反问女人:“你吃晚饭了吗?” 程盈的声音低了下去,诚实道:“还没。” “你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吃的?” 女人不满,“沈彻!你是在查岗吗?” “嗯。” 程盈像一只圆鼓鼓的气球逐渐往外泄气,心里明白沈彻是关心她,心间蔓延出一丝甜意,“我有好好吃饭,早上吃了小笼包和豆浆。” “中午我在店里吃的,吃了青椒炒肉和红烧茄子,哦还有一个豆腐汤,小芳姐做的,很好吃!” “小芳姐的厨艺很好!” 程盈越说越底气十足,她可是有按时吃饭的,她挺直了腰,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你做的更好吃!” “怎么办呀沈彻,我已经开始想你烧的菜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苦恼犯难,似乎在发愁。 听到这句话,汪方娥和赵奶奶情不自禁笑起来,面上带笑,离开了客厅,给小两口说私密话的空间。 赵蓓没走,光明正大的偷听,捂着嘴在笑。 听见动静,程盈才恍然想起还有其他人在,捂住了电话筒,扭头看过去。 抬头一眼就看见蓓蓓这丫头冲她笑得肩膀都在抖,余光里正好看见赵奶奶和汪老师出去的背影,程盈心中大囧,合着大家都听见了?! “呜呜我没脸见人了,怎么办沈彻,赵奶奶她们都听见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里似乎也带着笑意,“以后我们家也安装电话。” “好!” 程盈闻言笑起来,答应的非常爽快! 又讲了几句,程盈就想挂电话了,知道沈彻那边一切都好,她也就放心了,旁边还有蓓蓓偷听呢,想说也要憋住,等沈彻回来再说! 知道女人想结束通话了,沈彻握着电话筒,透过玻璃窗望向了街上的人群,嘱咐女人:“天气凉了,不要吃冰棍。” “知道啦知道啦~” “那就这样叭,我挂了拜拜~” 话音未落,沈彻那边就传来了,“嘟嘟嘟——” 沈彻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电话筒,抿了抿唇,将电话筒挂上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就挂了,最后还想嘱咐她,叫她回去快点弄晚饭吃,要是自己不想做饭,那就煮点面条吃。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女人就挂了电话。 程盈挂了电话,将电话筒按回去,立即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赵蓓,捏了捏她的脸蛋,威胁道:“把刚刚的事情忘了!” 赵蓓被掐着脸蛋,也不怕她,笑嘻嘻的说:“小程姐姐,你和沈彻哥哥的感情真好~” 好像水果糖一样,甜滋滋的,不,小程姐姐和沈彻哥哥比水果糖还甜,赵蓓有些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她忍不住就想笑,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当然,她也想知道更多关于小程姐姐和沈彻哥哥之间的相处,赵蓓反手抱住了小程姐姐,靠在她身上,满眼好奇,“小程姐姐,你和沈彻哥哥是怎么在一起的呀?” 小姑娘脸上写着“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八卦之心熊熊四起,一双眼望着她,边说边抱着她摇晃,大有一种不说她就要开闹了的意思。 程盈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蓓蓓,你怎么这么八卦了?” “小程姐姐,我好奇死了,你快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赵蓓靠在她身上左右摇晃,冲小程姐姐撒娇。 程盈没法子了,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张嘴道:“我们怎么在一起的啊,当然是你沈彻哥哥对本姑娘一见钟情,穷追猛打,我啊见他长得俊,又能干,就这么那么在一起了呗!” 程盈这话说得心虚,但语气却很理直气壮,仿佛就是这么一回事,没错,就是这样的! 赵蓓听了双眼亮晶晶的,立即追问:“小程姐姐,沈彻哥哥是怎么追你的啊?” 好刺激,好兴奋哦! 赵蓓脑海里浮现出沈彻哥哥的样子,实在是无法想象沈彻哥哥这么冷淡的人,是怎么对小程姐姐穷追猛打的? 闻言,程盈捏住了小姑娘的鼻子,提醒她:“不要太八卦哦!” “小程姐姐~” 赵蓓故技重施,又想靠撒娇卖萌过关。 “打住!” 刚听第一个音,程盈就对小姑娘摇头,坚决不为糖衣炮弹所动,“等你沈彻哥哥回来了,你有胆子就去问他呗~” 赵蓓失望,瘪了瘪嘴,想起沈彻哥哥的性子,弱弱道:“我没胆子。” 程盈在心里道,料你也没胆子。 从客厅出来,程盈就要给汪老师电话费,塞钱到汪老师手里,汪老师不要,硬是给塞回来了。 还热情的留她下来吃晚饭,盛情难却,程盈就留下来蹭饭了。 饭桌上,程盈吃得可欢了,那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哇,赵奶奶,你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这道猪肉炖粉条,好好吃喔!猪肉炖得软烂,粉条吸满了肉汁,太香啦!” 赵奶奶被夸得笑的合不拢嘴,起身拿着汤勺就从盆子里舀猪肉粉条放进她碗里,笑呵呵道:“小程喜欢,多吃点!就 和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夹。” “好哩,”程盈脸上笑得灿烂,见碗里快堆成小山了,连忙道:“够了够了,碗里装不下啦。” 赵奶奶这才停止投喂,目光慈爱道:“吃完再夹。” 一旁,赵蓓举着自己的碗,“奶奶,我也要!” “好好好,奶奶给你舀。” 赵奶奶舀了两大勺粉条猪肉放进孙女碗里,然后才坐下吃饭。 赵承平端着碗,边吃边问:“小彻在羊城怎么样?寻到事做了吗?” 闻言,程盈咽下嘴里的食物,回道:“还没呢,他今天才到羊城,人生地不熟的,怕是没那么容易。” 赵奶奶:“小程说的对,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什么人都不认识,刚去肯定摸不着头脑。” “小彻他,”赵承平停顿了下,目光看向小程,“他现在有考大学的想法吗?” 程盈摇头,她之前有问过沈彻,要不要和她一起考,男人拒绝了,似乎对这件事很抗拒。 “小程,等小彻回来,你有空多劝劝他,别因为过去了的事,耽误自己的前程,上大学是一个人人生中的一道分水岭,你多开导开导他。” “赵老师,我明白你的好意,我会做他思想工作的。”程盈道,但是效果如何她就不能保证了,依沈彻的性子,决定了的事,不是她能改变的,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往事。 闻言,赵承平脸上露出了笑,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碗,起身出去了。 其他人看得一头雾水,汪方娥大概能猜到丈夫去干什么了,她道:“别管他,我们吃饭。” 没过一会儿,赵承平就回来了,递给程盈一张纸,“小程,这上面我写了我几个老朋友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他们曾经都是沈老师和毕老师的学生,现在都在羊城发展,你让小彻有空去拜访拜访他们。” 顿了顿,赵承平怕年轻人抹不开面子,解释道:“沈老师和毕老师在世时,对我们这些学生很好,经常无私帮助我们,你们可以放心去麻烦他们,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帮你们。” 汪方娥附和丈夫的话,“这些人,我们和他们都有联系,都是靠得住的人,该借力的时候就应该借力往上走。” 上面的名单,她和丈夫都筛选过,都是受过沈老师和毕老师恩惠的人,且都是可靠可信之人,人品过关,现在沈老师和毕老师不在了,该轮到他们这些人照拂沈家后代,回报沈老师和毕老师了。 听见赵老师和汪老师的话,程盈内心感触非常大,语气郑重道:“好。” 吃完晚饭,程盈回去后,去沈彻爷爷奶奶的屋子,祭拜了一下沈爷爷和沈奶奶,告诉爷爷奶奶最近发生的事情,请他们保佑沈彻在外面一切顺利。 并告知他们,你们的余晖依然在照拂着我们,程盈虔诚的磕了三个头,沈爷爷和沈奶奶都是值得敬佩的人! - 杨香兰是第三天上午来的,程大桥这次也来了,来看望闺女。 程盈看见她爸挑着两个大筐,肩上的扁担两头都被压弯几乎变形了,两个箩筐沉甸甸的,她妈还拎了一个水桶来,程盈凑近一看,好家伙! 两条大鱼和一条小鲫鱼,三条鱼蜷缩着在水桶里,你挤我,我挤你,鱼生拥挤啊! 其中一条大鱼被挤得紧紧挨在水桶壁上,察觉到人,小鱼眼45度仰望天空,仿佛在说老天,你把我干哪来了? 我那么大那么宽的河呢,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驰骋的河呢? 程盈噗呲笑起来,从杂物间里把闲置的大澡盆子搬出来,澡盆子是木质的,有些重,她一个人不好搬,她朝外面喊道:“爸,你进来帮我搬个东西。” 程大桥听见闺女喊他,立即放下了搪瓷杯,大步流星的来到闺女身边。 看见闺女弓着腰,费力的搬地上的木盆子,他二话不说,弯腰一下就举起了木盆,放到了肩上,朝外面走去。 木盆放在水池边,把桶放在压水井出水口下,接了一桶水,倒进木盆里,然后再把鱼倒进澡盆子里。 三条鱼进了澡盆子,瞬间就欢快的在水里游起来了。 程盈指着先前那条大鱼,对她爸说:“爸,中午咱们吃剁椒鱼头吧~” 她想吃剁椒鱼头了! 对于闺女的要求,程大桥自无不应的,一口答应,笑着点头:“行,中午爸给你做剁椒鱼头。” 说着,程大桥就大步走向了厨房。 程盈去看她爸带过来的东西,然后就在两个箩筐里发现了大米,不禁疑惑:“妈,你们干嘛还从家里带这么多大米来啊?” 家里又不是没有米,而且省城到处都能买到,这么大老远的从家里挑过来,多累啊! 杨香兰自有她的理,道:“这是前几天刚碾出来的新米,自己种的比外面买的好,家里种了田,不愁吃,你爸过来看你,顺道就给你带过来了,不妨事。” 听见她妈的话,程盈没再说什么了,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两筐沉甸甸的大米,就如同爸妈对她的爱一样,沉甸甸的。 中午,程盈吃上了她爸做的剁椒鱼头,香辣鲜香,味道一绝,程盈食欲大增。 “爸,你做的太好吃了!” 程大桥笑容满面,仿佛能乐得找不着北。 杨香兰瞧了他一眼,又看看闺女,见她喜欢吃鱼,于是笑着说:“你像我,我怀着你的时候,也喜欢吃鱼。” “吃鱼好啊,老话说怀孕的人多吃鱼,孩子生出来比较聪明。” 程盈:“还有这说法?怪不得我这么聪明!” “我怀你的时候,那时候听人说,吃鱼眼睛对小孩好,每次你爸弄鱼回来,鱼眼睛都被我吃了,你生出来的时候,果然一双大眼睛倍亮!” “那时候给你接生的王奶奶,都说你这女崽是她接生这么多年来,见过的眼睛最水亮的娃儿。” “你从生下来,这双眼睛就生得比你两个哥哥要好看,黑眼珠子水亮水亮的,每一个见了你的人,都夸你眼睛生得漂亮!” 程盈闻言,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她的眼睛特别水灵,“原来吃鱼眼睛有这么好的效果呀~” “妈,谢你哟~” 程盈放下了筷子,朝杨香兰边比心边道:“幸好你吃了鱼眼睛,把我生得这么漂亮~爱你妈妈~” 然后又看向了她爸,朝她爸比心:“爸,也要感谢你,弄鱼给妈妈吃,我爱你爸爸~” 顿时,杨香兰和程大桥都被闹了一个大红脸。 杨香兰嗔怪闺女,“你这丫头,说什么爱不爱的,也不害臊?” 在这个羞耻说爱的年代,程盈也知道把爱挂在嘴边,是一件多么出格的事,但是心有所感,情绪上来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里又没有别人,坐着的是她亲爸亲妈,爱就是要大声说出来嘛! 程盈说她妈,“我为什么要害臊?妈,你就说吧,你听了我说的话,你心里头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嘛?” 杨香兰哑言,听了闺女说爱她,她心里头肯定高兴啊,这会儿心窝窝里暖烘烘的。 程盈眉飞色舞,“我说的对叭?” 杨香兰不语,程大桥心里头心花怒放,不怪他偏疼闺女,闺女就是比两个棒槌儿子贴心,他道:“闺女你喜欢吃鱼就多吃点,吃完了,爸下次再给你送鱼来。” 程盈乖乖道:“好~谢谢爸!” 她拿起筷子,将剁椒鱼头里的两颗鱼眼珠子夹到自己碗里,既然吃鱼眼睛,崽崽的眼睛会变漂亮,那她以后就多吃鱼眼睛。 杨香兰见状问闺女,“这段时间,有没有出现害喜的情况?” 闻言,程盈摇头,好像从怀孕开始,她就没有出现过害喜的症状,没有犯过恶心,吃嘛嘛香! 杨香兰笑着道:“这孩子是个疼娘的!” 程盈低头摸了摸肚子,一脸赞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乖崽崽~” - 在她 爸妈来之前,程盈就收拾好了屋子,她妈要在省城陪她,她爸放心不下家里的活,只留下来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要回去。 翌日早上,杨香兰给闺女煮了两个圆鸡蛋,程盈看着碗里已经剥好了壳的两颗圆鸡蛋,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了她妈。 “妈——” 杨香兰看了她一眼,就知道闺女要说什么,直接截断她的话,“妈晓得你不喜欢吃蛋黄,觉得吃蛋黄噎,特意给你煮了红枣桂圆汤,吃吧绝对不噎!” 程盈:…… 紧接着,目光投向了她爸。 收到闺女求助的眼神,程大桥正要开口帮闺女说话,就被杨香兰拎了下耳朵,猛虎顿时别开了脸,他也无能为力。 好吧,胳膊拧不过大腿,程盈用勺子将鸡蛋分开,喝着红枣桂圆汤,一边吃鸡蛋。 老老实实的,不敢作幺蛾子,表现得十分乖巧。 心里止不住发愁啊,已经可以预想到以后的日子了,果然等她爸一走,她就不能像之前一样偷懒了。 早上在家吃完她妈做的爱心早餐,然后就去店里工作,十点多还不到十一点,她妈就来接她下班了,回去之后,不是立马休息,而是跟着她妈学做菜。 按她妈的话来说,她可以偷懒不想做饭,但是不能不会做饭,要保证自己一个人也饿死不了自己,没人给她做饭时,自己能动手。 而且她妈还说,等她生了孩子,要是再有现在这种情况,沈彻不在家,她和崽崽也不能餐餐都上外面吃,程盈听了,无力发驳。 虽然她妈说的有道理,不过程盈觉得她妈的厨艺不如她爸,她爸的手艺比她妈好,烧的菜更好吃! 但是她不敢说,怕她妈对她实施祖传揪耳朵大法。 沈彻不在的日子,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 感觉眨眼间,她就穿上了厚毛衣和外套,她妈最近在给她做厚棉裤和厚棉衣。 不知不觉,沈彻出去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很忙,都没打电话回来,倒是给她寄了两个大包裹,写信说,他一切安好。 杨香兰坐在门檐下给闺女打毛鞋,见闺女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说:“回来了啊,去里头试试我给你做的棉裤,穿着看看勒不勒肚子?” “好!” 程盈回了房间,就看见床上放着一套新的棉衣棉裤,高兴的走过去,摸了摸棉衣,里面塞的是今年的新棉花,摸着很软乎。 她脱了外套和裤子,将新棉裤棉衣换上,很合身,穿在身上很舒服暖和,她走出去给她妈看。 “妈,不勒!刚刚好!” 程盈道,站在杨香兰面前,张开双手转了两圈。 “别晃!小心点!” 杨香兰看得心惊胆战,这虎丫头! 不过,她瞧着闺女的肚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杨香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闺女的肚子,闺女这肚子好像太大了点,五个月的肚子像人家六个多月的肚子,先前没注意,这会儿猛的一瞧,才恍然意识到不对劲。 程盈见她妈的表情不对,有些疑惑,“妈,你咋了?” 干嘛摸着她的肚子,一脸沉重的样子? 杨香兰没说话,先扶着闺女回房间,让她把衣服脱下来,没了衣服阻挡,她仔细瞧着闺女的肚子,回想起她见过的孕妇,打眼一看,这肚子肯定有六个月了。 杨香兰突然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小姨,跟她娘是同一胎生出来的,只不过那位未谋面的小姨小时候夭折了,她也就听她娘提过几次,这会儿突然就记起来了。 杨香兰让闺女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和闺女说了她的猜测。 程盈闻言,一脸惊讶,“啊?” 她还以为是她吃得太好了,把崽崽养得太好了嘞,所以最近她都控制自己少吃点,还增加了运动,现在每天走着去店里,就想把体重控制住,从来没想过是其他原因。 杨香兰看见闺女脸上露出了茫然害怕的神情,拍拍闺女的背,扶着她坐下,宽慰闺女:“没事儿,不怕哈,明天咱们就去医院看看,也可能是妈想岔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第48章 是来报恩的孩子 事实证明,有可能就是这么巧。 秦医生听了她们的来意,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双胎的现象虽不常见,但在临床上也出现过,只是产检很少能检测出来,一般是孕妇到了要分娩的时候,上了手术台才发现产妇怀了双胎。 秦医生让她躺下,戴着听诊器,放在右下腹摁着,闭上了眼睛仔细听胎心。 程盈躺在检查床上,神情紧张,内心有些焦虑,受限于医疗技术,现在的产检主要是以触诊和听诊为主,大概只能检查出母体是否健康,有没有贫血或营养不良之类的。 好焦虑啊,程盈不仅焦虑她是不是怀了双胎,也焦虑胎儿的发育情况,有没有问题,不像后世可以做各种筛查,现在是不到生了的那一刻,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医生也不知道。 一切都是未知的,体验堪比开盲盒,但是她这个比开盲盒刺激多了,事情也严重多了。 杨香兰瞧出了闺女的害怕,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不怕不怕,妈在。” 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影响秦医生的判断。 秦医生在右下腹仔细听了一会儿胎儿的心跳声,然后按着听诊器在肚子上移动,寻摸第二个胎心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有很大概率,你们的猜想是对的,第二个胎心音听不太真确,这个受母体血管杂音的干扰,不能下定论百分百就是双胎。” 顿了顿,秦医生继续说:“但结合你们女性家族里有存在双胎的情况,你怀双胎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闻言,程盈感觉第二个靴子落了地,扶着床要坐起来,杨香兰连忙扶着闺女,给她借力,程盈坐起来低头看着肚子,这里竟然有两条小生命? 见闺女发愣,杨香兰问秦医生:“医生,我闺女她是第一次怀,要是怀的是双胎,怕是到时候不好生啊!” 从昨儿意识到不对劲,杨香兰这颗心啊就一上一下的,闺女没吃过苦,光是怀一个,到了后面肚子越来越大,孕期的种种不方便,她都担心闺女会承受不了,要是来两个,她怕闺女的身体更承受不了。 而且双胎不好生,也不好养活啊,照顾一个都照顾不过来,照顾一双那更是折磨人。 对方考虑的不错,秦医生点了点头,产妇双胎不好生,何况是第一胎,程同志瞧着娇娇弱弱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孕妇的情绪。 秦医生:“别担心,你们回去后注意给孕妇多补充营养,双胎需要母体供养的养分更多,把母体养得康健,多运动,也别把胎儿养得太大,到时候提前住进医院来待产。” "放心,没事的,孕妇保持情绪平稳,每个月来做一次产检,出现任何情况及时来医院。" “好好好,谢谢秦医生。” 杨香兰连连点头,把秦医生说的话记在心上。 程盈仿佛还回不过神来,听完秦医生的话她也没多大的反应,回去的路上一反常态,变得非常沉默,内心极度焦虑。 她非常恐慌,生一个她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这么长时间了,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期待小生命的降临大过内心的恐慌。 但这次……程盈轻轻叹了一口气,摸着肚子,既然来都来了,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保持好心情,控制饮食,多运动,多了解孕期知识和生产方面的知识,为生产做好准备。 程盈现在只能这样开解自己,她的口才很好,说服了自己是一方面,但心态不可避免的还是受到了影响,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没什么胃口。 回房间就躺下了,杨香兰看在眼里,心里也急啊,该劝闺女的话她都劝了,也安抚 了,但是效果不大,想给女婿拍电报吧,又不知道他在哪。 她心里也乱得很,但大体上还稳得住,之前一直以为肯定是先生一个嘛,预备的东西全是按照一个孩子的份准备的,冷不丁发现还有一个,所有东西都要备双份的。 孩子穿的衣服、鞋子、襁褓、小棉被等等各种东西都要重新准备,要重新做,做好之后还要多洗多晒,现在准备的尿布都不够用,还得找旧衣服出来重新裁制尿布。 杨香兰也没吃几口,就忙活起来了。 下午一点多,杨香兰估摸着闺女应该快醒了,打了两个鸡蛋放碗里做水蒸蛋,蒸好之后,在上面淋上香油。 然后准备去房间,看闺女醒来了没有。 杨香兰进来时,程盈已经醒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摸着肚子,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首先是道歉,非常诚恳的道歉:“抱歉阿,宝宝,妈妈不是不爱你,妈妈是不知道你的存在,妈妈爱你们一样多哦。” 之前她以为只有一个宝宝,她每天都会跟肚子里的崽崽说话,做胎教,每次也只跟一个崽崽说话,完全忽视了另一个崽崽,是她做的不好。 如果真的有两个宝宝的话,那一碗水肯定要端平,从胎儿起就端平。 杨香兰一进来,就看见闺女满脸温柔,低着头在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脸上带了笑,不管怎么说,多了一条小生命也是一件喜事。 她走过去,问闺女:“饿不饿?妈给你做了水蒸蛋。” 程盈点了点头,她现在的情绪其实已经平静下来了,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穿鞋去吃东西,中午没吃几口,她还真有些饿了。 杨香兰帮闺女把毛衣和外套拿过来,眼瞅着闺女这肚子圆圆的,有很大可能是闺女,就是不知道怀的是一个闺女,还是两个闺女,还是一儿一女。 她把手里的毛衣递给闺女,一边说她的猜测:“老话说,肚子圆圆的怀的是闺女,肚子尖尖怀的是儿子,你这肚子看着圆圆的,可能怀的是闺女。” 闻言,程盈快速将脑袋从毛衣领里钻出来,头发凌乱,一双眼水亮水亮的看着她妈,语气有些激动,“真的吗?” 见闺女一脸高兴,杨香兰抬手帮她把毛衣扯下来,顺手给她整理了衣服和头发,道:“老话是这么传下来的,八九不离十吧,但也有不准的情况。” 程盈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回想起这几个月以来,她除了肚子鼓起来变大了,显怀之后行动没有以前那么方便,她总是担心会伤到肚子,所以动作会有一些顾忌之外。 她既没有出现害羞的症状,犯恶心和孕吐种种情况都没有出现,好像她怀孕之后她的状态更好了,看着更漂亮了。 程盈以前听说过一句话,说是怀女儿妈妈会变漂亮,生儿子会变丑,种种情况结合起来看,她怀的肯定是闺女! 不管!一定是闺女! 程盈顿时心花怒放,低头温柔的抚摸肚子,“崽崽阿,你们肯定是漂亮的女崽崽对不对?” 这时,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回应了她,程盈手摸着的地方,被轻轻踢了一脚。 感受到胎动,程盈瞬间惊喜万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激动的无以言表。 “妈,崽崽刚刚踢我了!” 所以,她会有一对漂亮可爱的闺女对不对? 程盈想,她的崽崽们一定很爱她,是来报恩的孩子,她顿时感动得流眼泪,在心里道,谢谢宝宝,妈妈也爱你们! “嗯,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杨香兰拿着外套展开,程盈伸手穿进去,忽然变得很兴奋,“妈,我们一会儿去国营商场给崽崽买小裙子吧!” 程盈边说,脑海里边浮现出两个软糯可爱的闺女,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喊她妈妈的样子,简直心都要萌化了! “现在这个季节,外面哪有小裙子卖?” 杨香兰见闺女是高兴糊涂了,现在都进入冬天了,街上哪还有人穿裙子,现在外面都在卖棉衣棉裤,卖冬天穿的衣服,再说了娃儿都还没生出来,离能穿裙子还早着呢! 不过她心里头是这么想,杨香兰也没有说出来扫闺女的兴,能有件事情转移闺女的注意力也是好的,她道:“行,一会儿咱们去扯布回来,给孩子做衣服。” “先去把水蒸蛋吃了,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盈一口答应,而且胃口变得特别好,一碗香喷喷的水蒸蛋很快就吃完了。 然后就催着她妈出门,去国营商场。 她们没有骑自行车,走路去的,程盈挽着杨香兰的胳膊,慢悠悠的走到了国营商场。 严丽丽看见她们,老远就朝程盈挥手,自从盈盈走了之后,她和盈盈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她每天可无聊了,特别怀念盈盈在国营商场的时候。 “盈盈,香兰婶,你们需要什么?” 程盈笑着问她,“有没有碎花布?” 严丽丽摇头,碎花布一般夏天才有的卖,现在过了季了,她问盈盈买来干嘛的,得知是为了给肚子里的闺女做小裙子,严丽丽一脸惊讶,“盈盈,你怀的是闺女?还是两个?” 不过,盈盈怎么知道她怀的是闺女? 程盈满脸温柔,周身萦绕着初为人母的光辉,整个人变得更温柔更有亲和力了,一张小脸养得极好,莹润白皙发光,脸颊饱满红润,漂亮的在人群中挪不开眼。 她点点头,目光投向了儿童区,浏览了一圈,心里失望,小孩子的衣服特别少,而且更注重实用性,款式一般,但比较耐脏,不好看。 转眼一想,就明白了,大部分小孩都是穿家里哥哥姐姐的衣服长大的,上一个穿完下一个接着穿,破了就打补丁,很少能穿新衣服,除非家里条件极好。 而且大人的旧衣服也会改小给家里的孩子穿,主打没一件浪费的。 最后程盈还是和她妈去选布料了,回去自己做吧,外面卖的款式也太老了,她想给闺女准备很多漂亮好看的小裙子,还想以后和闺女穿母女装,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突然,某个想法一闪而过。 她要不要自己设计服装? 第49章 酸得倒牙 自从得知她怀的很大可能是闺女,程盈一腔母爱仿佛无处发泄,不仅亲自给闺女设计衣服,还主动跟她妈学怎么做衣服,她现在已经初步学会了怎么使用缝纫机。 程盈坚信她肯定会有一双软糯可爱的女儿,每天都会跟肚子里的崽崽说话,夸夸她们,每天看书念书给崽崽们做胎教,从小就培养她们的文学细胞,我的崽崽们绝对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怀的是闺女,现在大家都改口了,其中袁晓晓表现的最为夸张,三天两头就要跑过来看一次她的干闺女。 摸着程盈的肚子,满脸期待的说:“崽崽呀,我是你们干妈,要记得干妈的声音哦!” 程盈她都还没生呢,就感觉她的一双女儿,早就被惦记上了,甚至她都已经隐隐有了一种担忧,怕袁晓晓下一句话就是:“你给一个闺女给我养吧。” 所有相熟的人都知道了,她怀的是女儿,除了孩子她爸,程盈想给沈彻打电话,但是找不到闺女她爹在哪啊! 只好放弃了,沈彻到处跑,有时候人在羊城,有时候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只能他联系她。 上上上次,沈彻打电话来时他在文市,上上次打电话,说他在海岛,然后上次打电话他在深市,程盈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电话里也不好问。 省城的冬天已经来临,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动了,沈彻还没回来,先前还说可能出去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回来了,这都快两个月了。 程盈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气挺好的,出太阳了,她妈帮她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她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虽然有些风,但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肚子里的崽崽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阳光,这会儿在肚子里很活跃,时不时就跟她打招呼,仿佛在说妈妈,妈妈我喜欢晒太阳! 杨香兰怕闺女受风着凉,从屋里拿了一件毯子和一顶毛帽子出来,“戴上,别吹了风受凉。” 程盈乖乖接过,戴上帽子,将毯子盖在身上。 杨香兰也搬了一把椅子 放在旁边坐下,低头打毛线,给闺女织毛裤。 程盈看见她妈手里的毛线裤都快完成一半了,而她手里的才堪堪打到三分之一,虽然不知道沈彻什么时候回来,但她也不能落后她妈太多。 是的没错,她现在都跟她妈学会了打毛线,她妈要给她和沈彻打毛线裤,她就说沈彻的那条她来打。 杨香兰知道了闺女要亲手给女婿打毛裤,还夸了闺女,程盈只乖巧笑笑不说话,实际上她是想拿来练手,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不过她打出来的效果不错,证明她很有天分,只等完成了,只是照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速度,估计可能沈彻回来了,她的毛裤还没打完。 不行,她一定要在沈彻回来之前完成! “妈,拉我一把。” 程盈抓着躺椅扶手,艰难地要起身,准备去拿毛线和针过来接着打毛裤。 杨香兰见状让闺女坐回去,“等着,我去拿。” 程盈只好坐回去,将腿放了上来,她妈把她的毛线袋拿过来,母女俩一边说话,一边打毛线。 程盈给沈彻选的毛线是灰色,她只会打平针,都一个图案,好看程度一般,不过料想沈彻也不敢挑剔她,要是沈彻敢嫌弃,哼哼! 杨香兰手里打的毛裤花纹好看多了,而且颜色多样,程盈选的毛线颜色,打的条纹彩虹毛裤,现在已经打完一半了,特别好看漂亮。 她们正打着毛裤,外面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自行车的铃声,抬头望过去。 正巧看见陈馨语从自行车上下来,抬着自行车车头,跨过门槛进来。 “盈盈,我来找你玩。” 陈馨语扬起灿烂的笑脸,将自行车停在一边,就走过来。 “馨语来了啊” 杨香兰放下手里的毛线针,起身去屋里给这姑娘拿凳子。 陈馨语连忙跟上,笑容又甜又乖巧,“香兰婶婶,我自己来。” 杨香兰瞅着这姑娘是越看越喜欢,长得乖乖巧巧,性子也乖乖巧巧,可招人疼! 还是舞蹈团学跳舞的出身,这气质,这身形,越看越喜欢这姑娘。 陈馨语坐在躺椅旁边,伸手摸了摸毛裤,抬眸望着程盈,道:“盈盈,你是给你男人打的吗?” 程盈闻言,点点下巴。 这姑娘的视线又看向了杨香兰正在打的毛线裤,眼里流露出喜欢,真心实意夸道:“香兰婶婶,你打的毛裤好好看呀!” “盈盈,你和香兰婶婶好厉害!我除了跳舞之外,什么都不会。” 陈馨语神色有些苦恼,突然就反思了起来,不过下一秒她就高兴的说:“对了,我还会吃!” 这话一出,程盈和她妈纷纷笑了起来。 杨香兰朝这姑娘招手,放柔了声线问道:“想不想学?婶子教你。” 陈馨语立即道:“想!” 杨香兰笑着起身,去屋里拿毛线针。 这时,陈馨语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票,递给盈盈,“盈盈,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团明天在文化宫有演出,我给你留了两张票,你和香兰婶婶要不要来看我们演出呀?” 陈馨语特地给盈盈留的演出票,之前盈盈和她说要给肚里的崽崽做胎教,说什么要培养崽崽们的艺术细胞,陶冶情操,陈馨语就记在了心上。 一有演出,她就去找朱团长要了两张演出票。 “好阿!” 程盈接过来,低头摸着肚子道:“崽崽,明天妈妈带你们去看馨语姨姨跳舞好不好呀?” 这时,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仿佛也很高兴,在肚子里手舞足蹈呢! 陈馨语看得惊奇,满眼亮晶晶的望着盈盈,“盈盈,我能不能摸一下?” 程盈看着她笑着点头,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肚子上,不知是不是肚子里的崽崽们也感受到了姨姨的存在,变得非常活跃。 “哇!盈盈,她踢我了耶!” 陈馨语语气激动兴奋,仿佛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神情亢奋,摸着盈盈的肚子,跟崽崽们打招呼:“你们好呀,我是你们的馨语姨姨哦,等你们长大,我教你们跳舞好不好呀?” 肚子里的崽崽不知道是在回应她,还是单纯的调皮好动,又轻轻踢了一脚,把她们的馨语姨姨激动坏了。 杨香兰拿着毛线针出来,陈馨语端着凳子坐到了香兰婶婶旁边,手指捻着两根毛线针,像极了人类初次驯化手指一样,非常不灵活。 杨香兰在旁边给她演示怎么握针,怎么挑着毛线打,陈馨语一边看着,一边学,可是这木针和毛线到了她手里就是不听使唤,搞不了两下就散了。 杨香兰没法子了,手把手的教她,握着这姑娘的手打毛线,教的还是最简单的平针,但这姑娘的悟性可能是没点在这方面,愣是不开窍。 程盈在旁边看着忍笑不俊,尤其是瞅着馨语脸上的茫然无措,神情呆愣,认真听着她妈说话,使劲点头似乎是听懂了,但一上手就原形毕露。 馨语实在是太好玩了,太可爱了! 学了半天,陈馨语还没学会,这姑娘虽然这方面的悟性不佳,但是耐心极好,心态也好,性子不急不躁,依旧跟着杨香兰学。 杨香兰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握着这姑娘的手,手把手的带着她打了一段,终于把这姑娘愣是带进了门。 陈馨语脸上露出了欣喜,“盈盈,我学会啦!” “是嘛,馨语真棒!”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程满仓右肩上扛着一个麻袋,左手上拎了一条鱼,走进来,看见陈馨语时愣了一下。 顿了顿张嘴道:“程小盈,我外甥女这几天怎么样?” “喏,从老乡那里给我外甥女买了一袋橘子。” 程满仓将麻袋放下,解开绳子,随手拿了一个橘子扔到程小盈腿上。 然后,视线就看向了坐在他妈旁边的陌生姑娘,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程满仓一下就想到了白面馒头,香香甜甜又软软的。 他低头从袋子里选了一个颜色橙红的橘子,递给对方的同时将手里的大草鱼也递给了他妈。 陈馨语仰头望着对方,神情有一丝的呆怔,接过了男人手里的橘子,轻声道:“谢谢。” 杨香兰看了一眼鱼,没接,也没问他从哪弄的,睨了一眼儿子,道:“给我干啥?你不会杀鱼啊?” 程满仓:…… 认命似的拎着鱼,抬脚去厨房拿菜刀和案板,剖鱼。 陈馨语握着手里的橘子,目光追随在对方身上,好奇的问:“香兰婶婶,他是你儿子呀?” “嗯,是我儿子,盈盈她小哥,”杨香兰顺嘴道:“这小子也在省城,在运输队当学徒,这个月转成正式工了。” 一旁,程盈早就剥开了橘子,吃起来了,此时呲牙咧嘴,“好酸——” 酸得倒牙! “很酸吗?” 陈馨语一边问,一边剥橘子,吃了一瓣橘子,尝了尝只有一点点酸呀,心里是这么想,嘴上也就说了出来。 程盈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橘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不死心的又掰了一瓣放进嘴里,还是很酸,不过这次吃起来又感觉能接受了。 程满仓蹲在水池边杀鱼,处理鱼鳞,手法很是利落。 陈馨语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瞧了一眼,心里有些诧异,盈盈她小哥看着好像会做饭? 杨香兰放下手里的毛线,起身准备去淘米煮饭,对馨语这姑娘道:“一会儿别走了,留下来吃饭。” 陈馨语吃着橘子,有些犹豫不决,就听见香兰婶婶道:“给你做香辣鱼片吃。” 陈馨语不禁咽了 咽口水,乖巧道:“好!” 第50章 跟我去港城吧 鱼是程满仓处理的,香辣鱼片也是他做的,对此程盈的评价是深得她爸真传,她能就着吃两碗大米饭。 不过对陈馨语来说,味道似乎辣了一些,只见这姑娘辣得嘴巴红红,脸颊也泛着粉意。 杨香兰起身去重新洗了个碗,盛海带骨头汤给这姑娘解辣,嗔怪儿子:“你放那么辣干啥?不会问一嘴其他人吃不吃辣啊?” 长嘴是用来干啥的,活该你这小子找不着媳妇! 陈馨语听见香兰婶婶骂盈盈小哥,她连忙出声道:“香兰婶婶,咳咳咳——” 杨香兰轻轻拍着这姑娘的背,“馨语,喝口汤解辣。” 陈馨语点点头,脸呛得通红,乖巧的端起海带骨头汤,连喝了几口,压下了喉咙的痒意,扬起了一抹笑,“香兰婶婶,这汤真好喝!” “好喝你就多喝点,”杨香兰边说边拿起她的碗,又舀海带又舀骨头肉放进碗里,满满的一大碗。 这海带啊是女婿从南边寄回来的,说是给闺女补充什么碘,闺女说还可以补钙,所以杨香兰隔三差五就去买大骨头回来,炖海带骨头汤给闺女喝。 程满仓被骂了也没吭声,扫了一眼对面的姑娘,起身去拿了一只碗,舀了小半碗的海带汤,放在这姑娘面前,出声道:“蘸几遍水再吃。” 闻言,陈馨语抬头望向了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乖巧的点了点下巴。 程满仓看着这姑娘跟白面团子似的,乖乖巧巧,仿佛任人揉捏,也不知这姑娘的家人是怎么放心让这姑娘出门的,也不怕被人活吞吃了。 陈馨语夹起一块鱼片,放进了碗里,洗掉上面的辣味,然后才放进嘴里吃,尝了尝不辣了哎,还有海带汤的清香,好吃得唇角弯弯,表情享受。 程盈看在了眼里,睨了一眼程满仓,朝他抬了抬下巴努嘴,“帮我拿个碗,我想喝汤。” 程满仓睨她,那眼神明显写着你不会自己拿啊? “快点,你外甥女想喝!” 程满仓:…… “程小盈,不是我说你啊,你是越来越懒了,别把我外甥女带坏了!” 程满仓嘴上唠叨,但还是起身去给她洗碗了,将碗放到程小盈面前,他就坐下。 程盈坐着没动,朝他挤挤眼,“小哥,你帮我舀呗~” 程满仓瞪了她一眼,程小盈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啊,他一脸嫌弃,起身给她舀了一碗骨头汤。 程盈眼瞅着,提醒他:“你外甥女想吃海带。” 程满仓有时候真想捶她,也不怪他小时候经常跟程小盈干架,就这丫的德行,任哪个当哥哥的不想捶她,程丰收除外。 程小盈这臭脾气怎么不见改,还愈发得寸进尺了,难道大妹夫跟他爸妈一样,也惯着程小盈? 程满仓舀了两勺海带,将碗搁在程小盈面前,一副这总行了吧的样子。 程盈看着他满意的点了下头,低头喝汤,她妈炖汤的手艺有一绝,不比她爸炖的差。 吃完晚饭,外面的天都快黑了,冬季天黑得早,陈馨语要骑自行车回去,杨香兰赶紧叫满仓送这姑娘回家。 程满仓转身去推了自行车出来,骑车跟在这姑娘的后面,护送她安全回家。 天都快黑了,闺女还没回来,孙虹和陈康德两口子急得不行,拿着钥匙锁上门就要出去找。 陈馨语家住的是医院单位的楼房,她爸是医院的儿科大夫,她妈是医院的护士,俩人只有她一个孩子,自小就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照顾。 “前面就到了。” 陈馨语停下车,从自行车上下来,扭头看着男人:“谢谢满仓哥送我回来。” 程满仓停下车,道:“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陈馨语“哦”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忽而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对方停在原地目送她进去。 陈馨语转过头,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她爸妈从楼道里急忙推着自行车出来,她一愣,“爸,妈你们要出去呀?” 孙虹看见闺女回来,立时松了一口气,听见闺女的话,她没好气道:“我和你爸正准备出去找你,你去哪了啊你?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 闻言,陈馨语略微有些心虚,她忘了说了,吐吐舌,“我去找盈盈玩了,在盈盈家吃了晚饭,香兰婶婶让盈盈小哥送我回来的。” 说完,陈馨语就回头望过去。 孙虹和陈康德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抬眼看过去,瞧清楚了对方的样貌,这后生长得很高,脸面白,眉目舒展,鼻梁挺直,五官生的不错,清俊文气,但又不失男人该有的气概,瞧这体态不像是个弱鸡。 程满仓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朝对方点点头示意,表示打招呼,见这姑娘的家人出来了,于是就放心的把这姑娘安全交给了她的家人,他踩上自行车离开。 他骑着自行车走了,并不知道后面的一家三口围着他的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孙虹和陈康德将闺女带回去,闺女已经吃了晚饭,她和老陈还没吃呢,孙虹一边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和老陈审问闺女。 “小语过来,妈问你,盈盈她小哥叫啥名?今年多大了,现在在哪个单位上班?” 陈馨语靠在门框上,噘嘴道:“妈,你查户口呢?” 她神情微微有些不满,“不和你说了,我回房间了。” 盈盈给了她一罐黄芪猪油膏,她要回房间试试,盈盈说可以当身体乳,就像哈喇油一样擦身体,冬天皮肤变得好干燥,不抹东西,就全身起皮。 “这丫头,”孙虹神情无奈,和老陈道:“你等会儿去套套你闺女的话,什么情况啊这是?” 别自家养的好好的脆生生的小白菜,哪天被猪拱了都不知道? 陈康德看着妻子,道:“我看啊,你就是太紧张了,小语她已经长大了,成年了,有自己交朋友的权利,不会还像小时候一样什么都跟咱们说,咱们别多插手。” 万一适得其反就不妙了。 - 程满仓骑着自行车回到家,程小盈和他妈都回了房间,他这段时间休假都没回大河村,住在这里。 这次休假也没回去,程满仓去洗了个澡,然后就回房间歇着了。 隔壁房间,程盈坐在床上一边跟肚子里的崽崽互动,一边从罐子里挖黄芪猪油膏往肚子上抹,她就说闺女是来报恩的孩子,从怀孕到现在她一条妊娠纹都没长。 她几乎每隔几天就要重新做一罐黄芪膏,她用得太快了,每天早中晚她都会抹一次,皮肤滋润得这个冬天从来没有起过皮,而且没有出现过脱皮的现象。 目前,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程盈将衣服放下来,心里在想,不知道沈彻有没有帮她找到橄榄油? 第二天一早,杨香兰煮了面条,吃完早餐,程盈就准备出门,打算先去店里溜一圈儿,然后再去文化宫看演出。 杨香兰道:“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还要去菜市场买菜,去晚了就买不到肉了,让你哥陪你去看。” 程盈瞅了她妈一会儿,才道:“行吧!” 杨香兰被闺女看得不好意思,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一双眼睛是生的漂亮,水亮水亮的,但是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一点心思都瞒不过这丫头。 杨香兰转身就一巴掌拍在程满仓背上,语气不耐:“我出门去买菜了,你陪你妹去文化宫看演出,听见了没有?” 程满仓:“听见了!听见了!” 你有气别找我撒啊,这大清早的我招谁惹谁了? 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对程小盈就是温声细语,对他就是重拳出击,他真是亲儿子吗? 杨香兰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就出门去买菜了。 “走吧,程小盈你不是要去文化宫吗?” 程盈闻言,将身上的挎包塞进他怀里,扭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陪我先去一趟店里。 ” 程满仓认命似的推着自行车跟上,先载着她去店里。 现在还早,店里这会儿没有客人,林芳和祝秋玉正在打毛衣,程盈进来,问她俩:“吃了吗?” 祝秋玉:“吃了,小芳姐煮了红薯粉。” 程盈坐下道:“马上就快元旦了,元旦那天肯定会比较忙,后天给你们提前放两天假,你们是回家还是怎么安排,都由你们。” “提前说好啊,那两天我要关门的。” 可千万别像上次一样,说给她们放假,结果她们还是开门营业了。 有时候员工太敬业了,当老板也很是苦恼,想让她们多休息一下吧,她们自己不愿意。 闻言,林芳和祝秋玉对视一眼,笑着道:“好,知道了。” 程盈在店里没待多久,说了一会儿话就准备去文化宫看馨语她们的演出,今儿她们会表演《林黛玉》,程盈很期待。 程满仓载着她到了文化宫,将自行车锁好,兄妹俩拿着演出票进去,今儿来的人不少,看来都是冲着舞蹈团新排出的节目来的。 程盈和程满仓坐在第三排,比较靠近前面的位置,她坐下不久,就问程满仓要包里的水壶。 程满仓:“怪不得,我说呢你往包里背了啥?还以为你放了一块砖头在里面,这么重!” 程盈:“……” 哪个大聪明会往包里塞砖头啊?也只有她小哥这么一个大聪明会往这方面想! 程满仓从包里找出水壶,一边给她,一边说她:“你出来一趟,带这么东西干啥?搬家啊?” 他刚刚摸到了啥,镜子、梳子、纸巾,低头一看,里面还有四个橘子,一把大白兔奶糖,谁出一趟门像程小盈一样,包里塞这么多东西? “要你管!” 程盈傲娇的睨他一眼,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才懒得解释女生出门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这个问题。 程满仓莫名就感觉手有点痒痒,顾及着程小盈怀着他的外甥女,他深吸一口气,不跟程小盈一般见识。 没过多久,剧场里就安静了下来,演出开始了。 表演分了四幕戏,第一场是给贾母祝寿,然后是黛玉和宝玉定情,还有黛玉葬花,最后一场是黛玉魂归,宝玉和宝钗大婚,时间很长,程盈看了手表,演出包括中场休息,有两个多小时。 陈馨语在里面饰演宝钗,没想到傻白甜跳起舞来,一点都不傻白甜,她对宝钗的诠释令无数观看者也忍不住心疼这个女孩,无奈被动接受家族的安排,成为封建婚姻制度下的牺牲品,何尝又不是一个悲剧呢? 演出结束后,陈馨语妆都没卸,就跑来找盈盈了。 “盈盈,我跳得怎么样?” 陈馨语视线一转,扬起笑脸,“咦,满仓哥也来了呀?” 程满仓看着这姑娘,摸了摸鼻子,从在舞台上看见这姑娘,他就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妈的意思,嗯了一声之后,又觉得他刚刚表现得太冷淡了,开口解释道:“我妈没时间,让我陪小妹过来。” 哟哟哟,程盈偏头看了一眼程满仓,这会儿怎么不叫她程小盈了? 这两个多小时,每次程盈的余光扫到他时,都见她小哥坐的笔直,满脸认真,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她从刚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若无其事,只用了两个半小时。 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后面响起。 “盈盈” 龚冷梅面上带笑,出现在他们面前。 顿时,陈馨语抱住了盈盈的胳膊,举止亲昵,她眼神带着警惕望向龚冷梅。 龚冷梅见此,笑了笑,依旧走了过来,看向了程盈。 “盈盈,我要订婚了。” 闻言,程盈一怔,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见她脸上并无不愿意之类的情绪,反而散发着淡然恬静的气息,程盈笑着道:“恭喜你,订婚快乐!” 陈馨语歪头看过来,神情带着疑惑,“你要订婚了?!” 这么快? 难道团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先是龚冷梅和柳小真俩人好像闹掰了,然后柳小真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好久都没来排练了,现在又听见龚冷梅竟然要订婚了,好突然哦! 龚冷梅点头,没有多说其他的,微笑和程盈说再见,仿佛就是专程来告诉她一声,她要订婚的消息。 陈馨语摸不着头脑,程盈问她:“等会儿还要不要回团里?” 陈馨语摇头,一般演出完会休息一天,所以她现在可以不用回去。 “要不要去我家玩?” “好啊好啊!正好去跟香兰婶婶学打毛线。” 陈馨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直接就跟盈盈走了。 程满仓走在后面,背着程小盈的挎包,默不作声。 - 深市大湾酒店,西餐厅。 温俊贤姿态优雅,将餐巾布折成三角形,平铺在腿上,握着刀叉,开始享用牛排。 一旁,李阳和石头穿着花衬衫,头发抹了发油,油亮光滑,梳着大背头,学着温俊贤的做法,将白布对折起来,盖在腿上,握着刀叉,动作生疏。 温俊贤将这些尽收眼底,神情温和,余光却一直放在他这位表弟身上,没从这位脸上瞧出一丝局促不安,姿态泰然自若,慢条斯理的用餐。 要不是温俊贤清楚这位表弟的成长环境,恐怕也会被他骗过去,任谁看都会觉得对方自小成长在优越开放的环境,对周遭的一切习以为常,谁会想到这是第一次进西餐厅呢? 温俊贤开口道:“小彻,姑妈很想你,跟我去港城吧。” 这话一出,沈彻还未有什么反应,倒是李阳和石头齐齐看向了彻哥,连牛排都不吃了。 沈彻放下了刀叉,语气淡然,“不去。” 温俊贤还想再劝,他这位表弟自小就聪明,无论是在语言方面,还是在数字和经商上,都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姑父是国内外有名的经济学家,相比于语言方面,温俊贤更看中他在商业上的天赋。 如果能招揽为自己的帮手,无论他选择是去港城发展,还是留在内地帮他开拓市场,都是极大的助力,不过温俊贤比较期望他能去港城,至少去见识一番那边广阔的天地,他相信小彻一定会喜欢那里的,那里既有繁华美梦,也有残酷的厮杀。 温俊贤:“你跟我去港城待一周,我保证你会喜欢那里。” 任何一个人去了港城,也会倾倒在她的繁华之下,她是东方当之无愧的明珠。 沈彻对他的话不为所动,他道:“我相信有一天,我们现在脚下这片土地会成为和港城媲美的另一颗东方明珠。” 听见他的话,温俊贤笑了起来,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中间似乎夹杂着一丝苦笑,怎么办? 他更想将表弟带走了,虽然表弟的见解确实深远,但这里的成长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温俊贤不理解他为什么不选择港城,明明那里有繁华的天地和更成熟的商业模式。 “我也相信这里有一天会走到你说的那一步,”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看中了上面对这里的扶持和这里未来的前景。 温俊贤顿了顿,道:“不过你我都清楚,这需要大量的时间、金钱和扶持,你跟我去港城会有更好的发展。” “姑妈也在那边,我们一家人团聚不好吗?” “如果你是不放心弟妹,你可以把她接过来,跟我们一起去港城,那边的医疗和教育更先进,到时候弟妹在那边待产,不仅有姑妈和保姆照顾她和孩子,你也可以去大学进修。” “小彻,你不要走姑父他们的老路,坚持不该坚持的,你现在马上要做父亲了,考虑事情要全面,不仅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你的妻子和你孩子的未来考虑。” 沈彻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必再劝,我想的很清楚,程盈也不会同意去港城发展,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带着孩子来港城看望妈。” 到了这个份上,温俊贤也知希望不大了,放下了继续劝说的念头,笑道:“你怎么知道弟妹不愿意去?” 沈彻不愿多说,他了解程盈,她爱这片土地,也爱这片土地养育出的人们,她那么鲜活,也因为她的家人、父母、朋友都在这里,程盈不会割舍掉这里的一切,去港城的。 他道:“娘不嫌子丑,子不嫌娘贫。” 话音落地,温俊贤愣怔,神情有些诧异,心里重复咀嚼着这一句话,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刀叉,开口道:“好吧 ,我被你说服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姑妈托我给你捎的东西,在我房间,一会儿跟我上去拿。” “好。” 这顿饭最后在沉默中结束了。 沈彻跟着温俊贤去他房间里拿东西,李阳和石头在酒店下面等他。 李阳踢着脚下的地板,低头道:“石头,你说彻哥他为什么不愿意去港城?” 方才听温老板说的话,他这个局外人都心动了,只要彻哥愿意去港城,就什么都有了,搁谁谁不心动? 换做是他早答应了,先不说温老板后面提供的条件之类的,光是能通过正确的渠道去港城都会吸引大波人疯抢,哪还有人犹豫? 石头摘了一片叶子,放在手心把玩,“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有一句话叫落叶归根,反正我也不愿意去。” 李阳:…… 谁问你了? 沈彻拿到包裹就准备离开,温俊贤叫住他:“小彻,如果改变主意了,就给我写信。” 沈彻脚步一顿,随即就坚定不移的抬脚离开。 三人汇合后,就返回了羊城,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准备坐火车回省城。 这次他们买了快车票,回去的时候钱包鼓鼓,自然不用再省钱坐慢车了,这次火车从羊城直达省城。 离开之前,三人又去之前那家茶楼吃了一次早点,李阳和石头这次可劲儿的吃,吃尽兴了才罢休。 沈彻不像他俩,不过他在点单的时候,还勾了许多道早点,跟服务员说要打包带走。 最后离开的时候,手上拎了满满一袋的早点,挤火车的时候还将袋子举高了,没有被挤成一团肉泥。 三人艰难的挤上了火车,再过六七个小时,他们就能到省城了。 第51章 我们没拉钩 一下火车,扑面而来的寒风就将李阳冻了个哆嗦。 李阳戴着一副□□镜,穿着一身单薄的西装,西装外套里穿得是他的最爱——花衬衫,头发抹了发蜡,偏分大背头,这身打扮十分洋气,同样也十分骚包,在人群中十分惹人注目。 一挤下火车,沈彻和石头就默默离阳子一米远,假装不认识他。 石头瞥见阳子冷得发抖,冷风直往他裤缝里钻,吹得他直打冷摆子,石头哈哈大笑,嘲笑他:“阳子,活该啊你!” 真该! 谁叫他充神气! 李阳强撑着面子,嘴硬道:“我不冷。” 就是吧,他已经习惯了羊城的温暖,一时还没适应省城的冬天是能把人冻得打冷摆子的。 石头揭穿他,“你就吹吧你,有本事腿别抖啊!” 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沈彻睨了一眼过来,目光扫过了阳子的头发,嗯……得出结论,阳子的嘴和他头上□□的头发一样硬。 因为要坐火车回来,李阳为了发型早上走的时候,往头上几乎抹了三分之一的发蜡,就算坐了六个多小时的火车,他的发型几乎纹丝不动,依然□□。 从火车站出来,在外奔波了两个月的三人这会儿思家心切,背着硕大的行军包各回各家。 走的时候,三人背上的行军包瘪瘪塌塌,回来的时候,行军包里鼓鼓囊囊。 沈彻身上不仅行军包里鼓鼓囊囊,手上还多了两个包裹,一大一小,算得上是满载而归。 沈彻到家时,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不过院门却大开着,依稀能听见厨房里传来的热油冒泡的声响。 他大步流星的走向客厅,先将身上的东西放下,然后抬脚就去了隔壁房间。 房间跟他走时的变化不大,只不过床上换成了厚被子,沈彻在房间里并没有看见她,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杨香兰正在厨房里炸麻花,桌上还有一盆已经炸好的红糖粑粑,闺女昨天说想吃红糖粑粑,她今儿就做了,顺道想炸几锅麻花,给闺女当零食,双身子平时饿得快。 沈彻进来时,悄无声息的,走路没一点儿声响,杨香兰根本就不知道他回来了,还已经到了家。 她手法利落的捞起锅里已经炸好的麻花,手抖了几下,将上面的油抖进锅里,然后将漏勺里的麻花倒进盆里,紧接着转身,准备将盆放回桌上,接着炸第二锅。 杨香兰没有一点点防备,转身就看见女婿站在了门口,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盆都差点没拿稳。 杨香兰捂着心窝,来不及高兴女婿回来了,就被吓了一跳。 对面沈彻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好像吓到了丈母娘,不知作何反应,忽而开口道:“妈,程盈不在家?” 杨香兰缓过来,走过去将盆放到了桌上,点了下头,关心起女婿,“才到家的?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桌上有她刚刚炸好的红糖麻花,还有炸了有一会儿的红糖粑粑,杨香兰原本想开口喊女婿先吃着填填肚子,等她炸完第二锅芝麻麻花,她就打算做饭,今晚早点吃晚饭。 杨香兰就看见女婿摇了摇头,问她:“程盈去哪里了?” “盈盈她去店里了,送红糖粑粑给小芳和秋玉吃,走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到了店里。” “我去找她。” 沈彻从丈母娘那得到女人的去向就转身离开,走到院子,发现自行车竟然在家里,推测程盈是走路过去的,他把自行车推出来,骑上就走了。 - “盈盈,你慢点走,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林芳不放心道,看着盈盈挺着个圆肚子,大老远的走过来,专门过来给她们送吃的,她这颗心既感动又忍不住心惊胆战! 盈盈怀的是双胎,肚子比平常孕妇大,自从过了六个月,她和秋玉就让盈盈不要过来店里了,在家歇着,平常有什么事,她和秋玉去家里找盈盈汇报情况,让盈盈暂时不要操心店里的事,她和秋玉能应付得来。 程盈明白她们是为她好,但她没事儿,这也不远,她天天在家待着,人会抑郁的,平常也要出来多走动走动,既当放松心情了,也是一种锻炼,还能放风。 她双手抱着肚子,扭头挥了挥手,“不用,不需要送,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到家了。” 送来送去的还麻烦,再说她一会儿还想去国营冷饮店,买支雪糕吃呢,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上周,她买了一根冰棍,在路上偷摸着吃,后来被她妈发现了,把她好一顿训,蔫哒哒的过了一周,她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找了一个借口出来。 给小芳姐和秋玉送她妈炸的红糖粑粑是一回事,这两天她给小芳姐和秋玉放了假,店里不营业,但是她俩没回去,她就过来送点吃的给她们。 顺道去一趟国营冷饮店,她想吃雪糕了! 程盈有一个癖好,就是天气越冷,她虽然也怕冷,也会穿很多衣服,但是她就是喜欢在天气冷的时候吃雪糕,以前她尤其爱在下雪的时候,来根冰棍或是一支雪糕,只要是吃过一次,就会爱上这种感觉。 婉拒了小芳姐和秋玉要送她的请求,程盈护着肚子,慢悠悠的晃荡到了国营冷饮店。 选了一支奶味的红豆雪糕,这支雪糕特别好吃,程盈吃第一次的时候就爱上了,这时候的用料特别扎实,雪糕的奶味很足,红豆颗颗软糯饱满,甜而不腻,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吃一次。 当然前提是悄悄的,程盈付了钱就撕开了包装,边走边吃。 心里想着,等她回去时麻花应该已经炸好了,回去再吃些麻花和红糖粑粑,那她晚上就少吃点饭,要不,叫她妈煮面条算了? “程盈” 一道低沉冷凝的声音,突然将程盈从自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声音的主人,程盈熟悉的同时又有些不敢相信,内心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抬起了头。 就看见沈彻在她面前停下了车,两个月不见,男人似乎变得更成熟了,身上的气质更沉稳冷冽了,与此同时,整个人也变得比以前更有气势,城府更深了,尤其是现在盯着她。 程盈与男人凝视时,仿佛瞬间置身在冰天雪地里, 尤其是对方射过来的眼神冷飕飕的,程盈尬住,手上的雪糕都不冰了,没有沈彻的目光冷。 可是手里的雪糕就剩两口了,吃还是不吃? 这是一个好问题! 程盈选择了灵活的背过了身,低头一口气就将雪糕吃掉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木棍。 轻轻呼着气,啊好冰~ 可是她一丝一毫都不敢表露出来,心虚得不行,直接不想面对,背对着男人。 沈彻几乎气笑了,大长腿唰的一下就从自行车上跨下来,将自行车脚撑打下来撑在地上,绕到了女人前面,站定。 目光灼灼,盯着程盈,“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程盈?” 程盈心虚的低着头,瞅着地面,不敢看男人。 “程小狗?恩?” “那个……其实……” 听见“小狗”两个字,程盈鼓起勇气抬头了,此时后悔不已,当初约定三章的时候,没想过会被自己打脸啊,还被沈彻当场抓包了! 可恶! 等等,不对阿,沈彻上次是在电话里说的,叮嘱她不要吃冰的,她没和沈彻拉钩盖章啊,程盈逐渐理直气壮起来,为自己辩解,“我们没拉钩,所以不算!” 再说了,程盈理直气壮道:“不是我想吃,是你崽想吃!” 而且,程盈捧着肚子,下巴高抬,“沈彻,你两个闺女都想吃!” 闻言,沈彻敏锐的抓住了女人话里的关键词——闺女。 还是两个? “你——” 程盈多会察言观色啊,察觉到男人态度的软化,就立即把主动权抢到了自己手里,先发制人:“沈彻你一出去就是两个月,我一个人怀着孩子,秦医生说我可能怀的是双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一回来还凶我!” 越说程盈情绪一下就上来了,越发觉得委屈,查出是双胎之后,那时她害怕,沈彻不在她身边,只有她妈陪着她,明明孕育孩子是两个人的事,虽然她也知道沈彻也不是故意不在家的,而是为了养家去外面打拼。 她也十分善解人意,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免得沈彻在外面分心,一个人扛过来了。 但是不妨碍她现在拿这件事出来说嘴。 “对不起” 沈彻和女人对视,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只余下愧疚和心疼,就像一只凶猛的狼王从外面打猎回来,突然得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母狼怀着它们的小崽子,独自吞下了所有的艰难和害怕。 沈彻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女人,垂下了眼眸,注视她,“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刚刚吃了冰凉的东西,沈彻担心会对她的身体和肚子里孩子有不好的影响。 见状,程盈立即抖起来了,摆出了女皇的姿态,手搭在男人胳膊上,惜字如金,“没有。” 紧接着道:“我们回去吧。” 就不要在这件小事上纠缠了,略过略过,她妈的麻花应该快炸好了,她想回去吃麻花了。 回去的路上,程盈坐在后座,抱着沈彻的腰,忽然感觉摸着手感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是衣服穿得多了的缘故? 到了家门口,程盈从车上下来,先低头检查了一下衣服上有没有沾上雪糕,看见衣服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才放下了心。 上次她暴露了,就是因为她把雪糕水滴在了衣服上,留下了印记,她没发现,回到家就被她妈火眼金睛看出来了,然后被训了一顿。 沈彻推着车,将女人的行为看在了眼里,若有所思。 几锅麻花都已经炸好了,杨香兰现在正在切菜,米饭都已经蒸上了,一会儿就烧菜。 “好香呀~” 程盈走进来,不禁鼻尖一动,整间屋子里都飘散着麻花的酥香味,她洗了手就坐下,抓了一根芝麻味的麻花放进了嘴里,嘎嘣脆,酥酥香香的,好好吃! 见沈彻进来了,她抓了一根麻花,递过去,眼神示意男人低头。 沈彻扫了她一眼,女人脸上洋溢着恬静的笑容,催促他快点,他配合的弯腰,女人就将手里的麻花喂进了他口中。 笑盈盈的望着他,“好不好吃?甜吗?” 程盈自己吃的是芝麻味撒了盐的麻花,喂沈彻的是裹了红糖的麻花。 沈彻看着她,点头。 杨香兰一边切肉,一边抬头看过来,说:“小彻,饭还要一会儿才好,你饿了先吃麻花,或者红糖粑粑。” “好。” 沈彻确实是饿了,正想坐下来,突然记起了什么,转身出去。 程盈吃着麻花,看着男人出去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上拎了一个纸袋。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沈彻将袋子搁在女人面前,程盈目光好奇,动手打开,低头往里一瞧,一脸惊喜,望着沈彻:“我看见虾饺啦!!” 程盈将袋子里的早点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有虾饺、烧麦、叉烧包和糯米鸡,都是羊城的特色早点,卖相看着还行,没有瘪掉塌掉。 程盈从来都没想过沈彻会给她带羊城的早点回来,她没有在电话里跟沈彻提过,也没有要求过他回来的时候给她带羊城早点。 她想起来了,好像是她刚开始知道沈彻要去羊城的时候,在他面前提过一次,说羊城的早点很出名,听说那里的虾饺和叉烧包特别好吃。 她就提过一次,没想到沈彻竟然会放在了心上,程盈看着男人,满眼小星星,她可太喜欢这份惊喜了! 女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明亮灵动,满心满意的望着他,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的眼里只有他的存在,眸中的炙热令沈彻微微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 “冷掉了,没有刚出炉的好吃,下次有机会去羊城尝。” 程盈表现得很乖巧,点了点下巴,“好呀,下次我们一起去。” “妈,一会儿我们把这些蒸了吃了吧!” 杨香兰眼明心亮,晓得闺女馋了,道:“给你蒸两个虾饺,放进饭里热一下,剩下的明天早上给你热。” 热两个虾饺给闺女解解馋,剩下的明天当早餐,杨香兰现在是彻底放下了心,小两口如今是真正过到了一起去,你贴我的心,我知你的冷暖,心贴心,这日子才过得长久。 听见她妈的话,程盈哦了一声,“好叭!” 不过她对沈彻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很好奇,起身去了客厅。 沈彻跟上了女人。 她肚子大了更不好蹲下了,也不能弯腰,沈彻走过去,将行军包和包裹拎到了那边的书桌上。 先打开的是行军包里东西,最上面的是一堆小玩具,程盈坐在椅子上,然后眼睁睁的看见沈彻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红色的拨浪鼓,然后是小汽车、铁皮发条青蛙、玻璃弹珠、七巧板、陀螺,最后是一个奶瓶。 程盈:…… 行吧,挺好,说明沈彻出门在外也惦记着他崽,是个合格的奶爸,虽然吧时间好像早了点,等崽崽们能玩陀螺还有好几年嘞! 然后是一红一蓝两套羊毛衫,沈彻放在一边,道:“买给爸妈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闻言,程盈愣怔抬眸看着男人,睫毛扑簌,内心不是一般的震惊,沈彻竟然会给丈母娘和老丈人买衣服? 这不像是沈彻会做的事,程盈伸手拿过来,摸着羊毛衫,质地很柔软,有弹性,她爸妈肯定能穿。 接着,男人从包里掏出了一件折叠起来用袋子包好的衣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递给了她。 程盈一头雾水的接过来,心里有了一丝猜测,这肯定是给她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程盈脸上流露出期待的神情,打开了包装,里面是一件驼色的呢子大衣!!! “沈彻!” 程盈手里拿着衣服,激动的望着男人,满眼惊喜,显然非常意外。 呢子大衣很贵哎! 不过她此刻好开心呀,“沈彻,我很喜欢!” “嗯。” 沈彻眼里浮现出了笑意,即使她不说,光是看她表现出来的神情也能知道她心底有多欢喜,生动鲜活,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能量。 “试试看,合不合身。” 程盈道好,起身就迫不及待的脱下棉衣,穿上了呢子大衣。 “好看吗?” 程盈一边低头整理,一边问,瞅着肚子,担心她会不会大着肚子穿着不好看。 沈彻:“嗯,好看。” 程盈:“你就不能多夸我几句呀?” 嗯,好看,这评价程盈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男人似乎看 出了女人的无语,沈彻紧接着又从包里拿东西。 程盈瞥见,连忙小碎步走过去,探头往里瞅,满眼期待,现在这个包在她眼里就像百宝箱一样,好奇沈彻还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靴子!!” 程盈惊喜道,一双眼亮如星子,眉眼弯弯望着男人,嗓音清甜,“沈彻,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了呀?” 听见女人的话,沈彻斜睨女人,“我以前对你不好?” “不是不是!” 程盈撒娇似的挽上了男人的胳膊,歪头看着他,郑重道:“沈彻,你太好了!你是天底下对我第二好的男人!” “第一是谁?” “我爸。” 沈彻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把手里的鞋递给女人。 “你帮我穿。” 程盈松开了男人,坐下。 沈彻扫了她一眼,无奈蹲下,将女人脚上的鞋子脱下,换上靴子。 程盈立即喜滋滋的站起来,沈彻被女人的动作惊了一下,迅速伸手护住了肚子,忍不住提醒她:“慢点!” 程盈“哦”了一声,扶着男人伸过来的手,走了几步,很合脚哎,穿在脚上很舒服,里面有羊毛,保暖又舒适。 “我很喜欢~” 第52章 乐得找不着北 “妈,沈彻给你和爸买了羊毛衫!” 程盈穿着呢子大衣,脚踩牛皮靴,一脸喜气洋洋的走进来。 沈彻在身后护着女人,每次看见她挺着圆肚子,一举一动都看着令人发紧,偏偏女人还没有自觉心,行动恣意洒脱,有一股子冲动。 程盈偏头,神情兴高采烈,见他担心,不在意道:“放心吧,我身手灵活着呢!” 虽然现在没有以前方便,但适应了之后就那么一回事,该怎么来就怎么来,除非她真不舒服,她肯定会感知到。 杨香兰听见闺女的话,扭头看过来,最先看见的就是闺女这一身新衣服,这件大衣看着就贵,闺女穿着浑身上下就透着两个字——贵气! 紧接着,杨香兰的视线就移到了闺女手中拿着的两件羊毛衫上,目光喜出望外。 杨香兰总算是明白了为啥老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现在看来这“半个儿”比家里的两个棒槌还更像儿子,两个儿子没一个想着给他们老子老子娘买身衣服的,不是棒槌是啥? 女婿性子看着冷,但出趟远门回来,不仅给闺女买了新衣服,他们老两口也有份,做人女婿做到这个份上那是没得挑,比亲儿子都强! “妈,你试试。” 程盈把手里的那件红色的羊毛衫递过去,“沈彻说不知道合不合身,我觉得你和爸能穿,这羊毛衫弹性挺大的。” “好!” 杨香兰伸出手,就在快要触碰到时忽然缩了回去,“我手上有油,别弄脏了,晚上洗了脚我再穿着试!” 多好的衣服啊,杨香兰盯着羊毛衫仿佛看不够似的,久久没有挪开眼,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对啦!妈,快看我的靴子!” 程盈捞起衣摆,伸出脚,展示她的新鞋,偏头看着男人,眉开眼笑,唇角扬起的弧度像浸了蜜,甜得让人心尖打颤,“沈彻给我买的!” 杨香兰闻言也不禁笑意连连,低头看着闺女脚上这双棕色的靴子,崭新洋气,一看就价钱不菲。 杨香兰眼里染笑的同时也带上了一丝忧愁,女婿大方是真的大方,说话做事都很大气,给闺女也舍得花钱,给她和大桥花钱也不含糊,羊毛衫说买就买! 羊毛衫可不便宜,之前她和闺女去国营商场看见卖羊毛衫要三十块钱一件哩,闺女要给她买,杨香兰没要,稀贵的东西,费那个钱干啥,她买了毛线回来自己打,花最少的钱,能打好几件毛衣哩! 羊毛衫不便宜,女婿不仅给她买了,还给大桥也买了,还有闺女身上那件呢子大衣,她要不是见晓晓那丫头穿过呢子大衣,杨香兰都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贵的衣服卖,还有闺女脚上的那双靴子,肯定也不便宜。 杨香兰愁啊,闺女就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先前就不知积攒,现在瞧着情况好些了,知道积攒存钱了,但是又来了一个大方的女婿,小两口凑一对,这日子以后她得多盯着点! 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一点儿都没露出来,小两口正高兴,杨香兰没在这个时候泼冷水,夸道:“好看!” 程盈笑的高兴,她也觉得好看,沈彻的审美还是不错的! 她把两件羊毛衫放到她妈的房间,等晚上再让她妈试,然后回到了客厅,将身上的呢子大衣脱下,爱惜的摸了摸,可惜现在不能穿。 要是没怀孕,她还能硬撑着选择要风度不要温度,但是现在她怕受寒感冒,吃药可能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冒不得一点风险。 这时,她突然被踢了一脚。 沈彻正拿着棉衣展开,要给她穿上,就见女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拿着他的手放在了她肚子上。 可是这时肚子里的孩子又没有了动静,程盈等了几秒,两个崽崽谁都没有再闹出动静,她抬眸看向沈彻,道:“沈彻,闺女刚刚动了,但是好像闺女不给你面子哎!” 沈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低垂,盯着手放在的位置上,仔细感觉了一下,什么动静都没有,他道:“把衣服穿上。” 程盈“哦”了一声,乖乖伸手,直到她换好了鞋,肚子也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程盈低头摸着肚子,跟崽崽们商量,“闺女,给我点面子,和妈妈击掌好不好?” 她的话音刚落,肚子就微微鼓起了一角,程盈感受到胎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抬头眼眸里写满了得意,望着男人,冲他眨了眨眼睛。 沈彻:…… 男人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女人“嘘”了一声。 程盈抬手牵着沈彻的手放在了刚刚胎动的位置,低声继续和肚子里的崽崽们商量,语气温柔,“闺女,再动一下好不好?” 她的话音未落,沈彻就感受到了胎动,掌下传来的触感令他不禁怔住,神情看着有些呆呆的,仿佛震惊得一时不知所措。 程盈瞅着他,眉眼弯成了两轮月牙,笑意在眼底如涟漪般荡开,“妈妈的好宝宝,再轻轻动一下好不好呀?” 再给你爸一点小小的震撼! 这时,不知是不是两个崽崽都听懂了,男人掌下又一次感受到了肚子里孩子的互动,同时左下角也鼓起了一小团,沈彻左手放上去,就被轻轻踢了一脚。 程盈瞅着男人这副傻愣愣的样子,不禁笑得欢,真想拿照相机拍下来,以后拿出来嘲笑沈彻,毕竟这种情况很难见到。 这时,屋外传来了杨香兰的声音。 “吃饭了!洗手吃饭!” 闻言,程盈回应道:“知道啦!” 程盈从椅子上起身,瞅着沈彻,“你帮我把呢子大衣挂到衣柜里,还有靴子也放下面。” 沈彻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好。” 杨香兰只给闺女热了两颗那什么虾饺,放在她碗里米饭面上,程盈尝了一个,另一个她夹给了她妈。 沈彻进来时,正巧听见程盈道:“好好吃!” 饭都盛好了,放在桌上,沈彻甫一坐下,杨香兰就立即招呼女婿吃菜,叫女婿多吃肉,出去两个月在外面肯定没吃好,没有家里头舒服,回来了得好好给女婿补补。 “谢谢妈。” 一顿饭在丈母娘热情的招呼下终于结束,沈彻起身本想收拾碗筷,但被丈母娘拦住了。 杨香兰:“你放着,我来收拾,不用你管!” 杨香兰二话不 说就抢走了女婿手里的碗筷,不让女婿收拾,让女婿好好歇着,她把女婿当半个儿看,自然就心疼女婿。 “怎么样?” 杨香兰穿上女婿给她买的羊毛衫,扯了扯衣摆,低头摸着羊毛衫,触感很柔软,怪不得贵嘞,穿在身上真暖和。 程盈伸手帮她妈整理,将羊毛衫抚平规整,后退了一步,评价道:“妈,你穿着真好看!喜气洋洋的,鸿运当头!” 杨香兰拿着镜子照了照,笑容满面,语气里满是高兴,“女婿有孝心,眼光好!” 说了一会儿话,程盈就回了自己房间,天冷了,早点上床暖被窝。 程盈脱掉鞋子,正准备上床,突然发现她妈忘了给她装热水瓶了,被窝里冰冰冷冷的,平时晚上,她妈都会把热水装进玻璃盐水瓶里,每晚都会给她装好放进被窝里,等她泡完脚到床上来,被窝里就是暖暖的。 这时,沈彻洗完澡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一个包裹。 “是什么?” 程盈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包裹。 沈彻走过去,给女人解释大概讲了一下他外家的情况,介绍了温俊贤,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封信,递过程盈。 所以,这是她婆婆托温家表哥捎给她的东西? 程盈立即兴奋起来了,坐到了床边,拆开了温仪婉写给她的信,信封里还有一把小钥匙。 信里写道,她很高兴与她成为一家人,也遗憾未曾回来亲眼见证她和沈彻结婚,同时向她表达了歉意,信里还说托人给她捎了新婚礼物。 程盈看到这,立即下床。 她那未曾谋面的婆婆竟然是一位豪爽的大富婆,给她汇了八千块的巨款!!! 包裹里的东西有很多,程盈一个都不看,在最底下翻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红木盒子,上面带了一把锁,程盈用信封里的小钥匙对准了锁孔,插进去果然打开了。 一打开,程盈几乎瞪圆了一双眼睛,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套珠宝首饰,一对耳环,一对戒指,一对手镯,两条项链,全是成双成对的,除了项链有一条是珠宝项链之外,其他无一例外全是翡翠,而且水种很好。 程盈对翡翠珠宝之类了解的不深,只会看好不好看,符不符合她的审美,但她婆婆给她送的这一套首饰,连她这个不懂行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价值不菲,这份新婚贺礼实在是太重了! 简直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程盈震惊过后,瞬间心花怒放! 程盈把红木盒子递给沈彻看,语气兴奋,“沈彻,妈送我的哎!!!” 沈彻“嗯”了一声,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对此并不奇怪。 程盈的激动之情无以言表,立马走到梳妆台,照着镜子,一一戴上,最后目光在翡翠项链和珠宝项链之间纠结,选了翡翠项链。 笑盈盈的回头看向男人,“沈彻,我好看吗?” 男人似乎想起了傍晚时的事情,汲取了上次的教训,出声道:“你戴着很好看,挺适合你。” 女人皮肤白,戴着的翡翠衬得她肌肤莹润,很有光泽,同时反过来也给翡翠增添了光彩,两者相得益彰。 顿了顿,他补充道:“现在不要戴出去,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戴出去。” 程盈懂他的意思,现在确实不适合戴出去,她就在家里戴戴,绝对不会让外人看见。 她扬起唇角,脸颊泛着淡淡的粉晕,嗓音清甜,“我知道,我就在家里戴给你看~” 程盈还没过瘾,不舍得取下来,红木盒子底下有一张存折,她打开看,上面的数额正是信里说的那八千块钱。 程盈简直乐得找不着北,发财了发财了! 第53章 你要开养殖场? 程盈举着存折晃了晃,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们发财了耶!” “等等不对,应该是我和闺女发财了才对!” 程盈去拿信,笑得眉眼弯弯,“妈在信里说这钱是给我和孩子的,所以是我滴~” 女人一副财迷的样子,神情活灵活现,沈彻想到了书上写的偷着了腥的猫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胸腔震动,传出闷闷的低笑。 “嗯,全都是你的。” 闻言,程盈满意极了,接着看信。 婆婆在信里说,邀请她来港城,请她和沈彻一起搬到港城去生活,还说如果不想和她住在一起,她已经在港城为他们准备好了房子,只要他们愿意带着孩子过来,其他的事情温家会解决,比如户口、落户之类的问题。 程盈看完信,递给沈彻,有些犯难:“妈要我们去港城。” 男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毫不意外,程盈眼底浮现出了一抹疑惑,瞬间又了然了,婆婆在信里好像提了一句,要她好好跟沈彻商量,并极力要她带着孩子来港城,原来根结在这里。 “你早就知道了?” 沈彻嗯了一声,接过了女人手中的信,一边看信里的内容,一边三言两语带过了温俊贤也邀他们去港城的事。 程盈在听到沈彻说起“娘不嫌子丑,子不嫌娘贫”这句话时,忍不住抬眸看向他,一双眼水亮水亮的,脑海里闪过了沈爷爷和沈奶奶的名字。 也是,被沈爷爷和沈奶奶教导大的孩子怎么会没有家国情怀呢,要是沈彻愿意去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难怪婆婆在信里说要她和沈彻好好商量,一切要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原来这个商量是在隐晦地要她劝沈彻啊! 程盈表示无能为力,既然沈彻也不愿意去,那她就不用为难了,正好她也不想去! 别人家千好万好,但在程盈眼里还是自家狗窝最好,她一点儿都不想去港城生活,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有最爱她的家人,她结识的朋友,还有她在这里好不容易经营下来的事业和人际关系,程盈舍不得舍弃这里的一切,也不想离开省城。 “那我们不离开,以后有机会我们带着孩子去港城看望妈。” 程盈说完,余光偷偷觑着沈彻,斟酌道:“那我给妈回信,就说你不同意?” 婆婆刚给她送了一份大礼,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程盈刚受了一份大礼,不好直接婉拒婆婆的好意呀,婆婆这么大方又是为了他们考虑,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再说了,自古婆媳关系就是一个大问题,处理不好搞不成就有可能成为婆媳矛盾,那只好拿沈彻顶锅了。 身为家里的顶梁柱,顶个锅也不在话下,程盈瞅着他的神色,见沈彻并无异色,一副随便她的意思,程盈立即眉开眼笑,现在太晚了,明天她再给婆婆回信。 程盈继续翻包裹里东西,婆婆还给她寄了一套护肤品和一套化妆品,“咦,橄榄油?” 程盈拿在手上仔细看,还是国外进口的,瓶子上写的都是英文,“你和妈说的?” “嗯,羊城那边没有找到你说的橄榄油。” 沈彻把包裹里的东西倒出来,又翻出了一瓶橄榄油,两个奶瓶和一罐奶粉,还有一些小孩子穿的衣服,七七八八,零零散散一堆。 沈彻的视线注意到了铁罐奶粉上面印的德文字体,拿起了罐子,垂下了眼眸,低头看上面的德文说明。 看见男人脸上认真的神情,程盈不禁感到疑惑,“咋啦?奶粉有什么问题?” 顿了顿又道:“妈寄过来时间有点早了,你仔细瞧瞧上面有没有写什么时候生产的,保质期是多久,别放着到时候过期了。” 离宝宝出来还有好几个月呢,现在寄是有些早了。 程盈的话刚落,就听见沈彻说:“这罐奶粉是给你补充营养的。” “啊?我喝的?” 她微微睁大了双眼,孕妇喝的奶粉?不是给宝宝喝的? “嗯,上面写着是妈妈奶粉,给孕妇补充营养、增强免疫力的,间接可以提供胎儿发育所需要的营养。” “噢噢!” 原来如此,那她明天就开始喝! 沈彻放下奶粉罐,对女人道:“不早了,睡觉吧。” 程盈点了点头,取下身上的首饰,郑重的放进红木盒子里,关上盒子并且上了锁。 一进被窝, 就感觉好冷啊,见沈彻也上来了,程盈蠕动身体靠了过去,“沈彻,我脚冷!” 一双冰凉的小脚丫贴了过来,感受到热源就不下去了,沈彻抬手将右手伸出被窝,扯了下电线,房间里瞬间就陷入了黑暗。 女人的脚冰冰凉,被窝里也没什么热气,沈彻夹住了放在他腿上的脚丫子,低声道:“别乱动!” “哦——” 程盈果真老老实实不动了,双脚一前一后贴在男人大腿之间,利用男人身上的温度暖脚。 沈彻身上热热的,像一只行走的大火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意,他一进被窝,程盈就感觉被窝里的温度直线上升。 这时,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她出嫁前,村里的堂婶族婶打趣她时的话,“哈哈哈盈盈丫头要嫁人咯,则个冬天哩有人暖被窝哩”“嫁个好男人,冬天不怕冷”,原来…… 原来她们是这个意思啊!!! 程盈后知后觉,有些明白了她妈为啥今晚没给她装暖水瓶了。 “你之前也是这么睡的?家里没有盐水瓶?” 沈彻突然出声,女人的脚冰冰凉凉的,依这样的情况怕是整晚都很难将被窝暖热。 “有!” 馨语的妈妈是医院的护士,给她送了七八个玻璃盐水瓶来,家里不缺装热水的玻璃瓶,只是原因嘛,程盈含糊道:“妈今晚可能是忘了。” 闻言,沈彻沉默了一会儿,将那双冰凉的脚丫子捂紧了些,今晚只能先这样了,要是现在去厨房烧热水,一来一回的不仅折腾,也麻烦。 察觉到男人的纵容,程盈得寸进尺,试探性地将手也伸了过去,“沈彻,我手也凉,帮我捂捂。” 女人放的地方正好是男人的胸膛,冰凉的小手贴上滚烫的胸膛,不仅女人手颤了下,男人浑身的肌肉也不禁紧绷起来了。 程盈心尖一颤,沈彻的胸肌好像跟以前摸着的手感不一样了,变得更结实坚硬了。 程盈怀疑自己现在是属于孕激素作祟,此时胸口小鹿乱撞,不由自主的萌生出了好想跟沈彻贴贴的想法,那方面的欲望特别强烈。 忽然,对方抓住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程盈错失了继续摸胸肌的机会。 略微有些可惜,不过男人的手掌很大,热热的,也算是安慰了。 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暗哑,“睡吧。” 程盈“哦”了一声,闭上眼睛却有些睡不着,大脑太兴奋了,不仅因为孕激素引发的种种不可告人的想法,也因为那八千块钱的巨款,还有婆婆送她的珠宝,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这些。 兴奋的睡不着! 那嘴角就没下来过,抑制不住的上扬,程盈的兴奋激动也影响了肚子里的崽崽们,在肚子里频繁活跃。 女人时而动来动去,沈彻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出声道:“还不睡?” “我睡不着,沈彻我们说说话吧。” 程盈本来就是侧卧面向男人睡的,肚子下垫了软枕,她现在已经到了孕中后期,秦医生建议她睡觉的时候最好是左侧卧,在腹部下垫着软垫托着肚子。 其实自从肚子显怀之后,变得越来越大,她就没有再平躺睡了,每当平躺就感觉肚子上仿佛压了一个大秤砣。 程盈给她妈说了之后,她妈就帮她做了两个软枕,左右各一个,平时她都是侧着睡的。 “你闺女踢我了。” 肚子里的崽崽很活跃,沈彻的手掌一放上去,就感受到了胎动。 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肚皮上,暖洋洋的很舒服,程盈的手早就被沈彻捂热了,她摸着肚子,道:“爸爸回来了,你们很高兴是不是?”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沈彻低声说:“别踢妈妈,妈妈要休息了,你们也睡觉。” 沈彻刚说完,他就感受到了掌下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他这个爸爸,反正不管用,程盈见状,低头笑起来,这已经是崽崽们第二次不给沈彻面子了。 “沈彻,万一闺女生出来很调皮咋办?她们好像不听你的话哎!” 黑暗中,男人的神情明显愣住,似乎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道:“不听话打屁股?” 没想到却得到了女人的同意,程盈笑吟吟道:“那好,你打我不打,你唱白脸我扮红脸,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反正她才不当严厉的那方,她要跟闺女当好朋友好姐妹,程盈觉得沈彻这张冷脸很适合扮白脸,他们家以后就是严父慈母的搭配,完美! 沈彻:…… 他没说同意。 “对啦沈彻,我跟你说盈盈美丽屋可受欢迎了,小芳姐和秋玉非常能干,上个月店里推出了美容附加项目——加一块钱就能享受按摩服务后,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 既然睡不着,程盈干脆和沈彻聊起天来,说起她的计划,“我做的黄芪猪油膏特别受女同胞们的喜欢,我打算搞个元旦活动,元旦那天在店里充值10块钱,就能获赠一瓶黄芪猪油膏。” 为此,她还特地找小叔帮她订做了一百多个小竹器,用竹子做成了像雪花膏那样的盒子,装黄芪猪油膏,既节约了成本,又能做容器装黄芪猪油膏,到时做赠品送给参加店里活动的顾客们,还能趁此机会宣传一波黄芪猪油膏。 自从她推出了黄芪猪油膏,几乎所有来店里做过美容项目的客人都会问她的黄芪猪油膏卖不卖,从第一个客人问她的时候,那时她就意识到了商机,当即立下就给这款黄芪猪油膏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美颜膏。 给客人做美容时,她也会主动提起这款美颜膏,后来教小芳姐和秋玉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教的,她对美容院里的那一套门儿清,见过美容院里的各种套路和话术,以前她是客户,现在她自己做起这行来,一拿一个准! 她想过成立自己的护肤品牌,有这个计划,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目前就是先尝试一下效果,积攒实力和口碑。 程盈把她的想法和计划说给沈彻听,最后问他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帮我参考一下。” 沈彻作为未来的商界大佬,虽然现在大佬蒙尘,还未崭露头角,但是凭他以后表现出来的实力和独到的眼光,程盈相信沈彻在这方面肯定能当她的老师,有未来大佬指导,她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谁知,沈彻竟然蹦出了一句:“我打算开养殖场。” “啊?!” 程盈震惊得嘴巴仿佛能塞进一个鸭蛋,立即想坐起来,好好跟沈彻谈一谈,但是动作现在有点缓慢,男人察觉到她的意图后,扯了电线,房间瞬间明亮起来了。 光线刺眼,惹得程盈快速闭上了眼睛,脸埋进枕头,道:“关灯!快关灯!” 沈彻察觉到女人想坐起来,担心屋里太黑怕她起身的时候不方便,所以开了灯,他先起身,然后准备扶女人坐起,就听见了程盈要他关灯。 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之后,程盈从枕头上抬起头,立即凑到了沈彻身边,有些激动的问:“你说你要开养殖场?” “嗯。” “你是认真的?” “嗯。” 确认了沈彻是认真的,他真的打算搞养殖场养猪,程盈倒吸了一口气,内心大震,她这算不算一只小蝴蝶煽动翅膀,竟然改变了沈彻的人生轨迹? 记忆里,沈彻是在深市靠证劵发家的,而后投资了房地产,后来又投入到了高科技和互联网领域,每一次都精准的踩进了风口。 现在沈彻告诉她,他要开养殖场搞养猪养鸡养鸭,这已经不能用震惊来描述她此刻的心情了,而是愕异。 大概是女 人沉默的时间太久,沈彻开口解释他的打算,“这两个月,我和阳子他们跑了很多地方,最初去了文市……” 程盈安静的听着沈彻讲述他这两个月的经历,他们在去羊城的火车上结识了豪哥,然后在考察羊城之后,跟着豪哥去了文市,做过一段时间小商品的兜卖。 后来不局限于小商品,一个城市一个城市跑,相当于中间商,这其实跟他们之前干的买卖性质也是一样的,干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要想安稳就意味着随波逐流,风险与收益是并存的。 当然他们也有选择,羊城那边机会多,他们可以选择留在那边发展,沈彻给了李阳和石头选择的机会,是留在羊城还是跟他回来干,俩人都选了回来。 其实沈彻打算开养殖场,也是当时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跟赵老师提供的名单有关,在拜访其中一个叫钟文尚的叔叔时,正好那段时间,羊城在举办中外畜牧养殖专家交流学习会,钟文尚正好担任交流会的翻译组长。 钟文尚听老师在信里提过他们孙子在语言上的天赋,这次见到沈彻除了追忆缅怀老师之外,钟文尚也关心起了沈彻的前途,不忍看到两位老师最骄傲的孙子就此蒙尘。 考察了这小子的能力之后,见这小子没忘了老师的教导,钟文尚欣慰的同时也起了爱才之心,可是在得知这小子白白浪费了天赋,不愿往这方面发展,钟文尚又气又无奈,心里头大概也能猜到原因。 既然这小子自己不愿意,他只能尊重对方的选择,不过还是抓了沈彻去交流会上做壮丁,这么好的翻译天才,无论是口译还是笔译,天赋和能力都比外语系毕业出来的学生高出不止一个等次,而且这小子好用多了,头脑灵活,反应极快,又不死板。 钟文尚现在算是有些明白了两位老师当时的心情了,在发现了孙子的语言天赋后,不管是沈老师还是毕老师,在给他们这些学生的信里,对这小子大夸特夸。 每每都要在信里炫耀,同时还在信的结尾督促他们这些学生要持续保持学习,千万别被刚入门的小师弟赶超了,惹得他们好是嫉妒老师的孙子。 回想起往事,钟文尚也忍不住一叹,想到两位最敬爱的老师已经作古,不禁潸然泪下。 言归正传,这次交流会来的专家超出了预期的人数,他们翻译组的人手严重不够用,都紧急从外语学院调了一批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过来临时充当外语翻译。 但交流会涉及的往往都是畜牧养殖方面的专业知识,高深奥,外行人很难精准的领悟其中的意思,给他们的翻译工作带来了很大的挑战。 沈彻恰好在这个时候来拜访他的,立马就被抓了壮丁,第二天就被钟文尚带到了交流会,给国内某位养猪专家充当翻译。 沈彻的能力毋庸置疑,翻译得又快又准确,后来其他专家意识到这位年轻人的能力后,纷纷要抢沈彻当翻译,实在是这次跟外国专家交流学习的机会太难得了,时间太宝贵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大家非常珍惜这次的学习机会,抢分夺秒的想跟外国专家交流,学习国外的先进科学的经验,弥补国内的空白,拼命想拉进他们在畜牧养殖方面与国外的差距。 沈彻间接的汲取到了国内外最先进的畜牧养殖知识,萌发出了搞养殖场的想法。 另一方面也有想留在省城的原因在,他和程盈的孩子不久就要出生,这也是他无法留在羊城的原因。 “需要我帮忙吗?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文英姐不,文英姐的丈夫在工商局工作。” 程盈道,办养殖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下来的,必须挂靠集体或者国营,以集体的名义获取审批,还有办理工商登记,获得营业执照之类的,很多事都需要中转去办,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下来的。 “不用,我自有办法。” 沈彻给她掩了掩被子,道:“不早了,睡吧。” 闻言,程盈确实有些困了,闭上了眼睛睡觉。 既然沈彻说他有办法,那她就不操心了,相信大佬的能力! - 自从这晚后,程盈和沈彻彼此都对对方坦白了事业计划,夫妻俩不约而同地一头扎进了搞事业里。 连杨香兰本来打算女婿回来了,她过俩天就准备回去,见女婿又成天忙了起来,于是又留了下来照顾闺女。 沈彻忙着落实养殖场的事,程盈也在忙元旦店里的活动,在家里做好了黄芪猪油膏,她妈帮着她一起分装好,她还画了海报,拿去店里,让小芳姐和秋玉把店里装扮起来,焕然一新。 元旦那天,客盈门满,店里的生意红红火火,她的美颜膏一天就送完了。 第54章 小狗乖乖 决定要搞养殖场,沈彻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忙活这件事,来回奔波,终于赶在年前将这件事落实了下来,养殖场挂靠在大河村集体的名义下,地点也在大河村。 大河村其实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有山有水有田,离县城也近,从省城到县城也就两个多小时,不算太远。 今年过年,程盈和沈彻商量了回她家过年,反正家里就她和沈彻在,公公远在国外,婆婆在港城,想要一家团聚也难。 程盈和沈彻早在过小年之前就回了大河村,也省了沈彻来回奔波。 “小姑姑,给。” 程佳把火钳上烤好的橘子递给小姑姑。 “谢谢小佳,我们小佳真能干!” 程盈先用手指试探的摸了摸,不是很烫,才拿起了橘子,开始剥皮。 她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还是咋了,有点咳嗽,喉咙有点痒,她妈让她烤橘子吃,化痰理气。 今儿村里干鱼塘,她本来想去看的,她妈都不准她出去吹风,老老实实的坐在家里烤火。 她爸和大哥,还有沈彻去捞鱼了。 鱼塘是村集体的,一个很大的鱼塘,村里不仅养了鱼,还养了猪,过年那天还要杀年猪,各家都能去分猪肉,过个红红火火的年。 程盈靠在椅背上边吃橘子,边烤火,小脸养的白里透红。 这时,杨香兰进来了,手里拿了一叠红薯片子,放在旁边桌上。 程佳瞅见她奶把红薯片拿出来了,立即跑了过去,拿了一下把,坐到火堆前,“姑,你想吃软的还是脆的?” 红薯片子晒干了就会变得很硬,一般大家冬天烤火的时候,就会拿出来边烤火边烤红薯片子吃,有两种吃法,一种是放在火前照热,红薯片子就会变软,很好吃。 还有一种是放在火钳上,然后举着火钳在火上面烤,红薯片子就会变得干干脆脆的,也很香,有条件好的人家,家里也宠孩子的,可能会把红薯片子撕成小片,然后放进油锅里炸,这是比较奢侈的做法。 程盈:“先吃软的。” 程佳拿了一块红薯片子,放在火前稍稍烤了一会儿,红薯片子就变软了,递给她姑。 杨香兰也坐下来烤火,见状笑道:“还是女娃好,女娃贴心。” 听见她妈的话,程盈点头,看着小姑娘道:“等我生了,希望两个闺女像小佳一样,懂事乖巧。” “姑,等妹妹们出来了,我带妹妹们玩!” 程佳神情期待的望着小姑姑的肚子,她喜欢妹妹,不像弟弟不爱干净,还每天在外面跟人疯玩,回来身上弄得脏兮兮的。 “好啊!” 程盈笑着道,她大嫂去看热闹了,小杰在家里待不住,和村里的小伙伴也去看网鱼了。 “我寻思着,动工了喊你二姑夫和志用过来帮忙。” 杨香兰道。 程盈没意见,养殖场的地基已经打好了,就等年后动工建起来,三月份就能正式使用了。 她二姑程小春嫁在陈家村,二姑夫叫陈大牛,人如其名,身强体壮,壮得像牛,人特别老实能干,很听二姑的话。 二姑和二姑夫生了一儿一女,大表弟叫作陈志用,今年十八岁,过了年就十九了,不仅遗传了二姑夫的好体格,性子也和二姑夫一样老实本分,读书上也没天赋,读完初中就不读了,在家里帮着干农活。 小表妹叫作陈志英,今年十五岁,在上初中,程盈记忆里关于小表妹的性格是比较外向活泼的,像二姑性子爽利泼辣。 小叔程小桥和小婶罗春桃只有一个孩子,堂弟程明业和志英一样大,也在上初中,不过性子比较闷,内秀腼腆。 程盈:“可以啊,等沈彻回来我和他说一声就行。” 这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不过是喊自家人过来干活嘛,钱要挣也是自家人挣了去,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香兰接着道:“赵兵也算一个,还有你晓阳婶的儿子强子,大队长家的达子……” 杨香兰掰着手指头,给闺女细数要喊上哪些人到时来干活,顺便借 着这里的道道,给闺女掰扯这村里的人情世故,比如她和杨云霞虽然姊妹关系不咋样,只是面子情,但赵兵好歹和他们是亲戚,所以也得喊上赵兵。 强子是程家本家人,程姓在大河村是大姓,大河村有一半人都姓程,女婿要承包村里的山和田地开养殖场,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早在消息传出来之前,村里就号召过大伙开大会,讨论过承包的事,大部分人都愿意承包,可以给大伙带来额外的收入,村里的人都能分钱。 程盈边吃小侄女投喂过来的红薯片子和烤橘子,边听她妈讲村里的事情。 临近中午,她爸和沈彻他们回来了。 听见动静,屋里的人都出来了,三个大男人身上都溅到了泥点子,看着很是狼狈,但精神面貌很好,脸上喜气洋洋。 “姑,鱼,好多鱼!” 程杰脸上写满了兴奋,手舞足蹈跟小姑姑和他姐描述干鱼塘的场景,特别多人,也特别多鱼。 程盈不仅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想也知道今天外面有多热闹,她走过去看他们捞回来的鱼。 程大桥和程丰收从柴房里把大水缸抬了出来,稍微冲了下里面的灰,就边放水边把提桶里的鱼放进去。 程盈走到沈彻身边,将手里的红薯片片递到男人嘴边,轻抬下巴,示意男人张嘴。 “冷不冷?妈烧了水,你去洗澡吧,我帮你拿衣服。” 话落,程盈皱了皱鼻子,沈彻一身泥腥味,好臭哦! 她后退了几步,捂着鼻子,“快去洗澡,熏到你闺女了!” 沈彻砸吧了几下嘴里的红薯片,咽了之后,低头嗅了嗅,睨着女人,“娇气!”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去了厨房提水,程盈见状回房间,帮沈彻拿衣服。 中午吃完饭,程盈躺进被窝里睡了一个钟头,下午在房间里学习刷题,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抓紧时间复习,其实很多知识已经印在脑子里了,现在就是巩固和提升。 前段时间,张校长和徐老师又给她寄了几套试卷,她现在就在做试卷,做题的时候,她沉思想答案,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活跃,时不时就在里面动。 程盈有时候怀疑姐妹俩是不是在肚子里打架,你一拳我一脚,她不得不出面制止,要她们安分点,别打扰妈妈学习。 好不容易静下来了,她能安静做题了,这时,沈彻进来问她想不想去看狗。 “想!” 程盈没有犹豫一秒,瞅了一眼试卷,算啦等我晚上再来做你! 沈彻帮她把帽子围巾拿过来,全副武装后,程盈主动挽上了男人的胳膊,“走吧,出发!” 村里三爷爷家养了一条大黄狗,是只母狗,上个月下了四只狗崽崽,现在满月了。 年后养殖场就建起来了,沈彻打算养两条狗看家护院,现在他们去三爷爷家选小狗。 “汪汪汪” 程盈和沈彻一进来,就看见四只小狗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察觉到生人,立即冲他们吠叫。 听见动静,程庆胜从屋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一条大黄狗。 “三爷爷,这些小狗狗你养得真好!” 程盈扬起笑容,目光柔和望向四只肥嘟嘟的小狗,有两只黑狗,两只黄狗,四只小狗精神面貌都很好,很活泼。 “进来坐,过来烤火。”程庆胜道。 人一进去,四只小狗崽也跟着人后面跑,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 “嘬嘬嘬~” 程盈坐在椅子上,朝四只小狗崽一边招手,一边嘬嘬嘬唤它们。 结果,有一只小黄狗摇着尾巴跑过来,不是奔着她的,而是奔向了沈彻脚边,冲男人一边摇尾巴,一边躺倒在他鞋上。 “小狗!” “嘬嘬嘬,到我这里来!” 程盈噘嘴嘬嘬嘬,可是没有一点效果,小黄狗冲沈彻摇尾巴笑,圆圆的眼睛望了一眼她,躺在沈彻鞋上,神情呆呆的。 沈彻勾了勾唇角,低头弯腰,伸手摸小狗,倏地偏头看她,“想不想摸?” 程盈咬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炫耀,哼! “要!” 闻言,沈彻抱起小黄狗,小黄狗也不叫,圆眼睛懵懂的望着男人。 程盈伸手rua狗脑袋,点了点小黄狗,记仇道:“小狗!为什么不到我这里来?嗯?” 一旁,程庆胜笑呵呵的说:“盈丫头,你们要挑哪两只?这四只都很听话。” 听见三爷爷的话,程盈rua了一把小黄狗的脑袋,威胁道:“小黄,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抱我的大腿?” 她的话音还未落,沈彻就抓着两只狗爪子,一下就抱住了程盈的裤脚,小黄狗仰着脑袋,眼神茫然的望着她。 程盈:…… 神情露出了一丝无语,看出来了沈彻很喜欢这只小黄狗。 “嘬嘬嘬~” 这次,一只小黑狗忽然摇着尾巴奔向了她,围着她打转。 程盈高兴的伸手,小黑狗屁颠屁颠的过来舔她的手指,“小狗乖乖!就你了!” 第55章 我们闺女要取最好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两只小狗一左一右跟在程盈和沈彻身边,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憨态可掬。 “沈彻,你说我们给它们取什么名字好嘞?” 小黑狗除了舌头牙齿之外,全身黑不溜秋的,连舌头上也有乌黑的花纹,不过它的毛很蓬松,肉肉的一团,超级可爱! 程盈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纠结道:“松糕?煤球?” 说完,程盈又摇了摇头,好像不够霸气,“沈彻,你打算给小黄狗取什么名字呀?” 闻言,沈彻瞥了一眼脚边的小黄狗,小黄狗傻憨憨的,时而迈着小短腿,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然后又停住回头,脑袋一点一啄,又跑到自己的脚边,来回折腾,乐此不疲。 “黄熊。” 听见这两个字,程盈愣了一下,顺着沈彻的目光看向了这会儿跑到前面去的小黄狗,喃喃道:“黄熊?” 紧接着,她的目光投向迈着小短腿去追黄熊的小黑狗,难不成要叫黑熊? 想到这,程盈眼底微微流露出一丝不赞同和嫌弃,本来想参考参考沈彻给小黄狗取的名字,这下是不成了。 想了半天,程盈脑海里冒出了好些个名字,什么闪电、霸天、将军、灭霸、黑霸,程盈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取哪个好。 “闪电?” “霸天?” 这时,小黑狗突然回头了,程盈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霸天?” 话音未落,小黑狗顿时就屁颠屁颠的跑向了她。 “霸天!霸天霸天~” “汪汪汪~” 程盈眉开眼笑,想立即蹲下来摸摸霸天的头,但是身体又不太方便,拉了拉男人的衣服,“沈彻,帮我抱起霸天。” 女人脸上的笑容天真明媚,一双眼望着他的时候,灵动澄澈,沈彻滚了滚喉结,神情透出一丝无奈,弯腰一手捞起了小黑狗,举到女人面前。 程盈冲他挑了下眉头,伸手摸了摸霸天的脑袋,揉了揉,“你就叫霸天,听懂了吗?” 回应她的是:“汪汪汪~” “好霸天!乖狗狗!” 这时,小黄狗似乎是见霸天被主人抱在了怀里,立刻迈着小短腿冲了过来,一边仰头冲小黑狗吠叫,一边伸爪子扒拉沈彻的裤脚,费力的想往上爬。 “讶,你的黄熊吃醋了!” 程盈揶揄道,眉眼弯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沈彻睨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将小黑狗放到地上 ,摸了下黄熊的狗脑袋,将它拎下来。 小黄狗看见小黑狗,立刻扑了上去,不过小黑狗反应迅速,撒腿摇着尾巴往前跑,小黄狗扑了个空,在地上打滚,仰着脑袋,圆眼睛里尽是茫然。 程盈看得可乐,黄熊憨憨傻傻的,一点都不像她的霸天,聪明霸气! “沈彻,你选的狗狗笨笨的,有句话说狗随主人——” 程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句“程小狗”打断了,思绪回到了那个被抓包的下午,她顿时恼羞成怒:“沈彻!” 就不能忘了这一茬吗? 她脸上又羞又恼,抬手就要去打他,沈彻没躲,任女人的小拳头挥下来,抓住了她的手。 女人的手不是很热,有些微微凉,沈彻神色自然,抓着对方的手塞进了衣服口袋。 程盈顿时就老实了,愣了愣,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吐出一句,“我不冷。” 即使听见女人的话,沈彻也没松开对方的手,反而捏了捏她的手心。 口袋里很温暖,能感受到沈彻身上的体温,她的手被大掌包裹住,有些动弹不得,干燥温热,程盈情不自禁的抬眸瞧对方,见沈彻一本正经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神态淡定自然。 程盈忍不住使坏,反手挠男人的掌心,大掌躲闪了一下,小手立即乘胜追击,然而被大掌一下擒住,挣脱不开。 这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程盈。” 程盈一惊,手立即从沈彻口袋里挣脱出来,仿佛躲都躲不及,沈彻看了她一眼,程盈假装没看见,抬手假装在整理围巾,下巴缩进了围巾里。 她慢慢转身,目光一滞,“赵芳?” 赵芳梳着两个麻花辫,穿了一件碎花的棉衣,面带笑容朝她走过来。 “程盈,好久不见,听我妈说你怀孕了。” 程盈闻言,露出了标准的微笑,颔首。 由于她妈和云霞姨的关系,其实从小到大她和赵芳虽然同龄,但是俩人的关系一直不尴不尬,属于那种对对方的名字很熟悉,但是人又不太熟,碰见了会互相点头示意,但是很少说话。 从赵芳去外地上大学之后,俩人就很少再见面,程盈不知道赵芳突然喊住她的原因,眼神疑惑,就听见对方用高兴的语气道:“我回学校了,听徐老师她们说了你的事,我很开心,谢谢你程盈!” 闻言,程盈语塞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对方的话,难道说不客气? “你等我一会儿,我整理了一本数学习题,我现在回去拿给你。” 说完,赵芳拔腿就跑回家。 程盈这时才想起,赵芳在外地的一所师范院校念的是数学专业,当时估分填志愿的时候,怕本地师范大学考不上,就填了一个外地的师范大学。 只是这一出她有些意外,程盈和沈彻面面相觑,她给沈彻介绍道:“赵芳是云霞姨的闺女,赵兵的妹妹。” 没一会儿,赵芳喘着气跑回来了,递给她一本笔记本,道:“我自己整理的易错题,应该对你会有帮助。” 程盈双手接过来,眸色认真,“谢谢你,赵芳。” “不客气,程盈你一定要好好复习,明年一定能考上的!” 赵芳笑着道,一脸真诚,相信她一定能行! 程盈回以笑容,“好!” 回到家,程盈坐在椅子上翻看赵芳给她的习题本,旁边程佳和程杰姐弟俩在玩两只小狗。 两只小狗到了新家,表现得特别兴奋,满院子乱窜,一刻都不停歇。 “小杰,姑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把本子放我房间去,能不能做到?” 听到小姑姑的吩咐,程杰立刻从蹲下站起,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郑重的接过小姑姑手里的课本,一阵风似的跑向房间。 “霸天,黄熊,过来嘬嘬嘬~” 两只小狗迈着小短腿,身子一点一啄的跑过来,实在太萌了。 “握手,把爪爪给我。” 程盈弓腰,牵着霸天的一只爪子,教它,“对,就是这样知道了吗?” 程佳:“黄熊,黄熊过来,坐下,坐下嘛!” 小黄狗好像没听懂,摇着尾巴,围在她身边打转,程佳把它抓过来,一摸它,小黄狗就摇尾巴摇得更欢了。 见状,程盈越发觉得黄熊憨憨傻傻的,目光投向了在钉木板的沈彻,他在给霸天和黄熊搭狗窝,难道沈彻就喜欢黄熊这样整天傻乐的? -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伴随着杀猪和放鞭炮的声音,程盈迷迷糊糊醒来。 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半夜突然脚抽筋把她抽醒了,她醒了之后,沈彻也跟着醒了,帮她按了好久,她才缓过来。 到了孕晚期,怀孕的各种不适令程盈整个人都变得很暴躁,经常忍不住发脾气,尤其是对沈彻,程盈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她慢慢坐起来,伸手去拿衣服,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了,沈彻看见她醒了,快速走过来,把衣服拿过来。 程盈穿好,坐到床边,沈彻蹲在地上帮她穿鞋,细心且耐心,程盈看着沈彻,又低头看向了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叹气,“沈彻,你闺女什么时候出来啊?” 她快受不了了,现在根本不用自己装,她是完全不方便,做什么都不方便,穿衣穿鞋走路等等各种事情,什么都需要人帮忙。 她真的好想卸货啊! 闻言,沈彻穿好鞋,仰头望着她,女人脸上的烦躁、忧愁、焦虑都看在了眼里。 这段时间她的辛苦和不易,沈彻既看在眼里,想帮她分担,却代替不了她承受女人怀孕的种种痛苦,有种无能为力,只能在照顾她和孩子的事上多分担。 预产期在下个月,还要再熬一段时间,沈彻握住了她的手,坐到女人身边,安抚她,“快了,下个月就能和闺女见面了,等她们出来,你就可以给她们穿好看的裙子,你上次说要给闺女画公主裙,画好了吗?” 听着沈彻的话,程盈的思绪忍不住跟着男人走,想到两个香香软软的闺女,会依赖的窝在她怀里,喊她妈妈,她一定会把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她们开开心心的长大! “还没有。” 程盈靠在了男人的肩上,摸着肚子,“沈彻,你给闺女做小裙子。” “好,我做。” “你想好闺女叫什么名了吗?” 程盈想了好多个,在纸上也写了好多个名字,都不太满意。 这下轮到沈彻沉默了。 程盈抬眸看着他,眼神露出了诧异,不是吧大哥,你天天拿小佳的字典翻来翻去,合着也是做无用功啊? “不急,我们闺女要取最好的名字。” 闻言,程盈合理怀疑不会等她生了,闺女的名字还没取好吧? 第56章 我好像要生了 时间进入三月,不仅是杨香兰变得特别紧张,沈彻也整天守在她身边,养殖场的事交给了李阳和石头他们盯着。 她爸和大嫂他们也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全家人都进入了紧张的状态,反而是程盈本人更冷静,过了紧张焦虑的阶段了,能吃能睡,心态放得很平稳。 有时还会安慰他们,说孩子想出来了自然就出来了,着急也没用。 临近预产期,沈彻和丈母娘商量,打算提前住进医院待产,程盈没意见,只是觉得在医院住肯定没有家里住着舒服,跟肚子里的崽崽们商量,“宝宝,你们要快点喔,妈妈和爸爸还有外婆外公他们都很期待你们降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沈彻和她妈还在收拾去医院要用的东西,她躺在躺椅上,手里还拿了一本语文书,正在复习,突然就感觉肚子很痛,好像宫缩了。 程盈心里一惊,她不会要生了吧? 急忙喊她妈和沈彻,“妈,我好像要生了!” 听见她的话,杨香兰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婴儿衣服,转身跑出来。 沈彻的速度比她更快,冲到了堂屋,神色着急,弯腰抱起她就要走。 “等,等一下。” 程盈神情淡定,她就是感觉到了肚子痛和宫缩,但是要生应该没那么快吧。 而且她现在很重,沈彻抱着她,她反而没那么有安全感,正要让沈彻放她下来,突然一股猛烈的宫缩疼得她表情扭曲,大概持续了半分钟,痛感减轻了些。 程盈抱着他的脖子,神色痛苦,“沈彻,我好痛!”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沈彻抱着她,立刻从堂屋出来,正巧杨香兰跑过来,沈彻语气着急忙慌:“妈,程盈要生了。” 杨香兰看着闺女在女婿怀里神情痛苦,视线立即看向闺女的裤子,羊水没有破,微微松了一口气,道:“闺女不怕啊,我们马上去医院。” 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沈彻抱着程盈就往外走,杨香兰落后了一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折身回去拿待产包。 路上,程盈感觉宫缩越来越强烈,疼得她忍不住咬牙,沈彻速度很快,抱着她跑,察觉到怀里人的情绪,语气里透着紧张,“程盈,你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闻言,程盈突然想笑,一笑感觉肚子更痛了,她努力憋住,掀起眼皮,视线睨向男人。 此刻,沈彻失去了以往的沉着冷静,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焦急紧张。 这时,男人突然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眼里满是担忧和紧张,“别怕,疼就咬我,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程盈嗯了一声,不知为何此刻心里很安定,虽然生理上的疼痛令她很痛苦,但是到了终于要卸货的这一刻,她反而很镇定,期待她快点生出来,瓜熟蒂落。 程盈突然想起一件事,声音虚弱道:“沈彻,闺女还没取好名字。” “我知道,你再说说你给闺女想好的名字。” 沈彻分散她的注意力,假装道:“你上次跟我说的,我忘了。” 闻言,程盈横了他一眼,想开口说话,可是宫缩带来的痛感令她疼得这会儿脸色苍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声又一声闷哼,仿佛一击击重锤敲在了沈彻的心头。 到了医院,程盈立即就被推进了手术室,进去前沈彻握着她的手,眸色写满了担忧和紧张,“程盈,你要好好的,我在外面等你和孩子出来。” 程盈躺在手术推车上,望着失态的男人,点了点头,来不及说话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同志这里不能进,家属留在外面等候。” 沈彻在手术室门前被拦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门被关上,他后背湿透了也未察觉到,眼神紧紧的盯着“手术中”三个字,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深呼吸了几次,依然无法让自己保持镇静,眼睛始终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杨香兰急匆匆的赶来,就看见女婿靠在墙上,呆愣的望着手术室,一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身子似乎有些颤抖。 沈彻察觉到有人来了,立时偏头看过来,见是丈母娘,嘴唇上下翕动,“妈,程盈进去了。” “嗯,你在这守着,我去缴费。” 杨香兰见女婿这状态,可能做什么都不成,她放下手里的包裹,转身去办理手续,顺便打个电话回去,告诉大桥闺女要生了。 手术室里,程盈疼得脸色发白,此刻她心里异常冷静,明白要听医生的指挥,憋着力气,同时一直在心里跟肚子里的孩子说,别折腾妈妈了,快点出来和这个世界见面吧。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她生得很顺利,得知第一个孩子真的是香香软软的闺女,程盈浑身充满了动力,一鼓作气,两个小公主平安顺利降临了这个世界。 “手术中”三个字灯熄灭的那一刻,沈彻立刻就注意到了,第一时间就冲上前。 没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就开了,两个护士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从里面走出来。 其中一个护士道:“恭喜啊,两个闺女。” “我妻子怎么样?” 沈彻的声音几乎与护士的贺喜声同时响起,另一个护士头次见有人不关心孩子,首先问孩子妈妈的,她笑着说:“产妇一切良好,生产得很顺利,过一会儿就能出来了。” “家长,过来抱走孩子。” 护士将手里的婴儿塞给男人,沈彻浑身僵硬,抱着一动都不敢动,怀里的重量轻飘飘的,但是又沉甸甸的。 护士见状,直接上手调整,沈彻任对方摆弄手怎么放,怎么托着孩子。 杨香兰早就从另一个护士手里接过了外孙女,抱在怀里,脸上喜气洋洋,低头看着小宝宝,越看越喜爱,抬头问:“护士,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两个孩子的包裹不一样,一个是粉色的,一个是蓝色的,是手术中途护士出来问家长要的,护士道:“蓝色的是姐姐,粉色包的是妹妹。” 杨香兰怀里的是姐姐,她的是蓝色包单,她看着外孙女,小婴儿握着拳头,没睁眼,张嘴就要哭,杨香兰赶紧拍着襁褓,轻轻的晃啊晃,“我们姐姐真好看,乖乖的喔,妈妈马上就出来了。” 护士已经进去,沈彻抱着怀里的小闺女,低头看着小闺女,心里一片柔软。 没过多久,程盈就出来了,只是已经累得睡着了。 病房里,两个孩子乖巧的睡在她身边,程盈一无所知,沈彻打了热水回来,打湿毛巾,拧干里面的水,动作轻柔地擦她脸上的汗。 程盈睡得很沉,一直到晚上都没醒来,程大桥和王燕荷都赶来了,守在她床边,围着刚出生的小婴儿看。 王燕荷:“生得真好,像小妹,长大肯定是两个漂亮的小姑娘!” 此时,病房里只有他们一家,另外两张床空着,暂时还没有人住进来,算是比较幸运。 听见儿媳妇的话,程大桥一脸赞同的点头,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对杨香兰说:“我瞅着,和闺女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闻言,杨香兰低头仔细打量两个外孙女,没有说话,不一样的,两个外孙女虽是一胎出来的,但样貌瞅着不那么相似,大的五官长得像女婿些,除了嘴巴像闺女,那眼睛鼻子生得像女婿,小的五官生得像闺女多些。 不过闺女和女婿两人都生的好,这两个小的长大了肯定差不到哪去。 这时,小的那个突然瘪嘴哇哇哇大哭了起来,把其他人吓了一跳,杨香兰连忙抱起小的哄,妹妹一哭,姐姐也跟着哭,哄都哄不住。 杨香兰抱着妹妹,王燕荷抱着姐姐,摇啊拍啊哄啊,都不管用,程大桥和女婿在边上看着,急得不行。 王燕荷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张嘴好像要咬什么,她道:“妈,是不是饿了?” “我去冲奶粉。” 沈彻立即道。 只好如此了,闺女睡着,孩子又饿了要吃,只能先喝奶粉,让闺女睡饱睡足了,身体好恢复元气。 冲好了奶粉,姐姐和妹妹一喝到奶就自动闭上了嘴,吧唧吧唧的喝奶,不哭的时候乖得很,做什么都很可爱! 喝完奶,姐妹俩不哭不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妈,爸,大嫂,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沈彻道。 外边的天色早就黑了下来。 程大桥:“我也留下,你一个人看顾不过来,你们娘俩回吧。” 杨香兰没争着留下来照顾闺女,道:“行,我和燕荷先回去,你们留下,晚上警醒点,要是有人进来,一定要看好孩子。” 沈彻:“好。” 大晚上的,两个女人回 去也不放心,程大桥对女婿道:“你看着盈盈和孩子,我先送你妈和大嫂回去,一会儿就回来。” 他们离开后,病房里就剩下了沈彻、睡着的程盈和两个孩子,沈彻伸手给两个孩子掩了掩包被,姐姐和妹妹睡得香甜,小嘴巴微微张开,看得沈彻心里软软的。 望着床上沉睡的母女三人,沈彻情不自禁起身,弯腰轻轻的在女人眉心落下一吻,眸光温柔至极。 沈彻在心底道,谢谢你,程盈。 第57章 宝宝乖喔 半夜,两个孩子闹腾起来时,沈彻手忙脚乱的又是抱着孩子哄,又担心孩子是饿了,急着冲奶粉。 还是程大桥有经验,掀开尿布一看,原来是拉了,将孩子摆弄在床上,叫女婿拿尿布来,换尿布。 干净清爽之后,两个孩子还是在哭,这应该是想吃奶了,喂了奶,吃饱了之后,沈彻拍着孩子哄睡,被程大桥阻止了。 “小孩子喝了奶,不要马上让她睡,抱着先拍奶嗝,”程大桥抱着妹妹,竖着抱在怀里,妹妹头靠在他的肩上,程大桥给女婿做示范,用空心掌轻轻拍着她的背。 沈彻见状,跟着老丈人学,抱着姐姐拍奶嗝。 一晚上的时间,沈彻几乎都没睡,先是学会了给闺女换尿布,然后又学会了给闺女拍奶嗝,好不容易两个小棉袄睡着了,他坐在凳子上守着母女三人,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很亢奋。 不错眼的盯着母女三人,仿佛看不够似的,旁边床上老丈人的呼声持续烧开水一样,呼噜呼噜。 早上五六点,护士进来查房,房间里光线昏暗,此时天还未亮。 护士一进来,冷不丁的对上一双警惕发亮的眼神,被吓了一跳,见是7床的产妇家属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程大桥也醒了,坐起来盯着护士。 护士看着两个大男人,表情有些无语,这家人也真奇怪,是两个大男人留下来守夜的,顶着对方警惕的视线,护士查完房就出去了。 程大桥:“你在这守着,我回去炖鸡。” 昨儿个一接到电话,他就去后院抓了两只老母鸡,搁在女婿家鸡棚里,现在回去杀鸡,炖好之后送来,估摸着闺女应该也醒了。 老丈人走后不久,姐姐就醒来了,瘪嘴就要哭,沈彻这会儿有了经验,一摸尿布,果然湿了,手忙脚乱的给闺女换上干净的尿布。 姐姐哭,妹妹也被吵醒了,跟着哇哇哇大哭,沈彻急得额头冒汗,一边怀里抱着大闺女,一边伸手摸小闺女,果然又拉了,而且还闻到了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将大闺女放到床上,沈彻马不停蹄地从暖水瓶里倒热水,“不哭了,不哭了,马上就好!” 可惜怎么哄都不管用,姐姐本来不哭了,听见妹妹的哭声又被带动哇哇大哭起来,此时病房里仿佛奏响了二重奏,嗓门一个比一个响亮。 熟睡的人似乎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程盈蹙着眉头,意识恍恍惚惚清醒,就听见了嘹亮的哭声。 她睁开眼,就看见沈彻弓着腰,手忙脚乱的在给闺女换尿布。 “沈彻” 她的声音干涩,有些虚弱,很轻,夹杂在两道嘹亮的婴儿哭声中微不起眼,可是沈彻却敏锐的抬起了头,眸光腾的亮了。 两人四目相对,来不及交流,闺女的哭声哇哇入耳,下一秒沈彻就低头,手脚慌忙的给小闺女换好尿布,左手抱起她哄,又弯腰要去抱大闺女。 魔音贯耳,程盈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了,手肘撑在床上要坐起来,沈彻见状,顾不上她的同时,又担心她会扯到伤口。 “你别动” 沈彻将怀里的闺女先放到隔壁床上,立即折身回来,弯腰一边扶起她,一边拿枕头在后方垫靠着,“身体有不舒服吗?” 生产之后,程盈感觉自己元气大伤,身体有些使不上力,此刻也顾不上自己,听见闺女的哭声,她的心就像被揪在了一起。 “你抱一个给我哄。” 孩子的嗓子娇嫩,她担心再哭下去,会伤了闺女的声带。 沈彻也有同样的担忧,抱起大闺女放进她怀里,帮着她调整姿势,侧抱着,拿了隔壁床的枕头垫在下面,撑着手肘,相当于孩子实际上是躺在枕头上,头枕在程盈肩上。 程盈不用使力,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闺女,偏头目光温柔似水,注视着闺女的小小脸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襁褓,柔声哄:“宝宝乖喔,不哭不哭,妈妈在!” 大概是母女之间天然的感应,姐姐一到程盈的怀里,哭声就渐渐弱了下来,在程盈温柔的安抚下,变成了只哼唧哼唧几声。 另一边,沈彻抱着小闺女轻轻摇啊晃啊的哄,效果甚微,小闺女依然瘪嘴干嚎。 “放我这来吧,”程盈抬头望着沈彻怀里的襁褓,小孩子哭声尖细,揪着大人的心。 沈彻走到床边,弯腰轻柔的将小闺女放下,但是没立即抽开胳膊,躬着身体,护着母女三人。 很神奇的是,妹妹一靠近程盈,哭声就变小了,程盈拍着她,轻声哄她,慢慢的收了哭声。 姐妹俩安安静静的窝在她的怀里,不哭不闹,程盈满眼温柔的注视着一双女儿,忽而抬眸望着沈彻,脸上不止是惊喜、激动和兴奋,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傻傻的问男人:“这真的是我生的吗?” “好神奇哦!” 女人的语气天真,仿佛只是单纯的惊讶,夹杂一丝感叹,一丝难以置信,沈彻凝视她,眼神柔和,“嗯,你生的,你做妈妈了。” 听见沈彻的话,程盈扬唇浅笑,“沈彻,我好厉害!” “对,你很勇敢!很厉害!” 忽然,男人直起了上半身,身体前倾,额头贴额头,鼻尖轻轻的碰在了一起。 程盈愣住,眼里的兴奋变成了羞涩,睫毛一闪一闪的,抬眸凝望沈彻,又低下眸子,复而又抬起。 女人的神情动作,沈彻尽收眼底,不禁勾了勾唇角,嘴角浮现出浅笑,赶在女人恼羞成怒之前,动作轻柔神圣的亲吻在她的额头。 程盈呼吸一顿,怔愣抬眸,一双黑亮清澈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眉眼间透着错愕,反应过来时,忽而羞涩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程盈怀里的闺女突然哼唧了起来,似乎是不满被无良的爸爸压在上方。 姐姐一哼唧,紧跟着妹妹也哼唧了起来,眼见着就要变成嚎啕大哭,程盈连忙推开了男人,立即低头关心孩子的情况。 程盈看见她们张着小嘴巴,好像在吸吮,不由问道:“她们是不是饿了?” 闻言,沈彻直起身,弯腰拿起地上的暖水瓶,倒水泡奶粉。 “不哭不哭喔,爸爸马上就好了,马上就能喝到奶奶喏。”程盈轻轻拍着姐妹俩哄,目光落在红彤彤的脸蛋上,越看越可爱,仔细观察发现姐妹俩长得并不相似,应该是异卵双生。 程盈不禁抬头看向男人,“沈彻,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呀?” 这时,沈彻已经泡好了奶粉,手里拿着两个奶瓶,将其中一个放到姐姐嘴边,马上就吸吮喝奶了。 “她是姐姐。”沈彻道。 程盈扶着奶瓶,稍稍坐了起来,让闺女枕得高些,目光温柔,低头看着喝奶的崽崽,嘴角上扬,“你就是姐姐呀,妈妈的小宝贝~” 沈彻抱起妹妹,坐到凳子上,喂小闺女喝奶。 姐妹俩吸吮奶嘴,吧唧吧唧喝奶的样子,乖萌乖萌的,程盈看着一双女儿,心软得一塌糊涂,“沈彻,我们女儿好可爱呀!” 程盈抬头,一双眼望着沈彻,眼神充满了爱意,“沈彻,我们一定要让她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好不好?” “好” 程盈弯眸笑起来,内心充满了宁静和幸福,望着一双可爱的女儿,视线落在她们身上,满是爱意,这一刻,她觉得很知足圆满。 “沈彻,我们给她们取个小名吧,叫圆圆和满满怎么样?” 乌亮的眼眸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和爱意,白皙的脸庞莹润温柔,周身萦绕着初为人母的光辉。 这一刻,沈彻的内心同样很宁静平和,她的话音刚落,就洞悉了她的想法,圆满圆满,沈彻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字,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好,听你的,小名叫圆圆,满满。” 这时,杨香兰和王燕荷到了。 “小妹,你醒了啊,饿不饿?” 王燕荷脸上带笑,瞅见小 妹抱着孩子,快步走过来,把饭盒放台面上,弯腰要帮忙抱孩子,“小妹,我来。” 杨香兰坐到床边,动手帮闺女调整好舒服的坐姿,打开饭盒,道:“先吃鸡丝面,放着坨了。” 用老母鸡汤撇掉上面的浮油,将鸡肉去皮,撕成小条小条,煮的白面,一点都不油腻。 程盈闻着香味,忍不住直咽口水,饿坏了,她妈把筷子递给她,立刻就吃起来。 “我来抱,小彻你也吃。”杨香兰从女婿怀里抱走孩子,到一边拍奶嗝。 沈彻打开饭盒,没有立即开吃,把他这份里的鸡丝夹给程盈,放进她饭盒里。 程盈正低头喝汤,忽然从天而降,一把鸡丝肉,她咽了咽嘴里的东西,看着男人,“我有!” 男人还在往她碗里夹鸡肉,程盈急忙道:“太多啦,我吃不完!” 她碗里本来就有很多鸡丝肉,沈彻还把他碗里的夹给她。 “你先吃,剩下的给我。” 程盈“哦”了一声,随他去了,低头吃面。 “对啦,我给崽崽取了小名,姐姐叫圆圆,妹妹叫满满。”程盈对她妈和大嫂道。 “圆圆,满满,这名字好!” 杨香兰怀里抱着的是小的,目光慈爱,“满满,我们小满满喜不喜欢妈妈取的名字?” 小家伙张了张嘴,打着哈欠,杨香兰眼含笑意,“喔我们满满喜欢!” 王燕荷抱着圆圆,轻轻的晃,小小的人儿,软软的一团,别提多可爱了。 程盈吃饱了,碗里还剩了三分之一的鸡丝面吃不下了,沈彻动作自然接过去,三两口就解决了。 第58章 妈让我来帮你 程盈在医院住了三天,身体恢复情况不错,第三天就出院了。 回家坐月子,这次生产她元气大伤,生的还是双胎,杨香兰和女婿商量了,要她多坐一个月的月子。 程盈反抗无效,给自己争取了擦身的权利,但是洗头要一个月之后,天气暖和,还必须是出太阳的天才能洗。 程盈低下头,摆弄姐妹俩的小胳膊小腿,在心里道,妈妈的大宝贝,为了你们妈妈可是费了老鼻子的劲儿,你们要好好长大喔,健健康康的。 圆圆和满满躺在床上,握着拳头,咿呀咿呀,姐妹俩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洪亮,程盈撑着手肘,半趴在床上,伸手逗弄圆圆的小拳头。 “沈彻,她的手好小呀~” 家里此时只有她和沈彻,还有圆圆满满在,她妈和她爸拿着一筐红鸡蛋出门了,挨家挨户送红鸡蛋。她大嫂第二天就回去了,换她大哥过来了一趟,来时还带了六条鲫鱼。 程盈天天都要喝好几碗鲫鱼汤,都快喝腻了。 沈彻坐在床边,拿着拨浪鼓逗弄妹妹,圆圆和满满听见“砰砰砰”的声音,两双黑亮的眼珠子追着声响动,眼神茫然的望着上方。 程盈低头亲了亲圆圆的脸颊,然后亲了亲满满,“不枉我吃了那么多的鱼眼睛,果然有用!” 两个小家伙的眼珠子和她一模一样,水灵灵的,黑亮黑亮的,特别漂亮! 沈彻闻言,望着两个闺女,脸上逐渐褪去了刚出生时的红彤彤,透出粉嫩的光泽,不仅是眼睛像她们妈妈,皮肤也遗传了妈妈。 他低头,爱怜的亲了亲闺女的小拳头,下巴上的胡渣似乎有些扎,小家伙挥着小拳头,正巧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讶,我们满满手真有劲儿!” 程盈弯眸笑起来,看着沈彻下巴上长出来的青色胡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谁带娃谁知道,在带娃这件事上,沈彻做的很好,从不假手于人,不会的他会主动跟丈母娘和老丈人学,不会逃避和找借口。 这几天熬下来,沈彻憔悴了一圈,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疲惫,下巴上冒出了一圈胡茬也没时间刮,程盈望着男人的眼神浮现出一抹心疼。 将圆圆和满满抱到床里面来些,拍了拍另一半位置,“上来睡会吧。” 四目相对,沈彻抿唇一笑,脱了鞋和外衣,上了床,侧身面朝她们,嘴角带着笑容,“有事喊我。” 程盈从半趴着也改为侧身躺下,听见沈彻的话,点了点头。 见他闭目休息,程盈轻轻拍着圆圆和满满,也哄她们睡觉。 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睡多了,这会儿精神头很好,程盈哄了一会儿,都不见她们打哈欠,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床架,咿呀咿呀。 程盈看着心里软乎乎的,我闺女真可爱! 两个小家伙都很乖,从孕期的表现来看,两个小家伙的表现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两枚小天使,现在生了表现也很乖,除了饿了拉了,其他时候都不哭不闹。 只是从两个小家伙的表现来看,圆圆和满满的性格好像比较像她,醒着的时候两张小嘴咿呀咿呀个不停,大人听不懂她们的婴儿语,但瞧着姐妹俩交流得很激动。 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她们有成为话痨的潜质,长大了肯定能说会道。 倏地,姐姐圆圆本来还在跟妹妹咿呀咿呀交流,突然瘪嘴哼唧了起来,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飘散着一股迷人的味道,程盈顿时捂住了鼻子,忙不迭的伸手推男人。 “沈彻,沈彻!你闺女拉臭臭啦!” 姐姐哭起来,妹妹在一边咿呀咿呀傻乐,程盈一推他,沈彻立刻就睁眼了,似乎并没有睡熟。 他立刻坐起来,将圆圆抱出来,熟练的开始换尿布。 程盈凑到了满满身上,一边吸了吸小家伙身上的奶香味,一边道:“沈彻,你闺女拉屎好臭哦!” 闻言,沈彻抬头睨了一眼女人,眼神不言而喻,再次领悟到了女人的善变,亲亲香香的时候,就是我的宝贝闺女,亲亲宝贝,这会儿就变成了他的闺女。 快速换好尿布,沈彻抱起小家伙哄,小家伙哭得秀气,鼻尖红红的,抽抽嗒嗒,低声放轻了声音,“圆圆别听妈妈的,圆圆拉屎不臭,香香的,不哭不哭。” 程盈:“……” 怀疑沈彻是嗅觉失灵了,那沾了他亲亲闺女香屎的尿布搁在地上,还散发着迷人的芬香,不过也难为沈彻能说出这话了。 要不是亲闺女,就凭沈彻那点洁癖性子,也做不出亲自给两个小家伙换尿布,洗尿布的事。 从两个小家伙出生到现在,程盈没给她们换过一次尿布,除了有时她妈会帮忙之外,几乎都是沈彻亲力亲为,晚上也是他带孩子。 程盈想起一件事,坐起来道:“沈彻,你记得给爷爷奶奶烧钱纸,告诉他们一声,圆圆和满满的存在。” 虽然沈爷爷和沈奶奶仙去了,但两位老人留下来的遗泽一直照拂着她和沈彻,如今他们有了重孙女,也该告慰他们一声,请他们在天之灵,保佑两个小家伙健康平安! “好,我知道了。” 沈彻拍着闺女,哄好之后,动作轻轻的放到床上,拿起沾了香屎的尿布出去。 将尿布搁在水池边,沈彻脚步有些沉重,神情透出怀念,肩背微微屈着,此次的情绪似乎与以往不同,眼底流露出一抹释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平静安和。 杨香兰和程大桥挨家挨户报喜派送完红鸡蛋回来,就看见女婿蹲在水池边洗尿布。 在担当这方面,女婿这一点做的没得说,在照顾闺女和两个外孙女的事上,任劳任怨,很有责任心和担当,凡事亲力亲为,没有怨言。 “圆圆尿了还是满满尿了?” 杨香兰问女婿,抬头看着绳子上晾着的一排尿布,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幸好准备的尿布够多,否则尿布都不够用。 沈彻拧干尿布,起身走到晾衣绳边,将尿布晾上去,回道:“圆圆拉了。” 杨香兰又问:“给满满把尿了没?” 听见丈母娘的话,沈彻一怔,脸上顿时浮现出懊悔的神情。 一瞅女婿的神色,杨香兰就知道这小两口肯定是忘了,立即转身,准备进去给满满把尿把屎。 结果,就听见了闺女在屋里喊:“沈彻!你闺女又拉了!” 杨香兰脚步一顿,扭身看向女婿,女婿抿了抿唇,神情颓丧懊悔,杨香兰看得哭笑不得。 沈彻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向房间。 程大桥看着直摇头,这小子还有得练呢,这才哪到哪,他走向了厨房,准备杀鱼,炖鲫鱼汤给闺女补身子。 沈彻走进来,就看见程盈左手捂着鼻子,右手伸出了大拇指和食指扒拉小家伙的尿布,动作小心翼翼,沈彻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 。 轻笑一声,抬脚走过去。 程盈听见动静,立即抬头,眼泪汪汪的望着男人,“沈彻……” 未尽之意都饱含在眼神里,虽然两个小家伙超级可爱,但是经常不是尿了就是拉了,生活中总是要拌点屎屎尿尿。 沈彻走到床尾,从袋子里拿了一块新尿布,然后过来接手,“交给我。” 程盈忙不迭点头,神情如释重负,缩到了床里面,意识到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好,她抬头看着沈彻,眼里满是赞赏和肯定。 “孩子她爸,辛苦你啦!” 沈彻睨了她一眼,对于程盈的想法心知肚明,在他看来,程盈承担了怀孕的辛苦,育儿的辛苦,他身为男人,理应多承担。 只不过,身为新手奶爸,沈彻从未想过带孩子竟然这么磨人,上一秒他才洗好了尿布,下一秒闺女又拉了。 换好尿布,沈彻拿着新鲜出炉的香屎尿布出去洗。 圆圆刚刚被她哄睡着了,满满这丫头刚刚拉完,只哼唧了几声,沈彻给她换好干爽的尿布,小丫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咿呀咿呀,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程盈笑着凑过去,鼻子嗅了嗅,“满满在说什么呀?嗯,变成了香香满满是不是呀?” 程盈头轻轻触碰在小丫头身上,小家伙顿时眉开眼笑,露出了无齿的笑容,一派可爱! 程盈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将小丫头哄睡着,她靠在床头,看书复习。 到了中午,沈彻端着她的月子餐走进来,搁置在床边的小桌上,程盈闻到鲫鱼汤的味道,忍不住一叹! 虽然她爸的手艺确实好,但也架不住她几乎餐餐喝呐,嘴巴很快就喝腻了,但为了两个小家伙,程盈还是端起碗,一口气喝光了。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各种汤汤水水的滋补,从昨晚开始她就感觉胸部有些涨涨的,应该是涨奶了。 吃完饭,程盈将筷子和碗放下,沈彻过来收走碗筷,准备拿出去,听见她说:“沈彻,你出去帮我喊一下我妈,叫她吃完了进来,我有事找她。” “好。” 杨香兰进来时,就看见闺女靠墙站着,身体笔直,双手垂在两侧,仿佛被罚站似的。 程盈看见她妈进来,身子从立正的状态垮下来了,神神秘秘道:“妈,你把门关上。” 杨香兰闻言,折身回去,将门拉上,心里隐隐猜到了闺女叫她来是为了啥事,走过去一问,果真是她想的那样。 杨香兰出去了一趟,打了一盆热水回来,滚烫的热水,将毛巾扔进去,捻住一角拿起来,等温度稍稍降下来,忍着烫拧干毛巾,敷到闺女胸上。 程盈咬牙忍着,没吭声,这点程度还能忍受,可过了一会儿,她妈要给她开奶,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疼得干嚎! “妈!妈!疼!疼疼!” “等一下,轻点轻点!” “啊——” 厨房里,沈彻听见第一道喊声,就放下了筷子,立刻跑了过来,发现房门关上了,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程大桥站在厨房门口,眉心蹙得老深,大概猜到了里面在做什么,脸上浮现出心疼之色。 也许是程盈的声音太大,将两个小家伙吵醒了,两个小家伙哼唧哼唧哭了起来。 杨香兰见状停下了手,程盈立刻摊在了床上,疼得她眼泪直汪汪,就见她妈抱着圆圆过来,放到她身上。 小家伙本能的往她怀里拱,程盈托着她坐起来,紧接着,满满也塞到了她怀里。 程盈忍着痛,低头看闺女吸吮,只见两个小家伙憋红了脸,还在不停的吸吮,一边持续往她怀里拱。 好像还没通彻底,两个小家伙吃得心急,吃不着憋红了脸,瘪嘴哼唧起来。 程盈瞅着比两个小家伙更急,苦恼道:“妈,好像吸不出来。” 见状,杨香兰道:“我去叫女婿来。” 程盈闻言一愣,来不及阻止她妈,就见她妈转身开门出去了。 眨眼间,沈彻出现了。 程盈脸顿时红透了,愣愣的看着男人,一时不知道该捂脸,还是该捂哪里,怀里抱着两个小家伙,腾不出多余的手。 “你——” 程盈咬着下嘴唇,一双眼雾蒙蒙的,羞怯的低下了头,愣是她脸皮再厚,也没修炼到面对现在的情形做到面不改色。 “妈让我来帮你。” “嗯” 两个小家伙被放到了一边,程盈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儿,沈彻抬眸看向她,复而又低下了脑袋。 耳边是两个小家伙哼唧哼唧的哭声,程盈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听见了砰砰砰的心跳声,节奏有力一声又一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两边都通了,圆圆和满满终于吃到了母乳,程盈闷声道:“你,你出去!” 第59章 我就哭给你看 沈彻垂下了眼眸,面色看不出他的情绪,喉结滚了滚,背过身去,红得滴血的耳廓出卖了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有事叫我。” 沈彻抬脚离开。 程盈没说话,抬眸看过去,就见沈彻几乎同手同脚的出去了。 程盈:…… 咬着唇低下了头,瞧着两个小家伙吃得欢,心下又忍不住一叹,没事的没事的! 孩子使不上力,不就孩子爸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稳住稳住,放松! 没过一会儿,杨香兰就进来了,看见圆圆和满满都吃上了奶,脸上洋溢着笑容,“通了吧?是不是效果好?” “妈!” 程盈瞪向她妈,脸颊上的红晕越发跟火烧云似的,殷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好好好,妈不提了,”杨香兰坐到床边,帮闺女托着满满,减轻手上的负担,想了想,没忍住开口提醒闺女:“你和女婿最好等你出了月,最早都要两个月后再干那事。” 程盈又羞又囧,“妈……” 杨香兰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都是过来人了,她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怕小两口不知轻重,才特地提醒闺女,千万别依着男人折腾,伤的是自个的身子。 杨香兰苦口婆心,把这里面的道理揉碎了讲给闺女听,“你要听进去,记在心里,这几年和女婿做好避孕措施,先把身子养好。” 闺女这胎生的双胎,再是孕期养得好,女人生产就是鬼门关走一遭,身体元气大伤,得好几年才能恢复过来,第一胎和第二胎最起码也要间隔一两年,等身体恢复了。 程盈垂着眸子,望着两个小家伙,满眼喜爱,忽而抬头望着杨香兰,“妈,我不打算生了,我有圆圆和满满就够了。” 程盈这话早在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就想好了,做好了决定,要不是她怀的是双胎,她也只打算生一个,无论是男是女都好,反正她不想再承受生孩子的痛苦了。 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何况她已经有了圆圆和满满这么一对可爱的女儿,程盈很知足,不想再生了。 好好照顾圆圆和满满,把她们养好,让两个小家伙健康幸福的长大。 杨香兰听见闺女的话,神情诧异,似乎没想到闺女有这样的打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至于还生不生,依闺女自个的意思,让小两口商量去。 两个小家伙吃完奶,给她们拍了奶嗝,然后才放到床上,程盈逗她们玩了一会儿,两个小家伙没玩多久就犯困了,拍着她们哄入睡。 程盈也打了两个哈欠,躺在圆 圆旁边,打算陪着两个小家伙睡一会儿,于是道:“妈,我睡一会儿。” “睡吧,我看着。” 杨香兰等一大两小都睡熟了,从床尾拿了两个长枕头,放在床边挡着,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去。 厨房里,生了火堆,程大桥和女婿坐在火堆边上,一个拿着外孙女的小衣裳烘烤,一个手里拿着尿布,这两天是阴天,没出太阳。 小孩子一尿一拉,随手换下的衣服和尿布都堆成了小山,搁在外面晾衣绳上,风吹干得速度还比不上两个小家伙换下来的速度。 要是不生火烘烤干,两个小家伙就没尿布换了,而且阴干的衣服摸着总是感觉湿湿的,小孩子穿着也不好,小孩子抵抗力差,怕两个小家伙穿了生病。 杨香兰坐在程大桥旁边,拿起一块小褥子,放在火边烤,两个小家伙每次一尿在身上,尿布和裤子都会弄湿,连带着垫在下面的小褥子也跟着要换。 沈彻忽然开口道:“爸,妈,我打算明天去一趟养殖场。” 趁着老丈人还在,沈彻打算明天去养殖场看看情况,上次阳子过来,说已经孵出了五十六只小鸡仔,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行,你去吧,盈盈和孩子有我和你爸照顾,放心去吧。”杨香兰道。 她和大桥不帮着闺女和女婿多分担点,也不行啊,女婿又要带孩子,又要照顾闺女,闺女还在月子里,还要操心养殖场的事,怎么忙活得过来。 程盈醒来时,沈彻正在逗圆圆和满满笑,看见男人,程盈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回想起那一幕,拿被子盖住了头,声音从被窝里闷闷的传出来。 “沈彻,我想喝水。” 注意到女人的动作,沈彻不禁闷笑,没有立即就起身去倒水。 他伸长了胳膊,绕过两个小家伙,够到被子,扯了扯,声音里透着一股愉悦的笑意,“程盈,闷不闷呐,出来。” 沈彻将被子扯下来,程盈长发凌乱,贴在额上和脸上,脸颊红红的,瞪着一双眼看着他,沈彻弯了弯唇角,“别闷坏了,我去倒水。” 程盈哼了一声,从被子里出来,抓了抓头发,随手绑了一个丸子头,坐起来。 摸着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深呼吸了几次,双手扇着风,让脸上降温,低头对着两个小家伙吐槽:“你爸好坏!我们圆圆满满长大了,帮妈妈揍爸爸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咿呀咿呀的说婴儿语,蹬胳膊蹬腿,表现得特别活泼,程盈想起了她妈的话,说圆圆和满满这小性子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低头亲了亲两个小家伙,心里非常的踏实满足,她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了,为啥家长都爱晒孩子,因为自家的宝宝真的很可爱! 沈彻端着搪瓷杯回来,就看见她在亲女儿,程盈喝完水,就把沈彻赶了出去,喂完闺女,才把他喊回来。 坐月子是一件枯燥无聊的事,程盈拿出书刷题复习,余光瞥见桌上的英语书,她扭头看向正在逗两个小家伙的沈彻,起身将英语书拿过去。 “沈彻,你读英语课文给圆圆和满满听呗,培养孩子从小抓起。” 沈彻:“……” 程盈似乎看出了男人的无语,她拍了下对方的背,“快点嘛,你不懂,这叫早教,有用的!” 沈彻无奈接过她手里的书,随意翻开了一页,目光看向圆圆和满满,两个小家伙咿呀咿呀的哼唧,讲的可热闹。 低醇流利的英文从他口中出来,男人垂着眸子,目光专注的盯着书本,偶尔抬眸,观察两个小家伙的反应。 圆圆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神采奕奕,很有精神头,挥舞着小拳头,但是旁边的满满显然有些犯困了,正在打哈欠。 程盈回到了书桌前,一边听沈彻朗读英文,一边刷数学题。 沈彻的咬字,每个吞音、停顿、连读仿佛游刃有余,有着浑然天成的流畅,他的声音清越,一本正经的朗读英文,性感磁性,听他讲英语是一场听觉上的享受。 程盈刷着枯燥的数学题,也不觉得难熬了。 刷完一张数学试卷,程盈拿红笔对答案,在试卷上画下一个又一个红勾,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正高兴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头看向沈彻,“对啦,沈彻你看下圆圆和满满头顶有几个璇?” 闻言,沈彻放下了手里的书本,凑过去扫了一眼两个小家伙的头顶,嘴角浮现了笑容。 “一个。” “什么?” 程盈停下转笔,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她走过去,弯腰仔细看了一遍,果真是一个头璇,这点没遗传到她的优点。 面露可惜,不像就不像吧,反正都是她的崽,亲了亲两个小家伙,道:“宝宝要多像妈妈哦,长大和妈妈一样聪明!” 话音未落,男人喉间溢出了一声轻笑,唇角勾起了一抹嫌弃的笑意。 程盈瞅见,瞪他:“干嘛?你没听说过两个头璇的人比较聪明吗?” 至少程盈是这么觉得的,她打小就聪明,现在也聪明绝顶,这不就很好的说明了比别人多一个头璇,智商也高出一截嘛! 哦对了,她情商也高! 沈彻状若思考了良久,看着她说,“我只听过二璇愣。” “沈彻!” “你说我愣?!” 岂有此理,程盈扑了上去,揪住了他的两个耳朵,竟然敢说她愣,让你瞧瞧程家祖传大法——揪耳朵的厉害! “程盈,放手。” 一时没防备,女人扑过来的力度不亚于一头蛮牛的力气,沈彻反应迅速地护住了她的腰,勾着一起倒在了床上。 程盈摔进了沈彻的怀里,一双手还揪着对方的耳朵,懵了一下,就坐到了对方的身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视线交汇,沈彻敛着一双眸子,眼神幽深,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声音低沉,“程盈,下来。” “不要!” 程盈嘴角高高扬起,抿唇一笑,脸上满是得意,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沈彻,我有必要通知你一声,在我们家,我是老大,你要把我当女王——” 程盈的话戛然而止。 刹那间,攻守互换,程盈从高高在上,揪住男人的耳朵,变成了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双手被摁在了被子上。 “沈彻,你放开我!” 一双美目怒气冲冲的瞪着他,眼波流转间,眼神写满了不服气! 这时,沈彻变成了从容不迫的那位,神态自若,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女人的脸,眼神极具侵略性,似乎一直在女人面子遮掩的锋芒此刻俱现。 程盈心跳漏了一拍,第六感告诉她危险危险! 立即瘪嘴,眼神变得无辜可怜,嗓音软了下来,“沈彻,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哭给你看。” “盈盈,我——” 袁晓晓目光一滞,和陈馨语一众人愣在了门口。 第60章 你们好八婆 “你们怎么不进去?” 杨香兰笑着从厨房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竹盘,看见她们站在门口,有些奇怪。 袁晓晓和严丽丽她们几个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神情有些尴尬。 屋里,打闹的两人迅速分开了,程盈立马坐到一边,整理头发,瞪了男人一眼,都怪沈彻! 沈彻从床上下来,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从屋里走出来。 神色平静,目不斜视,从她们当中穿过。 袁晓晓是个促狭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挽着白梓雨的胳膊,面带笑容走进来。 眼神揶揄的看着程盈,“啧啧啧,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呐!” 程盈横了她一眼,目光扫过一众姐妹,“你们怎么商量好一起来了?” 袁晓晓松开白梓雨,快步走到了床边,视线望向两个小家伙,“圆圆~我来看我们圆圆啦,圆圆还记得干妈吗?” 袁晓晓弯腰,凑到了小家伙的眼前,举起小手挥了挥,“圆圆想不想我呀?” 其他人也走了进来,杨香兰紧跟其后进来,放下手里的盘子,里面装着花生和瓜子,还有一袋散开的花生麻糖,闻着喷喷香。 端了凳子椅子进来,几人都没坐 ,纷纷凑到了床边,看两个小家伙。 满满睡着了,只有圆圆醒着,睁着一双黑亮的葡萄眼珠子,看见这么多人也不认生,怡然自得,张嘴咿呀咿呀。 陈馨语蹲在床边,手指轻轻的触碰小家伙的拳头,发出感叹:“圆圆的手好小呀,真可爱!” “小孩子刚生出来就是这样的,小手小脚,”祝秋玉见过亲戚家的小孩子,有些经验,笑着说:“圆圆和满满生得好,长大了肯定长手长脚。” 盈盈和盈盈男人个子都高,圆圆和满满长大了肯定也是高个姑娘。 袁晓晓仗着干妈的身份,抢到了抱圆圆的机会,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家伙,怀里软软的一团,看得她的心都快融化了。 她抱着小家伙,忽然抬头问:“盈盈,你们办不办满月的?” 闻言,程盈摇头,“满月不办。” 现在天气还冷,满月就不办了,等到百日的时候,再给两个小家伙办一场,那时候她也刚好结束了考试,大家都能抽出时间热闹一场。 于是她道:“到时候再说吧。” “这样啊,”袁晓晓低头逗弄圆圆,“圆圆和满满的满月虽然不办,但我这当干妈的,给她们准备的满月礼不能没有!” 还有她堂哥也给两个小家伙准备了满月礼,写信来告诉她,准备了礼金和贺礼到时寄过来,让她带过来。 袁正阳去了外地学习进修还没回来,去年十二月份走的,过年都是在外地过的,没回来。 袁晓晓抱着小家伙,眼神温柔可亲,“我们圆圆要快点长大哦!” 严丽丽朝她伸手:“袁晓晓,你抱了这么久,给我抱一会儿。” “不要!” 她还没抱够呢! 严丽丽怼她:“袁晓晓你这么喜欢,你赶紧自己生一个,别跟我抢圆圆。” 袁晓晓不以为意,“我就喜欢盈盈生的咋啦,你喜欢你咋不自己生?” 两人一碰上就是针尖对麦芒,其他人已经习惯了,哪天两人不吵嘴那才奇怪嘞! 程盈有些无奈,拿晓晓和丽丽都没办法,或许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程盈弯了弯嘴角,笑了起来,心里涌上一股幸福和安宁,她结识了一群很好的姐妹,大家又因为她相互认识,交好。 程盈一边吃瓜子,一边八卦,“晓晓,上次你去相亲情况如何,跟我们说说后续呗~” 袁晓晓神情坦然,吐出两个字:“黄了。” 然后话题一转,就到了白梓雨身上,袁晓晓眼神戏谑,道:“我不着急,不过有人好事将近了,等着喝喜酒哩!” 大家的目光顺着袁晓晓的视线落到了白梓雨身上。 白梓雨瞪了袁晓晓一眼,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你们都看我干啥!” 程盈手搭在了她肩上,看好戏道:“白梓雨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呀。” 她的话还没说完,魔爪就伸向了白梓雨的痒痒肉,紧接着林芳和祝秋玉也坏笑着围了过来。 林芳:“男的是谁?叫什么?多大了?家庭背景如何?是做什么的?” 祝秋玉:“梓雨,你和男方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快说快说!” “咯咯咯哈哈哈,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白梓雨弓着背左右躲闪,被好几双魔爪挠了痒痒肉笑得乱颤,几乎直不起腰,没坚持几秒就求饶了。 “我说!他叫季清风,我们一个月前在公交站认识的。” 程盈放开了她,胳膊搭在她肩上,继续追问:“公交站?怎么认识的?” 白梓雨笑狠了,感觉两个腮帮子都笑痛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你们好八婆!” “我脸都笑痛了!” 袁晓晓成功祸水东引,深藏功与名,怀里的小家伙似乎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抬起了小脑袋,一双水亮的眼睛好奇的望着这边。 白梓雨神色有些羞涩,语气慢吞吞,“季清风是归国华侨,刚从美丽国回来,是一名工程师,我们在公交站认识的,他向我求助,问翠荷公园怎么去,他坐反了好几趟公交车,不识路。” “那天我刚好没什么事,就带他去了翠荷公园,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一旁,袁晓晓悠悠道:“你确定你那天没有事?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帅,鬼迷心窍了?” “哎呀!袁晓晓你真讨厌!”白梓雨捂脸,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他是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帅啦,但最重要的原因是遇到了我。” “本姑娘心肠好,平时就爱乐于助人!” 其他人纷纷露出了姨母笑,严丽丽心直口快道:“梓雨,你下次乐于助人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一旁,陈馨语笑容甜甜的,脸上多了不解,认真的问:“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呀?” 她也喜欢乐于助人,每次遇见需要帮助的不是老奶奶,就是小孩子,为什么她就没遇到呢? 陈馨语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 其他人听了忍笑不俊,重点不是这个啊傻丫头! 这时,林芳出声道:“盈盈,满满好像醒了。” 她眼尖,一下就瞥见了床上的小家伙忽然瘪嘴,好像要哭的样子。 程盈看过去,爬到床里面,摸了摸小家伙的尿布,一手湿,顿时扯着嗓子呼唤孩子爸:“沈彻!你闺女尿了!” 没一会儿,男人就进来了,手里拿着烤干的尿布,上面还带着温度,目不斜视走过去,手法熟练的给闺女换尿布。 换好之后,程盈抱起小家伙哄,沈彻拿着新鲜出炉的尿布出去了。 严丽丽看得啧啧称奇,八卦道:“盈盈,圆圆和满满的尿布都是你男人洗的啊?” 程盈“嗯”了一声,脸上扬起了笑容:“圆圆和满满也是沈彻带的多,晚上都是他带,白天也是他负责哄娃。” 不得不说,沈彻真的很负责,身上没有大男子主义,照顾她和孩子亲力亲为,包容性很强,虽然看着性子冷,但其实会发现他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对孩子很有耐心。 大概是过往的经历造成了他别扭淡漠的性格,不爱说话,很多事喜欢憋在心里,但相处久了,程盈偶尔会发现他身上还未泯灭的少年心性,窥见他幼稚的那一面。 “找男人就得找这种的,爱干活的,我最讨厌那种回了家嘛嘛不干的,只知道指手画脚,事又不干!” 严丽丽继续说:“盈盈,我要是有了对象,到时你帮我考察,不是好男人我不要!” 程盈一口答应,“行啊,没问题。” 袁晓晓和严丽丽她们待了一下午,留她们下来吃晚饭,她们都不愿意,没留下走了。 晚间,吃了晚饭,程盈早早的就上了床,喂圆圆和满满吃了奶,哄着姐妹俩玩,消耗她们的精力,晚点再哄两个小家伙睡觉。 这两个小家伙一到了晚上就特别兴奋,不爱睡觉,要人陪着玩,程盈时常怀疑她们上辈子是不是夜猫子? “圆圆,妈妈在哪里呀?”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程盈跪在床中间,逗她们,一下凑到圆圆面前,一下又趴下来,脑袋轻轻的拱了下圆圆,逗得小家伙咯咯咯笑。 然后又凑到满满眼前,“满满,妈妈在这里!” “咯咯咯咯咯……” 两个小家伙很喜欢这个游戏,每次程盈跟她们玩躲猫猫,圆圆和满满都被逗得咯咯笑,就是这个游戏吧,比较费妈。 沈彻进来时,程盈已经累瘫,躺在圆圆和满满中间,累得喘气,余光中瞥见沈彻的身影,像是看见了救星! “你回来了呀,你陪她们玩吧,我没劲儿了。” 程盈爬起来,翻身躺进里面,两个小家伙的精力有没有被消耗掉她不知道,反正她这个当妈的精力已经消耗殆尽。 沈彻走到书桌前,拿起下午那本书,上床来盘腿坐在两个闺女中间,翻开了书本,开始朗读催眠大法。 程盈手枕在耳后,安静的望着沈彻,眼睫一张一合,渐渐的合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第61章 我脖子酸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程盈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圆圆和满满就满月了。 满月这天,虽说 不办满月宴,但是她大哥大嫂和小哥都来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两个小家伙什么都不懂,一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一个月下来两个小家伙养的白白胖胖的,比起刚出生时现在抱着特别重手。 程盈最开心的莫过于出月子可以洗头洗澡了,虽然她妈和沈彻都要她多养一个月,但是她想早点出月子,他们拗不过她。 程盈感觉自己身体恢复得挺好的,带孩子也不用她多操心,她就白天陪孩子玩和奶孩子,晚上不用起来给孩子喂奶,都是沈彻和她妈在照顾。 她睡得好,精神养得好,平日里又有各种汤汤水水滋补着,月子里也没有烦心事,哦对了,她唯一烦心的就是不能痛痛快快的洗澡洗头。 也许是她月子坐得太舒心了,导致她和圆圆满满一样,养得白白胖胖的,整个人散发着明媚的丰腴感,气色白里透红。 程盈摸着一身的肉肉,自己爱不释手,犹豫着要不要减肥,算了先不想了,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多小时,神清气爽的出来。 杨香兰看见闺女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急忙去拿干毛巾,这丫头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一头湿发还滴着水。 杨香兰把毛巾盖在她脑袋上,“赶紧擦干,别着凉了!” 程盈边往房间走,边擦头发,“知道啦~” 她只是觉得反正一会儿要用吹风机吹干的,就懒得再用毛巾擦了,前不久她婆婆给她寄了一把吹风机。 随之而来的还有给圆圆和满满准备的满月礼,两对银镯,还给两个小家伙在银行存了两套珠宝,说是给圆圆和满满存的嫁妆,以后每年都会给两个孙女存一套珠宝。 程盈不禁感叹,婆婆太有钱了,老母亲压力很大呀,看来以后要更努力搞事业赚钱才行! 回到房间,正好看见沈彻把满满哄睡着,轻手轻脚的放到床上。 程盈找出吹风机,放到书桌上,坐在椅子上,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她低头拿着毛巾擦头发。 忽然,她手里的毛巾被拿走了。 程盈抬眸,视野里多出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毛巾包裹住她的湿发,前后摩擦。 头发擦得滴不出水珠的状态,沈彻将毛巾搁在桌上,拿起吹风机,插上电。 “抬头” 闻言,程盈哦了一声,唇角漾起一丝甜蜜的笑容,抬起了头。 男人垂下眼眸,撩起她的湿发,拿着吹风机吹。 有人帮她吹头发,程盈自然乐得清闲,不过也有些无聊,问起沈彻摩托车的事,“有眉目了吗?” “嗯。” 吹风机的声音太吵,程盈半天没听见沈彻说话,仰起头瞅他,又问了一遍:“能不能买到摩托车呀?要不我们找温表哥帮忙?” 她爸早就回去了,她妈留下来帮她看顾孩子,沈彻经常要回去一趟大河村,忙活养殖场的事,每次都是早上去晚上回,光是路上奔波的时间就占了大半。 所以,俩人商量着干脆买一辆摩托车,来回也方便,省时间。 事情决定下来,沈彻就去打听了买摩托车的渠道。 “不用,我找到了门路,”沈彻道,修长的手指插进长发里穿梭,一边吹,一边说:“大概过段时间能买到。” 程盈了然的点了点下巴,没有再问下去,当视线瞥到桌上放着的玻璃瓶香水,她突然身体前倾,伸长了胳膊拿过来。 沈彻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撩起头发,开始吹发梢。 这瓶香水是晓晓从羊城带回来的,她没喷过几次,一直搁置在桌上,先前是怀着圆圆和满满,怕对孩子不好,不敢喷,后来生了又坐月子,没有心思打扮。 程盈拧开瓶盖,朝手腕上喷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味道很清新淡雅。 她低头嗅了嗅手腕,花香味淡淡的,一点都不刺鼻,香味也不是很浓郁的那种,很好闻。 男人靠在身后的书桌上,撩起女人的长发,放在手心,情不自禁低头闻了闻。 这时,程盈突然仰起头,伸手递过去,晃了晃手腕,“沈彻,你闻闻。” 四目相对,沈彻没想到她突然回头,程盈也没料到沈彻会嗅她的头发,而且现在被她撞见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尴尬,神情坦然。 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目光幽深,发丝缠绕在指间,男人凑近轻嗅。 沈彻的目光一直都没从女人的脸上移开过,眼神扫过她的眼睛,挺翘的琼鼻,最后落在了粉唇上。 “你——” 程盈刚发出一个音,发丝忽然从男人的指间溜走,下一秒左手抚上莹润的脸颊,虎口挑起了下巴,沈彻弯腰俯身,动作一气呵成。 程盈质问的话被淹没,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沈彻,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令她惊讶不知所措的同时,心底升起了异样的情愫。 俩人谁都没有闭眼,近得能从彼此的眼眸里看见对方的眼睛。 沈彻忽的松口,薄唇上移,作势要亲吻眼睛,唰的一下,女人两只眼睛都闭上了,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沈彻勾了勾嘴角,轻笑了几声,如同胜利者的宣言。 程盈听见对方的笑声,刚想睁眼,下一秒一道轻柔的触感落在了左眼皮上。 男人一撤退,程盈立即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灵动的眼眸饱含恼意与不服,瞪向了沈彻。 对方挑了挑眉,再度倾身,作势要亲眼睛,程盈条件反射的闭眼。 结果等待中的触感并未落下,反而听见了男人胸腔的震动,一道低沉的闷笑萦绕在耳畔。 沈彻眼底盛满了细碎的笑意,不给女人恼怒的机会,就堵上了她的唇。 程盈捏紧了拳头,以为这样她就会老实了吗,哼哼小看我了! 小拳头捶在男人的胸膛,顿时吹风机的声音消失了,吹风机落在了书桌上,紧接着程盈的手腕被握住。 男人似乎习惯了掌控一切,平时表现出来的温和淡然不过是一层伪装,对于不在乎的人与事通常如此。 但骨子里的强势和掌控欲深深地烙印在心底,一旦遇见在意的人与事,男人的本性就再也藏不住。 程盈虽坐着却毫无还手之力,初时还能你来我往,毫不怯弱,渐渐的只能被动承受。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程盈脖子都扭得酸了,手放在了对方的胸膛上,一边推了推,一边哼唧出声。 沈彻再不放开她,她就要缺氧了! 过了一会儿,男人终于放开了她,程盈埋进了他怀里喘气,不止是她呼吸不稳,男人的呼吸粗重急促。 程盈感觉没歇息半分钟,又来了。 被迫仰起头,“沈彻——” 一旁,书桌上放着程盈去洗澡前脱下来的手表,搁置在桌面上,时针滴答滴答的走过,似乎被遗忘了。 男人察觉到女人消极的态度,惩罚性的咬了咬,力道虽不重,但足够令对方回神。 “嘶——” 程盈吃痛,恼怒的咬回去,最后交缠在一起,也不知达到了谁的目的? 程盈这人一旦较真了,那就是要么不干,要做就做得最好,反正她是要当老大的那个。 程盈爱吃螺蛳,自小就极爱,小的时候每到夏天,程大桥隔三差五的下田下塘摸螺蛳,她最深的记忆之一就是夏天很热,晚上很多蚊子,他们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边嗦螺,边拍蚊子。 而且他们全家都能吃辣,炒螺炒得又特别辣,嗦螺的同时,人辣得不行,但是越辣越吃得津津有味,停不下来,吃得满身大汗,抽空还要拍腿上吸血的蚊子。 每次吃完晚饭,他们三兄妹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一边歇凉,一边数身上蚊子咬的包,比谁更多,程盈记得蚊子最喜欢咬她。 言归正传,程盈嗦螺的本事可是自小就练出来的真功夫,此时灵活用在这里,触类旁通,交战激烈。 上瘾了是吧? 没完没了了,每次只给她不到三十秒的中场休息,就又缠上来了。 饶是程盈再较真,也不得不为自己的脖子考虑,仰头仰得脖子好酸,推开了沈彻。 撞进对方炽热贪婪的眼神,程盈眼睫微颤,底气不足道:“我脖子酸。” 下一秒,程盈从椅子上被抱起,然后落到了男人的腿上。 程盈:…… 直到房间里响起了小家伙的哼唧声,沈彻呼吸不稳的放开了她,眼底流露出意犹未尽之意。 程盈瞅见他脸上的神情,忙不迭的起身,躲到了一边,提醒他:“快去哄孩子!” 怕了怕了,气血方刚的男人惹不得! 沈彻盯着她看了几秒,喉结 不自觉上下滑动,拿起桌上她喝水的搪瓷杯,里面还有一半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平稳了下呼吸,起身走到床边,发现是圆圆醒了。 小家伙看见他,立即瘪嘴,哼唧声变大了,似乎哼唧声里透着委屈。 沈彻检查了,尿布没拉也没湿,把小家伙抱到怀里哄。 程盈看了一眼,拿起吹风机继续吹头发,还是她自个来比较靠谱。 本来沈彻吹得有七八分干,现在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她的头发其实干得差不多了,用吹风机稍微吹吹就可以了。 关掉吹风机,程盈就听见沈彻说:“圆圆饿了。” 程盈只好过去,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将圆圆抱进怀里,瞪他:“转过去!” 侵略性的眼神如有实质落在她身上,程盈咬唇,踢掉鞋子,移到了床里面,背对着男人。 房间里静静无声,只依稀可听见圆圆的吸吮声,夹杂着孩子爸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程盈的声音传来,“我妈说,这几个月都不可以。” “嗯,我知道。” 闻言,程盈立时回头,眼神疑惑,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 “我问了医生。” 程盈得知原因,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问的?” 男人闭唇不语,凝望她的眼神里似乎有着极其浓郁的欲望。 程盈:……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第62章 你妈可真狠心 这天,程盈正在刷题复习,杨香兰坐在床边带圆圆和满满,逗两个小家伙玩。 这时,陈馨语这姑娘来了。 “香兰婶婶,盈盈。” 杨香兰看着她脸上堆了笑容,“馨语,你从沪市回来了啊?” “嗯嗯,昨儿下午回来的。” 陈馨语边回边把身上的挎包取下,从里面往外拿东西,一个紫色的风铃,拿出来叮当叮当响,立即吸引了圆圆和满满的注意。 两个小家伙躺在床上,听到铃声,双手双脚扑腾扑腾,如同划船一样,莽足了力气抬头,似乎在寻找铃声。 陈馨语拿着风铃在她们面前晃悠,笑着说:“圆圆满满很喜欢对不对呀?” “馨语,你又破费了,以后来不用给她们带玩具。” 杨香兰道,这丫头每次来都会给两个小家伙带玩具,家里有很多玩具,圆圆和满满还小玩不了,浪费了。 陈馨语闻言,冲杨香兰笑得甜甜的,“香兰婶婶,你看圆圆和满满喜欢我的风铃。” 两双黑亮圆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风铃,俩姐妹张嘴咿呀咿呀,不知道在说什么,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杨香兰见状,拿着手帕给两个小家伙擦了擦口水,一边笑着说:“这俩丫头对什么东西都好奇,随盈盈。” 有时候大人在一边说话,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特别操心外面的事。 “原来圆圆和满满是好奇宝宝呀,”陈馨语拉了拉圆圆的小手,另一只手举着风铃在姐妹俩眼前晃悠,“快点长大吧,好学会说话!” 杨香兰笑了笑,神情慈爱,馨语这姑娘是真喜欢小孩子,每次放假都会过来,这次大概有一周没来了,别说她还挺惦记这姑娘。 “这次演出怎么样?顺不顺利?”杨香兰关心的问道。 陈馨语一周前跟着舞蹈团去了沪市交流演出,跟沪市那边的舞蹈团互相交流切磋学习,在那边待了一周。 昨儿才回来,今儿就来看圆圆和满满了,还从沪市给两个小家伙带了风铃。 她道:“香兰婶婶,我和你说我们这次去沪市,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那边的楼这么这么高……” “嚯这么有钱哟!” 陈馨语和杨香兰讲得热闹,一旁两个小家伙看着她们,聚精会神,好像听得懂的样子。 书桌前,程盈几乎摒弃掉了外界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埋头做题。 她复习的进度其实早就到了后半部分,该复习的内容基本上已经复习完了,现在就是通过大量的刷题巩固提升,查漏补缺。 只要是书店里有的试卷和习题,她全都买回来,还有张校长寄给过来的练习题和试卷,她一个劲的刷题,沉浸在题海战术里。 陈馨语来的时候,程盈正在做数学试卷,定了时间模拟考试,除了陈馨语刚来的时候,打了一声招呼,她就没有再抬起过头。 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完成了试卷,程盈撂下笔,抬头伸了伸懒腰,左右扭脖子,她现在不准备对答案,起身走过来。 她妈和馨语正准备抱着圆圆和满满出去晒太阳,见状程盈让开了位置,“你们请——” 她刚做完一张难度不亚于高考水平的数学试卷,感觉浑身能量已经被抽干了,实在没精力带孩子。 程盈跟在后面出去,到了院子里,圆圆和满满明显比在房间里时表现得更兴奋,在怀里手舞足蹈。 陈馨语抱着妹妹满满,小家伙在怀里咿呀咿呀,小手指着那颗枣树,身子往那边倾,似乎想到那边去。 “满满想看树树对不对?” 陈馨语低头,香了一口她的小脸蛋,抱着小家伙,走到枣树下。 程满仓提着一个网兜,正巧从外面跨进来。 “满仓哥!” 陈馨语最先瞧见他,眼神一亮,扬起了笑容。 怀里的小家伙此时将枣树抛到了脑后,一双大眼睛盯着程满仓,“啊啊啊~” 程满仓走过去,抬手戳了戳小家伙的手,食指一下就被握住了,“满满,想不想小舅?” 小家伙眼睛很尖,盯着小舅舅手里的网兜“啊啊啊啊”,程满仓不禁一笑,举起网兜,里面装了满满一兜的刁子鱼,这个油炸特别好吃! 小家伙放开了程满仓的手指,伸着胳膊,似乎要去够鱼,盯着网兜目不转睛,咿呀咿呀。 程满仓捏了捏她的小手,“哟,跟你妈一样好吃,小馋猫!” 话音未落,程盈就怼他,“程满仓,你少抹黑我!” 她躺在躺椅上,程满仓瞧了她一眼,哟挺悠闲的。 杨香兰抱着圆圆走过来,瞅见那一网兜的鱼,道:“赶紧去处理了,中午炸了做菜吃。” 又看向陈馨语,“馨语,中午别走了,留下来吃饭。” 闻言,陈馨语抬眼望向了满仓哥,恰好撞见了男人看过来的视线。 视线相触,一瞬即分。 陈馨语乖巧的点了点下巴,“好的,香兰婶婶。” 程满仓走进厨房,拿了一个盆和桶出来,蹲在压水井边,处理鱼的内脏,这种小鱼很好处理,在鳃部开个小口,将内脏挤出来就行。 杨香兰将圆圆塞进闺女怀里,时间不早了,打算去淘米,不知道女婿中午回不回来吃饭的,煮了他的份。 小家伙趴在她怀里,一点都不安分,一直啊啊啊,脑袋偏在那边,瞅着馨语姨姨和妹妹,似乎想去那边。 程盈没办法,起身抱着圆圆,走过去。 姐妹俩凑到一起,咿呀咿呀个不停,伸长了脖子,看向小舅舅。 程盈十分无奈,两个闺女太像她了也不行,这话痨和操心的性格打小就能看出来,应该中和中和一下沈彻的性格,这样最好! 中午,沈彻没有回来。 下午四点多,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此时,程满仓躺在躺椅里,圆圆和满满趴在他身上,时而小手伸向了小舅舅的下巴、鼻子、耳朵,时而姐妹俩啊呜啊呜。 一旁,程盈和她妈、馨语在说话,突然听见摩托车的引擎声,程盈立即站了起来,心里有了猜测。 跑到了门口,就看见沈彻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了面前。 程盈激动的捂着胸口,双眼明亮的望着沈彻,眼神里止不住的兴奋。 杨香兰和陈馨语见状,也起身快步走了出来,瞅见了大摩托车。 杨香 兰是早就知道闺女和女婿的打算,并不惊讶。 两个小家伙听见动静,纷纷扭头,看向了这边,“啊啊啊~” 程满仓心急如焚,他也听过大妹夫要买摩托车,没想到这就买回来了? 恨不得立即冲出去看,奈何被两个小家伙拌住了脚,起身不得。 门外,沈彻从摩托车上下来,程盈摸着摩托车,难掩激动,“沈彻,我们有摩托车啦!” 从自行车到摩托车,虽然都是两个轮子,但是动力完全不一样,一个是人力蹬,一个是发电机,大大的升级了,那离四个轮子还远吗? 沈彻望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唇角不自觉漾开涟漪,“想不想尝试一下?” 闻言,程盈嗯了一声,重重的点头,道:“想!” 说完,就看向她妈和馨语,“妈,沈彻带我去兜风,你帮我照顾圆圆和满满,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杨香兰瞅着闺女兴奋的样子,还有女婿脸上的纵容,摆摆手,“你们去吧,小彻你别骑太快了,注意安全!” “好。” 沈彻转身跨上摩托车,插上钥匙,发动了引擎,程盈高兴的扶着他的肩膀,右腿跨上去。 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坐摩托车,激动中带着紧张,程盈抱住了沈彻的腰,扬声道:“沈彻,我好啦!” “妈,馨语,那我们走啦。” 院子里,程满仓一手抱着一个外甥女,终于艰难的从躺椅上起来,就听见了摩托车的发动声。 抱着圆圆和满满,大步流星走出来,只见沈彻骑着摩托车,载着程小盈远去的背影。 这时,圆圆哼唧了起来,没过几秒,满满也跟着瘪嘴哼唧。 杨香兰连忙从他怀里把圆圆抱过来哄,就听见程满仓对满满念叨,“你爹妈可真放心,抛下我可怜的外甥女,俩人潇洒去了,你妈可真狠心!” 说话越发没边际,杨香兰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二儿子胳膊上,眼神警告,然后将怀里的圆圆递给馨语。 “馨语,你抱一下圆圆,我去冲奶粉。” 估计两个小家伙是饿了,闺女人不在,只能先泡奶粉给两个小家伙喝。 圆圆和满满的嗓门又嘹亮,姐妹俩嚎啕起来,吵得人仰马翻! 程满仓抱着满满哄,陈馨语抱着圆圆哄,俩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对这对无良父母的谴责。 另一边,摩托车驰骋在马路上,吸引了道路两旁无数行人的注目。 程盈抱着沈彻的腰,脸颊贴在男人后背上,心跳加速,被人看来看去,她忍不住道:“沈彻,我们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吧!” 话音刚落,摩托车忽然加速,程盈尖叫了一声,抱紧了沈彻,脸上的笑容变大,“呜呼呜呼呼~” 风声潇潇,从耳侧穿过,发丝飞扬,程盈望着速度越发快的倒影,路上的行人倒是少了,但周边的建筑也少了,周围树木杂草变多了。 而且路也变得颠簸了,程盈大声问:“沈彻,我们去哪呀?” 风夹杂着女人的声音传入耳中,沈彻抿了抿唇,“马上就到了。” 最后,摩托车停在了一处水库边。 此时,太阳正在落山的过程中,水库很大也很长,水面映照着圆圆的红日,夕阳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程盈从摩托车上下来,一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望着夕阳,一脸惊喜的看向沈彻。 “沈彻,这里好美呀!” 沈彻拔下车钥匙,走过来,动作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程盈低头浅笑,心里涌起一丝丝甜蜜蜜,这算不算沈彻开窍了? 第63章 我相信你 “妈,我收拾好了,你看看这些够了不?” 程盈收拾出两大袋子的东西,几乎全是圆圆和满满的衣服,塞得满满当当。 杨香兰扒开袋子,大致看了看,“应该够了,少了到时候再说。” “行,”程盈点点头,旁边还有一个包,里面装的是她和沈彻的东西,他们俩的行李加起来都还没圆圆和满满的多。 带着孩子出门真不容易,跟搬家似的,但不带又不行,程盈几乎把她能想到的东西全都塞进去了,无一例外都是两个小家伙日常要用的。 后天就是高考了,她要回去考试,今儿提前回去待考,顺道把圆圆和满满也一起带回大河村,回去了也有人帮她妈分担。 程盈从床上抱起圆圆,朝屋外喊:“沈彻,东西收拾好了。” 杨香兰弯腰抱起满满,突然想到什么,问闺女:“车上的东西准备了吗?” “准备了。”程盈指着放在桌上的挎包,准备了水壶和尿布,还有两个装好了奶粉的奶瓶。 保温水壶里装了热水,要是路上饿了,能随时给两个小家伙泡奶粉,尿布她也准备的多,以防不备之需。 程盈拿上挎包,抱着孩子出去,就见沈彻弓腰正在把地上的东西绑到摩托车上。 “沈彻,床上那三个袋子都是要带回去的,你一会儿记得拿。” 今天是大太阳天,程盈不仅自己戴了一顶遮阳帽,也给圆圆和满满戴上了小帽子,阳光下她的肌肤白得发光。 “那我和妈先带着圆圆满满去车站了。” 沈彻用绳子绑好东西,直起身走过来,伸手从她怀里把圆圆抱过来,“我送你们去车站。” 因为要带两个小家伙一起回去,他们就打算兵分两路,程盈和她妈带着圆圆和满满坐客运车回,沈彻骑摩托车带着行李。 沈彻把她们送上车,然后折身回去。 圆圆和满满到了新地方,很是兴奋,程盈抱着圆圆坐在里面靠窗,小家伙踩在她的腿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窗外,咿呀咿呀。 满满被外婆抱在怀里喝奶,心思全然不在吃奶上,偏着脑袋看向姐姐,小嘴咬着奶嘴没吸吮像是在玩。 杨香兰扶着奶瓶,晃了晃,小家伙咬着奶嘴不放也不吸吮,杨香兰拍了拍她的屁股,“沈华嵘,专心喝奶!” 快到车站的时候,满满突然哭闹,没尿没拉,出来之前才睡醒,也不是犯困了,肯定是饿了。 程盈泡好了奶粉,到了车上,杨香兰抱着满满喂她喝奶,哭是不哭了,但小家伙没喝几口,就心不在焉的咬着奶嘴。 程盈看过来,满满坐在她妈腿上,一边晃着两条小短腿,一边咬着外婆手里的奶瓶,同时呢,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她姐姐,小小的人儿,竟然一心三用? 满满看见妈妈,立即挥动小手,“啊啊啊~” 小人儿挣扎着要到妈妈怀里去。 杨香兰差点没抱住她,奶瓶差点都被她打掉,轻轻拍了下小家伙,“妈妈抱着姐姐,外外抱你。” 小家伙不干,瘪嘴就要哼唧,程盈见状,把圆圆抱下来,放到右腿上坐下,然后对她妈道:“妈,抱我腿上来吧。” : 满满到了她怀里,依然不安分,挣扎着要到圆圆身上,憋着嘴嚎。 程盈给姐妹俩换了位置,满满立即就不哭了,头偏向里面,聚精会神的盯着窗户。 不久,车子就发动了。 杨香兰将圆圆接了过去,抱在怀里,拿出拨浪鼓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周前,两个小家伙的大名终于确定了下来,圆圆大名叫沈华峥,满满大名叫作沈华嵘,程盈觉得这俩名字很大气,不落俗,姐妹俩的大名就这么定了下来。 到家时,都大中午了。 家里早就做好了饭,就等着他们回来吃,沈彻比她们还先到家。 圆圆和满满路上玩累了,睡着了,这会儿还没醒,把姐妹俩放到床上,拿小毯子盖好小肚子,把被子叠出来放在床外侧。 程盈:“走吧,我们去吃饭,我都饿了!” 知道闺女和女婿今儿回来,程大桥整治了一桌丰盛的菜,程佳和程杰姐弟俩学校已经放了暑假,姐弟俩在家,此刻望着桌上的肉,直吞口水。 小姑姑和小姑 父一来,人到齐了,立马就能开吃了。 王燕荷打量了一眼小妹,道:“小妹看着瘦了不少,来多吃点肉补补,你还要奶孩子,营养得跟上。” 程盈闻言,眼里立时弥漫上笑意,“大嫂,我真的瘦了?” “可不!脸瞧着都小了一圈,我上次来看你,可不这样,”王燕荷站起来,把那一盆子肉放到小妹面前,好方便她夹。 程盈眉开眼笑,夹了一块红烧肉,正要放进嘴里,余光中瞥见男人投过来的视线,她疑惑的看向了沈彻。 就从对方眼神里发觉了怀疑,程盈唰的扭回头,复而又看向了男人,冲他甜甜一笑。 其实她真没刻意减肥,这是自然瘦下来的,她对天发誓! 沈彻不知信了没信,但是饭桌上一直给她夹肉,大有一种要把她失去的肉肉都补回来的架势。 程盈:…… 吃到一半,就听见了小家伙的哭声,程盈正要放下筷子,就见沈彻率先起身,出去了。 程大桥也放下了碗筷,对闺女道:“你吃饭别管。” 程大桥也去哄外孙女了。 程盈吃完饭,就被赶回了房间,要她抓紧时间复习,带孩子的事没让她插手,就连晚上,圆圆和满满也被她爸妈抱回了他们的房间,就怕担心她休息不好。 一晃两天过去。 高考这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她爸大清早的起来煮面条,煮鸡蛋,程盈吃了一小碗面条和两个鸡蛋,图个好寓意。 面条寓意着条条顺顺,这次考试顺顺利利,两个圆鸡蛋寓意考试考满分,都是好兆头。 程盈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朝他们挥手,“爸妈,大哥大嫂,我们走啦!” 沈彻拧动车把手,发动车子,载着程盈前往县一中。 离学校大概还有五百米,车子就被拦了下来,不止是他们,所有车子不管是两个轮子的,还是四个轮子的,都不能通过。 “放我下来。” 程盈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从摩托车上下来。 “等我,我送你进去。” 沈彻回头道,先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周围大多都是学生,也有送孩子来考试的家长,像他们这种丈夫送妻子来参加高考的大概是特例。 校门口,张校长领着一众老师守在学校大门,迎接考生。 “张校长,徐老师。” 程盈扬起笑容,走过去。 张胜男看见她,脸上露出了微笑,“程同学,东西都带齐了吗?” 闻言,程盈低头又检查了一遍,点了点头,“带齐了。” 于是,张胜男嘱咐她:“程同学,相信你自己,胆大认真细心,戒骄戒躁,祝你考试顺利!” “我会的,谢谢张校长!” 程盈准备进去,回头看了一眼沈彻,见对方突然朝她张开了双手。 她一愣,唇角微翘,飞快的奔向男人。 不顾其他人的目光,扑进了沈彻的怀里,脸埋在他的胸膛,闷声道:“沈彻,我一定会考上的!” 沈彻抱住了她,大掌放在脑袋上揉了揉,“嗯,我相信你。” “加油,程盈!” “好!” 程盈从他怀里退出来,眉眼弯弯,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充满了信心,斗志昂扬的奔赴战场。 复习了这么久,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程盈的内心十分平静,走进了考场。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等在学校外面的家长纷纷浮现出焦急紧张的神态,他们似乎比里面的考生本人还要紧张,有双手合十拜菩萨的,嘴里念叨有词。 沈彻站在其中格格不入,神情镇定冷静,阳光照在身上,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铃声响起,不一会儿,学校的大铁门从里面打开了,陆陆续续就有学生出来了。 程盈是第一波出来的,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男人,不禁漾开了笑容,朝着男人跑过来。 沈彻自动接过她手里的考试用具,语气关心,“累不累?饿吗?” 程盈点头,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掉了,她发现一旦用脑,就会饿得特别快,此时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沈彻没有问她考得怎么样,带着她去国营饭店饱餐了一顿,然后去了招待所。 他上午已经过来开好了房间,程盈脱了鞋,躺在床上休息。 看向沈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躺上来。 “等我一下。” 沈彻说完就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蒲扇,他一上床,程盈就主动靠了过去。 眼睛瞅着他手里的蒲扇,弯了弯嘴角,“沈彻,你真好!” 沈彻靠在床头,手指撩起她额上因为出汗黏在一起的碎发,拨到耳后,拿起蒲扇开始扇风。 低声道:“睡吧,到时间了我叫你。” 闻言,程盈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休息,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考试,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疲惫,急需休息补充体力。 如今有沈彻扇风,身体感受到了凉快和舒适,程盈很快就睡着了。 三天的时间,在沈彻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一晃而过。 考完了,程盈就被张校长叫回了学校估分。 沈彻陪她一起来的,估完分从学校出来,沈彻看似不经意的问:“你想好填哪个学校了吗?” 程盈走路不太老实,边走边踢路上的小石子,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露着愉悦的气息,看起来心情很好。 听见男人的话,她转身倒着走,看向沈彻,观察他脸上的神色,眼珠子一转,“咋啦?你想我填哪个学校?” 女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双眸子里盛满了笑意,沈彻抿了抿唇,双手插进兜里,仿佛并不太在意的样子。 “随便你。” 顿了顿道:“转过去走路。” 程盈偏不,忽的挽上了他的胳膊,跳过了这个话题,“沈彻,我们去看电影吧!” 小情侣必做的项目约会看电影,她和沈彻都没做过呢! 第64章 你生气了呀 程盈拉着沈彻去电影院,这时候可供选择的影片并不多,看见下一场有《庐山恋》,程盈立即就选它了! 买好电影票,离开场还有十多分钟,旁边有卖汽水和瓜子的,沈彻问她:“想喝什么?” “我要喝橘子味的!” “瓜子要不要?” 程盈摇头,她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吃瓜子或是爆米花,总觉得吃东西的声音很吵,会影响到看电影。 过了一会儿,电影快开场了,俩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程盈选了靠近后面的位置,她看电影喜欢坐在后面,如果是一个人看电影,她通常会选择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就她一个人,能够放松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次选了倒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可能是这一场来看电影的人不多,坐的很分散,这一排就她和沈彻两个人,而且前后都没有人。 这部片子很经典,带着这个时代的特色,程盈以前听说过这部电影,但一直都没有机会看,这次终于能好好坐下来欣赏这部片子,她挺期待的! 影片开始放映,放映厅里瞬间就黑了下来。 程盈抬头望着幕布,突然她的手被一只温热有些粗糙的大掌包裹住,程盈偏头看向了男人。 沈彻坐得挺直,聚精会神的看着前面,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耍流氓的不是他似的,程盈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只小手捏着对方的手指指节把玩,反客为主, 面不改色的一边看电影。 反正乌漆嘛黑的,不用担心别人看见,也不用担心影响不好。 这部片子的女主角是从美丽国回来的华侨,在庐山结识了属于高干子弟的男主角,展开了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 在庐山美景的见证下,男女主角一吻定情,历经重重阻碍和困难,最后在一起。 程盈也不禁为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情打动,看见女主在男主脸上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将男女之间的羞涩大胆表现得淋漓尽致,成年人之间的纯爱是那样的美好难得。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她和沈彻之间好像谁也没说喜欢亦或是爱之类的词,就连他们之间的结合也是阴差阳错。 她和沈彻更多的是在日常的相处中一点一滴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展到了现在的情况,回过头来看,程盈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沈彻看向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程盈扬唇一笑,小声道:“沈彻,我发现你很帅耶!” 俯身在他耳边道:“你比电影里的男主还有魅力!”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侧,沈彻稍稍偏头,高挺的鼻尖就滑过了女人的脸颊,眼神如鹰似的锁在粉唇上,如有实质。 清越的声线变得低沉有一丝暗哑,“想亲了?” 程盈闻言,无语的看着他,咬唇没说话,真想问问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想了? 别污蔑她好伐,她就是一时被男女主之间的感情打动了,想到了她和沈彻,夸夸他罢了,别无他意啊! 程盈正要质问他想哪去了,下一秒男人就凑过来贴了下唇,一触即分,对方低声哄她:“这里不行,出去给你。” 接着又道:“别看电影了,我们现在走。” 程盈顿时脸色涨红,甩开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走什么走!” 说完程盈觉得还不够解气,什么叫给她啊,又不是她想要,哪一次不是他…… 想到这里,程盈一手肘肘击过去,就听见沈彻闷哼了一声。 此时,放映厅很安静,这里的动静就显得格外明显,程盈看见前面有人扭头看向了后面。 刹那间,一巴掌将男人的脸立时推开,身体迅速朝旁边靠了靠,欲盖弥彰。 动作之快,力度之大,沈彻还未反应过来,脑袋直接就往右边偏了偏,然后还回弹了一下。 沈彻:…… 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看见女人一副迅速撇开关系的态度,气笑了。 直到电影结束,走出了电影院。 程盈瞅着沈彻双手插兜,垂着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哦生气了呀? 清了清嗓子,快步跟上男人,手肘碰了碰他,“沈彻,你生气啦?” “你好幼稚噢~” 沈彻现在的表现,让她想到了幼稚园的小朋友,就好像小男生发现小女生一时没有理他,就独自生闷气,臭着脸装高冷。 程盈噗嗤的笑了起来,完全符合沈彻现在的行为,幼稚得可爱! 走到摩托车旁边,沈彻停住脚步,目光睨向她,这女人惯会过河拆桥,得到了就翻脸不认人! 不是她看见女主亲了男主,然后夸他帅有魅力的吗,结果亲了好端端的就恼羞成怒了,还跟他泾渭分明。 沈彻冷笑一声,插上车钥匙,跨上摩托车,“上来。” “噢噢!” 程盈坐上去,抱着他的腰,下一秒摩托车就风驰电掣冲了出去。 从县里到大河村不是很远,骑摩托车大概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咦,这不是回大河村的路啊,程盈环望四周,戳了戳沈彻,“我们去哪?” 男人没有回答,拧着把手,放慢了速度,这里路况不太好,全是泥巴和石子。 过了一会儿,摩托车突然停下了,周围全是树和杂草,程盈抬头看着周围,正要问沈彻带她来这里干什么,然后就看见他转头看了过来。 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托着她的腋窝,顿时天旋地转,眨眼间她就坐到了前面。 程盈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被“教训”了。 良久后,程盈趴在男人怀里,平复呼吸,谴责沈彻,“你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想,在电影院还污蔑我!哼!” 似乎是餍足了,男人变得很好说话,手指摩挲着她的头发把玩,没有吭声,心里却在计算时间,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惹得女人直接伸手掐他腰间的软肉,沈彻嘶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力气远超一般女人,挺疼的! 沈彻低头,状似安抚,亲了亲对方的嘴角,反问道:“你就不想?” 沈彻说这句话的同时,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胸膛上,眼神紧盯她不放,将女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 程盈按了按q弹的大胸肌,心想就算不口口,她也能摸到呀! 好叭,说实话她有点想! 主要是好奇,你懂的吧! 程盈轻抬下巴,“反正最近不行!” 此话一出,沈彻立即懂了女人的意思,嘴角上扬,明白她顾虑的是什么,他原本就没想过在丈母娘家发生,不妨碍他逗她。 语气洋洋,透着一股子明显的笑意,“我又没指现在,还是你想——” 沈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程盈捂住了嘴,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瞪着他,恶狠狠的警告他:“闭嘴!” 沈彻微怔,随即喉间溢出了闷笑声,眸子里染上了细碎的笑意,似乎还夹杂着欲色。 女人生起气来,双颊酡红,气得脸颊鼓鼓的,一双美目瞪着他的时候极其生动,沈彻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拿下来。 眼里的笑意明显,“好,我闭嘴。” 瞧对方脸上的神情,程盈不知为何更恼羞了,想祭出揪耳朵大法,结果被男人提前预料到了,一双手都被抓着不放。 程盈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对面的大树,不想理他了。 见状,沈彻放开了她的手,一双大掌放在对方的腰后,鼻尖贴鼻尖,蹭了蹭,开始顺毛。 “你揪,这次我不动。” 程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用额头撞了下他,并不太满意,说得好像是让着她似的,她才不屑呢! 她不为所动,沈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像逗狠了,垂眸凝望着她,思考了一瞬,低头亲上去。 这次表现得很温柔,不像方才那么急切凶狠,仿佛是讨好。 最后程盈实在是没力气生气了,推了推沈彻,下巴枕在男人肩上,喘着气平复呼吸。 过了一会儿,程盈忽然想到了刚刚看的那部片子,女主角是从美丽国回来的,沈彻的父亲也是去的美丽国,这位未曾谋面的公公沈彻几乎很少提及。 婆婆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时常有通信,有往来,程盈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语气慵懒,“沈彻,你爸有写信回来吗?” 男人闻言,浑身一怔,过了几秒才开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好奇嘛~” 程盈仰头,从他怀里退出来,双手随意的搭在对方的肩上,四目对视,看着他,“你爸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沈彻摇了摇头。 见状,程盈没有再问下去,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打算卖美颜膏了。” 反正高考已经结束了,学习可以告一段落,她想将一半的精力投入到事业当中,趁着这大好时机,大干一场! 她可没忘记,成为女强人的梦想! 盈盈美丽屋的生意和客源现在都很稳定,有时候小芳姐和秋玉两个人都忙不过来,上个月小芳姐来找她,问她有没有开分店的想法。 据小芳姐说,有好多城西那边的客人反应过来一趟太远了,强烈建议她们把店开到城西去。 程盈有考虑过这件事,只是当时要忙着备战高考,还要照顾圆圆和满满,分身乏术,实在是没这个精力。 因为要开分店的话,还要考虑选址、装修、招人,还要培训新人,事情比较繁杂,就暂时搁置了。 现在倒是能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了,她就想着干脆两项计划同时进行,趁着她还没开学。 只 是她不知道去哪找瓷器厂,定制小瓷瓶,程盈看着他,低声说了她的想法。 沈彻眉头都没皱,道:“这事不难办。” 第65章 我考上啦 程盈在大河村待到了填完志愿,然后就回了省城。 第二天,就让沈彻载着她去瓷器厂,定制瓷瓶。 “是这里吗?” 程盈见沈彻将摩托车停下,不由问了一句,然后把腿上的两个大西瓜递给他,她好从摩托车上下来。 这一处全是平房,一路过来位置好像比较偏僻,程盈没来过开远县,对这里不了解。 要不是沈彻告诉她,这里有瓷器厂,她都不知道开远县盛产瓷碗。 程盈下车后,从沈彻手里接过两个大西瓜,抱在怀里。 沈彻下了摩托车,将车锁上,又将两个大西瓜拿了过去,拎着网兜,走在前面,带她去找东子。 此时,正值中午,家家户户上班的人都回来了在家,或吃了饭在歇息,或正在吃饭。 院门大开着,里面传来一道嬉皮笑脸的男声。 “妈,你可冤枉我了!人家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怎么到咱们家就不管用了嘞?” 唐东站在屋檐前,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里拿着半截黄瓜,视线瞥到门口,神情一愣,吃惊道:“彻哥?” 他连忙走了过去,“彻哥,你怎么来了?” 走近了才看见彻哥身后还跟了一个姑娘,唐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这是嫂子吧?” “你好你好,快进来。” 说完,唐东把那半截黄瓜塞进了嘴里咬住,一边腾出手去接彻哥拎来的两个大西瓜,一边道:“彻哥,你和嫂子来就来呗,还带什么西瓜啊?” “跟我还客气啥?” 光是这一个照面,程盈几乎能一字不差的猜出对方的性格特点,能说会道,擅长与人打交道,而且极会察言观色。 总之,对方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高手,程盈心口一笑,哟碰上对手了。 只是不知道沈彻和他怎么认识的? 瞧这情况,俩人似乎认识很久了,程盈压下心里的猜测,扬起笑脸,一一跟婶子叔打招呼。 寒暄过后,大家坐下来,程盈带来的两个大西瓜,唐婶子切了一个,招呼他们吃。 唐母唐父和唐东的大哥大嫂都是瓷器厂的工人,唐东虽不是瓷器厂的职工,但也算得上是瓷器厂的经销商,平时从瓷器厂拿货,挑着碗走家串巷兜卖。 程盈说明了来意,把她画的图纸递给唐父看。 唐德新是瓷器厂的老师傅,打从十几岁就学烧瓷,干这行干了有几十年了,拿着图纸一看,微微点头,道:“做是能做,但是我们厂是专门烧碗的,没烧制过瓷瓶。” 一听这话,唐东道:“爸你死板了啊,这不一样的吗,烧碗行烧瓷瓶就不行了啊,都一样没差别!” “去去去,你晓得个啥!”唐德新语气不善,盯着图纸看了一会儿,递回去给程同志,想了想说:“你们去找赵厂长,厂里如果接,那我们就能做。” 唐东对此不以为意,送上门的生意他就不信赵厂长会拒之门外,吃完手里的西瓜,拿着西瓜皮擦脸。 “放心,下午我带你们去找赵厂长。” 唐东顿了顿,目光一转,看向了程盈,“嫂子,我跟你商量个事呗,那啥美颜膏你做好了,到时候我想从你这拿五十瓶试试水。” 他挑碗出去卖的时候,顺道兜售,看看情况这事有没有搞头。 唐东平时走街串巷挑碗卖的同时,担子里也装了些小玩意,像什么头绳啊、针线盒、纽扣、铅笔之类的,要是有人需要顺道就卖出去了。 干久了,唐东就发现似乎女人的生意和孩子的生意比较好做,特别是女人的生意,像平常唐东接触的大多都是女同志。 家里要买什么、家里缺了什么,都是家里的女人出来买,唐东很少见大老爷们操心过厨房里的柴米油盐。 “行啊,没问题!” 程盈闻言,爽快同意,心里对唐东这个人又多了一层评价,脑瓜子非常灵活好用,机敏。 下午一点,到了上班时间,程盈和沈彻跟着唐东去瓷器厂找赵厂长,谈合作的事。 赵厂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年纪大概五十左右,听完他们的来意,赵厂长放下了手里的图纸。 看着他们道:“这事,我得先问问厂里的技术顾问。” 唐东喝了一口茶,道:“赵叔,我问过我爸了,能烧制。” 闻言,赵厂长考虑了一会儿,唐东这小子他爸是厂里的老师傅了,既然都说能那就没问题。 赵厂长点了头,签订了合同,程盈付了第一笔定金,将图纸留了下来,之后就等着他们交货了。 唐东最后拍着胸膛道:“嫂子你放心,我帮你盯着,要是做好了,我第一时间给你信儿。” “行,交给你了,谢了哈!” 程盈坐上摩托车,挥了挥手,“有空来省城了,来家里吃饭。” 沈彻拧动车把手,回头看向他,“东子,走了。” 敲定好了包装瓶的事,程盈就将精力投入到了分店的选址和招新员工的事上。 经过面试,店里招了两个新员工,一个叫张珊,一个叫邓敏敏,俩人现在跟着林芳和祝秋玉学,在一边打下手。 程盈打算等九月份新店开业,到时候将小芳姐或是秋玉调到分店去当店长,一人带一个学徒,管理一家店。 等她开学了,她可能就没精力再操心店里的事,平时要忙着学业,还要带圆圆满满,分身乏术。 而且从她怀孕后期到坐月子期间,她几乎没操心过店里的事,都是小芳姐和秋玉在打理,店里的营收也很稳定,说明她们的能力足以胜任店长。 她跟小芳姐和秋玉提过这件事,正式升任店长,管理一家店,给俩人加工资的同时,绩效也跟店里的营收挂钩,意味着收入会增加,但同时相应的承担的责任也会更多。 程盈让她俩想想再给她答复,这事还不着急。 八月下旬,程盈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录取通知书送来的这天,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她和她妈带着圆圆满满在院子里玩。 沈彻不在家,早上骑着摩托车去养殖场了。 院子里,地上垫了旧褥子,旧褥子上面再垫了凉席,圆圆和满满在上面玩,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翻身和坐了,只是不是很熟练。 程盈盘腿坐在凉席上,拿着布娃娃哄满满,“宝宝看,这是什么呀?想不想要?” 程盈拿着布老虎在小家伙面前晃了晃,惹得满满伸手想抓,但是又不给她抓到的机会,放到小家伙身侧,想吸引满满翻身去拿。 “啊啊啊~” 满满伸胳膊蹬腿的,手舞足蹈,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跟着程盈手里的布老虎转,挥舞着一双手想要布老虎。 经过程盈多次试探诱惑,满满终于从躺着变成了趴着,够到了布老虎,张嘴笑露出了两颗小米牙。 最近圆圆和满满都开始长牙了,姐妹俩下面牙龈冒出了两颗白白的牙花,正要长出来。 现在已经开始给两个小家伙安排辅食了。 杨香兰坐在凉席中间,圆圆靠在她肚子上坐着,她手里拿着勺子和半颗苹果,用勺子磨苹果沫沫,给小家伙吃。 圆圆坐在外婆怀里十分乖巧,只一双眼盯着外婆手里的苹果, 一眼都不错落。 杨香兰喂她的时候,小家伙就乖乖张嘴,吃得秀气,杨香兰磨苹果沫时,圆圆也不吵不闹,不乱伸手蹬腿,超级乖。 程盈将满满抱到怀里坐下,摸了摸小家伙的圆肚肚,“满满,想不想吃苹果沫沫呀?”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请问,程盈同志在吗?” 邮递员身上挎着一个军绿色的包,从二八大杠上下来,看了一眼门牌号,上前探出了上半身,视线看向了院子里的人。 最后落在了程盈身上。 程盈立即将满满放下,起身趿上鞋,快步走过来,看见是邮递员,心里一定。 “同志,我就是程盈。” 邮递员咧嘴一笑,“我知道你程盈同志,我在报纸上看过你的报道,是讲追求美的那篇文章。” 邮递员边说边低头从包里掏东西,递过去给程盈同志,神情高兴道:“程盈同志,恭喜你啊!” 是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程盈莞尔一笑,脸上喜气洋洋,当场打开了录取通知书。 她被省城大学的外语系录取了! 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但当她真正拿到这份录取通知书,尘埃落定了,感受还是不一样。 既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兴奋,她考上啦! 父亲,母亲,我入选啦! 程盈握紧了通知书,一双眼明亮得惊人,语气高兴,“谢谢你,同志!” “不客气,职责所在,恭喜你程盈同志,考上了省城大学。” 邮递员笑着道,转身骑着二八大杠离开。 杨香兰听着,神情有些恍恍惚惚,磨苹果沫沫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怎么听着闺女考上了? 圆圆见勺勺不动了,小手抓着杨香兰的手,抬头望着外婆,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疑惑。 程盈拿着通知书转身,就看见了她妈脸上的表情,一副惊喜交加,喜出望外的神情,想确认什么,又不敢确认。 她举起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晃了晃,眉开眼笑,大声道:“妈,我考上啦!” 第66章 沈彻你是小狗! 杨香兰盼了三年的事,这次终于如愿了,喜出望外,闺女递过来的录取通知书,她伸手想碰又不敢碰。 “真的?” “我闺女考上了!” “真的!比真金还真,妈你拿着。” 程盈跪在凉席上,把录取通知书递到她妈手上,伸手将圆圆抱过来,放到腿上。 然后从她妈手上拿走苹果和勺子,磨苹果沫沫喂圆圆。 估计她妈现在也没心情干其他的事,比她本人还要高兴激动。 杨香兰抬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录取通知书,神情动容,摸着上面四个大字——省城大学。 闺女填完志愿,她和大桥只问过闺女填了哪,没有问她有没有把握、有没有希望考上之类的话,就怕给闺女压力,万一又戳到闺女的伤心事。 问了闺女,闺女也不说,只说保密,等通知书来了就知道了。 杨香兰就提着心,把女婿叫到一边问女婿,结果在女婿那也没问出来,好家伙这臭丫头也没跟女婿商量,卖关子卖得彻底,压根就不知道她填了哪里的志愿。 杨香兰愁啊,圆圆和满满还这么小,离不开妈妈,闺女应该不是个没成算的。 现下好了,闺女考上了省城大学,就在屋门前,学业和家庭都能兼顾,杨香兰摸着录取通知书,脸上喜气洋洋。 抬头望向闺女,见她正在喂圆圆吃苹果沫沫,母女俩其乐融融,一旁满满躺得四仰八叉,手里抓着布老虎挥舞。 杨香兰看着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真好! 快傍晚的时候,给两个小家伙洗了香香,程盈喂她们吃了奶,陪圆圆和满满在床上玩。 杨香兰则在厨房烧菜,准备晚饭。 过了一会儿,摩托车的轰鸣声嗡嗡嗡的响起。 程盈的手放在满满的圆肚皮上,她的手抖了抖,小肚皮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小孩子太好玩了! 尤其是现在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可可爱爱的,圆胳膊圆腿,白白嫩嫩的,跟藕节似的圆滚滚,白里透着粉。 一晃动,两个小家伙身上软乎乎的肉也会跟着轻轻颤动,别提多可爱了,简直就是让人挪不开眼。 而且两个小家伙身上有着淡淡香甜的奶味,程盈最喜欢吸她们,特别治愈! “爸爸回来咯~” 程盈坐在床边,俯身吸了吸圆圆,惹得圆圆咯咯咯笑,露出了两颗小米牙。 小孩子长牙爱流口水,嘴巴稍稍张开,晶莹剔透的水流从嘴角流下来,自从小家伙开始长牙,程盈就给她们系了口水巾。 这会儿,她抓起口水巾给她擦了擦口水。 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沈彻先拎着一篮子的蔬菜瓜果进了厨房,和丈母娘打了一声招呼。 每天往返大河村和省城,家里的蔬菜瓜果都不用去菜市场买了。 杨香兰看见篮子里有丝瓜,道:“我再烧个丝瓜闷鸡蛋,就可以吃晚饭了。” 家里的菜园子不愁吃,大桥和丰收两口子平时打理得勤快,菜地里各种蔬菜瓜果结得很繁满,人都吃不完,平时都剁碎了喂鸡鸭。 杨香兰脸上洋溢着笑容,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情绪,不管是谁来,一眼就能察觉到她的喜悦。 沈彻疑惑的看了下丈母娘,有些不明所以。 杨香兰没告诉女婿,瞧见女婿脸上的神情,会心一笑,从篮子里拿了两个丝瓜出来,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拿着削皮刀开始削皮。 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喜意,这件大喜事还是让闺女亲口告诉女婿吧,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说。 沈彻垂下了眼皮,遮住了眼里的疑惑,转身出去,到压水井旁洗了个手,然后抬脚走进房间。 程盈听到动静,扭头看过去,顿时露出了一个笑脸,一双眼明亮生动的望着男人。 待沈彻走近,她一边假装趴到圆圆肚皮上吸她,一边语气嫌弃夸张的说:“讶,圆圆满满,爸爸身上是不是臭臭的?” “你不要过来啊!” 沈彻止住脚步,无奈的摇了摇头,喉间溢出几声轻笑,语气无奈,“我洗过澡了。” 而且打了两遍肥皂,他低头闻了闻衣服,自从上次被女人嫌弃过后,他每次回来都是洗了澡才回来。 沈彻从背后圈了上去,下巴枕在程盈头顶上点了点,声线暗哑,“不信,你闻闻。” 夏天天热,背后又有一个大热源体,程盈蹙着秀气的眉,不适的扭了扭。 “热!” 沈彻似乎对这件事很执着,硬是要她闻。 程盈上半身扭过来面朝男人,身体就没有了支撑,双手不自觉地环上沈彻的脖子。 她低着头,在沈彻怀里嗅了嗅,没有闻到猪圈味儿,只有肥皂的清香,唇角弯弯,抬眸望着他。 “真乖!” 边说边伸出魔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了一把沈彻的头发,盖章似的亲了亲男人的唇。 “奖励你的~” 沈彻唇角挂着无奈的笑,眼底藏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纵容,还有一抹“拿你没办法”的宠溺。 垂眸低头,主动夺取。 既然是奖励他的,那自然应该由他说了算! 过了好一会儿,程盈微微喘着气,推开他。 身体没了支撑,倒也似的倒在了床上,刚刚那姿势太考验人了,腰都扭酸了,她再不喊停,腰就扭了! 防止男人再继续,程盈赶紧道:“桌上有指甲钳,你去拿过来。” “圆圆和满满的手指甲该剪了,小手抓人疼。” 闻言,沈彻抿了抿唇,平复了下呼吸,起身走向书桌。 桌上并没有看见程盈要的指甲钳,倒是…… 沈彻的目光一滞,神情怔了一下,目光盯着录取通知书上的“省城大学”四个字停留了一会儿。 拿起了录取通知书,垂眸翻开,看见了程盈的名字,她被省城大学的外语系录取了。 沈彻转身看向女人,就看见程盈歪头冲他眨眼,笑意盈盈。 手指捏紧了录取通知书,仿佛重如千金,心头一松。 大步流星的朝女人走过去。 程盈半坐起来,双手撑在后面,仰头望着沈彻,眉眼弯弯,像两轮皎洁明亮的月牙。 男人跨步,俯身,单膝跪在床上。 几个月下来两人培养的默契,令程盈笑着闭上了眼睛。 藤蔓交缠间,一旁圆圆和满满四仰八叉的躺着,一边啊啊啊啊,一边手舞足蹈,比划拳脚,不知道是不是在给他 们奏乐伴舞,热闹极了! 忽然,满满翻身成功,不知怎么搞的,小家伙靠在姐姐身上,坐了起来,抬头看着爸爸妈妈,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似乎装满了疑惑。 被妹妹当成垫背的圆圆,挥舞着一双小手,推不开身上的小人儿,瘪嘴哼唧了起来。 听到动静,程盈立时睁开了眼,推了推沈彻,让他看他干的好事,瞧瞧他闺女的眼神! 羞死个人! 沈彻大手一捞,将满满抱到腿上,拍了拍小家伙的腿,喉结滚了滚,“不许欺负姐姐。” 程盈爬到床中间,抱起圆圆,小家伙埋在她怀里,哭得可委屈了。 给程盈心疼坏了,忍不住瞪了一眼罪魁祸首,低声温柔的哄闺女,“不哭不哭,圆圆乖~” “妈妈在呢,妈妈的乖宝宝不哭哈,都怪爸爸,妈妈打爸爸好不好?” 沈彻摸了摸鼻子,看着哭得伤心的大闺女,又低头看向在他怀里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闺女。 小家伙一点都不知道她将姐姐惹哭了,黑亮的眼眸无辜的望着爸爸,露出了小米牙,咧嘴一笑的同时晶莹的口水也流了下来。 程盈轻柔的拍着圆圆的背,哄得小家伙止住了哭,沈彻抱着满满,举着她藕节似的圆胳膊,轻轻的触碰姐姐。 “满满,和姐姐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姐姐原谅我。” 夫妻俩坐到了一起,怀里的小人儿也靠到了一起,姐妹俩握手言和,两颗小脑袋凑到了一起,咿呀咿呀。 沈彻突然回想起一件事,看向她,“指甲钳没找到,你放在哪里?” 闻言,程盈抬眸望向对方,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滚动的喉结,程盈一时看入了迷,突然发现沈彻的喉结好性感耶! “程盈” 程盈立即回了神,就对上了男人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若隐若现的得意。 程盈不慌不忙,垂下了眼睫,假装无事发生,只是绯红的脸颊还是出卖了她。 “天太晚了,明天吧。” 明天光线好的时候,再给圆圆和满满剪指甲。 这时,外面传来了杨香兰的声音。 “开饭了!” 程盈顿了顿,神情闪过了一丝犹豫,脸上的红晕越发深了,她抬眸睨了一眼沈彻,示意对方低头。 男人照做,紧接着程盈仰起头,凑近了耳畔,低语了几句。 沈彻的眸光划过了诧异,不待他反应过来,程盈就将怀里的圆圆塞进了男人怀里,快速出去了。 沈彻看着女人逃也似的背影,怀里抱着两个沉甸甸的闺女,情不自禁露出了笑。 男人的笑容傻傻的,笨笨的,又似乎夹杂着一股狂喜,心潮涌动。 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情很好的哄闺女玩,将怀里的两个小家伙放到床上,一个一个轮着来,陪她们玩举高高。 逗得圆圆和满满一直咯咯咯笑,程盈在厨房里吃饭都听见了闺女的笑声,不禁也跟着笑起来。 晚间,沈彻又洗了个澡,方才陪两个小家伙玩,消耗精力,出了一身汗。 夏天容易出汗,洗两个澡也正常,沈彻回到房间,看见程盈在陪圆圆和满满玩,两个小棉袄一个都没睡觉。 程盈视线看过来,就见沈彻关上了房门,站在那一副震惊啊的表情,笑得直接倒在了床上。 沈彻:…… 拐了个弯,走到书桌边,选了一本英文原著,走过来。 将还在手舞足蹈的两个小家伙排排摆好,开始了睡前催眠大法。 程盈简直乐死了,看见沈彻吃瘪,她躺在最里面,怀里抱着枕头。 听着沈彻低沉舒缓的声音,渐渐的也有了困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沈彻余光瞥见女人脸上的睡意,视线扫向圆圆和满满,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终于将圆圆和满满哄睡着,沈彻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先抱起圆圆,下床掀开双人婴儿床的蚊帐,轻轻的将圆圆放下来,盖好小被子。 接着,将满满也抱到婴儿床里。 折身回到床上,发现程盈眼皮在打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察觉到身侧的动静,程盈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怔了下,视线在床上环视,没看见两个小家伙,于是打着哈欠问道:“圆圆满满睡着了?” “嗯。” 下一秒,男人欺身而上,程盈的话堵在了喉间。 良久之后,床铺间无论是她,还是他,气息紊乱,彼此起伏。 眼见就要失控,程盈推了推沈彻,小声提醒道:“蚊帐没放下来。” 虽说房间里点了蚊香,没看见蚊子,但好歹也有一个遮挡作用。 蚊帐放下来之后,程盈还是不允,“灯——” 一只有力的胳膊伸出了蚊帐外,迅速扯了下电线,仿佛迫不及待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就快如愿时,沈彻臭着脸下了床,打开衣柜,找已经准备了很久都没派上用场的计生用品。 蚊帐紧闭,一旁的电风扇嗡嗡嗡的转动,似乎在随着律动奏乐。 过了许久,蚊帐里传出了一声气急败坏的控诉。 “沈彻你说话不算数!” “你明明说是最后一唔唔唔……” …… 程盈找到机会狠狠咬了他一口,细细碎碎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完整的说出来。 “沈彻!你是小狗!” “沈小狗!” 回旋镖来得猝不及防,沈彻心头一哂,语调慵懒,同时重重一击。 “程盈” “我们没拉钩。” 第67章 要记得想我 九月份,开学这天是一个烈阳天,秋高气爽,万里晴空。 除了程满仓跑车去了不在之外,可谓是全家齐上阵,这是大喜事,个顶个的激动! 这可是程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头一遭,这含金量还用说吗? 早在程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爸和大哥他们时,大家一致决定开学那天要送她来上大学。 虽然,她就住在离省城大学走路不过十分钟路程的长康巷,但是开学要军训一个月,所以程盈要住学校宿舍一段时间。 等军训结束,她再走读,原则上大一新生是不能走读的,必须住校,但她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有两个不满周岁的孩子需要照顾。 程盈问过汪老师,像她这种情况学校是允许的,特殊情况特殊办理,学校还是很有人文关怀的。 走在省城大学的校园里,一大家子人吸引了超高的回头率,不仅因为这一大家子人多,似乎全家都来了,也因为这一家人超高的颜值,特别是人群里那对外表出众的男女。 杨香兰和王燕荷婆媳俩一个抱着姐姐圆圆,一个抱着妹妹满满,两个小家伙戴着遮阳帽。 阳光底下,姐妹俩圆乎乎的,长得白白嫩嫩,玉雪可爱,简直萌化了! 剩下三个男人,程大桥和程丰收、沈彻手上拎着大包小包,什么薄被子、褥子、席子、水桶脸盆之类的,三个大男人拎着行李。 程盈相对来说比较轻松,身上背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的大部分是圆圆和满满出门要用的东西,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 程盈先去报道,报道完,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女生宿舍走去。 她被分到女生宿舍2栋三楼,靠近楼梯口的宿舍。 宿舍是六人间,程盈他们到的时候,宿舍里除了她之外,其余五人都已经来了,只剩下靠近门口的左上铺是 空着的。 可能是因为在门后面,门一打开,这边的光线就被遮住了,而且不是很方便。 谁让他们来得晚,只剩下这一个床铺了,程盈没有太大所谓,反正她只住一个月,军训结束后她就回去住了,现在就先将就着吧。 而且她还算比较幸运了,分到的是六人间,听说还有八人间的,程盈都不敢想象洗澡怎么洗? 一群人面面相觑吗? 一想到这个场景,程盈就忍不住打哆嗦,反正她心理上接受不了。 陈欣和徐兰波她们几个方才还在讨论这最后一位舍友怎么还没来,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着新舍友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几个人都懵了,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你们好呀,我叫程盈。” 程盈扬起笑容,热情的和新舍友打招呼,举止大大方方,她身上本来就很有亲和力,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察觉到善意,陈欣几个回了神,立即回应新舍友,相互介绍,简单寒暄之后,几个人很快就熟悉起来。 大家今天都是第一次见面,未来还要相处四年,能考上大学的至少智力上是过关的,大家都是聪明人,留给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错。 熟悉起来后,陈欣和徐兰波几个得知那位爬到上面,正在擦床板子的是程盈同学的丈夫吃惊了一下! 程盈同学看着很漂亮明媚,自信大方,和她们一样大,甚至看着还要小几岁。 方才他们进来时,她们都以为程盈同学肯定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比较受宠,所以不放心,全家人都来送她上学。 陈欣和徐兰波她们当时还彼此交换了眼神,担心这位新舍友不好相处,以为爬到床上搞卫生的男同志是程盈同学的哥哥,结果竟然是程盈同学的爱人。 长得这么标志好看的新舍友竟然英年早婚了? 紧接着,这位新舍友拉着旁边长得粉嘟嘟的小崽崽,给她们介绍是她的女儿,而且另一个小崽崽也是她的闺女,两个崽崽是双胞胎。 陈欣和徐兰波几人面面相觑,差点惊掉下巴! 新舍友不仅英年早婚,竟然孩子都生了两个?! “圆圆满满,这是姨姨,来跟姨姨们打个招呼~” 程盈举起圆圆和满满的小手,挥了挥,笑语嫣然。 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认生,到了陌生环境也不见害怕,反而很兴奋,两双如出一辙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张望四周,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忙得很! 这时,沈彻忽然伸手,道:“大哥,先把褥子递给我。” 程丰收举起手里的褥子,递给妹夫。 铺好褥子,上面垫凉席,然后是被子、枕头,沈彻收拾的妥妥当当。 宿舍收拾好了,程盈跟舍友们告别,“我们先走了,一会儿见。” 到了学校铜像广场,程盈要和沈彻去办理走读证明,程大桥和杨香兰他们带着圆圆满满要先回去。 程盈依依不舍的分别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亲了亲,捏捏她们的小手,“妈妈走喏,你们要乖乖的哦,妈妈会想你们的。” 从今儿起,最起码有一个月她都不能回去。 办理好走读手续,程盈和沈彻并排走到女生宿舍楼下。 再不舍得,也要分开了。 程盈仰着脖子,望向沈彻,两人看着彼此,一时有些沉默。 正处于热恋中的小两口,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开始异地恋了,程盈长吁短叹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快速上前抱了一下沈彻,感觉一秒钟不到就分开了。 “你回去吧,我上去喏。” 顿了顿,道:“照顾好圆圆满满,要记得想我。” 程盈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宿舍大楼。 沈彻停留在原地,目送她进去,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裤缝,背影看着很是落寞。 回到宿舍,程盈自来熟的就融入到了里面。 其实他们走后,陈欣和徐兰波她们五人立即就凑在了一起,纷纷在八卦这位新舍友,聊得热火朝天,实在是太好奇了! 程盈回来后,几人就互相挤眼色,纷纷推其他人去跟程盈同学八卦一下,谁做这个出头的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想问,眼底仿佛燃着熊熊烈火的八卦之欲,但谁都没主动开口。 程盈眼睛多厉害啊,一瞧这情形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也是最快最有效拉进彼此关系的好东西。 她弯了弯嘴角,挺起胸膛,抬手轻拍了下,“来吧,想问我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冲她们眨眼,“五次机会,先到先得!” 话音刚落,陈欣抢先举手,“程盈同学,你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生子了?” 闻言,程盈微微一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眉眼弯弯,道:“大概是因为爱情来得太快了,就像龙卷风。” “爱情”这个词对她们来说,本身就是一个自带浪漫色彩的词,距离她们很远但又似乎很近,带着无限美好的憧憬。 其余人更好奇他们的爱情了,早在她们八卦程盈同学的时候,就先内部八卦了一番,陈欣和徐兰波她们宿舍五个人都没谈过恋爱。 说她们对美好爱情不向往,那都是假的,相反大家都很期待能在大学里遇到志同道合的爱人。 程盈俨然就是一副有经验的姐姐心态,对小姑娘们的少女心思心领神会,话题引到了这方面,五次机会用完,就轮到她八卦她们了。 一番畅谈之后,宿舍六人的关系明显更亲近了,一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大伙还在聊。 下午一点半开班会,程盈所在的班级有五十名新生,男女比例大致持平,先是每个人自我介绍,然后就竞选班干部。 程盈选择英语专业,最主要考虑的是她能相对轻松的度过大学这四年,在学业上不用有太大的压力,按部就班的度过这四年,拿到大学的文凭。 所以,她没去竞争班干部,全程充当举手投票的角色,她们宿舍的辛雅洁、徐兰波和陈欣上去竞选了,夏菡和冯妍没有去竞选,俩人对此没啥想法。 班会结束后,立即就发放了军训服装,各自回到宿舍换好,然后操场集合。 程盈心里止不住的叹气,她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和她挥手拜拜了,即将迎来水深火热的日子。 希望一个月结束后,她千万不要黑成煤炭啊! 她们班分到的教官很严厉,脸特别黑,跟包公有得比,而且眼神特好,谁不认真,谁松懈了,下一秒就会被秦教官逮住。 而且秦教官背后仿佛有长了一双利眼,程盈每次是看见秦教官转身过去了,拿戒尺走去纠正其他犯错的同学,她才悄悄的将挺直的背垮下来,缓一缓。 站军姿实在太难了! 而且还顶着个大太阳,晒得人都蔫了,程盈后背全湿了。 结果程盈每次想偷懒时,秦教官仿佛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每当她稍稍把背垮下来,立马就会有一道严厉的眼神射过来。 吓得程盈都不敢再偷懒了! 站了一下午的军姿,吃饭的时候也不能松懈,每个队伍井然有序,站有站姿,坐有坐姿。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立马要集合训练。 一直到八点半,她们才下训。 回到宿舍,连爬楼梯腿都是抖的,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一个月的日子才有得熬呢! 第68章 我来看我妻子 “欣欣,雅洁,快醒醒!” “再不起床,我们就要迟到了!” 程盈挨个叫醒她们,然后立即回到自己的床铺下面,踮起脚,伸手去够床上,四处摸找腰带。 低头手忙脚乱的系腰带,余光中瞥见明明已经被她叫醒的冯妍和夏菡,刚才还坐起来了,这会儿又倒下了。 只有兰波成功起来了,穿好了衣服正在刷牙洗脸。 五点二十就要集合,现在都快五点过十分了,程盈五点钟身体就自动醒来了,一看时间就立马穿衣服下床。 其实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喊过她们起床,当时都应了声,结果她刷完牙洗完脸回来,只有兰波一个人下了床,其她人还睡着呢! 程盈系好了腰带,再次去喊她们起床,挨个挨个摇醒,最后使出了杀手锏,大声喊道:“秦教官来了!” “秦教官来了?!” 陈欣一个激灵,鲤鱼打滚从床上猛的坐起来。 果然秦教官的威力不能小觑,程盈一说秦教官来了,大伙顿时都从床上坐起来了。 对此,程盈有些忍笑不禁,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五点过十一分了,她提醒道:“现在五点十一,五点二十我们要集合,你们再不抓紧时间起来,就要迟到了!” “昨晚解散的时候,秦教官可是说了迟到的人要罚一百个青蛙跳。” “友情提示,从我们宿舍跑到操场大概需要五分钟,你们还有四分钟穿衣洗漱的时间。” 这话一出,陈欣、夏菡、辛雅洁和冯妍几个立即从床上翻身下来,手 忙脚乱的穿衣服穿鞋。 程盈担心今儿会检查内务,上床把被子叠好了,她可不会叠什么豆腐块,也就看着规整,争取不出错。 见状,徐兰波洗漱回来,也叠好了床上的被子。 接着,程盈和兰波帮其他人叠被子,减少磨蹭的时间。 程盈掐着时间,指针一过五点十五分,就报时喊她们走。 陈欣几个边走边戴五角帽,系腰带的系腰带,翻衣领的翻衣领,边跑边收拾整理自己。 像她们一样的不在少数,这场景比打仗还慌乱无章,急急忙忙跑到操场,还要找自己的队伍在哪。 幸好秦教官长得高,脸又黑,忒好认,程盈她们几个顺利找到了队伍,踩点成功。 离五点二十只差了半分钟,几个人跑得气喘吁吁,要了老命了! 其实,大队伍是五点半集合,所有人在五点半之前必须到,但是每个班每位教官几乎都有自己的要求,或提前五分钟或提前十分钟,必须站好。 程盈她们很不幸,秦教官对他们的要求很高,提前十分钟就必须站好,言行令止。 整个队伍站得笔直,抬头挺胸,只是队伍中间时不时就有沉重的喘气声传出来。 一场早操练下来,程盈累得想直接席地而睡。 不知为何,欢乐的日子总是感觉过得很快,但是痛苦的时间、你想让它过得快快的,它却过得很慢很慢。 仿佛就是故意跟你作对似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就比如现在,全班五十个人单腿站立,练习高抬腿,这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十分缓慢。 程盈快坚持不住了,她前面的同学身体晃啊晃,腿肚子在打颤,程盈余光大致撇了下,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她马上也要加入其中了。 顶着炎炎烈日,几乎每一个人后背都湿透了,硕大的汗珠从额头流到脸上,再从下颌滴进锁骨,流进衣服里。 整个人处于又累又热又湿的状态,仿佛脱了一层水,人都快被烤干了。 程盈他们班还算走运,分到了教学楼前的广场训练,不像在操场训练的那些班,四周都没有遮阴的地方。 至少他们还有两侧的教学楼、树木勉勉强强能抵挡一部分太阳,休息的时候大家就躲到了遮阴的地方,训练时就会被秦教官拉出来,站在太阳底下训练。 沈彻出现时,他们正在训练蹲姿,程盈站在队伍的倒数第二排第三列,半蹲着,腰背挺直,帽檐下发丝被汗水打湿了,黏在脸颊上。 一颗颗细密的汗珠不断往外冒,莹润的脸蛋被晒得通红,嘴唇干得起皮,程盈看见沈彻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眨了眨眼睛,眼睫上坠着的汗珠滴落,用力地再次眨眼,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眩晕,程盈缓了缓,视力才变得清晰。 真的是沈彻! 程盈忍不住嘴角上扬,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沈彻就站在不远处默默的注视她,看见她后背都湿透了,脸上、脖子上全是汗,墨色的眼眸浮现出心疼。 程盈只扫了一眼,就立即收回了视线,她可不想被秦教官逮住! 一天下来,他们班上大部分人都被秦教官罚过,不是俯卧撑就是青蛙跳。 程盈也被罚过一次五十个青蛙跳,跳完双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腿窝窝那里别提多酸爽了! 再也不敢分心走神,力求每个动作都做得标准,不给黑脸教官罚她的机会! 五点半下训,程盈走在队伍里跟着去食堂吃饭,边齐步走边唱军歌,根本找不到机会和沈彻说话,眼神交流都无法,就被带走了。 这还不算完,到了食堂各个队伍还要比赛,哪一支队伍声音最大最先吃饭。 一场下来,不仅声音哑了,人也累得精疲力尽。 吃完饭,倒是有半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可以休息一会儿,可以自由活动。 程盈不知道沈彻走了没有,慢腾腾的走到广场,发现沈彻还在原地等着她,眼神顿时亮了。 “沈彻!” 程盈小跑起来,奔向男人。 “你没走啊?” 沈彻“嗯”了一声,看见她脸上的疲惫,牵着她的手,到一边台阶上坐下来休息。 他手上拎着一个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饭盒。 “西瓜!!!” 程盈简直双眼冒着绿光,望向沈彻的眼神实在是太满意了! 她挽着男人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臂膀上,像一团瘫了无力的软泥,全部重量压在了对方的身上,举止亲昵,满身心依赖男人。 沈彻用牙签叉了一块没有籽的西瓜,递到她唇边。 “西瓜用井水镇过,你尝尝。” 程盈闻言,张了张嘴,西瓜就送进了她嘴里,西瓜甜滋滋的,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沈彻你真好!” 一天不见,程盈就跟开得最盛的花突然就蔫了似的,沈彻眼里泛过心疼,摘下她头上的帽子。 “累不累?” 男人关心的话语,既像轻柔的羽毛一样拂过她的心窝,又像有一双有力的大掌包裹住她,承住她,让她可以完全放松的下落。 “沈彻,我好累好累!” 程盈抱紧了他的胳膊,语气不自觉地撒娇,似乎自己都没意识到,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将手伸过去,放到了男人膝上,“胳膊累得抬不起来了。” 沈彻闻言,将饭盒放到一边,手捏住她的胳膊,使了力道帮她疏通经络。 他的手法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按得很舒服,好像是有些缓解了,按完右手,程盈又将左手伸过去。 沈彻一边给她按摩,她一边问:“圆圆满满今天如何?有没有找我?” 说实话,自从两个小家伙生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和她们分开这么久。 训练的时候全身心都很累,很少想其他的事情,但是一旦有空闲,就忍不住想闺女。 “她们哭了几次,仰着头到处看要找你,我出来的时候,圆圆和满满被哄睡着了。” 程盈听了心里有些内疚,不止是她不适应和两个小家伙分开,圆圆和满满也不习惯。 但这也没有办法,只能委屈两个小家伙了,等她军训结束,再好好补偿她们。 酸痛缓解了,程盈靠在他身上,唇角弯弯,“我想吃西瓜了。” 一个负责投喂,一个负责张嘴,就在气氛正好时,突然一道严厉的声音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之熟悉,令程盈骤然间浑身一僵,立时和沈彻分开了,俩人之间隔了有一臂的距离。 沈彻睨了她一眼,看见她脸上的神情紧张又吃惊,仿佛如临大敌。 不禁有些好笑,立刻遭了女人一记瞪。 秦教官的视线如鹰眼射向两人,表情严肃,“你们是什么关系?” 察觉到秦教官可能是误会了,程盈立刻站起来,站姿笔直,“报告教官,他是我爱人。” 顿了顿,补充道:“我们领了证,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见状 ,沈彻手里拿着饭盒起身,道:“我来看我妻子。” 秦教官的视线注意到了对方手上的帽子,眼神射向程盈同学,语气不减严厉,“戴好帽子,注意仪容仪表。” “是!” 程盈连忙从沈彻手里拿过帽子戴好,瞥到饭盒里还剩下几块西瓜,她道:“秦教官,你吃不吃西瓜?” “不必。” 秦教官扔下这句话,就转身站到了训练集合点。 程盈从口袋里掏出手表,瞅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训练的时间,忍不住叹了口气。 三两口解决完西瓜,依依不舍的望着沈彻,“你回去吧,我马上要训练了。” 沈彻没有立即离开,看着她走向队伍。 吹哨声响起,新一轮的训练开始了。 沈彻几乎每天都来,次次都带了吃食过来,休息的时候,就送过来给程盈吃,有时是井水镇过的西瓜,有时是清爽的黄瓜,有时是汽水儿。 羡煞旁人! 送了几次后,程盈就被秦教官单独拎了出来谈话,以影响不好被勒令禁止了。 然后沈彻就换成了送水壶,水壶里装着冰冰凉凉的绿豆汤,或是清热解暑的酸梅汤,亦或是变成了装在水壶里的汽水儿。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程盈在全校出名了! 新生圈流传着一则火爆的八卦,听闻啊外语系有一位叫程盈的同学,就是长得极其漂亮、笑起来特好看的那位,人家名花有主了! 她爱人天天来看她,给她送吃的喝的,让一众刚萌芽的心思悄然胎死腹中。 第69章 还治不了她吗 军训结束后,程盈几乎脱了一层皮,上称一称,她轻了十斤!!! 变相减肥了属实! 军训结束,学校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趁着这个时间,程盈叫沈彻帮她把东西从宿舍搬了回来。 这一个月都是怎么糙怎么过的,根本没有什么心思,也没有时间关心其他,两眼一睁就是训练,两眼一闭就想睡觉。 所以,程盈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从头到尾把自己洗n遍,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毛巾包裹着湿发,程盈用右手扶着,湿哒哒地回到房间,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一旁,杨香兰坐在床边打小毛衣,提前为冬天做准备。因为是给两个小家伙打的毛衣,所以打的是对襟款式,方便穿脱。 圆圆和满满在床上玩,一个坐起来手里抓着布娃娃,一个正在翻身。 程盈垂下一头湿长发,一边吹头发,眼睛看向了床的方向。 忽然,满满翻身成功,小家伙趴在床上,像只小乌龟似的朝着姐姐爬去。 程盈听沈彻说过,圆圆和满满会爬了,但是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激动,她心里有些遗憾,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快速吹干头发,吹到七八分干她就关了吹风机,上了床。 程盈亲了亲两个小家伙,“圆圆,满满,想不想妈妈?” 圆圆和满满仰着下巴,两双和程盈相似的大眼睛如出一辙的望着她,眼也不眨,直愣愣的盯着程盈的脸,仿佛在确认什么。 到底是母女天性,刚开始还有些陌生感,程盈陪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姐妹俩很快就黏在她身上了。 杨香兰边打毛衣边笑道:“你不在这段时间,圆圆满满天天早上醒来就要找妈妈,伸着脖子要去外面。” 闺女不在的这一个月,原本很好带的两个孩子,忽然就变得爱哭爱闹觉了,把她和大桥折腾得够呛! 程盈亲香了一会儿,就躺下,圆圆和满满一个在她身上爬,一个扶着她的腿坐起来,趴到了她腿上。 圆圆趴在她肚子上,朝着上面爬,小家伙似乎又重了不少,两个实心的崽崽。 幸好经过一个月的魔鬼训练,程盈的身体素质增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十分抗造! 圆圆爬到妈妈的怀里,两只圆润白藕似的胳膊抱着妈妈的脑袋,脸颊贴着妈妈的侧脸,咧嘴一笑。 “啊啊啊~” “圆圆要跟妈妈说什么呀?” 她的话刚说完,紧接着一声“啊麻”,一个带着口水的香吻印在了程盈的左脸上。 程盈脸上的惊喜快要溢出来,语气激动,“妈!你听见了吗?!” “圆圆刚刚是不是喊我妈了?” 杨香兰脸上挂着笑,“嗯,听到了。” 程盈惊喜的看着圆圆,狠狠的亲了一口,“妈妈的好宝宝,再叫一声!” 小家伙似乎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那么高兴激动,只是看见妈妈脸上灿烂的笑容,她也跟着咧嘴笑,天真无邪。 “圆圆,跟妈妈学——妈妈~” “麻麻~” 这次圆圆发的音很清楚很响亮,程盈爱得跟什么似的,眼里的爱意快要喷涌而出了。 这时,满满从她腿上爬到了她怀里,小家伙仰起小脑袋,歪头看着妈妈,突然发出响亮的一声“麻”! “满满也会喊妈妈了!” “呜呜,妈妈的乖宝,快让妈妈亲亲!” 这一刻,程盈真的会记一辈子! 越看两个乖宝,眼底的爱意根本藏不住,程盈朝外喊道:“爸!沈彻!” “圆圆满满会喊妈妈啦!” 此刻的心情谁懂啊? 程盈恨不得昭告天下! 厨房里,程大桥正在掌勺,沈彻在一边给老丈人打下手。 程大桥这一个月都在女婿家,帮着带两个外孙女,杨香兰一个人带不过来。 今儿,大清早的就去菜市场买鱼买肉,要给闺女好好补补,瞧她瘦得身上都没多少肉了! 听见动静,两个大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程盈立即分享这个好消息,“圆圆满满刚刚喊我妈妈啦!” 两个小家伙也有七个多月了,是该学说话了,但是七个月就会叫妈妈,这算说话说得早的。 程大桥笑容慈爱,看着两个外孙女,语气高兴,夸道:“我闺女聪明!生的孩子肯定也聪明!圆圆和满满这么早就会叫妈,说明她俩长大肯定也是聪明人!” “圆圆,满满,长大也和你们妈妈一样考大学,做大学生!” 两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外公寄予了厚望,看见大家都围着自己,高兴着呢,一边咧嘴笑,一边拍手手。 沈彻坐到了床尾,张开双手,“到爸爸这里来。” 满满看见爸爸,于是调转了方向,爬到了爸爸的腿上。 “叫爸爸。” 回应他的只有闺女的“啊啊啊”,还有一串晶莹的口水。 程盈笑得不行,乐不可支,亲了亲怀里的圆圆,“宝宝,跟妈妈说——妈~妈~” 小家伙盯着程盈的嘴巴,一双又大又水灵的眼睛浮现出了懵懂,小嘴巴张了张,“麻麻~” “哎!” 程盈应得响亮,奖励似的亲了一口她的好宝宝,“乖崽!乖宝!妈妈爱你!” 程盈一亲她,圆圆就高兴得拍手,笑容天真灿烂。 这一幕,萌化了所有人的心,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满满不知是不是见姐姐被妈妈亲了,手脚麻溜的从爸爸腿上爬下去,一边“啊啊啊”,一边朝妈妈爬去。 “麻!” “哎!妈妈的乖宝!” 程盈怀里一边趴一个,两个乖宝围在她身边,姐妹俩仿佛在比赛似的,一声又一声“麻”“麻麻”。 程盈仿佛在幸福的海洋里畅游,母女三个玩得开心! 杨香兰和程大桥见状出去了,给小两口腾空间,他们是过来人,孩子第一次叫妈,年轻的小两口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丈母娘和老丈人离开后,沈彻起身坐到了程盈身边,伸手将圆圆捞到了怀里。 方才是圆圆先会喊妈,把圆圆教会了,肯定也能带动满满。 “圆圆看爸爸,跟我学爸~爸!” 小家伙仰着头,盯着爸爸,自说自语,“啊啊啊~麻啊~” “圆圆说爸爸。” “麻麻~” 听到父女俩的对话,程盈躺在旁边忍笑不禁。 沈彻对这件事似乎很执着,一遍又一边纠正圆圆,惹得小家伙不耐烦了,挣扎着要从爸爸怀里下来。 沈彻拦着她不放,小家伙就哼唧哼唧要哭,沈彻只好无奈地放开了大闺女,转向了小闺女。 “满满,叫爸爸,跟我学爸爸!” 小家伙“啊啊啊”的胡乱应付,脖子后仰,咯咯咯笑,露出几颗小米牙。 闺女不配合,纵使沈彻有三头六臂也发挥不出来,坚持教了半天,始 终也没听见一句“爸爸”。 看见沈彻吃瘪,程盈乐得不行,在两个乖宝脸上一人亲了一口,炫耀道:“宝宝,叫妈妈!” 圆圆拍着小手,“麻~麻!” 满满也不甘示弱,动作迅速的趴在了妈妈身上,往上爬,小脸笑得开心,“麻麻~” 程盈轻挑眉毛,眼神瞅向了沈彻,眉开眼笑,浓黑卷翘的两排睫毛刷子扑闪扑闪的,眼眸里盛满了狡黠。 沈彻嗤笑了下,忽然猛的扣住了女人的手腕,拉近的同时俯身而下,他治不了两个小棉袄,还治不了她吗? 分开了将近一个月,属实是干柴遇上了烈火,一触不可分。 程盈偏过头,男人的唇落在了天鹅颈上,她哼唧了一声,提醒道:“宝宝还在呢!” 顿了顿,温热的触感缠上了耳垂,程盈怕痒,忍不住躲闪,就听见什么“今晚”,什么“不放过”之类的口口话。 心想谁怕谁啊,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 然而,到了半夜,程盈就后悔了! “沈小狗!” “嘘,小点声!别把闺女吵醒了!” “你混蛋!” …… 大一新生军训结束时,就已经到了十月中旬。 所以他们这一学期的课安排得挺紧凑的,课时多又排得很密,除了周末没有课,其他五天几乎排满了。 这天,汪方娥给他们上完基础课程,扔下一个炸弹消息! “同学们,月底我们外语系将举行一年一度的友谊交流会,届时我们外语系的学生全部要参加。” “现在需要四名主持人,两男两女,届时将进行双语主持,请有能力胜任这项任务的同学踊跃报名,我们将择优选拔。” 这话一出,整个教室都沸腾起来。 程盈她们上的是大班课,他们这一届英语专业分了三个班,程盈所在的是1班,平时上课大部分都是三个班一起上的,在一间大教室里。 “盈盈,兰波,汪老师说的主持人,你们报名不?” 陈欣左右看了看,她们宿舍六个人基本上每次上课都坐在一起。 程盈虽然不住校了,但跟她们宿舍的关系还在,从军训时就结下的革命友谊,不会因为她不住校关系就散了。 有时她来晚了,都是陈欣她们帮她占座,几个人的关系都很好。 上周六,程盈还邀请她们来家里玩,尝了她爸做的大餐,个个对她爸的手艺赞不绝口! 程盈和徐兰波是她们宿舍公认的英语基础最好的,所以陈欣才有此一问。 闻言,徐兰波立即摇头,“我不行,我口语水平还得再练练!” 她只是英语笔上功课好,她妈是高中英语老师,徐兰波心里很清楚,她只是比陈欣和夏菡她们多了份接触英语的机会。 如果她们也有她这样的条件,肯定不会比她现在差,让她考试她没问题,但是轮到说英语,她就不行了! 徐兰波:“盈盈你呢?” 程盈思考了一瞬,点头。 做主持对她来说相当于捡起了老本行,她自然是愿意的,双语主持她也不怕! 上辈子大学实习,她在国际新闻部待了半年,双语主持对她来说只是基本功,实习的时候她嫌太累了,毕业的时候就转去做财经了。 程盈还是挺喜欢主持人这份职业的,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当主持人? 既然现在有机会,她不愿意错过! 第70章 叫爸爸啦 办公室门口,程盈怀里抱着课本,抬起右手敲了两下,“咚咚——” “请进。” 得到允许,程盈扬起笑容,走进去,“汪老师,我想报名竞选主持人。” 闻言,汪方娥抬起头看向了来人,见是小程露出了笑,在办公桌翻找了一下,抽出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打开指着空白位置。 “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班级、特长,登记好你的个人信息。” “好。” 程盈将怀里的课本放下,抽出了书里夹的圆珠笔,弯腰低头填信息。 办公室还有其他的老师在,坐在汪方娥对面的戴静突然道:“这是来报名的学生里,第一个大一的学生吧?” “什么第一个?” 系主任尹健涛从外面走进来,虽看着两鬓花白,戴着一副老花圆眼镜,气质彬彬,但步伐矫健。 尹健涛只听见了后半句,又问了一遍,“第一个大一的学生怎么了?” 戴静笑着回道:“尹主任,我们刚刚在说程盈同学是这届大一新生里,第一个有胆量来报名双语主持的学生。” 这届新生刚开学就经历了一个月的军训,现下也才上了一周左右的课,按照最近几届新生苗子的表现,大多都不擅长口语。 闻言,尹健涛抬了抬老花镜,目光看向了在场唯一的女学生。 程盈主动打招呼道,“尹主任好。” 尹健涛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脸上带了点诧异,随即拷问起了程盈的外语功底。 尹健涛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指着上面的文章,要她翻译成英语说出来。 程盈拿过报纸,垂下了眼睫,细致看了一遍,一目十行,这是一篇关于收割晚稻的报道。 程盈没有费太多的时间,就记下了这篇文章的内容,几乎做到了全脱稿,偶尔说到了有数字的部分,她才看一眼报纸,确保没有出错。 她的语调是专业的新闻主播的那种腔调,搭配着她流利的口语,显得这就是一场专业的国际新闻播报。 刚开始看见程同学盯着报纸,迟迟没有动静,尹健涛也没有催促或是打断她,等着程同学准备好。 谁知程同学竟然脱稿了,听见第一句话,不仅是尹健涛吃惊,全办公室的老师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纷纷抬头看向了大一新生。 结果越听越惊喜,这流利地道的发音,她的用词、语法没有任何差错,反而很符合国际新闻广播的习惯和规范。 这水平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大一的学生,与专业的口译人员相比也不为多让,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大一新生。 不知何时,尹建涛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国际新闻广播频道。 程盈流畅的播报完这篇新闻,就听见尹主任说:“把你听到的翻译成中文。” 程盈没有多犹豫就点头,精神高度集中,静心听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女声,几乎是对方说一句,她立即就能口译出来,语调也换成了国内新闻主播的风格。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有收音机和程同学的声音,这可太惊喜了! “好了,就到这里。”尹健涛摁下了停止键,后面也无需再翻译下去,程同学的实力已经充分体现了。 母庸质疑。 “程同学,你很有天赋!”尹健涛眼神充满了欣赏,爱才之心溢于言表。 程盈闻言,谦虚地笑了笑,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汪方娥脸上同样挂着惊喜的表情,明显很意外,看见小程脸上的神情,笑着跟尹主任介绍:“程盈同学的爱人是沈老和毕老的孙子。” 尹健涛有些诧异,“是小彻那孩子?” 汪方娥含笑点头,“去年交流会,小程也来了,给我们学生还上过化妆课。” 这个他倒是知道,后来听学生们反应了效果很不错,尹健涛看向程同学的目光,就像家里老一辈看着自家出息的孙辈,眼神欣慰高兴! 他打趣道:“小程呐,今年有没有兴趣再给你们大四的师姐上一课?” 程盈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等一的,也特会顺杆往上爬,而不让人讨厌,弯了弯眉眼,道:“没问题!” 顺嘴说道:“尹主任,我嘛不收师姐的学费,就当免费赞助这次活动了,还包师姐们的妆造。” “要是大二、大三的师姐和大一的同学也有兴趣,也欢迎她们。” 免费打广告的机会,求之不得! 尹健涛笑呵呵点头,“程同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既然这样,可就没有劳动补贴咯。” 程盈俏皮回道:“那尹主任你看,我这主持人的事……” 后面的话程盈没有继续说,但在场的人哪个听不出来程同学的言外之意? 纷纷笑起来,这程同学不仅专业过关,形象好,气质佳,还多才多艺,性格也有趣得很! 尹健涛抬手指了指她,“行,给你特批!” “得哩!谢谢尹主任!” 程盈这话说得十分快,几乎是尹主任的话刚落地,她就接上了,语气活泼,尾音上扬。 从办公室出来,程盈哼着歌,怀里抱着书本下楼。 今天也是个晴天,阳光明媚,这会儿太阳刚开始下山,天边红日圆圆,像过年时她妈腌制的咸鸭蛋,红澄澄的。 程盈注目欣赏了一会儿绝美的落日,将怀里抱着的书本放进自行车前面的竹篮里。 原本这辆自行车前面没有篮子的,是后来沈彻按上去的,为了方便她放东西。 程盈弯下腰解开自行车锁,骑上自行车回家。 “我回来啦!” 程盈停好自行车下来,就往屋里跑,“妈妈的乖宝!想不想妈妈呀?” 程盈逮着床上的两个乖宝,稀罕的香了一口。 “麻麻!” “麻麻!” 自从圆圆和满满会叫妈妈了,那是说得越来越流畅,一瞧见程盈就喊。 与之相对的就是,两个小家伙还不会喊爸爸。 沈彻只要在家,就会坚持不懈的教闺女喊爸,只是效果吧,直到现在也没看出来。 “你看着,我出去了。” 杨香兰对闺女道,两个孩子不难带,但是带了一天,现在闺女回来了,她也出去喘口气。 程盈换了一身家居服,上了床陪两个乖宝玩。 陪圆圆满满玩了一会儿龟兔赛跑爬爬比赛,她把床头的两个枕头拿过来,摆成大的人字形。 然后,抱起圆圆和满满,一个乖宝背后靠着一个枕头坐在床中间,面朝她的方向。 程盈盘腿坐在前面,一边拍手吸引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一边清了清嗓子,“妈妈的小课堂开课啦,应到学生有圆圆、满满。” “圆圆在哪里?” “满满在哪里?” 两个小家伙四五个月大的时候,就对有人叫她们的名字有反应,现在七个多月大了,已经能很好的分辨是谁在叫她们的名字。 程盈一喊,圆圆和满满听到自己的名字,姐妹俩一前一后都咧开了嘴,笑容无垠。 “很好!现在跟妈妈学,妈妈说一句,圆圆满满跟着说一句好不好呀?” “跟我说,爸~爸!” 沈彻最近回来得比较晚,养殖场饲养的猪能出栏了,最近他和阳子他们忙着跑地方卖猪,有时候客人在外县或是比较远的地方,他们要把猪送过去。 回来的时间基本都很晚,陪闺女的时间大大减少,程盈趁这个时间,偷偷教两个乖宝喊爸爸。 虽然平时她看沈彻笑话的时候,那是真不留情,不过看着沈彻东忙西忙的,她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其实她教的不止是爸爸这个词,还要外婆外公之类的称呼,亦或是身边随处可见的东西,程盈都会教。 乖宝现在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平常不管是她还是她妈她爸,带圆圆和满满的时候,都会教两个小家伙学说话,无拘于什么。 今晚沈彻回来得也比较晚,程盈他们吃过晚饭了,给他留了饭在锅里温着。 沈彻快速吃完饭,洗完澡回到房间,两个小家伙还没睡,正精神着呢,仰着脑袋,两双黑亮圆溜的眼珠子盯着爸爸。 程盈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哈欠,带着浓浓的困意,说:“乖宝,是谁回来了呀?” “是爸爸回来了对不对,爸~爸!” 程盈着重强调了最后两个字,语调语气和晚间那会儿教她们的一模一样。 圆圆无意识的吐露,“把?” 声音很轻,似乎很不确定,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学着妈妈的音,无意识的跟着吐露。 落在沈彻的耳里,先是不敢相信,下一秒一阵旋风似的就从房门口到了床上。 沈彻神情呆愣,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傻笑,仿佛高兴坏了,不知作何反应。 “圆圆,再叫一声爸爸~” 男人的声音柔得不可思议,程盈手肘撑着后脑勺,扭头看向了沈彻。 沈彻刚刚绝对绝对夹了!! 圆圆一双萌萌的大眼睛望着爸爸,眼神懵懂,一旁满满见爸爸不理自己,不满的啊啊啊,爬了过来。 小手挥在了沈彻的左脸偏脖子的位置,同时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霸”。 程盈目睹这一幕,笑倒了在床上,来自亲闺女的爱热烈勇猛直接,真是爸爸的好闺女! 第71章 无事献殷勤 外国诗歌鉴赏课上,程盈又一次被老师点名,叫起来朗读雪莱的诗歌。 程盈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站起来,露出了主持人标准的微笑。 流畅饱含感情的声线圆润富有层次感,抑扬顿挫,像留声机里流淌出来的音乐,落在耳里简直是一场听觉的盛宴。 “哎,这是盈盈第五次还是第六次被老师点名了吧?” 陈欣竖起了课本,低着头在下面偷偷跟旁边的冯妍说话。 一天之内,好像每堂课盈盈都被当堂老师点过名,叫起来回答问题或是朗读课文。 冯妍偏过来点了点头,谨慎的瞄了一眼正走过来的老师,压低了声音道,“不过盈盈的声音真好听,读的真好!” 程盈朗读完最后一句诗,宋老师带头鼓起了掌,顿时教室里掌声雷动。 宋老师:“读得不错,发音很标准,很流利,程盈同学请坐下。” “同学们,大家要像程盈同学学习,平时多练练口语,有不会的多向优秀的同学请教。” 一堂课结束,课间程盈身边围满了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从今儿早上第一节 课起,她被老师叫起来,当众炫了一波看家本领,引起了哇声一片。 事情是这样的,余良朋昨儿不在办公室,今儿早上一到办公室,就听见同仁说了昨天的事,对程盈同学大夸特夸。 余良朋就一手拿着教案课本,一手拎着收音机,来到了教室。 把收音机放在讲台上插上电,调到了国际新闻频道,就点了程盈的名,叫起来口译。 程盈自然不怵,大大方方的展示,当众炫了一波。 只是在听见在场此起彼伏的哇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她,清一色的张开了嘴吃惊,眼里难以置信。 程盈有小小的不好意思,她这算作弊了吧? 唉,欺负单纯清澈的同学,她也会有小小的内疚哒。 而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每堂课程盈都被点名叫起来过,就连课间她的身边也围满了同学,全是向她请教怎么练的。 竟然还有大二大三的师兄师姐趁着课间,专门跑过来瞧她。 程盈后知后觉发现,她这风头出得有些过了? 现在她走到哪好像都有人认识她,有不认识的老师,还有同学跟她打招呼。 最令程盈后悔的是,几乎每堂课她都要被点名,老师们全都认识她,也最爱叫她回答问题。 搞得她本来想随大流,就混个中不溜的成绩,这个愿望也不成了。 不得不卷起来,否则她都不好意思见人! 而且她想逃课的梦想大概率也不能实现了,没有逃过课的大学生涯是不完整的啊! 除了她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业上,随之而来的是她经常被各老师叫去干活,翻译著作或是什么资料。 程盈怀里抱着一叠资料,从办公大楼出来,忍不住仰天长叹,她怎么混成这样了?! 好像比上辈子实习的时候还要忙了! - “麻麻~” “麻麻!” 姐妹俩在床上爬,仰着脑袋,看向妈妈的方向,似乎是想爬到妈妈那里。 杨香兰坐在床边,伸腿拦着她们,怕她们掉下来。 程盈坐在书桌前,正在做作业,没时间陪两个乖宝玩。 回头望了一眼两个小家伙,“妈妈放收音机给你们听好不好,自己玩一会儿,妈妈做完作业就来陪乖宝。” “妈,你帮我打开收音机。” 杨香兰应了一声,“好,你忙你的吧。” 收音机打开,圆圆和满满仿佛是找到了新玩具,立即往床头爬去。 程盈就没管了,低头奋笔疾书,好怀念以后的笔记本电脑啊! 差不多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把几科老师布置的作业给完成了,扫了一眼桌上那一叠资料,忍不住头疼。 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舒展身体,伸了伸懒腰。 “麻麻~” 满满爬到了外婆身上,伸手要去找妈妈,在杨香兰怀里哼唧哼唧。 程盈走过去,伸手从她妈怀里接过满满,“妈妈在呢,乖宝!” 大概是看见妈妈抱了妹妹,没抱自己,圆圆也伸着手要抱,一边哼唧,“麻麻~” 程盈只好上了床,盘腿坐下,将两个乖宝都抱在了怀里,一边腿一个。 杨香兰见状,出去淘米准备做晚饭。 大桥昨儿回去了,家里活丰收和燕荷两口子忙不过来,大桥回去帮着干几天。 程盈解开了头绳,躺在床上,任由姐妹俩爬到身上,收音机被她调到了国际新闻频道,正在收听bbc的广播。 程盈现在属于想摆烂躺平但又躺不了的状态,人设已经立上去了,她不可想成为长大版的“伤仲永”,被人唏嘘,那她多没面子啊! 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广播自动在脑海里转为中文,一边当人型挡板挡着两个小家伙不翻出床外。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沈彻今天回来得挺早,程盈眼珠子转了转,嘴角情不自禁上扬,“乖宝,爸爸回来咯~” 沈彻一踏进房间,就感受到了程盈的热情,殷勤的问他今天累不累,跪坐在身后,给他按肩膀。 沈彻眼神狐疑,睨她,没说话,想看看她要作啥妖。 果然程盈没坚持多久,语气柔柔关心道:“这个力度可以吗?” 对此,沈彻点评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程盈:“……” 这她还怎么演下去? 恼羞成怒的拍了他一巴掌,下床去拿了那叠要翻译的资料过来。 沈彻低头大致翻了翻,瞬间就猜中了她的打算,勾了勾唇角。 漫不经心地将资料放下,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炙热的目光一一落在她的眼睛、鼻子、粉唇上,一寸一寸描摹,“程盈同学,我不打白工。” 程盈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攀着他的脖颈,坐进了他怀里,撒娇道:“沈彻~你最好啦,帮帮我嘛!” 女人微微咬着粉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沈彻轻笑了下,眉眼间染上了笑意。 虽然男人的表现明显对这一套很受用,不过态度却依旧不为所动,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 “沈彻!” 程盈微瞪了男人一眼,结果只见对方低低的笑了起来,薄唇翕动,轻声吐出了两个字,“报酬——” 这男人开了荤之后,就越发不知节制,程盈现在对那句世界真理“没有犁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存了疑。 犹豫了一会儿,程盈才点头,顿了顿道:“计生用品快用完了。” 闻言,沈彻勾起了唇角,“我明天去买。” - 程盈揉了一把腰,从自行车上下来,锁好车,捧着课本,抬脚走进教学楼。 边走边打哈欠,眼下泛着一层黑眼圈,她就不该由着沈彻胡闹! 困死她了! “盈盈,这里!” 徐兰波朝她挥手,程盈瞧见她们,抱着课本走过去。 课上,程盈忍不住打了好几次哈欠,坐在她旁边的陈欣问她,“盈盈,你昨晚没休息好啊?” 程盈点了点头。 陈欣以为昨晚圆圆满满闹了,所以盈盈昨晚没休息好,小孩子嘛,大人哪有不耽误觉的。 于是,陈欣压低了声音道:“你眯一会儿,我帮你放哨。” “好!” 程盈闻言,放心的眯了过去,幸运的是一觉睡到了下节课上课,都没人打搅她。 最后还是陈欣将她推醒的。 周五下午,程盈上完课从学校回来,发现了书桌上已经翻译的资料,大致看了一遍,唇角上扬。 迅速拿出了美人红挂历,低头看着上面的时间,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下周五再交上去。 干活不能太积极,也不能太消极,特别是完成的又快又好更不行,像她再这样不快不慢的交上去就好。 这周日也就是后天,友谊交流会定在这一天举办,周六程盈回学校和另外三位主持人对台本,排练。 周日这天,程盈起了个大早,换上了她精心准备好的衣服,上身是一件质地良好的白色衬衫,下半身是一条过膝小黑裙,配上一双带跟的小皮鞋。 既简约大气,也不会喧宾夺主,做好妆造之后,明媚动人,一颦一笑都令人挪不开眼。 “我送你去。” 沈彻站在门口,目光一直跟随在她身上。 听见他的话,程盈微微愣了一下,上次她问沈彻去不去,男人没有答应,她也没放在心上。 她照着镜子,挑了一下秀气的眉头,眼神睨向男人,“好啊,我应该可以带家属。” 和她妈打了一声招呼,沈彻载着她先去了店里,和林芳她们汇合。 然后,一起去了学校。 第72章 会传染给你 比起第一次的化妆课,这次程盈准备的更充分,也教的更系统,更符合今下的审美。 她请了三位师姐当模特做示范,讲解化妆知识,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这次她请了小芳姐和秋玉在一旁协助,任务轻松了很多。 林芳和祝秋玉的化妆知识都是跟她学的,两人的化妆水平不相上下,教她们这一群化妆小白妥妥够了。 店里新招的两位员工,张珊和邓敏敏也被叫来了帮忙,她们俩跟着林芳和祝秋玉学了一段时间。 程盈检验过她们俩的水平,算是入门了,像她讲的这些化妆知识,张珊和邓敏敏都学过,帮助大家解疑绰绰有余。 程盈教完,现场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化妆交流会,特热闹! 除了程盈之外,还有三位主持人,梁华西和孙霏都是大四的,另外一名男主持人钟明是大三的。 程盈帮孙霏化好妆,两人一起去找梁华西和钟明汇合。 这次的交流会,学院也请来了已经毕业的学生回来给师弟师妹们分享经验。 程盈的搭档是梁华西,俩人也负责这一块,去跟老师确认了一下今天准时能出席的名单。 上午九点半,交流会准时开始。 程盈是第一个开口的主持人,流利地道的英语从她口中流淌出来,专业扎实的主持功底,瞬间就定调了这场交流会的基调。 角落里,沈彻双眼定定的望着程盈,女人自信迷人,一举一动仿佛都渡了一层金光。 毫无疑问,在这一刻她是人群里最夺目的存在,无人能忽视掉她的光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保温杯,嘴角漫开了一抹笑意,望着程盈的目光充满了欣赏。 主持结束后,程盈过来找他,连步子都透着一股子欢快,足以显现她此刻的心情。 沈彻眼神弥漫着笑意,视线牢牢的钉在她身上,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她一步一步轻盈的朝他奔来。 大概一两步的距离,程盈顿住了脚步。 这里并非没有人认识沈彻,恰恰相反,托沈彻军训期间高调的举动,学校里无人不知那个漂亮的大一新生已婚带娃。 程盈是出名了,沈彻在她们外文系的知名度也不低,所以程盈克制的保持了距离。 “我刚刚表现怎么 样?” 一双水灵清澈的眼眸仰望着男人,眼里似乎盛满了闪亮的星光,笑起来像灵动的小鹿,渴求对方摸摸她的鹿角。 果然,沈彻抬起了右手,揉了一下女人的头,“很好,光芒万丈。” 说着,沈彻收回了手,拧开了瓶盖,将保温杯递上。 程盈喝完水,沈彻又拿走保温杯,低声道:“把手伸出来。” “什么?” 程盈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秒,张开了右手,神神秘秘的,不禁弯唇一笑,有些期待。 “薄荷糖?你啥时候准备的?” 程盈目露惊喜,眼神一边瞅着沈彻,笑得灿烂,一边剥开了糖纸,放进了嘴里。 明明薄荷糖清清凉凉的,她却尝出了一丝丝甜味,弥漫在心间。 - 图书馆外的银杏树好像才染上金黄不久,一晃眼,上面金灿灿的叶子就掉光了。 西北风潇潇,一阵风刮过来好似不把人吹跑就不罢休的架势。 冷风吹起长发肆乱,程盈裹紧了身上的呢子大衣,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一年四季,而省城的季节仿佛只有冬夏两季,程盈感觉才刚刚进入秋天没多久,一眨眼就入了冬。 身上的呢子大衣,自从沈彻买回来,她都没穿过几次,没有机会穿。这不眼瞅着她再不穿,可能又要到明年天气暖和了。 爱美之心最终还是战胜了寒冷,程盈裹紧了身上的呢子大衣,低着脑袋,下巴几乎缩进了红围巾里,加快了步伐。 一进教学楼,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温暖,特别是教室里,窗户紧闭,不透风,与外面的温度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约莫着室内二氧化碳浓度太高了,程盈的步伐放慢了些,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过了几秒,她才小口小口的换气,幸好没闻到什么怪味,室内温暖但空气不流通,也行吧,至少寒风不在肆意。 程盈来得比较晚,陈欣和徐兰波她们已经帮她占好了位置。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挤进去,放下了课本。 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 台上老师讲得口若悬河,程盈握着圆珠笔,一边在笔记本上做笔记,一边捂着鼻口,小声的打喷嚏。 旁边,陈欣偏头看过来,眼神露出了担忧,关心道:“盈盈,你不会感冒了吧?” 闻言,程盈摇了摇头,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啊! 小声道:“应该是来的时候吹了风。” 其实,她现在浑身不冷,身上也是暖洋洋的,教室里大家挤在一块,也挺暖和的。 虽然她穿的外套是呢子大衣,可能没有扎实绷紧的棉袄保暖,但也能御寒,而且她里面穿了秋衣秋裤,还有保暖的毛衣。 在室内是不冷的,只是外面风大,湿冷湿冷的,吹在身上的寒风仿佛夹杂着冰渣子,跟刀子似的。 在外面走着,无论你穿得多厚,都仿佛没用,那种小细风会钻进棉衣棉裤,与身体来个亲密的贴贴。 最近感冒的人挺多的,教室里擤鼻涕和咳嗽的声音此起彼伏,与台上老师的讲课声形成了三重奏。 程盈左前方的那位同学就一直在咳嗽,她有些后悔,没戴个口罩来。 教室里密不透风,这么多人感冒,程盈担心自己也会被传染上。 她扯了扯围巾,调整了下系法,遮住了下半张脸,勉强当口罩预防吧。 提醒陈欣她们道:“你们小心预防,别被传染了。” 然而,有时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时候你越担心害怕某件事,反而越可能成真。 上了一天的课,临到最后一堂课,程盈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发热了,人变得头重脚轻。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有点烫手,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脑袋昏昏沉沉,强撑着上完最后一堂课,走出教学楼,外面的天暗沉暗沉的,乌云密集,似乎要下雨了。 程盈将包塞进前面的篮子里,骑上自行车,打算先去卫生院一趟。 风一阵一阵的,打在人身上,连自行车都能吹偏! 要不是程盈双手把着龙头,用力蹬着自行车,一点一点调正,连人带车都会被吹跑。 程盈在卫生院量了体温,确实有些发热,不过温度不是很高,不是太严重,她就拿了一些退烧药和感冒药。 到家时,圆圆和满满姐妹俩一看到她,就朝她伸着手要抱。 “麻麻~” “麻麻!” 杨香兰抱着姐姐,程大桥抱着妹妹,两个小家伙在怀里一点都不安分,反着身子要去程盈那。 冬天田里的活少,程大桥走得开了,就过来帮忙带外孙女。 程盈见状,连忙后退了几步,“妈,我感冒了,别过来!” 小孩子抵抗力差,万一传染给圆圆和满满就糟了! 一听这话,杨香兰手拍着怀里的小家伙,将小身子摁了回去,一边关心道:“怎么感冒了?要不要紧?体温计我给收在堂屋书架上铁盒子里。” “我去卫生院量过体温了,有点发热,不要紧。” 程盈绕过她妈,离她们一米远,给自己倒了一碗开水,泡了感冒药。 退烧药她在卫生院的时候就吃了,药效现在可能还没发挥出来,她还是感觉头重脚轻。 加上回来的时候,又吹了冷风,感觉症状好像加重了,程盈喝完感冒药,道:“爸,妈,今晚圆圆和满满住你们屋。” 在她感冒没彻底好之前,两个小家伙还是跟着她爸妈睡比较保险。 “行!一会儿我煮姜汤,给你驱驱寒。” 程大桥一边安抚怀里的满满,一边对闺女道。 程盈点了点头,“妈,我先回房间了。” “晚饭不用叫我了,我睡一会儿。” 避免两个小家伙要往她身上扑,闹着要她抱,她还是不出现在姐妹俩的视线好。 她也确实很困,脑袋昏昏沉沉的,上了床,钻进冰冰冷冷的被窝,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身体发冷。 程盈蒙头将被子全部往身上裹,懒得下去折腾了。 厨房里,杨香兰倒是想起来了,将怀里的圆圆塞到大桥腿上,“你看着她俩,我去给闺女装暖水瓶。” 程大桥没有意见,提醒了一句:“装两个!” 一个放怀里暖,一个放脚上暖。 杨香兰照做了,烧了一壶开水,拿了两个暖水瓶灌上热水,包上毛套,来到闺女房间。 虽然冷,程盈还是没抵过困意,睡着了。 杨香兰伸了一只手探进被窝,嚯! 没一点热气,手伸里面去了才能感受到一点温热的体温。 杨香兰将其中一个暖水瓶塞到闺女怀里,又去摸了摸她的脚,穿着袜子还是能感受到冰凉。 将剩下一个暖水瓶塞进去,给闺女捂脚,掩了掩被角,轻声出去,关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推开了门,无声走进来。 坐在了床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过去,停在了半空中。 男人跪在床边,倾身过去,将一颗圆滚饱满的脑袋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一张原本白瓷细腻的小脸,此刻烧得通红,额角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脸颊绯红,嘴巴也红红的,比抹了口红还要鲜艳欲滴。 大掌放在额头上,滚烫滚烫的,“程盈,醒醒——” 女人蹙了蹙眉,依旧没有睁开眼,沈彻抿了抿唇,摇了摇她,“程盈,你发烧了,起来我们去医院打针。” 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头痛欲裂,视线看了一眼男人,情不自禁哼唧,声音有气无力,“沈彻,我头疼。” 说着,她就钻进了被窝,还特意往里面移了移,仿佛不想让男人够到她。 这动作,这神态,连哼唧的语气都与圆圆满满如出一辙。 沈彻神情无奈,起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手里拿着体温计回来了,跪步在床上移过去,动作轻柔将体温计塞进了腋窝下夹着。 一摸发现有些不对劲,手移到了后背,全是汗,衣服都湿透了。 “你发汗了,我去打盘热水,你夹好体温计。” 沈彻给她掩好被角,大步流星出去,将房门带上。 出了汗的人最忌受风,湿衣服穿在身上也不好。 杨香兰见女婿进去又出来,连忙问:“盈盈怎么样?醒了吗?” “妈,盈盈烧得厉害,身上发汗。” “你们先吃吧,一会儿我煮点粥。” 杨香兰刚想说发汗好,汗发出来了就好得快,然后就听到了后面一句话,对女婿道:“你甭管,让你爸熬小米粥去!” 小米粥养人,生病了喝小米粥最好,比较滋补。 一旁,程大桥已经起身走向了橱柜,打开了装小米的袋子,准备熬小米粥。 沈彻端着水盆进去,先将体温计拿出来,看了一眼,放到了一边。 浸湿了帕子,先给她擦了脸,然后是身体。程盈意识虽有些清醒了,但身体仿佛很沉重,没什么力气。 只好配合的抬抬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一身变得很清爽,又缩进了被窝。 沈彻的指间捻起黏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到脑后,喉结滚动,温声道:“饿不饿?” 程盈掀起了眼皮,目光睨向他,摇了摇脑袋,她没什么胃口。 生病的她变得十分乖,一双眼眸像被水洗过一样澄澈,眼里满是对他的依赖,沈彻俯身爱怜地吻了吻额头,低声哄道:“等一会儿喝点小米粥,嗯?” 程盈不说话,似乎不太愿意,但在男人第二遍、第三遍问她的时候,最终还是给了面子,点了点下巴。 头往里面偏了偏,“你离我远些,会传染给你。” “没事,我身强体壮。”沈彻忽然躺下了,脸贴着脸,脸庞能仔细感知到她的体温,摸着她的头,轻声说:“快点好起来。”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砸在窗户上、落在地面上,大雨瓢泼,又刮风又下雨,吓人的很! 沈彻陪着她待了一会儿,然后出去端了小米粥回来。 扶她坐起来,一口一口喂她吃下。 程盈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什么叫病如山倒,她今儿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她再也不敢追求风度,不要温度了! 虽没有胃口,但也被沈彻哄着吃完了一碗小米粥。 晚间,沈彻收拾妥当上床来,先给她再量了一次体温,37度8,退了一点,还有点发烧。 程盈睡得迷迷糊糊的,察觉到身旁有人,自动钻进了他怀里,抱着他。 沈彻拍着女人的后背,“睡吧。” 第73章 我想吃荔枝罐头 第二天起来,程盈又量了一次体温,只有一点点发烧,没有昨天那么严重,全身无力,头脑昏沉。 只是感冒的症状不知为何更严重了,鼻子像被水泥封住了一样,呼吸不了,只能用口呼吸。 而且喉咙也不舒服,很痛,声音嘶哑。 程盈老老实实地穿上了毛裤,再加了一件毛衣,呢子大衣已经被沈彻给收到柜子里去了。 她穿上了去年婆婆给她寄过来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太舒服,特别是穿上羽绒服后,还有点热。 “沈彻,我不能动了。” 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眸抬起,睨向了男人。 沈彻不为所动,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给她系上围巾,然后是帽子,最后是毛手套,挂在脖子上。 “伸手。” 闻言,程盈张开了左手,沈彻抓着她的手套进了手套里。 她乖乖的任对方动作,不敢反驳,可是一出去,事实证明沈彻是对的。 昨晚下了大暴雨,地面湿漉漉的,好像又降温了。 一阵风刮过来,冷飕飕的。 “爸,妈,我们走了。” 沈彻给她请了假,她现在这种情况不去打针也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保守起见,还是去打针好得快! 沈彻没有骑摩托车或是自行车,牵着她走路去卫生院。 骑车风更大更冷,程盈上半身几乎靠在沈彻的胳膊上,大半的重量倚在他身上。 程盈吸了吸鼻子,一点都不通,从早上醒来,这鼻子就堵着,难受死了! 她只好伸了伸脖子,将下巴从围巾里解救出来,用嘴巴呼吸,抱怨道:“生病真难受!” 她再也不想生病了! 身体健康的时候不觉得,不放在心上,可是一旦身体出现了毛病,那真是要命了,太难受了! 程盈还是很惜命的! 沈彻神情淡淡,斜睨了她一眼,看不出喜怒,语气却意有所指,“下次还追求美丽冻人吗?” 程盈:“……” 她可以解释,她真不是因为冷,受凉的,额……当然也有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 其实她昨天在室内并没有感觉到冷,只是外面风大,刚好碰上了大降温,加上教室里不通风,有同学感冒,被传染了。 几种因素重叠在一起,所以她才华丽丽的病倒了! 程盈辩解道:“我没有,你别乱说!” “我肯定是被传染的!” 沈彻不置可否,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搬出了丈母娘数落她的原话,“为什么别人没被传染,你被传染了?” 今早起来,程盈的状态好点了,虽然依旧没有胃口。 杨香兰端着莲子小米粥送到了房里,程盈一边喝粥,一边听她妈念叨她,说她衣服穿少了,说什么呢子大衣好看是好看,这玩意不保暖之类的。 程盈就反驳她妈,说她是被同学传染的,她们班上有很多人感冒,可能最近有流感,跟她穿衣没多大的关系。 但她妈不信,开始数落她,沈彻刚好进来,就听见了她妈说的话。 前后原因一想,立时就将搁在椅子上的那件呢子大衣给收进了衣柜里,顺带递给了她一个活该的眼神。 程盈不敢造她妈的反,还不敢造沈彻的反吗? 捶了他一拳,“爱信不信!” 声音还沙哑着,一说话喉咙就痛,程盈干脆闭上了嘴,不辩解了。 大概是生病了,身上没什么力气,女人的力道轻飘飘的,捶在他身上不疼。 沈彻扫了一眼周围,将她拉进怀里,隔着帽子揉了揉她的头,“生气了?” 程盈哼了一声,不说话,只摇头。 她才没那么小气哩! 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彻低头作势要亲她,程盈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瞪着他。 “你有病啊!” 别以为仗着自己体质好,就不会被她传染,万一这病毒强悍,沈彻再倒下,圆圆和满满闹起来要找爸爸妈妈,谁都哄不住! 沈彻唇角微扬,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牵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你摸摸,我有病吗?” 程盈咬了咬唇,抽回了手,依她看,沈彻病得不轻! 快步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扭回头看向男人,“还不快点!” 沈彻抬脚追上,牵起了她的手。 男人掌心温热,中间隔着一层毛绒绒的手套,程盈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温温热热的,她没再甩开他的手。 他们去的卫生院正是昨天程盈去的那家,离得比较近。 吴医生从碘伏瓶里抽出了一根水银体温计,递给程盈,“找个地方坐,先量一□□温。” 程盈点点头,看了一眼沈彻,男人去端了一条长板凳过来。 程盈他们还算来得早的,在家吃了早饭就过来了,即便如此,随便扫一眼,卫生院里都有七八个人在打吊针,有大人,也有小孩。 程盈坐下,偏头看向沈彻,示意男人帮她把围巾取下来,拉下了羽绒服的拉链,然后将水银体温计放到了胳肢窝,用力夹住。 过了一会儿,吴医生给穿蓝衣服的女同志换好了新药水,才走过来。 程盈把体温计给她,吴医生看了看,道:“37度5,是发烧,张嘴。” 吴医生打着手电筒照了照喉咙,“扁桃体发炎了,青霉素过敏吗?” 程盈摇了摇头。 虽然如此,吴医生还是照例先给她做了一个皮试。 程盈捂着眼,脑袋偏进了沈彻怀里,针管扎进身体里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抓紧了沈彻的衣服。 靠靠靠!皮试太痛了! 见状,沈彻不禁抿唇一笑,“你怕打针?” 男人的眼里似乎有些诧异,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嘲笑。 程盈多敏锐啊,听出了男人话里的戏谑,没打针的那只手突然就拧了一下他大腿肉,咬牙切齿道:“谁怕了?!” 明明就是皮试很痛哎! 沈彻蹙了蹙眉头,神情看不出痛楚,但是抓住了作乱的那只手,大掌包小掌,握在了手心。 程盈瞅了他一眼,对方也没有放开。 吴医 生给她做完皮试,过了几分钟,没见她过敏,去药柜台调好了药水,过来给她扎吊针。 程盈这次半点都没躲,看着吴医生把针管扎进了她手背,她立刻瞅了一眼沈彻,像是证明似的。 接收到女人的信号,沈彻颇有些忍笑不俊,正想打趣她。 程盈已经收回了视线,抬眼看向了吴医生,问:“吴医生,最近感冒的人是不是很多啊?” “对,这几天天气变冷大降温,来我们卫生院打针的人特别多!” 几乎天天爆满,有时候连板凳都要分着坐,吴医生道:“最近有流感,又降温了,容易中招,像你们学校的学生发热的人就不少,天天都有来我这打针的。” 这次流感来势汹汹,恰巧又遇上了大降温,不管是大人还是老人小孩都有中招的。 闻言,程盈扭头就看向沈彻,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她猜对了! 沈彻略微垂首,道:“吴医生,她要打几瓶药水?” 吴医生伸出了四根手指,调好了流速,这时又有妈妈带着小孩来看病,吴医生忙去了。 起码要打两个多小时,程盈靠在了沈彻身上,“我想吃荔枝罐头了。” “好,我一会儿去买。” 程盈靠着沈彻眯了一会儿,沈彻帮她看着药水。 打完四瓶药水,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不大的卫生院已经坐满了人,有大人、小孩、老人,看来中招的人确实不少。 人一多,程盈就要沈彻去找吴医生要了医用口罩,她和沈彻都戴上了口罩,她是为了防止再次交叉感染,沈彻是预防被感染。 回去的路上,他们顺便去了一趟离得最近的供销社,买了两瓶荔枝罐头和一瓶橘子罐头。 不知为何,程盈对什么都没胃口,嘴巴很淡,但就想着这一口,特想吃荔枝罐头。 一到家,程盈就要沈彻开罐头,她脸上的口罩没有取下。 杨香兰和程大桥抱着圆圆满满,坐在火炉旁烤火,两个小家伙一看见她,就扑腾着双手要她抱,一边喊着妈妈。 程盈心疼坏了,可是她感冒没好之前,不敢靠近两个乖宝,大人生病都如此难受,何况小孩。 “我先回房了。” 程盈提了提口罩,转身快步离开。 背后传来了两个小家伙的哭声,夹杂着她爸妈的哄声。 程盈脚步一顿,不敢回头去看两个小家伙,此刻她是真有些后悔没做好预防。 沈彻端着一碗荔枝罐头水走进来,就看见她闷闷不乐的,心下了然是为何,他将瓷碗搁到她面前。 “别担心,爸妈拿荔枝罐头哄着姐妹俩,一会儿就不哭了。” 果然,沈彻的话刚落地没多久,程盈就没听见姐妹俩的哼唧声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端起了碗,吃荔枝罐头。 还是快点好起来吧,生病了不止是她难受,两个小家伙也跟着难受,她看着心疼! 程盈打了两天针,不发热了,但感冒还没完全好清楚,鼻子依然堵塞流鼻涕,喉咙没之前痛了,就是有些咳嗽。 请了两天假,今天她戴着口罩回学校上课了。 到了教室才发现,班里少了好些个同学,不止是她们班,另外两个班也是,她们宿舍辛雅洁和冯妍也中招了,请假没来。 程盈跟陈欣打听了下她俩的情况,从包里拿出了口罩分给她们,提醒道:“注意防护,别被传染了。” 足足过了一周,程盈的感冒才完全好清楚,同时她们也快迎来了期末周,每门课的老师都在疯狂赶进度。 学业压力徒增!!! 第74章 乖宝真聪明 很快就迎来了期末考,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正式放假了。 程盈收拾好东西放进挎包里,唇角弯弯,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寒假,我来啦! 就没有学生不喜欢放寒暑假的,即使到了大学也是如此,跟小学生一样期盼着放寒假! “明天就要走了,好舍不得你们!”徐兰波道。 虽然放完寒假回来,大家又能在一起上课了,但是还是舍不得分开,已经习惯大家每天在一起上课下课,朝夕相处的日子了。 程盈闻言,笑着张手抱了抱兰波,道:“我会想你们的。” 陈欣和冯妍她们也张开双手围了上来,个个神情不舍,显然不太习惯分别。 这时,突然有位男同学从门口探头进来,四处看了看,似乎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于是大声道:“程盈同学在吗?” 听到声音,几人立即分开。 程盈回头,目光看向了门口,应声道:“我在!” 男同学的视线顿时看了过来,显然认识她,张嘴道:“程盈同学,尹主任找你,要你去办公室找他。” 男同学传完话,就走了。 程盈还想问问他,尹主任找她啥事呢! 见状,陈欣道:“你快去吧!” “那我先走了,明年见!” 程盈背上了挎包,朝她们挥了挥手,脸上笑容灿烂,“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路上平平安安,一路顺利!” 程盈走出了教室,前往系主任办公室。 心里琢磨着尹主任叫她过去是为了啥事,她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她进去后,尹建涛递给了一本英文原著小说,叫她翻翻。 程盈心想果然如此,有一种另外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的感觉,被老师看中是一件好事,说明她的能力得到了充分肯定。 但是!!! 程盈不想干活啊! 每天都忙不过来了,先前复习周的时候,强撑着她坚持下来的大饼就是考完迎来寒假,她要好好休息、放松一段时间。 然而现在她的计划泡汤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有寒假作业的,现在她又增加了独一份的“寒假作业”,程盈已经可以预想到这个寒假她要怎么过了。 尹建涛坐在办公桌后面,瞥见她脸上的神色,不由笑着问:“怎么,为难了还是没有信心完成?” 程盈能说“不”吗? 实际上的原因,这是各位老师前辈看中了她的能力,想栽培她,才会有这些东西。 诚恳的说,她虽然没有打算未来会走上专业翻译这条路,但是这个学期下来,各位老师给她派发的任务,还有对她的教导,她在专业这方面的能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她也攒了不少的经验,这些历练对她来说只有好处,唯一的坏处可能就是要大大牺牲其他的时间,把精力放在这上面。 目前来看,这是值得的,不仅精进了专业技能,对学业也有帮助,个人能力也得到了提升,还有钱赚,更重要的是履历会变得很出色。 程盈看似想了很多,但也只不过是一瞬的事,诚实道:“没有,就是本来还想着寒假的时候可以好好玩呢。” 闻言,尹健涛笑了笑,道:“年轻人多历练历练,积累经验也是好的,这活现在不着急要,你慢慢来。” 一听这话,程盈眼神一亮,“尹主任,我可以请外援不?” “你家那口子?” 程盈点了点下巴,其实她到现在都不太习惯,学校里的老师之前还叫沈彻小彻,现在已经变成了她家那口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她有外援,期末前那一段 时间,她被分派的任务量是以前的两倍。 她只好割地赔款,拉着沈彻帮她一起干,程盈至今都不想回忆那段时间,她被沈彻压榨得有多惨! 暗地里骂狗男人,早早就有了资本家周扒皮的潜质。 “当然行。” 尹健涛扶了扶眼镜,视线看着她,像老一辈看自己小辈的那种眼神,语重心长道:“小程阿,你平时多做做小彻的思想工作,还是要上大学,多学些知识,这总没错!” “国家需要有知识的青年,去建设社会,人生还很长,不要让自己后悔。” 程盈手里握着书,一边点头,一边回:“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不过,估计也没有用。 程盈从教学楼出来,漫步在校园里,看着有些同学拎着大包小包,正在往大门口走,生出了真的要放寒假的兴奋。 不管怎样,要放假了都值得高兴! 她戴上手套,骑着自行车,先去了一趟店里。 本店和分店都去了一趟,交代了一些事情,提前给大伙发了年终奖。 “叮铃铃——” 程盈拨了拨自行车的铃铛,骑进了院子,下来推着自行车进了堂屋,将脚撑打下来。 “麻麻” 圆圆穿得圆滚滚的,脚上穿着一双特别可爱的老虎鞋,脚步踉踉跄跄的从厨房门口走出来。 身上系了一根红布带子,从两个肩膀穿到胸口,带子两端则系在杨香兰手上。 小家伙在前面踉踉跄跄的走,杨香兰抓紧了带子,这种法子很常见,既能让小孩子学走路不摔跤,大人又不用弓腰,解放双手,一举两得。 “嗳,圆圆到妈妈这里来。” 程盈蹲在地上,朝小家伙张开了双手,眼神鼓励她走过来。 一步两步,小家伙走得不是很稳,仿佛要往地上栽似的,身体既往下面倒又朝前面扑。 要不是有外婆在后面拉着,小姑娘指定会摔地上。 虽然走得踉踉跄跄,小家伙还是顺利走到了妈妈身边,扑进了妈妈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喊:“麻麻~” 程盈亲了亲乖宝的小脸,“乖宝真棒!”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圆圆笑容甜甜的,一双黑亮的大眼眸盯着妈妈,眼睛弯成了月牙。 小家伙仰起脖子,一个小香吻印在了程盈的脸上。 把程盈甜得合不拢嘴,又亲了亲香香闺女,一口一个,“妈妈的乖宝!” 母女俩黏黏糊糊的,杨香兰干脆将红带子扔到了闺女身上,转身进去了。 程盈抱着乖宝亲香了一会儿,将红带子系在了手上,直起身体,“走,我们去找妹妹。” 小家伙迈出了一小步,脚上似乎软绵绵的,踩在地上,就想倒下。 程盈扯紧了带子,拎起来,从院子里到厨房,起码花了四五分钟。 满满坐在外公怀里,程大桥正在剥橘子,旁边升着火炉子烤火。 小家伙不太安分,老是伸手捣乱,从外公手里扯了一片橘子皮,抓在手心,还捏得特紧。 生怕有人要抢她的一样,满眼警惕,小家伙观察了一小会儿,见没有人要抢她手里的橘子皮。 咧着嘴笑得开心,紧接着就伸着小手,抬到了自己嘴边,偷偷摸摸地将橘子皮塞进了嘴里。 其实,程盈他们都目睹了,不过瞧小家伙煞有其事的知道防备,没阻止罢了。 有些亏,只有自己吃过了,才知道好不好吃。 他们要是拿走她手里的橘子皮,不让她吃,估计满满还会嚎啕大哭,哭着要。 程盈将圆圆抱在腿上,抓着圆圆的小手,一边捏着玩,一边等着看好戏。 只见满满瘪了瘪嘴,一张脸几乎团在了一起,甚至还打了一个哆嗦,可见是被苦得,立马戴上了痛苦面具! 程盈乐得哈哈笑起来,问道:“满满,好不好吃呀?” 什么叫没苦硬吃,这就是了。 程大桥立马把手放在她下巴那兜着,“快吐出来!” 小家伙吐掉了嘴里的橘子皮,一双大眼睛盯着外公手心里的橘子皮,懵圈了一秒,似乎是不解疑惑。 下一秒,就瘪嘴哇哇哭起来,仿佛是被橘子皮欺骗后的恼羞成怒。 程大桥抱着她哄啊,腿一哒一哒的抖,轻拍着小家伙,连忙剥了一瓣橘子,放到满满嘴边。 这橘子不酸,很甜,满满边哭边吃,砸吧砸吧嘴,吃着吃着就不嚎啕了。 吃完一瓣橘子,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外公手里的橘子,伸着手要拿。 程大桥又剥了一瓣给她,小家伙心满意足的窝在外公怀里,专心吃橘子,心无旁骛。 “爸,给我一半,”程盈顿了顿,补充道:“橘子皮也要!” 闺女一撅屁股,杨香兰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拍了下她手,没好气道:“有你这么当亲妈的吗?” 程盈朝她妈吐了吐舌,小孩子不就是用来玩的嘛,又喊了一声“爸”。 程大桥将手里的橘子掰成了两半,递给闺女。 程盈撕下了一块橘子皮,放到了圆圆小鼻子边,小家伙嗅了嗅,然后将橘子皮喂到了她嘴边。 等着小家伙的反应,结果猜怎么着,圆圆直接扭头望着妈妈,小胖手挥开了程盈举着橘子皮的那只手。 一点都不上当! 真是个聪明宝宝! 见状,程盈弯了弯眼眸,剥了一瓣橘子,喂到小家伙的嘴边,这次圆圆没有挥开妈妈的手,而是张开了嘴,咬住了那瓣橘子。 “乖宝真聪明~”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圆圆抬头望着妈妈,小胖手指着外面,“霸霸~” “对,爸爸回来了!” 程盈给小家伙擦了擦口水,不一会儿,沈彻就进来了。 圆圆坐在她怀里,立时就不安分了,伸着手要爸爸抱。 另一边,满满坐在外公怀里,连打了两个哈欠,小手揉着眼睛,似乎是犯困了。 杨香兰从大桥怀里抱起满满,小脑袋枕在她肩上,轻轻拍着她背哄她睡觉。 “霸霸!” 圆圆盯着爸爸,伸手要抱,小家伙劲儿还挺大的,程盈牵制住她,低头道:“爸爸身上冰,等一会儿爸爸再抱你好不好?” 沈彻已经蹲下,在火炉边烤火。 他刚从大河村骑摩托车回来,吹了一路的冷风,身上带着寒气。 身上烤热了,才接手把圆圆抱到腿上。 小家伙抱着爸爸的脑袋,立即送上了一个带着口水的香吻,印在沈彻的左脸。 一天没见,小家伙黏爸爸黏得不撒手,吃饭的时候,沈彻也是抱着她吃的,左手抱着闺女,右手拿筷子。 晚间,沈彻躺在床上,圆圆和满满姐妹俩在爸爸身上爬。 一会儿捏爸爸的手指,一会儿捏爸爸的鼻子,姐妹俩忙得很,兴致勃勃的样子。 程盈打开了衣柜,开始叠衣服,收拾行李。 今年过年也还是回大河村,一家人一起过,现在她考完考试了,也没有必要留在省城了。 干脆提前回去,沈彻也不用来回跑了。 程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完了问他:“你真没想过参加高考吗?” “不想。” 男人言简意赅,没有一丝犹豫。 他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上面,趴在床上和两个闺女玩得 不亦乐乎,父女三人比赛谁爬得快。 沈彻在后面假装追圆圆和满满,姐妹俩朝前爬了几步,就回头看爸爸,一看爸爸在后面,离得远,姐妹俩就停下来,看着爸爸不动。 沈彻作势张开了双手,假装要抓她们,姐妹俩顿时四肢并用,爬得特别快! “爸爸来了!爬快点哟,爸爸要抓到你了!” “这是谁的脚脚啊,抓住了!” “咯咯咯咯~” 满满被爸爸抓住了脚,小家伙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被逗得咯咯咯笑。 沈彻抓着小家伙的腿,将闺女拖了过来,翻了个面,挠她的痒痒,声音变得低沉又邪恶,“爸爸抓住满满了,要吃掉满满!” 小家伙咯咯咯咯笑,手舞足蹈,挥舞着四肢,既不反抗,也不害怕。 圆圆已经爬到了枕头上,见妹妹被爸爸抓住了,她看了一会儿,调转了方向,快速朝爸爸爬过来。 这下,姐妹俩齐齐被爸爸抓住,并排躺在一起,任由沈彻挠痒痒。 程盈扭头扫了一眼,努了努嘴角,才发现沈彻只要一跟两个女儿待在一起,就会变幼稚。 两个小家伙玩累了,沈彻就在她们中间躺下,将她们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圆圆和满满的背,温声哄她们入睡。 程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见沈彻轻手轻脚地抱起满满,放到婴儿床里,弯腰给两个闺女盖好被子。 程盈轻轻的关上门,“你的衣服,你自个收拾?” 她刚刚只收拾了她和两个乖宝的衣服,不晓得沈彻要带哪些,就没收拾。 闻言,沈彻的目光睨向她,“你帮我收。” “行叭!” 程盈走向了衣柜,给他收拾衣服,罕见的当了一回贤妻良母。 沈彻走到了书桌旁,拉出了椅子坐下,视线却一直追随在女人身上。 眼底浮现出了一抹诧异,表情有些奇怪,余光中瞥见桌上的书,目光一滞。 拿起来翻开,这一看就沉了进去,有些明了了她的小心思,看破不戳破,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翻着原著阅读。 程盈早就发现了沈彻拿起了那本书,可是男人一直不问她,导致她有一肚子的话,也没地儿发挥。 她只好没话找话了,“沈彻,你这双袜子带不带的?”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随你。” 程盈:“……” 什么叫随她嘛,她哪知道他要不要穿的,算了,扔进去,管他穿不穿。 心里虽这样想,面上不露半点,笑容甜蜜饱满,“那我给你收进去啦。” 轻声细语,程盈叠好袜子,塞进了行李包。 收拾完衣服,程盈走过来,在男人旁边停下,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俯身看向了他手里的书。 程盈凑近了他耳边,轻声道:“尹主任叫我试着翻译,说我可以找外援。” 沈彻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偏头垂下了眼皮,斜睨着她,“又是美人计?” “程盈,这招你使过多少回了?” 男人言语之中,似乎有些嫌弃,亦或是恨铁不成钢? 或许是想尝尝新花样? 程盈闻言,莞尔一笑,双手锁住男人的脖颈,轻咬了下耳垂,一边晃他,“沈彻,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男人又瞧了她一眼,嘴角浮着笑意,“我说没用,我还能上床吗?”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了一声“不能”,掷地有声。 所以,他有拒绝的权利吗? 虽然没有,但也不妨碍他借此给自己谋福利,吃到嘴里的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沈彻一把将女人拉进怀里,坐在他腿上,仰头亲了上去。 程盈双手环抱着他脖子,弯眼笑起来。 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第75章 小跟屁虫 “来,大舅抱!” 程丰收稀罕的将两个外甥女抱在怀里,一边一个,他人长得高大体壮,又干惯了农活,抱起圆圆和满满毫不费力。 一手一个,他又晒得黑,鼻子又大又高,一双眼睛像程大桥,又大又圆瞪得像铜铃,虎虎生威。 两个小家伙待在大舅怀里,一动不动,呆呆的盯着程大桥。 王燕荷在一旁道:“大舅长得吓人是不是,圆圆满满不怕啊,到舅妈这来。” 她边说边伸手要去抱满满,这小丫头盯着她大舅,眼神茫然,像是不知所措。 明显是被丰收这副凶样吓住了,然而当她伸手要接过满满时,程丰收闪身躲过了她的手。 笑呵呵的对着怀里的两个小团子道:“大舅力气大,大舅抱你们,走,咱们出去看大鹅。” 王燕荷没能如愿抱到香香软软的外甥女,忍不住唾骂程丰收,“就你稀罕外甥女,我不稀罕?” 程丰收已经大步抱着圆圆满满走到了院子里,看大鹅。 两个小家伙大概是第一次看见大鹅,顿时从目不转睛盯着大舅,变成了一眼不错落的盯着伸长了脖子在地上啄食的大鹅。 程丰收教她们,“这是大鹅,跟舅舅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王燕荷走在后头,听见这句话,脸上面露嫌弃,他也就记得这一句诗,哦对了,还有一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圆圆的小胖手指着大鹅,“鹅~~” 王燕荷惊讶,“圆圆会说鹅啦,真是个聪明闺女!” 满满大概是不愿意落后姐姐,见姐姐念了大鹅,小家伙声音嘹亮,一边说一边挥肉手,“鹅!鹅!” 晶莹的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王燕荷看见上前,抓起她脖子上戴的口水巾,动作轻柔的给她擦了擦。 满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朝她张开了双手要抱。 王燕荷笑得合不拢嘴,得意的睨了程丰收一眼,伸手从他怀里将满满抱了过来。 然而小家伙没在她怀里安分的待上一秒,一双小短腿就挣扎着要从她身上下去。 王燕荷明白了她的意图,将她放到地上,抓住了小家伙背上的学步带子,看着小家伙一步两步走得踉踉跄跄,走向了正在吃食的大鹅。 而圆圆还老老实实的待在大舅怀里,一见妹妹去追大鹅了,小家伙急得不行,小胖手指着大鹅,“鹅,鹅,鹅——” 身子往前倾的同时,一双脚也在大舅怀里扑腾,明显是也想下去。 看见妹妹抢先了,小家伙立马忘了害怕长得凶神恶煞的大舅,只想下去追大鹅。 程丰收将她放下来,小家伙还没站稳,右脚就迈了出去,不出意外的就要扑进大地的怀抱。 程丰收都没防备圆圆动作这么快,给她放下来踩到地面上,正要把她背后绑的带子调整一下,就见外甥女往地上栽。 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圆圆的后衣领,一下就把小家伙给提溜起来了,安安稳稳地放到地上,程丰收猛然松了一口气。 好险! 小家伙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危险,脸上不见害怕,只一个劲儿的要去追妹妹。 奈何腿短步子小,走得慢,时不时还要摔,那边满满一踩到地上,就跟猛虎出山似的,小家伙莽得很,也不管自己走不走得稳,只一个劲儿的冲! 那群正在吃食的大鹅见到人类幼崽冲过来,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依旧不慌不忙的吃食。 偶有一只大鹅斜着小豆眼,盯着人类幼崽,嘎嘎嘎叫,不知在表达什么。 满满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走到跟前,伸手就要抓大鹅。 那大鹅凶得很,不躲人,反而伸长了脖子,要来啄小肉手。 被王燕荷一巴掌扇到了一边,嘎嘎嘎叫,满满吓了一跳,伸着小肉手不知所措。 王燕荷一只手抓着背带子,另一只手擒住了鹅脖子,把大鹅拖到了小家伙面前,训斥警告大鹅:“你哩个乖哈,要是敢啄我们小乖乖,今晚就炖了你!” 大鹅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一动不敢动,但还在嘎嘎嘎叫,只是叫声似乎变小了些。 王燕荷放柔了声线,对着满满道:“乖乖,摸吧。” 满满站在那,茫然的望着大舅妈,两只小肉手搅在一起,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的伸手手放到了大鹅的翅膀上。 露出了小米牙,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小手摸着大鹅毛,就往大鹅背部中间探。 圆圆终于追了过来,看见妹妹在摸大鹅,顿时急了,小爪子也伸向了大鹅。 可怜的大鹅被擒住了命运的咽喉,只能发出呜咽声。 其他大鹅顿时四散,别说要来解救同伴了,扑腾着翅膀立即遁走。 程盈站在窗户边,一脸笑意,喊沈彻过来看他闺女。 “走吧,咱们 去养殖场。” 趁着圆圆和满满在玩大鹅,赶紧找机会溜。 然而,程盈刚从房里出来,就被一声“麻麻”喊得停住了脚步。 “霸霸!” 沈彻看了程盈一眼,正准备朝闺女走去,就看见大舅哥对他摆手,“你们忙你们的去吧,赶紧走!” 闻言,程盈拉着沈彻立马要遁。 圆圆见爸爸妈妈要走不理她,一边迈着小短腿追,一边喊着“麻麻”。 满满见姐姐不摸大鹅了,也跟着姐姐跑。 两个小家伙走都走不稳,劲儿却很大,一个劲儿的往前冲,程大桥和王燕荷在后面拉着。 程盈忍笑不俊,这怎么看着有点像遛狗? 还是那种不听话的大型狗,一身蛮力只知道往前冲! 她无奈停了下来,蹲下抱起了圆圆,捏了捏乖宝肉乎乎的脸蛋,“圆圆是小跟屁虫是不是?” 满满则扑进了爸爸的怀里,沈彻一只手抡起了小家伙,走向水池边。 小家伙刚刚摸了大鹅,沈彻一只手抱着闺女,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小肉手,洗爪爪。 程盈也抱着圆圆过去,洗干净了手。 小两口带着两只小跟屁虫,出了门。 养殖场坐落在后山,规模比上次程盈来的时候扩大了一倍,门口大铁门处,两只一黑一黄的大狗瞅见来人,尾巴上扬,冲了过来。 满满待在爸爸怀里,吓得直抱着爸爸的脖子,大喊:“爸爸!” 吓得舌头都抡直了! 大黄狗奔了过来,两个爪子直往沈彻身上扑,站了起来,两个黑眼珠子盯着主人怀里的幼崽。 沈彻训斥道,“黄熊坐下!” 大黑狗倒没扑程盈,只一味摇着尾巴,围在程盈腿边嗅。 圆圆低头盯着黑狗看,程盈腾出左手抱着乖宝,指着黑狗道:“乖宝,这是大狗狗霸天。” 谁知她的话刚落,圆圆就盯着大黑狗说:“霸霸?” 程盈大脑宕机了一下,抬头看向了沈彻,对上了男人无语凝噎的眼神。 忍不住扯唇笑,当初给小黑狗取“霸天”这个名字的时候,单纯是因为在众多名字当中,小黑狗只对“霸天”这个名字有反应。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阳刚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彻哥的闺女盯着霸天喊爸,笑得直捂肚子。 沈彻一个斜眼睨过去,抱着满满往里面走。 “乖宝这不是爸爸,这是狗狗知道了吗?”程盈赶紧纠正闺女,不说大黑狗的名字了,这么点大的人儿分不清也正常,她又强调了一遍,“狗狗!” 小家伙眼神懵懂的望着妈妈,然后又低头看向了大黑狗。 “大嫂。” 李阳走过来,目光盯着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瞧,小家伙白白嫩嫩,肉乎乎的,真可爱! 李阳看得心头一片火热,他要是能生一个这么可爱的闺女,他就满足了! 可是这么可爱的闺女,彻哥竟然有两个!! “叔叔抱,”李阳朝可爱团子伸手,诱惑道:“叔叔带你去吃糖!” 下一秒,圆圆扭头就抱住了妈妈的脖子,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程盈摸着小家伙的头,笑道:“有点认生。” 抱着圆圆走进去,大黑狗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姐。” 陈志用咧着一口大白牙,他人长得壮实,又高又壮,跟石头和程丰收是一类的体魄。 养殖场不仅扩大了规模,也开拓了新的业务——做猪饲料。 目前来说,还只是自产自销,在养殖场里新建了一个做饲料的厂房,陈志用是她二姑的儿子,她表弟,满了十九了,在家跟着二姑夫务农打零工。 被沈彻喊来养殖场干活,听沈彻说,她这位大表弟特老实能干,程盈笑着点头应声,“圆圆,这是小舅舅。” 小家伙从脖颈里抬起头,望过来,一双大眼睛满是疑惑,盯着陈志用的脸目不转睛,突然喊道:“久!” 这一声“久”可把陈志用高兴坏了,嘴角快咧到了后脑勺。 程盈低头瞧着闺女,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再抬头看了一眼大表弟。 瞬间就懂了! 有句老话说外甥像舅,大表弟长得像她爸,她大哥也像爸,所以圆圆大概是搞混了。 不过瞧着大表弟脸上不要钱似的笑容,程盈决定保守秘密。 李阳看了一眼陈志用,有些吃味儿,圆宝宝为啥对他就认生,对魁梧的大高个为啥就不害怕? 一前一后,两人的待遇天差地别! 另一边,大黄狗趴在地上,十分乖顺,满满在爸爸的带领下,摸了摸大黄狗,小姑娘笑得牙床都露了出来。 “没!” 圆圆指着妹妹,身子往那边倾。 李阳:“圆宝宝说什么呢?什么煤?” 程盈闻言,笑意轻扬,“圆圆说的意思是妹妹。” 程盈抱着她走过去,放下来,小家伙立即撒腿,就要扑向大黄狗。 这虎丫头! 程盈扯住了背带子,惯性使然,小家伙双腿扑腾跪在了地上。 幸好这是冬天,衣服穿得多,否则膝盖磕青。 大黄狗被吓了一跳,起身走开。 圆圆指着大黄狗,急得瘪嘴,沈彻唤大黄狗回来。 “黄熊回来!” 妹妹摸了狗,姐姐要是没摸到,一会儿指定哭声震天。 第76章 常学常新 大黄狗盯着主人看了几秒,扬着尾巴,走到了沈彻身旁。 赶在圆圆嚎啕大哭之前,程盈一只胳膊抡起闺女,到了大黄狗面前,另一只手抓着圆圆的小胖手,摁在了大黄狗身上。 小家伙瘪嘴瘪到一半,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状态,程盈抓着她的手摸了几下大黄狗。 小家伙咽了咽口水,小鼻子抽搭了一下,嘴巴闭上了。 夫妻俩配合默契,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这一出,李阳和陈志用看得目瞪口呆。 见姐姐在摸大狗狗,满满迈着步子,也奔向了大黄狗。 姐妹俩凑在了一起撸狗,一时还算风平浪静。 程盈的肩膀立时放松了下来。 圆宝宝怕生,李阳就去逗满宝宝,随手编了一只草蚱蜢,放在手心,蹲在地上逗她,“满宝宝,看这是什么?” 小家伙抬眼瞧了一下,就挪不动眼了,直勾勾的盯着他手心里的草蚱蜢,朝着他踉踉跄跄走来。 沈彻一瞧,瞳孔震惊,手忙脚乱站起来,一手抓着满满身上的背带子,另一只手连忙去捂小家伙的眼睛。 然而晚了! 满满的小肉手已经伸向了李阳手心里的草蚱蜢,拿到了手里。 小家伙似乎是嫌爸爸的手挡住了她的视线,脑袋移开了,盯着手里的草蚱蜢目不转睛。 李阳扯着笑容,“满宝宝喜欢吗?” 早在沈彻有动作时,程盈敏锐的扫了一眼,立即挡住了圆圆的视线。 可是她越挡,圆圆就越伸长了脖子看这边,就不让她干越要干,小家伙犟的很,还学会钻到了妈妈的胳膊下,探出了小脑袋。 正巧瞧见了满满手里的草蚱蜢,小家伙立即就不干了! 哭着喊:“麻!麻!呜呜……” 李阳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办砸了,连忙补救道:“圆宝宝别哭别哭!叔叔马上给你编!” 程盈抱起圆圆哄,拍着她的背,小家伙哭得撕心裂 肺,可伤心了。 陈志用:“圆宝宝不哭,舅舅也马上给你编草蚱蜢。” 一旁,满满听见姐姐哭起来,小家伙顿时两只手抓紧了草蚱蜢,藏到了怀里,警惕的看着妈妈怀里的姐姐。 沈彻无奈的垂下了眼,将满满抱起来,走到一边,分开了俩姐妹。 总不能从小闺女手里抢走草蚱蜢给大闺女吧。 圆圆哭得一抽一抽的,给程盈心疼坏了,瞪了一眼李阳。 李阳:死手!快编啊! “圆宝宝不哭不哭喔,喏这是什么?” 陈志用将一只活灵活现的草蚱蜢放到了小家伙眼前,晃了晃哄她。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干的全都是粗活,但干起细活来也拿捏得当。 李阳见陈志用编完了,他立即松了一口气,收了个尾,草蚱蜢编好了。 圆圆收到了两个草蚱蜢,渐渐的止住了哭声,只是身子还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刚刚哭狠了,还没缓过来。 见圆宝宝终于不哭了,李阳嬉皮笑脸道:“圆宝宝喜不喜欢啊?” 圆圆本来低着头盯着手里的草蚱蜢,鼻子哭得红红的,听到有人说话,小家伙抬起了头。 就看见了怪叔叔,顿时扭头将脸埋进了妈妈的脖颈,小身子还一抽一抽的,呜咽了一声。 李阳摸不着头脑,“圆宝宝不会还在记仇我给满宝宝先编了草蚱蜢,没给她编吧?” 程盈冷笑了一声,手轻轻的拍着乖宝的背,睨了他一眼,只想说你想多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李阳一走近,就能闻到,程盈抱着闺女后退了两步,语气平静道:“你是不是刚从猪圈出来?” 先前也闻到了,只不过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事,程盈没想拿出来说嘴,但是吧,见李阳硬想知道的样子,那她只好大发慈悲帮他解惑了。 “啊?” 李阳抓了抓头发,道:“是啊,大嫂你怎么知——” 话说到一半,电光火石间李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顿时撇向了正抱着满宝宝看山鸡的彻哥。 恍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彻哥每次都要洗完澡换了衣服才回去,早上来第一件事也是换这里的衣服。 私底下,他还跟梁子、石头打趣,彻哥是妻管严,有了老婆孩子,变得都不认识了,天天那么折腾干啥啊? 李阳还幸灾乐祸过,老婆孩子热炕头固然好,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潇洒自由,想干嘛干嘛。 李阳的目光从沈彻身上移到了圆宝宝身上,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合着圆宝宝是嫌他身上臭啊?! 扎心了,圆宝宝! 见对方已经明了了,程盈对陈志用道:“大用,麻烦你再编一只草蚱蜢。” 顿了一下,“大小跟这只要一样。” “好。” 陈志用大概懂了,两个外甥女会争东西,看来这事没少发生。 两个小家伙都拥有了两只草蚱蜢,一大一小,姐妹俩握手和平,放她们下来走,在网外看里面的山鸡。 山鸡身上的毛发色彩鲜艳,尾巴毛很长,而且每只山鸡身上的颜色分布都不一样,漂亮极了! 两个小家伙没见过山鸡,此时看得目不转睛,手指伸进了网孔里,仰着脑袋,“啊啊啊”的喊,似乎在叫它们过来。 梁子笑道:“喜欢哪只?叔给你抓来拔了它的尾巴毛,做毽子给你们踢。” 圆宝宝和满宝宝还听不懂这一大串的话,只是抬头望着这位陌生叔叔。 梁子走过去,蹲在圆宝宝旁边,伸手假装要她的草蚱蜢,“你把它给我,我带你进去抓山鸡。” 怕小不点听不懂,他边说边比划,指着里面的山鸡。 圆圆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顺着他的手看向了山鸡,然后又盯着他,好像迟疑了一会儿,把手心里李阳编的草蚱蜢放进了梁子手里。 梁子顿时咧着一口大白牙,左手握了握手心里的草蚱蜢,朝圆宝宝伸了右手,“来,叔叔抱你进去。” 圆圆扭头望向了妈妈,程盈点了点下巴,小家伙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叔叔的怀里。 梁子抱起了肉团子,直接笑得跟二百五似的,朝嘴里叼了根草的李阳投去了得意的眼神,也是挑衅。 李阳:…… 一旁,石头蹲在地上努力讨好满宝宝,不由得庆幸他今日还没去猪圈,学着梁子的招数,朝小家伙伸手,“石头叔叔带满宝宝去抓山鸡。” 大概是见到姐姐已经进去了,满宝宝没有多犹豫,就让石头叔叔抱了。 接一连二,两个兄弟都如愿以偿抱到了圆宝宝、满宝宝,李阳低头嗅了嗅衣服,没味儿啊! 难道他真应该去洗一个澡、换身衣服? 有人帮带孩子,程盈求之不得,转身走到了梁奶奶身边坐下。 梁奶奶面容慈爱,望着那边,看着梁子抱着圆宝宝,也不禁憧憬起来梁子娶上媳妇,给她生个孙子孙女。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程盈笑着道:“梁奶奶,你在村里这么久就没寻摸着中意的?” 程盈刚见梁奶奶的时候,老人家每次都拉着她的手叹息,说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看到梁子结婚的那一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后来养殖场建好了,梁子带着梁奶奶搬到了大河村。 梁奶奶腿脚不好,住在村里比住在楼房里方便,平时可以出去跟村里的大妈大婶唠唠嗑,多走走也是一种锻炼,心态也会变好。 反正现在看,梁奶奶的状态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身体也硬朗了不少,现在都不说“能不能活到看见梁子娶妻生子”之类的话了。 老人家现在的志向是等着帮孙子带重孙子重孙女。 听见程盈的话,梁奶奶笑眯眯的看着她,把今秋晒的红薯片子推到她跟前,要她吃。 梁奶奶瞧了一眼孙子,笑眯眯地说:“等过了年再说。” 懂了! 程盈也跟着笑起来,伸手拿了一块红薯片子吃,眉眼弯弯,望着那边。 里面正上演真实版的鸡飞狗跳,山鸡比普通的家鸡更灵活,会飞会跑,人要想徒手抓到几乎不可能,何况还抱了个孩子。 不过是逗圆宝宝和满宝宝玩罢了,梁子和石头抱着她俩去追山鸡,撵得它们四处乱飞。 霸天和黄熊也跟着他们进来了,人撵鸡,狗也撵鸡。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 两个小家伙被逗得咯咯咯笑,拍着小胖手鼓掌,有时候停下来了,小家伙还会瞅着叔叔,示意他跑起来。 这玩意,大概只有两个小不点玩开心了,就是比较费坐骑。 玩累了,姐妹俩排排坐着啃红薯片片,又乖得很! 梁奶奶看了别提多喜欢了! 程盈半蹲下,指着草蚱蜢,“这个给妈妈收起来好不好?” 圆圆本来正在啃着手里的红薯片片,一听妈妈要拿走她的草蚱蜢,立即把手藏到了身后。 先前给梁子叔叔的那只草蚱蜢,又已经回到了她手里,小家伙抓在手心,生怕被妈妈抢去。 满满只要有了吃的,对其他的东西就无所谓,对妈妈拿走她的草蚱蜢一点都没在意,只看了一眼,见是妈妈拿的,小家伙低头继续啃红薯片片。 两个孩子的性格一目了然,程盈又试了试,“妈妈帮圆圆保管好不好?” “等圆圆吃完红薯片片,妈妈就还给你。” 小家伙最后还是交给了妈妈,程盈给她擦了擦手,把湿帕子递给沈彻。 男人接过就去洗了帕子,拧干晾起来。 红薯片片程盈没让两个小家伙吃多,就给了两片让她们啃,剩下的要梁奶奶收起来了,不然两个小家伙看见了还要吃。 红薯片子不能吃多,吃多不消化,上次她妈给圆圆和满满红薯片啃,那天晚上两个小家伙一直在放臭屁。 程盈到现在还记忆尤深,坚决不给她们多吃。 可能是因为长牙的缘故,圆圆和满满就爱啃这些,要是不给吃的东西给她们磨牙,姐妹俩就会啃自己的手。 带娃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程盈和沈彻这对新手爸妈总是常学常新。 第77章 下雪了 北风萧萧,外面寒风肆意,要是没有火盆,其实屋内屋外的气温相差不大。 南方的冬天是刺骨的湿冷,这种冷能轻易的穿透厚厚的墙壁,冻得人只想待在床上暖被窝,身体一丁点都不想露在外面。 程盈脚下放着一个火盆,烤得下半身暖呼呼的,她坐在书桌前翻译原文,手下是一本五指厚的英文词典,她划了一个生僻词,正在翻字典。 虽然下半身烤着火,但手指放在上面 依然冰凉,时不时的就要烤一下手缓缓,过会再接着干。 突然,一声兴奋的尖叫一下就打破了平静。 “下雪了!” 程杰兴奋的满院子跑,一边大声的喊:“哇哇哇下雪了!!” 活像一只兴奋过度的野猴子,上蹿下跳。 闻言,程盈立即就站了起来,差点踢到脚下的火盆子,她打开了窗户,就看见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不禁眼眸一喜,下雪了耶! “哇喔~下雪了!太好了!” 程佳、程杰姐弟俩在院子里乱跑欢呼,小孩子看见下雪高兴得不得了! 连还不知事的圆宝宝、满宝宝也迈着醉步出来凑热闹了,拍着小胖手不知道在高兴什么,露出了小米牙。 王燕荷看着天上飘着的小雪花,道:“今年是个冷年哩,落雪嘞!” 难怪今年比去年要冷得多,竟然落雪了,去年就没下雪,过年那段时间出了七八天的大太阳,暖洋洋的。 不像今年,小年都还没过,就落雪了,看样子要冷到明年开春了。 程盈抬头望着纷飞的雪花,伸手去接,小雪花飘到她手指上,还是雪花的形状,没过两秒就化成了冰水。 雪才刚下,落到地上就化成了水,地面湿哒哒的,还未结成冰。 不知道这场雪会下到什么时候,程盈快速返回了房间,戴上了帽子围巾,出来。 “妈,我出去一趟。” 程盈边走边围围巾,急匆匆的,连伞都没打就出了院子。 杨香兰在后面喊:“你带把伞!” 程盈头都没回,大声道:“不用啦!” 小跑着奔向养殖场的方向,速度快得连圆宝宝、满宝宝还没有反应过来,妈妈就不见了人影。 待两个小家伙反应过来时,哼唧哼唧要找妈妈,程大桥和程丰收一人抱起一个,又进去烤火了。 杨香兰和王燕荷婆媳俩也准备进去,外面风大又冷,冻死个人,大人对下不下雪不大感兴趣,只有小孩才会如此兴奋激动。 程佳、程杰姐弟俩还在外面玩雪,程杰双手伸在半空中,与此同时张开了嘴巴,把舌头也伸出来了。 有雪花落到舌头上,冰冰凉凉的,程杰就兴奋的大喊:“姐!我吃到雪了!” 程佳倒没弟弟这么蠢,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烂蒲扇,举着烂蒲扇在半空中接雪花。 程盈一到养殖场,就被霸天和黄熊两只大狗黏上了,跟在她旁边寸步不移,伸着舌头和爪子一边朝她身上扑,一边摇尾巴。 程盈轮流摸了狗头安抚它们,“好了好了,好好走!” 陈志用怀里抱着一大把干稻草从柴房出来,瞥见了程盈,喊道:“姐!” 程盈应了一声,问:“你姐夫呢?” “在后面。”陈志用指了指后山鸡窝,道:“下雪了,我们担心今晚会大降温,彻哥在修鸡棚。” 闻言,程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干稻草,陈志用解释道:“怕鸡鸭冻死,我回来拿干稻草给它们絮窝。” 程盈点了点下巴,“你先忙去吧。” 恰巧这时,梁奶奶喊她过去烤火。 既然已经到了养殖场,知道沈彻在忙,程盈也不急于先去见他了,走过去烤火。 梁奶奶握着火钳,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红薯,“盈丫头吃红薯,煨了有一会儿了,你看看熟了没?” 程盈弯腰,手指戳了戳灰不溜秋的红薯,手感还有点硬,“再多烤一会儿吧,烤焦点,我喜欢吃焦香的煨红薯。” 她从梁奶奶手里拿过火钳,将红薯重新埋了进去。 刚一路走过来,她身上也落了不少的雪花,程盈将帽子和围巾取下来,双手拿着围巾,在火边烤。 “梁奶奶,后天就是小年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吃火锅!” 程盈道,这事她和沈彻商量过,也跟她爸妈、大哥大嫂商量了,决定过小年那天喊上梁子、李阳他们来家里吃火锅,一起过小年。 梁奶奶摇了摇头,眼神慈爱,笑着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吧,我留下来看家。” 程盈劝了几句,这时,沈彻回来了。 看着小两口黏糊的眼神,梁奶奶是过来人,含笑道:“去吧,去帮小彻干活。” 外边雪还在下,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的雪,一脚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 程盈戴上了羊剪绒帽子,抓着围巾边走边围到脖子上,跟在沈彻后面进了柴房。 男人突然转身,大掌握住了她的手,低眸道:“怎么来了?冷不冷?” 程盈仰头与他对视,摇了摇脑袋,自顾自高兴道:“下雪了沈彻!” “今年的第一场雪哎!” 女人的语气不掩兴奋,沈彻只以为她看见下雪而高兴,嘴角上扬,“嗯,落雪了。” 男人转身走向稻草垛子,抱了两大把稻草,一只胳膊下塞一把,满满当当的。 他的目光放在了女人身上,试探道:“帮我抱两把?” 语气里充满了疑问和试探,仿佛也就只是这么一说,并不指望女人会弄脏衣服帮他拿稻草。 程盈翻了一个白眼,一句话就浇灭了她所有的浪漫细胞,什么初雪不初雪的,还没有鸡鸭重要! 好吧,跟浪漫比起来,还是生活更重要。 她抱了一把干稻草,哼了一声,“走呗!” 一前一后走出去。 雪花落在身上,很快就化成了水,似乎天上飘着的雪花越来越大粒了,落得更密集了。 程盈帮着送了两趟干稻草,沈彻就不让她出来了,要她去烤火。 “红薯现在应该熟了吧?” 程盈取下帽子围巾放到一边的凳子上,先烤了烤手,哈出来的气全是白雾。 “熟了!” 梁奶奶拿着火钳扒拉火堆,将煨着的红薯一一夹出来,她煨了八九个红薯哩! 程盈挑了一个看着最软糯焦香的红薯,吹了吹上面的灰,还有些烫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卫生纸,包裹住烤红薯。 然后开始剥皮,一阵阵烤红薯的香味扑鼻而来,可馋死她了! 剥到一半,红薯尖尖还冒着热气,她就迫不及待的吹了吹,咬了一口,刚入嘴。 下一秒,仰着头手掌扇风,“好烫好烫!” 梁奶奶脸上笑容慈爱,嘱咐道:“盈丫头,着急了吧?吃慢点,冷冷再吃。”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程盈一边仰着头,张嘴扇风,一边“嗯嗯嗯”应声,都怪烤红薯实在是太诱人了! 待嘴里的红薯凉了,程盈三两口就下肚了,一个字——绝! 好吃!被烫也值! 冬天就要吃香喷喷的烤红薯,尤其是下雪天,来一口软糯焦香的烤红薯,绝了! 程盈举着红薯吹了吹,小口小口的吃。 过了一会儿,沈彻他们忙完回来了。 “烤红薯!难怪这么香,老远就闻到了。” 李阳边洗手边抬头,看着这边,吸了吸鼻子,烤红薯的香味太霸道了,老远就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快速洗干净了手,立马过来挑了一个最大的烤红薯,剥皮,狼吞虎咽。 程盈手里的烤红薯还剩下了三分之一,见沈彻过来,递了递手里香喷喷的烤红薯,眨了眨眼睛:“吃吗?” 男人就着她的手三两口就解决了,吃完就走 了,去洗手。 程盈又挑了一个烤红薯,剥皮吃,吃得肚皮圆圆的。 眼见雪越下越大,程盈和沈彻没待多久,俩人撑了一把伞往回走。 程盈走了一会儿,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不动了。 沈彻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她,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对方拉住了他的衣服,一双和圆宝宝、满宝宝相似的大眼睛望着他。 “背我。” 程盈定定的望着他,见男人怔了一下,又催促了一遍,“快点嘛,背我回去。” 沈彻眼里浮现出一抹无奈,勾起的嘴角却透着宠溺纵容,蹲了下去。 程盈弯了弯眉眼,漾着笑容,趴在男人坚实的后背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撑着伞。 雪花落在伞上,砸出一声又一声啪嗒啪嗒,程盈在他背上,忽然拿开了伞。 雪花飘在身上,沈彻扭头看向女人,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 有雪花落在了男人的头发上,程盈伸手摘下了那片雪花,伸到前面给沈彻看,“瞧,你头发变白了耶!” 程盈摘下了帽子,高兴道:“沈彻,等会儿我们俩的头发都会变白哦!” 沈彻刚想说她幼稚,就听见女人道:“你听过一句话吗?今朝共淋白雪,就能白头到老。” 闻言,沈彻咽回了那句话。 背着她踩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脚印。 不一会儿,俩人身上就落了一层雪,头发都白了。 程盈往上攀了攀,偏头脸颊贴上了男人,对方微微回头,鼻尖相触,她闭眼。 微凉的触感,令俩人心神一震,偶有调皮的雪花飘到了唇上融化,冰冰凉凉的。 “放我下来。”程盈脑袋往后撤了一步。 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有些落进脖子里的冷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沈彻也抖掉了身上的雪花,拿过她手里的伞,撑在头顶。 将她的手揣进了兜里,回家。 第78章 谁家的俊男人 “哟,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打着伞还把自个搞成这个鬼样子?” 杨香兰看了一眼闺女,又瞅了一眼女婿,小两口头发湿漉漉的,肯定淋着雪回来的。 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闺女的主意,至于女婿,跟大桥一样就会纵着这丫头! 杨香兰的巴掌落在程盈的屁股上,没好气道:“都当妈的人了,玩心还这么重?” 圆宝宝和满宝宝闹着要去外面玩雪,哄都哄不住,肯定也有这样的因子在! 程盈自知理亏,也不辩解,朝她妈吐了吐舌头,捂着屁股,快速回房间吹头发。 沈彻慢了一步,正要跟上,满宝宝伸着手要抱,“霸霸!” “爸爸身上衣服湿,等一会儿再抱满宝宝好吗?” 沈彻递给大舅哥一个眼神,转身回房换衣服。 满宝宝迈着踉跄的步伐要跟上,外面还下着鹅毛般的大雪,程丰收收缩了学步带子,将满宝宝拉了回来。 一把举起小家伙,跨过了头顶,放在了肩膀上。 惹得满宝宝惊奇的瞪大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小脸红扑扑的,兴奋的拍着小肉手,大喊:“久!舅!” “好不好玩,满宝宝?” 程丰收双手也跟着举起,抓着小家伙固定住,让满宝宝坐在他肩上,在屋檐下来回走。 小家伙瞬间就忘记了要去找爸爸,高兴的满院子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圆宝宝在屋里听见妹妹的声音,立即挣扎着要从姐姐的腿上下来,程佳赶紧抱紧了妹妹,“圆宝,你别动!” 小家伙力气还挺大的,也挺浑的,像一条灵活的胖锦鲤,扑腾着挣扎,程佳几乎抱不住她。 程杰立马过来帮姐姐,扒拉妹妹,将小家伙平稳的放到地上,牵起妹妹的手,很有哥哥的范儿,道:“哥哥带你去!” 圆圆还不会完整的叫哥哥,喊着:“多多!” 一步一步缓慢的从厨房走出来,圆宝宝看见妹妹坐得那么高,顿时急了,一味的喊:“要!” 小胖手指着满宝宝,喊:“舅!” 程丰收正左右为难时,程满仓大步流星从外面走进来,碰巧遇见了这一幕。 身上的大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走了过去。 把行军包撂在了地上,蹲在圆宝宝面前,“圆圆,到小舅舅这来。” “小舅舅抱你举高高!” 小家伙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核对成功! 圆宝宝露出了小米牙,张开了双手,踉踉跄跄的扑进了小舅舅的怀里,声音响亮:“舅!” “嗳!我的大外甥女!” 程满仓一把举着小家伙的胳膊,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扶着小家伙,慢慢的起身,站起来。 视野一下变高,圆宝宝惊奇的张大了嘴巴,一张小脸闪过了害怕,两只小胖手顿时就抓住了小舅舅乌黑茂盛的头发。 程满仓就遭了殃,小家伙不懂控制力道,又因为害怕更是抓紧了手里的头发。 “嘶——” “圆宝轻点轻点!” 程满仓一手稳住外甥女,一手去掰小家伙的手,安抚道:“圆宝不怕不怕哈,你看妹妹在干啥?” 满宝宝脸上哪有害怕,全是兴奋高兴,把程丰收的脑瓜子当大鼓拍,被逗得咯咯咯笑!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小家伙的害怕,这丫头很明显心大的很,是个爱玩的性子。 程盈透过窗户看向了外面,一边摸了摸垂下来的长发,关掉了手里的吹风机。 “我小哥回来了。” 她的目光放在了圆宝宝手上,有些忍笑不俊,不错不错,不愧是她闺女! 程盈笑着看向正在换衣服的沈彻,递了递手里的吹风机,“你吹不吹头发?” 男人闻言,换好了干净的外套,抬脚朝她走来。 坐在了椅子上,低下了头。 男人的意思不言而喻,程盈轻笑了下,重新打开了吹风机,一手扶在他额上,慢慢的上移,手指穿梭在湿漉漉的头发里。 握着吹风机左右快速摇晃,一边抓着湿发,热风吹过来,手心激起了一阵酥麻痒意。 短发比长发更容易吹干,过了一会儿,程盈关掉了吹风机,放到了一边桌上。 手指当梳子穿梭进了男人的头发里,五指抓了抓,然后上半身后撤一步,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 微微斜中分的发型,配上沈彻的一张俊脸,更添了几分迷人蛊惑的气质,令程盈想到了港城的那位天王,男人不必做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独特的气质就能吸引一众狂热粉丝。 程盈心底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沈彻去港城出道,一定能红透大江南北。 不过现在嘛,程盈倾身啄了下男人的唇,在对方想深入时,她及时后退了一步,接着手指挑起了男人的下巴,调笑道:“这是谁家的俊男人呀?” 话音刚落,程盈就又重新吻了上去。 这次沈彻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大掌摁在了女人的后脑勺,另一只手霸道的扶在腰上。 良久,程盈才得以顺畅的呼吸,双颊泛着丝丝粉意,双手捧着男人的俊脸,认真一字一句道:“原来是我的呀~” 沈彻的眼神仿佛黏在了女人身上,眼里盛着不明的意味,呼吸有些急促,笑声低醇,一脸赞同道:“嗯,你的。” 这时,窗户斜开着的一角落下了一片阴影,紧接着,一声急促的“咚咚咚”声响起。 程满仓右手扶着肩膀上坐着的圆宝宝,左手指关节敲在窗户上,吊儿郎当的打趣声传来。 “我说,你们夫妻俩嘬够了没?是不是忘了你俩还有两个崽啊?” “赶紧的!出来带崽!” “青天白日——” 程满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盈立即打断了,咆哮出声:“程!满!仓!” “你闭嘴!” 对方小声嘀咕,欠揍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了程盈和沈彻的耳里。 “我干啥要闭嘴?程小盈你也太霸道了,做都做了,就不兴我说啊?” “圆宝,你可不兴学你妈啊!咱要诚实!” 程盈:“……” 当下就从沈彻腿上起来,火速冲了出去。 程满仓一瞥见她的身影,立即抓紧了肩上的圆宝宝,警告道:“我告诉你啊,我手上有人质,你别过来啊!” 程盈冷笑了一声,“你敢摔着我闺女,我也告诉你,爸很久没做竹笋炒肉了,你想尝尝?” 闻言,程满仓立即后退了几步。 他要是敢让圆宝宝少一根头发,估计他爸他妈能给他来一顿豪华版的竹笋炒肉。 “那个,程小盈,我认输,咱和和 气气的哈,圆宝宝可看着呢,别带坏了小孩子!” “这次去江县,我带了江县的特产回来——辣条。” 辣条? 程盈脑海里冒出这两个字,瞅了程满仓一眼,目光放在了屋檐下的行军包上。 程佳和程杰姐弟俩正蹲在大包面前,手指时不时的又戳又摸,两张小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期待。 她转身走过去,暂时放过了程满仓,嗯,看在辣条的份上。 打开大包,一阵霸道的酥香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辣椒的辛香味。 程盈将袋子拿出来,沉甸甸的,一时怔住,目光不由看向了程满仓,“你买了多少?” “十斤。” 程满仓这次刚好是过去送货,碰上了就尝了尝,味道大为惊人,于是就称了十斤,散装的,人家还没装袋的,便宜些。 程盈拿进了厨房,放在桌上,解开了袋子,味道更为浓郁霸道。 杨香兰:“你拿了什么?” 程盈回道:“辣条,小哥从江县带回来的特产。” 程盈边说边从里面抓了一条,放进嘴里,顿时眼神一亮,好想念的味道! 程佳和程杰姐弟俩一瞅小姑姑的表情,立马也抓起了辣条吃。 程杰:“哇!好好吃!” 程佳用力的点头,越嚼越香,太好吃了,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这时,程满仓走进来,肩上的圆宝宝已经不见了,到了沈彻的怀里。 程满仓看着一大两小吃得嘴唇上一圈红辣椒油,也伸手抓了一根吃,边吃边问程佳程杰,“好不好吃?” 姐弟俩异口同声,“好吃!” 程盈又抓了一根辣条放进嘴里,然后又抓了根辣条走到沈彻身边,示意他张嘴。 男人睨了她一眼,仰头微张开了嘴,辣条缓缓送进去,他怀里的圆宝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直吞口水。 小家伙大声的喊:“妈妈!” “圆圆现在不能吃喔!” “妈妈!” 圆宝宝不懂,只一味的喊妈妈,直勾勾的盯着爸爸的嘴巴。 被闺女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沈彻快速嚼了几下,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程盈已经转身去抓辣条喂她妈了,现在这东西可是个新奇的吃食,不像后来司空见惯,被家长称为垃圾食品。 全家人都吃到了辣条,只有圆宝宝和满宝宝没吃到,两个小家伙神态同步,一眼不错落的盯着桌上的辣条,眼里的渴望浓郁得快要溢出来了。 赶在两个小家伙祭出嚎啕大法之前,程盈利落的拿走了辣条。 “妈妈!” “妈妈!” 姐妹俩视线追随着程盈离开,齐齐呼唤妈妈回来。 程满仓见了,啧啧了两声,“圆宝满宝和程小盈一样,从小就嘴馋。” 程丰收抱着满宝,正在哄小家伙,一听这话,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嘴馋?” 大哥别说二哥,都一样! 冬天天黑得早,吃了晚饭,各自忙活清楚,大家就上了床暖被窝。 程盈躺在被子里,两个乖宝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把她好不容易蓄积点的热量全赶散了。 她抬手拍了拍离得近的满宝宝,抱住了乖宝,抱紧了小家伙不让她动,低声商量:“乖宝,睡觉了好不好?” 小家伙从妈妈怀里拱出来,亲在了妈妈下巴上,程盈刚升起的感动之心还未捂热,下一秒小家伙的胖手就放在了她嘴巴上,食指和拇指掰她嘴皮子。 程盈:呵呵!可真是她亲闺女啊! “妈妈痛!哎呦哎呦,满宝宝呜呜呜……” 程盈捂着嘴假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观察满宝的表现。 满宝宝神情懵懂,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着妈妈,忽然俯身凑近了妈妈,撅起粉嫩的小嘴巴,吹气。 “呼~呼~” 小家伙双颊鼓鼓的,努力对着她呼呼,太萌了! 程盈没忍住亲了亲乖宝,“谢谢满宝,妈妈不疼啦。” 小家伙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一头栽到了妈妈身上,喊着:“妈妈~” 小嗓音甜滋滋的,沁甜沁甜。 这时,本来自己玩着布老虎的圆宝宝,朝妈妈和妹妹爬了过来,一下压在了妹妹身上。 笑容天真可爱,“妈妈~” 满宝宝扭身去推姐姐,两个小家伙瞬间就推搡起来了。 程盈:又来了又来了! 痛苦面具,不想面对。 随着两个小家伙长大,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特有的相处模式,一言不合就开干,上一秒还是好姐姐好妹妹亲亲热热,下一秒就可能争执起来或打起来。 程盈眼尖瞥见了沈彻洗漱完回来了,立马求救道:“你快来!” 沈彻关上了房门,一边走过来,一边出声制止她们,“圆宝满宝,不可以!” 事实证明,只动嘴皮子是没用的,姐妹俩你推我,我扒拉你。 沈彻脱了鞋上床,将姐妹俩拉开,排排躺好,两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齐刷刷的望着爸爸。 沈彻原本想训话的,此时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她们还小。 程盈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狠狠吐槽男人,这个借口用了n次好伐! 好不容易哄睡了两个闺女,程盈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睡觉,沈彻拱了过来。 外面的雪还在下,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室内一片温暖,伴随着若有似无的低语。 - 第二天早上起来,屋檐上、地面上、树上入目所及全都是一片雪白,整个大地仿佛都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白棉花被。 程盈有些兴奋,一打开房门,跑进了院子里,留下一串又一串的脚印。 程佳程杰还没起来,两个乖宝也还在熟睡,程盈环顾一圈,目光放在了沈彻身上。 “沈彻,我们来堆雪人吧!” 程盈弯下腰,在地上滚雪球,虽然有点冰,但毫不减堆雪人的兴致。 沈彻转身回房间,拿了一副皮手套出来,拉起女人,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冻得冰冷。 对着哈气,给她暖了暖,戴上了手套。 程盈冲着他笑,嘴角弯弯,“好像不冷了。” “喂喂喂,你们俩好歹注意下影响,大清早的干嘛呢?” 程满仓倚在门框上,双手缩在衣袖子里,抱在胸前,不知道在这看了多久。 程盈扭头看向他,“要你管!” “程小盈,有你这么跟你哥说话的吗?今儿不好好教训你——” 程满仓话说了一半,说那时快啊,他迅速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捏成团子,朝程小盈扔了过去。 “程满仓!” 雪团子打在她胳膊上,程盈怒气冲冲的瞪向他。 第二个雪团子已经扔了过来,她躲避不及,一扭身打在了她后肩上。 沈彻快速蹲下,抓起了她先前滚好的大雪球,朝着二舅哥一掷。 程满仓见情况不对,立刻闪身就跑,大雪球一击即中,砸在了他后脑勺上,散落一地。 紧接着,程盈也朝他扔去了雪团子,恰好砸进了他衣领子。 程满仓被冷得一个激灵,跳着抖动身体,将里面的雪抖下来,一边控诉道:“二打一,不公平!” 程盈才不管嘞,迅速又捏了一个雪团子,扔过去,“你先偷袭的!” 外面的动静引起了屋里的人注意,程满仓瞅见,一边去拾雪团子,一边搬救兵。 “爸妈,大哥大嫂,快救我!程小盈和沈彻夫妻俩合伙欺负我一个,太奸诈了!” 这张嘴分明倒打一耙,程盈又捏了一个雪团子,瞄准了投过去。 先撩者贱好伐,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程小盈,今天你死定了!” 程满仓的话刚落,就又被沈彻砸了一个雪团子,吃了一嘴的冰。 “呸呸呸!” 程满仓吐掉嘴里的雪渣子,捏了两个雪团子,扔过去。 见状,杨香兰无奈的摇了摇头,二十多岁的人了,还玩打雪仗,幼稚的没眼看! 杨香兰进去了,懒得管。 程大桥看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去了。 程丰收倒是抬脚走进了院子里,没有先加入战场,站在一侧捏雪球,一个又 一个,先准备子弹。 屋里,程佳程杰姐弟俩听到动静,火速爬了起来,套秋衣套毛衣套裤子,程佳穿得快,很快就穿好了衣服鞋子,跑出去。 根本不理后头程杰的喊声:“姐,你等等我!” 小程杰急得衣服都没穿好,就从床上下来了,脚趿上棉鞋,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出来了。 王燕荷瞅见,骂了一句,“程杰,回屋去穿好衣服,再出来。” 程杰仿佛没听见似的,看见他姐在爸爸那,也立即跑了过去。 “哇!” 他爸堆了好多个雪球,程杰双眼放光。 “小佳小杰,快来帮二叔!” 程满仓似乎怕姐弟俩去帮程小盈,又补充了一句,“下次还给你们带辣条!” 这话一出,程佳本来还在犹豫该加入哪边,这下立即帮起了二叔,拿着雪球投小姑父。 程杰也拿着雪球扔向小姑父,可惜准头不太行,没扔到小姑父身上,反而打中了小姑姑。 程盈扭头一看,迅速反击,管你多大管你是谁,战场上无姑侄! 程杰被扔了一个透心凉,哇哇乱跳,向小姑姑正式宣战:“小姑你打我!我也要打你!” 小程杰正要返身回去拿雪球,一把被王燕荷拎了过来,穿外套。 这场大战一直持续到杨香兰出来,勒令他们进去喝姜汤,一顿臭骂! 大冷天的,要是冻感冒了可有的受! 第79章 年年岁岁有今朝 “还早,再睡一会儿。” 沈彻俯身亲了下,给她掩好被角,摸了摸女人的头。 程盈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打了一个哈欠,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沈彻走向旁边的婴儿床,看了看两个闺女的情况,给两个小家伙掩了被角,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杨香兰嘱咐女婿:“路滑,骑慢点。” 接着又叮嘱程大桥,“别忘了买牛肚!” 闺女说吃火锅少了毛肚,就没了灵魂,杨香兰和她掰扯不清,什么灵魂不灵魂的,不就吃个锅子嘛! 虽然不太理解,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既然闺女想吃,那就买呗。 今儿上田村杀牛,得去早点买牛肉牛骨。 没说几句话,沈彻就启动摩托车,载着老丈人去上田村。 地上的雪还未化,院子里的雪都被铲到堆在了一起,边缘处堆了四五个雪人。 程盈睡了一个回笼觉,再次醒来还是被圆宝和满宝吵醒的,给两个乖宝穿好衣服,。 一手一个抓着学步带子,像是遛狗一样,圆宝宝和满宝宝在前面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前面冲。 程盈在后面控制着带子,两个小家伙心思越来越野了,对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也越来越重,每天醒来就想着去外面玩。 外面天寒地冻,有时候不让姐妹俩出去,限制她们在屋子里烤火,两个小家伙一点都坐不住,总想要去外面。 “圆宝、满宝起来了呀,”杨香兰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盆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快步走过来。 两个小家伙要去看雪人,直奔那里,伸着手要摸。 “打手手哦。” 程盈蹲着,亮了亮左手,将满宝的小胖手抓了回来。 眼瞅着程满仓一头炸鸡毛从屋里出来,似乎还没睡醒,程盈抱起小家伙就塞进了他怀里。 程满仓一愣,“你干嘛?我还没刷牙!” 程盈微微一笑,“我也没刷,你先带着,我刷完牙再来替你。” 她说完就走,仿佛后面有人追她似的。 今天是小年,家家户户都很热闹,从上午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小年夜饭,程大桥回来就开始处理牛大骨,准备炖牛大骨。 程盈思来想去,决定把今晚吃火锅的地点选在了养殖场,这样梁奶奶就不用一个人过了,大家都能热热闹闹的。 下午一点多,程家一大家子就来了养殖场。 虽说今晚的重点是吃火锅,但也不能光吃锅子,照样要按照习俗准备小年夜饭。 程大桥领着一众男的,干得热火朝天,洗菜的、切肉的、烧火的等等,一切都听从程大厨的指挥。 人多力量大,四点多就搞好了所有的食材,冬天天黑得早,索性也早些吃,否则天黑了还要点灯。 程家人加上李阳他们有十多二十个,四张大桌子凑在了一起,摆成了大长桌,才勉强坐下了。 李阳扯了一嗓子,“今儿过小年,咱们开吃之前,有请在场唯一的大学生给咱们讲几句。” 顿时,大伙的目光一致看向了程盈。 她怀里抱着圆宝,闻言将乖宝塞给了沈彻,毫不怯场,站起来就道:“那我就说几句,也没别的,这一年快过完了,咱们在座的大伙都辛苦了,希望大家今晚吃好喝好!” “明年再接再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我敬大家一杯!” 程盈举起了杯子,隔空碰了一个,一饮而尽。 喝完坐下。 沈彻偏头看向她,就见女人辣得吐舌,表情有些扭曲,不禁一笑。 这顿小年夜饭吃到了天黑还没散场,到六点多才结束。 圆宝和满宝在怀里都睡着了,走在回去的路上,根本无需手电筒,天上的月光皎洁又明亮。 程盈洗漱完回来,就看见沈彻弓着腰,动作细致轻柔地给闺女擦脸擦手,嘴角扬起一抹笑。 走过去,双手自然地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腰,一歪头,乌黑秀丽的长发随之散落。 女人眉眼弯弯,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细碎的幸福的星光,举止亲昵依赖,“沈彻,有你真好!” 真贤惠~ 当然最后一句话,程盈没说出口,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沈彻睨了她一眼,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任由女人抱着,他继续给满满擦小手指。 小年过后,又下了几场雨,天气始终阴阴沉沉的,日常刮大风,家家户户都猫在屋里烤火。 直到过年这天,从早上六七点起,整个大河村仿佛从寂静里醒来,变得热闹非凡。 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今儿个养殖场要宰两头年猪,都去干活了。 程盈本来想带圆宝和满宝去看来着,但被杨香兰阻止了,小孩子眼睛干净,怕看了吓着。 院里的雪人早就化了,圆宝和满宝又喜欢上了新的把戏——放鞭炮。 几乎隔个一天两天,就要去一趟小卖部进货。 “妹妹,准备好了吗?” “捂耳朵,哥哥要放了!” 程杰一脸兴奋,冲着圆宝宝和满宝宝喊。 两个小家伙站在屋檐下,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耳朵,眼睛弯成了月牙,小脸激动的看着哥哥。 “嘭——” 鞭炮扔在半空中炸成了碎片,升起了丝丝缕缕的白烟。 圆宝和满宝兴奋的哇哇哇叫,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不像别的小朋友可能听见放鞭炮就害怕,这俩小的眼里不见一丝一毫的恐惧,全是兴奋。 程盈蹲下来,打商量道:“鞭炮放完了,圆宝和满宝进去烤火火好不好?” 圆宝直摇头,双眼看着哥哥,吵着:“要!要!要!” 满宝听着姐姐说“要”,也跟着说:“要!” 小家伙还不会说完整的句子,只会单个字往外蹦,但意思很明显,她们还不想进去,还要放鞭炮。 这时,沈彻他们回来了,带着一身的血气。 两个小家伙顿时安静了下来,见状,程盈让小佳把鞭炮收进去,圆宝和满宝都不吭声了。 沈彻放下猪腿,洗了一把手,朝她们走过来。 他一靠近,两个小家伙立即抱住了妈妈的腿,躲在后面看爸爸。 沈彻有些无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得了,没洗干净之前,别想靠近闺女了。 这一天就别想坐下来歇息一会儿,从早上就开始忙活,又要大扫除,又要贴春联、挂灯笼,还要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程盈的任务很轻松,就是负责带娃,还有小佳小杰两个帮手。 下午,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厨房里温馨热闹,一大家子人都挤在厨房里,灶台边升了火堆,身上没活的围在一起烤火说话。 一旁,程大桥在炸糯米粑粑,程丰收微微弯着腰,切芋头片子,一会儿也要炸的。 圆宝窝在爸爸的怀里,安安静静的啃柚子肉,小家伙吃得柚子肉一粒一粒的撒在衣服上,弄得沈彻衣服上也有。 怕被外甥女嫌弃,程满仓也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 满宝宝坐在小舅舅的腿上,一双大眼睛懵懂的望着舅舅,小胖手抓着舅舅的衣服,吐出了一个不标准的“恭” 。 “公~” “对,恭!满宝真聪明,好样的!” “跟着舅舅继续说,喜。” 满宝笑起来,露出了一口洁白的小米牙,“嘻嘻~” “是喜,不是嘻嘻,算了下个字,满宝说发财!” “嘻嘻~” 程满仓纠正她,“满宝,发~” “嘻嘻~” 小家伙依旧笑得一派天真烂漫,程满仓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谁教你嬉皮笑脸的?是不是跟你妈学的?” 满宝:“嘻嘻~” 程盈踢了他一脚,“程满仓,你别带坏我闺女!” 什么叫跟她学的,她啥时候嬉皮笑脸了? 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就没有安静的时候,吵吵闹闹是日常,连年夜饭的桌上也是如此。 从杨香兰,程大桥两位大家长开始,依次发表讲话,说一说明年的展望,下到程佳程杰姐弟俩,连圆宝和满宝也哼哼了几声。 他们家没有大年夜守岁的习俗,吃完年夜饭,小辈开始给长辈拜年说福话,领压岁钱。 外边的雪还在下,明天肯定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被。 “圆宝,妹妹的压岁钱交给了妈妈保管,你的也给妈妈好不好?” “妈妈帮你保管,明天带你们去买鞭炮。” 圆宝宝一看妈妈伸手,立即从程盈身边爬走了,迅速爬到了床尾,捂着小口袋。 小小年纪就不好骗了,程盈还要再哄,就见沈彻长臂一伸,就将圆宝捞在了怀里。 手指伸进了小家伙的衣服口袋,夹出了红纸包着的压岁钱,低声道:“圆宝,给爸爸好不好,爸爸帮你藏起来,不让妈妈发现。” 程盈:……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 小家伙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抓着爸爸的手就往他衣服里藏。 “妈妈伤心了,圆宝呜呜~” 程盈一头栽在满宝身边,抱着小家伙假哭,满宝爬起来,爬到妈妈的身上,抱着妈妈的脑袋,亲妈妈。 程盈装不下去了,亲了亲满宝。 似乎是见到妈妈亲了妹妹,圆宝立即从爸爸身上爬下来,飞快地朝着妈妈和妹妹爬去。 小胖妞从旁边挤了进去,吧唧一口亲在了程盈脸上。 见姐姐来了,满宝有些不高兴,忽然趴下,小脸蛋贴着妈妈的脸,完全霸占了妈妈。 圆宝用肉乎乎的小脸蛋当武器,又推又挤,一边喊妈妈,一边亲妈妈。 姐妹俩比赛似的,糊了程盈一脸的口水,两个圆乎乎的肉团子压在身上,这份爱过于“沉重”,压得她密不透风。 “沈彻,快救我~” 见状,沈彻低头轻笑,也跟着闺女闹了起来。 从中间挤了进去,四目相对,程盈有些无语,叫你救我,不是叫你火上浇油! 程盈好不容易挣脱开三份沉甸甸的爱,带着另两份沉甸甸的爱反压在了男人身上,风水轮流转。 “圆宝,满宝,冲鸭!” 男人像一匹马,圆宝宝坐在爸爸的胸膛上,满宝宝坐在中间,程盈坐在后面。 沈彻躺平任由她们母女闹,展开了双臂,忽然长臂抓过了枕头,垫在脑后。 他笑着看向她们。 外边的雪还在下,屋里一派温馨,笑声不断。 她们在闹,他在笑。 年年岁岁有今朝。 第80章 番外上学 圆宝宝和满宝宝从需要绑着学步带子踉踉跄跄的学走路,再到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会走会跑会跳,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两个乖宝就悄然长大了! 养殖场的规模又扩大了几轮,去年沈彻成立了好圆满公司,将公司搬到了省城。 程盈忙学业的同时,她已经开了第九家分店,经营的范围从美容化妆做造型扩大到了卖化妆品、护肤品,成立了个人化妆品牌。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今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六月还未到,天气就热了起来。 人们纷纷换上了短袖,中午热的时候吹上了风扇。 程盈下午上完课,骑着自行车回家。 她刚从学校出来,正要拐弯就听见有人叫她,就见李阳气喘吁吁地朝她跑来,神色着急慌张。 “大嫂,快去阻止彻哥!” 来不及多说,程盈让他立马上车,奋力蹬着自行车,往常平巷赶。 路上,李阳简单交代了事情,他们找到了韩学光,这龟孙子去外地躲了几年,这次一在省城露面,就被他们逮住了。 当年沈家遭遇的那一场变故,正是出自韩学光之手。 韩学光和沈父沈知节、沈母温仪婉三人既是同学,又是好朋友,还是同事,一起在省城大学任教。 沈爷爷和沈奶奶也把他当自家子侄看,关系很亲厚,然而风暴席卷省城时,对方却亲手举报了沈爷爷沈奶奶。 沈家的浩劫可谓是被至亲之人亲手带来的,后来沈爷爷沈奶奶故去,沈父沈母分开,也跟对方脱不了关系。 程盈了解了缘由,突然刹住了自行车,对后座的李阳道:“你下来。” 李阳“啊”了一下,站起来,就见大嫂骑着自行车“嗖”的一下出去了。 死胡同里,荒草杂生,后面堵着一堵墙,直接将路拦死了。 地上躺了一个人,跟烂泥似的,沈彻一双眼煞红,挥起拳头,梁子和石头一个抱着他的腰,一个抱着他的手,拼命阻拦。 梁子:“彻哥,再打下去就打死了,你冷静点!” 石头语气着急,“阳子怎么还不回来?” 急死了! 大嫂再不来,他跟梁子快挡不住了! 程盈一赶到,看见这一幕立即扔了自行车,飞快的冲过来。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仿佛只剩出气进气不多了,男人双眼殷红,杀疯了眼,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 程盈双手抱住了他挥下来的拳头,急促道:“沈彻!别脏了你的手!” “想想你自己,想想我和孩子,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圆宝和满宝还在家等爸爸回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场面僵持,程盈抱着他的手放下来,男人似乎卸了力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神情怔怔的。 见状,程盈抱着他的手臂,语气轻柔,“我们回家,圆宝和满宝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打架?我妈应付不应付得来?” 程盈推着他转身,梁子和石头赶紧放开了彻哥,沈彻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程盈心头一跳,好在男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回家?” 男人的声音沙哑干涩,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似乎已经冷静平静下来了。 “嗯,我们现在回家。” 程盈立即道,牵着他的手,朝梁子、石头使了使眼神,俩人点了点头,留下来处理后续 的事情。 - “雪糕!我要吃雪糕!我的!” 圆圆双手背在背后,眼神警惕的看着妹妹。 满满不甘示弱,推搡姐姐,抢她手里的雪糕,一边嚎啕道:“我的!你给我!” “好了好了,别争了,外婆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啊?”杨香兰打开冰箱,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姐妹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幸好她阻止得快,差点又要打起来,只剩下最后一支雪糕。 没办法,杨香兰拿着刀切成了两半,姐妹俩一人一半,才止住了这场纷争。 “爸爸!” 满满眼尖,立刻奔向爸爸,像个小炮弹一样。 圆圆马上抬头,顿时手也不擦了,撒着脚丫子,跑过去。 杨香兰:“圆宝,手还没洗干净!” 绵绵软软的小棉袄入怀,似乎一下就冲散了男人身上的冷意。 满满抱着爸爸的脖子,小嘴巴叽咕叽咕,“爸爸爸爸!雪糕没有了!” 圆圆挤进了爸爸的怀里,扯着沈彻的衣服,“爸爸,买雪糕!走!” 男人蹲在地上,两个圆乎乎的女儿抱着他撒娇,要去外面买雪糕。 程盈有些诧异,“雪糕这么快就吃完了” 杨香兰走过来,拿着毛巾给圆宝擦了擦手,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说:“冰箱里就剩最后一支雪糕了,圆宝和满宝刚刚差点打起来。” 要她说,买什么雪糕啊,都是闺女和女婿纵的,天天就惦记着吃雪糕,有时候她一个错眼没看住,姐妹俩就打开了冰箱,知道去里面拿雪糕吃。 “圆宝,满宝,妈妈是不是说过雪糕不能吃多了?” “爸爸,走!” 姐妹俩此刻姐妹一心了,拉着爸爸的衣服,要爸爸抱她们走,走去外面。 沈彻抬头看了一眼程盈,看见对方脸上的无奈,唇角微勾,忽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充满戾气的眉宇慢慢的变得平和。 一把抱起了两个女儿,起身大步走向了外面。 圆宝和满宝坐在爸爸的臂弯里,欢呼:“耶!买雪糕咯~” 程盈:…… …… 圆宝和满宝第一天上幼稚园,沈彻和程盈双双请了假,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焦虑这件事了。 给姐妹俩买了她们最喜欢的书包、水杯,还有小白鞋,所有工作都准备妥当了。 圆宝和满宝一听爸爸妈妈说要送她们去上学,姐妹俩一点都不抗拒。 圆圆睁着一双黑亮水润的大眼睛望着爸爸妈妈,奶声奶气道:“和妈妈一样去上学吗?” 程盈点头。 圆圆又问:“那圆圆是大人了吗?” 程盈又点头,心想要是能不哭不闹的去上幼稚园,什么都好说。 圆圆见妈妈点头赞同,小姑娘笑容甜美灿烂,“那圆圆想吃多少雪糕就吃多少耶~” 一旁,满满抢着说,生怕晚了一秒。 “满满要上学,满满也是大人!” “噗嗤——” 沈彻忍笑不俊,扶额,无奈的笑起来。 而程盈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姐妹俩已经跑向了冰箱。 程盈快步走过去,摁住了冰箱门,“不行,你们今天吃过了,不能再吃了。” 圆圆仰头,“可是,妈妈我是大人了呀。” “额,大人也要听妈妈的话,就比如你们要听妈妈的话,妈妈也要听外婆的话一样。” “外婆。” 小姑娘立即看向杨香兰,“外婆,你叫妈妈听我和妹妹的话好不好?” 程盈:“……” 手有点痒怎么回事? 好在经过不懈的沟通,姐妹俩还是同意了去上幼稚园。 这天早上,程盈给姐妹俩梳了她们最喜欢的双马尾,别上她们最喜欢的发卡,穿上最喜欢的小裙子,高高兴兴的送她们去上学。 到了幼稚园门口,其他的小朋友都在哭着不要上学,抱着家长的腿不松手,哭闹着要回家。 程盈和沈彻本来还在担心圆宝满宝会反悔,谁知两个小姑娘利落的从爸爸妈妈怀里下来,姐妹俩手牵手。 一边朝他们挥手拜拜,一边走进去了。 让她准备好的一肚子安慰统统咽了回去。 程盈和沈彻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焦虑担忧,突然就共情了彼此。 俩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见圆宝和满宝对那些哭鼻子的小朋友,一脸嫌弃,满宝更为直接,小姑娘一身霸气,大声吼道:“哭哭哭!别哭了!” 幼稚园里顿时安静了一秒,然后爆发了更大的哭声! 有老师和家长看了过来,程盈捂着脸,胳膊肘捅沈彻。 沈彻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自豪骄傲,不过还是叮嘱闺女,“满宝,不可以吼同学。” 小姑娘双马尾一甩,拉着姐姐的手,就开始探索新地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自此,开始了圆圆大王和满满大王的幼稚园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