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回避是心动的开始》来自www.wshlou.com 视线回避是心动的开始 作者：柚子多肉 文案： 自从在电梯里不小心打到上司的 j 后，周美西和他之间的氛围就开始有些微妙。 对方总是故作不经意地回避视线，为避免尴尬她又只能假装不知道。 好久之后周美西才有机会跟他正式道歉，问他痛不痛。 凌月微微一笑说：“痛，要吹吹。”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日常 总裁 搜索关键词：主角：周美西，凌月 ┃ 配角： ┃ 其它：视线回避是心动的开始 一句话简介：最近和上司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 立意：高高兴兴上班来，甜甜蜜蜜回家去。 第1章 周美西进公司三年多了，不敢说兢兢业业，但也是一直谨言慎行，平时就连迟到早退都很少，立的人设也一直是安分守己。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犯的第一个弥天大错是在电梯里打到了老总的啾啾。 早上她进公司大楼时右手臂就莫名一阵发麻，她一边用手机查手臂发麻怎么缓解，一边甩着手进了电梯。她来得早，电梯里人不算多，她就继续埋头甩手缓解。 幅度有些大，力道自然也不小，那一下她猛地感觉自己打到了什么，随后就听到斜后方的人用气声“嘶”了一声。 周美西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侧头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打到的人是她们老总。 如果只是打到对方手臂大腿之类的倒也还好，但是看对方懵圈且隐忍的表情，再加上她甩手的轨迹、高度以及对方站的方位，那一刹那周美西意识到自己打到的是对方的啾啾。 或许也有可能是笨蛋？因为周美西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自手背到指尖都有触感，还有些弹，但肯定不是打到大腿的那种梆硬的感觉。 又或者二者皆有？ 周美西的脑袋一片空白。 至少验证了公司内一直流传的一个谣言：凌总的那个长得很了不得。 这念头根本不能深思，否则她再难以直视对方的脸。 周美西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装作根本不知道自己打到了什么，无辜且真诚地跟老板问好：“凌总早，不好意思啊，我手有点麻。” 凌月面色恢复如常，浅浅勾了勾唇冲她点头，“早，没事。” 凌总不在意，她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其实就这么揭过了。 毕竟周美西平时跟他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工作接触。 周美西是公司行政，可以说和全公司的人都有接触唯独他。 因为他有助理。 不过坏就坏在凌月的助理这周开始休陪产假了，她们行政部几个人从本周开始轮班做代理助理。 而她今天会这么早到，就是因为今天轮到她代班了。 电梯抵达公司楼层，周美西按着开门键让凌月先出去，等他走出去几步了自己才出电梯。 你看，她这么注意细节的一个人，马上就要升部长的人，居然会犯这么离谱的错误。 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周美西走到自己工位放下包，电脑都来不及打开，就先去茶水间帮凌月做了一杯拿铁，拿小托盘端着送到凌月办公室。 她站在玻璃门口敲了敲门，等了两秒才推门进去，男人正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着衬衣和马甲，单手插着西裤的兜，转过身时周美西很难不往那处瞄。 真是完蛋了。 凌月挂了电话，回头看到她还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表情周美西还能忽略，但他立刻又尴尬地摸了摸眉毛掩饰，一整个此地无银。 周美西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她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波澜不惊、若无其事，还要分外地专业，她把咖啡放到凌月的办公桌上，跟他汇报今天的工作行程：“凌总您好，我是今天的代班助理小周。您今天一共有三个行程，上午是项目合作会，下午云锋过来签合同，晚上还有个行业酒会，这些是会议资料及合同，请您过目。” “恩。”凌月浅浅地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扫了她一眼，说道：“放那吧。” “好的凌总。”周美西不紧不慢地放下资料，转身出了办公室。 周美西在走廊碰到了同部门的小宋，昨天是他代班，她随意问了一嘴：“小宋，昨天你没帮凌总换办公室的花吗？” 小宋脸上一僵，立刻垮了脸：“完了，我昨天忘记了，很蔫吗？” 周美西点头，蔫啊。 周美西记得前天就有些蔫了，所以昨天部长一早就提醒小宋换花来着。 “我现在马上去买！”小宋说着把怀里的一沓资料递给她，“这是早上会议的补充资料，你帮我拿一下进去给凌总。” 周美西本来手已经下意识伸过去了，听完了最后一句话硬生生收回手背到身后，“我去帮你买花，你自己拿进去。”说完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走。 公司附近有个商场，门口就有花店，步行过去几分钟就到了。 周美西到花店选了一束粉荔枝，又担心太粉了，加了几朵白色洋桔梗进去，再点缀一些绿叶子。 特别好看，特别清香。 花店门口摆着一台福利彩票机，趁着老板帮她修剪花枝，周美西顺手买了一张20元的彩票，而后靠着机子开始刮。 她刮了两下才忽然想起自己右手早上碰到过男人的啾啾，瞬间觉得晦气，结果刚想换手，就看到了一个中奖的图标。 周美西眼睛一亮，加快速度往下刮，刮干净后忍不住说了句脏话。 一张卡里她刮出了7个中奖的图标，其中一个还是翻倍的！ 周美西心跳加速，用手机加了一下，这一张卡她中了八千！ 她这辈子玩刮刮乐就没回过本，居然还有能中奖的时候，周美西开心疯了，原来不劳而获的感觉这么爽。 她兑换了奖金，捧着花开心地返回公司，进了电梯才猛然反应过来，她是用摸过啾啾的这只手中了奖。 周美西捧着花回了行政部，本想让小宋去换花的，但部长说他去会议室调试设备了。 那就意味着会议还没开始，也意味着凌月应该还待在他的办公室里。 周美西正想找个借口让部长送花进去，对方就已经先一步从办公桌拿起抽纸站起来，匆忙道：“我去蹲个坑，你赶紧去把花换了。” 他们部长如厕的时间真是雷打不动的准时。 没有撤退可言。 她只好自己去凌月办公室换花。 凌月果然还在办公室里。 周美西敲门进去的时候，对方正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阅读资料。 “凌总，我来帮您换花。”周美西低声说明了来意，在对方“恩”了一声后走向办公桌。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桌子上的花瓶是空的，里面的花不见了。 “我刚刚扔了。”凌月头也不抬地说。 周美西顿时觉得他们行政部罪该万死，连忙道歉：“抱歉凌总，昨天我们工作太忙忘记换了。” “没事。”凌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撇开了视线，“换上新的就行。” 周美西伸手要去拿花瓶的时候才发现他不仅扔掉了旧的花，还顺手洗了花瓶，换上了新的水。 周美西把花插进去，略微整理了一下，而后发现自己这束花太粉了。 粉色娇嫩，但是放在他这间灰色调的办公室就有些违和。 为了不让凌总不自在，整理好了花周美西就马不停蹄地出去了。 会务是他们部门的小宋在负责，调设备准备茶水和位置之类的，助理其实平时还需要做会议记录，不过凌月并没有让他们去，周美西乐得轻松。 一边工作一边摸鱼刷手机，很快就混到了午餐时间。 会议准时结束，小宋冲回办公室，看到部长不在，立刻就冲周美西发疯：“凌总！他居然穿马甲！” 又开始了，周美西端起杯子战术性喝水。 “你看到了吧？他今天居然穿马甲！还是银灰色的！”小宋双手握拳无声地呐喊，“帅得我头昏脑涨，年终奖我希望是能和他睡一觉。” 周美西虽然没有开口附和，但也不得不承认，凌月今天是真的很帅。 可能是因为晚上有酒会，他今天这身穿搭和平常相比骚气许多，头发看起来也剪短了一点，略微打理过后更显得利落俊朗，把五官的优点完全放大了。 为了还能顺利开展工作、淡定面对领导，周美西自动屏蔽了小宋后来的污言秽语。 有时候周美西真的会觉得小宋不去写文挺可惜的，这人好像连脑浆都是黄色的。 等小宋发完疯去食堂后，周美西放下水杯拨通了凌月的办公室内线电话。 男人很快就接了，声音有些低：“恩？” “凌总，我是小周。”周美西说：“您今天要在公司吃饭吗？” 凌月在电话那头“恩”了一声，随口问：“今天中午食堂的菜单是什么？” 周美西回答：“今天食堂做的是清蒸鲈鱼和辣子鸡丁，请问您要吃哪个？还是都要？” “吃鱼就行，素菜随意。” “好的，请您稍等。”周美西说完就挂了电话。 凌月作为公司老总，其实很少全天都待在公司，偶尔像今天这样的行程就有概率会留在公司用餐。 周美西去了食堂，用凌月的专用打包盒给他打好了饭菜，正好部长吃完了饭要回办公室，看到她拿着凌总的打包盒便主动提出帮她带过去。 周美西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双手奉上，“谢谢部长，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部长和她开玩笑，“我这分明是跟你抢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你还谢我。” 周美西知道她其实是怕自己一来一回耽误吃饭，就笑着说：“我今天早上来来回回已经表现过两次了，再表现凌总恐怕就要腻了。” 部长把饭带走了，周美西卸下担子去打了自己的饭。 午休时间从凌月来了开始增加到两个小时，周美西午餐过后到楼下健身房跑了半小时的步，又练了半小时背，然后洗了个澡回公司继续上班。 到办公室时小宋刚睡醒，正弯着腰在慢悠悠地收折叠床，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周美西神采奕奕的的样子，打了个呵欠说：“真佩服你们这种不午休还能这么有精力的人。” 周美西：“我看你午休了也一样没有精力啊。” 小宋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气笑了连连鼓掌，“说得对。” 下午做做报表贴贴发票时间又过去了，就在周美西收拾收拾准备撤退的时候，桌面的座机响了起来。 周美西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立刻接了起来：“凌总。” “小周，你看你们谁今晚有空加一下班，”凌月说，“晚上酒会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开车。” “好的凌总。”周美西应了，“请您稍等。” 她挂了电话连忙跟部长转达，对方双手合十拜托周美西：“你和小宋去吧，我晚上要送小孩去上补习班，实在没空。” 部长是单亲妈妈，平常根本没时间加班，所以她才申请了好几次调岗。 周美西又望向小宋，小宋双手握拳满脸纠结，“我说实话我很愿意帮凌总开车的，他要是喝多了我说不定还有机会。” 周美西一听就觉得没戏，“……但？” “但我今晚约了我的crush吃火锅打游戏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小宋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定：“抱歉了周周，我今晚势必要吃鸡的！” 今晚就有可能吃到的和未必能吃到的，孰轻孰重他当然分得清楚。 凌总虽好，但高山仰止。 真是够了。 周美西无话可说。 小宋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周美西，凌总我就让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把握机会一举拿下，今晚一起吃鸡。” “滚啊你。”周美西忍不住想骂他，她今天真的不想再听到鸡字了。 “吃什么鸡？”忽然一道男声在办公室门口响起。 小宋的位置正对着门，他一抬眼就被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声音都磕磕绊绊了起来：“凌总，我们在说游戏呢，绝地求生，赢了游戏俗称吃鸡。” “哦。”凌月了然点头，视线望向周美西，“你们谁跟我去？” 小宋立刻用哀求的目光瞄了周美西一眼。 周美西只好答应：“凌总，我跟您去。” “好。”凌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十分钟后下楼，我在地库等你。” “好的凌总。” 第2章 领导说十分钟后下楼，但周美西怎么敢真的等到十分钟后才下去。 凌月一走周美西就连忙关电脑收拾桌面，连水杯里的水都来不及倒，拿上包就赶紧走了。 她在电梯里补了气垫和口红，到地库用时六分钟。 总裁的车位就在电梯口附近。 这栋楼大大小小一共有十多个公司，但这么好的车位也就南北入口的两个电梯门口这几个，其中一个就是凌月的。 凌月今天开的是一辆冰川白的欧陆，周美西站在车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卫衣卫裤，难得地有些局促。 她今天穿得太休闲了点，怎么好配得上这豪车，没有助理的样子，也压根不像司机。 电梯“叮”了一声，凌月从里面走出来，经过周美西时将车钥匙递给了她。 周美西双手接过，伸手拉开了车门。 关门那瞬间她甚至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刚刚关门是不是有些用力了？ 但凌月并没有看过来，他的车多得估计半个月都能不重样，当然不会在意司机关车门是轻了还是重了。 周美西系好安全带后开始调整座椅——凌月腿太长了，座椅间隙宽得周美西伸手都摸不到方向盘。 结果左手在座椅底下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开关，凌月等了几秒，很贴心地推开车门绕到驾驶座这边弯腰告诉她按钮是哪个。 周美西恍然，“哦哦，谢谢凌总。”又虚心求问：“那这个是什么？” 凌月：“腰部支撑。”又干脆指给她看全部按钮的功能，回到副驾后还给她讲了一遍中控和方向盘上驾驶会用到的按钮。 周美西一学就会，随后启动车子，仪表盘亮起来的瞬间发动机低沉地呜了两声。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开这么贵的车，说不紧张是假的。特别是刚刚凌月走过来凑近告诉她座椅按钮时，两人同时低头，他的发丝不小心拂过了她的脸颊，周美西的心跳瞬间快得不行。 因为凌月从走出电梯直到上车，都没有正眼看过周美西一眼，就是刚刚给她讲按钮也一直微微低着头。 很明显地在避免着和她对视。 简直分分钟都在提醒着她，早上她打到了对方的啾啾。 这人也真是的，明明是混迹商场多年的总裁了，往常无论是面对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能不动声色的人，就不能在面对不小心甩手打到他啾啾的女职工镇定自若一点吗？！ 他这样搞得周美西也很难堪。 周美西就想不明白了，他到底在尴尬什么啊，该尴尬的人是她吧！ 逼仄空间里充斥着凌月的气息，不是他的香水，是一种没有实质性的味道，周美西皱了皱鼻子仔细闻了一下，感觉那味道更像是从他身上衣物散发出来的。 周美西在办公室里闻了一天小宋身上穿透力十足的香水味，现在闻到这种清新自然的味道，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得到了救赎。 余光瞄到凌月系好了安全带，周美西轻点油门，车子丝滑地离开了车位。 豪车就是不一样，方向盘都有加热。 凌月在旁边操作着中控，调试好空调温度又打开了音响，轻柔的钢琴曲流转出来。豪车的音响真不错，周美西有一股连自己手机蓝牙的冲动。 晚高峰路上有点儿堵车，周美西在红绿灯前轻轻刹住车，右手臂下意识屈起放到中控上，结果手肘碰到了另一人的手臂，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立刻撤回了手。 余光瞄到男人也几乎同时收回了手，气氛有些尴尬，周美西不得不开口打破这瞬间的不自在：“抱歉凌总。” “没事。”凌月说，“车太小了。” “哈哈，凌总幽默了。”几百万的车还小？开玩笑呢。 气氛还是尴尬。 在此之前，她和凌月好像都没有单独相处过。 周美西绞尽脑汁想话题破冰，但几个念头在脑袋里闪过都被她否决了。 她和总裁能有啥共同话题啊！ 好在马上就绿灯了，周美西连忙启动车子。 倒是凌月忽然又开口：“小周进公司多久了？” 天哪，这尬死人的话题。 “三年多了。”周美西回答，“马上就四年了。” “那是一毕业就进来了？” “差不多，毕业之后家里蹲了几个月，才被爸妈赶出来找工作的。” 凌月似乎笑了一下，“我也差不多。” “是吗？”周美西惊讶地扭头看他一眼，有点不信，“凌总居然也家里蹲过？” 他可是名校高材生。 “对。”察觉到她的视线，凌月先是下意识迎上——对话时望着对方的眼睛是刻入骨髓的礼节，但视线短暂地接触后，他又立刻垂下眼眸，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视线，“刚回国那会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家里面本来是想让我直接进公司的，我不想进，和他们熬了几个月。” “然后就来我们公司了吗？”周美西问。 “恩，刚好对这个赛道比较感兴趣，觉得前景也好，就来试试了。” 周美西禁不住握紧了方向盘。 他说得倒是云淡风轻，但是据周美西了解，当初他收购这个公司可是花了三千多万。 他说得怎么跟过家家一样啊。 真想跟他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吐槽归吐槽，周美西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拍马屁的好机会，她嘴甜地奉承道：“凌总眼光好。” 这也是实话，几年前这个行业确实冷门，最初周美西进公司的时候员工加上保洁也才50几人。当时也根本没什么业务，原老总欠了一屁股债，公司资产都被抵押了，周美西和小宋那会都已经天天在面试别的企业了。 是凌月及时盘下了公司，在一年内力挽狂澜，把公司重新扶上了正轨。 凌月来的第二年，这个行业忽然就爆火了，他们公司狠狠蹭了一波红利，再然后就利滚利，业务越做越大，越做越广。 再加上凌月又是个非常有野心的资本家，并不满足于此，今年他们就开拓了许多新的业务。 现在他们公司员工已经扩招到接近两百人了，他还多租了一层楼，另设有公司食堂和活动室、健身房，单休也变成了双休。 更不要提每年都在增长的年终奖了。 小宋被凌月迷得要死可不仅仅是因为皮囊。 “运气好。”凌月语气淡淡，有一种在说今天早上吃了什么的波澜不惊，“赌对了。” 你看，真的有钱人装起逼来一点都不会令人反感，你只会觉得人家谦虚。 举办酒会的酒店离公司不算远，导航到了一个路口就显示已到达，顺着凌月的指示，车子从花园小径驶入，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座巴洛克宫廷风格的建筑。 这栋楼恍若一个梦幻城堡巍然屹立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里据说是达官显贵富豪名流们举办宴席、婚礼的首选场地，一进入这个地界，仿佛就连每一道光线、每一丝空气都充满了奢华的味道。 周美西将车停在门口，立刻就有门童过来帮凌月拉车门，凌月解开安全带，终于回头看了周美西一眼。 周美西立刻会意，不待他开口就主动说：“凌总结束后给我电话就行。” 凌月点头，说了声“辛苦”就下车。 周美西看着他一边单手扣上外套纽扣一边往里走，收回视线正准备开车去停车场时，又有泊车员过来示意周美西下车要帮她停车，还有个拿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过来说：“您好，请问是凌先生的助理吗？休息室在二楼，我带您过去。” 噢哟，助理还有休息室呢。 周美西下车跟着人也进了酒店。 酒店内的装潢极尽奢华就不提了，一个小小的单人休息室里都竟然功能齐全，不仅有水果饮料还有按摩椅和电脑。服务员告知她旁边还有自助餐厅，周美西本来只是想去随意吃点填肚子的，结果进去一看居然有波龙和鹅肝。 这个班加得真是太值了。 周美西都不敢想在这里住一晚该有多舒适。 她拍了照发给小宋，对方立刻发了一个捶胸顿足的表情过来。 周美西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过去，说：也就一般啦，算了，你还是好好吃□□。 小宋发了好几个句号过来：我靠周美西你……不过波龙鹅肝确实一般，我主要是担心你又有波龙鹅肝吃又有凌总的鸡吃。 周美西：？ 私底下她和小宋聊天是有些百无禁忌的，所以她想也没想就回他：我哪有那个能耐。 小宋直接发了一条40秒的语音过来： “你怎么没有？美女请你自信一点好吗？别忘了你进公司的时候可是因为长得漂亮秒杀了那几个名校高材生的呢。而且我觉得你绝对是凌总喜欢的款，我观察过，他看你的时候视线停留得比别人长那么0.01秒。” 周美西：啊啊啊啊要我说多少遍我能通过面试是因为眼里有活啊！只有我面试进屋时把倒下的垃圾桶扶了起来！ 小宋：……这不是重点。 周美西：而且我发誓他看你时的视线停留绝对比我长。 小宋顿时又得意了起来：“那是自然，我的魅力没人能抵挡，但他是直男，看我应该只是单纯的欣赏，毕竟我们公司也只有我每天都把上班当t台了，对了，他上礼拜还问过我卫衣的品牌哦，凌总眼光真的很不错。” 于是周美西忍不住就着凌总到底直不直这个话题和小宋展开了为时半小时的讨论。 周美西：我们公司还有别的男人问过你衣服的品牌？ 小宋：那是那堆土冒不懂欣赏。 周美西：直男会每星期都在办公室换新鲜的花？ 小宋：他跟部长说过是觉得办公室没有生机，除了花不是还有很多植物吗，而且他不用香水。 周美西：但是他衣服上有香味。 小宋：靠这你都知道？ 周美西：所以你吃上鸡了吗？ 小宋：我们俩刚吃完炸鸡，现在去他家打游戏了，嘿嘿。 周美西：那就祝你今晚吃鸡。 小宋：哼哼，也祝你吃鸡。 周美西：记得删聊天记录。 不知道酒会几点结束，周美西估计不会太早，她追了一集综艺，在按摩椅上等得都有点昏昏欲睡了，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周美西秒接：“凌总。” 凌月：“我这边准备结束了。” 周美西立刻起身，“好，我去拿车，在门口等你。” 周美西用对讲机联系了方才带她进休息室的工作人员，对方反应迅速，周美西刚走出门就看到了凌月的车。 她钻进车里，没等多久就看到凌月和一名男士交谈着并肩走出来。 凌月脱掉了外套挂在手臂上，他身形挺拔，气质出众，马甲和背头确实特别适合他。 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就互相拍了拍肩膀分开了，姿态熟稔，应该是朋友，看到凌月迈步朝车走来，周美西立刻收回瞎瞄的视线目视前方。 车门被拉开，男人坐进来，车身承受重量微微下沉，淡淡的酒味混合着他独特的个人气息立刻充盈了狭小的空间。 第3章 周美西心平气静地启动车子离开酒店，车内的显示屏上自动弹出凌月家的路线。身边的人单手系上安全带，另一只手按动按钮，将车窗下降了两厘米。 “很难闻吗？”他忽然问。 “什么？”周美西微微一怔，偏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并没有转过头来。 “酒味。”凌月说，“我看你大气都不敢出。” 恩？很明显吗？周美西只好笑了笑，“还好。” 其实只是因为他的存在叫她有点紧绷。 “遇到了几个朋友，免不了多喝几杯。”凌月解释说，“明天早上我应该起不来了，不用冲咖啡了。” “好的凌总。”周美西说，又提醒他：“但是早上有个项目研讨会。” “恩。”凌月调了调座椅往后靠下，声音也变得有些懒洋洋，“让他们先讨论吧，发会议纪要给我就行。” 周美西的眼珠子往右滑动，飞快地偷瞄了一眼副驾，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 周美西惊叹于对方优异的侧脸，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拥有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额头、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长到夸张的睫毛？就连人中和下巴的宽度都仿佛是建模一般的标准。 所以和小宋开开玩笑可以了，她怎么敢妄想老总喜欢她啊？虽然她承认自己小有姿色，但这种层次的人怎么可能会只看皮囊？ 还吃鸡，周美西都忍不住想笑，说出来她都觉得是性骚扰了。 那么她早上甩手打到他，算是职场杏骚扰吗？ 想到这里，周美西又实在是忍不住右滑眼珠子，飞快地瞄了一眼男人腹下。然而就在她视线投过去的瞬间，凌月忽然伸手调整了一下安全带，把周美西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方向盘打滑。 万幸的是凌月并没有察觉——他眼睛一直闭着。 凌月住在宿山，周美西对此并不意外。 号称住在森林里的山景别墅区，容积率低得吓人，是别墅区鄙视链里顶端的存在。 周美西降下车速，车子悄无声息地行使在柏油路上，车外听不到一丝喧嚣，只有两边枝叶婆娑声和虫鸣。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静谧的居住环境。 对周美西这种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偶尔半夜会被小区附近马路车流声吵醒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房子。 周美西按照导航指引开了一段路，而后有些迷失了方向，正伸手去划拉屏幕导航时，听到凌月在旁边出声提醒：“左拐。” 周美西依言往左开。 “你开车很稳。”凌月忽然开口。 周美西顿时诚惶诚恐，这是在夸她还是在嫌弃她开得慢了？ 可是周美西本身就是一个保守求稳的司机，又是在陌生的车道开着别人几百万的车，她怎么可能开得快？ 周美西谨慎地解释：“我对路况不太熟悉。” 说着她稍微提了一点速。 “不，因为小秦开车比较虎，平时喝点酒坐他的车胃会有点不舒服。”凌月说。 哦哦，周美西放下心来，那就是夸她呢。 周美西在凌月的指挥下将车稳稳开到了一栋三层楼高的宅子面前，正要将车开进车库，凌月却解开了安全带开口道：“这里不好打车，你开我的车先回去吧。” 周美西没有拒绝，而且反应很快：“那我明天早上找代驾帮您把车开回来。” 凌月“恩”了一声，又提醒：“别太早。” 周美西弯了弯嘴唇，“好的凌总。” “往前开到路口左转一直开就是出口了。”凌月说完推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之前微微弯腰，视线短暂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客气且诚挚：“今晚辛苦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周美西扬起一个微笑，表情自然地说：“好的凌总。” 凌月又看了她一眼，而后才直起身子关上车门。 周美西启动车子，快要左拐的时候才从后视镜里看到凌月转身进屋。 这么温柔这么体贴周美西心里却没有一丝旖旎，因为她很清楚，凌月最后交待那句话仅仅只是他作为男人和上司，让她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自开车回家的内疚和担心。 没有掺杂任何别的意思。 红绿灯路口时周美西停下车，受够了车里的钢琴曲，眼看着还有20分钟路程，她拿出手机连上了蓝牙播放自己的歌。 然后才发现凌月把外套落在车上了。 他上车时并没有穿上外套，只是随手搭在腿上，估计是下车的时候没注意，滑到了座位下。 周美西俯身将衣服捡起来，微微抖平整放在副驾上。 到家下车时她犹豫了一下。 这西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样子，这样丢在座位上一晚，肯定会皱得不成样子。 但她如果把凌月的衣服拿回家那才是不妥，虽然那会显得她很细心，但也会有些僭越和暧昧。 毕竟她不是真的助理。 算了，周美西想，这种人的衣服一般都是送干洗，就算皱了，也就一洗一熨的功夫就还原了。 于是她关上车门扭头回家。 周美西洗漱完毕躺下时已经一点了，她明明已经很累很困了，闭上眼睛却完全睡不着，纯属是波龙吃多了胃胀闹心呢。 然后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地开始走马灯，过了一遍今晚的所见所闻。 华贵的香车，奢靡的酒店，避世的豪宅，帅气多金的男人。这搁谁身上不会心猿意马一阵呢？ 今天周美西全方位、近距离地感受了一把有钱人的世界，从此他们凌总的富贵也不再抽象——以前她只是听说凌总很有钱而已，今天才知道到底是有多有钱。 唉。花花世界迷人眼，原来贵气逼人是这样逼的人，就连凌总在她心里都更帅了一点，财富果然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想到这个，她又马上想到凌总最后关上车门之前的嘱咐，连忙拿出手机报个平安：凌总，我到家了。 想不到凌月秒回了：恩，晚安。 恩？他真的一直在等她的信息吗？周美西以为他只是客套一下呢。 周美西又看了一眼时间，她到家后洗漱护肤花了四十分钟，叫他们老总多等了她这么久，她真是罪该万死。 这晚上她浅浅地失眠了，最后周美西几点是睡着的已经不记得了，总之不会太早，因为第二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格外痛苦。 她妆没化，早餐也没来得及吃，到公司小宋看到她瞪大了眼睛，用嘴型无声地询问她：吃鸡了？ 周美西用嘴型无声地骂：……吃你妈。 “不许骂人。”小宋憋着笑给她递了一杯咖啡，揶揄她：“怎么这么萎靡？感觉不是被人打了就是被人草了。” 小宋这张嘴哟，周美西没好气道：“我就不能是没睡好？” “恩？”小宋坏笑着说：“没睡好只是结果，那你的原因呢？是被……” 周美西连忙打断他，“闭嘴，不许再说那个字了！” 但小宋还是一脸八卦地看着她：“所以昨晚到底有没有什么？” “没有。”周美西抿了一口咖啡。 小宋顿时一副“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又追问道：“凌总家住哪里？传闻他住在宿山是不是真的？” 周美西眨眨眼：“昨天你不吃鸡去帮他开车不就知道了？你吃成了吗？” 小宋顿时咬牙切齿，伸手要来拧她的脸，周美西笑着躲开。 和小宋闹了一通，周美西恢复了一点精神，回到工位上开始处理工作。 今天凌月果然没有来公司。 周美西把昨晚凌月吩咐她的事跟部长说了一声，对方立刻就任命她去参会写会议记录。 唉，她最不耐烦开会了。 虽然烦，但她会议纪要还是做得很认真，怕遗漏一些要点，她甚至用手机录了音。 但其实这个会议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几乎全是需要凌总决策的选项。 周美西整理好了会议纪要，等过了午餐时间才发给凌月。 凌月一直到下午才回了一个好字给她。 晚上下班一回到家，周美西就叫了个代驾来。 那代驾过来一看是这么贵的车还有些犹豫，生怕磕了碰了。 对方这么谨慎，周美西反而放心了。 车开走后周美西就将订单信息发给了凌月，同时还提醒对方：凌总，您的外套昨晚落在车上了。 凌月依旧是回了一个好字过来。 第二天凌月也没有在公司出现。 导致当天当值的小宋唉声叹气了一整天。 凌月人虽没来公司，但听说项目部和研发部那边已经做方案开工了，估计是凌月做了决策，他们紧锣密鼓地启动了新项目，打算在年前推出。 他们忙，行政也不轻松，特别是他们要加班就意味着周美西他们也不能准时下班，要帮他们订餐。 部长要接小孩，都是准时下班，小宋那人又滑头得很，所以一切加班的事情都落到了周美西头上。 她对此还不能有怨言，毕竟公司可是吊着一个“接任部长”的胡萝卜在她面前呢。 再往好一点想，这项目要是成功，过年他们奖金还得翻番。 第4章 凌月过了个周末才去公司。 早上他出门的时候想起那辆车，打算叫人开去洗的——他喝了酒坐过的车一般助理都会及时送洗，他不喜欢车里有酒精的味道，即便是一点点残留都不行。 这点小事他懒得交代代班助理做，就自己打电话给洗车店，电话接通时他又想起小周说自己的外套还在车里，便弯腰打开车门去拿，结果刚探身就愣住了。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跟他商量时间：“那我们这边半小时后到您家可以吗？车钥匙放在花盆里就好。” “呃……”凌月沉吟半秒，改变了主意，“算了，先不用洗了。” 车厢内并没有一丝酒气，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凌月闻出来了，是小周身上的香水味，在她身边的时候闻着并不浓郁，没想到留香这么持久。 凌月带上车门，没有将车送洗。 他换了一辆车开去公司。 公司今天似乎格外热闹，一出电梯凌月就听到里面的笑声了，前台看到他立刻起身问好：“凌总早。” 凌月点头，继续往里走。 公司原先的总裁办公室是在最里面，凌月来了之后嫌进办公室要穿过所有工位，就改成了另一边，现在他进办公室的时候只需要经过茶水间和行政部。 行政部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再往前走就看到茶水间里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气球的三个人。 小宋面对着门，一眼就看到了凌月，他眼睛一亮，立刻问好：“凌总早。” 剩下两人听到这声也跟着回头向他打招呼。 凌月恩了一声走到门口，视线从他们身上均匀地滑过，没有在任何一人上多停留，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询问：“这是在准备什么？” 小宋狗腿地解释：“今晚平安夜了凌总，刚好12月是公司员工最多人过生日的月份，我们就买了个蛋糕，简单布置了一下。” 这是年初就写在了计划和预算里的，凌月批复了，但他可能忘了。 凌月点点头没有多提。 小宋又话赶话地说：“凌总一会也出来吃块蛋糕吧。” 凌月在这方面还是挺随和的，当即便应了一声“好”。 小宋顿时喜上眉梢，狗尾巴都摇得更欢了一点。 凌月转身要走时抬眸看了周美西一眼，还未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周美西居然会刹那间会意，冲他微微点头。 就连凌月都有些诧异，他没有再开口。 等他一走，周美西立刻就去水吧冲拿铁，等咖啡的时候周美西提醒小宋：“擦擦嘴吧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宋嘿然一笑，又有些惆怅地说：“马甲凌总果然是限定款。” 今天凌月穿的是一件深酒红色套头毛衣，内搭一件白t恤，手上搭着黑色长呢子大衣，头发没打理，额头上落了一些碎发，整个人看起来很日常很休闲很温柔。 但是这不是小宋喜欢的感觉。 他超爱制式款男，整天在网上看那种西装男下跪的视频。 变态！ 做好一杯拿铁后周美西又找了个小瓷碟，选了几颗又红又大的草莓和车厘子，一块拿托盘装着送去总裁办公室。 唉，刚刚她还觉得小宋狗腿呢，现在她觉得自己也不遑多让嘛。 不过今天也恰好轮到她当值，倒也不算太亏。 周美西推门进办公室时，凌月正站在门边按空调控制器。 因为不知道他今天会来，周美西没有提前给他开空调，他的办公室比外面要冷一些。 周美西将托盘放到他的办公桌，又顺手将今天早上她新换的花整理了一下。 空调制暖需要一点时间，凌月就先把外套穿上了，周美西见状出门的时候没有替他把办公室门带上——外面温度比他办公室里高一点。 十点凌月召集几个部门的部长开了个小会，并没有叫人进去做会议记录。 会议室的百叶帘并没有合上，周美西经过时不经意往里瞄了一眼，看到里面的人表情都很放松，氛围好像也挺好的，就连凌月都是右手放在桌子上，靠着椅背很随意地坐着。 周美西还注意到里面的水壶没有水了，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加水，里面的凌月忽然偏头，视线和她相撞了一下。 双方均是一顿，周美西的视线移到水壶上，又望向凌月，凌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需要进去加水了。 周美西便放心地走开了。 开完会凌月就走了，周美西给他打电话询问中午是否要在公司用餐，对方说中午约了广告商不回来了。 周美西便去他办公室将他未喝完的咖啡及吃了两颗草莓的果盘端到茶水间洗掉了。 凌月一般中午出去的话，下午就不会再来公司了。 小宋得知后立刻发疯，“为什么？他明明答应了我要吃蛋糕的！” 周美西笑眯眯地嘲讽他：“人家只是和你客气一下，你当真啦？” 不过总裁不在，其实他们更放松一点。 午休一结束，大家就自发地聚集过来，给寿星们唱了生日歌，而后分切蛋糕，选奶茶、吃水果。 一时间茶水间附近都热热闹闹的。 他们公司其实挺年轻化的，特别是研发部里面那群，几乎都是小年轻。社恐的拿了吃的就回工位了，留下的都是社牛的，特别能闹腾，还莫名其妙玩起了成语接龙，小宋拿着气球站在队伍最前，接不上的就拿气球打人。 临近下班时周美西和小宋回茶水间收拾残局，刚把水果分装好放进冰箱，扭头就看到凌月走进来。对方走过来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桌子，扬着眉问：“我是不是来晚了？” 小宋回头顿时眼睛一亮，好像那种老鸨看到了贵客一般，声音都夹起来了：“凌总，我们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是答应你们了吗？”凌月嘴角荡着浅浅的笑意，“只是饭局结束得迟了点。” 小宋顿时被哄得服服帖帖，又特别狗腿地从冰箱拿出分装打包装好的蛋糕出来，还拿骨瓷蝶装好，双手奉上式地递给凌月，“凌总吃蛋糕。” 凌月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还冲小宋笑了笑，“多谢。” 小宋一副要被电晕过去了的样子，以至于凌月走了之后他都还在回味，一直说凌月是在撩他。 “你不是说他直的？”周美西又问。 “这种撩而不自知才最迷人你懂不懂。”小宋横了她一眼，“但凡他是个弯的我都早爬到他床上去了。” 周美西觉得即便凌总是弯的，小宋也爬不到他床上去……凌月这种人看起来挑伴侣都会是从各行各业的顶尖里挑的。 怎么会选个行政人员？ 不是她职业歧视，而是行政在公司就是最底层的存在，每天累死累活还不被看到。 第二天是圣诞节。 大街上已经很有氛围了，朋友圈的氛围更重，周美西和小宋都有点无心上班。 他们各自约了人晚上要去过节吃大餐的。 但偏偏今天又特别忙，部长还指派了任务，让周美西和小宋中午利用休息时间出去帮凌总采购送给客户的新年礼物。 这工作之前都是凌总的助理在做，因为只有跟着凌总的人才会对客户的喜好更清楚。 周美西拿着单子和小宋吃完饭后不情不愿地出门了，他们下午手上都还有一堆活，如果中午不能顺利买好礼物，就意味着要加班了。 去的路上周美西给秦助理打了个电话，对方急急忙忙地接了，三言两语地交代了一番，“详情一会你看表格，我发给你去年的做参考。” 可能因为那边有小娃娃在哭闹，秦助理挂了电话随手就发了自己做过备注的表格过来。 一点开周美西就愣住了。 小宋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兴奋了起来，“我擦！” 表格做得很完善，后面一长串红色字体的备注让他们凌总的隐私一览无余。 表格里的都是公司的大客户投资商，可以说都是给公司送钱的财神爷。 周美西和小宋一目十行，简单过了一遍。 有好几个是凌月的朋友、同学，这几个都比较好送，往贵重的送就行，出错也没事。 有几个客户每年都是送的同样的东西，倒也好买。 有一个是凌月的小姨，这个被助理打了星号，意思是重中之重，看了一下往年送的清单，不是爱马仕稀有皮就是无烧鸽血红项链。 还好小宋混迹时尚圈，对这些东西有些研究，不然周美西真的抓瞎了。 这个表格助理马上撤回了重新发了一个过来，但是周美西他们已经看到了。 令小宋激动的是单子里有一个客户备注的是：喜欢凌总，送常规的，不能送生活用品引起误会。 小宋和周美西交换了一个八卦的眼神。 “那个林小姐真的很漂亮诶，那天你刚好请假了不知道，她来公司签合同的时候还引起了轰动。”一下车小宋就开始和周美西八卦，“关键是还很有钱。我当时还在想林氏集团的千金怎么会投我们这个小公司的项目？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意思还是我们凌总高攀了？”周美西也好奇，“凌总是单身吗？” “我看你对我们凌总的背景一无所知啊。”小宋笑道，“你就看他小姨专门开了个公司给他拉投资和客户，就知道他家庭情况是什么样了吧。” 周美西更诧异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那当然啊，我可是职场花蝴蝶，我怎么能忍得住不打听在意的男人的情况啊？”小宋洋洋自得，“我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有人开玩笑问过他，他当时好像说的是有女朋友了，现在就不知道了，你那天送他回家没看到家里有女主人？” 周美西怪不好意思的：“我那天都没能进门，车都没下就被打发走了。” 小宋顿时一脸嫌弃，“没用的东西。” 周美西“嘿嘿”两声，立刻又收起笑容，“干活吧，那不是你能觊觎的男人。” 第5章 他们进了商场就兵分两路，小宋去买奢侈品，周美西去买电子产品和烟酒进口食品之类的。 周美西很快就买好了，店里其实有配送的服务，但这些东西自然不可能是由凌总亲自去送，所以也不能配送回凌总家，只能是他们拎着，等下一步指示。 东西很重，周美西提着大包小包去楼上找小宋。 对方正在vip室内被两个sa围着介绍产品，他则坐在沙发上喝着水翘着腿分外享受地在挑选，周美西灰头土脸地往那一站，顿时有点像是他的助理了。 小宋已经选得差不多了，行李箱、毯子、餐具，但是给凌月小姨挑的包包拿不下。 小宋凑到周美西耳边悄悄说：“估计要配货。” “买了这么多还不够吗？”周美西问。 “不够，而且我信用卡已经刷爆了。” 给客户送礼不走公司的账，是凌月自己买单，只不过也需要他们先采购再给发票凌月报销。 “那再去看看别的？”周美西提议。 小宋看了看表，不情不愿地嘟囔道：“那今晚铁定要加班了。” 周美西没跟他废话，飞快叫sa打包好买下的东西，拽着他出门奔往下一家店。 俩人手上提满了东西，先去给男士买了腕表，又去给女士看珠宝。小宋的眼光非常毒辣，他的审美总是异于常人的领先，因此他选的东西连周美西都觉得很心动。 价格也令她心碎。 选好东西后周美西整理进表格，附上照片发给了部长，部长秒回她：直接发给凌总就行。 周美西马上又转发给了凌月，他们还在商场没有走，就是怕凌月有什么要补充的。 他们在车里等了不到十分钟凌月就回电话了，是直接拨给周美西的，她开了免提，和小宋一块接通了电话，“凌总。” “恩，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许总的珠宝太小了。”凌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些随意的笑意，“她到时候肯定会嫌弃。” 许总就是凌月小姨。 “没有更大的了。”小宋在旁边解释，“再大的要等货，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到。” “那换个包吧。” “包包刚刚看中一个，但是店里要配货，我们买不了。” “报我的号码试试看，不行我再打电话去说。” “好的好的。”小宋连忙应了。 于是他们俩又趾高气昂地重回店里，小宋更是睥睨着那个sa报出了凌月的电话号码，他们经理就在旁边，听到这串数字连系统都没查，立刻就吩咐那个sa去取货了。 就是付款的时候有些尴尬，周美西和小宋的信用卡都刷不出一分钱了。 只好又给凌月打电话，对方很利落地转了账过来给他们付款了。 回公司的路上凌月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说：“许总的东西给我就行，其他的你们帮我按照表格上的地址送出去，元旦前抽空送就行，辛苦了。” 小宋听完顿时拉了个脸。 周美西不免觉得好笑，“平时说得有多迷多喜欢，一让你干活就不爽，他要真是你男朋友不得天天吵架？” “他要是我男朋友敢叫我干活不给钱试试看？”小宋哼了一声，满脸的不乐意，“这又不是我们的活，领一份工资的钱多打一份工谁乐意啊？钟琪又是个不干活的。” 钟琪就是他们部长。 周美西不想吐槽上司，连忙转移话题，“那男的你送，女的我送？” 小宋这才勉强满意，“好吧～” 他们回到公司，在小宋车前把礼物分好，接着又马不停蹄上楼干活，终于把加班时间控制在了一小时内。 匆匆赶到餐厅时闺蜜脸都黑了。 周美西哄了好几分钟，又拿出今天在商场顺便买的香水当做圣诞礼物送给她，她才解气。 苏荃早就提前点好了餐，看到周美西出现在餐厅门口时就让上菜了，因此她一落座，服务员就端来了前菜，还帮她们开了红酒。 周美西午餐就吃得匆忙，早就已经饿得有些头晕了，上菜后她先狠狠吃了几口，而后才捂着嘴端起红酒杯敬苏荃：“祝我的宝贝生日快乐。” 苏荃笑得眼角弯弯，“谢谢宝贝，但是你先吃完再说也行的。” 周美西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又喝了一口红酒，这才转过身，又从包里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递过去：“我不允许我的闺蜜还在用旧款手机。” 苏荃笑着接过吐槽她：“每年都是这个，能不能有点新意啊？” “平安夜肯定要送苹果啊。”周美西说，苏荃生日是平安夜，只不过她当天一般都是和父母一起过，第二天才是接见闺蜜和男朋友。 苏荃拆开了包装取出新手机换上自己的卡，虽然她觉得每年都换手机是在浪费钱，但谁不想用最新款呢？ 只有闺蜜送礼物会送到她心坎上。 苏荃转身从包里也掏出一个礼盒递过去，笑眯眯地说：“圣诞快乐，拆开看看。” 盒子表面没有任何字样，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周美西毫无防备地打开，看清楚里面的物件后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啪地合上盖子，抬头去看苏荃——对方已经笑得弯腰倒在沙发里了。 周美西无语地扭头看了看周围，还好餐厅很大，他们前后左右都没坐人，更没有服务员望过来。 苏荃笑够了才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但是这个很实用是真的，而且是我和程亦然亲自测评过十几款之后选出来给你的，这是体验最好的，我保证你一个人用也会很快乐。” 周美西听得头皮发麻，连忙叫她闭嘴，“……好了，真对我好就别说这么多细节，省得以后我用的时候都会想起你们。” 苏荃又笑到再次倒在沙发上。 她们用完餐，喝掉了整整一瓶红酒，离开的时候程亦然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接苏荃。 这时候的周美西免不了感到一丝孤独和羡慕。有男朋友就是好，不像她，喝了点酒还得自己找代驾。 “先送周美西回去？”程亦然征询苏荃的意见。 “不要嘛，还那么早。”苏荃挽起周美西的胳膊，歪着头问她：“一起去玩一下？” 苏荃的生日一直以来都是上半场和周美西吃饭，下半场由程亦然安排。看苏荃长呢子外套里的短裙，周美西估摸着他们是要去泡吧的。 “我就算了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周美西笑着婉拒，她伸手亲昵地捏了捏苏荃的脸蛋，“小美女生日快乐。” “你还没吃到我的蛋糕呢，说什么生日快乐。”苏荃捉着她的手不依不饶，“你今天还让本寿星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周美西用求救的目光望向程亦然，但对方向来对苏荃是百依百顺的，只会附和：“一块去吧，吃完蛋糕就走也不会太晚。” “对呀，我还叫了几个帅哥朋友，想介绍你认识呢。”苏荃说，“就去待一下就走。” 话说到这里，再拒绝就是她不识趣了。 本来程亦然是让周美西坐他的车过去的，但周美西车里几十万的东西，比她的车都贵，她哪敢随便丢在餐厅，便还是叫了代驾。 周美西很少喝酒，酒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刚刚餐厅的那点红酒是刚刚好，再喝就容易醉了。 苏荃知道她的酒量，所以进去之前就嘱咐了程亦然：“你今晚别玩了，千万帮我看好周美西。” 程亦然“好好好”的答应了，但进到酒吧又怎么能完全顾及到她呢。 苏荃叫的那几个男生确实都很帅，但显然也都是混迹夜场的渣男，一个个的眼波里都透着蔫坏，看到周美西这个生面孔，都铆足了劲地逗她。 周美西虽然也不是那种不经逗的小妹妹，但也招架不住几个男生轮番上阵，什么抓手指、交杯酒、嘴撕纸条，玩的是越来越暧昧。 虽然说这些男生完全不是她的菜，但就玩玩还是挺有意思的。 玩着玩着周美西就有些喝得找不着北了。 直到旁边的男生拿起她的手机问：“是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吗？有电话。” 周美西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凌总那两个字立马酒意飞走了一大半。 她拿着手机有些跌撞地走到厕所，但那边凌月已经挂断了电话。 周美西打开微信就看到凌月刚发来的信息：睡了？ 她在天旋地转中捧着手机回复：抱歉凌总刚刚没看到电话，有什么事吗？ 凌月回复：明天中午我要去许总家吃饭，想找你拿今天买的东西，方便吗？ 周美西正要敲字回复，冷不丁被经过的醉鬼撞了一下，顿时晃得有些头晕，她紧抓着手机，努力回复：我马上送过去给你。 凌月：我这边有点远，我去找你吧，你在家？ 周美西：我不在家，和朋友在外面玩呢，东西在我车上。 凌月：好，你发定位给我。 第6章 凌月过来得比她想象中的快，周美西握着手机，一感受到震动就拿起来看。 凌月：我到了。 周美西：我马上出来。 周美西拿了车钥匙，转身离开了卡座。 正好她也想走了。 她跟苏荃说的是她领导要来找她拿东西，苏荃才没让程亦然跟着，不然啰啰嗦嗦的她估计根本无法脱身。 周美西快步穿过通道，一到停车场就看到了凌月的车。 他的车就停在停车场入口的地方，十分显眼，看到她出现，对方立刻就推开车门下了车过来。 “凌总。”周美西走到他跟前跟他打了个招呼，努力站直身子，口齿清晰地说话：“抱歉，我应该今晚就送过去给你的。” “是我抱歉。”凌月笑着说，单独两个人的场合，又是这么面对面的站着，导致他不得不望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打扰你和朋友过节了。” “没有，我也正准备走了。”周美西说。 周美西喝了不少酒，刚刚都是强撑着意识走出来，和凌月碰头打过招呼后，她这会儿忽然被酒意熏上了头，意识一会清醒一会恍惚，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清晰很近，听凌月的声音却很模糊很远， 她听到自己让对方跟她到她的车上拿东西，看到凌月点头跟着她往里走。 路上凌月似乎问了她一声冷不冷，她才发觉自己出来的急没穿外套，外套和苏荃的大衣一块寄存在酒吧了。 她好像说的是不冷，但忽然一件裹挟着温度的大衣就罩在了她身上。 周美西迟钝到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凌月把自己外套给了她。 她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把那个最贵的包赶紧给他拿走。 周美西车尾箱里堆满了购物袋，她明明在公司的时候已经区分好了，但这会忽然有些乱了。 周美西有些着急，一直在喃喃自语，最后还是凌月拿出他们的单子一件一件核对。 “哦！还有一个！”周美西忽然想起一个没在单子上的东西，她探身弯腰从车尾箱深处抽出那个购物袋，“这是店里送的挂件。” 买东西送的礼品自然不好再拿去送客户，但这玩意也价值好几千呢。 “你留着吧。”凌月说，“我用不着这些。” “哦……”周美西最后再次核对了一下单子，确定没出错后扭头对凌月说：“那就是这些了。” “好。”凌月点头拿起那些购物袋，望了望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停顿了几秒。 周美西迎着他的目光，脑袋里面只有一个莫名的念头：咦，他没有回避她的视线诶。 于是四目相对，凌月先笑了起来，说：“你好像喝了不少。” “我酒量不好。”周美西也笑了笑，怪有些不好意思的，“朋友生日呢。” 只是那个笑容有些傻气，但她自己不知道。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凌月出自绅士的礼节询问道。 “不用了，我叫个代驾就行。”周美西说，看得出男人眼里的担忧和犹豫，又连忙补上一句：“而且我朋友还在里面，我过会才走。” 凌月这才放下心来，“好，我就先走了，你早点回家。” “恩恩。”周美西忙不迭点头，“好的，谢谢凌总。” 说完又是一顿。 她在谢什么？ 看着男人提着购物袋回了自己车上，又看着车开走，周美西才坐进自己车里，用手机上叫了个代驾。 代驾来了之后她系安全带时才后知后觉：凌月的外套还披在她肩头。 是一件黑色羊绒呢子大衣，布料很柔软，也很温暖，带着一股香气。周美西确定了他身上的味道就来自衣服，因为这件大衣上的味道尤为清晰。 周美西回到家强撑着晕眩去洗了澡，而后裹着浴巾就摔进了被窝里。 她讨厌去酒吧，因为觉得臭。 那种每次进去待个把小时后几乎要腌入骨髓的烟味实在令人作呕，即便她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洗了头洗了澡，那股味道仍然在鼻尖挥之不去。 周美西闭着眼睛在床上蹭了蹭，终于寻到一股清香，那是凌月的外套。 伸手扯过来放到脸旁边，这才彻底摆脱了烟味。 第二天周美西根本就没听到闹钟响，是她妈进屋把她摇醒的。 周美西一离开床就开始天旋地转，浑身酸痛，还有点反胃。 她去浴室洗漱，妈妈在外面一边唠叨一边帮她收拾房间，周美西左耳进右耳出，飞快收拾好自己就出门了。 踩着点打了卡，周美西给自己点了个粥，幸运的是今天不是她轮值，她只需要做她行政那部分工。 早上浑浑噩噩地熬过去了，周美西没有胃口，午饭都没吃，摊开折叠床戴上眼罩补眠，下午这才回了点魂。 小宋也特别体贴，看她上午状态不好基本没怎么烦她，到了下午才把账单和发票整理好发给她，“你把你的数加一下发凌总让他给钱，速度速度。” 小宋挺着急的，毕竟刷了几十万的信用卡。 周美西对着发票和信用卡账单先核对了两遍，再填到表格里求和，加上小宋的一块将总数发给了凌月。 今天凌月没有来公司，不过他回信息很快，几乎是周美西刚把账单和电子发票发过去，对方就立刻转账到了她银行卡。 凌月转了个整数过来。 周美西发过去的数目确实零零散散的，她算了一下，把多的那部分重新给凌月转了过去。 凌月又退了回来，说：辛苦了，加班费。 周美西顿时心跳加速，脑袋发烫。 加班费有四千多！？ 周美西没有跟他客气，满心欢喜地收下了转账，真心实意地感谢对方：不辛苦，应该的，谢谢凌总！ 活该你发大财。 四千多她和小宋平分了，小宋反应比她还大，表示这种班他加得心甘情愿并且希望以后多来点。 “简直不敢想秦助月薪有多少。”小宋感慨，“天天还能开跑车。” “也累啊。”周美西很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我看他平时比我们忙得多了，现在是因为好多事凌总都不好意思找我们，尽量自己做了，不然我们俩够呛。” “也是哦。” 下班后周美西和小宋兵分两路去送礼物了。 上班的时候她就先用单子上留的联系方式询问对方助理是否有时间，再约好了时间和地点一一送过去。 因为是每年都做的事情，所以对接很快，一晚上她就送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有一位在出差一位今晚有饭局抽不出时间，还有一位……就是喜欢凌总的那位林小姐。 周美西已经提前联系过林小姐的助理了，她当时只是说“凌总准备了一些礼物，不知道林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刻意没有提及到底是谁去送，因此那助理便利落地给她发了时间和地址。 她发过来的是宝格丽酒店的套房房号。 非常暧昧也非常尴尬。 周美西将车停进停车场，而后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酒店，酒店电梯有禁制，她上不去，只能给那助理发信息。 林子遥的助理收到信息后立刻就下来了，她下来得很急，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周美西，对方双手提着购物袋站在电梯旁边，分外显眼。 助理迟疑着走过去询问：“你是……凌总助理？你一个人来的？” 周美西笑着点头，客客气气地说：“你好，是林小姐的助理吧？抱歉这么晚打搅你们，这是凌总托我转交给林小姐的贺年礼，麻烦您帮我转交。” 她递过两手的袋子，对方却并没有接，只是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淡淡说道：“抱歉，礼物我不能替林小姐接，而且我记得凌总助理好像是小秦吧？要不你让凌总给林小姐打个电话，等林小姐确认了，我再替你拿上去。” 哈哈。 周美西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林小姐这个助理倒也是个人精。 不过以往秦助理都是自己送的，她来送就要找凌总的话，岂不是显得她很没用？ 因此周美西还想再争取一下。 “凌总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过来。”周美西说，“以往都是秦助理来送的，不过他这个月恰好休陪产假了，就由我代劳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以往也是助理来送的，凌总从未亲自来送过，今天凌总也不可能来。 那助理露出一脸为难，“抱歉，我真不能替林小姐拿上去。” 唉，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呢。 “那要不你带我上楼，我亲自拿给林小姐，如果她再不接，我再联系凌总，可以吗？”周美西退了一步。 对方迟疑片刻，又见她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地颠了颠手中的购物袋，终究是有些不忍心，便松了口：“那你跟我上来吧。” 她转身领着周美西进电梯，刷卡上行。即便周美西表现得两手袋子很重，对方也没伸手来帮她分担，可见这两袋东西真是烫手山芋。 电梯一直上到顶层，悄然无声地打开，周美西随着助理走在铺着厚地毯的过道，一丝声响都无。 到了房间门前，助理低声说：“你在这等一下。” 而后她刷卡进门，进去后她并没有带上门，周美西看着她走到套间内客厅的入口，冲着里面说：“林小姐，凌总没有过来，是他助理独自前来送东西。” 周美西站在门口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但房间内的窗帘没有合上，通过落地窗的倒影，她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即便只是模糊的一个身影，周美西也感受到了美女绰约的风姿，她穿着一件复古绿吊带缎面裙，海藻般的大波浪落在背后，懒洋洋地端着红酒杯，当真称得上是秀色可餐。 这样的凌月都不来，真是暴殄天物。 听到助理的话，那位林小姐“哼”了一声，说：“没诚意，叫他自己来送。” 随后脚步声传来，助理重新走到门口，望向周美西面露无奈地把手一摊，压低了声音：“抱歉，礼物我们真的不能收。” 她一个助理，当然也不敢说出“让凌总来”的话，所以她刚才刻意没关门，就是希望周美西听到，然后识趣地叫她们老总过来。 “好的，我了解了。”周美西从善如流道，“我会向凌总转达的。” 那助理顿时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周美西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屋内，这样一来即便凌总不来，她也不会挨骂了。 周美西拎着购物袋转身返回电梯，回到车上后她没急着走，而是给凌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对方才接，随着他接起的一声“什么事？”，手机那头的背景音由喧嚣转至安静，像是起身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接了电话。 他应该是有事在忙，周美西立刻觉得有些抱歉，要拿这种小事打搅他，真是办事不力。 “凌总，我刚刚来林小姐这边给她送东西。”周美西硬着头皮向他汇报，“不过她助理不收，我跟着上楼了，她说要您自己过去送。” 她说完后对方静了几秒钟，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有点冷了：“她不收就不送了，你先回去吧。” 周美西听出了他的不悦，乖乖应好，“好的凌总。” 那边又是一顿，再开口时凌月的声音柔和了一点，“我明天再和你说，今晚辛苦了。” 不辛苦，拿了两千多的加班费怎么会辛苦呢。 第7章 得了领导的指令，周美西就马不停蹄回家洗澡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终于感觉自己回魂了。 早上凌月没有来公司也没有别的吩咐，周美西就在办公室埋头做自己的事，中午到食堂看了一眼，发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她干脆回去点了个麻辣烫到茶水间吃。 麻辣烫来得有点慢，拿到手的这个点大部分同事已经回来午休了，公司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咳嗽或是鼠标点击的声音。 周美西戴着耳机在茶水间一边看综艺一边吃饭，有人进来叫她都没听见，直到对方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来，周美西才注意到，连忙抬头摘下耳机问好：“凌总，吃饭了吗？” “吃过才来的。”凌月视线落到她面前的碗里，红彤彤的一盆，忍不住笑道：“这么能吃辣？” “还好，其实不是很辣。”周美西笑着擦了擦嘴说，“看着辣而已。” 但她还是吃得鼻尖沁出了薄汗，眼睛水汪汪的，嘴唇也有些泛红，凌月的视线在她脸上一触即离。 对方在吃饭，他不想在这个当头谈工作，也不想打扰她用餐，便起身到咖啡机面前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 想到周美西那碗红彤彤的麻辣烫，又顺手给她也做了一杯拿到桌前递给她。 周美西简直受宠若惊，差点都要起身去接了，“谢谢凌总。” 见他接好咖啡后也没立刻出茶水间，料想对方是有工作要跟她交代，周美西便略微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要不是她也才刚开始吃，这会肯定很有眼力见地结束午餐了。 凌月见状干脆放下喝了几口的咖啡，笑着说：“你先慢慢吃，不着急。” 说完他就起身回了办公室。 他估摸着自己再在这多坐半分钟对方该呛着了。 周美西吃完收拾好之后才去的凌月办公室。 她重新给他拿了杯咖啡进去，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凌总，您找我？” “昨晚辛苦你了。”凌月说，林子遥是什么脾性他很清楚，就怕昨晚她给周美西甩脸子了。 “不辛苦。”周美西听弦音知雅意，非常善解人意地解释说：“我只是和林小姐助理对接了。” “恩。”知道她没怎么被为难，凌月放下心来，又说：“她那份你这两天有空的话帮我去送给另外一个客户，是准备了哪些东西？” “一套餐具、新款平板，还有一盒燕窝和一盒和牛礼盒。”周美西说。 凌月闻言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问：“是你挑的吗？” “礼品是我和小宋一起挑的，不过是我决定送这几份给林小姐。”周美西料想自己应该不会出错，于是她故意问：“有什么问题吗？凌总。” 果不其然凌月弯了弯唇角，眼底荡着笑意，夸赞道：“没什么问题，你很有眼光。” 这几件东西虽说送男士送女士都可以，但和别的比起来，显然会更适合送给男客户。 凌月记得他们采购的东西里面是有丝巾包包墨镜胸针围巾这类东西的，但她没有选任何一样放进去。 唯一适合女士的也就是燕窝了，偏偏还是吃的，叫人完全生不出一丝遐想。 这个礼物选得，在他的角度来看，是非常满意的。 周美西于是也笑了笑，“谢谢凌总的肯定。” 凌月从询问她准备了哪些东西开始，就望向了她。 独处时交谈凌月一向习惯望向对方的眼睛，只是这段时间在她这里会刻意避开视线，虽然不礼貌但能避免尴尬。 因为一看到她的脸，他就会想起自己在电梯里被她打到了私密部位。 那一下力度不小，他隐忍着回了办公室，坐下时还略感不适。 而且过后她来他办公室的时候，虽然在极力掩饰，但视线里不着痕迹的飘忽没躲过他的观察。 对方显然也知道自己打到了哪个地方。 因此他更觉得尴尬。 那晚她喝多了，在酒吧停车场时凌月也频频与她对视了，当时她脸上没有丝毫心虚和尴尬，只是坦然地望着他，于是他也没避开视线。 今天凌月望向她问话时，对方表情认真地回答了，反问他有没有问题时眼底透着一丝狡黠，又在被夸奖后露出一丝丝得意和高兴，完全没有尴尬和闪躲。 凌月自然也不会感到不自在。 不过凌月很有分寸，知道话题结束后再对视怎么都会有些尴尬，于是很适时地垂下眼皮，挪开了视线。 周美西见话说完了，凌月移开了视线，也很识趣地说：“那我就先出去了凌总。” “好。”凌月最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周美西没有接触到他的视线，听到一声好之后就转身了。 周美西午休起来时凌月已经不在公司了。 临近下班时，各部门又在群里接龙报了加班餐，公司食堂只提供午餐，因此周美西联系了外面的餐厅，把份数和类别备注报了过去。 公司在赶项目，研发部那边几乎是全部门都在一块加班，有时候周美西还要帮他们点宵夜。 想到他们这周都在加班，周美西又额外给他们多点了一些果盘。 她给自己也点了一份，打算在公司吃过了再替凌月去送礼品，结果外卖还没到，凌月就忽然出现在了她办公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周美西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凌总，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有空去送东西吗？”凌月问。 “我是打算一会就去的。”周美西说。 凌月：“我跟你走一趟。” 周美西一愣，“您也去吗？” “恩，我刚好想拿些资料过去给吴总看，想着你今晚估计会送东西过去，正好一道去了。” “哦哦好的。”周美西转身从椅子上拿起外套穿好，“我马上就好凌总。” 凌月点头，“我到地库等你。” 周美西匆忙收拾好办公桌，而后围上围巾拿上包，关灯关门跑下去。 凌月在车里等她，周美西没有上车，而是到驾驶室边微微弯腰，里面的人立刻降下了车窗。 “凌总，我开车跟着您吧，一会送完了吴总的我还有李总的要送。”周美西说。 凌月点头，“行。” 凌月驱车先行，周美西开着自己的车跟在他后面。 出了地库才发现外面在下雨，雨势不大，但碰到晚高峰，不出意外地堵车了。 熬过了市区的拥堵路段，凌月的车一路往江边去，最终将车停在了桥底。 凌月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下了车，周美西车上也有伞，但她要提东西，自然不方便撑伞，便伸手从副驾拿起鸭舌帽扣在头顶，下车到尾箱去拿东西。 脚步声逼近，凌月撑着伞来到了她身边，一边将伞举到她头顶帮她挡雨，一边伸手替她拿了几个袋子，“是这些吗？” “是的，谢谢凌总。”周美西没有跟他客气，拿起另外一袋东西后合上尾箱和他一块往下走。 男人很高，不过之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都是正常的社交距离，周美西微微仰头就能望到他的眼睛，这会子并肩了，周美西才意识到自己平视时只能看到他的喉结。 江边下了雨的小路有些泥泞湿滑，周美西提着袋子，又因为一直在极力避免和凌月靠得太近，走得难免有些吃力。 下小斜坡的时候凌月腿长一脚就下去了，周美西穿着到膝盖的长款羽绒服，有点被限制迈腿，下去的时候被绊了一下不说还打滑了。 周美西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被凌月抓住手臂狠狠提了一下。 周美西赶忙顺着他的力道站稳了，又略有些尴尬地道谢：“谢谢凌总，我的鞋太滑了。” “慢点。”凌总松开手低声嘱咐。 他的声音就在周美西头顶，周美西心跳有些加速。 第一个念头是他力气好大啊，一把就把她抓住扶稳了，刚刚他抓住她的时候周美西可担心自己会连带着他一起摔跤。 第二个念头是……他好细心，因为周美西注意到他在下小斜坡前就将右手拿着的雨伞换到了提着袋子的左手上，空出来的右手就是提防着她会摔跤。 第三个念头是，靠，刚刚他拽她的时候靠那么近，抓起她手臂时，两人完全靠在了一起，她的手背好像又碰到了一处有些绵软的器官。 凌月他可不像是会有小肚子的人。 梅开二度，周美西已经很有经验了，她飞快敛起一切心思和表情，仍然是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只表现出一些惭愧，“我这个衣服不太方便。” 唉，其实刚刚凌月来帮她提东西她就应该自己拿一把伞的，太匆忙了她忘记了。 不过一人一把伞的话俩人隔开走她估计直接就摔了。 “没事。”凌月的声音平静无波，“我没料到这么滑，应该让你在上面等我的。” 江面雾蒙蒙的，细雨落入江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小涟漪。 江边零散坐着几个垂钓者，凌月径直朝其中一位走过去，到了旁边也不出声，只是安静站在侧后方望着江面。 周美西便也乖乖站在他身侧一声不吭。 不过雨天是非常好钓鱼的，没几分钟浮标就动了，坐在露营椅上的人立刻收线，最后将上钩的东西扯过来。 周美西定睛一看，嚯，居然钓到了一条甲鱼。 那人回头冲凌月一笑，说道：“我就说怎么忽然有这等运气了，原来是你来了，你小子该不会是我的福星吧。” 凌月笑道：“哪里，是吴总有耐心。” “本来是想着钓一条鱼回去招待你的，一下午左等右等都没上来一条，还好来了个大货。”吴总也不留恋，立刻起身收拾，“怎么样？到我家喝一杯？这可是野生甲鱼。” “那我肯定要厚着脸皮去的。”凌月将伞递给周美西，俯身帮着收拾，闻言从善如流道：“正好我车里还带了一些新鲜的冬笋。” 吴总笑呵呵的应了好。 二人提着东西往回走，周美西想搭把手，凌月摇了摇头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不仅如此，走到方才她打滑的小斜坡时，凌月还腾出了一只手帮她拿伞，让她慢点走。 周美西微微提起外套，稳稳上了斜坡。 好在吴总的车并不远，到了他车旁，周美西趁着他们放钓鱼装备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把那堆礼品也一块放进去了。 “我家就在附近，沿着江边往前那个小区，你跟着我车就行。”吴总说。 凌月点点头，“好。” 吴总上车后，凌月和周美西才转身往自己车的方向走。 “一起过去？”凌月询问她，“你也没吃饭吧？” 周美西微微一愣，下意识就说：“我还要去一趟李总那边，而且我不会喝酒。” 凌月闻言一哂，解释道：“你误会了，不是叫你去陪酒的意思。” 周美西又反应过来，他意思是喝了酒不能开车回家？连忙又说：“哦，我送完东西可以过来接您。” “……”凌月有些无奈，“吴总他开玩笑的，他不抽烟不喝酒。” 周美西闻言莞尔，总算明白他只是叫她一块过去吃个饭而已，“凌总客气了，我还不太饿，一会我到市区随便吃点就行。去吴总家吃饭的话，我怕耽误后边李总的时间，因为已经约好了八点。” 也是，凌月点点头，就炖甲鱼都得半个多小时了。 “辛苦了。”凌月撑着伞把她送到她车前，看了看她头上的鸭舌帽以为她车上没有伞，便将伞递给了她，“路滑慢点开。” 周美西下意识接过了，等凌月冒雨转身往他车的方向走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伞。 第8章 第二天早上周美西一到公司小宋就关起门把她拉到角落，悄悄跟她说：“宝，我跟你说昨天晚上出事了，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周美西莫名其妙，“怎么了？” “昨晚研发部不是加班吗？我和部长都先走了，你帮他们订的餐对不对？” 周美西面容微微一滞，隐约就有预感了，“是我订的，但是昨晚订餐后凌总就把我叫走了，我没等到餐来。” 因为以前分餐就会出问题，所以订餐数量大种类多的时候她都会到茶水间对着他们报上来的单子分餐，昨晚她走得急，只是出门时跟前台说了一声让她帮忙看着取餐。 “我也是看他们小群吐槽才知道的，他们抱怨说分餐分得乱七八糟，首先数目就不对，牛肉只有几份，剩下的全是鸡肉。市场部和项目部也有人加班，有几个没报餐的也去领了，就导致研发部的餐数不够，种类也弄错了好多。”小宋说。 这个昨晚周美西也是回到家看信息才发现的，餐厅老板也没给她打电话，只是留了条信息，就自作主张替换了缺的菜品。 她一直在开车，就忽略了这个信息。 “还有订的水果也都是坏的。”小宋说，“昨晚他们各自都在小群里吵翻了，然后几位部长又向人事反映了一下。你知道的，人事那几个，最喜欢打小报告了。” 言下之意是今天早上肯定就会汇报到凌总那儿去了。 周美西脸上的表情出现了裂纹。 她是真的觉得疲惫且分身乏术。 可是她不能怪到点就下班去接小孩的部长，也不能怪和她一样一下班就去送礼的小宋，难道还能怪忽然把她叫走打乱她工作节奏的凌总吗？ 出了纰漏别人只会觉得是她能力不足。 茶水间凌乱不堪，显然昨晚的加班餐导致大家都有怨言，吃完了也没怎么收拾。 周美西戴上手套默默收拾，又把垃圾桶里的水果拍了照发给水果店，然后交给小宋去吵架理赔。 这一整天周美西都有点煎熬。 尤其到了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坐她背后的人还特意用她能听到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自己为公司当牛做马结果加个班连饭都吃不上。 周美西既觉得有些内疚，又有些厌烦。 谁还能有行政牛马了？事情做得好是应该的，做得一般就会被一直挑刺，一旦真的除了差错，那就是全公司的罪人。 临近下班的时候小宋又带来了新消息：凌总找人事谈话了。 周美西一惊，连忙问道：“凌总来公司了？” “没有，说是打电话，我看他们部长忙前忙后的，估计要有动作了。” 于是周美西除了煎熬，还开始忐忑。 到了第二天，凌总要新招一个行政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公司。 很明显是针对那晚点餐的事情。 因为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人在茶水间说了“明明应该是换掉而不是招新，德不配位的人凭什么领公司薪水”这种指向性明显的话。 虽然都是行政，但因为那天订餐是周美西负责的，部长和小宋完全没有受到牵连，只有她成了众矢之的，走到哪都被人刻意忽视，只拿眼尾飞她。 周美西觉得丢脸，也有点委屈，更多的是恼火，别人不知道就算了，难道凌月还不知道那天她是为什么顾及不到点餐吗？ 凌月直接下达的指示，人事部那边动作出奇的快。当天在招聘网上挂了信息，筛选了两天简历，第三天就组织了面试。 年底招人不太好招，但其实行政岗位是很好招的，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专业限制，他们公司福利待遇又这么好。 那天面试了五个人，最后敲定了一个女生。 小宋悄悄跟她分享打探来的消息：“听说留下的那个是内推的哦。” “不是有三个都是内推的吗？”之前人事部有发简历给部长，毕竟是招行政，肯定要问过部长的意见，当时她也拿给周美西看了，“留的是哪一个？” “留的是有后台这个。” 周美西顿时和小宋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地询问他：“后台是谁？” “研发部的部长。”小宋轻声说，他们办公室关着门，部长也没来，所以小宋没有保留，“人家说了，他们研发常年加班，后勤没有保障怎么行，就安插了一个自己人来呗，人事那边就默认了。” 周美西无言以对。 人事这次的效率出奇的高，到下午就在公司内网和群里都发了录用通知。 “部长，新人是元旦过后到岗是吗？”周美西探头问。 部长回头，“还叫我部长啊？” 周美西：“啊？” 小宋歪过头笑着说：“她肯定没仔细看文件。” 什么文件？ 周美西立刻反应过来，翻出群聊里的文件点开看，发现那不仅是一份录用通知，下边还有一份任职通知。 部长调到人事部，周美西任行政部部长。 周美西愣了一下。 这段时间她其实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也基本默认自己的部长之位是泡汤了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搞砸了事情，还是这么小的一件事，她以为凌月会对她失望。 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委屈瞬间全像是泡沫被戳破了，对凌总的感激化作一个个新的泡沫充盈了她的心里，饱满膨胀，简直要溢出来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长，但是每个月能多拿几百块钱呢，五险一金也提个档，年终奖还能多个千来块。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当头给她升职，无异于是对她的肯定，她感受到了来自领导的小小的维护。 公司里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自然也再也听不到了。 一时连小宋都有点嫉妒，说公司对她的那些怨言凌总不可能不知道，他明明可以过了风声再给她升职，但却还是在招新的同时一声不吭地给她升了职。 “这摆明了是在昭告天下即便你工作出了纰漏，你也是他钦点的部长，帮你稳坐这个部长之位呢。”小宋酸溜溜地说。 他不是嫉妒她升部长，而是嫉妒凌月对她的重视，明明大家都是代班助理嘛。 “请你吃饭请你吃饭。”周美西连忙安抚他。 临近下班的时候凌月来了一趟公司，他一进办公室，小宋就屁颠屁颠进去送水，出来的时候又过来叫了周美西一声：“凌总叫我们去他办公室。” 周美西有些忐忑地跟着小宋一块过去了。 一进门，凌月就抬起头笑着对她说：“恭喜了，周部长。” 周美西莫名有些赧然，但还是嘴甜又认真地回答他：“谢谢凌总的倚重和提携，日后我会更努力的。” “我自然是信任你的。”凌月说，“你们部门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是我没协调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周美西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喉咙都有些发紧。 凌月对上她的视线，一秒就读懂了她眼底滑过的无声的委屈。他微微一笑，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柔声说道：“所以这也是你应得的。” “叫你们进来是有个坏消息。”凌月继续说，“秦助理陪产假本来下周要休完了，但他家里有些事，他跟我提了辞职。” 知道凌总还有下文，周美西和小宋没有出声，站在他办公桌前静静地听着。 “他毕竟也跟了我好几年了，我没让他辞职，给他停薪留职三个月先处理家里的事，到时候如果他真回不来再说。”凌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才接着说：“我的事都太琐碎了，临时招个助理我也用不习惯，所以这三个月还得你们继续顶一下，周部长为主，小宋为辅。” 他说完后办公室静了几秒，周美西没有开口，小宋先是看了看她，才小心翼翼地问：“但是钟姐调走了，行政部就三个人，又是年底，我们……” “恩，这个我已经跟钟琪说过了，这个月她还是先继续留在行政部协助你们。”凌月说，“以后加班订餐的工作由她和新招进来的那个人负责。” 这样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了，但小宋心里还是不太乐意的，因为助理的活大多数都要加班。 打工人平生最恨加班。 周美西表情没什么变化，凌月于是望向小宋，淡淡道：“这三个月小秦那份薪酬你们两平分。” 这小宋就拒绝不了了，眼睛都立刻放光了。 谁会和钱过不去，何况他只是打辅助。 看出他被搞定了，凌月视线又落到周美西身上，“周部长，如何？” 她还能如何，这一声周部长无疑是在提醒她：喂，我可是刚给你升职加薪。 别的领导是恩威并施，凌月是恩恩恩恩，让她给他当牛做马她都愿意。 再说她一开始也没打算拒绝的，只是她要留一点余地给小宋发挥。 于是和小宋齐声应下了，还不得不说了一通“能为凌总分担工作是我们的荣幸”这种言不由衷的话。 凌月也只是摇着头笑了笑。 第9章 薪当然不是白加的，职也不是白升的。 周美西刚被任命，第二天就开始给凌月当牛做马地加班了。 元旦凌月要和朋友去海边跨年，周美西得提前过去帮他准备。 她30号在家躺了一天，31号一早就去逛超市，按照凌月给的食材单子买齐材料，而后驱车前往。 他们周边有个靠海的小镇，海鲜很便宜，但没有大型市场，所以大部分材料需要周美西从市里采购带过去。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抵达海边，周美西按照定位穿过小镇，沿着海岸线一直往东。沿海公路上的视线越来越开阔，景色越来越漂亮，周美西忍不住靠边将车停了，到边上拍了一张照片。 今天天气也很好，海天一色，有人在沙滩上拍婚纱照，风很大，将头纱高高扬起，简直就像电影里的场景。 周美西在此刻忽然感到一阵惬意，如果不是加班，她是绝对不会出门欣赏到这样的风景。 再往前开，就看到了目的地别墅区。 周美西将车停进院子，用自带的露营车一趟一趟地搬运东西，接着将电闸拉上，恢复别墅内的电源。 头一天她已经预约了镇上的家政公司过来做保洁，周美西放好东西后立刻就先逐个房间检查。 床铺已经换上崭新干净的四件套，浴室洁净如新，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屋内仅有一些常年无人居住的尘味，但也只是刚进屋时能闻到。 她开了一丝窗户透气，又启动了屋内的新风系统，接着顺手在每个浴室换上新的香薰精油。 别墅一共三层，一楼花园、客厅、厨房、餐厅、健身室等，二楼有四间卧室，均自带浴室，还有一间电竞室，顶楼是恒温泳池和花园露台，已经清理干净还放好了水。 二楼其中一间卧室明显稍大一点，带着露台，周美西估计就是凌月住的主卧了。 她一视同仁地检查了一遍，而后回到厨房收拾材料。 中午镇上的人送来了她提前预订的鲜花和海产品，周美西将海产品拿到厨房用水盆养着，又把花分束插到花瓶里放置在客厅和各个卧室里，正穿梭在楼层间，忽然听到大门传来密码锁的声音。 周美西探头出去，看到一个穿着毛衣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娃娃走进来，对方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又见她是从凌月房间出来的，顿时就一脸兴奋和八卦，“嗳，你是？” 周美西生怕被人误会，连忙三步并做两步下了楼，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凌总的助理小周。” “哦哦你好。”女人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很礼貌地跟她说话：“我是凌月妹妹，他换助理了？”又颠了颠怀里的崽子提醒他：“叫姐姐。” “秦助理有事休假了，这段时间是我代班。”周美西解释说，视线忍不住落到对方怀里的小粉团子身上，对方吮着自己的下嘴唇，葡萄一般的眼珠子盯着她瞧，对上了她的视线，还不好意思似的扭头躲进妈妈颈窝。 可爱得不行。 凌星也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你小子就喜欢盯着美女瞧是吧？” 说话间小可爱又偏了偏脑袋，大眼睛偷偷觑了周美西一眼。 周美西伸手摸了摸他捏着的小粉拳，也忍不住逗他：“哎哟，小小年纪眼光就这么好啊？” 小粉团子顿时耳朵都红了。 说话间大门又被推开，凌月捧着一箱啤酒和另一个男人一块进来，小可爱看到他们俩就咿咿呀呀地叫，小胖手指还使劲指着周美西。 周美西有些莫名，看了凌星一眼。 凌星哭笑不得地跟她翻译婴语：“他在叫爸爸和舅舅看美女。” “嗯嗯。”凌月把啤酒放下，敷衍地应了他两声，随后望向周美西，浅浅弯了弯嘴唇，“见笑了。” 周美西莫名有些脸热，“没有没有，特别可爱。” 凌星抱着小孩和老公一块上楼放行李，凌月俯身将啤酒抱到厨房，周美西跟在他身后低声汇报：“凌总，食材大部分都买好了，有些找不到的我就买了些替代品，应该也是能用的。” “恩。”凌月简单环视了一圈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厨房，他毫不意外，但仍然觉得通体舒畅，“辛苦了。” 小秦虽然也会整理一下，但和女生毕竟不同，周美西使用过的岛台上甚至都看不到一滴水珠。 他真觉得自己有眼无珠，刚来公司那会怎么就没想到要把她争取来当自己的助理呢？ “不辛苦，有加班费的。”周美西笑了笑，又说：“那凌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凌月抬起手腕看看表，开口挽留：“都这个点了，要不用了午饭再走？” 周美西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凌总，我刚刚吃了点三明治，还不饿。” 凌月也不勉强，说了声“好”就将她送至门口，一路望着她驱车离开。 听到汽车的声音，凌星从楼上下来，看到人已经离开了忍不住吐槽凌月：“怎么不留住人家。” 凌月听出了妹妹的言下之意，立刻无奈地解释：“她是我助理。” 凌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哪去了？我只是说粥粥喜欢她，叫你留住人家玩一会。” 凌月哑口无言。 “什么时候换的助理啊？”凌星走到沙发边，看到茶几上有新鲜的果切，拿起一块橙子塞进了嘴里，“不过女生确实更细心，有花有果切，我刚刚到房间看了一下，浴室里居然还放了香薰。” “小秦妻子有点产后抑郁，我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暂时让她来顶班。”凌月说，“她是公司行政，工作能力确实很强。” 而且很注重细节。 凌月记得自己刚到公司的时候，除了各个部门的部长，第一个印象深刻的人就是她。 每次他早到公司都会看到她在茶水间忙碌，擦拭机器和台面，整理冰箱收纳茶包，明明每天都有保洁阿姨打扫卫生。 她把茶水间收拾得明亮宽敞、井井有条，那台咖啡机用了好几年了，都还铮亮如新。 这么好的行政公司居然还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他都替她不值。 凌星禁不住挑眉，“你有点危险。” 凌月莫名地望过去。 “这么漂亮，做事又深得你心。”凌星勾起唇角，她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样，脸上浮现出八卦之色，“性格好像也刚好是你觉得舒服的那款。” “她是我下属。”凌月不以为意，觉得凌星想多了，“而且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 言下之意是：如果是他喜欢的款，早就喜欢上了。 凌星却不置可否，“你也不是一见钟情的人啊，再说我和陈子岸还从小就认识了呢，喜欢上他不也是一瞬间的事？”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笑声。 凌星顿时脸都黑了。 陈子岸抱着粥粥，满脸愉悦，“这么巧，刚下楼就听到有人在跟我告白。” 凌星：“……我在跟狗告白。” 陈子岸：“呵呵。” 周美西离开了别墅区，并不打算立即回家。 她去了小镇，在市场选了一些海鲜拿去附近的饭店加工，先美美吃上了一顿。 新鲜的海产品并不需要复杂的烹饪手法，周美西更喜欢白灼蘸酱料，格外鲜甜。 吃到一半看到凌月发来的三倍工资红包，嘴里的海鲜更甜了。 收假回来的第一天，新人来就职了。 很漂亮一个女生，她一来周美西就知道人事为什么会招她进来了，不一定是后台的原因。对方朝气蓬勃，干劲满满，这就是毫无保留、清澈见底的刚毕业的大学生。 但是所有人都会喜欢这种同事，至少她不会推诿工作。 一到办公室她就靠夸赞小宋的香水迅速和他拉近了距离，小宋自告奋勇要带她去参观公司各部门露个面。两个社牛走街串巷，一时间热闹非凡，时不时的传来起哄声和笑声。 中午周美西请小宋和钟琪下楼吃法餐，算是他们这个部门的最后一次聚餐，大家祝她升职加薪，也祝钟琪顺利调岗。 用餐的过程中小宋忍不住感慨：“看到小言就好像看到了刚入职的你。” 小言就是那个新人。 “有吗？”周美西往嘴里塞了一块樱桃鹅肝，含糊地问，“我刚入职也这么元气满满？”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小宋说：“是啊，嘴又甜，眼里有活，还细心，主要是都这么漂亮。我记得那一年你每天上班都带妆的，衣服也从来不重样，当时我真的感觉每天你都在和我打擂台。” 周美西顿时就笑了，“意思我现在不漂亮了？不干活了？” “不是啊，就是已经变成尸体了，没有元气了。你自己想想看你一周才化几次妆？”小宋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现在天天绕着凌总转也不晓得收拾一下自己。” 周美西莞尔，“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你不也一直说我素颜比化妆好看么？‘你到底每天都在你那张漂亮的脸上折腾什么？’这不是你经常说的话吗？” 周美西以前虽然上班都带妆，但她化妆技术实在是不怎么样。 “而且穿带绒卫衣卫裤超舒服的好吗。”周美西说，刚入职大冬天也穿丝袜呢子大衣的她才是笨蛋呢。 小宋闻言嗤之以鼻，“你化妆技术确实很烂，但你至少打个唇膏描个眉吧？” “我打了！我真打了！”周美西直接拿纸巾擦嘴巴给他看纸巾上的口红颜色，“这个叫裸色你懂不懂！” “一点气色都没有，根本就不适合你，你还不懂吗？”小宋很抓狂，“你能不能不要浪费你那张美丽的脸蛋？长了这么一张精致的脸庞都不懂利用，明明更适合粉色或者亮晶晶的唇膏。” 他们吃完午餐又在那坐着喝蔬菜汁探讨化妆技巧，很快就到了上班时间。 回公司的时候，他们发现公司门口放着许多壶铃杠铃，甚至还有一台动感单车堆在那里。 周美西和小宋都有些莫名，小宋最先感到不妙，立刻就去打探了，然后回来拉着周美西就往外跑：“靠，楼下健身房要跑路了，他们收到消息要去退费找不到人，就去搬东西了。” 周美西顿时跳脚，“什么！我前几个月刚续了一年！难怪搞什么买一送一呢！” 他们俩慌慌张张下楼，但健身房已经被洗劫一空了，连龙门架都被拉走了。 小宋在里面绕了一圈，只找到两个瑜伽球和几条弹力带。 周美西都气笑了。 俩人骂骂咧咧地抱着瑜伽球和弹力返回公司，结果电梯门一开，就看到凌月在里面。 第10章 周美西觉得特别尴尬特别狼狈，小宋却是一如既往兴高采烈地跟凌月打招呼：“凌总！” 凌月微点头“恩”了一声，帮他们按住电梯键侧身让他们进来，望着他们俩手里的球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健身房跑路了。”小宋苦着脸说，“我们来晚了一步，只能拿两个健身球走。” 凌月一顿，而后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美西更觉得丢脸，瞪了小宋一眼，小声说：“别说了。” 小宋见凌月被他逗笑了，不仅不觉得丢脸，还得寸进尺地说：“要不凌总你也把这个健身房收购了吧，给我们员工谋福利。” 凌月微微一扬眉，语气里还带着未褪的笑意，“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小宋连忙开启推销模式，“不亏本的，这个健身房地段这么好，这周边好几栋写字楼呢，多的是社畜过来健身，我们公司就有几十个人在这办了卡。” “不亏本为什么会倒闭？”凌月来了兴致，反问道。 小宋连忙解释：“我刚刚去问了，其实不是倒闭，是老板好赌，欠了很多钱，就卷钱走人了。” 凌月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我去了解一下。” 电梯到了，他们俩捧着两个大球也不好让凌月先出去，周美西先出了电梯，小宋跟在她后面。两人到了公司门口把俩球一块放在器械堆里，还仔细拿便利贴写好了名字贴上去。 凌月经过，看到这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又是一阵好笑。 健身房倒闭，周美西除了和小宋一样愤怒自己的钱打了水漂，还觉得可惜。 去哪还能再找一家这么方便的健身房健身啊，公司虽然也有健身房，但是根本抢不过，午休时间连跑步机后面都排满了运动鞋和运动水杯，更不要说围满了人的龙门架。 然而过了两个星期后，小宋忽然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楼下的健身房重新开业了。 周美西还在观望，就又收到内部消息：公司员工办卡打八折，原会员日期保留。 小宋兴奋地揣测：“难不成真的是凌总接手了？” 周美西：“我怎么听说新老板是乐动的老板？” 乐动是他们本地比较大型的一家连锁健身房，算得上是top1了。 小宋伸出食指摇了摇，“现在确实是是乐动在管理，但是他们查了乐动老板没有持股哟。” “我觉得不是凌总。”周美西说。 “赌一百元？” “好啊。”周美西欣然应允，并觉得这一百元势在必得。 下午凌月来公司了，周美西要拿年会的方案和预算给他过目，小宋也趁机冲了一杯咖啡，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起进去了。 他们年会的传统有节目表演，所以一般都会提前出方案和预算，叫员工们能提前准备节目。 周美西将方案放到凌月面前跟他汇报：“基本上和去年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今年招新了，所以年夜饭要多备两桌，备选的酒店和报价在后面，凌总您看看。” 凌月接过小宋递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开始翻阅她的方案。周美西做事认真细致，拟定奖品那块还附带了图，预算里也是比较了各个平台和渠道后选出的最优价格，叫人挑不出一丝错。 “没什么问题，就照这个方案吧。”凌月放下咖啡在预算表上签了字，“辛苦了。” 递回方案时，凌月目带询问地望向送了咖啡却一直没出去的小宋。 小宋接收到他的视线，连忙说：“凌总，我们部长还有事要请教您。” 周美西：“……” 她不着痕迹地瞪了小宋一眼。 凌月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望向周美西，“什么事？” 周美西只好开口：“他们在猜测楼下健身房是不是被您接手了。” 凌月摇头，“我没有。” 答案意料之内，周美西弯了弯眼睛，小宋就皱起了脸。 凌月看他们如此反应，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和周美西打赌来着。”小宋解释。 凌月微微一笑，谁赢了倒是一目了然。 “但是我们公司员工能打八折诶。”小宋费解的是这个，“如果不是您接手，谁会给我们打八折？” “不是我接手，我只是推动了一下。”凌月说，“现在的老板是我朋友。” 一出门周美西就催着小宋转账。 “嘿嘿，中午加鸡腿咯。”周美西开心极了。 小宋还不服气，“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不是他？” “答案就写在题干里了啊。”周美西说，“凌总那天在电梯里就说了，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怎么看得上一个健身房。” “不管，我也要吃鸡腿。” “行行行，给你也加一个。” 临下班时凌月又来了一趟他们办公室，他单手插兜出现在门口，小言只看了一眼耳朵就红了。 “刚刚被你们一打岔，我话都忘记说了。”凌月往里走了两步，站在周美西桌前说，“周末要去s市参加一个行业峰会，小宋你跟我一块去。” 小宋连忙站起来应下，“好的凌总，那我买周五下午的机票？” 自从得知兼职助理也能有工资而且上次送礼多得了红包之后，小宋就积极得不得了。 “恩。”凌月的视线又落到周美西身上，“周末我回不来，可能要麻烦周部长抽空去一下我家。” “哦好的，是需要去做什么呢？”周美西顺口问。 凌月正要开口，看到办公室另外二人也望着自己，他忽然有点难以启齿。 周美西立刻就察觉到了，她没再问，“好的凌总，我周六有空就过去。” 凌总点一点头，冲她笑了笑，就喜欢她这个善解人意的劲儿。 晚上周美西收到了凌月发来的信息，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出乎意料的答案： 是需要你到我家陪一下我的小猫。 周美西先是一愣，然后感觉有点萌，又觉得非常合理了，因为毕竟周美西怎么也想不到凌月会叫她上门做什么。 周美西忍不住回复他：哇凌总你居然养了猫。 凌月回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里是一只圆滚滚的乳白，看着呆头呆脑的，非常可爱。 真是……死都想不到凌月会养猫，还是一只这样的猫。 周美西：但是凌总，现在不是有那种专业的上门喂吗？ 凌月反问她：你不喜欢猫？还是过敏？ 周美西：没有没有，特别喜欢。只是我没养过猫，没什么经验。 凌月：不需要做什么，家里有自动喂食器和猫砂机，就是去陪陪它就好，它特别黏人，如果我两天不在家它会难过。 隔了几秒，他又发了一句话过来：我不喜欢陌生人去我家。 好吧。 周美西：一天要过去几次？ 凌月：一次就行。 周美西：好的凌总，使命必达！ 她被妈妈赶去洗漱，护完肤扑到床上时才看到一条凌月的未读信息。 是一条转账信息，他又转了两百块过来。 这下周美西是真的感到不好意思了。 元旦加班他给她发了红包，当时周美西利落地收了，回了公司财务找她签字核对时，她才知道加班费是走公司账户发的，凌月给她发的是额外的红包。 加一次班有两份加班费，她觉得自己不值那么多钱，自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把钱退回，打字说：凌总，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内的事。 都给她加过工资又升了部长，她哪还好意思收红包？ 凌月却是又将转账发了过来，并说：一码归一码，你们的工作量确实比秦助的大，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就收下吧，而且帽帽肯定也值这个价。 周美西：小猫叫帽帽吗？ 凌月：对。 周美西收下转账，又表忠心：凌总您放心，我会和帽帽好好相处的。 周六周美西睡到了自然醒，在家吃了午饭后就慢悠悠地开车去凌月家了。 到了门口周美西才发现凌月已经提前在物业录入了她的车牌号，因此她的车畅通无阻进了别墅区。停好车用临时密码进了门，她发现凌月还贴心地在玄关给她留了一双崭新的棉拖。 那她不是是白带了一双一次性拖鞋过来。 周美西换上拖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帽帽？” 旋即听到一声“喵呜”，一只圆滚滚的豆乳盒子在房门口露出半张脑袋，探头探脑地打量她。周美西晃了晃手中的猫条，对方立刻毫不犹豫地从房间冲了出来，来到她身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啪叽一下倒地，摊开四肢露出雪白圆滚的肚皮，后脑勺贴着地板歪着头看她。 哎哟，周美西心都要被萌化了。 她去厨房洗手，一路上帽帽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不停拿脸颊和尾巴蹭她，生怕周美西不理它似的。 真是非常非常非常黏人的一只小猫。 周美西忍不住了，洗了手马虎擦了一下就把小猫捞了起来喂它吃猫条。 手感非常好，肉呼呼的，毛也很柔顺，肉垫也非常好摸，周美西发现凌月似乎是昨晚刚给它剪过指甲，因为很平很短。 周美西陪它玩了半小时，忽然它转身走到猫砂盆旁边，回头发现周美西站在原地不动，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 周美西有些莫名，“怎么啦？” 帽帽还是在叫。 周美西连忙拍了张照片问凌月：帽帽站在猫砂盆旁边冲我叫是什么意思？ 凌月回了一个捂脸的表情过来，说：它要上厕所，想叫你帮它守门。 周美西：…… 好好好。 她走到猫砂盆旁边，帽帽果然就心满意足地进去了，上完厕所再出来的时候显然更兴奋了，身轻如燕地在客厅跑酷漂移，砰砰砰地撞东西。 玩累了又开始舔毛，最后爬上沙发，自顾自地到周美西腿上，盘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抵着她的肚子呼呼大睡。 周美西玩了会手机也有些犯困，她想回家的，但一挪动帽帽就喵呜喵呜地撒娇，她根本舍不得放下它。 最后她抱着帽帽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边的会议要持续一天，到了下午凌月难免也会晃神。 中场休息小宋给他端来了咖啡，凌月喝咖啡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周美西没有再发照片过来，他以为对方已经走了，打开监控却发现女人和小猫窝在沙发里睡得正香。 沙发上有毛毯和抱枕，但她都没用，凌月便用手机远程开了暖气。 第11章 屋子里温度适宜，周美西这一觉睡到了天荒地老。 睁开眼发现窗外已经抹黑了，登时惊醒坐起，怀里的小猫被她的动作弄醒，不满地发出抗议。 “恩？”周美西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柔声哄它：“吵醒我们帽帽了是不是？” “帽~”帽帽四肢用力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可是姐姐要走了呢，我们帽帽怎么办呀？” 帽帽又往她怀里拱了拱。 唉，真想偷走。 周美西一直待到饥肠辘辘才离开了凌月家。 坐上车启动车子后她给凌月发了最后一张照片，是帽帽在门口舍不得她走可怜巴巴望着她的照片。 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凌总，我回家啦，帽帽特别可爱，我们相处得很好，如果有需要您再叫我。” 凌月的手机微微震了一下，不过他正在饭桌上，不好拿出来看。 一直熬到饭局结束，他返回酒店房间的途中，在电梯里点开了微信，不管那十几条未读信息，先点开了和周美西的聊天框。 听完她的语音后凌月笑着回她语音：“辛苦了，居然待到了天黑，看来我昨晚的红包给少了。” 周美西回了一个笑脸过来，说：嘿嘿，您这样说我才要不好意思呢，我和帽帽是睡了一下午。 凌月不禁勾了勾唇。 站在他斜后方的小宋不经意间从电梯门上看到男人垂眸微笑的表情，心跳都慢了半拍。 真是该死的帅气。 唉，他本来觉得能和帅哥一起出差是福利的，结果没想到一路上两人也并没有什么接触。 他掐着点到的机场，根本连凌月都没看到就独自登机了。 对方是商务舱，他是经济舱，落地后倒是一块坐的商务车回酒店，不过凌月上车就开始睡觉。 也就到酒店办入住拿房卡后一块乘坐电梯时对方和他说了俩词： “辛苦了”以及“明天见”。 然后今天又是一整天枯燥无味的会议，和需要不停社交的午餐晚餐。 比起这个，肯定是去凌月家帮他撸猫要来得幸福啊。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到他的楼层了。 “那我先回房间了。”小宋走出电梯，回头时还有些恋恋不舍，“晚安凌总。” 凌月点头，冲他笑了笑，“辛苦了，晚安。” 然而这个笑容一点都没有刚刚听到周美西语音的那个笑容帅。 明明都是助理，但他和周美西真不是一个画风。 周一周美西在电梯和小宋碰见了。 见对方靠着电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周美西就忍不住逗他：“怎么了？被圣上临幸了吗？” 小宋白了她一眼，“下次你去出差，我去撸猫。” 周美西挑眉，“你这样我会很好奇发生了什么？” “你去一次就知道了。”小宋言尽于此，“宛如坐牢。” 周美西忍不住莞尔，“凌总不会带我出差的啦，我是女的，要避嫌。” “神经。”小宋又翻白眼，“想太多了，和他最近的距离就是在机场回酒店的路上坐同一辆车而已，避个屁的嫌，你以为总裁会和你一个助理住标间吗？” 周美西忍不住大笑。 下午凌月来公司了。 受邀参加的这次峰会中不乏行业翘楚，会议虽无聊，但凌月仍然收获颇多，也对他们的项目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于是一到公司就抓了几个部长到会议室开了一下午的会。 当晚全员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加班赶项目。 其实目前这个进度凌月已经很不满意了，因为去年年底他们制作的“拔萝卜”小程序游戏就是年前半个月就推出了，一个星期预热，一个星期推广扩散，到年前那个星期就犹如病毒扩散，成为了春节期间最热门的小游戏，连续霸榜了三周，一直到年后热度才渐渐降下去。 想要复刻去年的成功案例，现在这个进度确实已经迟了。 广告商都谈好了，渠道也都铺好了，游戏却还没制作出来，怎么能不让他着急？ “好吓人啊，真是很难得见到凌总这副模样。”小宋吐了吐舌头小声说。 连续几天公司都是低气压，本来一直加班就挺可怜的了，结果凌月还都不满意。虽然他不是把情绪摆在脸上的人，但和平时如浴春风的模样还是很有区别的。 “还没做出来吗？”周美西问，“今天都腊八了诶。” 马上就要过年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啦，我听说之前已经出过三版了，都被凌总毙掉了。”小宋嘬着咖啡说，“是凌总要求太高了，新游戏内测的时候我玩了一会，感觉还不错啊。” “是不错，但是和去年的没什么区别啊。”周美西有不同的看法，“玩一会就腻了，达不到去年的高度。” 其实他们去年做的那个小游戏也很普通简单，但是就是很魔性，很新颖，再加上一点运气吧，所以占领了市场。 周美西话音刚落，小宋就忽然做作地咳了一声，她会意，马上噤声。 脚步声传来，小宋先开口问好：“凌总。” 而后察言观色捧着杯子灰溜溜地回了办公室。 这就让刚打开豆乳盒子盖子的周美西特别难办。 她也回头，冲凌月笑了笑，“凌总。” 凌月“恩”了一声，自己进来接咖啡。 他刚结束会议，虽然全程没说什么话，但依旧是口干舌燥。 周美西在犹豫要不要把东西拿回办公室吃，但她肯定吃不完一个，到时候还得回来一趟放冰箱。 正犹豫着，忽然听到凌月淡淡开口：“你在这吃吧，我接完咖啡就走。” 这人真的，太洞察人心了。 周美西便留了下来。 她揭开盖子，正要下嘴的时候，又实在忍不住，把盒子往凌月面前举了举，笑着说：“看，像不像帽帽。” 凌月一愣，视线落到那盒白黄相间的蛋糕上，忍不住也是一笑，“确实像。” 这一笑，简直是冰山融化，阳光普照，万物回春。 周美西说完其实有些尴尬的。 她这个话题简直是莫名又突兀，还带着一丝讨好。 她低头默默吃了一口蛋糕，那边咖啡机的声音停了，周美西正在为他即将离开松一口气时，凌月又忽然开口：“帽帽很喜欢你。” 周美西一愣，抬头去看他。 男人端着咖啡杯，微微勾着唇望着她解释：“它从来不会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上厕所，就是我妹来我家时都需要回避一下，它才会悄悄去。” 周美西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被可爱到了。 “它好可爱啊。”周美西忍不住感慨，“那天我抱着它睡了一下午，肉呼呼的还很暖手，还一直在呼噜。” 周美西不好意思说它还踩奶了，是真踩奶，帽帽睡着后无意识地在她胸口踩了一分钟。 踩得她心都化了，而且贼舒服。 “它觉得舒服就会呼噜。”凌月说，“平时我不让它上床。” “啊，为什么？它这么可爱！你是怎么忍得住的？” 凌月明显一顿，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周美西自问自答：“不过帽帽掉毛还蛮严重的，一块睡的话可能床上全是它的毛了。” 凌月食指挠了挠眼角，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对。” 他总不好告诉她男生和猫一块睡觉有什么风险吧？ 年前特别忙。 凌月的应酬接连不断，多的时候一天甚至要面临三选一的困难。 周美西他们也开始筹备年会了，各种零零碎碎的细节要对接，弄得她和小宋这几天觉都睡不好。 因为他们前两年的年会都办得有些普通，去年凌总甚至问了他们要不要把年会外包，这都已经是明示了。 今年交到周美西手上之后她就特别有压力。 选酒店、试菜拟菜单、选主持人、宴厅布置、拟活动流程、排节目、选奖品等等等等。 每每到这种时候她都会特别感激有小宋的存在，他是做这类事情的天才。 “我能从众多美女中杀出重围，你以为靠的是什么？”接收到周美西钦佩的目光后小宋洋洋自得，“除了我的时尚感，还是我三年学生会宣传部长的简历啊。” 一整个大学生涯，他就策划了二十多场大型晚会及活动。 点子基本靠小宋，周美西就是干苦力的，还得好好哄着这位诸葛亮。 因此周三凌总通知小宋跟他出差，小宋想推诿给她时，她也不好意思拿领导的架子去压他。 “真不去吗？”周美西循循善诱，“不是去开会哦，是去吉隆坡的瑞珲参加他们的年会，就纯去玩的呢。” “年会有啥好玩的，我难道没参加过公司年会吗？还是一整个周末。”小宋面无表情的拒绝，上次出差的阴影太大了，他想也没想就说：“不去不去。” 他如此斩钉截铁，周美西只能硬着头皮给凌总发信息，说小宋这几天要忙公司年会的事情，抽不出空陪他去参加，改为自己陪他去了。 凌月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将行程和瑞珲的邀请函邮件转发给了她。 周五晚年会，周六参观公司，周美西订了周五早上和周六晚上的往返机票。凌月没有提要带别人，为避免误会，周美西还是向凌月请示了一下：凌总，邀请函上写着建议携女伴出席，请问我是代表您的女伴陪您一同出席年会吗？ 凌月回了她两个字：当然。 一下班周美西就约苏荃去逛街买衣服了。 她是有很多裙子，但那些要不就是已经穿过几次了，要不就是不合适陪同凌月出席宴会，只能临时买一套。 苏荃陪她先是逛的奢侈品牌店，周美西没有看中一件。价格合适的设计都一言难尽，难得有好看的，又特别贵。 “那件白色的其实很不错。”苏荃客观地评价。 “我疯啦，买一条三万块的裙子，也没几次穿的机会呀。”周美西很冷静，再怎么样凌月也不值得她花三万块给他撑场子，“再看看吧，其实我觉得不需要特别大的牌子，好看就行。” 她们逛了两个商场，终于找到了一家设计和价格都在线的品牌。 周美西挑中了两条裙子。 一条是黑色挂脖露背刺绣长裙，一件是腰间有金色流苏的西装短裙。 都很端庄大方，适合作为助理陪同领导出席宴会。 但是试出来时苏荃连连皱眉，首先就pass掉了长裙：“不行不行，你腿长腰细，适合穿短裙把腿露出了，千万别选长裙，而且你脖子不长，挂脖更显短了。” 啊，她还挺喜欢的呢，而且最近很流行这种deep v到后腰把腰线露出来的款式。 “那这件呢？”她提起那条西装裙问。 苏荃连连摇头，一脸的挑剔，“好看是好看，但是太死板了，非常像助理。你这人上班都不穿西装的，为什么参加年会要穿一件西装去啊？” “我本来就是助理呀。”周美西失笑，“这条挺好看的呀，很沉稳，而且你不是说我腿要露出来吗？” “那也不用上半身一点不露吧？”苏荃递过来一条裙子，不由分说：“你去试试这件。” 周美西乖乖拿去了试衣间。 还没换上她就觉得不妥。 这布料也太少了吧，周美西翻出来看了一眼吊牌，更不想试穿了，就这么几块布居然要八千八。 “不行不行。”换上裙子出来的周美西连连摆头，“我是陪同领导出席宴会，不是去演出的。” 苏荃却是眼睛一亮，“你别动，这条超级好看。” 周美西转身望向试衣镜。 她身上是一条流光溢彩的吊带流苏裙。 细细的肩带，窄窄的拧结抹胸，后背完全镂空，只有几条细线交叉绑着，恰到好处的掐腰，裙摆是错落有致的流苏，大腿前侧镂空设计，露出她修长的双腿。 暖光灯下周美西的举手投足间波光粼粼，连她自己望着镜中都挪不开眼，即便她今天是素颜，头发也根本没打理只是拿鲨鱼夹随手挽起。 就都已经这么好看了。 “就这条了。”苏荃直接替她做了决定，“买单。” 第12章 周美西打算买下这条裙子。 裙子确实特别好看，也很适合她，过生日或者跨年的时候都能穿，一定会很出片。 不过买单的时候她还是顺手拿上了那条西装裙。 苏荃看到就皱起了眉，连“哎”了三声伸手拦下，“你还买这个干嘛？” “这个裙子我也很喜欢，但是不适合。”周美西解释说，“太张扬了，毕竟是助理。” “就是要张扬啊，那种场合不张扬怎么行？”苏荃恨铁不成钢地给她灌输自己的理念，“虽然他是老板，但怎么说也是男的，哪个男的会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黯淡无光？再说了，谁规定助理就必须低调端庄？那是上个世纪了，姐。” 周美西没有听进去，直接刷卡带走了两条裙子。 这下好了，两个月工资没了。 去做指甲的时候苏荃也一直还在劝她，周美西左耳进右耳出了。 今晚她们弄到一点才回家。 本来快过年她们都会约着去做三件套的，美甲、卷睫、染发，只不过恰好周末要去参加宴会，所以周美西提前了两天来弄。 她原本就是大波浪，已经有点看腻了，于是拉直了头发，顺便染了个亚麻棕。 浅发色特别适合她，很显白显嫩，染完后造型师都特别满意，拉着她拍了好几张照片发朋友圈打广告，一个劲夸她像爱豆。 苏荃还在不依不饶的劝她：“我靠，这个发色配那条裙子，整场的男人都会爱上你，绝对给你们老总长脸，升职加薪那不是唾手可得？” 周美西：“……” 第二天周美西顶着新发色去上班，小宋又是大呼小叫了一番，直说她改头换面，还一脸欣慰，觉得是自己的说教起作用了。 周美西端拿铁进去给凌月时，对方视线在她身上也是一顿，笑着说：“真是有点过年的感觉了，今天来公司看到每个人都变漂亮了。” 周美西也忍不住笑，“实在是再晚就涨价了。” 她反应有点慢，出了办公室才意识到凌月是在夸她漂亮。 这让她忽然有些动摇，于是周四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她还是把那条裙子一块塞进了登机箱。 收拾好行李，周美西给凌月发了一条航班信息提醒他：凌总，我预约了车，明天早上大概九点多到你家门口。 凌月很快就回了一个“好”过来。 第二天周美西早早就起来了。 这毕竟是第一次和领导出差，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打算出一丝差错。 她洗了个澡，厚厚地涂了一层身体乳，秋冬静电多，可不能电到凌总了。坐飞机不想化妆，她只涂了个防晒，头发梳了一个紧贴头皮的低丸子头，而后选了一件助理标配的黑色长呢子大衣——这样无论凌月穿西装还是穿大衣，她站在旁边都不算突兀。 她动作很迅速，所以时间还算充裕，顺便就从冰箱拿出食材做了两个三明治。 到凌月家的时候，其实还没到九点。 她给凌月发了信息，虽然说了不着急慢慢来，但对方还是五分钟后就提着箱子出来了。 果然他穿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 “凌总早。”周美西打开车门要下去迎他，对方却很绅士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自己将行李箱放到后座，而后上车坐在她旁边。 “早。”凌月显然刚睡醒没多久，眼圈还有些迷离的泛红。 “昨晚没休息好吗？”周美西笑吟吟地问他。 凌月揉了揉鼻梁，无奈道：“昨晚去我小姨家吃饭，陪她打了半宿的麻将。” 周美西又笑着问他：“吃过早餐了吗？” 其实他早上起来喝过燕麦片了，不过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三明治，还是摇了摇头，“没来得及。” 也不算撒谎，燕麦片怎么能算早餐？ 对方果然慷慨递过来一个三明治，“那吃三明治吗凌总？刚好我多做了一个。” 凌月没有和她客气，说了声“谢谢”后就伸手接过，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味道果然如想象中的一样美味。 他见到过好几次她和小宋早上在茶水间吃三明治，有时候是鸡胸肉，有时候是牛肉，夹了胡萝卜、青瓜丝、煎蛋和生菜，看起来就很好吃。 看到凌月微微扬了扬眉，周美西放下心来，自己也拆开咬了一口。 她的水平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这是什么酱？味道还不错。”凌月问。 “芥末青瓜蓉酱。”周美西说，“我早上吃肉会有点腻，所以都会放这个酱，里面的酸黄瓜很解腻，口感也不错。” 是很好吃，他把一整个都吃掉了，其实早上的燕麦还是有点饱腹的，所以这会子真有点撑了。 凌月是商务舱，到了机场周美西先把他送到vip安检通道，然后才转身去她的经济舱通道安检。 上飞机的时候周美西看到凌月了，空姐正微微蹲在他座椅前侧低声跟他说着什么，周美西经过时两人视线撞到一块，她率先弯唇冲他眨了眨眼。 凌月便也对她一笑。 起飞时周美西想眯一下的，结果她后排是个小孩哥，时不时的就不小心踹到她的座椅后背。 她只能放弃补眠，拿出手机看电影。 飞机落地后她第一时间就站起来了，但她的位置比较靠后，排队下机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不想让商务舱先下去的凌月久等，下了飞机后的周美西几乎是一路小跑往外走。 凌月出来没一会，就看到周美西拉着小箱子疾驰，人少时还会跑两步，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商务舱或头等舱都会比经济舱的先出来，如果有行李托运，有时候还需要等更久。小秦就从来没着急过，只是等得久了会给他打个电话告知他一下，或者看到他时会加快脚步。 他也从来不会觉得等十分钟有什么。 他给周美西拨了电话，女人正戴着蓝牙耳机，看了一眼手机立刻接通了，“抱歉凌总，我马上就到了。” 声音还有些气喘吁吁。 “不着急。”凌月也开始往她那边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们不赶时间。” 说话间周美西已经抬头看到他了，顿时脚步更快了，“凌总您不用过来，出口在您那边。” 凌月仍然往前走了几步，两人汇合，又并排一块往出口走。 “司机已经到了。”周美西微微喘着气说。 凌月刻意放慢了步伐，“恩”了一声。 周美西察觉到了，以为他是因为飞行有些疲倦，便也慢下了脚步，声音不免带了些安抚的情绪，“一会就直接回酒店了，可以休息一会。” 司机在出口举着“ling”的牌子，倒是很好认。 周美西是真的累了，一上车就睡过去了。 几小时的经济舱真的跟坐牢一样。 凌月并不累，但他刚落地，手机上几十条未读信息，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一一处理完后，司机提醒他快到酒店了。 凌月转头，旁边女人歪着脑袋睡得正酣，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微微张着。 其实他早就能预料和周美西一块出差是最舒适的选项，只是对方一个女生他实在不太好意思主动开口。 小秦、小宋、小周三个人做助理是完全不同风格的。 小秦细心但不太会揣摩人意，他和小秦之间的契合完全是靠时间一点点磨合来的。 小宋虽说做事也很牢靠，交待他的事他能完成得很漂亮，但他是完全不会多做一点事的人，如果你的要求是90分，他就绝不会做到100分。比方说上次出差，凌月没让他安排车，他就会默认一起在机场集合，他不会提前预约好车接送。 周美西则是非常符合他心目中的完美助理人选，细心，会察言观色，有些事不需要他交待都能提前递选项给他。 他忍不住考虑小秦如果最后回不来的话，把她劝来做助理的可行性了。 凌月没忍心叫醒她，最后是车停到了酒店门口，她自己惊醒了过来。 凌月视线移开得有点慢，于是周美西还是捕捉到了一点，但不太确定，刚刚凌月在看她吗？完了，她睡觉的模样有点蠢。 周美西将外套搭在手臂上下车，司机替他们把箱子拿下来，酒店门童立刻接手，一边拿起他们的箱子，一边将他们往里迎。 顺利办理入住后他们一块上电梯，凌月住顶层的套房，她住下面的普通客房，她先到了楼层。 “那我先回房间了凌总。”周美西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出电梯，提醒他道：“晚会八点正式开始，到时候我提前来找您。” 凌月在电梯里点点头，“好，辛苦了，你先好好休息。” 周美西扬起一个笑，“好的凌总。” 周美西回了房间又睡了会，日落时分准时醒了过来。 精神饱满但饥肠辘辘。 她带了泡面，烧水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凌月居然给她发了一条语音。 “刚刚和沈总碰头喝了个下午茶，给你也点了一份，醒来饿的话可以叫客房服务送上去给你。”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周美西连忙打电话叫人送了食物上来。 说是下午茶，但几乎算是包含了晚餐。不仅有蛋糕水果饮料，还有意面烤翅和蘑菇汤，装满了整个餐车。 周美西将食物摆到窗台的小几上，对着城景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凌月，然后发了一通彩虹屁过去：谢谢凌总色～刚刚我真的快饿死了，热水都烧上了准备泡泡面来着大哭。 凌月没有立即回复，她吃了两口意面，又比了个大拇指拍照过去。 她饱餐了一顿，而后开始洗脸敷面膜化妆。 她都化好妆准备换衣服了，手机才响了一声，凌月回了一条语音过来。 “我刚睡醒。” 语音很短促，他的声音沙哑含糊，音调又低，周美西多放了几遍，才听清。 手机又响了一声，他又连发了好几条过来。 “酒店的食物是挺不错的。” “等我洗个澡，很快。” “我们迟点也没关系。” 周美西穿上那件西装裙，对着镜子盘头发时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苏荃说得没错，这条裙子确实有点端着。 主要是她染了浅发色，头和身有一种割裂感，越看越奇怪。 理智告诉她要低调，要符合身份，但她却忍不住频频望向行李箱里的流苏裙，纠结中又后悔没有带多一条裙子备选。 最困难的抉择时刻，是当凌月的电话打来的那瞬间。 “我好了，到你房间门口等你？”凌月在那头体贴地问道，“还是你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已经好了。”周美西说，她声音迟疑着，心跳越来越快，最后还是没忍住向他寻求建议，“凌总，其实我带了两条裙子，但不知道应该穿哪条。” 那边一静。 周美西电光火石之间又反应过来，生怕引起对方误会，连忙脚趾扣地地解释：“您别误会，不需要你到我房间帮我选，就是，就是我带的两条裙子一条很适合助理的身份，一条不那么适合。” 凌月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思考或犹豫，听完了她的话直接就笑着开口说：“这样的场合也并不是那么重要，所以选你喜欢的就好。” 答案不言而喻。 周美西想，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小宋，他也一定会选那条让他惊艳全场的裙子，他永远先选取悦自己。 然而其实做这个选择并不会产生任何后果，小宋是把所有场合都当t台的，也没看到凌总对他有什么看法。 凌月从来都很包容下属，是她自己瞻前顾后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那条裙子，把头发披散下来，用发卡别在耳后。 裙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根本连配饰都不需要戴。 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给凌月发了信息说自己好了，信息刚发出去，她就听到门外传来手机信息的声音，周美西微微一怔，打开门就看到凌月靠着门框站在门口正要看手机。 他今天的这一身很休闲，浅薄荷绿的刺绣西装，搭配同色系的板鞋。大概是刚睡醒的原因，他头发还有点乱，虽然已经用发胶定了型，但头顶还是有几簇头发不受控制地翘着。 看着倒是有点可爱。 对方没料到她会忽然开门，也是一怔，而后站直身子，扫了她一眼。 “凌总，你下来很久了吗？”周美西问。 “刚到不久。”凌月说，他挑着眉歪了歪头，眼睛里带着笑意，“我忽然有点好奇不那么适合的裙子长什么样了。” 周美西望着他的眼睛微愣，不，她肯定对方是知道的，明显这一条才是不那么适合的那条裙子。 但他这么说，轻易就化解了她换上这条裙子的忐忑和犹豫。 周美西想，他家教一定非常好，否则怎么会养成这么高的情商？这样的人就连视线都非常有礼貌，只一开始看了她的裙子一眼，之后都只是望着她的眼睛，完全没有乱瞟。 当然也有可能对方并不觉得漂亮，也根本对她不感兴趣。 不过这让她又自在许多。 又觉得万幸自己临时换了裙子，不然那条西装裙站在他身边的话就是少爷和老气横秋的管家了。 第13章 瑞辉这场内部的年会除了公司高层，就只邀请了嘉宾及合作伙伴参加，因此其实也算是一场大型的行业交流晚宴。 舞台及四周都布置了液晶显示屏，上面滚动播放着瑞辉这一年出品或者合作出品的产品，周围的展台上摆放着联名的周边，入场时周美西还在签到板前领了一个手机壳和一个盲盒。 再往里走时周美西就发现了，屏幕上的“星星星球”宣传时长是最长的一个，顿时就颇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 “星星星球”是凌月接手公司后自主研发的第一款游戏，不过当时在国内并没有什么热度。后来被瑞辉看中买下版权，本土化后在新加坡上线，结果风靡东南亚几个国家，到现在都仍然在这几个地区的榜单前十，用户粘度极高。 所以这次凌月过来不仅仅是来参加年会，而是又带了几个游戏版权过来谈买卖的。 凌月随手拿了一杯香槟，又帮周美西拿了一杯用香槟杯装的柠檬苏打水，带着她去找瑞辉的ceo打招呼。 沈总看起来非常年轻，一双桃花眼在他们还没走近时就打量了周美西好几眼。凌月有所察觉，刻意没有介绍周美西，但对方不依不饶，追问了两次：“凌总这是你女朋友？” 再避而不答就有些不礼貌了，凌月只好正式介绍：“周美西，我助理。” “原来是周助理，幸会。”沈总连忙伸出手来，笑着问：“我真的觉得你非常眼熟，你是不是明星？” 周美西伸手与他轻轻一握，笑道：“沈总说笑了，我不是明星。” “真的不是？”知道她只是助理后，男人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肆无忌惮，握着周美西的手好一会才松开手，又意味不明地冲凌月笑着说：“这么优秀的人当助理？凌总实在是有些牛嚼牡丹。” 凌月淡淡一笑，已经有些懒得搭理了。 “周助理，明天我约了凌总到公司谈合作，你也会来吧？”沈总问周美西。 周美西脸上依旧带着客气的笑容，从善如流道：“如果凌总有需要，我一定鞍前马后。” 沈总是主人，自然不能陪他们多聊，很快就去招呼新来的嘉宾贵客了。 凌月也带着周美西远离了社交旋涡。 即便如此，也还是不断有人过来打招呼。 周美西这才知道，原来凌月在这边还蛮出名的，毕竟“星星星球”真的大获成功。 周美西不是他真正的女伴，对他们谈的项目和合作都不是很了解，所以就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充当花瓶不插话。 只是所有过来寒暄的人，都会客套地提一句：“你女朋友非常漂亮。” 一开始凌月会解释一句她不是，但发现每次解释后对方和周美西都会有些尴尬，所以后来他就干脆一笑而过。 社交免不了碰杯喝酒。 周美西发现凌月其实酒量很好，今晚她就站在他身边，他喝了多少一目了然。 但到目前为止他看起来也没有丝毫醉意，眼睛甚至比平时更清亮。 周美西倒是觉得自己喝气泡水都快醉了，而且好腻，后来她就偷偷换了香槟喝。 年会持续到十一点才陆续有人离场，凌月看着差不多了，也带着周美西往外走。 “不需要和沈总说一声吗？”周美西问。 “不用。”凌月淡淡地说，出了大厅他没往电梯方向走，而是顿了顿脚步，征询周美西的意见：“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 “好啊。”周美西笑眯眯地点头，这正合她意。 出了酒店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只是外面有些闷热。凌月脱掉了外套拿在手上，招手叫了一辆车，替周美西打开车门让她进去，而后自己再从另一侧上车。 周美西坐下后才发现自己裙子特别短。 她只好将膝盖冲着车窗，还在伸手调整裙子上的流苏时，凌月将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 “谢谢凌总。”周美西没跟他客气，接过后盖在了自己腿上。 她等的就是这一个举动，否则她在那揪半天流苏干嘛。 他的西装比想象中的要轻薄，面料非常舒适，下车时周美西帮他拿着外套，发现上面没有任何标签。 周美西于是知道这是高定，拿得越发小心了。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凌月熟门熟路地将她带到了一间餐厅门口。 店里灯火通明，里面坐着不少客人在用餐，餐厅明明还在营业，但服务员却告知他们厨师已经下班，十点半就不招待新客了。 他们被拦在门口，周美西已经在手机上找附近营业的餐厅了，结果旁边的凌月打了个电话没说两句，服务员便又恭恭敬敬地领着他们进去了。 入座后凌月将菜单递过来，周美西没有接，看他这熟悉的样子应该是经常来，就说：“你来点吧凌总，我没来过，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凌月没有推辞，只问她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点餐的时候又想起对方喜欢吃辣，便一改往日的习惯，点了几份重口微辣的菜式。 食物端上来时女人果然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等他动筷后才开始大快朵颐。 凌月其实喝了酒后胃口都不太好，但周美西的吃相很有食欲，只见她把面挑起，翻转手腕卷了两圈送进嘴里，嘴里的面还未完全吞入，又拿起勺子喝了两口汤。味道应当是极合她的胃口的，因为品尝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微微眯起了。 这令他忽然也开始觉得饥饿，于是不知不觉间就吃光了一碗面。 那碗海鲜汤特别鲜甜，材料也很丰富，周美西吃着吃着实在忍不住要吹凌月的彩虹屁：“真好吃，凌总经常来这边吗？怎么找到这么好吃的店的？” 她之前年假也来这边玩过一礼拜，自认为已经将这个城市的美食都品鉴过一遍了，但居然不知道这家店。 “也很少来。”凌月说，“不过我有个高中同学是本地人，他做餐饮的，这家店就是他名下的。” 周美西了然。 顺着这个话题凌月又给她推荐了几家餐厅，有一家周美西还去过，不过她觉得不及今晚这一餐。 也幸好她之前来这边玩过，这个话题并没有那么快结束，回去的路上他们也接着聊了会，气氛也特别融洽。 不像来时沉默了一路。 回到酒店后他们在电梯里分开。 “谢谢凌总。”周美西将西装还给凌月，犹豫半秒，又有些抱歉地说：“希望今晚没有给凌总带来麻烦。” 凌月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微微笑着说：“无论是女伴还是助理，我都不觉得太过漂亮是麻烦。” 这是实话，凌月知道她是因为今晚一直被人误会她是他女朋友而感到抱歉和失职，但他其实并没放在心上。 他首先是个男人。 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漂亮，只除了一开始沈总令他觉得不虞。 对方的语气带着温柔的抚慰，还很诚恳，并不像是安慰她的话，周美西非常受用，几乎是一下子就释然了，于是走出电梯，非常轻松地跟凌月道别：“那我先回房了，凌总晚安，明天见。” 凌月在电梯里冲她笑笑，“晚安，明天见。” 吃得太饱，周美西在房间罚站了半小时才去洗澡睡觉，酒店的大床很舒服，第二天闹钟响时她差点起不来。 眯着眼去刷牙时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凌月十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我一个人去瑞珲就好，你不用跟着。 周美西都蒙了，连忙吐掉口中的泡沫给凌月打去电话，对方秒挂，她又发文字过去：凌总，您已经出发了？ 凌月回了一个恩过来。 周美西：咱们不是约的10点吗？ 从酒店到公司十分钟就到了，算上早餐时间，她八点五十起床应该不算迟吧？她没记错时间啊，怎么凌月撇下她了？ 凌月回她：恩，我提前了，已经和沈总在吃早餐了。 好吧，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地偷一天懒了。 周美西洗漱后到餐厅慢悠悠吃了早餐，凌月果真没有再联系她，于是她放心地回房间补眠了。 凌月合上手机，抬头就对上餐桌对面沈总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让他有些不舒服，眼神也微微冷了下来。 沈总似乎并未察觉，仍是笑着开口问道：“凌总今天怎么没带助理来？” 凌月垂眸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她昨晚喝多了不舒服，还没起来。” 这十足的领地意识让沈总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一脸“我就知道她不是你助理”的表情，倒也识趣地没再对周美西表现出兴趣。 谈完正事后沈总又十分热情地邀请他共进午餐，凌月本想婉拒的，但对方不由分说拿起手机又约了另几个合作伙伴，其中有一个在昨晚就对他的游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于是他又留下了。 一顿午餐又在饭桌上聊到了三点，若不是他晚上要飞回去，沈总还想邀请他到家里用晚餐接着聊。 今天为了避开周美西，凌月起了个大早，又社交了一整天，回了酒店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几乎是调了闹钟放下手机就睡着了，闹钟响时他都没听见，这一觉一直睡到急促的门铃声把他唤醒。 凌月皱着眉爬起来开门，开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光线令睡眼惺忪的凌月微微眯了眯眼。 门外是提着行李箱的周美西，门一开对方立刻识趣地开口道歉：“凌总我打你手机和房间电话都没接通所以我就上来了，我们得准备去机场了。” “几点了？”凌月扭头一看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抬手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的表也摘了。 “七点。”周美西望着他身上皱巴巴的衬衣以及凌乱的头发，觉得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很体贴地说：“要不我先下去等你？” “不用，你在这等我就行。”凌月稍微清醒了一点，他侧身让她进屋，“我洗脸换个衣服，很快就好。” 凌月转身回了卧室的浴室洗漱，周美西走进房间顺手掩上门。她没有太深入，因为瞄到客厅沙发上还随手搁着凌月的那件呢子大衣，茶几上也放着他的电脑和咖啡杯——那边显然已经是他的私人领域了，于是她很有分寸地站在套房的玄关和客厅接口处等他。 水声很快就停了，又传来衣物的窸窣声，这声音在这种环境显得有些私密了，周美西后知后觉这里离卧室门有些近，她有些不自在，但等她想换个地方站时已经来不及了。 卧室门由内推开，凌月换了一套宽松舒适的黑色卫衣裤，额边碎发和眼睫毛都有些濡湿，暖黄顶灯下更显得发色和瞳仁漆黑无比。 周美西一向知道凌月很帅，但对那种帅的认知就好比是知道某个明星很帅一样。小宋在她耳边嚷嚷“我靠凌总穿马甲好帅”、“我去凌总穿黑衬衫真绝”的时候，她也只是认同但无感。 但此时此刻周美西却忽然被眼前没有丝毫修饰的凌月近距离冲击了一下。 周美西的视线一触即收，不敢再细看。 “走吧。”凌月戴上手表拿起手机，利落地将客厅茶几上的电脑放进行李箱，而后挽起大衣和她出门。 周美西的东西比来的时候多，中午她睡醒后去附近逛了逛，买了一些伴手礼和护肤品，箱子放不下了只能拿在手上。上车时凌月顺手替她拿了一下，后来也一直替她拎到了安检口。 他一走进vip通道，周美西就给小宋发信息：凌总确实很适合黑色。 这句话她憋了一路了。 小宋很快就回复她：意思他今天穿的是黑色咯，你们回来了？ 周美西：恩，在机场了。 小宋：忽然很好奇他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周美西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过去：……你真是什么话题都能拐到那上面去是吧？ 小宋自顾自地说：其实他平时更喜欢浅色系的服饰，我赌他内裤是白色的居多，赌吗？两百。 周美西：赌你个头！我请问你我们有什么机会去验证吗？ 小宋：梦想还是要有的，指不定哪天我俩就有人爬上他的床了呢？ 恩，周美西发了一个大拇指给他，让他加油。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第14章 周美西逛了一下午的街，为了帮苏荃买香水几乎跑断腿，上飞机后戴上眼罩就睡着了。 飞机落地时周美西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耳边是机舱乘客们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他们在说下雪了。 周美西往窗外望去，果然看见白絮飘飞，这座城市迎来了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 落地后大家都起身穿外套，周美西也裹上了她的大衣，但下了飞机往外走时仍然感觉冻得不行。 她提前叫了车，和凌月汇合后就往停车场走，一直到了有暖气的车上才终于回温。 “先去宿山，然后汉乐府对吧？”司机开车前跟他们确认行程。 周美西点头：“对。” 凌月却说：“先送你回去。” 周美西扭头看他：“啊？” “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不碍事。”凌月说。 “那好的，谢谢凌总。”周美西没有回绝领导的好意，跟司机说：“师傅那就先去汉乐府。” 一来对方是商务舱她是经济舱，二来她明天要早起上班他不需要，三来从机场回去本来就是先经过她家。 车子刚上高速，周美西的手机就响了，她看凌月闭着眼，下意识想挂电话，但来电显示是妈妈，她就迟疑了半秒。 而后听到凌月在旁边开口：“接吧，我没睡着。” 周美西莞尔，接通了电话。 “到哪了？”妈妈在那边问她。 “我这才上高速呢。”周美西小声说，“哪有那么快。” “我是看雪越下越大了，你快到小区的时候提前给我信息，我下去接你吧，看你出门没带伞。” “好哦，那你再拿件羽绒服下来吧，我要冷死了。” “死丫头，出门就叫你穿那件厚的死活不听，就顾着扮漂亮了。”妈妈在那边开始骂骂咧咧，“冷死你算了。” 周美西顿时有些尴尬，司机没有放音乐，车厢内静得可以，她妈嗓门那么大估计全世界都能听清。 “好了好了不说了。”周美西急着挂断电话，“一会再给你信息。” 她挂断电话后不着痕迹地瞄了旁边一眼，凌月仍然闭着眼，没有什么反应。 周美西家是老小区了，道路狭窄路灯昏黄，又因为飘着雪花，莫名有种复古的氛围。 车速降下来，凌月望向窗外，很快就看到了小区大门，这个点门口没几个人，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位撑着伞拿着羽绒服的短发中年妇女。车刚停稳，周美西就拉开了车门冲她招了招手，妇女小碎步迈过来，一边抖开羽绒服给她套上，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她：“穿这么薄，都跟你说了今天降温叫你拿厚一点的你不听。” “哎呀妈我自己穿。”周美西下车在门边飞快地裹上外套，又生怕她妈说个不停，赶紧小声提醒：“我领导还在车上呢。” 周妈立刻噤声，微微弯腰往里看了看，客气又拘谨地跟对方打招呼：“你好你好。” 周美西连忙介绍道：“凌总，这是我妈。” 凌总非常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句：“阿姨您好。”说着就伸手要打开车门下车，周美西和周妈连忙制止。 “凌总您别下车了，外面真的很冷。” “对对对，怪冷的，您别跟我们客气。” 但凌月还是打开了他那侧的车门，冒着风雪下了车绕到这边来，“没事，阿姨等很久了吧？” “啊？不久不久。”周妈没想到周美西领导这么帅气高大雍容华贵，脸上明显的震惊过后变得更热情了，“周美西说你们还没吃晚餐是吧？家里还留了饭菜，一块上去吃吧？” “妈。”周美西悄悄捏了她一下，只是她在经济舱没有吃而已，商务舱晚餐很丰盛的好吗，而且这说的什么话，叫人家凌总去她们家吃剩菜吗？ 凌月微微一笑，“阿姨客气了，我不饿，在飞机上吃了一点。你们快上去吧，别冻着了。” “那上去喝杯热茶？”周妈又接着邀请，“不赶时间的话。” 周美西好生无奈，“很晚了妈，凌总要回去休息了。” 凌月也笑了笑，“谢谢阿姨，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去喝。” 周妈笑眯眯地也没勉强人家，“好好好，那下次，就不耽误你回家了。” 两母女站在车外几乎是恭送他上车，一个说“凌总晚安”一个说“凌总再见”。 车子开走之后又互相嫌弃。 “你怎么这么谄媚？” “你也好不到哪吧？再说对你领导我能不谄媚吗？”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那是因为人家是我领导才这副德行吗？眼睛里都冒星星了。” “怎么说你妈呢？”周妈捏了她一把，“不过他真是你们公司老总？这么年轻？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而且长得好高，这得一米九了吧？” “没那么高，一米八几吧。” 周美西到家洗完一个热腾腾的澡出来才感觉活了过来。 吹头发时她拿着手机顺手给凌月发了个信息：凌总，顺利到家了吧？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好意思，我妈比较热情好客，没吓着你吧？ 后面跟了一个捂脸的表情。 凌月回了一张帽帽在地上四肢摊开卖萌的照片过来，而后语音回复她：“没有，阿姨挺可爱的。” 凌月是挺意外的，平时瞧着周美西性格和做事都属于稳妥沉静那一类，想不到她家里氛围这么活泼。 想起她在车上跟妈妈打电话撒娇的语气以及车一停就半扑到妈妈怀里的身影，凌月看了看身边一直嗷呜嗷呜叫着急吼吼地要往他怀里拱的帽帽，觉得真是如出一辙。 第二天一早凌月就到公司了。 返程前和沈总的午餐颇有收获，沈总和那几个合伙人打包买了他的游戏，还对他准备推出的新游戏很感兴趣，所以他一早就来公司通知人开会敲细节拟合同。 这个点还早，公司人不算多，茶水间里只有周美西和小宋在吃早餐，凌月路过时顿了顿脚步，转了个弯进了茶水间。 里面那两人正聊着天拆包装，看到凌月进来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问好，“凌总早。” 简直吓死人了，上一秒小宋还在酸周美西周末陪同凌月出席年会，调侃她不会趁机拿下对方，下一秒人就出现在门口，怎么能不心虚。 “早。”凌月的视线自然地落到他们手里的三明治，样式和包装袋跟那天周美西给他那个一样，就随口问了一声：“你做的三明治？” “对，凌总吃过早餐了吗？”周美西顺势一问。 “还没。” 小宋一听这话连忙狗腿地递上他手里那个三明治，“凌总要不你吃我这个吧，我还没动，周美西做的三明治挺好吃的。” 凌月往前一步，微微抬手就要去接，“谢谢。” 这下倒是把小宋和周美西都搞愣了。 其实都知道小宋也就客气一下，毕竟以前吃早餐被老总撞见的时候他都会来这么一句，但没想到这次凌月没有婉拒。 但好在凌月很快就收回了手插回兜里，笑着说：“开玩笑的，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哦哦。”小宋反应过来，仍然将三明治递过去，“没事，这个可以放一会的，您一会饿了试试，我还点了米线一会就到了。” “不用，你吃吧，我之前吃过了。”凌月说，“味道确实不错。” “是吧。”小宋笑眯眯地，又冲周美西说：“不懂事了吧，下次再做就多做一个给咱们凌总。” 凌月不置可否，走过去要操作咖啡机。周美西终于找到机会献殷勤，连忙过去说：“凌总我来吧。” “没事，你吃早餐。”凌月并没有让开，“我自己冲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等到他冲好咖啡离开茶水间周美西才继续拿起三明治。 小宋还在那复盘揣摩领导的心思，“我刚刚说让你多做一个给他带他没拒绝对吧？” 周美西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这么会讨好领导干嘛，显得我站在旁边很呆诶。” 她刚刚愣是一句话插不上。 小宋嘿然一笑，美滋滋地吃着她做的三明治指点她：“做助理未必要工作能力有多强，但必须得会看人眼色。你没发现凌总进门就先看向我们手里的三明治了吗？” 搞得周美西都有点怀疑自己了，她做的三明治真这么好吃吗？凌总这么馋？ “啧，助理这门学问你还有得学呢。”小宋摇着头说。 周美西虚心接受，第二天听话地做了三个三明治。 上班的一路上都在想碰到凌总的话，要怎么自然地递过三明治才不显得那么刻意，如果凌总没来公司的话，她又该怎么逼着小宋塞进两个三明治。 不过她运气还挺好，一进电梯就看到了凌月。 但是电梯里还有其它人，周美西就没好意思送出自己的三明治。 到了公司她照例去给凌月做了杯拿铁，而后将咖啡和三明治一起放在托盘上，转身要走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女生走进来。 别人进茶水间第一件事都是先和里面的人打招呼，而后直接奔向岛台倒水泡茶冲咖啡，只有打头的那个女生装作没看到周美西，倒是经过的时候视线在她手里的托盘一顿。 周美西没理会她的视线，快步走出茶水间，把东西送到了凌月的办公室。 小宋揣摩得不错，凌月确实喜欢她做的三明治，送进去时他就勾了勾唇，放下托盘他也没推拒，周美西刚出门余光就瞄到他在里面拆开了包装。 风言风语也比周美西想象中的要快，到下午她就从小宋嘴里听到了那些话。 “他们说之前没见过秦助理给凌总送早餐，说你很会讨好领导。”小宋欲言又止，这些话还是他润色之后转达的，原话那些人说得更过分，“对不起啊周美西，都怪我昨天说那一嘴。” 小宋内疚得要死了，不是他昨天在那怂恿的话，周美西也不会想到给凌总多做一份三明治。 “算了。”周美西没怎么放在心上，她从来都不在公司搞什么人际关系，更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否则上次订餐事件她就已经先崩溃了，“昨天和她撞见那会我就有预感她会去乱说了，如果我在意的话，昨天就不会送出那个三明治了。” 说周美西讨好领导这种话一直都有人说，不然她为什么一开始做代理助理就升部长了，只不过之前没被她们抓到具体的事情传播。 “我就不明白了，这个邓晓霏为什么对你意见这么大。”小宋仍然愤愤不平，“之前订餐那件事就是她起哄闹大的，说有人投诉到人事部，我看根本就是她自己监守自盗吧。” “不知道。”周美西摇头，她自己也纳闷，“我没得罪过她。” “肯定是嫉妒你比她漂亮。”小宋说，“我现在是越来越觉得她恶心了，整天一副单纯小白花的模样，脸上粉底都厚得下雪了还一直宣称自己是素颜。” 周美西和邓晓霏还是同一批招进来的，当时她们的简历都投的是人事部，面试前对方还和她搭话加了她微信，说起来她们还是彼此在公司认识的第一个人。后来对方顺利被录用，她则是被调剂到了行政部。 说起来该嫉妒的人也应该是她吧。 周美西没有理会那些谣言，毕竟那种言论只能小范围传播，甚至没人敢在她面前阴阳怪气，而且事关凌总，谁敢真的乱说话。 为了支援周美西，第二天小宋也给凌月带了早餐，他还怂恿了小言给凌月带早餐。 凌月这几天苦不堪言。 他其实每天都是吃了早餐来的公司，那天没有拒绝三明治是因为觉得周美西做的三明治好吃。 但是小宋他们其他人带的早餐都是店里买的包子啊饭团之类的，不好吃就算了还格外饱腹。 可是他第一天吃了周美西的三明治，怎么好不吃另外两个人带的早餐？ 他向来对员工是一视同仁的。 为了避免再吃小宋他们带的高碳早餐，凌月干脆让食堂加设了一个早餐的窗口供应早餐。 这样以来谁都不用自备早餐了。 第15章 年会 食堂的早餐窗口开设后的第三天，周美西给凌月送咖啡进去，他翻阅着文件随口问了一声：“食堂的早餐怎么样？” 周美西连忙开始输出彩虹屁：“特别丰富，有粥有面有蒸饺，还有水果供应，跟酒店的自助早餐差不了多少，大家在公司的幸福感大大的提升了，工作也更有干劲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周美西心里忍不住好笑，其实邓晓霏没有冤枉她，跟小宋混久了，她确实也变得很会讨好领导。 但首先讨不讨好领导是个人选择，其次讨好领导也是个人的本事，她这么会看人眼色嘴甜情商高的一个人，你叫她在领导面前呆也呆不起来啊。 她这一段话说完都不带喘的，凌月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免好笑，又问她：“那以后是不是都不用自己早起做早餐了？” 周美西稍作停顿，脑袋瓜子飞速运转，斟酌道：“也不是，有时候我妈会早起做早餐，她要是做了早餐我不吃的话她又该骂我了。而且食堂的早餐稍微有些高碳，我应该偶尔还是会做三明治吃。” 最后那句话她是带了点试探的意味的，可能真的是被小宋洗脑成功了，她觉得凌月确实喜欢她做的三明治。 因为小宋和小言都说他们俩给凌总送早餐之后，对方有单独跟他们道谢，并表示自己吃过早餐了让他们不用再给他带早餐。 但他没有单独和周美西说过。 她话说到这里，凌月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你做的三明治确实很好吃。”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昨天晚上我点了p的三明治，都觉得它家的没你做的好吃。” 什莫？周美西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凌总谬赞了。” p是什么，那可是进店闻一下空气都要付十块钱的高端轻食餐厅，一份生菜都要卖八十块的，她那破手艺怎么好和人家比？再说了周美西觉得她的三明治好吃完全靠的是那个酱。 不过被人夸赞厨艺还是爽爽的，周美西嘴角翘起来了，虽然她也只有三明治做得最炉火纯青。 凌月忍不住往周美西身后看了一眼，是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她身后有尾巴在摆呢。 “既然凌总喜欢我做的三明治，以后我再做了就多给您做一份怎么样？”周美西试探着问，话都说到这里了，她如何能不顺杆往上爬呢，“反正是要给小宋做的，做两个和做三个没区别。” 她以为凌月还会客气地推辞两下，结果对方马上就说：“那怎么好意思，这样吧，食材费让我来出。” ……恩，看来她做的三明治真的很符合凌月的口味。 这三明治是不是可保她一世荣华富贵了？ 公司的年会定在了小年这一天。 一大早周美西和小宋就到酒店现场了，小宋和主持人对流程，周美西和酒店负责人核对设备和菜单等事项。 这是她负责的第一场年会，她格外谨慎，不想出一点纰漏。 下午两点半公司员工陆续开始入场，小言在门口指引同事签到找位置，三点时凌月和公司几个大股东、重要客户一块入场。周美西亲自迎着他们入坐主位，而后给主持人打手势，让他上台宣布年会正式开始。 周美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在旁边的小宋视线紧紧黏在凌月身上，低声又兴奋地跟周美西说：“凌总的私服真是每次都能让我惊艳。” 周美西也随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凌月今天穿的是一套纯黑的香奈儿oversize西装，内搭白色高领，简简单单的一套造型被他穿得贵气又精致。 长得高加颜值高真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主持人热场后便按照流程邀请凌月上台讲话，他全程脱稿，发言简洁但振奋人心。他的发言结束后掌声如雷鸣般地响了有半分钟，周美西觉得这也多半和今天早上刚发了年终奖有关。 接下来是颁奖环节，颁奖环节一直都有，只是以前老板抠搜只发一个奖牌，从凌月来了之后就改成了实实在在的奖金。而且获奖人选是经由部门人员匿名投票加领导推荐，最后递交凌月和人事审核，因此非常公平公正，这也是年会大家最期待的环节之一。 别的部门哪些人出色哪些人为公司贡献高其实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好几个部长都是凌月亲手提拔的，人品都没什么大瑕疵，每年推出来的获奖人都能服众。 但他们人事行政这边就不一样了。 别的部门几十号人一年评一个，虽然说不至于挣得头破血流，但和人事财务行政以及法律顾问部这边每个部门才几个人比，肯定不公平。 因此这几年他们这几个人少的部门是算作一个整体推人的。 人事部长也很公平，一开始就和他们商量过一年换一个部门推人，去年这个名额在他们行政这边，内部投票投了小宋，今年是轮到人事了。 台上正在逐个颁奖，小宋摸了摸鼻子，用手掌挡住嘴巴低声说：“喵的，估计今年是邓晓霏拿这个奖了。” 也是，邓晓霏是人事那边资历最老的了，比他们部长还老。当初凌月接手公司，部门职能调整、人员变动的时候，大家都猜测说她应该会稳坐部长这个位置，结果后来空降了一个部长，而且还是凌月亲自放过去的。 刚被这人背刺过的周美西心里有些许的不适，她还没豁达到能微笑着恭喜和自己不对付的人获奖拿钱。 凌月带来的这个人事部长情商很高，也很会笼络下属，自然不会独占这个名额。 最后一个奖就是颁给人事部的，台上的凌月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他们这桌上。 周美西身侧是小宋小言，再过去就是钟琪和人事部其他人，邓晓霏坐在她正对面，对方的位置倒是正对着舞台，此刻正微微扬着下巴，勾着唇角双目精亮，右手还不停地在整理着肩头的头发。 “最后要颁的奖是最佳支持协作奖，要颁发的这个人所在的部门是公司的灵魂，没有他们，就没有公司这个和谐的工作环境。”主持人在台上介绍道，“接下来就由我们凌总来公布获奖人选。” 凌月从礼仪小姐手中接过水晶奖杯，拿着话筒翻开红色的本子说：“恭喜人事部钟琪。” 众人鼓掌，周美西和小宋面面相觑。钟琪本人显然都是懵的，鼓着掌的小言拿肘子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离开座位上台领奖。 周美西和小宋互相传递一个疑惑及暗爽的视线后，就将目光齐齐移到了邓晓霏身上。 女人脸色很难看，正在战术性低头喝水，周美西的视线很明显，她自然感觉到了，忍不住抬头剜了对方一眼。 周美西冲她无辜一笑。 她已经爽得在桌子底下和小宋击掌了。 哎呀，怎么这么大快人心呢。 颁完奖后就是演出环节了，他们部门有个小宋这样的显眼包，每年都对年会节目格外上心。 年会表演这个环节凌总的要求是自愿原则，但参与者每人能有200元演出费，表演结束后还有匿名投票，票数最多的节目再额外奖励一千元。 看在钱的份上，周美西自然会积极配合小宋。 什么trouble ker、快乐崇拜他们前两年都跳过了，今年小宋的想法是跳一个复古港风，就是选曲上他们出现了分歧，讨论几天最后干脆搞了一个串烧。 他们的节目蛮靠前的，所以一开始表演他们就离席到楼上的房间去换衣服了。 演出服装是小言和小宋网上淘的，周美西那套是一件玫瑰印花紧身t恤和一条巨喇叭的喇叭裤，换上之后他们俩都对周美西的发型有异议，说太韩了。 最后小言三下五除二帮她扎了一个高高的双马尾，还编了几缕小麻花辫子。 顿时那个味就出来了。 他们回到舞台侧面候场。主持人说下下个节目就到他们了，小言格外紧张，在旁边记动作，小宋则是探头往舞台下方看了一眼，而后缩回头说：“前排桌子离舞台太近了，妈呀凌总好帅，一会我得努力不看他，免得跳错。” 他这么一说，周美西探到一半的脑袋立刻缩回，她比小宋还担心跳错。 他们前一个节目是研发部的汉服大秀，不同于以往的糊弄学，今年他们弄的服装还挺有看头的，而且头上都做了造型，仅仅是在舞台侧面看都觉得很华丽。 这让在他们之后表演的行政三人组面色凝重，十分有压力。 上一个节目结束后主持人上台报幕，他们在侧面戴上墨镜准备登台。 其实周美西不算紧张，公司的年会她几乎每年都在表演，她大学就在舞蹈社玩了几年，现在除了健身偶尔也会去上舞蹈课，所以跳舞对她来说是手到擒来的。 何况台下都是天天见面的同事，她还戴了墨镜，只要目光虚无听着音乐放任肢体使用肌肉记忆，她就可以完美演出。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上去之后在台上站定等音乐的那几秒钟里，周美西脑袋里忽然闪过小宋的话。 他说前排离舞台很近，又说凌总今天很帅，这让她下意识往下看。 小宋站c位，她站舞台左侧，正对着的就是凌月他们这桌。 凌月不是坐在主位上，稍微偏一点，但是正好面向舞台，而且几乎就在周美西的正前方。 这前排确实离舞台特别近。 凌月真的也特别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美西感觉凌月虽然面向着舞台，但视线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和凌月对视了。 她的脑袋空白了一秒，直接导致音乐声响起时她没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慢了半秒的拍子。 她不在c位应该不算明显，但如果凌月是看着她的话，肯定能发现。 意识到这点后她又乱了心神，导致她的动作出现了细微的差错。 周美西不敢细想，立刻收回视线没再看任何人，这才得以顺利完成了演出。 结束后周美西谁也没看，第一个扭头下台。 他们直奔楼上房间换衣服，周美西换好衣服要拆头发，小言和小宋一人抓住她的一只手不让她拆，硬拉着她回了宴会厅。 厅里有暖气不需要穿外套，她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和磨白阔腿裤，特别显白显身材，但是在今天大家都精心打扮了的美女堆里并不算扎眼。 所以小宋死活不让她把头发放下来，否则真的是淹没在人群里了。 小宋不能容忍他们部门的平均颜值被周美西拉低。 只有周美西觉得自己在舞台下扎双马尾辫子有装可爱的嫌疑，觉得羞耻，一直捂着额头，而且每次想偷偷拆掉都会被小宋发现并且制止。 演出接近尾声时，周美西联系负责人上菜。 她和小宋中午在这边核对流程，饭也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等着开席了。 菜品是周美西和小宋亲自挑选的，味道自然不用说，他们在底下框框炫饭，主持人继续走流程，在台上给大家介绍游戏和抽奖环节。 今年的年会凌月给他们多批了五万的预算，周美西都加在奖品里了，还额外多搞了一个刮刮乐的环节。 刮刮乐就放在每个座位上，刚刚入座时就有不少人提前刮开了，现在主持人才重点宣布了这个。 于是所有人齐齐埋头开始刮刮刮乐。 小宋知道有刮刮乐环节，早就随身携带了硬币，周美西和小言就坐在旁边等着借用他的硬币。 三个人都刮完后又仔细核对了一遍，终于接受了他们一毛钱都没中的残忍事实。 小宋：“擦。” 小言：“怎么会五块钱都不中？” 周美西：“是不是你硬币有毒？” 他们仨还在这互相埋怨，小宋旁边跟他借硬币的女生忽然开始惊呼。 “中了？”小言问。 看来是中了而且还中蛮多的，因为小宋还掏出了手机计算器。 各桌都传来欢呼声，经主持人统计中奖率还蛮高，但是最高的是在他们这桌，就是小宋旁边的女生中了一万。 其次就是凌月本人中了八千。 周美西小宋小言三人顿时嫉妒得食不知味。 立刻又想到自己上一次中奖，早知道她当时就不要洗手，多买几张卡了。 刮刮乐之后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于是进入了氛围比较轻松的游戏环节。 今年的游戏是小宋设计的投壶，每人根据人事报上来的加班时长领取箭矢，投入壶中可抽取相应的奖励。 周美西他们三个临时充当工作人员上去维持游戏秩序，壶中的签条有奖励也有部分惩罚，逐个公开时大家对其中“带薪休息一天”的奖励最眼馋。 但这个条子只做了五张，大家自然是抢破脑袋。 除此之外的免打卡一天、早退迟到一小时这种实实在在的奖励也很受欢迎。 周美西虽然刮刮乐没有中奖，但是她在投壶这里中了为数不多的带薪休息，把小宋馋死了。 小宋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差，他抽到了一个和上级共进午餐的机会。 小宋脸都黑了，他哪天不是在和周美西一块吃午饭？ 一回餐桌他就缠着周美西要跟她换，“求求你了周美西，周部长，美西姐，西西美女，和我换吧和我换吧。” 这张签在他手上是和周美西吃午饭，但是到了周美西手上可就是和凌月吃午饭了。 周美西当然不愿意。 带薪休息一天和凌月一块吃饭，她肯定选前者啊。何况刚刚也有好几个同事开口说要花两百买她这张免死金牌，两百她都不愿意卖，怎么愿意和小宋换。 之后的抽奖环节他们行政三人组也是一衰到底，一开始就中了三等奖，一人中了一个泡脚桶。 小言面如死灰，拎着泡脚桶提前走了，小宋吃完蛋糕也想走了，但被周美西拖着，“等我一下，陪我跟凌总敬完酒再走。” 第16章 春节 这也是公司年会心照不宣的传统了, 年会末尾大家陆续离场，像小言之类的年轻人或者社恐人士都是熬过了抽奖就立刻溜走，几个部长一般是最后走, 都要过来跟领导敬酒说一些场面话, 怎么样也得跟客户股东们打个招呼的。 以往小虾米周美西和小宋溜得是最快的, 都生怕被部长拉过来敬酒，今年她升职了，没办法再脚底抹油。 周美西第一次做这种场面事，有些拿捏不好时机, 每次端着杯子站起来要过去时，那边不是前一位还在滔滔不绝, 就是下一位已经见缝插针地凑了过去，于是只能跟小宋唉声叹气地坐下重新等待下一轮。 小宋仿佛被戳中笑穴了一直捧腹笑个不停，直说他们俩是小孩装大人。 就这样干等到厅里人已经离席一大半，她才寻到时机拉着小宋过去。 凌月早就瞄到那两人站起又坐下了，于是和市场部部长喝了几杯后他没有立即坐下, 而是微微侧身等他们过来。 周美西其实从半小时前就开始打腹稿了，别的部长大多也是那些话术, 她刚被升职又被委以重任，感激的话自然是一肚子，但临到了他面前, 被他含笑一望, 忽然舌头就打结了。 凌月却很是体贴，根本没让气氛有一丝冷场，率先开口了：“辛苦了，年会办得十分精彩，内容也丰富, 比去年好多了。我先敬你们一杯。” 他伸手递过杯子，周美西和小宋哪里敢当，连声说着“不辛苦应该的”，碰杯时也拼命往下压。 凌月虽然碰完杯和她说了一句让她随意，但那半杯椰奶周美西还是一饮而尽。 凌月不免好笑，又忍不住逗她：“慢点，别喝醉了。” 说得小宋都笑了一声，“不是，她口渴了。” 周美西怪不好意思的呢，连忙又续上一杯，解释说：“我一会还要开车，就以奶代酒了。”她举起杯子，望着凌月的眼睛说：“凌总，我敬你。” 凌月笑了笑，伸手碰了碰周美西和小宋的杯子，说：“恩，谢谢你们这一年的照顾。” 恩？周美西猝不及防又卡壳了，她挠了挠脑袋瞄凌月，他是不是抢了她的台词？ 凌月看着好笑，顿了顿又弯唇道：“节目也很有新意，一开始跳错是特意设计的吗？” 哎，还真被他发现了。 她想说是特意设计的，结果小宋抢先一步开口了：“那都得怪凌总今晚太帅了，坐在那里就对我们造成了干扰。” 他这话倒是无心的，只不过是想开玩笑又顺便拍一下凌月的马屁，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了一句大实话。 凌月果然笑着“哦？”了一声，“真的假的？” 周美西点头承认，“真的。” 真真的。 小宋喝的是红酒，他放下杯子后凌月还体贴地提醒了一下他：“喝了酒就别开车了，我刚刚跟财务说了今晚的打车费代驾费公司都报销。” 小宋顿时笑得脸上都开了花，“谢谢凌总，凌总真体贴。” 凌月在员工福利这一块上真的没得说。 特别大方。 敬完酒后小宋先撤了，周美西和酒店对接了一些收尾的工作，然后提着泡脚桶留在大厅等凌月。 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最后一波股东出来的时候，周美西看到了凌月。 他的神色看起来还算清明，步履也还和缓，但周美西走近了就发现了不同。 男人周身酒气浓郁，眼皮微垂，眉心拧着，周美西走进两步喊了他一声，他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迟缓：“怎么还没走？” 音色也不如往常的清亮。 周美西知道他这是有些醉了，于是走到他身边说：“我送您回去。” “那就麻烦你了。”他把车钥匙交给周美西，“其实让酒店帮我叫代驾也行的。” 当然不行，代驾行的话还要助理干什么，还给她发助理的工资干什么。 她只当凌月是在客气。 凌月今晚确实喝得有点不舒服，应付客户和员工都还好，就是那几个股东朋友太难缠，最后人都走完了，还非要开一瓶洋酒。 但一年也就这一次，他不想太扫兴。 上了车凌月就忍不住脱掉了外套，接着又扯下领带解开了两粒纽扣，脑袋里虽然还有一丝理智告诉他旁边有位女生，但很快就被他挤到一边去了。 人难受起来还要什么体面。 旁边折腾半天终于消停了，周美西的视线悄悄飞过去，瞄到对方已经调好座椅闭目养神了。 他刚刚扯领带解扣子的动静有点大，周美西很难忽视，瞄到一点的时候方向盘都差点没握稳。 他这样的人做出这种举动冲击力有点大。 修长的手指，凸起的喉结，流畅的下颌线，敞开衣领里若隐若现的锁骨，周美西根本没敢多看，囫囵一眼收回视线后却又止不住的浮想联翩，思维发散，于是脑海中出现了更多乱七八糟的画面。 红绿灯路口停下时，周美西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自己，果不其然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真是被小宋带坏了。 周美西摒除杂念，稳稳当当地将凌月送回了家，车开进车库，周美西犹豫了半秒，还是跟着凌月一块下了车。 对方听到关门声回头望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周美西有些忐忑，她试探性地问道：“我送您进去？” 凌月反应过来笑了，他摇摇头，“不用，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开我的车回去，路上小心点。” “好的凌总。”周美西松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凌总晚安。” 转身要回车上时，周美西脚脖子忽然传来熟悉的毛绒触感，她一惊，低头就看到帽帽绕着她的腿在打转，她一时没忍住，“是帽帽呀？” 看到小猫就是忍不住，夹子音都出来了。 小猫撒娇般地“喵呜”了一声，随即立刻倒地不起，只拿头顶一直拱她的脚。 真受不了。 周美西刚要弯身把它抱起来，一只手臂抢先穿过帽帽的腋下把它捞了起来。 凌月拧着眉，食指点着帽帽的鼻头，语气难得的有些严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来车库？” 帽帽两只爪子抱住凌月的手指，脖子一伸：“帽！” 还挺凶。 凌月被气笑了，在它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训斥道：“关禁闭24小时。” 帽帽听懂了，叫唤得更凶了，还开始挣扎。 “再叫试试？”凌月疾言厉色，“罐头别想吃了。” 帽帽睁大了眼睛：“……帽？帽！帽~~” 又开始撒娇卖萌。 虽然很可爱，但是车库实在危险，周美西也伸手点了点帽帽的额头叮嘱它：“这里危险知道吗？车轮子可看不见你。” 帽帽冲着周美西喵唔了好几声。 还把它委屈上了。 凌月很无奈，跟周美西告状：“它之前偷溜进来躲车底玩，我找了一晚上，嗓子都喊哑了，它愣是一声不吭。” 车库门是常年闭合的，后来他查监控才发现是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帽帽跟着他后脚溜出去了，这个小胖猪十分灵活轻巧，他根本没发现。 “必须关禁闭。”周美西对帽帽说，“再犯就不让吃罐头了。” 听到罐头，帽帽又嗷嗷叫。 周美西忍俊不禁。 “那我先回去了凌总。”周美西打开车门，“您好好休息。” “好。”凌月抱着帽帽让出位置，“路上小心。” 周美西将车倒出车库，走的时候还从后视镜看到凌月在低头训帽帽。 很可爱。 她是指帽帽。 年会过后，整个公司都散漫了下来，进入了静候春节的氛围。 行政部这边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年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凌月让她和小宋到他家帮忙整理礼品。 小宋不想周末加班，就怂恿着周美西和他周五晚上过去弄完。 周美西跟凌月打电话说了一声，对方今天晚上有应酬，让他们直接过去，“密码还是上次给你那个，东西都堆在客厅了。” “好的凌总。”周美西说，“那我和小宋吃过饭就去。” “好，辛苦了。” 小宋最近在减脂，拉着她去吃了轻食，而后直奔凌月家。 一开门俩人都有些震惊。 预料到会有不少，但没想到会那么多。 各式各样的礼盒从玄关一直延伸到客厅的沙发周围，每个礼盒、礼袋的包装都很精美而且大件，一个人拆完整理确实费时费力。 周美西大致扫了一眼，盒子上的logo都很明显，基本上都是各个品牌维系客户送来的礼品，有服装品牌、汽车酒店、各种公司及俱乐部的。 上次周美西穿过的拖鞋她在走时就拿鞋套装好放在角落了，这次打开柜子一看，那双拖鞋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地，袋口也没变——意味着这双鞋还没别人穿过。 周美西换上那双鞋，又从旁边给小宋拿了双新的给他换上。两人换鞋间，一团毛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而来，伴随着一声撒娇的“喵呜”声，冲到了她脚边，又高高跃起拿爪子抱了她的小腿肚子一下。 周美西要被它萌死，她弯腰利落地把帽帽捞起来抱在怀里，脸埋在它软乎乎的肚子上猛吸了一口。 小宋在旁边急得直跺脚：“我也要吸我也要吸。” 真治愈啊。 帽帽也没挣扎，只是喵喵叫唤了几声表达不满 两人于是先撸了一会猫，又陪它玩了会，才开始拆包装干活。 他们从玄关处开始往里拆，周美西发现大部分品牌自己都不认识，小宋就一边给她科普一边感慨，“凌总是真的很信任我们！” “家里有监控的。”周美西指了指角落说，上次她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小宋乜了她一眼，“是有监控，但你觉得他是过后会检查监控，看我们有没有偷东西的人吗？” 不是，所以上次周美西才会放心地跟帽帽在他家的沙发上睡了一觉。 归根结底还是太有钱了，东西丢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何况还都是礼品。 服饰品牌都是一些小众高奢定制，送来的都是限量定制款，小盒子里面装的是手帕领带和袜子内裤，珠宝品牌送来的则大多是袖扣领结扣和戒指，都很好看。 周美西和小宋分门别类地将饰品摆到茶几上，衣服平铺在沙发上，食物则是拿到厨房的岛台上放置。 就这样拆了一个小时，也才拆了一半多。 小宋累得够呛，去倒了杯水回来就坐着不愿动了。周美西伸了伸懒腰继续拆，小宋就在那欣赏研究这些送来的品牌。 他很有分寸没有乱动，都只是看个盒子，就是那几瓶香水他好奇得心痒痒，又不敢拆开包装，只能隔着盒子使劲嗅。 “凌总真的很有品味。”小宋放下盒子继续感慨，“这香水可是米兰私人订制的高端品牌，好几万一瓶，喷一下几百块就没了，而且……”他瞄了监控一眼，压低了声音凑过来说：“凌总家里果然很有钱，好多习惯应该是从小就养成了。” 确实从这些礼品中能看出很多凌月的品味和个人生活习惯。 比如说拆到了酒店送的洗护用品，周美西才知道原来凌月在公司楼上的酒店租了长期的套房，难怪他家离公司那么远还能每天中午都午休。 比如说护肤品他用的是香奈儿的奢华系列，这次香奈儿送了一个金砖礼盒和香水礼盒，里面还有一张时装周的邀请卡。 以及市里好多家餐厅他都有入股，不仅送了很多好料干货和酒，还给他预留了年夜饭的包厢。 还有他去年买了两辆跑车，都还没去提，4s店送来的礼品中还带着卡片问他要不要帮他把车开到仓库去放着，原来他还有个仓库专门停车。 等等。 周美西头也不抬地说：“诶，其实比起凌总的土豪，我更意外的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里好多标签她都没见过，而且绝大多数连英文都不是，还有些产品只有一个品牌标识在上面，别的字样根本没有。 她是土狗，小宋不在的话她都分不出那几瓶是香水还是沐浴露。 小宋顿时露出一脸得意，“你不知道吗？我初恋是一个时尚博主。” 哦？周美西扬眉，“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不是，是我有视奸别人账号的陋习。”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美西也忍俊不禁，“微博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微博能看到访客记录？” 小宋呆住了，“你在开玩笑。” “真的啊。”周美西奇怪他居然不知道，打开手机给他看了微博页面，“有会员都能看。” 小宋顿时瞳孔地震，慌忙上线微博点开他的经常访问，确认后一脸绝望：“都有会员。” 他火速也给自己买了个会员，点开访问记录后又释然了，“没事了，他也经常来偷看我。” 周美西指着那一排经常访问，问：“这些该不会都是你前男友吧？” 小宋无语：“我也不至于每个前男友都分手后还视奸吧？” 周美西笑了半天，“谁知道呢。” 周美西把空礼盒垒好，又把纸袋折平装好，一会凌月要是让他们把这些包装盒丢掉的话，她打算把袋子拿回家给妈妈装东西用，这些纸袋都非常硬挺，反复使用率应该会很高。 她可真是她妈的好大儿。 她干活时，帽帽就在旁边蹿来蹿去，每拆开一个盒子，它都要跳进去试试合不合适，那么多大盒子，最后它却挑中了一个小鞋盒，一整只猫缩在里面，像一个毛线团。 周美西戳一戳它，它就伸出爪子来挠它，两人正玩得起劲，就见帽帽忽然一顿，而后后脚一蹬一个弹射跃出鞋盒，冲到了门口蹲好。 过了几秒，周美西才隐约听见车子的声音。 “凌总回来了。”周美西提醒小宋。 对方立刻放下手机拿起盒子乖乖开始干活。 引擎声停下后不久，门锁处就传来动静，帽帽叫得越发大声，男人一推门进来，它就立刻躺倒四肢摊开露出腹部撒娇，一套动作流畅又熟练，不知道展示过多少次。 “恩？帽帽。”凌月一进门还来不及换鞋就先俯身要去抱它，结果小家伙却在他凑近的瞬间连滚带爬翻身起来跑走，一溜烟地躲到了周美西身后。 小宋和周美西都忍不住笑出声，凌月也笑着抬头，和他们打招呼，“还有多少？” 周美西摸摸身后的帽帽，跟凌月汇报情况：“还剩一点点了，估计半小时能拆完。” “不着急，”凌月放下车钥匙换了鞋往他们这边走了两步，“我一会点个宵夜一块吃了你们再走。” “好的好的。”一听到有吃的小宋就先忙不迭应下了。 “我先上去换身衣服再下来，”凌月说，“帽帽讨厌我身上的酒味。” 凌月转身离开后，小宋一脸兴奋地望向周美西：“我们是不是要看到家居服版本的凌总了？” 周美西劝他：“……你正常点，我害怕。” 俩人继续拆盒，因为刚刚凌月说要下来帮忙，小宋动作明显慢了很多，这样磨了十来分钟洋工，凌月擦着头发出来了。 周美西没有立刻回头，不过她看到小宋抬头看了一眼之后眼睛都直了。 果然和她上次的反应一样，她立刻就平衡了。 果然不是她心术不正，是凌月太勾人。 凌月简单冲了个澡就出来了，他换了一套米色家居服，头发也洗过了，下楼时他还拿着毛巾在擦头发，走到近处才随手挂在脖子上。 周美西还好，她发现不细看就能不受影响，但小宋就不行了，这家伙耳朵都红了。 茶几下是一张质感很好的羊绒地毯，周美西和小宋为了方便干活所以是席地而坐，凌月过来后也干脆在他们中间盘腿坐下了。 周美西闻到了他身上衣服的香味，比平时的社交距离要浓一点，很清新很好闻，有点像她小时候吃过的某种糖果的味道，酸酸甜甜的。 凌月也伸手开始帮忙拆盒，小宋还是没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凌总，你家里怎么没有请阿姨呢？” 有钱人家里不都会有住家阿姨吗？洗衣烧火拆快递。 “我平时习惯一个人住。”凌月说。 “那你平时是自己搞卫生做饭吗？” “有一个长期的钟点工，她每天会来一下。”凌月说，“提前跟她说一声也会帮我做饭，但是我很少在家里吃。” 凌月就坐在旁边，小宋也不敢摸鱼了，三个人的效率出奇的高，十分钟就拆完了剩下的礼盒。 和每一个盒子里的东西都仔细辨别分类的他们不同，凌月显然没太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拆开后只看一眼就知道哪些是他会用的，哪些是不会用的。 不会用的东西他连包装都不会拆，全都丢到一个大袋子里。 他们之前罗列在茶几上的东西他也捡了好多出来，一块放到了袋子里，小宋注意到那几瓶香水也被他放进去了。 小宋顿时想收回前面夸他品味好的话，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收拾得差不多时门铃响了，凌月点的外卖到了。接到外卖后凌月将他们领到餐厅坐下，又去给他们倒果汁拿碗筷。 小宋殷勤地拆开外卖包装，登时香味四溢。 凌月点的是一家老牌粥档，传闻是米其林级别的，不过周美西一直觉得是噱头。 今天尝了一口才知道别人不是徒有虚名。 凌月点了很多，鲜嫩的生腌蟹膏、波波脆的辣炒鹅肠、软糯的卤水双拼、带膏的水晶虾菇。 还有他们家的招牌菜脯粥，加了分量十足的海鲜进去，一口下去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晚餐其实周美西就没吃饱，小宋甚至一盆沙拉只吃了肉。所以两人虽然嘴上说着“哎呀点了那么多吃不完多浪费”，实际上是风卷残云，和凌月一块把一桌子东西全吃干净了。 结束战局后周美西和小宋主动起来收拾东西，凌月也搭了把手，还提醒他们一会走的时候记得帮他把垃圾拿到路边的垃圾桶丢了，免得留味。 这话把周美西和小宋都逗笑了。 凌月不解地挑眉问道：“怎么了？” 小宋和周美西对视一眼，笑着说：“我以为凌总会说‘放着会有阿姨收拾’这种话。” 周美西点头，顺手把垃圾丢一下这种话朋友之间会经常说，所以他们俩会忍不住笑。 凌月也笑，“放不了一点，我家坚决不留食物过夜，我怕有蟑螂老鼠。” 小宋和周美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俩笑的点完全一样：原来凌总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走的时候小宋拎着垃圾，凌月把他刚刚整理出来的东西递给了周美西，“这些我都用不着，在家放着也是放过期，你们拿去分了吧。” 周美西本来挺不好意思的，但小宋厚着脸皮伸手就接过了，他还忍不住问了一嘴：“凌总，那个香水你不闻闻味道吗？不是定制的吗？” “我不用香水。”凌月说，“你们拿去吧。” 于是小宋如获至宝地拿走了。 那堆东西小宋拿到车上和周美西分了。 大多都是适合男性使用的东西，所以几乎都便宜小宋了。 周美西只选了一瓶香水、两个香薰蜡烛和一套香奈儿护肤，香水可以送苏荃，蜡烛他们家两个厕所一边放一个，护肤品她要自己试试，总裁同款护肤产品到底有多好。 抱着这堆东西回家的时候，她妈妈盯着她看了好久。 “怎么了？”周美西放下车钥匙换鞋，莫名问道：“看什么？” “看你到底是和男生去约会了，还是去捡垃圾了。”周美西妈妈笑着翻了翻她随手放在地上的那堆礼盒袋子，“去哪里捡到质量这么好的袋子的？” “从我老板家。”周美西说，“加班帮他拆礼盒，袋子我觉得丢了可惜，你可以拿去买菜。” 其实平时周美西也喜欢用硬纸袋子装早餐或水果，这些袋子可比便当袋好用多了。 “这些也是他丢的？”妈妈指着另一袋装着香水护肤品的袋子问。 “他说用不着，就给我和小宋分了。”周美西拿出香薰蜡烛给她闻，“你喜欢哪个味道？给你一个。” 妈妈凑过鼻子闻了闻，“紫色这个好闻。” “我也喜欢紫色这个，要不你要橙色的吧，你不是喜欢吃橘子么。” 妈妈顿时咬牙切齿地捏了捏她的脸，“那你还让我挑。” 周美西笑嘻嘻地缩着脖子躲她。 公司的新游戏也紧赶慢赶地开始内测了。 接近年关凌月反而已经不着急了，虽然他是很想在新年前发布，但如果游戏没完善，匆忙上线没有意义。 内测名额不多，周美西业是在放假的前几天才拿到邀请号进入游戏。 这是一款非常可爱的经营类小游戏，简单趣味互动性强。 周美西绑定了自己的微信，允许访问好友列表和手机运动，而后进入了游戏界面。 游戏的主题配色温馨，画风可爱，背景音也十分魔性，她给自己捏了一个萌萌的人物形象，取名叫美c。 周美西返回界面研究了一下游戏玩法。 这就是一个开奶茶店的小游戏，通过绑定手机的运动数据摇奶茶进行销售，屏幕右侧是好友列表排行榜。 周美西晃了晃手机，一杯奶茶就做好了，游戏小助理提升她可以为自己的奶茶设计品牌和包装。 她花了一个下午装扮她的奶茶店，还拿平板画了半天亲自设计了品牌logo，一顿操作下来，装修和买机器材料让她倒欠银行十万。 “不想玩了。”周美西把手机放回桌子，心灰意冷，“人生已经那么苦了，怎么让我在游戏里还要欠钱。” 而且汇率还是1:1。 “游戏里好歹没有利率。”小宋安慰她，“我给你送一点钱吧。” 周美西等的就是这句话。 手机很快就显示有系统消息，还在感叹他们游戏做得真细致，好友之间还能送钱，就看倒小宋赠送的金额是100币。 周美西：“……你是不是少打了几个零？” 小宋：“嫌少的话你给回我，我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天收入银行自动扣贷款，扣水费电费房租物业费，到手也就几百块，还要拼命打广告。” 周美西：“……怎么还有物业费？更加不想玩了” 这游戏真实得可怕了。 小宋又怂恿她：“让凌总给你送钱，他是大boss，钱最多了。” 周美西正有此意呢。 好友列表里排名第一的就是凌月，他的id就是一个月亮的字符，而且资产值遥遥领先。 但怎么跟老板开口要钱也是一门学问。 新手任务里就有一条是要分享链接给好友，对方点击的话能领取1000金币。 周美西发给了凌月。 凌月很快就帮她点了链接，然后发了个1过来。 再返回游戏领取任务奖励时，就看到消息列表显示凌月给她赠送了十万金币。 哎哟，这眼力见真的没得说。 周美西没有拿这笔钱去还贷款，毕竟贷款不需要还利息，她拿去打广告、研发新品、还多招了两个店员。 其实这游戏还蛮让人上瘾的，周美西玩了两天，和小宋总结出一个规律就是：这个游戏没有规律。 销量是不固定的，每天npc会随机发放任务，比如你店铺附近的某公司搞活动订奶茶，一下子订单激增，如果你的运动数据跟不上，就完成不了任务，这一单就会被打差评，还会被扣款。 也有可能那天下雨，几乎没人到店，也没人在线上点奶茶。 或者遇到外卖员罢工日，店铺一天基本停摆。 但新手保护期机会肯定是更多的，这几天周美西和小宋每天中午都跑健身房，晚饭后她还会拉妈妈下楼散步，拉爆运动数据后，总算也把销售量提了上去。 年前的最后一天班，下午好多人都直接不来了，周美西让小言和小宋找了个外勤的借口提前下班了，她处理完工作后又去茶水间收拾了一下，把机器都自清洁了一遍，所有植物浇好水，又关紧门窗，而后在群里提醒大家把冰箱的食物都带走。 她的信息发出去后不久，凌月紧接着也在群里发了一个通知，先是感激大家一年来为公司的付出，特别鸣谢了昨晚还在加班的研发部技术人员，然后宣布放假祝大家春节快乐，最后提醒大家收假时间以及假期也要多运动不要使用摇步器。 这信息一发就是在告诉大家可以下班了。 周美西最后再去凌月办公室收拾了一下才关电源关门窗下班。 春节了呢。 去年春节周美西带爸妈出门旅游了，结果路上堵车，景区挤人，吃饭涨价，今年他们就坚决不再出门了。 周美西在床上躺了两天回血，到除夕这天才爬起来和爸妈一块准备年夜饭。 周爸厨艺很是了得，他有一种能90%复制餐厅菜品味道的天赋，周美西和妈妈几乎是只能打下手，不过他们还是各做了一个拿手菜助兴。 周美西不看春晚，活跃在各个群抢红包，刷微博段子，上游戏领低保，然后pp图发朋友圈。 零点的时候凌月在群里发了大红包，周美西眼疾手快地抢了个一毛钱，她沮丧了一小时，又在单独给凌月拜年时得了一个两百的红包而高兴了起来。 因为她在朋友圈看到有同事晒凌月单独给的红包，别人都是88只有她是200。 这怎么不是老板对她的偏爱呢？ 看完春晚周爸周妈先去睡了，周美西白天睡多了，这会一点困意都没有。所以苏荃给她打电话叫她出去烧香时，她第一时间就起来穿衣服了。 苏荃和她男朋友开车顺路来接她，周美西提前下了楼，一看到程亦然的车就过去拉后座车门，侧身坐进去时她才发现后座还有个男生。 两人对视一眼，周美西拘谨地带上车门，礼貌地跟那个男生说你好，搞得对方也有些局促地回应了一声你好，他多补了一句新年快乐，周美西便也连忙跟着回了两声新年快乐。 苏荃在副驾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时忍俊不禁，回头笑周美西：“干嘛，你不记得人家啦？” 周美西一愣，又转头仔细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车厢内光线昏暗，只能借着过往一闪而过的车灯看到一点轮廓，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但还蛮帅的，鼻子非常高。 苏荃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完全没有印象了，于是温馨提示：“上次我生日在酒吧，你们两一起玩过的。” “哦哦！”周美西连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实际上她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苏荃也没戳穿，重新介绍道：“程亦然的发小张崇宇。” 周美西于是顺着她的话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周美西。” 对方弯唇一笑，“我知道，那天晚上介绍过了。”又夸她：“新发色很好看。” 他一笑，周美西就有点印象了。 他笑起来蔫坏，但那天晚上喝酒玩游戏的时候周美西发现他其实是笨蛋帅哥，反应慢半拍，还对游戏规则不熟练。 她觉得很可爱，跟苏荃说了，结果对方说他是装的，说他就是以前她们读书时候最烦的那个女绿茶的翻版。 有点意思。 “以前怎么没见过？”周美西好奇道，既然是发小以前怎么没带出来一块玩过？ “我之前在外地工作，年底才回来发展。”张崇宇解释之后又笑着套近乎：“以后会经常见的。” 苏荃闻言立刻在前面“啧”了一声，回头警告他：“我跟你说你离我姐妹远点啊。” 张崇宇失笑，“我怎么了我？”说完又满脸无辜地看了周美西一眼，“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多交一个朋友，毕竟刚回来。” “恩。”周美西憋着笑点了点头，果然茶茶的呢。 这座城市和周边有很多寺庙，但苏荃和周美西常去的就是宝相寺，距离比较远但香客没那么多，而且风水特别好，是真正的依山面水，左青龙右白虎，用苏荃的话说就是光是往那一站都觉得能量满满。 但到底是大年初一，寺庙比平时要热闹得多。 寺庙停车场很小，因此周美西一下车就看到对面那辆熟悉的车，这车开的人比较少，而且车牌眼熟，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好像是我们老板的车。” “哪个？”苏荃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辆奥迪吗？” “什么奥迪，那可是rs7。”程亦然说，“你们老板真有钱。” “这车很贵吗？”苏荃不解，“看起来不也是一百多万？” “确实不算贵，但是很少有人买这款车，因为同价位太多其他选择了，所以买这个车的一般是足够有钱而且无所谓买来纯玩那种。”程亦然解释，“不然就是不懂车买车的时候被销售忽悠了。” “他车很多。”周美西忍不住开口维护，凌总才不是被忽悠了呢。 车对于凌月来说应该只是一种大玩具。 几人出了停车场直接进了庙里，请了香去点燃。 寺庙里灯火通明，香火旺盛烟雾缭绕，周美西在殿外举着香闭眼虔诚许愿，她只求自己和家人平安，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发点小财。 睁开眼的时候她听到了庙里古老的钟声，洪亮悠远震荡不绝。这钟有一定的年份了，平时轻易不敲，据说庙里只让有缘人去敲。 后来他们才知道，有缘人是指捐了很大一笔香火钱。 伴随着这余音绕耳的钟声，周美西又多念了几声发财发财发财。 上香的时候那个香炉因为香火太旺了，忽然起了火，而且越烧越旺，周美西拿着她的香迟迟找不到位置下手。她旁边的张崇宇见状伸手拿过了她的香，替她利落地往香炉里稳稳一插。 那火舌明显撩到他手上了。 “烫不烫？”周美西关心道。 张崇宇翻转手背看了一眼，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夸张的话：“没事，回去擦一下烫伤膏三四天就好了。” 闻言周美西忍不住笑着横了他一眼，就这程度也要擦烫伤膏吗，都不知道汗毛有没有烧到，还三四天？ “要不还是送你去一下医院吧，晚了可就耽误你卖惨了。”周美西一脸担心地说。 张崇宇顿时笑了两声，后悔道：“哇，早知道不帮你插了。” 周美西也笑，“谢谢哦。” 在正殿上完香后已经接近两点，人少了许多，他们一行人又去了旁边的财神殿。 财神殿门口也有不少香客，不过大家都很有秩序在门口排队，等里面的人出来了再依次进入。 周美西往里瞄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挑背影，正好对方转身要出来，她就看到了脸。 真的是凌月。 他和他妹妹两个人一块来的，两兄妹都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站在一块那叫一个容貌昳丽气质卓越，十分惹眼。 第17章 春节 周美西本来琢磨着要是他们出来后从另一边走的话, 她就假装没看到不打招呼了，但没想到凌月一走出来就看到她了。 四目相对，凌月弯着嘴唇冲她扬了一下下巴, 周美西也只好笑着冲他招招手示意。 啊啊啊啊啊真该死啊呜呜。 她会这么崩溃是因为除夕夜她穿的是妈妈送她的新年礼物：大红牡丹印花加厚棉睡衣。别的不说真的特别轻便暖和, 所以苏荃叫她下楼时她直接就这么出来了。 一来是觉得这么晚了寺庙应该也没什么人, 二来也不知道苏荃车里还有个别人。 三来也确实没想到会在这碰到熟人。 还是她老板。 这棉衣村里村气还臃肿，她前面一上车张崇宇都愣了一下，而后偷偷笑了好一会。 她假装没看到罢了。 凌月偏头和他妹妹说了一声，凌星立刻扭过头来, 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亮，接着两兄妹就一道往她这边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跟她打招呼了, 周美西连忙离开人群迎了过去。 “新年好凌总。”周美西说，“新年好凌小姐，好巧啊。” 凌月对她笑了笑，眉眼很是温和，“新年好。” “周部长新年好呀。”凌星说着一摸口袋, 哎呀了一声，“没带红包。” 周美西兜里倒是有一堆红包, 因为每年初一一大早就会有一堆小孩儿上门拜年，通常她都起不来，所以都是连夜装在睡衣口袋, 她拿出来一人分了一个, “小红包，讨个吉利。” 凌月笑着伸手接过了，凌星便也没推辞，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刚刚只是开玩笑的, 倒显得像在提醒对方似的。 “叫我星星就好了。”凌星笑着说。 “和朋友一块来的吗？”凌月问，“刚刚在正殿我就看到你们了。” “对。”周美西回头示意，苏荃他们几个连忙隔空冲凌月招招手打招呼。 周美西穿着这套睡衣硬着头皮和凌月两兄妹寒暄了几分钟，等他们终于提出要先走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几步后凌星回头看了一眼，见女生已经进了殿，才问凌月：“为什么跟我使眼色赶我走？” 凌月睥睨了她一眼，“你老夸人家睡衣干嘛？” 夸得周美西刚刚明显都浑身不自在了。 “我是真觉得可爱啊。”凌星说，“早知道我也穿睡衣出来了。” 凌月：“……” “你把她微信推我一下。” “干嘛？” “要睡衣链接。” 周美西入了财神殿虔诚地拜了拜，出来后又被苏荃他们几个撺掇着发红包，说什么见者有份。 要是就苏荃和程亦然两人，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出这个红包的，他们之间没这习俗，而且那俩都比她大，凭什么呀。 但现在多了一个张崇宇，周美西死要面子活受罪，忍痛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这算什么事啊，来烧香求财的结果十分钟内发出去了一千块钱红包。 周美西回去的路上都不爱说话了，剩下三人倒是很开心，直念叨财神爷显灵。 可把周美西气得。 到家已经快三点，周美西倒头就睡，她把门都反锁了，结果第二天一早还是被妈妈拿钥匙开了门。 一堆小屁孩蜂拥而入，扑到她床上叠罗汉似的把她压住，周美西一声怒吼：“还想不想要红包了？” 小屁孩们于是乖乖下床在床边站好，周美西眯着眼睛坐起来，左手屈臂右手打横，“哔哔”两声模仿哨声，大家于是又由高到低排好队。 “要说什么？”周美西问。 “小姑新年好~”他们嬉笑着齐声拜年，而后从最小的一个开始奶声奶气地说吉祥话。 什么恭喜发财越来越美早日脱单，周美西听得心满意足，逐个发了红包之后赶他们出门。 但一个个都还黏在她床边，拽着她要她起床陪他们去放炮仗。 周美西虽然是独女，但是爸爸妈妈的兄弟姐妹都很多，而且她爸妈都是家里老幺，所以她和那堆堂表们的年龄差距比较大，倒是这堆小辈们非常喜欢她。 小屁孩可以赶出去，但是客厅那一堆长辈她不能不去拜年。 于是起床洗漱换衣服出去拜年交际了。 以前周美西爷爷在的时候一直是住他们家的，所以那些伯伯姑姑都是来他们家拜年，爷爷走了之后这个习惯也延续了下来。 周美西还挺喜欢自己这些伯伯姑姑的，因为他们都还把她当小孩儿看，不问工作不催结婚，每次见了面都夸她又漂亮了。 她拜了一圈年收回了一叠红包，然后捧着爸爸用年夜饭剩的鸡汤给她煮的面坐在沙发旁边的小板凳上，一边吸溜一边听长辈们聊八卦。 最后是她妈不让她听了，赶她下楼带孩子们去玩。 周美西这个孩子王带着他们在小区的游乐设施里玩了大半天，各个都跑得满头大汗，她又挨个给他们垫汗巾，直到她爸下来找她他们回去吃饭。 吃完午饭一大家子人一块去逛商场玩了。周美西想不明白大年初一的商场有什么好逛的，就硬顶着她妈的怒视回了被窝。 又是一觉到天黑。 这个年过得时差都颠倒了。 家里很安静，楼下时不时有炮仗声，周美西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 肚子也空。 她下床去给自己煎了几块年糕垫肚子，吃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微信上几十条未读消息，还有两条新的好友申请。 张崇宇加她很正常，也是预料之内，但是凌星居然也加了她？ 周美西有些莫名，都通过了请求。 凌星先发了信息给她，还真是来问睡衣链接的。 张崇宇则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还有一堆朋友同事发来的拜年信息，以及一条凌月的语音。 放假前凌月就跟她提过自己初五要和家人去澳洲，年后才回来，到时候需要她和小宋去他家陪陪帽帽，算三倍工资。 周美西和小宋自然很乐意接这个差事。 但是凌月给她发的信息是说他行程有变，要提前过去了。 “……可能明晚或者后天早上出发，你们后天下午就可以过来了。”凌月说，“春节期间原来的钟点工休假了，我会请新的钟点工每天中午过去打扫卫生，所以你们就是过去陪陪帽帽就行，如果需要用餐就提前跟钟点工说。” 周美西把语音转文字截图发给小宋之后回复凌月：“好的凌总，祝您假期愉快玩得开心。” 小宋很快就回复了：我靠，怎么提前去了，那我怎么办？我人还在老家烤火。 周美西发了一个奸笑的表情过去，说：抱歉了，看来三倍工资只能我这个城里人先赚了。 她换了身衣服直接出门和张崇宇汇合去看电影了。 因为没打算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所以周美西没有化妆，会赴约也纯粹是觉得在家待着无聊，而且今年春节档的电影口碑都挺好。 约得比较临时，最后选定的电影开场时间也比较近，周美西停好车一路小跑才没迟到。 张崇宇捧着爆米花和可乐在电影院门口等她， 他穿着一件黑色套头毛衣，戴了一个棕色毛线帽，五官凸显得更精致，很像杂志上那种高级平面模特。 周美西忽然有些小心动，也有一丝内疚。和她的随意赴约截然相反，能感觉到对方认真收拾过自己，走近了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水味。 “穿这么帅啊。”周美西开玩笑道，“是不是看完电影还有下半场？” 张崇宇闻言看了她一眼，女人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视线，他顿时扬眉。 一句话就把他赴约精心装扮的原因推到了下半场上，真是不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产生一丝暧昧啊。 张崇宇就笑了笑，从善如流地说：“每天都有局，你想去么？” “我就算了，我不爱喝酒，而且今天在家带了一天娃，精力耗尽了。” 张崇宇马上说：“我也不爱喝酒，而且我们家有宵禁，十二点半之前必须回家了。” 周美西闻言忍不住挑眉，朝他递过去一个“我信你个鬼”的表情，把他又逗笑了。 张崇宇选了一部悬疑类的喜剧，可以说是老少皆宜，周美西看得津津有味。 还好出来了，不然这会又是在家陪爸爸看重播的春晚了。 结束后商场都关门了，他们从侧门的电梯进了停车场，张崇宇说要送她回去。 “你有这个想法的话下次早点说。”周美西没好气的吐槽他，“我就不多余开车来了。” 张崇宇又说：“你把车就放这，我送你回去，明天你再自己过来拿车。” 周美西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张崇宇弯了弯唇，“逗你的。” 周美西：“那你挺幽么的。” 张崇宇又被她的口音逗笑，忍不住说：“你真可爱。” 周美西白了他一眼：“你更可爱。” “哈哈哈哈哈。”张崇宇简直有些乐不可支了。 张崇宇一路将她送到了她的车旁边。 周美西打开车门坐进去，对方站在车旁左手按住了车门，右手肘撑着车顶，微微弯着腰朝里看她，语调极具诱惑力，“真不去坐一下？” 周美西反唇相讥：“你不是宵禁？” 张崇宇摸了摸鼻子，“和家人打个报告就行。” 周美西忍俊不禁，而后笑着拒绝：“不去了，我真不爱喝酒。” “好吧。”张崇宇也不勉强，又非要说一句：“那我也回家了。” 周美西又露出一个“真的假的我不信”的表情。 “好吧。”张崇宇不装了，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我就去一下，喝一点就走，骗你是小狗。” 小狗都出来了，再聊下去就有点暧昧了，周美西打住话题，冲他挥挥手，“恩，玩得开心。” 张崇宇那双带笑的眼睛似乎看透了她的一切情绪，他松开手说了一声晚安，替她将门带上，最后隔窗冲她晃了晃手指目送她将车开走。 周美西太久没和男的搞过暧昧了，滋味还行，就是张崇宇确实不是她的菜。 这晚上她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境都是关于张崇宇和酒吧，她一直在喝酒，肚子涨涨的，低头一看肚子好大，大得好像十月怀胎。画面一转她生了个女儿，独自在抚养，在梦里她知道这是她和张崇宇生的，但后来一直没有见过张崇宇了。 真晦气啊，醒来之后周美西连忙让妈妈煮了一桶柚子水给她洗澡。 中午她和苏荃一快去吃了烤肉，今天天气很好，她们就找了间咖啡厅喝咖啡自拍聊天。 苏荃先是说了自己昨晚和程亦然去喝酒了，提了一下新开的酒吧dj还不错，然后又忽然瞄了周美西一眼。 周美西顿时有所预感，果不其然她的下一句就是：“昨晚上喝酒碰到张崇宇了。” 周美西：“……” 苏荃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美西说，“你们俩居然背着我偷偷约。” “没有偷偷约，他叫我去看电影，我不是约了你嘛你说不感兴趣的。”周美西一脸无辜，就是上完香那天晚上她们讨论了一下春节档，苏荃表示都不感兴趣。 不然张崇宇也不会约她看电影啊。 “不感兴趣但我不是也说了有空可以陪你看嘛。”苏荃哼了一声，“算咯，我哪有帅哥有魅力。” 周美西被她酸溜溜的语气逗笑了，“你还不了解我？我不喜欢那样的。” “那完了。”苏荃说，“难怪我看他昨晚心神不宁呢，可见男的都犯贱，越得不到越想要。” “那我怎么办？”周美西说，“做朋友可以，别的我真的一点念头都没有。” 昨晚的梦就是她最真实的潜意识写照：张崇宇令人非常没有安全感。 “昨晚程亦然缠了我一晚上，估计是想帮自己兄弟吧，让我来跟你说说好话。”苏荃说，“你听着就行，我也好交差。” “好好好。”周美西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苏荃于是掰着手指头细数优点：“首先有钱，他家挺有钱的，他自己也很会赚钱。” “其次，长得帅我就不说了，可能不是你喜欢的款，但不可否认他是挺帅的吧，身材也好。” “完了其实性格挺好的，我觉得性格和你蛮合拍啊，有那种冷幽默感，而且情绪也很稳定，我就没见他急过。” “酒品也挺好。”她最后又小声嘀咕了这一句收尾。 周美西乐不可支，“你这说得我好心动。” “再看看情况吧。”苏荃最后总结，“要追你也总得拿出一点诚意啊，再说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三分钟热度，也才见了三次。” 周美西不置可否地笑笑。 咖啡厅就在湖边，杨柳垂枝，夕阳下沉的时候景色特别美。 她们俩一时都不舍得走，在店里又点了个晚餐，吃完了待到天黑了才走。 苏荃回家补觉，周美西直接开车去了凌月家。 凌月今天早上飞的悉尼，她其实明天早上再去也行，只是这个咖啡厅离宿山很近，所以她干脆顺路来一趟了。 这样第二天就不用过来特别早了。 到了凌月家开门时却没看到帽帽，她又喊了好几声帽帽都没有跑出来迎接。 周美西找了一圈，也没在一楼看到它。 她立刻给凌月发了信息过去，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没落地，周美西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回复。 她担心帽帽，还是擅自去了二楼。 凌月家她来过几次了，但活动空间一直只在一楼，最多就是去过餐厅和厨房，别的地方她看都没多看一眼。 刚刚她在一楼找帽帽的时候才把他家的格局大概浏览了一遍。 和海边那套房子其实差不多，只是每间房面积都要大一半，而且周美西还发现了帽帽的房间。 真该死啊，周美西仇富了，帽帽的房间都比她的卧室大。 二楼是客房、书房和凌月的卧室。 房门基本都关着，周美西不确定帽帽会不会跑进去，毕竟她也经常刷到会开门的小猫，便每间房都打开了检查。 帽帽果然待在它主人的卧室里。 周美西推开那扇门，最先看到的就是窝在枕头上睡觉的帽帽，小家伙听到动静迅速钻进了被窝。 周美西不想走进凌月的私人领域，在门口喊了好几声，帽帽才悄悄探出个头，看到是她立刻“喵”了一声撒丫子冲过来。 周美西弯腰将其捞起来，被帽帽亲昵地拿湿润的鼻头蹭了蹭脸。 她把帽帽抱下了楼，陪它玩了好一会。 能看得出来留守儿童帽帽今天有些分离焦虑，一直粘着她，她去厨房接水它都亦步亦趋的，而且明显有些蔫。 小可怜。 周美西心软软地一直陪着帽帽，一直到晚上十点，它才有了点精神，开始满屋子跑。 凌月也给她回了信息：可能在我房间里。 周美西录了一段视频给凌月，同时汇报情况：找到了，确实是在你房间枕头上睡觉，刚刚感觉它有点无精打采，这会好多了。 下一秒凌月就弹了视频连线请求。 他们之间一向是微信联系，电话都很少打，忽然打来的视频令周美西有些措手不及。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接通了。 屏幕上出现了凌月的脸，他穿着睡衣靠坐在床上，身边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因此光线有些暗，更显得他轮廓深邃。 “凌总。”周美西招招手和他打招呼，“您刚到家吗？” 现在悉尼那边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下午到的，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刚好在睡觉。”凌月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帽帽怎么样了？” “我陪它玩了一会，现在好多了。”周美西扭头唤来在茶几旁边玩球的帽帽，翻转摄像头让凌月看到它。 小猫搞不懂手机，但它听到了主人的声音，于是跃上沙发开始喵喵叫，一声比一声急促。 听得凌月心都要化了，他出声安抚，语调耐心且温柔，最后帽帽叫了一声停住了，委屈地趴在周美西膝头，又开始闷闷不乐。 “可能是家里换了新阿姨，帽帽不适应。”凌月说，“它是不是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恩。”周美西把摄像头转向帽帽的猫碗，“还剩那么多。” 凌月顿时有些头疼。 “凌总，帽帽是不是从来没出过门啊？”周美西抚摸着帽帽的脑袋问，“这么黏人，又这么敏感。” “不是。”屏幕那头的凌月笑了，“它可是留学猫。” 周美西吃了个惊，“它还出过国？” “恩，它是我留学期间领养的，我带它去过周边很多个国家，它以前不这样的。”凌月说，“可能就是换了阿姨的原因。” 换了阿姨再加上他不在家，帽帽就不太适应。 周美西挠着帽帽的腮帮子，冒出了一个念头，她对着手机屏幕试探道：“凌总，要不我把帽帽带回我家住两天？” 这个提议让凌月意外了一瞬，他迟疑了几秒，周美西见状连忙又解释说：“不方便就算了，我每天过来也是一样的。” 好像是有点冒昧了，但她是觉得晚上帽帽一个猫在家那么多天怪可怜的。 “我没有不方便，我是怕你家不方便。”凌月说，“也怕帽帽不适应，到时候给你添麻烦。” 在他家每天有阿姨来铲屎喂粮换水，到她家里吃喝拉撒都要她处理了，对没有养过猫的人来说会很麻烦。 “我不要紧，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周美西连忙说，“实在搞不定的话我再送回来。”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周美西的摄像头也一直对着帽帽，此刻它就躺在周美西的腿边，不停地拿脑袋蹭周美西的腿，极尽眷恋。 望着屏幕的凌月瞬间就改变了主意，“可以的，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 儿大不中留了。 帽帽也太喜欢周美西了吧。 “真的吗？”周美西雀跃起来，又把帽帽捞进怀里狠狠亲了亲它的小脑袋瓜，兴奋地说：“帽帽去姐姐家住几天好不好？姐姐天天陪你玩哟。” 帽帽：帽~ 周美西在凌月的指导下去帽帽的房间装了一些罐头和小袋猫粮，又捡了一些它的常用用具，然后将帽帽塞进航空箱和备用猫砂盆提到了车上。 帽帽喵喵叫个不停，但还不算太焦虑。 她把帽帽带回了家。 第18章 春节 回家的动静有点大, 主要是帽帽一进屋就开始狂叫，虽然周美西一直在“嘘”示意帽帽安静，但周美西妈妈还是听到动静披着外套从卧室出来了。 一看到她这身上大包小包的, 手上还有一只不停叫唤的生物, 妈妈瞬间炸毛, 指着她骂：“谁允许你带动物回家的？赶紧丢出去。” 怕爸爸也出来发起攻击，周美西来不及安抚妈妈，先把帽帽带回了房间，然后关上门跟妈妈解释：“这是我们凌总家的猫, 他出国了，我帮他照看几天。” 妈妈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显然上次见的那一面令她印象深刻，对凌月很有好感，得知是他养的猫，一时也说不出更难听的话。 “要养多久？”妈妈还是忍不住追问。 “就过年这几天，他回来了我就送回去。”周美西说, “妈你去睡觉吧，你在这小猫害怕。” “我比它更害怕呢。”周美西妈妈嘟囔说, “你关好门别给它跑出来了啊，就在你房间养着哪也不能去。” “知道了知道了。”周美西把她妈妈赶出去。 她把帽帽的东西归置好，拍了张照片发凌月, 航空箱开着门但帽帽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周美西也没去逗它, 她关好卧室门就去洗澡了，出来时帽帽已经在她床上东嗅西嗅了，一看到周美西，它又立刻跳下床钻回了航空箱。 但看着状态不错。 周美西也没理它，自顾自地护肤上床睡觉。 半夜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腿上一重, 有呼噜声小心地靠近她的脑袋，她伸出手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撸了两把。 呼噜声更大了。 帽帽来到了她的枕头边，窝在她颈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哼唧哼唧。 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帽帽还摊着脚丫子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她一扭头就看到粉嫩嫩的鼻头和脚垫，她伸手去摸它也不醒，只是哼哼两声往她被窝里钻。 周美西录了一小段帽帽往她被窝里钻的视频，分别发给了小宋和凌月。 小宋估摸着还没起床，凌月倒是秒回了：真幸福。 周美西问：你是说我还是帽帽？ 凌月：当然是帽帽。 周美西又和他吐槽：它晚上睡觉打呼！巨大声，拖拉机似的。 凌月：所以我从来不和它睡。 这个春节因为帽帽的到来，周美西过得格外安逸。 大部分时间帽帽都是在她房间上蹿下跳，偶尔她会带它到客厅溜溜，或者抱着它在他们家的毛毛虫沙发上窝着打游戏追剧。 她还拿出了尘封已久的相机，给帽帽拍了很多大片，一天至少五个视频打底，然后一股脑地都发给凌月。 凌月也不嫌烦，有时候周美西起来晚了，他还会主动发信息来问：老师，我们帽帽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乖死咯，还特聪明，周美西只教了一次，它就学会了握手和巡回。 就是掉毛太严重了，她每天都要清理房间和沙发上的毛，还有它的便便实在是臭。 关键是帽帽还非得在她在房间的时候才去上厕所。 收假前的最后一天苏荃打电话约她去海边烧烤。 “这么突然，不过夜吧？”周美西问，“我家有小猫哟，我晚上得回来。” “回呀，我才不在那边过夜呢，酒店都旧得要死，不过会晚一点返程哦，因为春节期间那边晚上都有烟花秀，我们看完烟花再回来呗。” “行，几点出发？”周美西顿了顿，又问：“张崇宇不会也去吧？” “去啊，人多好玩一点，他们俩准备去超市采购了。我刚准备化妆，等他们回来了就去接你，然后出发。” 行吧。 今天升了点温，还没什么风，确实很适合去海边。 周美西随便找了件白t打底，配一条灰色束腿卫裤，套了件灰色针织开衫就出门了。 出了小区门没看到苏荃的车，周美西站在路边正打算微信问问他们到哪了，就看到一辆黑色大奔开过来在她面前停下。 副驾车窗降下来，露出驾驶座上张崇宇的脸。对方笑着冲她打招呼示意她上车， 周美西走近两步，从车窗看到后座上的苏荃和程亦然，只好笑着坐上了副驾。 “晚上海边会有点冷。”一上车张崇宇就提醒她。 “没事。”周美西伸手系好安全带，“我包里带了围巾。” “我车上也有毯子。”张崇宇殷勤地说。 程亦然在后座冷哼：“我刚问你不还说没有的么？赶紧给老子拿来。” 嘘寒问暖被程亦然的骂骂咧咧打断，张崇宇没好气地说：“你就冷死算了。” 他们四人开车来到了上次凌月他们跨年的那个海边。 没想到小镇附近的沙滩全是人头，停车场都需要排队入场。 周美西就指挥张崇宇继续往前开，一直开到了凌月家那个别墅附近。这边沙滩不大但是视野很好，而且真的没什么人。 他们停好车到沙滩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搬东西，搬到一半时忽然有个别墅区的保安走过来驱赶他们，“不能来这里，这里是别墅区的私人沙滩。” “我们就是这里的业主啊。”周美西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就住6栋6号楼。” 她非常镇定，再加上站在她身后的张崇宇看起来就是非常有钱的人，所以保安没说什么，只让他们别遗留垃圾就走了。 “6栋6号楼？”张崇宇问。 周美西嘿嘿一笑，目露狡黠，“是我们老板的房子。” 张崇宇看得呆了一下。 天地间好像都静了，只剩下海浪翻滚的声音，阳光刚刚好，微风也刚刚好，周美西的眼睛亮晶晶的，张崇宇的恋爱脑长出来了。 周美西看到他眼神变了，心里一咯噔，连忙收起笑容，视线飘开，“去帮忙搬东西吧。” 他们一块把东西从尾箱搬到沙滩上。 程亦然在架炉子生火，苏荃和周美西处理食材，张崇宇在一边支天幕和桌椅，他弄着弄着就喊人帮忙：“我一个人撑不起来。” 程亦然瞥了他一眼，一个户外徒步爱好者不会撑帐篷？ 呵。 苏荃也看得出来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想理他。 周美西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抱歉一笑：“我也不会诶。” 气氛一时很尴尬，只有张崇宇他自己不尴尬，还一个劲地嘟囔：“这是卡哪的？是不是少零件了？怎么也没个说明书？谁帮我查一下安装视频？” 最终还是周美西放下手里的食材走了过来，“要不我来吧，你去帮苏荃吧，她一个人弄不完。” 她表情带着明显的嫌弃，就差没说他是废物了。 张崇宇连忙说：“我来我来。” 周美西：“不用帮忙了？” “不用了。”张崇宇声音闷闷的。 他哪还敢呐？ 他看出来了，周美西不吃这套。 他们在海边吃了烧烤，看了日落，天黑之后小镇开始放烟花，他们离得远，就只看到寂静夜空升起一朵朵小花，声音也闷闷的，夹杂着夜晚清晰的海浪声。 周美西裹着围巾和苏荃放仙女棒，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春节这样收尾，周美西很满足。 返程的路上凌月打了个电话过来，周美西戴上耳机接听了。 电话响的时候张崇宇并不在意，但看她特意从包里翻出耳机，才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凌总。” “哦我今天出去玩了，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吧。” “四十分钟。”张崇宇在旁边纠正。 “恩四十分钟。”周美西说，“你刚离开机场吗？” “刚上车。”凌月说，“估计到你家也差不多四十分钟。” “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先回家休息，我明天早上再给你送过去？”周美西问。 “你不方便吗？”凌月反问她，他刚刚听到了她旁边有男人的声音。 “是担心你飞了那么久应该很累了。”周美西解释说，“还早，没有不方便。” “我还好。”凌月笑着说，“倒是明天早上未必起得来，而且我也想帽帽了。” 最后那一声想帽帽了说得格外温柔，周美西心都软了一下。 周美西说：“好，那我一会到了给你信息。” “恩。” 车开到她家小区门口，那里已经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了，不知道凌月等了多久。周美西有些匆忙地解开安全带拎着自己的包下车，在带上车门前她冲里面的人挥挥手说了一声：“那我先走了，今天玩得很开心，拜拜。” 苏荃朝她飞了个飞吻，“爱你哦。” 周美西拿嘴接住了，又扭头看了看张崇宇，对方正期待地看着她。 周美西不免好笑，“司机也辛苦了。” “爱你哦。”张崇宇学着苏荃的语气说，然后也送出一个飞吻。 这下是真把周美西逗笑了，苏荃和程亦然在后座齐齐发出作呕的声音。 “拜拜拜拜。”周美西挥挥手，连忙关上车门。 她转身就朝商务车走去，张崇宇还停留在原地，没有立即启动离开。 周美西快步走到车前，后座左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凌月那张棱角分明的精致面孔。 他穿着一件奶白色插肩套头毛衣，头发剪短了一点，在暖黄路灯下整个人利落中又带着柔和。 周美西微微弯腰，冲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凌总，等很久了吗？” “刚到。”凌月的视线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对面停着的车，他隐约能感受到一道视线，“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周美西摆了摆手，“和朋友去海边看烟花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刚好在回来的路上。”顿了顿，她又说：“那凌总您在这儿等我一会，我上去把帽帽和它的东西拿下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收拾一下。” “我跟你一起上去。”凌月说，“免得你跑来跑去，东西多，你也不好拿。” 周美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凌月就推开车门下车了。 “擦……”车里的张崇宇震惊了，“这是谁？” 隔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车上下来的男人的帅气。 “好像是她老板。”苏荃在后座探头说，“她春节家里养那只猫就是她老板的，应该是过来接猫的。” 那只猫周美西在朋友圈晒过两次，张崇宇还在底下评论过可爱。 接着苏荃又说：“初一烧香的时候不是见过了吗？” 张崇宇更震惊了，“是同一个人？” 苏荃笑嘻嘻地说：“是啊，你不记得了？” 倒不是不记得，只是那天晚上见到的是一男一女，他就默认那是一对了。而且帅哥美女站在一块，他肯定是优先看美女啊。 倒是真没注意看男的长什么样。 “不是吧你。”程亦然笑话他，“路过个男的你都当情敌？” “倒也不是。”张崇宇不愿承认，“只是震惊她老板居然这么帅，她不是做行政的么？为什么要帮老板养猫？老板没助理么？” “助理休假了，她临时做几个月助理。”苏荃嫌他问题太多，催促他，“你好烦，赶紧走吧。” 张崇宇启动车子，打转向灯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天在酒吧他看到周美西的手机亮起来，好像就是她老板吧？ 然后她慌慌张张接了电话出去，就没有再回来。 就像刚刚一样，她看到那辆商务车后立刻就解开了安全带，当时他车都还没停稳。 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到危机？ 第19章 买房 夜深了, 小区里很安静。 周美西家那栋楼离小区大门有点距离，凌月走在她身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凌月问她：“帽帽没抄家吧？” 周美西说：“没有呀, 它可乖了。” “装的。”凌月斩钉截铁地诊断, “它身上有十个马达。” 这句话让周美西笑了半天, 笑完又问他：“澳洲是不是很舒服？我看你好像晒黑了。” “还好，在哪其实无所谓。”凌月说，“只要是休假都舒服。” 这话周美西很认同，看来就算是老总也会不喜欢上班。 过了一会凌月伸出食指挠了挠眼睑, 又问她：“很黑吗？” 周美西就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她没想到他会在意，她很诚实地说：“是有点。” 其实是因为他太白了，所以黑一点就很明显。 “估计是前两天陪我外公出海钓鱼晒伤了。” “有钓到什么好货吗？”周美西问。 “我运气比较差，全靠我外公。”凌月说起这个就有些兴致勃勃，“晚上就舒服一点, 钓到了很多带鱼，我还钓到了一只小鲨鱼。” 他说着还拿出了手机, 给周美西看他钓上来的鱼，有一张照片是他提着带鱼的自拍，那条带鱼长得很漂亮, 通体银色没有一丝杂质。 周美西感慨：“哇, 波光粼粼的。” 凌月也感慨：“清蒸特别好吃。” 周美西一愣，随即又是哈哈笑了起来。 到了家门口周美西用指纹开了门，她先一步进了屋开灯，而后头也不回地对门口的凌月说了声请进，“不用换鞋了。” “不用, 我在门口等你就好。”凌月礼貌地说。 周美西微微一愣，有些无措，她明白凌月会觉得大晚上进女下属家有些不合礼数，但把上司晾在门外对她来说也不合适。 凌月看出来了，他笑了笑，改变了主意，“那就打扰了。” 他迈步进来，主动脱了鞋，周美西连忙给他找出一双一次性拖鞋，“这个是新的。” 还好她年前囤了一些一次性拖鞋在家。 “你爸妈不在家吗？”换上拖鞋后凌月往里走了几步，就有教养地停在玄关和客厅的隔断旁，没有再深入一步。 周美西家住在老小区，以前的房子虽然旧，但公摊小面积大，所以她家还是蛮宽敞的。家里的餐桌柜子都是很有年代感的红木，因为刚过完年的关系，年货堆得有点多，虽然杂乱但打扫得很干净。 “他们今天回老家喝喜酒了。”周美西手脚麻利地给凌月倒了一杯温水，“稍等我一下。” 她转身回了房间，帽帽正在她枕头上睡觉呢，周美西过去亲了亲它，把它亲醒之后才把它从床上抱起来。 帽帽睡得正迷糊，发出了不满的叫声。 一走出来看到主人，帽帽就激动地挣扎了起来，没等周美西递过去，它就扑到了凌月怀里。 凌月将它稳稳接住掂了掂，又摸了摸它的小肚子，挑眉说：“长胖了。” 看样子真的过得挺滋润。 帽帽叫了好几声，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又不停拿脸蹭他下巴。 “我们家阳台没有封窗，我怕它掉下楼，都是关在我房间。”周美西解释说。 “恩，麻烦你了。”凌月笑着对她说。 “怎么会麻烦？我一点都不舍得它走呢。” 周美西回房间把帽帽其它东西都装好，和航空箱一块拿了出来，结果帽帽怎么都不愿进去。 “你要回家啦，帽帽。”周美西蹲下摸了摸小猫，它也呼噜呼噜地蹭着她的手，在周美西和凌月之间来回踱步。 凌月也蹲下来，伸出食指刮了刮帽帽的下巴，“乐不思蜀了是不？” 帽帽昂着脑袋：“帽！” 凌月被逗笑了，“还挺理直气壮。” 小猫不听话，它的主人自然有办法治它。 只见凌月忽然捏住帽帽的后颈，另一手托住它的屁股，温柔又不失力量地将这坨东西塞进了航空箱。 动作之迅速周美西和帽帽都没反应过来。 关上门后帽帽在航空箱里气愤地大叫。 凌月没有理会，提着航空箱起身。 周美西把他送到门口，看到他刚刚提着的袋子放在门口没拿，连忙开口提醒：“凌总你的东西别忘了。” “这是特意给你带的。”凌月说，“这个鲍鱼品质很好，是给叔叔阿姨准备的，另一袋是凌星去逛街我让她帮忙买的，希望你喜欢。” 周美西很意外，连忙摆手拒绝，“凌总，您已经给我付过加班工资了。” “工资是你应得的。”凌月笑着说，“这是新年礼物，我没有空手上别人家的习惯。” 他人已经走到门外了，周美西就没有再推辞，看着他进了电梯，她才转身关门。 凌月带来的是两盒澳洲黑边鲍鱼，确实品质很好，个头比她的手掌还大，交给她的大厨爸爸烹饪一下，不知道该有多好吃。 另一袋是两套澳洲一个知名运动品牌的运动服，凌星眼光自然不必说，都不是常规款，好看又舒适，那款高腰喇叭裤周美西就种草了很久，但代购都一直缺货的，很难买。 帽帽走了，周美西还真有些舍不得。 她是那种睡觉喜欢抱毛绒公仔的人，读大学的时候强制戒掉了，这几天帽帽睡她被窝，天天任她撸还会哼唧，把她的习惯又勾起来了。 今晚没有帽帽撸，周美西是摸着枕头套的边边睡着的。 凌月送的裤子周美西当天晚上就洗了烘干，上班的第一天就穿上了。 本来是打算中午去健身房开启新年第一练的，结果她这一整天忙得要死。 第二天就是月中发工资的日子，下午她去财务核对了工资条，惊觉她的加班费已经远远高于她本身的工资了。 回了办公室看小宋也是喜不自胜的模样，就估计加班费也和她差不多。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你在想什么？”小宋问她。 “我想的和你一样。”周美西冲他挤挤眼。 小宋嘿嘿两声，“你都是部长了，这个机会还是留给我吧。” “你不合适，我比较细心。”周美西开玩笑地说，“而且你明明是抗拒加班体质。” 他们都想的是要是秦助不回来了的话，继续做助理的可行性。 没办法，凌月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诱惑力远超部长。 晚上回家吃完饭后周美西陪妈妈下楼散步，她开了口：“妈，跟你商量个事呗。” “你有事就说。”妈妈说。 周美西用开玩笑的口吻和她商量：“我现在手上攒了二十几万了，你和我爸一人再出二十万，咱们凑个首付换个房子呗。” “滚。” “哦，那我拿钱去买黄金和包包咯。”周美西故意说，“工作到现在我猛猛攒钱，我都没有一个名牌包，那我们公司里哪个女的没个香奈儿迪奥啊，而且香奈儿和黄金都保值，从我工作开始就想买的那个包到现在涨了好几万了都。” 她不是虚荣，也确实觉得名牌包不是必需品，但这个钱在手上她也不会理财，那不如换个房子，这老小区天天有人推电动车上楼充电的她住着是真提心吊胆。 “你钱拿手上要是烧得慌就给我帮你保管，或者买个保险存个定期。”妈妈说。 妈妈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周末还是拉她和爸爸去看房了。 今年是买房的好时机，房价跌了一段时间趋于稳定，利率下调，刚过完年各大楼盘也都在搞活动促成交量，刚需已经很适合入手了。 周美西一家逛了一整天，看中了两个楼盘，举棋不定。 第二天早上周美西和小宋在茶水间吃三明治时还在讨论，直到凌月走进来。 一看到他，小宋就跟见着主人的小狗，尾巴摆个不停，“凌总早~” “早。”凌月走进来看了一眼刚刚他们凑在一块的桌子，笑着问：“在讨论什么呢？” 周美西递上给他准备的三明治，上周只上了三天班就周末了，凌月人没来，今天是他年后第一天来公司。 “周美西要买房，在帮她看呢。”小宋说。 “哦？”凌月闻言看了周美西一眼，“你要买房了？看中哪个小区了？” “有这个念头而已。”周美西说，“万茵和中栖我都很喜欢。” 两个楼盘价格都差不多。 万茵在市中心，在公司和一个商圈中间，很方便她上班玩乐，就是房型有点小。 中栖在他们原来的家附近，是学区房，各方面的配置都很好，而且赠送面积特别多，她爸妈更喜欢这个。 “我们公司附近那个万茵吗？这个楼盘挺不错的。”凌月说，“那附近有好几个项目明年动工，政府也拿着一块地打算建小学。” 周美西闻言更心动了。 万茵的销售也确实说附近准备建小学，但她说得含糊，也不敢太肯定，周美西就没有多相信，毕竟如果是板上钉钉的事，那这楼盘肯定不止这个价了。 现在经由凌月的嘴说出来，顿时可信度就很高了。 “她就是心水万茵。”小宋说，“但是户型有点小，她爸妈想买大一点的。” 凌月不解，“万茵不是也有大户型吗？” 小宋和周美西顿时向他递去了“少爷您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的眼神，凌月秒懂，失笑道：“万茵集团是我朋友家的产业，你要买的话我跟他说一声，再给你弄个折扣。” 周美西和小宋顿时眼睛嘴巴都变成了o。 小宋马上巴巴地问：“凌总，房子我买不起，但是最近我想买一辆电车，敢问你有没有渠道给我折扣？” “哪个牌子的？”凌月问。 “爱玛。” 凌月好像没听过，表情有些茫然。 周美西只好在旁边解释：“……凌总，他说的是两个轮的。” 凌月：“……” 第20章 发小 凌月拿着他的三明治和咖啡回了办公室, 周美西提前打开了空调和加湿器，因此室内温度和湿度都很适宜，桌面上的花也是新换的, 娇艳欲滴清香扑鼻, 令人身心愉悦。 凌月是很擅长夸赞别人的, 他吃完三明治立刻就给周美西发了信息：三明治一如既往的好吃，今天的花也很有品味。 周美西看到信息只觉得心虚和懊恼。 今天之前的花她都是随便买随手搭的，拿了那么多加班费之后她才开始精心挑选。 她真没想到凌月会注意到。 早知道还是随便买好了，没有对比就不会被察觉之前在糊弄人。 十点凌月召集几个部长开了个小会, 中午他没有出去，周美西就去敲他办公室的门问他想吃什么。 她报了食堂今天的菜单, 很显然不是男人喜欢的菜，他说他回酒店吃。 他在公司楼上酒店长期预留的那个房间，中午偶尔会过去午休，酒店餐厅供应午餐和晚餐，自助餐味道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好歹有得选。 出办公室前周美西停了停，回头看他, “凌总。” 办公桌后的凌月抬头，漆黑的眸子望向她：“恩？怎么了。” 周美西本来是想提醒他问折扣的，这会儿对视忽然又不太好意思开口了, 就随口找了个话题糊弄：“你又白回来了。” 凌月闻言一哂, “看来我在家这三天没白捂。”顿了顿，又笑着开口：“我一会就帮你问。” 哎哟哎哟，凌总这贴心得，周美西都想给他卖命了。 怕自己忘记这回事，中午一到餐厅凌月就立刻给朋友打电话了。 对方很快就接了, 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笑意：“矮唷，我怕不是还在梦里吧？凌总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这阴阳怪气的，凌月都笑了，“还在生气？” 上次他过生日凌月出差了没赶回来，后来给他补了一辆机车还被退回来了，然后就几个月没搭理凌月，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简瑞冷哼一声，“我哪敢生凌总的气呀我。” “我错了。”为了周美西，凌月主动向他低头服软，“别生气了，我保证今年你过生日我绝不缺席，我提前一个月把那天空出来。” “只是今年？”简瑞提高了声音。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了。”凌月笑着逗他，“谁知道明年我们俩还是不是朋友呢？” “呵呵。”简瑞在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凌月和周美西他们说简瑞是他朋友，其实他们不止是朋友，也相当于是发小了。 从小住一个别墅区，幼儿园小学都是一块上的，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简瑞家里出了点事，爸妈把他送出国了，到高二才转回来。 高中到大学有段时间他们特别要好，特别是临近高考那段时间简瑞每天放学都要去他家玩到晚上才回家。 不过简瑞是非常社牛的一个人，各个领域都吃得开，上了大学后他的朋友就越来越多，凌月又出国了几年，两个人来往得就不算频繁了（主要是简瑞不那么粘他了）。 但情谊还在。 被挂了电话凌月只好给他发微信：真有事找你。 简瑞马上回复：我知道啊，没事你怎么会想得起我？ 凌月回了一个尴尬的笑脸过去。 简瑞：说吧，什么大事值得你想起我。 凌月：万茵那边还有什么好户型吗？ 简瑞：………………你破产啦？ 凌月：为什么这么说？ 简瑞：不然你干嘛要买万茵？这么便宜的房子你都看得上？你要是真破产了和我说一声，我送你一套。 凌月：少说晦气话，我帮朋友问的。 简瑞：哦。 简瑞：什么朋友？ 简瑞：女的？ 凌月有些懒得和他说话了：没有的话我去问别家了。 简瑞立刻发了两个户型图过来，说：这俩都不错，价格会比别的户型高一点。 他发来的是楼王的两个户型，一梯一户，一个三百多平一个五百多平。 凌月记得周美西看的那两个户型都是一百多平的，他回：太大了，要一百多平的就行了。 简瑞：？ 简瑞：一百多平的都差不多吧，我没有研究过，这个吧，这个我们是卖得挺好的。 他重新发了一个一百四十多平的户型图过来，四房一厅，双阳台，入户还多送了一个房间。 这个户型就跟周美西看的另一个楼盘面积差不多了。 简瑞又继续游说：万茵真的挺好的，要不你也买两套投资呗，周宇洋刚拿下一块地要在附近搞个商场的，过两年又要建学校。 凌月：不买，房价还会跌。 简瑞：……你妈的。 跟一个搞房地产的人说这话，是在报复他之前说他破产呢。 小心眼。 简瑞：行呗，你看你朋友要哪套，跟我说一声就行，我给她个内部最低折扣，不用谢，请我吃饭就可以了。 凌月又问：内部最低折扣是什么折扣？ 简瑞：我还能赚你钱不成？股东折扣！ 凌月放心了，他怕这个奸商只给他一个员工折扣。 凌月把户型图发给周美西，说：这个户型挺好的，我跟他说了一声，会给你最低折扣，你去售楼部算价格的时候给我个信息就行。 周美西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过来：凌总，这个我买不起。 这个户型是相当好了，她一去样板房就爱上了，但买不起呀，多了二十平就贵了三十多万。 凌月说：没事，到时候算了价格你再决定。 周美西十分感激，表情包发了一整版，又说：好的，谢谢凌总！买了的话我请你吃饭！ 凌月：哈哈，好啊。 周美西心里记挂着这件事，下午上班都没心思，一下班就跑售楼部了。 真的很近，从公司开车到万茵不到十五分钟，这还是一路红灯的情况下，而且就算是下班高峰期也不算堵车。 周美西提前跟凌月说了，所以这次她一进售楼部就立刻有两个美女销售迎了上来，分外热情地问她：“是周美西小姐吗？” 周美西瞄到她胸前的铭牌，职位是经理。 另一个销售笑着接话奉承道：“是的，我对她印象很深刻，是我接待过的最漂亮的女生了。” 这个是上次接待她的那个销售，嘴特别甜。 和上次在闹哄哄的大堂介绍不同，这次她被引进了vip接待室，那销售还给她点了奶茶和蛋糕，经理亲自给她介绍户型、算价格。 周美西非常心动，凌月居然给她拿到了95折。 这社会人脉多重要啊，一句话一下子就少了十万块。 这样一来，那个一百二十几平的户型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拿下了，但令她犹豫的是那个一百四的户型，她真的好喜欢。 喜欢是喜欢，贷款也是真的还不起，而且到时候装修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正在和经理研究首付多少她贷款压力没那么高，贵宾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周美西第一时间就偏头看了过去，觉得对方十分带有目的性，因为他一推开门视线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身上。 那视线从审视变成了饶有兴味，看得周美西有些不舒服。 偏偏另外两人又立刻站了起来问好：“简总。” 周美西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就是经理口中一直说的“您是简总的朋友”的简总。 也就是凌月的朋友。 于是周美西也跟着站起来，冲他笑了笑。 简瑞挑挑眉，视线一直到经理问他怎么过来了才从周美西身上移开，“路过，就进来看看。” 经理顿时有些紧张，还有些庆幸：看来周小姐是简总比较重视的朋友，居然还特意来了一趟，还好她亲自接待了。 简瑞又问：“看得怎么样？” 这话显然是问的周美西，因为他又望了过来。 “很喜欢。”周美西说，“不过我还要回家和爸妈商量一下。” 简瑞弯腰从桌上拿起经理算的价格，一眼就瞄到了首付那栏写的金额。 “你喜欢哪个户型？”简瑞又问她。 “我都很喜欢。”周美西说，“万茵的户型都很好。” 这是实话，也是恭维。 “撒谎。”简瑞戳穿她，“谁会不喜欢大户型。” 周美西抿唇，也不觉得尴尬，坦然道：“买得起的话肯定是优先考虑大户型，但小户型我也喜欢的。” “给她最低折扣。”简瑞扭头跟经理说。 最低折扣就是董事会及公司高层的折扣了，那经理一愣，“简总，我没有权限了。” “哦。”简瑞忘了，“用我的权限，你拟好合同拿给我签字就行。” 周美西给他整得懵懵的，“简……简总，我还没决定要买呢。” “没事。”简瑞勾了勾嘴角，“我只是想加点筹码。” 那经理很识趣，连忙说：“周小姐，我拟好合同就发给您看，两个户型我各做一份。” “好的谢谢。”周美西说，而后又望向简瑞，“谢谢简总。” “不客气。”简瑞挑眉，“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周美西从善如流地说：“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简总现在有空吗？” 周美西对这块不熟，最后还是售楼部的经理给她推荐了几家餐厅。 周美西选了一家日料店，因为那个看起来最贵。 到了门口简瑞本想开口让她坐他的车过去，但看她从包里掏出了车钥匙，就改了口：“我坐你的车过去。” 周美西：“……好啊。” 她都看到门口那辆阿斯顿马丁了。 早知道她就先不掏车钥匙了。 她还没坐过阿斯顿马丁呢。 那家日料店就在万茵附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周美西隐秘又迅速地给凌月发了条信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应该报备一声。 这家日料店的装潢很有意思，半山庭院式的风格，经过一段碎石子路来到一个宽敞的包厢，包厢是半开放式的，卷帘半拉着，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还有一个水车。 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一点车声都听不到，只有清晰的流水声。 他们刚落座，简瑞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周美西一眼才接通了电话，语气很不客气，“干嘛？” 周美西垂眸喝茶，猜到了来电是谁。 “碰巧遇到了，你这么紧张干嘛？”简瑞似笑非笑地说，他瞄了周美西一眼，“不是说只是朋友吗？”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简瑞语气变得不耐烦，“吃个饭而已我还能把她怎么了？就在万茵附近啊。”他顿了顿，又被气笑了，“狗东西，你要来就来呗，你自己找位置。” 第21章 买房 他接电话时就一直意味深长地盯着周美西, 挂了电话又冲她扬眉，满脸都是要算账的神色。周美西和他对视几秒，一脸无辜地问：“是凌总么？” 简瑞露出一副把她看透了的表情, 他冷哼一声, 不知道哼的是周美西还是凌月, “他说他还没吃饭，真狗啊，闻着味就来了。” 得知凌月要过来，周美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等他来了再点单？”周美西征询他的意见。 “我没有等人吃饭的习惯。”简瑞毫不客气地叫来服务员点菜, “我们先吃。” 这家店没有菜单，主厨根据当天的菜品随意发挥。但简瑞对吃的好像很挑, 他也不嫌麻烦，先是仔细询问了服务员现在有什么食材，接着又指明了食材和做法，只留了两道菜给厨师自由发挥。 服务员很为难，又去请示了经理, 因此菜品沟通耗了一些时间，等开始上菜时简瑞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门外传来木屐鞋小碎步的声音, 在那之外还有一道从容的脚步声，周美西一下就辨认出来了。 门被推开，端着菜的服务员微微侧身, 先让身后的男人进来。 凌月矮身进屋, 先冲周美西笑了笑。 周美西微微起身，“凌总。”而后殷勤地伸手要替他倒茶。 凌月在简瑞旁边脱掉外套坐下，又在周美西倒茶之前就伸手接过了茶壶，“我来。” 简瑞在旁边瞧见了这个细节，又是一声冷哼, “你倒是来得及时。” 服务员刚开始上菜。 凌月微微一笑，放好茶壶，“刚好在这附近。” 简瑞闻言又是讥诮一笑。 要不怎么说是好哥俩呢，他半小时前刚用过这个一模一样的借口。 简瑞显然很会吃，他调整过后的菜单味道很不错。 前菜是斑节虾配黄身醋和海发菜北极贝醋物，爽口开胃，刺身是小竹荚鱼、海胆及蓝鳍金枪鱼，黑虎虾和2澳洲做的铁板烧，寿司他没点太多，只要了鹅肝鲟鱼子寿司和海鲜卷。 这家店贵是贵，倒也蛮良心的，分量都很足，周美西吃得很满足。 用餐过程中周美西几乎没怎么作声，简瑞倒是话不少，凌月偶尔应两声，周美西从他们随意的语气和态度中判断出二人很熟稔，应该不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用到甜点时凌月开口问她对房子的价格满不满意。 横竖简瑞也看到她首付的预算了，周美西就没遮掩，笑着坦白道：“我预算不够，只能考虑小户型，还是要回去和爸妈商量一下。” “没事。”凌月说，“我还有几个老同学是搞房地产的，我去问一下有没有更优惠的。” 简瑞一下就急了，“我都给她我能给的最低折扣了，怎么还抢生意呢。” “你们卖得太贵了。”凌月说，“万茵这么偏僻，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敢标这个价格的。” 简瑞翻了个白眼，“呵呵，等周边商场学校建起来了，你再想买这个价都买不到了。” “这不是还没建么？多的是泡汤的项目。” 周美西默默吃着冰淇淋。 她看出来了，这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不需要她劝架。 吃得差不多时周美西借口去补妆到外面想买单，结果服务员说后来的那位先生进门就已经买过单了。 “能让我看一下账单么？”周美西问。 服务员在电脑上调出他们的账单，吃了一千八，还好还好，是她能接受的范围。 出餐厅后简瑞非常自然地往周美西的车走，凌月来的时候没看到他的车就知道他是蹭周美西的车来的，于是伸手拽住他，“你车在哪？我送你过去。” 简瑞：？ 他的“不用”还没出口，就看到女人笑得眼睛弯弯地和他们招手，“那简总我就不送你啦，拜拜简总，拜拜凌总。” 凌月“恩”了一声点点头，看着她上车启动车子开走，才偏头看旁边的男人，“看我干嘛？” 简瑞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买单了。” 凌月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周美西给他转了一千八。他锁上手机，淡淡道：“你不去买单怎么知道我买单了？” “……我没有啊。”简瑞当然不承认，“我只是去问了一声。” 凌月乜了简瑞一眼：“这一餐是人家小半个月的工资了，你忍心？” 简瑞噗嗤一笑，他轻轻撞了一下凌月的肩膀，讥讽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再说了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多吗？你周扒皮啊？” 凌月：“你大方，你送套房给她。” 小嘴跟淬了毒似的，简瑞都懒得跟他绕弯子，横竖也说不过他，干脆直接下结论：“你喜欢她。” 凌月一顿，骂他：“有病。” 简瑞终于觉得解气一点，“你看，急了。” 凌月无语，“她是我员工。” “恩，办公室恋情。”简瑞挑眉，“玩挺花呀。” 凌月懒得理他，径自上了车，简瑞连忙去拉副驾的门，但对方已经锁上车门了。 “别闹。”简瑞敲车窗，“我不说了。” 凌月是很想一脚油门甩下他的，但想到周美西可能还会买他的房子，忍下了，他解锁车门，对方立刻上了车。 果然他也没闭嘴：“怎么还生气了呢，你不生气我都不敢确定。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这么漂亮我都喜欢，你们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绝对不可能不心动，我看她对你也有那么点意思，叫她吃个饭居然马上就给你汇报了，乖的咧。” 凌月挺后悔找他拿折扣的，又有些庆幸要买房的不是小宋，否则这取向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临睡前周美西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请求。 简瑞加了她，申请理由写的是：合同发你看一下。 周美西通过了好友请求，回了他一句：杀鸡焉用牛刀？ 简瑞：听不懂。 他发了两份合同过来，合同是加密的不能外传，可见价格有多实惠。 但是这样也吃力，周美西开始后悔自己前两年瞎花钱了。 她拿着草稿纸去了爸妈房间，这个价格比中栖的便宜很多，但是她知道她爸妈喜欢大户型。 周美西自己也很纠结，结果她妈一听说这是凌月给她弄的折扣，顿时就有了滤镜，“那就选万茵，你们凌总推荐的不会有错。” “这也太草率了吧妈。”周美西哭笑不得，“他不是推荐，只是刚好有认识的人。” 自从吃了凌月送的鲍鱼，周美西妈妈就对凌月赞不绝口，还死活让周美西回礼，他们老家的特产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脆皮烤乳猪，过年一只要八百呢。 但是周美西实在有些送不出手。 “主要是你喜欢。”爸爸在旁边插嘴，“你回来之前你妈就跟我商量过了，还是以你的心意为准，你要还三十年贷款呢，肯定要选你喜欢的房子。” 周美西顿时就眼睛一酸，搂着妈妈的肩轻轻蹭了蹭。 妈妈摸了摸她的手腕，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我和你爸手上还有点钱，给你多付点首付，月供压力别搞那么大，到时候你嫌房子小的话我和你爸就不过去住了，你一个人住舒服些。” “不要。”周美西撒娇，“就要和爸爸妈妈住一起。” 商量好买房的事后，周美西回了房间，睡前她看了一眼手机，凌月还没收她转过去的钱。 几百块就算了，一两千周美西不太好意思。 工作上一直占他便宜就算了，私底下怎么能再占？ 于是周美西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含蓄地问：凌总，是不是收款额度上限了？那我明天拿现金去给你。 凌月洗完澡出来看到这条信息有些无奈，他接收到了一丝丝威胁。 他没回信息，顺手把手机丢到床上，转身去擦头发换睡衣。 等他扣着纽扣转过身，才发现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帽帽正蹲在旁边抬着爪子乱按。 “帽帽。”凌月警告它，“下去。” 在周美西家住了几天之后胆子肥了不少，都敢上他的床了。 帽帽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挑衅地叫了一声，凌月往前走了两步，想伸手去捞它，低头才忽然发现屏幕上是视频通话的状态。 凌月一惊，顾不上帽帽就先拿起手机按下红色按钮。 手机卡了一下，屏幕上女人的脸停留了几秒，凌月的呼吸都停了。 切出来后屏幕显示视频通话1：32分。 凌月扭头就要去找帽帽算账，那小子一看他表情不对，喵了一声就飞速蹿下床溜出了房间。 凌月连忙敲字解释：是帽帽按到了。 周美西回复：我知道，刚刚还和它打招呼来着。 后知后觉的窘迫和羞臊席卷了他。 刚刚他在换衣服。 浴巾下的他□□，虽然是背对着手机，但他也不确定那个角度能看到多少，他记得自己去拿手机的时候，手机因为被子的褶皱是有倾斜角度的。 他想了想，又走到衣帽间脱掉睡衣侧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后背。 春节在澳洲他只去了两次健身房，练了腿和胸，偏偏是背没有练。 凌月审视自己的动作猛然一顿，他垂下眼眸，思绪千转百回。 他从来都不追求肌肉含量的，健身也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形体有多漂亮。 他在在意什么？ 凌月没有再回复信息，周美西反扣手机，把被子盖过头，在被窝里捏着巴塞罗熊的脚脚无声尖叫。 上司大晚上的视频请求她本来是不会接的，她也是按错了。 接通后就听到帽帽咕咕唧唧的声音传来，意识到是帽帽按到了，她才没立刻挂断。 接着就看到了床尾在换衣服的男人的背影。 手机斜靠在床上，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一个精壮的上半身。 凌月的宽肩窄腰倒三角身材是众所周知的，但平时穿着衣服也没觉得他有这么壮，身上的肌肉层峦叠嶂，含量和轮廓都恰到好处，他抬手时牵动着的背肌有着十分好看的形状。 前置摄像头终究还是有些模糊，周美西只能看个大概，而且很快他转身发现了，还第一时间挂断了视频。 视频是他打来的，也没被当场抓到她看到了，所以周美西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毕竟之前鸟都打过了，现在看个背又有何妨。 可惜的是他转身时衣服已经穿好了，不然还能看看胸看看腹。 就是凌总，估计明天开始又要回避视线了。 唉。 需求太旺盛，周美西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家被拆迁赔了一大笔钱，她就天天去会所点男模坐人家腿上摸人家的肌肉。 第二天早上她人都出门了，妈妈还追到车库，把那盒脆皮小乳猪丢到她车上，叮嘱她务必要送给凌总。 “必须是今天吗？”周美西挠了挠脑壳问，“他今天不来公司。” “那就放他办公室。”妈妈说，“你不许再糊弄我了。” 行吧。 送小乳猪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在他们尴尬的氛围中雪上加霜罢了。 第22章 医院 凌月是下午才来的公司。 他一进办公室, 周美西就收到了他的信息，问她：我桌上这个东西是什么？ 周美西看到信息就赶紧过去了，她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探了个头进去小声说：“凌总, 这个是我妈妈让我务必送给您的特产, 我们老家特产的脆皮小乳猪。” 凌月表情瞧着是有些一言难尽的，这玩意放在总裁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确实违和又滑稽。 小乳猪抽了真空用一个宽长的硬纸盒子装着，上面那层是透明膜，红色盒子上印着金色的字样, 其实包装不算简陋了，只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是年货。 过完年送年货这类东西真的很令人尴尬, 显得好像是家里吃不完拿出来送人似的，所以一开始周美西就不愿意送出手，而且这次买房的人情哪里是一个小乳猪就能还完了的？真的还不如别送。 周美西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她没提房子的事情，只说：“上次你给我们带的鲍鱼很好吃, 我爸妈说一定要回礼。这个不是过年剩的哦，是我妈又特意找的老字号订的。”她说完又模仿蜡笔小新的声音, 用带了点尴尬和抱歉的语气央求他：“我妈非要我拿来的，你就收下尝尝吧。” 周美西的态度太过小心了，凌月微微一顿, 这种上下属泾渭分明的感觉让他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微垂眼眸, 语气温和道：“那你替我谢谢阿姨。” 这就是要收下的意思了，周美西松了口气，又笑着说：“谢谢凌总。” 怎么说呢，其实敢直接把小乳猪放他办公桌，也是料定了这人不会拒绝她的。 凌月也浅浅地笑了一下, 手比划了一下面前的盒子，说：“其实这东西端上桌我也是会吃的，但陡然叫我看见这一整只，还真有些不忍。” 周美西明白了他的意思，“哦。”顿了顿又想起来反驳，“带鱼那么漂亮你还清蒸呢。” 凌月被周美西说得有些哑口，但嘴角的弧度又莫名上扬，他说：“不是，因为这个看着体型和帽帽差不多。” “但是真的很好吃哦，脆脆的，咬下去还爆汁呢。”周美西说着上前将礼盒从桌子上拿开，“我去给你拿个袋子装着放你车上去。” “算了，没事。”凌月制止了她，“就放地上吧。” “哦，好的。”周美西听话地放下了，她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凌月本来已经低头看电脑了，发觉她没有转身出去，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料女人正盯着他，这一个抬眸视线撞了个正着。 对视的瞬间凌月的心脏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视线就已经先下意识地游离移开了。 周美西立刻就捕捉到了。 他望着电脑，看起来很认真，似乎有很重要的文件要立刻看，但周美西从他身后的落地玻璃看得分明：他电脑屏幕都是暗着的。 果然又到了熟悉的回避视线环节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周美西感觉这次凌月的反应比上次大，不应该啊，看一下身体怎么会比打啾啾更尴尬呢？ 周美西也只能佯装不知，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跟他汇报工作，提醒他明天有个会议要参加，大概说了一下内容后问他有没有别的安排，如果有的话会议再调整时间。 凌月知道自己偏移视线的动作很突兀，但他也来不及补救了。 只好在她话说到一半时再故作随意地抬头看向她，表情尽量自然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迎上那道视线的刹那他脑袋就空白了。 思绪根本不受控制，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双眼睛吸引。 周美西的眼睛形状很好看，是标准的杏仁眼，他小时候学画画最喜欢画这种眼睛，那是他画得最顺手的弧度。她的瞳仁又黑又亮，很有灵气，像会说话，她的睫毛又长又翘，但不是特别浓密，她是标准的淡颜系，所以很适合浅发色和淡妆。 他的心跳在微微加速。 简瑞那番话影响了他。 她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凌月立刻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是问句，虽然刚刚走神了，但他还是听到了会议、安排几个词，便说：“没有安排。” “好的，那我跟他们说一声。” 凌月“恩”了一声。 不想继续待着惹领导不自在，话说完了周美西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要拉开门的瞬间，凌月叫住了她。 “首付。”凌月突兀地问了一句，“还差多少？” 周美西一愣，回答说：“不差，买小那套刚刚好。” “大的那套呢？”凌月又问。 他去过她家，知道她家不小，如果换房还换到更小的户型，那他觉得没什么必要。 “多着呢，而且那套我买了月供也很吃力，装修还得加预算。”周美西笑着说，她内心其实已经放弃那套了，“抱歉啊凌总，我真买不起。” “和我抱歉什么。”凌月笑了笑，“万茵我又没投资。如果觉得价格还是不合适，也可以再考虑考虑别的，别因为是我朋友就不好意思拒绝。” 周美西点头，“我知道的凌总，万茵挺好的，一开始我就很喜欢这个楼盘，现在这个价格我也很满意了。” 性价比都比中栖还高了，所以说送一个小乳猪根本不能表达他们一家的感激之情。 “恩。”凌月的神情微微放松了一些，又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先借点给你。” 周美西懵了一下，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凌月反应过来立刻改口：“我是说预支薪水。” “哦哦。”周美西顿时露出感激的目光，“谢谢凌总。” 看吧，她就说一只烤乳猪根本不够。 周末周美西和妈妈一块去了售楼部签合同，经理依然打了两份合同出来，周美西说他们决定买小那套了，经理却让她先看合同。 “简总让我又重新调整了合同，你们的首付可以分两期交，期限是两年，当然我们是不收任何利息的。”经理劝说，“还是再考虑一下大的这套吧，宽敞点住着会舒服很多。” 周美西和妈妈对视一眼。 现在确实很多楼盘允许首付分期，但也有资产要求，而且通常时限都是半年到一年。 万茵和中栖这种不愁卖的楼盘自然没有这个政策。 周美西妈妈瞬间就改变了主意，替她拍板，“那我们就签大那套。” 签完合同出了售楼部周美西还有些恍惚。 妈妈立刻给爸爸打了电话，叫他直接过来汇合，他们一家三口下馆子庆祝。 周美西在一旁给凌月发信息：凌总，我签合同买房啦。 等了几分钟，凌月回了一个恭喜的表情包过来，隔了一会又发了一句语音：“那不得请客吃饭了？” 周美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也回他一句语音：“必须的，但是你不可以再悄悄买单了。” 凌月发了一个尴尬的笑脸过来。 他是不敢了，上次被帽帽的视频一打岔，他忘记收那笔转账，第二天周美西果然拿了一沓现金给他。 就放在那个小乳猪旁边。 一家三口愉快地庆祝了一番，之后周美西爸妈非要去看一眼新房子。 万茵是现房，去年年底刚交房，看倒也是可以看，但是，“贷款还没办下来呢。”周美西说，她不是要泼冷水，是怕后续有变故。 “看一眼又不会怎样。”周美西爸爸说，“就是没办才要去看，万一有什么问题还能……” “呸呸呸。”周美西妈妈打断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去小区逛逛，再去看看毛坯房。 周美西上周就已经来看过好几次了，所以就没陪着，自己先回家了。 她到家睡了个昏天暗地的午觉，中途手机响了，迷迷糊糊伸手接起来，那边说了什么，她人没清醒根本没过脑，似乎应了几声，接着就听到那边一声轻笑，男人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你是在睡觉吗？” 周美西这才完全醒过来，“凌总。” 凌月的声音还带着笑意，“抱歉吵醒你睡觉了。” “恩没事。”周美西声音还是有些含糊，“怎么了凌总？” 原来他刚刚讲了半天她是一句没听到。 凌月只觉得好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我送帽帽去医院体检顺便洗澡了，但是我现在临时有个饭局，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麻烦你去帮我接一下帽帽。” “嗯嗯好的。”周美西揉了揉眼睛，无声地打了个呵欠，“几点去？” “我一会拉个群，那边好了我让他们在群里通知你。” “好的。” “你再睡会吧，没这么快。” 周美西睡不着了，再睡晚上也该失眠了。 她去了一趟健身房，练完出来的时候看到手机有条艾特，医院的人说帽帽已经洗完在烘干了，半小时后可以去接。 横竖她也没事做，就直接在健身房洗了澡后往宠物医院去了。 帽帽去的这家宠物医院就在凌月家附近，是一家口碑很好的私人医院，周美西进门就看到了易拉宝上挂着的店庆活动，他们今天提供免费体检，洗澡还送小零食。 帽帽在四楼的美容室里烘干，周美西隔着门跟它打了个招呼，帽帽隔着玻璃门看到她就嗷嗷叫，表情十分委屈，她好笑地哄了半天。 后来送了一条大狗进来洗澡，那狗很凶叫个不停，周美西有些害怕，就先下楼了。 周美西在一楼的休息区等待的时候，有位穿着橙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推门进来了，他牵着一条大黄狗，在前台询问今天是不是能免费做检查。 周美西怕狗，但怕的都是会吠的狗，这条大黄狗看起来就很温顺，耳朵耷拉着，一直紧紧跟着主人，进来后一声都没叫过。 前台做了登记，而后就指引他到二楼去做检查。 周美西注意到狗肚子鼓鼓囊囊的，她以为是怀孕了，结果等帽帽洗好了，她上楼要去接它的时候，在二楼的楼道听到了医生在和那名环卫工说狗狗大概率是肝腹水。 那位环卫工看起来年纪挺大了，脸上都是皱纹，晒得很黑，就连牵着狗的绳子都是一条脏兮兮的破布绳子而已。 医生说完之后他立刻就很紧张地问要怎么治，能不能做手术治好。 医生跟他解释治疗代价很高，因为狗的年纪也很大了，不能保证治疗效果，治愈的概率只有三成。 又跟他说了治疗手段，就是每天取腹水、吊药水，大概的费用要五六千。 周美西没有转身再上台阶，她站在那里，听医生把话说完了。 那老人抹了一把眼泪，他不舍得放弃他的狗，他说他每天骑着环卫车去收垃圾大黄狗都在车上跟着，已经陪了他十几年了。 狗狗似乎也听懂了，它蹲坐在主人身边，看到主人流泪就低低地叫了一声。 周美西太容易共情了，她一看到老人抹眼泪就开始难受，眼睛涨涨的。 最终老人还是决定治疗。 医生跟他说今天先抽一点腹水，再打个吊针看情况，老人问他治疗费用能不能一次一次地交，因为他身上没有带太多现金，钱都存在银行了。 这个世界已经将老人远远抛下，他们不会使用智能机，也不会使用移动支付。 医生大概也不忍，同意了分次支付费用。 老人下楼去付款，医生叫来护士把狗牵去治疗，周美西也转身上楼去把帽帽带了下来。 指引的员工带她到前台确认账单签字，周美西问前台：“刚刚那个穿橙色环卫工衣服的老人，他的狗狗腹水那个，他刚刚来交费了吧？” “哦。”前台的小姐姐有印象，“是刚来过，怎么了？” 周美西说：“刚刚我听到医生说治疗费用大概是六千，我想帮他付了。” 前台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夸她人美心善，周美西臊得慌，脚趾都在扣地，只想赶快付钱走人。 结果就在她打开手机扫台面上的付款码时，前台却说：“你不用扫啦，我直接扣卡了。” 周美西心里一咯噔，“啊？” 前台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电脑核实，“你不是有卡吗？帽帽，卡里有两万块呢，我和这次的洗护一块扣卡了，体检是免费的，就加了个心超收费，后续的治疗费用我这边直接扣卡就好了。” “不是。”周美西简直欲哭无泪，“不要扣卡，卡不是我的，是我雇主的。” “啊？”前台一听明显也慌了起来，“抱歉，我，我看看能不能取消。” 她在电脑前一顿操作，但似乎她搞不定，还拿起对讲机叫她领导来处理。领导过来看了一眼，直接告诉她不能撤销，还骂她：“你下次问清楚要不要扣卡再扣！” 周美西不忍心看到别人因为她挨骂，眼睛瞄到旁边贴着的充值活动，立刻又说：“是我没说清楚，没事，我再充钱进去补上就好了。” 充值还有优惠。 她充了六千回凌月的卡里，还返了几百，于是周美西又在店里买了一根狗牵绳，还买了些狗粮留在前台，让他们帮忙转交那位老人。 前台很是感激她，走的时候还给她送了好几个小猫玩具。 第23章 鸡蛋面 周美西把帽帽送回了家, 要走的时候帽帽又猛猛蹭她，喵喵叫撒娇个不停，仰着个脑袋小眼珠子圆溜溜地盯着她瞧。 周美西不忍心了, 她蹲在玄关又拿医院送的小玩具陪它玩了一会, 它喜欢得不得了, 抱着好不容易抓到的棉布老鼠啃得鬼迷日眼，可爱疯了。 一直到车库传来汽车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待得有些晚了。 周美西连忙起身穿鞋，又因为蹲得太久起得太猛, 脑袋嗡了一下，连忙扶着斗柜稳了稳身形, 等缓过劲换鞋时指纹锁已经“滴”的一声被打开了。 门外的凌月穿着黑色衬衣，外套挽在臂弯，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约莫是参加了一个酒局。 凌月推门看到她眼里并无意外之色，应该是在家门口就看到了她的车。 帽帽就在门口玩它的小老鼠, 于是凌月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要俯身去抱它，不过帽帽依旧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叼着老鼠一溜烟地跑走了, 凌月忍不住“嘶”了一声表示不满。 周美西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又生怕男上司误会自己是在等他，几乎是光速换好了鞋, “我先走了凌总。” “恩。”凌月直起身子望了她一眼说：“麻烦你了。” 应酬的酒局令人疲倦, 回到家发现她的车还停在家门口，他的心情居然瞬间就变得有点好了。 “应该的。”周美西手握着门把手，拿起自己的包正准备离开，“对了，医院还送了一些玩具, 我放茶几抽屉了。” “恩。”凌月迈步进屋，随口问她：“吃过饭了吗？” 凌月的拖鞋就在周美西旁边，他没有避开，也没等她出去，就站在她身边微微弯腰换鞋。 他换鞋时一只手扶在斗柜上，另一只手臂自然下垂，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虽然周美西往旁边侧了侧身，但她的尾指侧面还是碰到了他的手背，她像过电一般收起手。 周美西呆了几秒才想起来回答：“下午在健身房喝了蛋白粉，一点也不饿。” 她忍不住侧头去看凌月的脸，那个接触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而且凌月表情十分自然，让周美西怀疑那只是个错觉。 那就是没吃饭了，凌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都九点半了，周美西已经推开了门正要往外走，他动作比周美西更快一步地握住门把手的另一端，将门轻轻带上，“吃点东西再走？我刚也没吃饱。” 这次他很有分寸地没有碰到她。 “不用啦。”周美西婉拒，“我不太饿，而且家里也给我留了饭。” “吃了再走，否则我过意不去。”凌月坚持，“我煮个面，很快就好。” 周美西犹豫几秒，只好点头，“好吧，那麻烦凌总了。” 也不是第一次在他家吃宵夜了。 凌月弯了弯唇，“不麻烦。” 虽说凌月让她在客厅坐着等就好，但她怎么坐得住。 她很有眼力见地跟去了厨房，积极帮凌月打下手。 凌月先起锅烧水，然后才去冰箱选食材，周美西凑在后面看，发现他家冰箱居然满满当当的。 “想吃什么面？”凌月回过头问她。 周美西吃了一惊，还能点单的吗？ 凌月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你说说看，说不定我会做。” 周美西不打算为难领导，“就鸡蛋面就好。” 简单快速不容易出错。 凌月扬眉，有些好笑，“这么低估我？” “哪有。”周美西还要哄他，“能把鸡蛋面做好吃才说明有本事。” 凌月笑着从冰箱拿出鸡蛋，又拿出两颗咸鸭蛋两个番茄。他先将洗干净的番茄放到锅里烫了一会，接着捞出去皮，和咸鸭蛋一块放到锅里捣碎炒热，接着调味加水煮开。 周美西背着手在旁边观看，这应该就是汤底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人煮面放咸鸭蛋的，真是有点好奇这面的味道了。 凌月另起一锅烧热下油，然后问她：“喜欢吃溏心的吗？” “喜欢。”周美西说，“要那种是溏心但是不会流出来的溏心。” “好。”凌月打进去两个鸡蛋，又趁这个间隙往旁边的锅里放面条，然后鸡蛋翻面，等了几秒就关火。 整个过程都很从容，动作甚至称得上是优雅了。 面煮好后周美西立刻从旁边的餐柜挑了两个汤碗出来，凌月接过盛面，他夹了两筷子周美西就连忙说够了够了，凌月把旁边的荷包蛋夹到碗里，又勺了两勺带着鸭蛋和番茄沫沫的汤汁浇上去。 周美西两只手接过，先拍马屁，“好香，看起来好有食欲。” 凌月捞着自己的面，闻言笑道：“你都还没尝。” 他端着碗带着周美西来到餐桌前坐下，周美西撩起面条吹了吹，照旧卷起塞进嘴里，然后扬起眉。凌月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见状微微一笑。 “好吃诶。”周美西说，“这个咸鸭蛋也比我平时买的好吃。” 她又夹起荷包蛋咬开，果然是她要求的不流心的糖心蛋，火候刚刚好。 “淡吗？”凌月试探道：“要不要辣椒酱？” 周美西都没有犹豫地摇摇头，“不要了，这么好吃的面加辣椒就暴殄天物了。” 凌月这下才确定了她是真的喜欢，于是弯了弯唇心满意足地低头吃面。 吃完了面周美西主动把碗收拾进厨房，凌月没让她碰水，他解开衬衣袖扣挽至手肘，“我来就好。” “那怎么行。”周美西哪里好意思，“我帮你洗锅！” 凌月就没再坚持。 大单水槽一人站一边，周美西洗锅他洗碗。凌月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也薄，手腕在微微使劲时腕筋隆起，手臂线条流畅肌肉饱满，周美西在旁边总是忍不住瞄过去。 从煮面到洗碗都很赏心悦目。 她动作比较慢，一个锅还没洗完他都已经开始洗另一个锅了。 收拾完后俩人擦干手回到客厅，凌月给她倒了一杯水。周美西接过后又觉得吃干抹净马上走不太有礼貌，便喝了几口水，又陪着帽帽玩了一会，等帽帽心满意足地如厕结束，她才起身告辞。 第二天凌月要会见客户，早上要去公司，周美西路上给他发了条语音问他：“凌总，我早上来不及做三明治了，现在去麦当劳买双蛋堡，需要给你也买一个吗？” 凌月健完身冲了个澡出来才看到信息，他给她回了一个“1”。 虽然信息有时差，但他进办公室时汉堡和咖啡已经放在他桌上了。 以前他也有一段时间让秦助理帮他带过早餐，但是对方口味比较重，早上都吃的重庆小面、麻辣烫、叉烧包之类的东西，带了几次凌月就不想再吃了。 他又不好意思叫别人为了给他带早餐改变饮食习惯，所以后来都是自己在家随便应付一下。 虽然他早上吃什么都无所谓，但如果公司有早餐等着他，他上班都更有积极性。 而且周美西好就好在每次帮他带早餐都是顺便，偶尔小宋也会约她吃汤面豆浆油条之类的，知道凌月不喜欢吃，也不会特意再帮他买一份别的。 根本不会让他觉得过意不去。 他吃完汉堡给周美西发了一条信息：会泡茶吗？ 他在她家见到过茶具。 周美西很快就回复：会点皮毛。 凌月就叫她进去清理一下茶具。 凌月办公室的茶几上有一套乌金石茶具，周美西隔天都会来擦一遍，几乎没有灰尘。凌月让她又来清理一遍，说明来的客户很重要，而且爱喝茶，所以不能糊弄。 周美西进去将茶盘擦拭了一遍，又烧开水烫茶杯，最后将水淋一遍茶盘。 凌月问她会不会泡茶，估计客户来了是打算让她进来泡的。 周美西怕一会出错，想先试着泡一盏。 她又烧了一壶水，从茶几下方拿出茶叶盒子，问凌月：“凌总，泡哪个茶叶？” 凌月抬头看了一眼，“红色那一盒。” 周美西取出茶叶放进茶盏里，淋水洗茶，动作还算优雅，但马上又失误了——倒水时没按住茶盏盖子，热水淋了自己一手。 周美西不敢声张也不敢松手，硬生生把茶盏轻放回台面才去拿布。 她已经尽量不发出动静了，但没想到还是被凌月察觉了，周美西刚擦干手，男人就已经从办公桌后起身来到她身边。 “烫到了？”他微微俯身看了一眼她的手，女人虎口那一圈和大拇指都烫红了。 “没有。”周美西将大拇指握进拳内，还在嘴硬，“不烫。” 搞什么，领导让泡茶，这都还没开始泡就烫到手，岂不是显得她很弱智么。 她不想丢这个人。 但下一秒她就被人抓住胳膊轻轻拉了起来。 凌月把她带到办公室里卫生间的水盆前，他打开水龙头让她冲洗，看到周美西听话地将手伸到水流下，他才松开手。 水流轻轻拂过那只白皙的手，凌月仔细观察泛红的地方，抬眸时不经意间和镜子里的她视线相撞，女人望着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的心跳一顿，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过度反应了。 凌月垂眸撇开视线，静了静才开口：“我去给你拿冰块，你再冲一会。” “真的没事凌总。”周美西连忙说。 但凌月已经转身出去了。 周美西自己在里面默默冲了一分多钟，感觉不那么红了之后就出来了。 凌月用保鲜袋装了小半袋子冰块，看到她出来就递过去，“敷一会。” “谢谢凌总。”周美西接过冰块按在虎口，又强调道：“真没那么严重。” 客户来的时候凌月没有叫周美西进去。 被烫到的地方刚刚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开始隐隐作痛了，她还有些沮丧，觉得自己全能型助理的人设要打折扣了。 小宋去茶水间接水，随后在他们小群里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他在茶水间偷拍的凌月办公室，凌月坐在沙发上亲自给客户泡茶，小宋拉近镜头，给他骨骼分明的手来了个特写。 小宋：凌总的手真好看，真想被这双手扣。 小言：一进群就被你裤子绊倒了。 周美西：扣什么？扣工资？ 小宋：你给我滚好吧。 周美西笑着低头又看了一遍视频。 凌月泡茶的流程很简洁，动作也很熟练，看起来确实十分赏心悦目。 会客结束后凌月亲自送客户下楼，周美西进他办公室收拾茶具，中途他回来了，走过来非常顺手地接过她刚提起的蓄水桶拿到卫生间倒掉。 周美西感觉他们俩之间的氛围不太对。 她一时有些想不起之前他们俩是怎么相处的了，以前她在他面前干活的时候虽然他也经常会搭把手，但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但女人的直觉是很敏锐的。 而且她还发现，虽然凌月没有再开口问她的手怎么样了，但却在她收拾茶具的时候似有若无地看了几眼她被烫到的那只手。 出办公室前周美西跟凌月说了一声：“凌总，下午没什么事情我想请个假早点走，我要去银行办一下贷款。” 凌月“恩”了一声算批准了，又问她要去哪个银行，得知离公司不远又说：“不用请假了，你顺便帮我把这份文件送到中嘉大厦。” “好咧。”周美西求之不得地过去伸手接过文件，毕竟请假了的话全勤就拿不到了。 中嘉大厦离公司不远，平时周美西和小宋最喜欢就是送文件了，能提前下班不被扣工资。 周美西把文件送到就立刻去了银行，结果今天真的特别倒霉，她刚跨进银行，就碰到了来办业务的财务同事。 她们不太熟，打过招呼之后对方就直接走了，但周美西直觉就不太妙。因为人事和财务在一个大办公室，他们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的部门。 第24章 考勤 结果不出她所料, 第二天一早邓晓霏就给她发信息了。 她问周美西昨天为什么没有打卡。 周美西想了想，回她：帮凌总去送文件了。 邓晓霏：那怎么周妍说在银行碰见你了？你还顺便帮凌总去银行办业务了？ 周美西没有再回她信息了，因为据她所知, 秦助理就从来没打过卡, 做老板的助理成天要出外勤的, 哪里需要打卡？ 而且她代班助理这么久了，以前也没看她提过这个问题，现在抓到一点点把柄就想上纲上线了吗？ 周美西去忙自己的了，临近下班的时候邓晓霏又发来一条信息, 叫她写个说明过去。 周美西装傻问她：什么说明？ 邓晓霏：早退说明，记得写清楚你去银行办了什么业务。 周美西懒得理她, 就没有回复，中午吃完饭她去茶水间洗早上带来的水果，碰巧邓晓霏也来接水，对方果然一看到她就追问：“你说明写好了吗？” 周美西哦了一声，放下洗好的水果又去接水, 装模作样地问她：“以前秦助写过吗？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他写的模板？” 邓晓霏扯了一下嘴角，语气不阴不阳的, “你不会上网上搜一下？” 周美西说：“网上没有搜到呢，我刚刚问过秦助理了，他说他之前没有写过这个东西呢。” 周美西接了半杯温水, 端到嘴边小口抿着, 一双眼睛透过杯子边沿看她，声音模糊但邓晓霏听得清晰，她说：“要不我去问一下凌总？” 周美西想自己的这副神情和说话的语气一定很贱，否则邓晓霏不会瞬间就炸了，“你现在是在拿凌总压我？做了助理就可以不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了？周美西, 我知道你现在是凌总身边的大红人，但你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吗？” 她声音很尖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的这句话。 周美西顿了顿，余光瞄到附近有人听到了动静在竖着耳朵听热闹，便越发心平气静地解释：“我没有不遵守规章制度，是凌总让我去送文件，我才提前走的，我去银行办事也提前跟他说过了。” 她也不等邓晓霏开口，继续输出她的：“你让我写说明，我就去问了秦助，秦助说他是不需要打卡的，更不用写什么说明，这个你作为人事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倒要反问你，都是助理，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邓晓霏，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邓晓霏被她气得脸都红了。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周美西也是有那么一点理亏的，虽然她提前跟凌总打过招呼了，也接了凌总派发的外出任务，但她确实也是在上班时间去办了私事。 她就是咽不下邓晓霏针对她的这口气。 今天但凡是别的同事或者人事部部长来让她写什么说明，她都乖乖认了，早退也不是什么大事，扣一百块钱而已。 有八卦的同事进来接水，耳朵竖得高高的，邓晓霏立刻就在人前落了两滴眼泪。 完了完了完了，周美西心想，棋差一着，她没在邓晓霏之前哭出来。 同事立刻就关心起来，围着她问：“晓霏怎么啦？” 邓晓霏一声不吭，红着眼睛默默回了办公室。 那两个同事悄悄打量她两眼，也跟着出了茶水间。 真该死啊。 第二天谣言又传遍了全公司。 说周美西仗势欺人，把邓晓霏骂哭了，说她倚仗着自己现在是部长又是凌总助理，不遵守公司的考勤制度，随意迟到早退，不服从管理。 不过周美西并不放在心上。 他们公司人那么多，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八卦，去年还有同事搞办公室婚外情，被双方配偶捉奸在床，打了码的照片在公司各个小群病毒式传播，人家都照样面不改色来上班。 她这算什么。 都是经历，都是成长。 邓晓霏也没有再催她要说明，周美西估计是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下午凌月来了一趟公司。 很奇怪，因为他今天没有行程，而且周五下午凌月很少会来公司。 小宋刚好约了人拼单买了奶茶，等他去喝完奶茶回来，八卦也被他听完了。 “凌总回来是处理你那个事的。”小宋神秘兮兮地跟她说，“这下你可是坐实了天子近臣的谣言。” 周美西心一紧，顿时有些坐立难安，“不能吧，这屁大点事他怎么会管？” “如果他管了怎么说？”小宋说，“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护着你了。” 但她其实并不想他介入，否则直接跟他说一声就好了，何必和邓晓霏折腾这么一通，她是想自己处理这件事的。 “反正他一来就叫他们人事的部长进办公室了，完了部长又叫邓晓霏出去了，不是你的事是什么？”小宋挤眉弄眼地说，“我都说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总裁助理是她能得罪的？而且他们一个办公室的财务不也经常借口去银行提前下班吗，真当人家都不知道啊。” 周美西的重点是：“……我要是狗你也逃不了。” 小宋恬不知耻地承认：“我是呀，我是凌总的狗，我愿意做他的狗。” 周美西：“……” 小宋最后又说：“我还听说邓晓霏后台是某个股东，难怪当初能挤掉你去人事部。” 凌月来公司到底是不是处理她的这件事周美西无从考证，没人来找她谈早退的问题，公司也没有掀起什么新的风浪，邓晓霏看到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考核制度甚至更严格了。 私底下邓晓霏被同事们抱怨了个遍。 很可笑吧，大家怪的并不是打破规则的周美西，而是追根究底维护规则的邓晓霏。 毕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会遵守规则。 第二个周五周美西终于找到了个机会去证实。 那天下午凌月让她去某餐厅预约个包间，还让她去酒庄一趟，帮他把收藏的酒取过来。 于是周美西提前下班了，这次她正儿八经用他们公司的考勤系统请了俩小时假。 考勤由人事部审核，月底统计后会经由部长签字、凌月签字，最后转到财务考核。 但是这次没有往上呈，人事部长退回了她的申请，对方亲自到她办公室跟她和小宋说：“凌总交代过，你们两位代班助理的这段时间也是参考之前秦助的考勤方式。” 说得很委婉，但是周美西和小宋听明白了。 就是早退不用再打卡和打申请了。 最高兴要属小宋了，他叫了周美西一下午战士，说她大获全胜，又直说凌月宠她。 说得她既惶恐，又隐秘地感到得意。 贷款下来后周美西约了苏荃出来吃火锅。 她带了程亦然，程亦然身后跟着个小尾巴张崇宇。 得知周美西请客是因为买房了，张崇宇马上兴致勃勃地说自己最近也在看房，问她买的是哪个小区，要和她做邻居。 看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苏荃让周美西别告诉他，“他好像变态。” 张崇宇直呼冤枉，“你问程亦然，我真的这两周在看房啊。” 程亦然公允地点头，“他确实要买房。” 张崇宇翻出手机给周美西看他的相册，前几天确实拍了很多楼盘的照片，不过他看的都是两三百平的大平层。 周美西还看到了万茵的户型，就指给他看：“我买的这个楼盘。” “真的？”张崇宇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兴奋了，“我也是最满意这里。” 他立刻又问了周美西买的是哪栋哪个户型，“哎你应该早点跟我说，万茵老总的儿子和我是同学。” 周美西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他，“你是说简总？你和他是同学？” 张崇宇微微扬眉，“咦，你也认识啊？” 周美西：“……” 应该说是简总的人脉广。 张崇宇当着周美西的面点开微信对话框，拍了拍简瑞头像，对方立刻发过来一个问号。 周美西瞄到前面的聊天记录，大多都是双方拍一拍的记录，显然已经达成某种默契。 程亦然烫了好多肉，他拿勺子勺到苏荃碗里，苏荃夹了一半给周美西。 张崇宇看到了连忙拿起另一个漏勺，叫苏荃自己吃自己的，“我们美西我来照顾就好了。” 周美西连忙摆手拒绝，“我不用了，不想吃肉了。” “给你烫点蔬菜？你想吃什么？”张崇宇殷勤地问。 “那就下点莲藕吧。”周美西说。 “淮山也一块下。”苏荃吩咐他。 张崇宇乖乖照做。 烫菜的过程中周美西又问他：“你和简瑞是高中同学？” 如果都是高中同学，难道说也认识凌月？ “不是。”张崇宇摇头，“我跟他是大学同学。” 哦，那不在一条时间线上。 “你怎么认识他的？”张崇宇随口一问。 “他是我老板的朋友。”周美西说。 张崇宇夹菜的手一顿，脑袋里又浮现出那辆路灯下的商务车，以及车上走下来那个气质卓越的男人。 张崇宇一走神，刚夹起来的肉等也不等就放进了嘴巴，烫得他浑身一震。旁边的服务员看到了连忙给他杯子里加了一点冰水让他含着。 张崇宇喝了几口冰水，冲周美西吐了吐舌头，“帮我看看是不是起泡了？” 周美西瞄了一眼，“还好，红了而已，没起泡。” “舌头都麻了。”张崇宇嘟囔说，“你买房所以你们老板把简瑞介绍给你认识了？打折了吗？” 周美西恩了一声，拿筷子去捞莲藕，张崇宇看到了，立刻拿勺子帮她捞了好几块出来。 张崇宇继续说：“要不我帮你和他说一声，让他给你打个最低折扣。” “已经给了很低的折扣了。”周美西说。 张崇宇莫名生起了一股胜负欲，坚持说：“我再问问，以我和他的关系，势必要让他不赚你一分钱。” 周美西连忙劝他：“合同已经签了，贷款也通过了，真的是最低折扣了。” 张崇宇较劲起来，“不管，让他退钱。” 他不信简瑞和他的关系会比那个男人差。 吃完了火锅张崇宇直接去了简瑞家。 简瑞今天在家搞了个什么泳池派对，张崇宇找了一会才在健身房里看到在跑步的他。 外面的人都在纸醉金迷，他这个主办却在这挥汗如雨。 “不是说不感兴趣么？”简瑞看到他后调低了跑步机速度，慢走着擦汗，“怎么又大驾光临了？” 简瑞做朋友挑不出一点毛病，非要说就是嘴贱，喜欢阴阳怪气，但是习惯了就还好。 “有事找你。”张崇宇手肘支着跑步机扶手说。 “呵呵。”简瑞一声冷笑，退下跑步机弯腰去拿水喝，“最近是怎么回事，我是钟无艳？一个两个都忽然想到我了。” “我哪天不想你了？”张崇宇说，“前两天不是还在和你打游戏？是你忙。” 张崇宇对付简瑞很有技巧，哄着就行。 简瑞果然没再继续阴阳怪气。 他们换了个更安静的地方说话，张崇宇说自己看了一圈房子，还是决定买万茵。 “多余看别的。”简瑞又开始讥讽，“一开始就让你直接买万茵了。” 张崇宇微微一笑，“那还不是因为别的房子都有折扣，就你不给我折扣吗。” “你缺这几万块钱吗？”简瑞反问，“本来你看那个户型就没剩几套了，是因为你在考虑我一直给你留着，就这俩星期都少赚了几十万。” “行。”张崇宇不介意这个，“我的可以原价买，但是周美西那套你必须得给最低价。” 第25章 投资 简瑞本来是懒洋洋地靠着栏杆站着的, 一听这个名字顿时站直了，他眉毛高高地扬起，问他：“你认识周美西？” 张崇宇：“废话。” 明明是一个电话能说明白的事, 他却特意跑过来一趟, 简瑞看热闹不嫌事大, 追着问：“你也喜欢人家啊？” 也？ 这个也字听得张崇宇心里窝火。 “那你不行啊，人家钱都付了你才来谈价格。”简瑞用词犀利，毫不留情，“单就这点你就被人家甩开一条街了。” 这个“人家”是谁想必也不用说了。 “你就说还能不能少吧。”张崇宇问。 “已经最低了。”简瑞不耐烦地说, “基本就是不亏本的折扣，还要我怎么少。你要是真要追人家, 你可以把钱给我，我返还给她。” 简瑞就想不明白了，他这俩朋友讨好女人凭什么是他在吃亏啊，妈的，可着劲薅他羊毛。 “狗东西。”张崇宇骂了一声, 他非常不爽，给的已经是最低折扣了, 是不是就说明简瑞和周美西那个老板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简瑞每句话都在戳他心窝。 “你才狗屎！废物！追个女人还要薅我羊毛。”简瑞才不会白白被骂，骂他的同时顺带把凌月也骂了一嘴。 话又说回来了，这可不太妙, 他两个朋友看上了同一个女生, 简瑞忍不住挠了挠额头。 简瑞是决定两边都不帮静观其变的，但是周末在高尔夫球场遇到凌月时，他还是没忍住贱兮兮地凑了过去。 凌月是在陪一个长辈打球，看到简瑞过来连忙眼神示意他走开别捣乱。 简瑞视若无睹，径自走过去和他的客户打招呼：“董伯伯, 怎么来打球都不叫我。” 董成辉乐呵乐呵地换手拿杆，右手拍了拍简瑞的肩膀，“你打得太烂了，我和你没有共同话题。” 凌月在旁边忍不住勾唇，小幅度地嘲笑了他一下。 简瑞脸都黑了，“董伯伯，我们来打一局，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哎哟，还大吃一惊呢？”董成辉笑着说，“那你要等我和小凌先打完这局。” 这局他们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简瑞在旁边一眼就看出来凌月是随便打打的，最终总杆数是83，董成辉则是85。 董成辉对这个成绩很遗憾，连连摇头，“我就是一开始失误了，不然未必能让你反超。” 凌月抿唇笑了笑，“应该是新手保护期还没过。” “董伯伯，他第一次摸杆下场就一杆进洞了。”简瑞见不得他这副人模狗样的谦逊表情，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说，“天才型选手，这局他保留实力了。” 董成辉顿时就不那么高兴了，“别给我放水，再来一局，让我看看你的真实水平。” 凌月笑了笑，从善如流道：“好，我陪你们认真打一局。” 只是董成辉转身的时候凌月乜了简瑞一眼。 那一眼虽然轻飘飘的，但还是叫简瑞心虚了一下。 新开的一局凌月果然没有保留，第一杆挥出去董成辉就知道这局分数会拉得很开。 简瑞不善此道，也打得少，但他之前找职业选手恶补过，所以打得也比之前好多了。 董成辉卯尽了全力才超过简瑞，减少和凌月的分差。 最终他是82，简瑞是85，凌月轻轻松松就破7了。 打完天也擦黑了，简瑞提前让人在球场的餐厅准备了晚餐，董成辉这才知道这球场是简瑞开的。 “小瑞啊，你不厚道，开球场都不告诉伯伯。”董成辉半开玩笑地说，“明知道我喜欢打球的。” 简瑞内心呵呵，当初招商引资的时候他可是发了不少邀请函出去的，但是这个项目一开始没什么人看好，现在被网红和富豪带火之后，又一个两个的想来分一杯羹。 “一开始觉得赚不到钱嘛，哪里敢拉您进火坑。”简瑞笑着说场面话，“您是不知道，当初我钱不够，这个项目都差点流产要被我爸拿去盖房子了，最后还是凌月救的火。” 董成辉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凌月一眼。 简瑞装作没察觉，夹着菜随意地说：“而且那会我懂什么啊，自己都觉得这玩意不赚钱，真没想到一年就回本了，还得是凌月有眼光。” 董成辉是个商人，原先也是做房地产发家的，和简家也走得比较近，后来房地产不好做了，就开始搞投资。只是这几年比较倒霉，亏了好几个项目，所以越发谨慎。 结果他没有投的项目后来都赚发了。 为此他在家大腿都拍红。 用完餐后凌月送他到停车场，上车前董成辉松了口，说：“小凌，那个项目我还是挺看好的，之前一直不太想投是因为我资金确实有限，不急的话你先把企划书拿来我看看，月底我就有资金回笼了。” 凌月弯了弯唇，面上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好，我周一让助理送资料过去，也不急，这个项目前期的资金是足够的。” 董成辉这才安心坐进车里，“行，回吧，今天打得很过瘾，我们下次再约。” “好，慢走。”凌月替他带上车门，目送他远去，而后才返回餐厅。 简瑞坐在原地等他，餐桌上的食物已经收走了，重新上了一些水果和糕点。 “这种人也值得你专门陪他打一下午高尔夫？”简瑞私底下对董成辉有些嗤之以鼻，觉得他就是个见风使舵的暴发户奸商，“你也不像缺钱的啊，找这铁公鸡干嘛？” “要从别人口袋掏钱，当然要哄一下的。”凌月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神色淡淡的，“而且你知道他女儿下个月结婚么？” “不知道啊。”简瑞当然不会去关注这个。 凌月嘴唇轻碰，吐出一个名字，而后说：“董成辉的准女婿是他的侄子。” 这么一说简瑞就大概懂了，不是缺那笔资金，是缺那个人脉，拉董入伙好开展项目。 他这脑子……简瑞咋舌，活该人家完全不吃家里那口饭也能赚那么多钱呢。 说到这个，简瑞又想笑他：“你手上那么多赚钱的项目，你说你还开什么公司，天天去坐班，还不赚几个钱。” “谁说不赚钱的？”凌月把杯子放下，倾身去吃水果，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比你这个高尔夫球场赚钱多了。” “切。”简瑞被他讽刺了，势必要找回场子，“你就承认吧，天天去上班是为了美貌助理，不过你也不是好色的人，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喜欢人家。” 凌月听得无语，懒得和他掰扯，顺手拿起一颗蓝莓砸到他身上，“陪我再去打一局。” “我才不去给你虐。”简瑞摇头拒绝，他接住身上往下滚的蓝莓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我给你叫个职业选手陪你。” “恩。”凌月起身，又说：“今天谢了，赚了钱请你吃饭。” “卧槽，一顿饭就打发我啦？”简瑞听这话又不爽了，还不如不说谢呢，“不管，我也要分一杯羹。” 凌月好笑，“你都不知道是什么项目，你就要分一杯羹，不怕亏钱？董成辉那个老狐狸可是一直在拒绝我的。” “他能有什么眼光。”简瑞撇嘴，他还能不知道吗，“你的项目亏不了几个钱的。” “周一来我办公室拿资料。”凌月说。 简瑞不爽，“你叫你助理送过来呗，还叫我特意跑一趟吗。” 这是防谁呢，防他干嘛呀，外面那些人防得住吗，他被逼得忍不住犯贱：“给你提个醒哈，我朋友也在追她呢。” 凌月闻言薄薄的眼皮一掀，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没吭声，但那小眼神简瑞一看就懂了，立刻露出一抹坏笑，揶揄道：“在意了吧？” 眼看凌月立刻露出一副不感兴趣转身要出去的模样，简瑞连忙补刀：“你抓紧点，我那朋友有钱又帅，还特殷勤，保不齐就被捷足先登了。” 凌月并没有停留。 周一一早简瑞就去了凌月公司。 结果并没有看到美女助理，送咖啡进办公室的是一位很潮的帅哥助理。 颜控的简瑞不得不承认，“你们公司这颜值都挺高呀。” “你喜欢这种类型？”凌月抬眸问他，“可以试试，他的取向是男。” 简瑞脸黑了一下，“我的取向和你一样。” 凌月勾了勾唇，将企划书递给他，顺便提醒他：“这个项目回报周期会有点长。” 简瑞随意翻了翻，还是更在意周美西，“美貌助理呢？” “她早上要把企划书送到董成辉那。” 简瑞一脸无语，“你故意的吧？知道我要来就把她支开。” 他把企划书往旁边一放，倾身端起咖啡，一手搭着沙发靠背，翘起二郎腿，坐得稳稳的，“我等她回来。” “这里是公司。”凌月提醒他，“你别随意发情。” “你放心，我对朋友感兴趣的女人不感兴趣。”简瑞故意说，“只是想试探一下。” 凌月看了他一眼。 “哦，你别误会，我说的是我另一个朋友。”简瑞贱兮兮地说，“人家为了接近你的美貌助理，打算全款在万茵也买一套哟。” “那你应该给我助理再打个折。”凌月四平八稳地说。 靠，算了，真是说不过他。 十点半周美西回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白色针织开衫，里面搭的一件牛仔连体裤，头发拿个鲨鱼夹随意地盘在后脑勺，有种活力女大学生的氛围，叫人眼前一亮。 她推门进来的瞬间，简瑞就揶揄凌月：“想不到你平时吃这么好啊。” 凌月立刻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叫他不要瞎说话。 周美西一进门就看到了简瑞，立刻扬起一个笑脸，嘴甜地问好：“简总好，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 “过来分蛋糕的。”简瑞扬了扬手中的企划书，“中午有空吗？陪我和你凌总一起吃个饭呗。” 简瑞说完瞄了一眼凌月，对方对这个提议没有其它反应，那就是默许了。 周美西也向凌月递去了询问的目光，对方这才微微点头，“去订个喜欢的餐厅，我请客。” “好的凌总。”周美西视线落到简瑞面前空了一半的咖啡杯里，很有眼力见地问：“简总还需要再来一杯吗？” “你做的话当然要。”简瑞笑眯眯地说，“但是要甜一点的。” “甜一点的？那生椰拿铁还是鲜橙美式？”周美西问。 “拿铁。” “凌总呢？”周美西问。 凌月：“我都行，少糖就好。” “好的。” 周美西出去后简瑞立刻就被凌月骂：“跟没喝过咖啡似的。” “不是助理么？”简瑞啧啧摇头，满脸的嫌弃，“使唤一下这就心疼啦？瞅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凌月：“你开工资了？” “我可以开啊。”简瑞说，“马上给你挖走你信不信？” 凌月冷哼一声。 那一脸“你大可以试试”的自信和从容看得简瑞牙痒。 第26章 孔雀 中午周美西在公司附近订了一家吃鱼的餐厅, 她提前打电话过去选食材点菜，点了一条笋壳鱼，一个老鸭冬瓜汤。凌月不挑食, 简瑞口味不详, 于是剩下的菜周美西从招牌里捡了自己喜欢的几道, 土豆炖排骨、香菜春笋拌牛肉，再加两个素菜，三个人吃刚刚好。 简瑞虽然平时嘴贱，但在美女面前还是很会哄人的, 一个劲的夸她会选餐厅会点菜，点的都是他喜欢的菜。 三个人把那几个菜一扫而空。 吃完饭出来简瑞就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他顺手给凌月递了一根，对方没接。 简瑞牵了牵嘴角，呵呵，真装。 他也没点烟，把烟拿在手里问他：“下午有什么事吗？” 凌月以眼神询问。 “朋友约我打网球, 一起去吗？” “你发地址给我，忙完我就过去。” 简瑞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凌月会应约。 从认识他开始，简瑞就知道凌月不是很爱运动, 特别是有氧运动, 读书时候的各种球类运动他虽然都会，但从不主动参与，工作之后为了应酬，基本也只是打打高尔夫骑骑马，每星期最多就是一到两次力量训练。 不过人家先天条件优异, 不练之前就有腹肌胸肌，屁股还贼翘，练完之后背部线条更流畅，真是拍马都追不上。 简瑞觉得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了，这小子果真喜欢他助理，于是上了车立马就忍不住要跟人分享八卦，他给凌星打了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却是她老公。 真是晦气，简瑞当场就想挂电话了，他忍了忍，还是开口：“我找凌星。” 结果对方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挂了。 “操。”简瑞大骂一声。 凌星的老公陈子岸是凌月的初中同学，简瑞很讨厌他，和他一直属于王不见王的状态。 简瑞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出国几年，怎么轮得到他和凌月玩到那么要好，还把凌星追到了手。 这也是简瑞一直对凌月有气的原因，因为小时候他就很喜欢凌星了。 他估摸着这会凌星是在带小孩没拿手机，又担心陈子岸会删通话记录，于是给凌星发了一条微信让她一会回个电话。 结果信息发出去是个红色的感叹号。 不用想肯定是陈子岸的操作。 妈的，真无语。 简瑞换了个号码，半小时重新打了过去。 这次是凌星的声音：“你好？” “我是简瑞，有事找你。”简瑞说，“刚给你打电话你老公把我拉黑了。” 听筒那端立刻就传来凌星朝远处骂人的声音：“陈子岸你是不是有病？” 简瑞这才舒服了。 “什么事？”凌星转过头问他。 “你觉没觉得你哥最近不对劲？”简瑞直奔主题。 “哈？”凌星有些莫名，“没有吧，他怎么了？” “我今天约他去打网球他居然答应了。”简瑞说，“以前我们上培训课的时候他都天天逃课的。” “他和我老公也经常打啊。” 简瑞：“…………………………” 凌星还要补刀：“不过确实奇怪，他居然会和你打，他不是一直嫌你打球菜吗？” “呵呵。”他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你发现什么了？”凌星开始好奇，“你说到这个，那天我老公还说他，说他什么来着……陈子岸，你上次说我哥那个词是什么了？” “身材焦虑。”陈子岸说。 男人的声音很近，简瑞立刻就意识到凌星开了免提，夫妻俩一起接电话呢。 简瑞这颗心顿时跟针扎了似的。 “对啊，他最近撸铁很勤快，前几天还来跟陈子岸一起练了，以前他哪里会在意肌肉好不好看啊。他是被谁刺激了？”凌星反应很快，再加上简瑞特地打电话来问这件事，她立刻就发散了一下，猜测道：“身材焦虑容貌焦虑，该不会是孔雀开屏的映射吧？我哥他谈恋爱了？” 简瑞只听到了几个字：他和陈子岸一起练了。 他虽然球打得烂点，但健身这块绝对甩陈子岸一条街的，凌月居然不找他？ 这下不仅仅是扎心了，他都觉得他一颗心被剁得稀巴烂了。 简瑞一点也不想和他们分享八卦了，他呵呵一声挂了电话。 和简瑞分开后凌月先送周美西回了公司。 来的时候周美西本来是想开自己车过去的，但下了地库凌月说坐他车一起去，周美西以为他是懒得开车就没拒绝。 返程凌月没给她递车钥匙，她就顺势上了他的副驾。 现在正好是周美西午睡的点，她这个时候在办公室除非是去健身房，否则雷打不动的开始犯困。凌月开车又很稳，周美西一不小心就打了个盹。 察觉到旁边的女生歪了歪脑袋睡着了，凌月不由自主降低了车速，十分钟的路程愣是开了二十分钟。 直到红绿灯路口周美西忽然醒了过来，她意识还没回笼，迷迷糊糊地望着窗外开口：“还没到吗？” 周美西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潮湿的沙子在掌心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听得凌月喉咙有些发痒。 “转个弯就到了。”凌月说，“刚刚那段路有点堵，我就绕了一下。” 开口后他偏了偏头，顺势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滚动明显，周美西正巧扭头看他，盯了一秒又立刻收回了视线。 车停下来后周美西解开安全带，发现凌月没有立即熄火，反应过来他不打算再上楼了，只是送她回来而已，忙说：“谢谢凌总送我回来。” 凌月：“刚好顺路。” 周美西冲他笑笑，而后转身打开车门下车，要走时凌月忽然又降下车窗叫住了她。 “对了，今天早上宠物医院给我打电话了。”凌月微微侧身弯腰冲车外的她说：“说你救助的那只狗已经痊愈了。” 周美西先是一阵高兴，随即又被难以言喻的羞耻席卷了全身。 周美西小学的时候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刚好被校长看见了，当天升旗的时候就把她叫到了升旗台上表扬。 她并没有引以为荣，因为那件事之后周美西被同学霸凌过一段时间，大部分人都阴谋论，觉得她是因为看到了校长才去扶的老奶奶，说她是故意的，就连一些科任老师都觉得她会被校长单独表扬，是她父母是双职工的原因。 这件事的后遗症是：长大后她再做任何好事都是偷偷做，怕别人误会她在装善良。 现在被凌月知道了这件事，周美西不可遏制地揣摩，凌月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为之？救助就救助了，偏偏划了他的卡，否则医院怎么会通知他？ 越想越觉得臊得浑身难受，周美西忍不住解释：“抱歉凌总，我本来想要自己刷卡的，前台动作太快了，直接扣了你的卡。” “用我的也没事。”凌月说，“他们说还剩了一千多块在卡里，等会我把钱转给你。” 周美西只好点点头，“好的，谢谢凌总。” 凌月微微一顿，又忍不住开口：“我和朋友之前设立过一个动物救助基金会，我把这家医院也纳入救助点了，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就能直接使用基金会了。” 周美西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凌月弯弯唇角点头，“真的。” 之前这家医院不在范围内是因为它离市区远，收费也高，都是附近的有钱人才光顾，很少存在需要救助的情况。 “那我的一千块你不用转我了，直接划到基金会账户吧。”周美西马上说，然后又忍不住夸他：“凌总人美心善。” 凌月却摇头，望着她说：“基金会不是我负责运营，如果不是你这个举动，我也不会想起这件事。” 周美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有些耀眼，凌月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担不起善这个字，因为他清楚自己做这件事的初衷并不纯粹。 凌月又给她看了医院发过来的照片，照片里环卫工牵着大黄狗，用的是她买的白色牵绳，狗狗精神头好了很多，环卫工黢黑的脸上也咧着笑容。 周美西一颗心暖得哟，好像有潺潺热流拂过，最初的羞耻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件产生了连锁反应的好事，这让她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两人又说了会话，最后凌月看着她走进电梯才脚踩油门离开公司，准时到了球场。 简瑞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的风，见了面就没给他好脸色，发过来的球都有些疯，大有要狠虐凌月的迹象。 凌月心情很好，没有跟他计较。 虽然不爱球类运动，但他体力很好，打四十分钟简瑞已经喘得跟狗一样了，凌月却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他们下场休息喝水，一停下来简瑞就更不想再上去了。 把自己虐瘫了的简瑞终于泄掉了心头的邪火，望着喝水的凌月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气声有点大，凌月回头看他，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累得不想说话的简瑞幼稚又固执地开口：“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对方顿时露出有点好笑又无语的表情，但没等简瑞伤心，就看到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真的很好哄，一下子又释然了，自然没法和陈子岸比，以前可能还能比，现在那狗东西都是他妹夫了，还能怎么比？ 凌月又灌了一口水，放下水瓶淡淡问他：“再来一局？” 简瑞摆手：“我歇会。” 于是换单打，凌月看了眼手机重新拿起球拍上场。简瑞的视线无意间略过椅子上的手机，男人没锁屏，他一眼就瞄到了，是某个服装品牌的网站界面。 也不算稀奇，平时他也是这么选衣服的。 打完球后他们一块到更衣室淋浴换衣服，围着浴巾出来时简瑞看到了凌月身上漂亮却不夸张的腱子肉，想到凌星说他和陈子岸一起健身的话，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你最近怎么开始健身了？” “一直有在练。”凌月头也不回地说。 “你以前不这样的。”简瑞意有所指地说，“你知道你现在特像什么吗？” 凌月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哎你等等我啊。”简瑞匆忙换好衣服追出去，“凌孔雀，你特么等我！”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周美西被凌月叫到了办公室。 “凌总，您找我？”周美西进去问。 “下午没什么事的话，午休之后去帮我挑一下衣服。”凌月说，“我这几天都没空。” “挑衣服？”周美西愣了一下，马上说：“要不让小宋去吧，他审美比我好。” 挑衣服什么的好像有点太私密了，她下意识先拒绝了。 凌月顿了顿，才说：“就是因为月初让他去挑了几套，才需要你重新再去帮我挑。” 周美西顿时就忍不住笑了，她点头答应下来：“好的凌总，定不辱使命。” 既然小宋已经干过这活了，那就没事了。 她怕自己办事不力，回办公室又问了小宋给凌月挑的衣服长什么样，对方啃着苹果给她看了照片，还纳闷：“怎么凌总一次都没穿过？这不好看吗？” 好看，小宋的眼光没得说，就是太潮太艳丽了，不够日常，有一种按照自己的审美把凌总当芭比打扮的既视感。 周美西不得不采访他：“你挑衣服的时候就没想过，这类型的衣服凌总可能不会穿吗？” 小宋：“我管他呢。” 第27章 午餐卡 中午吃完饭周美西在办公室刚想眯一下, 手机就响了，是张崇宇打来的。 周美西打着呵欠接了，对方笑吟吟地问她：“没看到信息吗？” “没有, 刚准备睡觉。”周美西说着打开微信瞄了一眼, 对方给她发了一张签好的合同过来, 还拍了拍她，她顿时瞌睡都飞了，“真买了万茵啊你？” “是哦，邻居。”张崇宇在那边笑着说, “以后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周美西说，“装修的时候有什么羊毛记得带上我一起薅。” 张崇宇的笑意更深, “那当然。”又问她：“你吃过饭了？” “当然，12点就准时到食堂了。” 张崇宇的声音透着遗憾：“好吧，我看万茵离你们公司不远，还想说过去找你一块吃个饭呢。” 他就估计周美西是12点下班吃饭的，都怪简瑞那个狗东西磨蹭了一下耽误了他, “那你喝不喝下午茶？我打算在附近商场随便吃点东西，给你点个下午茶吧。” “不用了。”被张崇宇这通电话一打断, 周美西的睡意飘走了，她起身收拾东西，“我下午要出去, 不喝了。” “下午不上班吗？”张崇宇又问。 “恩, 要去帮我领导选衣服。”周美西说。 那边静了几秒，张崇宇极力控制情绪，很自然地说：“去哪选？刚好我也想买点新衣服，一块去吧。” “好啊。”周美西没有拒绝，她想着张崇宇的穿衣风格也挺好看的, 正好可以帮她参考一下，“我现在过去咯，你吃完饭再过来吧。” “我还不太饿，我去你们公司接你吧。” “别，我要开车出去，一会选完直接下班了。”周美西说。 张崇宇在那边笑了笑，“我送你回家啊，明天早上再送你来公司。” “算了，我怕你明天早上又叫我自己打车来。”周美西说，“我发定位给你，一会店里碰头。” “行。” 张崇宇几乎是和周美西同一时间到的品牌店里。 周美西怀疑他根本就没去吃饭。 好在店里有吃的，而且那的导购也都认识张崇宇，听到他说有点饿，立刻就给他点了寿司和沙拉。 失策了，周美西坐在旁边满脸遗憾，早知道服务这么周到，她就不在公司吃猪食了。 凌月提前打过了招呼，他们落座后就有模特穿着新款出来展示。周美西拿着平板，把觉得好看的衣服勾起来，后续品牌就直接按照凌月的尺码将衣服送到他家了。 张崇宇在旁边吃着寿司点评：“这件太白了，显黑吧。” 周美西：“不会啊，我老板很白，他穿白色很好看。” 张崇宇顿时觉得刚吃的那块寿司如鲠在喉。 “这件衬衣怎么样？”周美西回头问他。 张崇宇瞄了一眼就说：“这种真丝都很挑身材，骨架得非常薄穿着才好看。” “我们凌总身材就挺好的。”周美西并不认同他的话，凌月那个身材还有什么衣服能挑啊？“你不觉得这件衬衣非常贵气嘛？今天这个系列里其实我最喜欢这件。” 导购在一旁适时地推销：“这件衬衣的面料和工艺比较特殊，因此是当季限定，目前只剩一件了。” 张崇宇立刻跟导购说：“给我包起来。” 周美西不满地瞥他一眼，“我先选的。”又跟导购说：“这件我的。” “我也要一件。”她都说是最喜欢的了，他怎么能让她挑走给别的男人？张崇宇问导购：“调货或者预定应该可以吧？” “不可以。”周美西态度强硬地拒绝，“不许和我领导撞衫。” 都是大客户，导购谁都不敢得罪，陪着笑说：“调货要等上一段时间的，可以再看看别的款式。” 周美西护食的姿态叫张崇宇有些意兴阑珊，放弃了那件衬衣。 给男生挑衣服还挺难的。 女生和男生的审美有差距，凌月穿衣没有固定的风格，再者有小宋这个前车之鉴她也不敢完全按照自己的口味放开了挑，过于保守又凸显不出品味，更不知道哪种布料和款式对方穿着会舒适便利。 虽然她叫了个参谋过来，但张崇宇后半程明显兴致不高，她选哪件他都点头说可以，敷衍得不行。 他们选好衣服离开时经理提了两个小袋出来，一个递给张崇宇，一个递给周美西，说是品牌送他们的礼物。 周美西没有收，“凌总那份跟他的衣服一块送到家里吧。” “这是自然。”经理笑容满面地说，“这是额外送您的，也是我们店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喜欢。” 周美西就没再推辞。 离开服装店刚好五点多，张崇宇缠着周美西要一块吃晚饭，周美西看出他有点不高兴，觉得有些抱歉，就答应了。 他们就地选了个餐厅，点好菜后张崇宇随手拿起品牌送的礼袋看了眼，里面是一支须后水和一对袖扣。周美西的那个袋子要大一点，张崇宇莫名有些好奇和在意，“快给我看看你的是什么？” 周美西便撑开袋子给他看了一眼，她这袋里面是一整套护肤产品和耳饰项链。 和她的礼品对比起来，张崇宇那套就显得些敷衍了。 张崇宇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这礼物必定是她那个老总特意吩咐过店里，人家才会这么用心地准备的。 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压迫感再次袭击了张崇宇，真有一种敌人还在百里开外，他就听到了千军万马的马蹄阵阵。 用餐到一半周美西的手机响了，她没有避开张崇宇，接通就喊了一声“凌总”。 “已经都挑好了，明天会送到您家。”周美西说，“有几套定制的没有现货，需要等两周。”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张崇宇抬头就看到周美西在笑，“凌总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估计是在道谢，但是哪有老总跟助理道谢的？ “我已经在吃了，明天？明天可以的。” 张崇宇又意识到这估计是想约她吃饭。 挂了电话张崇宇就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你帮你们老总挑衣服他还请你吃饭啊？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当然不是。”周美西拿起汤勺小口喝着蘑菇汤，“工作时间来挑衣服还有礼物送，多划算的买卖，怎么好意思还吃他一顿呢。” 张崇宇顿时放下心来。 “是之前年会我下属抽到一张和上司共进午餐的卡，他觉得和我吃饭浪费了，就把卡给我了。” 张崇宇：“……” 行，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一开始周美西并不想要那张卡的。 因为在和凌月吃饭还是和小宋吃饭的选项中，她当然是选小宋啊。 结果小宋说这顿饭是领导请客，而且他想吃海鲜自助，这不是要周美西的命？两个人吃一顿估计两千块就没有了。 最后周美西说让他自己去吃，她给他报销，小宋这个小机灵鬼说：“反正这一千块你是逃不掉了，还不如我自己去吃，然后把票给你，你和凌总再去吃一顿，这样我吃了一千元的自助，你花了一千元也吃了自助，只有凌总亏了，对不对？” 耶？ 周美西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就给了钱他换了票回来。 第二天早上凌月没有来公司，临近中午的时候他给周美西打了个电话，问她想吃什么。 就他们两个人，吃炒菜也点不了几个菜，吃自助吧战线又太长吃相也难看，最后周美西说：“吃牛排吧凌总，中午不想吃太饱。” “好，我来安排。”凌月在那边说说，“十二点我到地库等你。” “凌总你给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周美西笑着说，“哪有领导请客还接送的道理？” “没事，刚好顺路。” 周美西便恭敬不如从命，“好的。” 11点58分周美西提前到了地库，不料凌月的车已经停在车位里了。 周美西连忙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凌总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凌月偏头看着她说。 周美西不信，如果他刚到，车就不会是熄火的状态。她系好安全带抬头，撞上了他的视线，心跳顿时就乱了几拍。 他今天穿的是昨天她给他挑的那件纯黑衬衫，当时周美西还特意提醒导购拿的大几码的oversize，压低这个品牌的商务感，他自己搭配了一条经典款吸烟装阔腿直筒西裤，这身all black穿搭虽说冷硬但却意外的日常。 再配上那张脸，简直帅得窒息。 当然还得是她眼光好。 难怪小宋得知这次选衣服换了她时那么不高兴呢，原来换装游戏的乐趣在这里。 还好她今天也认真收拾自己了，否则在他旁边该如坐针毡了。 凌月启动车子，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两格，周美西刚刚看他的眼神令他的肌肤发烫，手心都有些湿了。 他今天开的是周美西常开的那辆宾利，所以一上车就自动连接了她手机的蓝牙，刚要退掉，就听到凌月说：“放你的歌单吧。” 于是周美西笑眯眯地打开音乐软件，“好，凌总不觉得吵就行。” 餐厅离得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凌月把车停好，周美西下车看了一眼门口的英文招牌，发出了来自乡下人的疑问：“在这里吃吗凌总？” “恩，他们家牛排品质比较好，你之前来过吗？” “路过过。”周美西说，“我以前以为是酒吧。” 因为大门和招牌都黑洞洞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全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帅小伙，停车场又全是豪车，这配置真的还蛮像酒吧的。 餐厅里的光线很暗，通道里只有两边的碎石带上亮着几盏地灯，周美西一时没有适应光线，被台阶绊了一下。 “小心。”旁边的凌月非常及时地抓住了她的小手臂，扶稳她后又立即撤回手，将手臂横在她面前示意她扶着，“我带你进去。” 周美西将手搭在他手臂上，跟着他的步伐往里走，“凌总看得见？” “还好。”凌月说，“来过几次所以比较熟悉路线。” 穿过通道进入餐厅内部也是一样的暗，偌大的餐厅里几乎全靠着每张桌子上的小灯在提供光源，昏暗的环境里肉香气更明显，周美西一下子就觉得饥肠辘辘了。 他们来到提前预定的餐桌上，侍者拿来菜单，周美西先去看了各部位的牛排价格，发现最便宜的都是888，她顿时就放心了。 嘿嘿，怎么样都不能比小宋吃得便宜呀。 进门时凌月就给她推荐了他们家的干式熟成牛排，所以周美西就闭眼点了个三成熟。 餐前面包松软香甜，周美西吃了一大半，前菜她点了香煎三文鱼腩，凌月点的是生蚝，那个生蚝非常肥嫩，看得周美西有点流口水。 凌月便递了一个过来。 周美西象征性地客气了一下，“凌总，你吃吧，我不吃。” “尝尝。”凌月说，“我也吃不完两个。” “好哦，谢谢凌总。”周美西就笑着伸手接过了。 味道果然很好，非常鲜甜，吃完这个生蚝她觉得自己的三文鱼啥也不是。 牛排特别特别大一块，由服务员分切到餐盘，周美西根本吃不完，但是因为肉质紧嫩，还有一股焦焦的奶香，丝毫没有牛肉的腥膻味，她觉得非常可惜，就靠近了桌子倾身悄悄问凌月：“可不可以打包？” 这可是一千多的牛排诶。 “当然可以。”凌月笑着说，他抬手叫来服务员刷卡顺便打包，还把自己那份没吃完的也一块打包了。 节约粮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凌月在最后还很贴心地询问了服务员如何加热会不影响肉的质感。 这顿饭总的来说吃得并不算拘束，她很随意，凌月也很随意，偶尔会聊几句，但也不用特意找话题说话。 否则她哪里会开口提打包。 用完餐后凌月把她又送回了公司楼下。 周美西没让他进地库，说想走路回去消食。 下车后周美西没有立刻关上车门，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侧身弯腰对凌月说：“凌总你今天特别帅。” 凌月一愣，挑眉问道：“哪里帅？” “穿的这套我挑的衣服很帅。”周美西认真地说，“刷卡的样子也很帅，最后帮我叫人打包的时候也很帅。” 凌月牵了牵唇，耳朵有些发烫。 这三句话每句都宛如一掬温水从他后脑勺缓缓浇下，滑过颈椎脊柱，蔓延四肢百骸，麻酥酥的熨帖每一丝神经。 叫他舒服得都快飞起来了。 “谢谢。”凌月心思荡漾地说：“你今天也很漂亮。” 周美西晃了晃脑袋，坦然承认：“那当然。” 把凌月逗笑了。 晚上刚好爸妈有饭局，周美西自己解决晚餐，她把打包的牛肉热了一下，又烤了一些西蓝花和口蘑。 虽然口感没有在餐厅现吃的好，但也还是普通餐厅的牛排没得比的。 她拍了照发朋友圈，文案写的是：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她平时很少发朋友圈，一般都是重要节点发发自己或者和苏荃的自拍，难得发了一张食物的，评论立刻炸开了锅。 小宋第一个评论：最该感谢的不是我吗？ 然后是苏荃和张崇宇在她这条朋友圈下面聊了起来。 先是苏荃问是哪家的牛排让她给个链接，下面是张崇宇替她回答了店名，几分钟后苏荃去查了价格回来，隔空喊话程亦然带她去吃，程亦然秒回了一句：这个价格咱们都可以去新西兰追着牛屁股啃了。 张崇宇那条回复苏荃的评论是直接评论的，所以周美西和张崇宇的共友简瑞也看到了这条。 简瑞也在底下问了一嘴：你们俩去吃的？怎么不叫我？ 周美西回复他：不是，凌总请我吃的。 简瑞这条也是公开评论，于是晚上凌月也看到了。 他给周美西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第28章 卤煮 一一回复完朋友圈的评论, 周美西返回信息列表，看到张崇宇十分钟前发来的信息：下次我带你去吃一家更好吃的牛排。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周美西有些莫名，她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再结合昨天买衣服张崇宇的表现, 周美西意识到他是把凌月当假想敌了。 之前周美西没表态, 一是因为张崇宇也没表白，一直以朋友的关系在刷好感度，二是因为他和程亦然是好友，周美西不想把关系闹僵, 三是她本来想着不戳破窗户纸继续做朋友的。 聪明的女人不会嫌朋友多。 但现在这个朋友显然已经有些界限不清了，张崇宇和简瑞是朋友, 简瑞和凌总也认识，要是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就糟了。 周美西真有些恼火，觉得张崇宇有些拎不清，那是她领导和饭碗诶。 于是周美西没有回复张崇宇这条信息。 这个信号非常明显，因为周美西从来不会不回信息的。 张崇宇等了两天, 中间还在微信上点她的头像拍了拍她，都没得到回复。 他感到不妙, 立刻去问程亦然，程亦然帮他去问了苏荃，苏荃又拐弯抹角地来问周美西。 最后答复张崇宇的是他越界了。 张崇宇郁闷了好几天,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运动员上场前热身把自己脚崴了, 连参赛资格都被剥夺了。 但他这个人的优点就是知错能改，而且脸皮够厚，知道周美西为什么生气之后，当晚就捧着花到他们家小区了。 他不敢上楼，就在地库的单元楼门口傻站着, 周美西一下车他就看到了，张崇宇招了招手，但对方一看到他手里的花脸色就变了，直接转身就走，张崇宇连忙把花往车里一扔追了过去。 “跑什么？我知道错了。”张崇宇腿长，虽然周美西走得快，但他还是两三步就追上了，堵在门口说：“那个花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怕。我明白你意思了，就做朋友呗。” 她这个避退三舍的态度真有点伤人了，也激起了他的自尊心，虽然不多，但他好歹也是有的。 不喜欢就算了，他其实也没有多深情。 几乎是瞬间张崇宇就在心里放弃了。 周美西停下脚步，挑眉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多少带着点不信任。 “真的。”张崇宇挠了挠鬓角，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地埋怨她：“你别的都很好，就是眼光太差，这是致命的。” 恩，这下周美西确认了，因为他目光都干净了一点。 周美西笑了笑，真心实意地说：“你眼光好。” 张崇宇：“……你挺会夸人的。” 把话说开了就是舒服，周美西心情放松地带张崇宇去小学附近的老街吃东西。 那边有一家老字号的卤煮，周美西从小吃到大，最近这条街忽然开了很多家网红店，一夜之间又热闹了起来。 周美西和老板很熟，老板儿子又是她小学同学，因此虽然店里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位置，老板还是给她在门口摆了一张桌子让他们坐。 “你在这读的小学？”坐下后张崇宇随口问她。 学校就在街的斜对面，他们坐的这个位置能看到大门的侧面。 “恩。”周美西去冰箱拿了两瓶酸奶出来，这个也是本地的酸奶品牌，她从小喝到大，她递给张崇宇又随口问他：“你在哪读的？” “青曙。” 好吧，本市最好的双语学校，她就多余问。 “不过我印象中小时候也经常来这片。”张崇宇说。 “来这干嘛？”周美西好奇，难道他小时候就来这里吃过东西？ “过来打扫街道、植树，学校老有这种活动。”张崇宇说，“我还记得有一年全市的英语朗诵比赛是在你们学校举办的，是吧？” “你也来了？”周美西问。 “当然来了，我可是拿了第二名。”张崇宇咬了咬吸管，“那次比赛我大出风头，到了初中还有好几个你们学校的女生给我写情书，你有没有印象？” “真可惜没能见识你的风采。”周美西笑起来，“一般学校组织这种活动的时候，我都会提前放学溜回家。” 张崇宇：“……” 生意太好，他们点的卤煮等了二十多分钟才上。 张崇宇吃了一口就扬起眉毛。 “还可以吧？”周美西问。 “好吃。”张崇宇埋头炫了好几口，“难怪生意这么好。” 吃了一会周美西忽然发现，“你不吃内脏啊？” “恩。”张崇宇一顿，马上抬头解释：“不爱吃，但是也可以吃两块。” 周美西被小小的触动了一下，他是知道她吃，所以才没提吧。 张崇宇其实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我们还能做朋友吧？”周美西和他确认。 张崇宇往嘴里塞着东西，眼睛由下往上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说：“做朋友可没这么好待遇，但是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对你已经下头了。” 周美西笑得都被卤汁呛到了。 他们吃完之后张崇宇起身到收银台买单，周美西站在门口等他。 这个点门口还是有很多人在等位，他们刚离座，就立刻有人坐下占位，她同伴捧着满满一碗卤煮走过来。 周美西见状下意识就往旁边避了一步，却不料旁边也有一人正在挤过来，她被那人撞了一下背，登时失去重心往前扑。眼看就要撞到那个端着卤煮的人了，一只手臂很及时地从旁边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扶稳了。 “小心。”张崇宇搂着她说，又回头面带不虞地斥责撞她那人：“挤什么？” 那人充耳不闻，一屁股抢先坐下，那捧着一大碗卤煮的人动作比较慢，碗放到桌上时看到位置被抢了，顿时和那人争执了起来。 周美西见状连忙拉着张崇宇走了。 他们散步回小区。 张崇宇说吃得很撑，想多走一下，周美西就带着他绕着小学走了一圈。 小学和小区中间有段路路灯很暗，这里远离小吃街，人也少，只有一个遛狗的人在来回溜达。 黑暗让张崇宇鬼使神差问出了那句话：“你喜欢你们老板吧？” 他虽然放弃了，但始终有点不服气。 周美西闻言却是惊得都要跳起来了，“我有病啊我喜欢老板。” “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张崇宇笑着说，不过这话听着真解气啊。 “上班会喜欢领导的人读书的时候应该也喜欢过军训教官吧。”周美西吐槽道，这话问得她都想反思自己了，她看起来喜欢凌月吗？ 就这么让人误会？ 周美西自诩自己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对领导表现出来的只有欣赏，绝对没有多余的心思。 周美西一点都不想内耗，她觉得张崇宇感到危机明明是因为凌月太优秀了，他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人，所以在往她身上扯。 张崇宇瞅着她的神色顺着她的话附和她说：“我也觉得你不是性缘脑。” 他提出性缘脑这个词叫周美西忍不住笑了一声，说：“我当然不是，但我觉得你是。” 这个词也太适合他了吧。 张崇宇：“……”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两人走回小区，周美西看着他的车开走之后转身上楼，在等电梯才看到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 凌星发过来一张图，是她拉着张崇宇出卤煮店的抓拍。 虽然当时她只是抓着他的手腕出门，但照片的那个视角看起来就像两人在牵手一样。 周美西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又问：来吃卤煮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凌星秒回：人太多了，都找不到地方停车，我就没下车叫我老公去打包了。本来想去和你打个招呼的，不过我停好车你们就走远了。 周美西：哎呀，好巧哈哈，我就住这附近，很近的，下次过来可以叫我。 凌星：好哦！ 她发了好几个可爱的表情包过来，之后又问周美西：我哥叫我在澳洲帮你选的衣服合身吗？我看我们俩身材差不多，就买了一个码数。 周美西：合适的，我很喜欢，之前一直想买这个款式的，谢谢你哦。 凌星：不客气啦，下次你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发我，我让那边的朋友帮买了邮寄回来。 周美西：好哦。 周美西以为话题到此为止了，她放下手机去洗澡，结果出来发现凌星又发过来一个奸笑的表情，问她：刚刚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周美西：不是哈哈，朋友而已。 凌星：还怪帅的。 周美西：没你老公帅。 凌星：比我老公帅一点点啦，倒是和我哥不相上下。 她说完顺手发了一张偷拍的凌月的照片过去，照片是春节的时候拍的，凌月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在帮啃冰淇淋的外甥擦嘴，表情温柔得不像话。 周美西真心实意地回复她：怎么会有凌总帅？你把他和凌总比真是辱凌了。 凌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星笑得快岔气了。 她想了想，把那张拍到的图贴心地截掉了手发给了凌月，接着又把聊天记录截图发过去，但只截到她说“和我哥不相上下”那句话，留了个悬念。 凌月果然很快就回复了，他分别引用了这两张图，在下面扣了两个问号。 凌星：晚上去一中那边吃卤煮，碰到你助理了，和一个帅哥在一块，好巧。 凌月：怎么不叫我？ 凌星：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凌月又再次引用了那条聊天截图，扣出了他的第三个问号。 凌星：v我1w解锁答复。 凌月二话不说转了一万过来。 凌星都震惊了。 她说：哥，你完了，你恋爱了。 凌月没有回她信息。 她把和凌月的聊天截图发给简瑞，说：我靠，这还不是喜欢是什么？ 简瑞：他不会承认的。 凌星说：以我对我哥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现在不承认，只能说明一件事。 简瑞毒舌地回复：他是单箭头。 凌星发了好几个握手的表情包过去表示认同。 和简瑞分析得太入迷，凌星忘了把答案发给凌月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律师的电话，对方很为难地说：“凌小姐，您哥说要告您欺诈，希望您尽快兑现‘商品’。” “无语。”凌星挂了电话就跟老公吐槽，“早知道就要两千九好了。” 她又不是不发，只是昨晚忘了而已，看他这么狗急跳墙的模样，凌星还真不想发了。 她把钱退了回去，打算永远不告诉他周美西的回答。 春天悄无声息地就到了。 天气回温，万物复苏。 四月份是公司全体职工最喜欢的一个月份。 月初是清明节，月底又是劳动节，本来上班的天数就不多，中间还有个公司团建。 工位上蛰伏了一个冬天的打工人全都蠢蠢欲动，期待着一年一度的带薪踏青。 团建一般是两天一夜，凌月接手公司后就把团建时间从周末改成了周五周六，给大家留了一个星期天休息。 他们公司的团建主打的一个休闲养生，每年不是去海边晒太阳烧烤，就是去郊区泡温泉摘草莓。今年郊区新开了一个房车露营基地，周美西和小宋提前去考察过了，一致认为环境一般，于是最后还是选了温泉酒店。 以前周美西不知道，今年拟方案给凌月签名批预算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酒店是简瑞他们家旗下的产业，难怪给他们公司的报价这么优惠。 公司人太多，他们一直是抽签分三批开展，行政作为后勤，自动分成了三期。 她把三组名单整理打印出来，放在和酒店对接完善过的方案后面，一块拿进去给凌月签字，顺便问他打算去哪一期。 公司分成了三期开展团建，他自然不可能三期都去，凌月翻看着方案，听到她问，就直接翻到最后的人员名单，语气随意地说：“我下周吧。” “好的，那就是和我同一期。”周美西笑着说，“到时候您也是自己开车过去吗？” “你呢？”凌月抬头问。 “我坐大巴会晕车，我要自己开车过去。” “我们一起去。”凌月将签好字的方案递回她手里，很自然地说：“我懒得开车。” “好的凌总。”周美西欣然应下。 反正横竖都要开车，当然是凌月的车更好开啊。 第29章 团建 凌月家是在酒店的方向, 对周美西来说算是顺路，结果临睡前凌月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十点过来接她。 于是时间非常充裕, 周美西睡了一个懒觉起来还有时间挑衣服化妆, 直到凌月给她发信息叫她下楼。 周美西一路小跑出小区, 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辆墨绿色的宾利，以及倚靠在副驾门边等她的男人。 凌月今天穿的是一件她给他挑的浅色牛仔衬衫，搭配了一条黑色工装裤，随性又清爽, 他单手插兜，冲着周美西招手示意。 周美西将托特包挂到肩膀, 加快步伐走过去，“凌总早！” 凌月扬起嘴角，目光定格在她脸上，“早。” 周美西今天的造型……很让人移不开眼，她穿了一条荧光绿的棉麻阔腿裤, 吊带背心外套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长发披散在肩头, 凌月注意到她的头发染回了黑色，黑发上是一顶白色的手工针织帽，帽子边沿挂着一串珍珠, 脸上没有一丝修饰, 只在嘴唇上涂了砖红色的口红。 口红的颜色和珍珠衬得她的脸白得发光。 “哇，换了新车吗？”周美西走近了问，“好漂亮的颜色。” “昨天刚提的车。”凌月朝她伸手，掌心是一枚车钥匙，“试试？” “可以吗？”周美西眼睛发亮。 “当然。” 周美西立刻就接过车钥匙, “那我就不客气啦！” 凌月选车最注重驾驶体验，因此他的车开起来都很爽。 周美西不是很懂车，也是因为凌月最爱开宾利，她才在当上临时助理后去研究过一点。 豪车都好开，但各有各的特色，宾利就是稳，它抓地强，行驶起来就跟吸在地上一样，因此避震很好。 这辆新车也很好开，轻盈，加速也快，各种按键档位使用起来都很顺手，这款凌月其实之前已经有过一辆，不过那辆是敞篷版，这辆是混动。 周美西将车开到了快速路，一路疾驰，居然比导航还快了几分钟到酒店。 大部队是早上九点半在公司集合坐大巴出发，十点半抵达酒店开始办理入住，周美西和凌月晚了一点出门，刚好错开了人流办入住。 “凌先生，周小姐，这是你们二位的房卡，808和809。”前台递过房卡，“餐厅在二楼，拿房卡就可以进去了，用餐时间写在卡片上了。” 周美西伸手接房卡的动作一顿，跟她核实：“等一下，他这个预定的是套房，怎么会在我隔壁？是不是弄错了？” 前台也是一愣，立刻低头看电脑确认，“但是电脑显示他的也是……”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位看起来像是经理的女人立刻走过来解释：“抱歉女士，预定的那间套房因为设备出现了故障正在维修，我们周末客房全满，没有空的套房了，所以只能给他调到大床房，这个昨天我们已经打电话给凌先生解释过了。” 周美西立刻望向凌月，对方点点头，伸手接过那张房卡，“没事，就一晚而已，住哪都一样。” 那经理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忙不迭道歉：“真的非常抱歉，一会我们这边会给你们房间送去一份果盘和精致小礼品作为补偿，希望没有影响你们的度假心情。” “哦哦，没事。”领导都说无所谓，周美西自然也不会再争论，只不过要提醒一句：“那回头结算时别忘了退差价。” 经理微微一笑，点头道：“这是肯定的，您放心。” 而且其实大床房就已经很舒适了，因为房间空间很大，比不少市区的套房都要宽敞，床头对着落地窗，往外看是山间雾蒙蒙的云海，延伸出去的露台还自带一个独立的温泉池。 清晨躺在床上看云海，看日出破云，傍晚泡在池子里吃水果看日落，如果不是要团建，周美西其实可以在这个房间呆个两天一夜都不出门。 其实团建也几乎全是自由活动时间，唯一的集体活动就是今天下午游泳比赛和明天的atv山地越野车体验，还都是自由参与。 但周美西作为活动策划，怎么能不到场呢，她不仅要到场，还要提前到场地跟进，避免活动出差错。 所以其实她是忙得连spa都做不了的人。 周美西在房间躺了会，估摸着大家都快吃完了，她才准备下楼去吃饭。 结果她刚关上门，还没走到电梯口手机就响了，凌月打电话来质问她：“去吃饭怎么不叫我？” 周美西忍不住笑了，凌月耳朵还挺尖啊，她关门声并不大，“我不知道你还没去吃，我在电梯口等你？” “恩，等我一下。” 周美西站在电梯旁边玩手机，凌月很快就过来了，看到她时还笑着指责她：“怎么能悄悄去吃饭不叫我？” 周美西失笑，她按下电梯，反咬他一口，“凌总，团建的目的是增加凝聚力，拉进同事之间的距离，你这么晚才去吃饭，碰不到几个人。” 周美西话音刚落，就看到凌月嘴角微微扬起，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漏洞，果不其然下一秒凌月就反问她：“周部长，团建的策划还是你写的，你这么晚才去吃饭，能碰到谁？” 两人对视一眼，又忍不住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们俩这个点到餐厅果然已经没什么人了。 不过吃的也很少了，这种自助餐来晚一点基本上都是稀稀拉拉的剩下一些，或者是那种明显就不太好吃的食材。 周美西拿着餐盘领着凌月走了一圈，回头一看他盘里还是空的。 叫总裁吃残羹冷炙确实为难他了。 最终凌月还是坐下来点餐了。 托他的福，周美西也吃上了新鲜美味的食物——几道精致爽口的小菜，连饭都是小锅刚煮出来的。 午餐后周美西在凌月的提议下陪他到酒店旁边的竹林散步消食，竹林有一条小径，穿过竹林再过去几公里有个湖泊，不少人也会跑来这边野餐或者钓鱼。 午后的风带着熏人的温度，吹着竹叶沙沙作响，大自然的as令周美西有些昏昏欲睡。 走到一半时他们遇到了一群背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对方正在拍照，看到他们还自动让开小路，让他们俩先过。 经过时周美西就发现那两个女生在互相推搡，在他们即将走过时，终于有个女生鼓起勇气叫住了他们。 周美西回头，那女生一脸期待又害羞地望着她问：“小姐姐，你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吗？” “当然可以。”周美西欣然应允。 她接过女生手中的手机，在他们几个对面退后站好，等他们几个摆好姿势后，周美西又觉得构图有点问题，便抬腿往后退了两步，结果后腰忽然遇到阻力，一声“小心”随之传入耳中，周美西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凌月的手臂横在她身后，防止她跨大步掉下台阶。 周美西冲他弯了弯嘴唇，“没事，这点高度摔不着。” 凌月收回手臂，仍是低声嘱咐她：“还是小心点。” “好的。” 周美西往旁边退了退，重新找到角度构图，帮他们拍了好几张，而后拿过去给他们看。 “我觉得这里有点暗，可能在前面有光线会好一点。”周美西主动提议道。 “好好好，我们过去再拍几张。”女生兴奋地说，“小姐姐可以再帮我们拍吗？你好会拍哦。” “好哦，没事。”周美西说完回头看了看凌月，“等我一下。” 凌月笑着点头示意无妨。 周美西跟着他们往光源的地方走，那块是个平地，所以凌月没有跟过来。 周美西帮他们拍了几分钟，最后检查时这几个年轻人都很满意，一个劲地感谢她。 “又漂亮又善良，拍照技术还这么好。”那个女生嘴甜地说，“男朋友还这么帅，真是绝配。” 女生声音很清亮，在这静谧的竹林里十分清晰，凌月站得不远，自然也能听到。周美西尴尬地笑了笑，立刻解释说：“哈哈，我们不是情侣。” “哦。”女生降低了声音，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真的不是吗？”另一个女生不愿相信，不死心地问：“除非你们是兄妹，否则我不能忍受美女帅哥不是一对。” 周美西被他们逗笑了，解释说：“他是我老板。” “老板”两个字却让她们更兴奋了，两个女生露出八卦的神情，一顿脑补，“我不信你们之间没什么，是不是暧昧期？” “他肯定喜欢你。”那个女生声音压得很低，还故意背对着凌月，用只有周美西能听到的气声说话：“姐姐你不知道，你拍照的时候，他目光完全锁死在你身上，眼神根本就不坦荡。” 周美西一愣。 那行人继续往上走，周美西和凌月则是原路返回酒店。 二人并肩而行，周美西耳朵还有些发红，心绪都乱了。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她又是一个这么见微知著的人。 凌月确实很体恤下属，接人待物也都一如既往的如浴春风，但那套标准在她身上却有着似有若无的变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美西已经推测不出来了，因为没有断层式的变化。 可是凌月没有表示，她就不能有任何反应，毕竟她无法确定男人喜欢的深浅和长度，而她还有二十多年才退休。 她只能继续装作毫无察觉，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午后的竹林更寂静，只偶尔有风拂过，那群年轻人走后就更安静了，连虫鸣都几乎听不到。 他们顺着刚刚遇到的年轻人聊着徒步的话题，周美西说自己大学的时候跟朋友去过一次，累得她一个月都没缓过劲来。凌月则是跟她分享了自己登顶乞力马扎罗看日出的经历，他说那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美的日出。 “就是那个赤道上的雪山吗？肯定很震撼。”周美西说，“好像要走七八天吧？你们走的哪条路线？” “lesho route，这条路线景色比较好。” “还去过哪些地方？”周美西好奇起来了，“欧洲的风景应该很美。” “再也没去过了。”凌月笑道，“一次就把我劝退了。” “为什么？” “七天不能洗澡，腻得我从第二天就想打道回府。” 周美西笑得快岔气了，“还好我只去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回市区开了个钟点房洗澡休息，然后马上去按摩了。” 凌月也点头附和，“对，虽然日出很美，但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我家我浴缸。” 一路聊着回了酒店，到房间门口分开时周美西问凌月：“凌总，一会你参加游泳比赛吗？” “你呢？”凌月反问。 周美西一顿，才面不改色地说：“我当然会参加，有奖品呢，而且女子组我一般都是前三。” “那我也参加。”凌月拿房卡打开门，冲她笑了笑，“一会见，午安。” 第30章 比赛 他推门就进去了, 倒是周美西在门口愣了两秒钟才刷卡进门。 又来了，这种似是而非的在意、追随她的一些举动。 凌月应该也是钓鱼高手吧，周美西想, 他怎么能做到把这个度掌握得……很满但是丝毫不溢呢？ 如果不是她洞察力惊人, 根本不会发现。 周美西把自己扔到床上, 困意早就因为年轻人的那些话飞走了，她睡不着，但仍然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眯一眯，然后不等闹钟响就起来换泳衣了。 出门前周美西在房门口挣扎了几分钟, 最后还是决定不叫凌月，连关门都悄悄的, 自己先去了泳池。 已经有几个同事到场了，能提前来的，基本上都是那几个有望拿头筹的。 周美西和他们打了招呼，而后在岸边脱掉衬衣戴上泳帽和泳镜开始热身，等她准备就绪要下水的时候, 忽然听到入口处有人在笑着喊：“凌总来了！” “凌总是来观赛还是来比赛的？” “凌总一来我忽然开始紧张了怎么办。” 周美西停下动作直起身望过去，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凌月。 对方也正微微转头, 视线绕了泳池一圈，而后锁定周美西。 周美西这次刻意没有躲开，于是四目相对, 凌月先移开视线, 笑着跟那几人打招呼，说自己是来比赛的。 没说几句，他就被围住了，有想献殷勤的男同事，也有被他吸引的女同事。 离得远, 周美西就没过去打招呼，她收回视线，矮身下了泳池，脚蹬池壁慢慢滑了出去。 周美西一口气游到了对面，她只当热身，因此速度不快，探出头时上方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别告诉我前三就是这个实力。” 居然被揶揄了。 周美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仰头看他，“只是热身而已。” “我们俩比一比？”凌月站起身脱掉衬衣，“我也想热个身。” 周美西觉得他要拿热身的状态和自己比试有点侮辱人了，但是他一开始脱衣服她就说不出话了。 这个仰视的角度，这个不到一米的距离，哎呀真是……周美西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只有健身的人才能懂凌月这上半身的腱子肉有多迷人。 周美西是又羡慕又眼馋，她装作调整泳帽，拿手做遮掩，视线却悄悄飘过去，虽然不礼貌，但她实在忍不住盯着欣赏。 接着凌月微微侧身，低头解开了工装裤的纽扣和拉链，屈膝脱掉了裤子。 周美西一下子大脑死机了。 凌月裤子里面穿了一条五分竞速泳裤，这泳裤一看就很专业，而且完美避开了周美西的雷区。 因为周美西一直觉得男的穿三角和平角的泳裤凸显器官很猥琐。 其实五分裤很容易暴露缺点，正常人穿了都会显腿短，但是凌月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的双腿修长匀称，大腿小腿上的肌肉就像游戏里的建模一样线条流畅，跟腱还很长。 总之是非常优越的一双腿。 除此之外……她发誓她真的有在极力避免往那个部位瞧了，但还是无可避免地看到了。 她在对方放好衣物走回来时一头扎进了泳池里，但肮脏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在不断复述描绘那个形状。 好壮观，好震撼…… 啊啊啊啊…… 真庆幸戴了泳帽啊，至少耳朵被遮住了，不然肯定红透了。 周美西闭着气在水里往上看，凌月脱掉衣服后在岸上做了简单的拉伸热身，有那么一点展示肌肉的嫌疑，接着他戴上泳帽泳镜，俯身下水，“一个来回？你赢了我请你吃饭。” 周美西一头冒出来，张嘴换了口气，“那你让我先出发。” “好啊。” 他话音未落周美西就脚蹬池壁箭一般地冲出去，这一次她用尽了全力，她知道自己速度肯定不如凌月快，但她也不想输得太难看。 游出一段后周美西的余光中能看到凌月一直匀速跟在她身侧，她反应过来，故意放慢了速度，对方果然也变慢了，最后她冲刺的时候，身边的人虽然也加快了速度，但仍然没有超过她。 周美西毫无悬念赢了他。 她都不知道这比的有什么意义，纯粹是陪他热身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水，凌月摘下泳镜，唇角勾着，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问：“想吃什么？” 周美西不得不伸手装作调整泳帽好避开那视线，“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凌月一声笑，说：“好，那就先欠着。” 岸上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穿泳装的，也有穿着便装来观赛的。 往年观赛的人可没几个，大约是因为今年凌月也来了吧，好几个都睡眼迷离的，明显是听到凌总到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的。 参赛人员到齐后裁判过来清场，男的分了两组，裁判先叫了凌月，开玩笑地说：“凌总，您先来打个头阵。” 凌月从善如流地站到了踏板上。 裁判点的第二位和第三位分别是前几年轮流拿过男子组第一的游泳健将，把这三人放到一组，观赛人员都沸腾了，几个女生自发地喊起了口号：“凌总加油！” 凌月的视线扫过去冲她们笑了笑，而后落到旁边的女生身上，对方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个加油。 凌月收回视线，专注地望着眼前的泳池赛道。 旁边的男生看到他这么认真，开玩笑地说：“和老总一起比赛好有压力。” 凌月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怕赢了让老板觉得丢脸。 凌月不禁笑了笑，偏头说：“不要有压力，尽全力，超过我的，我都额外奖励一千元。” 这下一整排的参赛选手都沸腾了。 边上的女生不乐意了，纷纷喊道：“女生呢？那女生呢？” 凌月扭回头，想了想，笑着说：“女子组前三名我也额外奖励一千。” 女生们全都兴奋了起来，一个两个开始认真热身，就连本来只是想观赛的都立刻转身回房间换泳衣了。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三秒就看出结果了，凌月入水后就遥遥领先。 先是领先一个头，再到一臂长，返回的时候已经比旁边的第二名快了大半个身子。旁边的人也一直在奋起直追，但也只能稍微拉近一点距离，到最后五十米凌月还忽然加速了，把一众人甩得远远的。 凌月触壁出水时岸边所有人都在欢呼，“凌总牛逼！” 周美西却注意到，男人摘下泳镜的第一时间望向了她这边。 读书的时候，苏荃就是通过发现校草每次进球后都会望向周美西的方向，而确定了对方喜欢她。 这个验证方法百试不爽。 周美西的耳朵又开始发烫，忍不住躲开了那道有些邀功意味的灼热视线。 凌月撑着泳池边沿上岸，他拿起旁边准备的浴巾擦脸，而后顺势披在身上。 周美西听到身边的女生不约而同的发出失望的叹气声。 有人还在小声嘟囔：“凌总真小气，都不舍得让人多看几眼。” “练了不就是给人看的么。” “就是。” 忽然凌月的视线扫了过来，大家立刻又都噤声。 男子第二组很快也比完了，接着就是女子组了。 周美西被安排在第二组，前面第一组的选手都表现得很好，周美西跑到裁判身边看到成绩，发现大家真是为了一千块拼了，每个都赛出了水平，赛出了风采。 这搞得周美西的压力有些大，她肌肉绷紧心跳加速，不太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进前三，顿时有些懊恼自己这个冬天懈怠了，没怎么去游泳。 她站在池边准备，凌月就坐在不远处喝水，看到女生紧绷的下颚线，感受到她的压力后心里有些后悔。 但他刚刚那么说，其实是完全确信她能拿到名次。 周美西盯着面前的赛道，在听到讯号第一时间跃进水里，而后就铆足了劲往前游。 周美西从小就开始学游泳了，但她游泳的目的只是减肥和防止颈椎病，所以她只是耐力比较好，但速度不快。 周美西专注自己的这条泳道，没有去管旁边的人有多快，她的大脑像被真空屏蔽了一样，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全凭着肌肉记忆在往前，一直到终点触壁那瞬间，她才松懈下来。 探出头她发现自己有些脱力，手撑在岸边想上去的时候竟然一下子没能撑起来，好不容易要爬上去了，她腿又软了。 还好凌月及时过来扶了她一把，把她拉了上去。 “你猜你是第几名？”凌月问她。 “我不知道我是第几名。”周美西把还在发抖的手伸给他看，如泣如诉，“但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吧。” 凌月不禁莞尔，他拿起浴巾本想帮她披上，但手抬起来又顿了顿，最后只是递过去。 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周美西拿了小组第一，全组第二。 第一名是那个据说每天早上都会先去游四十分钟才来上班的财务部长，她怎么可能游得过人家？ 这个结果她已经非常满意了，一千块保住了。 而且第二名奖品是一个自带数据线的充电宝，她之前那个很好用的被她妈妈拿去用了，后来她一直懒得买新的。 这个奖品小宋选得很合她心意。 领了奖牌和奖品之后是经典的合照环节。 一般是获奖的选手站在中间，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他们找好位置站好后，凌月自然而然地走过来，站到了队伍的最中心。 周美西就站在他旁边。 酒店的工作人员帮他们拍照，因为场地小取不了太多景，他一直让大家往中间靠靠。 两边的人齐齐往中间挤，周美西和凌月的手臂就贴在了一起，湿漉漉又冰冰凉的，避无可避。 周美西望着镜头僵笑，一拍完就立刻装作找手机远离了人群，也远离凌月。 周美西拿上自己的东西立刻就回房间洗澡泡浴了，穿衣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肩胛骨靠近手臂那侧肌肉有拉伤感，抬手都不太舒服。 意识到自己可能比赛搞得太猛拉伤了，周美西立刻打电话给前台，问有没有红花油云南喷雾之类的药。前台仔细询问，大约是怕她情况太严重耽误治疗，一个劲地问要不要帮她叫救护车。 最后搞得前台经理特意上来慰问，她还带了一个做spa的技师来，用药油给她揉了揉，只不过揉完更酸胀了。 “会有点痛，不过这样会好得比较快。”技师提醒她，“这两天还是尽量不要活动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经理和技师走后周美西躺在床上休息，她一动都不想动，小腿肚子也有点酸痛。 当时结果出来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和第三名第四名的用时差距蛮大的，其实不用那么拼命也能拿名次的。 真是高估对手了。 说来说去还是凌月该死，钓那么一个胡萝卜在她面前干什么。 迷迷糊糊她似乎又睡了一觉，直到特殊的手机来电铃声把她吵醒。 周美西摸起手机，看也没看就接通放在耳边，“凌总。” “在睡觉？” “眯了一下。” “吃饭吗？”凌月问，“楼顶有个西餐厅，还在试营业，简瑞让我去试一下口味。” “你去吧凌总。”周美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去餐厅吃自助就行了。” 那边顿了顿，才说：“餐厅已经过了时间。” 周美西连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已经九点了，她坐起来，“凌总，这个点了您还没用餐吗？” “刚刚还不饿，估摸着你在睡觉，所以想等你一块去吃。”凌月说。 然后就一直等到了现在么？ 周美西产生了一丝愧疚，她改了口：“那你等我一会，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好。” 第31章 餐厅 周美西起床漱口洗脸, 把早上那套衣服又穿上了。 中午她去游泳之前就卸了妆，刚刚回来时洗完澡她敷了面膜涂了个乳液，现在是最舒服的状态, 她不想再上妆了。 于是只扎了个马尾就出门了。 她拿着手机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凌月很快就来开门了, 他换了一套黑色运动服，衣服材质看起来就很柔软，衣服上还带着他特有的淡香。 挨着他，似乎心情都会莫名变得愉悦。 两人一块去乘电梯, 恰好碰到了经理，对方热情地跟他们打了招呼, 又问周美西：“周小姐，您的肩膀怎么样了？” 凌月的视线也随之望过来，“肩膀怎么了？” “好多了，有点酸胀而已。”周美西先是回答经理，而后又扭头跟凌月解释：“应该是游泳的时候拉到了。” “很正常的, 晚上睡觉之前你再涂一下那个药油，最好叫人帮你揉一揉, 第二天会舒服很多。”经理提醒她说。 周美西点头致谢：“好的，今天谢谢你了。” 经理笑了笑，“分内之事, 您太客气了。” 到了楼层经理先出去了, 凌月才问她：“严重吗？” “还好。”周美西微微抬了抬手肘，还是有撕扯感，“应该是热身没到位。” 凌月皱了皱眉，他进门的时候看到她热身了，姿势标准, 一丝不苟，怎么可能是热身没到位？ 凌月立刻就意识到是自己给她压力了，导致她在比赛中用力过猛，才不小心拉扯到肌肉了。 电梯抵达停下，周美西按住开门键，想等他先出去，结果抬头就对上他那双蕴含了自责、担忧、心疼等情绪的眼眸。 哎呀。 周美西连忙笑了笑，宽慰他：“真的不严重，休息两天就好了。” 凌月很快就敛起情绪，走出了电梯，周美西走在他身后，冷不丁听到他在前面低声说：“晚上我过去帮你擦药。” 啊？ 周美西愣了愣，连忙婉拒：“不用了，我自己擦就行。” “她不是说要揉吗？”凌月蹙眉说，“你自己不顺手吧。” “可是……”周美西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他也太没边界感了吧，“不揉其实也可以的。” 凌月静了静，又问：“不方便？” 周美西：“……” 真是……怎么能问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当然不方便啊。 周美西望着凌月，对方倒是坦然得不行，于是她一瞬间放弃了挣扎，“那好吧，麻烦凌总了。” 算了。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后背而已，反正她刚好衬衣里面是一件细吊带背心。 她做spa练器械都遇到过男技师男教练，正常的肢体接触她不会特别排斥。 顶楼的露台去年来的时候还是一家酒吧，估计是经营不善改成了西餐厅。 这里其实也更适合做餐厅，绿林环绕，山风徐徐，虫鸣清晰。 凌月说是来试一下口味，也果然真的是来试菜的，餐厅经理献宝似的将招牌全都做了一小份端上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二人逐一品尝、点评，周美西都觉得好吃，凌月很是挑剔，只有一两个菜他点头了，其它他都觉得有些一般，用完餐经理过来询问时他还对牛排及沙拉的酱汁提了一些意见。那经理也丝毫不觉得冒犯，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感恩戴德。 当然，对周美西不遗余力的夸赞他也同样感激，还给她留了名片，让她下次休假一定再过来惠顾他们餐厅。 周美西吃得有些撑了，她起身离开桌子走到栏杆边站着，一边吹风看风景一边喝着剩下的半杯红酒。 凌月也走过来站到她身旁，手肘支着栏杆，上身微屈，和她保持着同一高度。 风从他那边吹过来，周美西又闻到他衣服上的浆果香味，有一丝甜，一丝清香。 “凌总经常游泳么？”周美西没话找话地问。 “一切不容易出汗的运动我都喜欢。”凌月说，“游泳又比较方便。” “我读书的时候也觉得游泳很方便，因为那会都是齐肩的短发，游完泳洗了头擦一下就干了，现在头发长了就觉得好麻烦。”周美西说，“而且现在无论冬夏游泳馆都全是人。” “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游。”凌月说，“不是很长，但是有逆流训练器，24小时循环过滤。” 周美西避而不答，只是感慨：“真好，家里还有泳池，我们家连放个浴缸都够呛。” 凌月不禁莞尔，又顺势问起她房子的进度。 “上上周去验房了，上周末去逛了逛家居市场，还毫无头绪。”周美西提起这个就心烦，“和爸妈意见有太多分歧了。” “不找设计师吗？”凌月问。 “也找了几个，但是他们出的方案不是我不满意就是我爸妈不满意，后来找到一个很专业的，但是要价太高了，我们都不满意。” “有户型图吗？”凌月问。 周美西一愣，接着从桌上拿起手机，翻出相册里的户型图递给他看。 凌月没有顺手接过手机，他凑过来偏头看了一眼，随即伸手放大了手机里的图片，就着她的手认真看起了她家的户型图。 两人靠着栏杆站的时候，本身就挨得有些近，他再侧身凑头过来，周美西的手臂就碰到他的了。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像每次坐过山车前，机器从高处俯冲下去的那瞬间，而后才开始剧烈跳动。 一开始凌月说话的时候，她根本没听进去一个字。 “……入户这里是不是送了一个小房间？” 凌月问出这句话等了几秒都没听到她回答，不禁偏头望向她的脸。周美西察觉到他的视线，这才有些慌乱地回过神，回答他：“恩，不算小，其实比客卧还大一点。” “我想做健身房，我妈想拿来做杂物间，我爸想打通了客厅做茶室。”周美西说，“这目前是我们家最大的矛盾。” 这个房间虽然不算小，但也不足以兼具茶室健身房和杂物间。 因为周美西想做的健身房是要放龙门架的。 凌月想了想，说：“这样的话，好像你只能舍弃你的健身房了。” 周美西望着他问：“为什么？” “健身器械很占空间，如果你打算都做迷你的，那我觉得没有必要在家弄健身房。”凌月解释，“公司楼下就是健身房，和在家里健身没什么区别，健身房的器械还要更多更专业。” 周美西思索后点了点头，“我的习惯也确实都是中午健身。” “即便你都是用小的器械，也只能再满足一个人的需求，那么你是选茶室还是储物？”凌月笑着问。 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候是选满足爸爸还是满足妈妈？ “这个户型阳台面积也不大，如果要把茶室放到阳台，会更拥挤。”凌月继续分析，“你们一家三口住，储物间是很有必要的。” 是的，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里入户也有个小房间，那就是他们家的储物间，他们偶尔还会觉得不够用。 分析到最后，好像只剩下一个结论了，那就是舍弃她的需求满足爸妈的需求。 这个问题她纠结了好久，之前在群里问过苏荃他们，苏荃不想得罪周美西爸妈，选择弃票，程亦然选择健身室，张崇宇则是劝她放弃。 他当时的建议是：当然是留给爸妈啦，这么小做健身室也没什么意义，我家会做，你到时候来我家练就行，我单独给你留一个淋浴间。 “而且也不能说储物间是妈妈的需求。”凌月又说，“放的东西是一家人的东西，又不单是妈妈的东西，最应该满足的其实是这个。” 周美西忽然愣住。 这段话让她感受到了小小的震撼，她没想到凌月会说这样的话。 因为就像大多数男人都会认为家务是女人专属的活一样，她就为此和她爸爸吵过好多次架，她大学的时候还专门做过一个课题调查，得出来的结论是周边大部分男生都不会帮妈妈分担家务，并且一小部分还会觉得家务就是女人的责任。 而且按理说像凌月这样的人，家里应该都会请阿姨，根本不存在家务活这一说，他还能意识到家务活是属于全家而不是妈妈的，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凌月说完这段话，周美西觉得他身上都泛着金光了。 接下来凌月又针对户型及他们家的矛盾给出了一些合理的建议，那些建议里又更偏向她父母。 “是不是显得我很自私？”周美西笑着问，“虽然说房子爸妈也帮我出了点钱，但首付和装修也把我掏空了，还有每个月的房贷，我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应该是我的房子，应该按照我的喜好装修。” 虽然她嘴唇是弯着的，但那双澄亮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些无奈和委屈，凌月知道那是她听进去了他的建议，做出了妥协的决定。 “你以后还有可能再买新房子，或者结婚后搬走。”凌月安慰她说，“但是你爸爸妈妈可能会一直住在这里了，所以让他们住得舒服是第一要义。” 不知道是不是她喝了点酒的原因，凌月说的话让她忽然有点想哭，心底柔软一片。 他真是非常温柔的一个人。 周美西扭过头去看他，察觉到她的视线，凌月也偏回头。 视线交织的瞬间，凌月发现自己胸口那些涌动的情绪再也关不住了，像潮水一样漫出来，瞬间吞没了他。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明确、具体地认知到，他是真的很喜欢她，想要和她时刻呆在一起，想要立刻拥有她。 他们对视了许久，凌月的眸色很深，被他专注望着的时候，很难维持心跳频率，于是周美西先移开了眼，她抓了抓栏杆仰头深呼吸，而后望着夜空笑着说：“今晚星星很多哦。” “恩。”凌月也抬头，视线虚虚地望出去，附和道：“今晚星星很多。” 这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因为餐厅也一直没关灯，周美西根本没注意到已经是深夜了。 那瓶红酒喝完了经理很有眼力见地悄悄帮他们开了一瓶新的拿上餐桌，又被凌月让人撤下，换上了一壶黄瓜柠檬水。 一直到她连着打了两个呵欠，凌月才终于开口提出回房间， 周美西点了点手机屏幕，惊觉已经一点半了，“这么晚了。” 凌月微微一笑放下杯子，“回去吧，我帮你擦药。” 他怎么还惦记这事呢？ 两人一块回了房，幸好因为太晚，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同事，否则周美西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么晚和老总同行。 周美西刷了房卡进门，伸手开了灯，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回头一看，发现凌月还绅士地等在门外。 “凌总，进来吧。”周美西说。 凌月得了邀请，这才恩了一声走进来，又问：“可以关门吗？” “关吧。”肯定要关啊，万一有同事路过看到怎么办！ “好。”凌月反手轻轻关上门。 他走进屋，视线也并没有乱瞟，直接走到了靠近露台的办公桌旁，那个位置离床和浴室都很远，是一个很安全的区域。 不过周美西房间里也没什么东西，护肤品在浴室，行李箱在衣柜里，桌上和床头柜上只有充电器和水杯这类私人物品而已。 她拿起那瓶药油递给凌月，“这是今天酒店技师给我的药油，说是土方子，就是味道很重，沾手上洗好久都还有味。” 凌月接过来垂眸看了一眼，“恩，没关系。” “那就麻烦你了凌总。”周美西说完背对他脱掉了衬衣，只穿着背心伸手拉过椅子，抱着椅背盘起一条腿背对着他坐下，“要把药油推开，按到发红发热就行了。” 身后却许久没有动静。 第32章 流感 周美西疑惑回头, 男人面色复杂地站在她身后，嘴唇微微抿着，耳根泛着粉, 看到她回头视线还闪躲了一下。 “怎么了？”周美西故作不解地问, 不是你主动要来帮我擦药的吗？在这装什么纯情？ “是后肩？”凌月问。 周美西：“……是啊, 肩膀和肩胛骨中间这个位置。” 哦，周美西恍然，难怪前面这么坚持呢，原来是误会位置了。 凌月反应非常快, 他在瞬间就恢复了自然，先是马上解释：“抱歉, 我下意识以为是肩膀。”他指了指自己手臂和肩膀的交接处，而后望向周美西的眼睛，不闪不避，神情认真且坦然，“不介意的话我就上手了。” 都到这一步了, 她还有什么介意可言。 周美西点了点头，回过头不再看他。 意识到对方喜欢自己后, 再对视久一点她就会感到紧张。 周美西下巴磕在椅背上，放缓呼吸，听着身后的动静。 她听到药油瓶盖被拧开的声音, 凌月大概是将它倒在了掌心, 药油特殊又刺鼻的气味传来，而后瓶子被轻轻放在桌子上。 “肩带。”凌月提醒她。 “哦哦。”周美西伸手将吊带的两条细肩带拨开，挂在了胳膊上。 她后肩还留着下午技师帮她推油留下的痧，因此哪些地方要上药一目了然。 “我可以去浴室拿一条毛巾吗？”上药之前凌月问。 “露台就有。”周美西指给他看，“我下午拿过来了没有用。” 凌月过去取了毛巾过来, 对折后垫在了周美西左肩，而后他隔着毛巾按住她的肩膀，右手握拳，用他刚刚抹了药油的一排指关节抵在了周美西的右肩胛骨上。 “我先试试力气，疼你就说。”凌月说。 “好。” 凌月用指关节来回推开药油，周美西没作声，他就逐渐加大力度，周美西一直没吭声，他就以为自己力气还是轻了，直到她“嘶”了一声，身体忍不住躲闪了一下，他才猛然停下。 “痛吗？”凌月问道。 “痛。”痛得她泪花都出来了，周美西咬牙坚持，“但是不痛没有效果，我能忍住。” 但他真的舍不得用力，周美西很白，他搓了没几下整个肩膀就红透了，再加上之前技师按出来的痧，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他稍微放轻了力道，加快了速度，推完两侧肩胛后，又隔着毛巾帮她揉捏了后颈、肩膀和手臂，放松肌肉。 周美西靠着椅背，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 凌月手臂和虎口都按得有些酸了，但看女人完全放松的脖颈和手臂，又不想立刻停下。 他享受这种为她服务的感觉。 “凌总你累了吗？”周美西闭着眼睛问。 “还好。”凌月说，“你累了吗？” “不累。”她怎么会累呢，周美西笑着说，“凌总你真的会按摩啊？” “以前私教教练教的。”凌月说，“不过我当时没有认真学。” 又按了一会，察觉到身后的人悄悄换了手，周美西直起身子喊停，“可以了凌总。” 虽然她也很不想停下，但凌月已经帮她按了很久了。 凌月从善如流地停下。 “轻松了好多。”周美西撩好背心带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整个后肩都在微微发烫，“明天应该就不会很痛了。” “恩。”凌月放下毛巾，从旁边拿起她的衬衣递过去，他视线落在她眼睛附近，并没有看她只穿着吊带的身子，“我回去了，你今晚先别洗澡了，要等药油起效，先好好休息。” “好，我知道的，谢谢凌总。”周美西披上衬衣送他到门口，笑得眉眼弯弯，“那晚安。” 凌月迎着她的目光，也微微一笑，声音格外温柔，“晚安。” 周美西刷了牙就到床上去了，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醒来后背的痛感没那么明显了，就是凌月按过的肩膀和胳膊还有些酸痛。 她睡过了头，没赶上越野车的行程，刚好她也不是很想出去晒太阳，就躺在床上玩手机，一直到同事们结束回来她才下楼和他们一块用餐。 意外的是凌月居然是和他们一块回来的。 凌月进来时周美西已经端着餐盘在窗边的角落坐下了，他往盘子里装了点东西就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睡得好吗？”凌月问。 “特别好。”周美西有一种逃课被抓包了的心虚感，她没想到凌月会参与这个活动，“凌总这么早？” 凌月笑了笑，语气很随意，“我以为你会去。” 周美西顿时又有点视线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的局促。 她不敢抬眼看对方，往嘴里塞了一颗西蓝花之后顺势转移了话题，问他越野车好玩吗，凌月说挺好玩的，就是有点晒，“不过还好你没去，路有些颠簸，可能你会不舒服。” 他把手机转过来给她看，“我录了视频。” 赛道确实很狭窄颠簸，她要是去骑了的话，估计会颠得浑身骨头都疼。 退房时间是下午两点，大部分人用完午餐都会回去眯一下再走，不过周美西已经躺了一早上了，而且在酒店待着确实有些无聊，连奶茶都点不到。 幸好凌月也没打算午休，午餐后他就决定返程。 返程是凌月开车，他说周美西后背拉伤了，不要长时间握方向盘，还很体贴地将她送回了家。 对于上司对自己有好感这件事，周美西发现自己并不能像面对张崇宇的喜欢那样坦然。可能是因为张崇宇的攻势也很坦荡，像忽然落下的大雨，她还能撑伞，只是偶尔淋湿鞋面。 而凌月的喜欢就像无孔不入的微风，不明显却叫人无法忽视，一不留神就被他拂动发丝和衣角。 何况凌月又和她的理想型契合度那么高，像减脂期的一块甜美的小蛋糕充满了诱惑力。 这让定力不足的她有些小小的烦恼。 三期团建结束后，公司爆发了大规模的流感。 行政部也全部中招，小宋严重得半夜去住院了都，只不过周美西这种天选打工人是轻症，连烧都没发，只是喉咙不舒服而已，她多喝了几杯热水竟然就压下去了。 这一周来上班的人寥寥无几，特别是家里有小孩的基本都要请假两天起步。 人少了，周美西上班都轻松许多。 早上凌月来了一趟公司，因为新游戏前天晚上出了bug，技术人员昨晚连夜加班修复，到今天早上都还没修复好。 凌月是不轻易发火的人，更不会在人前甩脸子，他只在办公室召见了技术部长，部长出来时的脸色如丧考妣，立刻就抓了部门所有人去会议室开会了。 那骂人的声音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十一点半周美西看凌月还没离开办公室，便给他打电话，问他是否留在公司用餐。 “今天餐厅是什么菜？”凌月问。 “苦瓜牛肉和蒸肉饼，素菜是煎土豆和上海青。”周美西说，“今天还有红豆甜汤。” “好，那我今天就在公司吃。”凌月说，“我不要上海青。” 周美西：“好的，凌总，我给您打包到办公室吃？” “恩。”凌月顿了顿，又开口：“你也打包过来我们一起吃。” 周美西迟疑着开口：“我……” 凌月却打断了她的话说：“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你。” “好的凌总。” “我在办公室等你。” 周美西除了遵命还能怎么办？ 她去餐厅打了两份饭菜，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了小宋，对方看到她手里的两份餐盒，酸溜溜地逗她：“凌总最近怎么这么黏你啊？吃饭都要找你一块吃了。” 说起来小宋倒是最先察觉到凌月态度变化的人，很早之前他就开玩笑地跟周美西说过，都是助理，但感觉凌月更“偏爱”她，而这段时间尤为明显，导致他都占不到凌月便宜了。 “一起吗？”周美西热情邀约，“我给你点奶茶。” 小宋微微一笑，说：“算了，就不打扰两位的独处了。” 周美西挎起个脸，幽怨地望着他，小宋伸出食指指了指她，开玩笑地警告她：“周美西，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说得她有些心虚。 周美西捧着两份饭进了凌月的办公室，结果一进门就听到凌月在咳嗽。 周美西拿着饭盒走近，对方立刻拿出口罩戴上，同时示意她不要靠近，“早上还没事的，现在忽然喉咙有些不舒服。” 周美西将饭盒放到他办公桌上，“是不是被传染了？这波流感传染性很强，公司几乎无一幸免。” 早上他见那个部长是刚好一点，一般这种快要痊愈的时候病毒是最强的。 凌月口罩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露着明晃晃的遗憾，“看来不能共进午餐了，万一真是中招了，不想传染给你。” “好的。”周美西觉得自己微微松了口气，“那凌总您慢吃，如果不舒服的话再打电话给我，我那有药。” “我知道了。”凌月笑了笑，仿佛看透了她的情绪，表情变得有些无奈，“谢谢周部长。” 周部长？ 这是在表达不满了，周美西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故障没有修复，周美西猜测凌月今天会一直待在公司，不过下午她没有看到他，下班到地库时又看到他的车还停在车位上。 周美西莫名有些担心，她坐在车里犹豫了两分钟，最后还是秉承着职业道德，给凌月打了电话。 电话从头响到尾都没人接，周美西转而给酒店前台打电话，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凌总出来。 前台官方且客套地答话：“很抱歉女士，我们无法向您提供房客的动向。” “我是他助理。”周美西说。 “抱歉女士，我们有规定不能随意透露客人隐私。” 行行行。 周美西挂了电话，推开车门直接上楼。 凌月办公桌抽屉里有一张酒店套房的副卡，周美西去拿之前再次给凌月打了电话，没人接后又给他发了信息报备，而后才进办公室拿了房卡去楼上酒店。 到了门口周美西按了两声门铃才刷卡进门，门口摆着凌月换下来的鞋子，他果然还在房间里。 “凌总？”周美西站在门口喊，房间里没有应答，她在原地站了几秒，才迈步往里走。 这家酒店的套房不算大，进门左手边就是卧室的房门，凌月没有关门，她一眼就看到了面对着门口侧卧睡觉的男人。 “凌总？”周美西走到门口又喊了一声。 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的男人这时才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眯着眼看了看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表情恍惚如坠梦中。 第33章 邀请 “你还好吗？”周美西微微探头问, “我看你的车还在地库，电话也打不通，担心你不舒服, 就擅自拿了房卡上来。” 凌月一顿, 眼睛又睁开了一点, 视线聚焦看清她后笑了笑，声音喑哑，“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周美西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很有分寸地没有再往里看, “抱歉凌总，是我逾越了。” “没有。”凌月伸手开了床头灯, 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把头又往枕头里埋了埋，“刚刚发烧了，吃了一颗退烧药，药效太猛了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已经下班了是吗？” “是的，那现在退烧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周美西又问。 “还好, 喉咙有些痛。”里面一阵被子的窸窣声，接着她听到电子体温针“滴”了一声，凌月的声音传来：“退烧了。” 周美西松了口气, 又问他：“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算了, 在这里将就一晚好了，没力气折腾了。”凌月说，“你先回去吧，别被我传染了。” 他声音还这么虚弱，周美西怎么放得下心走。 而且他要是开口留她, 说不定她就马不停蹄的走了，他叫她走，她偏偏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走。 “不回家的话也得吃饭吧，我帮你点份粥？”周美西说，“你吃完我再走。” 房间里静了几秒，随后传来凌月轻轻的一声：“好。” 周美西到客厅沙发坐下，她帮他点了一份咸骨粥，给自己点了一份炸酱面，然后烧了一壶水，等水开的时候，她听到凌月叫了她一声。 周美西又走到房间门口，“怎么了凌总？” “刚刚退烧出了一身的汗，我想换一套睡衣。”凌月在里面说。 周美西一愣，隔了好几秒才磕磕巴巴地问：“是要我……帮你换么？” 里面的凌月也是一愣，赶忙解释：“不是，我是想让你帮我从柜子里拿一套睡衣过来。” 周美西松了一大口气，“哦哦好的。”随即又耳朵发烫，救命啊她在想什么呢！ 凌月听出来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记得戴口罩。”他提醒道。 周美西也听出来了，他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周美西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想不到里面衣服还不少，有几套春秋西服，还有许多日常套装。 “睡衣在抽屉里。”凌月说，“下面那个。” 他说晚了，中间有两个抽屉，周美西已经顺手拉开了第一个，里面是几条叠成小豆腐块的白色内裤。 原来小宋猜对了。 周美西轻手轻脚合上抽屉，拉开下面那个抽屉，取出一套睡衣，再面不改色地走进卧室，垂着眼眸放在他床尾。 “谢谢。”凌月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去拿睡衣。 周美西放得有点远，他够得有些费劲，正要掀开被子挪过去拿，周美西的手伸过来在他之前拿到了睡衣，递到了他手上。 “不客气凌总。”周美西抬头，视线在他眼睛那处一扫而过，他确实出了不少汗，额头鬓角都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更是幽深黑亮，纤长的睫毛宛如雨后抖翅的黑蝴蝶，叫人不敢直视，“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你再喊我。” “恩。” 周美西逃一般地离开了卧室。 水已经烧好了，周美西拿玻璃杯装了两个半杯晾凉，一扭头发现她刚刚出来得慌忙，忘记顺手把门带上了，凌月还开了床头灯，因此里面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他坐在床边脱衣服，暖黄灯光下，凌月的皮肤好像在发光。 生理反应是骗不了自己的，周美西觉得口渴，端起杯子喝水，又被烫得立刻放下。 身后传来动静，周美西回头瞄了一眼，发现是凌月下床了，意识到他是要换裤子后，周美西连忙端水杯悄悄回沙发上坐好。 非礼勿视。 水还是好烫，周美西喝了两口都没能入嘴，直到里面的人换好衣服出来。 他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迷人的眼睛，一看到周美西就提醒：“戴口罩。” “我刚要喝水。”周美西戴上口罩，看他伸手来拿杯子又提醒他：“很烫。” 凌月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兑了进去，又给她倒了一半，然后还特意走到窗边扯开口罩喝水。 这死守防范的态势叫周美西有些好笑。 粥来了之后，他也是在窗边的书桌吃，坚决不和周美西同桌而食。 吃完东西后他就立刻让周美西回家。 看他精神好一点了，周美西就也没坚持，只是嘱咐他多喝水，“如果很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 凌月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把她送到门口，套房离电梯还有一段距离，周美西走出好几步都没听到关门声，就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结果就看到凌月肩膀撑着门沿目送她，那目光湿漉漉的，好像望着主人走远的小狗，周美西一下子就有些心软。 “你回去啊。”周美西停下脚步说，“刚出了汗别吹风。” 走廊的冷气很足。 凌月恩了一声，却并不动，只是继续用那种目光望着她。 这目光再加上他身上那种病态的虚弱，叫周美西更加迈不出步子。 这个场景和眼神杀伤力太大，周美西回家路上一直在回味，隐约有点后悔刚刚狠心走掉了。 车开到小区，要进停车场时她忽然听到一声喇叭响，周美西扭头就看到了程亦然的车。 她把车退出来靠边停了走过去，程亦然降下车窗和她打招呼：“给你发信息没回，怎么电话也不接？” “免扰了，刚刚在忙。”周美西探头往里看，苏荃不在里面，她顿时疑惑，“找我有事？” “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程亦然脸上是少见的严肃，“我打算周末和苏荃求婚。” 这消息有些突然，周美西一愣，随即笑着说：“真的假的？哇，恭喜啊。” “恭喜什么。”程亦然苦笑，“还不定能不能成呢，苏荃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 “恩。”周美西点头，“我也觉得她可能会拒绝，但是她拒绝是一回事，你求婚又是另一回事嘛。” 程亦然好笑，“你这是什么逻辑。”又说：“我也觉得大概率会被拒绝，所以你必须在场，我觉得求婚现场你在的话我成功的概率都会高很多。” “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啊？” 程亦然坦然承认，“是啊。” “你们的求婚我肯定要参与见证啊。”周美西答应了，“那求婚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挑了几家策划公司，现在还没什么头绪，等我再想几天。”程亦然说，“过两天再叫你出来聊方案。” “好啊。”周美西欣然应允，又给他出谋划策说了些点子。 回到家周美西才发现手机上有未读信息，是凌月发来的，问她到家没有。 周美西刚回过去，顶端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接着屏幕上跳出几个字：好，晚安。 周美西正纠结这句怎么回复，对方又发来一句：明天见。 周美西把脸埋进被子里幽幽叹气，这人是怎么做到让这简单的六个字都这么暧昧的？ 第二天早上周美西起来发现妈妈也有些不舒服，连忙给她吃了些冲剂预防，又熬了一锅小米粥给她，叮嘱她要是不舒服立刻给她或者爸爸打电话。 要出门时周美西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顺带打包了一份。 到了公司却没看到凌月，不知道是还在酒店还是已经回家了，周美西给他发了条信息。 昨晚给周美西发完信息凌月就回床上睡觉了，半夜又烧了一次，他吃了退烧药就一觉到天亮了。 刚摸到手机，就收到了周美西慰问的信息，问他好点没有，还在不在酒店，她给他带了早餐。 凌月顿时就清醒了。 他给她回了一个“稍等我洗漱”后，立刻拖着酸痛的身体和昏沉的脑袋进了浴室，洗澡刷牙刮胡子，然后打电话叫人过来打扫卫生换床单，把自己和房间都收拾好之后才给周美西打电话。 从公司上来也就两分钟，因此门铃一响，凌月就第一时间开了门，结果门口站着的是推着餐车的酒店客房管家。 “凌总您好，经理得知您不舒服，让我们给您准备了粥和小菜。” 凌月哑着嗓子挥手，“……你赶紧走，我不需要。” 喉咙太痛了，声音都不太发得出来，客房管家没听清楚，又问：“您是已经用过早餐了吗？凌总。” 凌月用尽全力开口：“你走。” 这下客房管家终于听到了，但还是体贴地说：“那粥我给您留在厨房，什么时候您想喝了，我再热了拿过来。” 凌月隐约听到了电梯抵达这个楼层的声音，脚步声传来，凌月转头就看到提着便当袋的周美西。 “凌总早。”周美西走过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餐车，反应过来，表情顿时懊恼且尴尬，“我忘了酒店有早餐了。” 凌月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去，谢天谢地这个客房管家领会到了，马上说：“这份不是凌总的，是我送错了，打扰了。” 然后麻溜地推着餐车走了。 “早。”凌月侧身让出门口，“请进。” 他身上传来陌生的香味，周美西立刻就意识到对方是刚刚洗完澡，她顿时就有些害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摆了，她将便当袋递过去，适当地矜持了一下，“我就不进去了凌总。” 总感觉里面会是一个等待猎物落网的甜蜜陷阱。 凌月微微一顿，他伸手接过那个袋子，说：“进来吧，昨天说的工作还没交代你。”又提醒她：“戴口罩。” 好吧，这个理由真是万能。 周美西只好跟着他走进房间。 “凌总你好点了吗？”周美西问，他的声音这么沙哑，喉咙应该很痛，“吃过药了吗？” 说完又有点后悔，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关心了？ 于是根本不等他回答，又立刻掩饰性地跟他汇报工作：“凌总，游戏已经修复了，屈部长应该已经告诉你了，还有早上瑞珲发了邮件过来，邀请您下周过去参加他们的周年庆暨庆功宴。” 凌月看了她一眼。 这洞悉一切但不戳穿的眼神看得周美西汗都出来了。 完了，是不是越描越乱了？ 关心一下又怎么了，她以前也没少关心献殷勤啊。而且早餐都送了，现在摆什么姿态呢。 多不正常啊。 好烦，在他面前她全都乱了。 都怪他大早上的洗什么澡啊。 凌月收回视线垂眸“恩”了一声，他避开了她抛出的工作状态，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保温盒，“这是你做的？” “是的，我妈妈今早喉咙也不舒服，我就起来给她熬粥了。”周美西说。 哦，这是在特意告诉他这粥是顺带的不是特意给他熬的。 “很香。”凌月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又问她：“阿姨没什么事吧？” “应该问题不大，我出门前她没有发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周美西熬的小米粥闻起来都格外香甜，里面还加了一些糯玉米，他一个不爱喝粥的人，尝了一口之后都忍不住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周美西坐在对面揭开另一个盒子，让他尝一尝这个凉拌豆腐。 本来是担心他没胃口才多做了一个豆腐，但看他喝粥这个架势，似乎粥还准备少了。 豆腐滑腻爽口，凌月其实不算太饿，也确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把两个盒子里的东西吃得精光。 “庆功宴我就不去了，现在是周宇负责这个项目，让他或小宋代我出席就行。”凌月吃完之后收拾着盒子，语气尽量自然地说：“周末我要去一趟俄罗斯。” “您是有别的安排对吗？具体是哪个城市呢？”周美西打开手机备忘录，尽职尽责地做好小助理的本分，“什么时候返程呢？机酒需要我订吗？” “去捷里别尔卡看极光，机酒我都订好了。”凌月说完抬眼看她，眼神直白不掩饰地邀请她，“你想去吗？” 第34章 拒绝 这猝不及防的邀约令周美西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的脑袋一片混乱，捧着手机大概愣了五秒，才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是公差吗凌总？” 这个问题问出后她能清晰地从凌月眼里看到他的犹豫, 显然这个问题令他有些为难。 凌月明白她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出公差, 那让她去就是工作安排，她也许不会拒绝。 这个选项比较稳妥，但凌月不想撒谎，他不愿意用工作和职位绑架她, 即便她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大概率会遭到拒绝，他还是想坦率一点, 他说：“私人行程你愿意陪我去吗？” 他临时在句子里多加了“陪我”两个字。 极光和“陪我”这两个词都极具诱惑力。 “我还没看过极光呢。”周美西有过一瞬间的摇摆和挣扎，最终理智战胜了所有，她抱歉地看着他说，“我很想去，但是这个周末真的不行。” 这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凌月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望, 仍然笑着问：“周末有安排了？” “恩，我最好的朋友她男朋友这周末要跟她求婚, 他提前邀请我了，我答应了要去帮忙的。”周美西解释说，“我不想缺席我好朋友的求婚现场。” 说完这话后她的理智逐渐归位, 又庆幸恰好是这周末, 她有一个完美的理由拒绝了他，否则她以什么身份参与他的私人行程呢？助理吗？ “这样啊。”凌月的声音轻了一点，虽然这个理由他能接受，但仍然觉得失落，“这是应该的。” 其实他知道应该马上说一声“那就下次”, 和她约定下一次一起去，或者问她下周有没有空，他可以延期，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的，但是当下他却忽然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了。 虽然他没有表白，但这其实比表白被拒更让他觉得尴尬和难堪，因为这有可能是周美西察觉他的意图，提前婉拒了。 不，他确定她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 房间内的气氛凝冻了一会，周美西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下一秒就后悔，一直在装模作样地在收拾便当盒。凌月望着她，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刺痒，他戴上口罩侧过脸咳嗽，咳得他眼冒金星，眼眶泛红。 周美西连忙起身跑去帮他倒了一杯水，凌月扯下口罩灌进了大半杯才止住了这阵咳嗽。 周美西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密密麻麻地腾起一股内疚，她抿了抿嘴，试图缓和氛围，“凌总看到了极光可以发点照片给我看吗？” 凌月用拇指轻轻揩去眼睑处的濡湿，那是刚刚因为咳嗽溢出的生理性泪水，他弯了弯眼睛，点头说：“好啊。” 周美西回了公司，接下来的这一整天都有点心神不宁，特别是在她查了捷里的风景之后。 她隐约觉得自己毁掉了凌月精心策划的一切。 可是她已经先答应了程亦然，在她心里朋友总是比男人重要一点的，从来在她和程亦然之间，苏荃也是优先选择她的。 前几年她们约好了去新疆自驾，出发那天程亦然阑尾炎去住院做手术了，苏荃都没抛下她去医院陪程亦然。 何况求婚也只有一次，她如果错过了苏荃会怪她一辈子的。 周美西托着腮在工位发呆，一会觉得可惜，一会又觉得她和凌月之间还会有很多机会，一会又拧眉担心凌月会误会，以为她是在拒绝他的心意。 算了，要是拒绝一次就放弃了，说明也没那么喜欢嘛，这样的话和张崇宇有什么区别？ 唉。 周美西默默叹气趴到办公桌上，暗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就这么在意凌月了？ 肯定是有极光加成的原因。 想到他那阵撕心的咳嗽，周美西还是忍不住给医生表姐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开一瓶她们医院的止咳糖浆，叫跑腿送过来。 周美西离开酒店后凌月就直接回了家，接到跑腿电话时他其实都已经快到家了。 得知他已经不在酒店了，跑腿说：“那我给您放酒店前台了？” 凌月“恩”了一声，又顺口问：“是什么东西？” “一瓶止咳糖浆。”跑腿说。 凌月：“……” 他挂了电话，车没减速，但在两分钟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掉头回酒店拿止咳糖浆。 他认得出那是人医自己配的止咳糖浆，粥粥生病都是开的这种，药效好，副作用少。 凌月揣着这瓶小小的止咳糖浆回了家，没看到这瓶糖浆还好，一拿到就想到她，一想到她喉咙就止不住地发痒。 这人太坏了，拒绝他之后还知道给他一颗甜枣，偏偏就这么一颗小小的甜枣，也能叫他满心欢喜。 他咳了一路，一到家就拧开盖子灌了一口下去。 好甜，甜得心里发慌，过后还有丝丝苦涩。 但很有效，咳嗽频率降低很多。 第二天早上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其实很不想起床的。 不想上班，不想面对周美西，特别是去到浴室洗漱看到自己胡子都长出来一茬，就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 但今天有个他们的游戏和品牌合作的联名文具周边发布会，他不得不到场。 勉强收拾好自己，精心从周美西给他选的服装里挑了一套，选了那辆她最喜欢的车，凌月去了发布会现场。 车到了酒店门口，凌月一下车就看到了小宋站在门口。 心中滑过一丝不妙，他将车交给泊车员走过去，用眼光询问他。 “凌总早。”小宋一边将他引入会场一边解释：“周部长今天有事请假了，由我代她陪同出席。” 凌月面不改色地“恩”了一声。 发言、剪彩、合照，一系列流程下来凌月都有些心不在焉，导致他合照完小宋发现他手上还拿着剪刀。 小宋连忙接过拿去还给礼仪小姐。 发布会结束后两人一道离场，凌月冷不丁地问小宋：“她请了一天的假？” 小宋第一反应是谁？随后又马上反应过来，回答道：“我们部长吗？她说就是上午有事，下午应该会回公司吧。” 凌月回到车上，犹豫了几秒，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公司一趟。 否则早上不是白费时间捯饬了。 然而他在公司呆了一天，也没见周美西回来。 下午四点半他把小宋叫到办公室，交待完工作后才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一声：“周美西还没回来？” 他今天追问了两次，小宋难免忐忑，询问道：“凌总是找她有事吗？她好像今天是新家那边开工了，就过去了一下，刚刚已经跟人事那边打过电话多请了半天。” 那就是不会回来了。 “恩，没事。”凌月垂眸掩去失落的神色，淡淡道，“问一声而已，你去忙吧。” “好的凌总。” 小宋回办公室不久，就看到凌月也离开了公司。 好巧不巧，他前脚刚走，周美西就回来销下午假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她的新家开工了，烧香摆果拜了拜又放了礼炮，下午主要是砸墙，全是灰，她留下监工自己先跑回来了。 一进办公室，她就先照例询问：“早上的发布会还顺利吧？” “顺利啊。”小宋坐在椅子上滑过去和她八卦，“但是今天凌总不对劲。” 周美西心里一咯噔，故作淡定地问：“怎么不对劲了？” 小宋左手托着右手肘，摸着下巴说：“很不对劲，或者说是失魂落魄也不为过。” 他絮絮叨叨地细数着凌月今天的反常：“早上的发布会来迟了，虽然说没有迟到，但他的习惯不是一向都是提前十五分钟到的么？” “走流程的时候也一直心神不宁，剪彩还走错了位置，剪刀也没及时还给礼仪。” “下午两次经过他办公室，都看到他坐在他的总裁椅后面发呆。说真的，阳光从他身后打下来，那真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像在发光。” “有一种破碎的帅。” “你说有钱人能有什么烦恼呢？反正我不懂。” 周美西知道小宋的话只能信八成，因为他描述八卦的时候都喜欢夸大其词。 但都能被小宋这种粗线条察觉到反常，那证明真的有些明显了。 到了第二天，周美西就知道有多反常了。 因为月中他们有个固定的组会，还有一个项目研发的联合会。 这种会议先不说凌月需不需要出席，按照以往的惯例，他是除非有更重要的事情，否则一定会来。 但他这次破天荒的缺席了。 而且遇到不能决策的时候，项目负责人给他打了一整天的电话，他都没有接。 负责人都找不到人，只能来找周美西，让她往凌月家里去一趟，把初步的方案拿给他看。 “确定他是在家吗？”周美西问，“你们昨天也没联系到他吗？” “不确定，所以这不是需要周部长去排除一下吗。”负责人说，“麻烦你跑一趟了，我们这边会议还在等他签字才能继续下去。” “好的。”周美西只能应下。 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家，周美西到了他家也不敢擅自开锁进去。 何况她还隐约察觉到凌月是在躲她。 按了门铃打了电话都没有动静，周美西只能又折返回公司。 回程途中她给凌星打了个语音，说明了来意，询问对方知不知道凌月的动向。 “我没听说他要出门呀。”凌星心生疑窦，因为凌月不是无故消失的人，“我去他家看看，你别急。” “好，谢谢你了凌小姐。” “你别和我客气。” 凌星家距离凌月家不远，一脚油门就到了，她按了指纹进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男人。 对方听到动静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是失望但松一口气的表情。 凌星好笑，讥讽他：“多大的人了还翘班玩失踪？” “我没玩失踪。”凌月恹恹地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都做老板了不上班还需要请假吗？” 最先看的还是周美西的对话框，但都是工作上的事，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凌星走到沙发边上，顺手捡起地上的空瓶子看了一眼，“喉咙痛还喝酒啊？” 虽然他洗过澡了，但凌星还是闻到了浅浅的酒气，她刚想把瓶子丢垃圾桶，又被凌月伸手夺过，立在了茶几上。 凌星扬眉，忽然有些想笑，哥哥的那些小心思在她面前一览无余，“你是在这守株待兔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凌月语气淡淡，他爬起来喝了点水，又把早上阿姨来煮的解酒汤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在机器的运作声中转身问她：“你来干嘛？” “刚刚其实周美西来过了。”凌星说，“她让我来找你的。” 凌月的动作明显一顿，而后他倒水喝了一口，接着又到冰箱去找东西，翻来翻去的，又还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出口：“什么时候？” 凌星好笑地看着他，她哥每次被戳穿感到尴尬的时候，都会装作很忙。 “就在我来之前的十几分钟吧，不过没有进来。”凌星说，“她不是有你家的密码吗？” 应该是按了门铃，但他刚刚睡着了，没有听到，“她向来边界感很强。” 没有被允许之前，是不会随意闯进他家的。 凌月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到底怎么了？你们俩。”凌星也挤到冰箱旁边，翻翻找找拿了一杯酸奶，一颗八卦的心不断沸腾，“我帮你参谋一下。” 解酒汤热好了，凌月拿出来皱着眉抿了一口，沉默地盯着碗看了两秒，才说：“她知道我喜欢她了。” 第35章 卤煮店 凌星眼睛一亮, 哎哟不得了，她哥终于承认自己的心意了，于是继续追问道：“你表白了？” “没有。”这也是最让他觉得挫败和窝囊的地方, “我邀请她周末和我去捷里看极光, 她拒绝了。” 他都没走到表白这一步。 这段时间以来明着的直球, 暗地里的勾引，一切的步步为营好像根本没起作用。 “被拒绝了就觉得丢脸所以躲起来了？”凌星疑惑，“你是自尊心这么脆弱的人吗？” “是有些丢脸。”凌月摇头，“但我不是在躲她, 我是只是在怀疑自己可能一直以来误会了，如果她对我没有好感的话, 那我的行为就给她造成了困扰。” 这次是真的太着急太冒失也太冲动了，他甚至有在考虑招一个总经理替他坐班了，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她的工作。 凌星哑然失笑，“你这也太小心翼翼了吧，哥哥。” 她哥又不是笨蛋, 如果人家真的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冒昧地邀请对方去看极光？ 不过又觉得有些感慨, 小心是因为珍重对方，她哥这次是真陷进去了。 凌月发了会呆，又忍不住问妹妹：“还是因为我没有表白？” “不是吧。”邀请喜欢的人出去玩没毛病, 凌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和陈子岸没确认关系之前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啊，暧昧期的双人游最有意思了，没有哪个女生能拒绝得了喜欢对象的邀约。”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她就看到凌月的表情变得有些绝望。 “但是你们情况不一样啊！”凌星挖了一口酸奶进嘴里，安慰他：“我和陈子岸暧昧期之前就是朋友, 你是她老板，朋友都不算，她就是再喜欢你也会有顾虑吧。我告诉你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之间的氛围很不一样，所以不用沮丧，也别被拒绝一次就退缩。” 凌月的双眸登时就像燃起了一簇火苗，亮晶晶地望着妹妹，“哪里不一样？” 凌星拿出手机，给他看她和周美西的聊天记录，本来她都发誓这辈子不会让他看到的，毕竟他当时还请了律师，但是她哥现在急需信心重振雄风。 凌月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回复，登时眉毛就扬了起来，上翘的嘴角也怎么都压不住。 只不过愉悦不到三秒钟，他就立刻又冷静了下来，摇头道：“这不能证明什么。” “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只能说明她审美在线。” 凌星：“……太不要脸了。” “我在喜欢她之前也觉得她很漂亮。”凌月解释说，“这只是一种客观的看法。” “有点道理，但是你想哦，你长在她的审美上，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她觉得你好看，不一定会喜欢你，但是如果她不觉得你帅，那才说明你根本不是她喜欢的款。” 凌月不以为然，“顺序错了，她如果喜欢我，我长得丑也无关紧要，她不喜欢我，我再帅也无济于事。” 眼看凌月又把自己聊自闭了，凌星连忙打住话题，“不说了，陪我去吃饭。” 虽然觉得眼下的他有点可笑，但这是她哥，也不能见死不救。 她也不想每次和老公吵架，她哥都站在兄弟那边。 凌月并不想出门，凌星是连拖带拽还答应陪他喝酒，才把他弄出门的。 凌星开车带他出去，凌月手肘撑着车窗发呆，渐渐的开始觉得道路有些熟悉。 “你要去吃什么？”他转头问。 “吃卤煮啊。”凌星说，“中心小学那边有家老店很不错。” 凌月就不吭声了。 凌星把车开到了小学附近，绕了一会才找到停车位，到了卤煮店门口一看，里面已经排满了人。 凌星还是提前在手机上点了单，到这都还要再等一会。 刚坐下，凌星就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有没有吃饭，说自己刚到卤煮店，在排队。 凌月心跳立刻就开始加速。 “我提前点了，不过还要等一会，你下来一起吗？”凌星说，“顺便把文件拿下来，我帮你拿给我哥签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凌星恩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再一抬头，她哥正看着她，那个眼神真是……比星星都还亮。 “哈喇子擦一下吧你。”凌星挺无语的，“能不能克制一下？” “我在她面前会克制的。”凌月说。 周美西捧着文件下楼，走到卤煮店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凌月的身影。 他正被凌星指挥着去窗口端菜，一转身就和她打了个照面，周美西先笑了笑和他打招呼，而后朝着凌星所坐的桌子走去。 凌月离得远，慢她一步，光顾着看她了，都没注意脚下，到了桌前还被旁边乱堆的椅子绊了一下。 动静不大，但碗放下来的时候，泼到手上的汤汁很明显。 凌星：“……” 这就是他所谓的克制吗？ 周美西第一时间伸手抽了两张抽纸递了过去，又问他：“烫吗？” 她本来看到他还有些紧张的，但看到他这副模样，那些情绪就烟消云散了。 凌星则是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哎呀，没看出来什么，太无懈可击了。 凌月接过纸巾擦干污渍，摇了摇头，“没事。” 周美西看到他虎口有些泛红，又起身去冰柜拿了一瓶酸奶过来，“敷一下。” 凌月乖乖接过按在手上。 “一起吃一点。”凌星笑着推了一副碗筷给她，“我点了个四人套餐，没想到那么多。” 周美西迟疑了一下，举了举手里的文件袋。 “哎呀。”凌星伸手接过放到旁边，“他人都在这里你还怕他跑了不成，先吃东西，吃完我让他乖乖给你签。” 凌月在旁边默默地帮她挪了凳子过来。 周美西只好坐下。 凌月昨晚宿醉，今天睡到下午才醒，一整天就喝了一碗解酒汤，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所以他刚刚才让凌星点四人套餐。 有周美西在旁边，他好像吃得更香了。 吃过饭后凌月主动去拿了方案过来看，凌星借口去打电话走开了。 周美西坐在他旁边向他汇报会议和项目的进展，凌月侧耳认真听着，手指翻阅着方案，他很快就看完了，随后很无奈地挠了挠眉毛，“他们又搞这种垃圾糊弄我，告诉他们以后一稿不用再拿给我看了，浪费我的时间。” 他不太高兴，但在她旁边他连火都发不起来。 周美西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问：“好的凌总，还有其他的修改意见吗？” 其实周美西也是随口一问，像这种工作内容他一般会直接对接负责人，但没想到凌月只是顿了顿，立刻就翻开方案开始逐个提意见。 周美西慌忙拿出手机记录。 怕她跟不上，凌月用词都言简意赅。 说是意见，其实全是否决。 凌月对所有人都很温和，唯独对他的项目格外严厉，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所以也偶尔会觉得他们技术人员活该拿那么高的薪水。 方案凌月都过了一遍，几乎全都要打回重改，自然也不需要再签字。 周美西将文件放回文件袋装进了包里，凌月立刻就意识到她是打算连夜将文件送回去的，否则只是到家楼下怎么会带包。 “今晚不用送文件过去了。”他阻止了她，“反正他们周末也不会加班。” 周美西迟疑道：“但是程部长说今晚一定要给他，而且他家也不远，就三公里。” 凌月坚持：“我一会打电话跟他说，你不用跑一趟了。” “哦，好的。”周美西顿了顿，补充一句，“谢谢凌总。” “别和我说谢谢。”凌月低声说，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说到底他确实带给她困扰了吧，不是他玩失踪她也不必加班，到头来她还要谢谢他。 周美西抓紧包包的袋子，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他这句话。 他们一道出了店门，周美西问他：“凌总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早上。”凌月说，本来是今天下午的，不过他误机改签了，他望着周美西的眼睛问：“可以送你回去吗？” “可以啊。”周美西说。 其实她还约了和程亦然商量明天求婚的事情，就约在卤煮店附近的咖啡店，但她实在不想再拒绝凌月了。 她期盼着程亦然晚点到，他们别在这会碰见了。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她和凌月刚走到小区门口，程亦然的车就开过来在他们旁边停下了。 副驾车窗降下，露出张崇宇和程亦然的脸，周美西本想装作没看见和凌月走过去的，但程亦然还大声跟她打招呼。 周美西都绝望了。 凌月停下脚步问她：“你朋友？” 周美西：“我不认识。” 张崇宇倒是难得的有眼色，他说：“路过路过，你们忙，不打扰你们了。”然后催促程亦然开车走人。 他们车开走了，凌月却没重新提起脚步，他问她：“你们是不是约好了？” 周美西不会撒谎，只好承认：“恩，要商量明天求婚的事情，但是我以为他们会晚点到。” “没事，那你快过去吧。”凌月冲她笑了笑，语气很温柔，“祝你们一切顺利。” 周美西只好也对他笑笑，说：“凌总也顺利。” 和凌月分开后，周美西到咖啡店和程亦然他们碰头。 时间紧任务重，商量好了场地布置和流程后，程亦然给她看了他定制的求婚钻戒，周美西只看了一眼就确信苏荃会很喜欢，因为足够夸张。 “真的吗？”程亦然不太自信，“你说她会不会更喜欢宝石？” 周美西没有立刻回话，两个男人都抬头看她，张崇宇笑着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了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啊。”周美西回过神来，“没有啊，可能没睡好。”又看了看戒指，“钻石就挺好的，宝石不太好搭配。” 接着他们就谈到了此次会晤的重点：要怎么把苏荃不动声色地骗出来。 因为程亦然求婚选的日子不仅是他们恋爱的纪念日，也是他们相遇的纪念日。 “你该不会结婚也要选这一天吧？”张崇宇问他。 “当然，这日子多好。”程亦然说，“这么多年了这一天我们约会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连雨都没下过。” “就假装是过纪念日，中途再突然求婚可以吗？”周美西问。 程亦然说：“问题是她现在和我约会都不化妆了，求婚她要是没化妆过后肯定会生气。” 啊，那是肯定会生气。 三人苦思冥想，张崇宇灵光一闪：“要不说那天是我生日？邀请你们来过生日，刚好我家楼顶有露台可以布置你的场地。” 这种场合苏荃是肯定会化妆的。 周美西和程亦然都觉得是好主意，反正苏荃也不知道张崇宇是哪天生日。 周美西补充说：“最好说是星期六生日，然后我们晚上过去，到了零点说要上去吃蛋糕，把人往露台一带，然后求婚。” 他们确定了这个方案，又商量了好久的细节。 周六一早就有公司到张崇宇家布置露台，程亦然怕引起苏荃怀疑不能出门，就拜托周美西过去帮盯着。 于是周美西吃了午饭就去了张崇宇家。 张崇宇自己住在市中心一套复式的小洋楼里，他脖子上挂着围裙来开门的时候，周美西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不起，实在是有些滑稽。”周美西说。 “别闹。”张崇宇也笑着说，“程亦然特别要求的，说做戏要做全套，我得负责你们的晚餐。” 周美西动了动鼻子，往厨房的方向张望，“需要帮忙吗？” “还是算了，露台上的事才是大事，况且食物需要保留一点神秘感。”张崇宇给她拿了一瓶饮料，接着给她指路，“从这里上去。” “好的，那我上去了。” “恩。” 周美西从楼梯上了露台。 张崇宇家楼顶的露台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一出露台就先看到一片粉荔枝玫瑰瀑布，爬满了唯一的一面墙。瀑布流淌蔓延在整个露台，扶手上缠绕悬挂着白色的纱布，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粉花瓣。 花香浓郁得周美西打了个喷嚏。 整个场地没有出现一个气球，因为苏荃特别害怕气球爆炸的声音。 中午太阳有些大，场地布置公司的工作人员正拿着水壶在给花喷水，水珠折射出钻石一样的光芒。 特别梦幻，周美西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 这哪需要她来盯着，甚至已经比效果图都完美了。 不愧是花了大价钱找的公司。 周美西在玫瑰面前发了会呆，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凌月。 他这会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吧。 第36章 生日 有工作人员走过来问她捧花应该藏在哪里, 她找了个位置放好，还在沟通别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苏荃打来的视频电话, 连忙离开露台, 心虚地接通了视频, “怎么了？” “你在哪啊？”苏荃问。 “在张崇宇家。” 苏荃顿时不满了，“你怎么提前过去了？还想说顺路去接你呢。” “人家过生日，哪好意思饭点才来。”周美西说，“你们什么时候过来？你怎么还不化妆？” 程亦然在旁边挤过来说：“她说不想化, 说张崇宇生日她化妆没意义，都那么熟了。” 这可大事不妙。 “神经病。”周美西说, “你不化妆就我化妆那不是显得我很心机？你赶紧化个妆我求你了。” “懒得动哦。”苏荃懒洋洋地说，“我涂个口红可以了吧？” 周美西无语，只好拿出杀手锏，“但是张崇宇说还有下半场诶，吃完蛋糕要去酒吧的, 你不化妆？” 苏荃马上回头看程亦然：“你不早说？” 程亦然一脸无辜，“宝宝你素颜也很美。” “那不说了, 我去化妆了。” 挂视频之前程亦然悄悄给了周美西一个感激的眼神。 苏荃到的时候周美西亲自去开的门，看到外面的她美丽动人的模样，周美西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哎呀, 公主驾到。”周美西不遗余力地夸赞她, “今天的眼影好漂亮。” “真不好意思，抢你风头了。”苏荃笑嘻嘻地说，她把手里的花递给张崇宇，“生日快乐哦。” “生日快乐。”程亦然附和道，还晃了晃手里的蛋糕。 张崇宇摸了摸鼻子, 多少还是有点心虚，“谢谢谢谢，来的时间刚刚好，就是我电饭锅忘记插电了，所以还要等一会才能吃饭，我们先吃菜？” 可能大家都没对张崇宇的厨艺有所期待吧，所以菜摆上来的时候，大家的惊讶不是假的。 一大锅麻辣小龙虾是重头戏，香味四溢，还有椒盐皮皮虾、清蒸花蟹、干锅排骨、卤鸡脚、醋溜土豆丝、蒜炒空心菜。 这真不像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晚餐。 “这不可能，你绝对请了厨师上门帮你。”苏荃根本不信。 “我对天发誓好吧，周美西能给我作证。” 周美西也故意逗他，“他没让我进厨房。” 张崇宇大呼冤枉，伸出右手控诉：“一大早我就自己去超市采购了，中午就开始准备食材，手上全是伤口。” 伤口做不得假，何况有一条看起来还蛮深的刀口。 搞得大家都怪内疚的了。 程亦然剥了一只小龙虾给苏荃，“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技能。” 味道自然是比不上大厨之类的，但胜在这份心意。 “你没叫其它朋友吗？”苏荃随口问道，“这桌子菜四个人也吃不完。” 张崇宇正要开口回答，程亦然已经抢先一步说：“他没有朋友。” 张崇宇笑了笑，顺势那么一说：“是哦，谢谢你们来给我过生日。”他举起酒杯，“敬我自己，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周美西和程亦然不得不配合他演戏，都偷笑着举杯。 吃完饭后他们在客厅喝酒玩飞行棋，接近十二点的时候他们捧出蛋糕，点了蜡烛关了灯，张崇宇许完愿吹灭蜡烛后，大厅陷入了一片黑暗。 “快开灯。”苏荃催促程亦然。 “打不开了。”周美西就站在开关旁，“怎么回事？” “应该是短路了。”张崇宇说，“老房子就是容易出问题，我们到露台去吃蛋糕，上面有应急灯。” 苏荃有点夜盲，她看不清东西，不过程亦然牵着她的手，她就不害怕。 周美西说：“我来拿蛋糕。” 张崇宇马上附和：“我帮你。” “我们先上去？”程亦然问苏荃。 “好哦。”苏荃喝了点酒，懒洋洋地撒着娇，“那你背我，我看不见。” 程亦然立刻屈身将宽阔的后背露出来。 程亦然背着苏荃在黑暗中小心地迈上台阶，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接近露台时有了些光线。此时城市的华灯初上，深蓝色的夜幕正在渐渐渲染，微风拂面，十分惬意。 苏荃最先是闻到了浓郁的花香，不待她反应，程亦然已经打开了露台的电源。 玫瑰瀑布亮了起来，白色和深蓝色的纱幔交织着在晚风中拂动，一整片粉红色的花海在柔光中像一座梦幻城堡，苏荃诧异扭头，就看到程亦然笨拙地从口袋掏出求婚戒指。 她顿时眼睛就红了。 周美西和张崇宇躲在外面，张崇宇捧着蛋糕，周美西拿着相机录制，看到苏荃落泪，她也忍不住跟着流眼泪，张崇宇在旁边默默递过纸巾。 程亦然难得的有些笨嘴，红着眼眶说了好多话承诺了好多，苏荃都没伸出手，急得他单膝跪地都变成了双膝，把苏荃噗嗤一声逗笑了。 终于伸出手，套进那个她一直戏称为枷锁的钻戒。 戒指套上去的瞬间，夜空中砰砰砰地绽开烟花，万幸张崇宇家这个区域不禁燃，绚烂的烟火持续了二十分钟，程亦然温柔地擦掉苏荃脸上的泪珠，偏头吻她。 这让猫在楼梯口等待时机捧着蛋糕出现的两人有些尴尬。 好不容易等那两人甜甜蜜蜜地接完吻，周美西和张崇宇才终于可以出现，他们欢呼着出去切蛋糕开香槟为他们庆祝。 求婚计划圆满收官，周美西喝了不少酒，回到家晚上躺到床上修照片剪视频时，听着手机里的欢呼和笑声，周美西忽然觉得有些失落，甚至有些难过，心里空空的。 以前她和苏荃都把程亦然当做是第三者，她们俩之间他是多余的那个，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是家人了。 凌晨两点她才剪好视频，发到他们四个人的群里后编辑了一条发朋友圈。 周美西实在不知道应该编辑什么文案好，心情太复杂，最后她只发了一个eji的表情。 张崇宇秒评论：我生日你是只字不提？ 周美西回复他：感谢寿星特别出演。 周美西实在是睡不着。 偶尔想想苏荃，偶尔想想凌月。 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到捷里了，不知道他看到极光没有，他看到了的话，会给她发照片吗？ 周美西朋友圈有些热闹，她和苏荃认识这么多年，共友很多，都在底下评论祝贺，她统一回复了一下，然后单独回复了简瑞。 他问：张崇宇生日？ 周美西：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返回聊天列表就看到简瑞单独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说：我还以为那么巧，张崇宇和凌月同一天生日。 这无疑是重磅炸弹，炸得周美西脑袋都轰鸣了一下，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晕乎乎地追问：今天是凌月生日？ 简瑞：嗯哼，准确来说是昨天。 周美西：可是他身份证上的日期不是昨天啊。 她天天拿他的身份证订机酒，怎么会不知道他生日？ 简瑞：他一向是过的旧历。 原来他去捷里是要去过生日的吗。 想到自己回绝他邀请时凌月脸上的表情，铺天盖地的后悔席卷而来。 辗转反侧，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凌月发了一条信息，祝他生日快乐。 想了想又觉得四个字好单薄，于是多发了一句话过去：旅途还顺利吗？ 周美西没有期望能立刻得到回复，但没想到凌月还没睡看，她的信息仿佛打开了某种闸门，凌月回了一条谢谢，又立刻发了十多张照片过来。 给她一种凌月一直在等她信息的错觉。 凌月照片里的风景没有重复的，每一张取景构图都令人觉得舒服，周美西仔细看完了，最后悄悄选了一张被大雪覆盖的海边悬崖裁剪做了锁屏壁纸。 发完这些照片给她之后，凌月又去评论了她的朋友圈，只说了四个字：蹭蹭喜气。 周美西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心跳一下就乱了，脸也开始发烫，所有的坏情绪一扫而空。 她很认真地回了他的信息，每一张照片都引用评论了，她相信这些照片一定是他精心拍摄千挑万选出来专门发给她看的。 两人聊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周美西主动破冰，也或许是因为隔着手机，两人之间的距离感缓解许多，之前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又渐渐攀升。 凌月说还好她没有去，因为昨天一直在路上辗转，接机的司机接错人了，等他到酒店已经过了12点，也没有蛋糕吃。 还发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过来，有点儿撒娇的意味。 周美西敲字回复：回来行政部给你补上。 凌月回了一句语音过来：“我喜欢冰淇淋蛋糕，不要奶油，不要巧克力，一定要有草莓。” 周美西也笑着回他语音，“要求还挺多。” 几句玩笑话让周美西这几天来内心深处的一丝忐忑在这一刻终于被抚平。 他们聊到周美西实在支撑不住了，握着手机就睡着了，万幸第二天是星期天，她一觉睡到了下午。 一觉睡醒看到手机上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天都塌了。 特别是当这二十几个电话都是小宋打来的时候。 周美西眯着眼睛回电，小宋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打你电话打得都想哭了。” “怎么了？”周美西迷迷糊糊地问，“今天不是星期天吗？” “我腿崴了，去不了吉隆坡了。”小宋言简意赅，“能不能让小言替我去。” 周美西被他抛出的地雷炸懵了一下，“你不是今晚的机票吗？怎么会崴了？” 瑞珲的周年庆项目负责人没有时间去，公司就安排了小宋代凌月出席。 “上次那个弟弟带我去玩滑板，他非要教我翻板。就是最近很火那个视频你看过吧？两个人抓着手，一个人跳起来，另一个人用脚翻板。然后他没翻成功，我落下来脚就崴了一下，现在肿得走不了路。”小宋越说越心虚，“跳起来那瞬间我就预感要出事，果然吧。” 周美西又无语又好笑，“小言护照还没办好，我去吧。” 小宋在那边松了一口气，“谢谢谢谢谢谢谢谢部长，日后必定上刀山下火海报答你。” “恩恩，你好好休养吧。” 出差没什么，就是时间有点赶。 她躺在床上订机票，在系统提交出差申请给人事，通过后立刻起床收拾行李。 时间很赶，她最后妆都没化就坐到了飞机上。 轻车熟路地打车到了瑞珲预定的酒店，乘坐电梯时她忽然又想到了上一次和凌月一起来的情景，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她回了房间，拉开窗帘拍了一张城市的夜景发给凌月，对方立刻回了一小段视频过来。 视频里他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户外给她展示雪景，他戴着一顶毛线帽，嘴唇鼻子都冻得通红，张开嘴就有热气冒出来，双眸黑亮，好像小狗，令人异常心动。 短短五秒的视频她来回看了四五遍。 周美西惊觉自己居然已经开始觉得凌月可爱了。 完了蛋了，这可比觉得他帅更致命。 第37章 台风 第二天早上的盛典很顺利地举行了。 周美西本来以为自己一个助理代理总裁出席不会有人在意, 没想到沈总居然还记得她，看到她后还特意过来跟她打招呼，让她代自己向凌月问好。 那态度比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要亲切尊重得多了。 晚上的宴会周美西穿的是一条中规中矩的抹胸长裙, 她扎了个低马尾, 化了淡妆。她没有男伴, 中途有人搭讪纠缠着邀请她跳舞，好在沈总立刻过来解围，虽然他的借口是“她是凌先生的女朋友”。 他说的是马来语，周美西恰好学过一些词, 但也只能装作没听懂。 这话虽扯但有效，一整晚都没有人再来打扰她, 只不过陆续会有人过来打招呼，她一个助理有什么好值得打招呼的，多半都是冲着凌月来的。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她一回房间就卸妆洗澡，换上舒适的睡衣, 刚敷上面膜就听到门铃响。 门外是酒店经理，来给她送暖心宵夜的, 对方将托盘放在入户的柜子上，同时留下一个信封，毕恭毕敬地说：“周小姐, 这是沈总替您预定的薄荷岛机票, 并让我转达您，他因为工作原因很抱歉没法好好招待您，希望您能在薄荷岛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机票是明天下午的，酒店订的是arita，您落地后会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到机场接您。” 周美西有些惊讶, 连忙说：“请替我谢谢沈总的安排，不过我明天下午要回国了，因为我是来出差的，没有多余的假期去海岛度假。” 经理露出一脸的为难，倒也没有勉强她，只说：“我会向沈总转达的，不过机酒都无法退改，所以票还是先留在您这里可以吗？” 周美西没再拒绝。 没有假期只是借口，她去年的年假都还没休完，她只是意识到沈总是在通过她讨好凌月，她不想承这个情。 结果宵夜还没吃完，凌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周美西胸口小鹿乱撞，立刻就接通了。 凌月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睡了吗？” “刚结束晚宴，在吃宵夜。”周美西摘掉碍事的面膜，然后主动报备：“沈总送的宵夜，还给我送了去薄荷岛的机酒。” 凌月毫不意外，说：“我知道。” 周美西有些诧异，“你知道？是你安排的吗？” “不是，他给我发信息说要替你申请假期，我才知道的。”凌月说，“既然沈总盛情邀请，那你就去玩几天，就当是员工福利了。” 领导都发话了，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会矫情的，只是周美西仍然有些困惑，“我觉得他这次对我、对你的态度变化特别大，无事献殷勤。” 凌月笑了笑，说：“商人的逐利行为。” “之前没发现你身上有利可图吗？”周美西好奇道。 “之前只是可有可无的合作伙伴，后来他知道了我父母是谁之后态度就变了。” “那我不想去了。”周美西说，“免得到时候欠他个人情。” “他哪次来中国不是我给他安排的机酒？”凌月笑着说，声音很温柔，“去吧，不要有负担，这点人情我还是还得起的。” 周美西没有再拒绝，她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但是她很愿意欠凌月的人情，而且他说这个人情他来还的这句话叫周美西很是受用。 第二天睡醒酒店安排了车子送她到机场，落地后又直接被接到酒店了。 很舒服的行程，全程都不用她操心。 酒店位于alona海滩镜头的悬崖上，被茂密的热带植物环绕，周美西回房间放了行李再出来时正好赶上日落。 她在草坪上的户外餐厅欣赏着日落享用她的晚餐，听乐队唱歌，然后临时买了套泳衣，在面海的无边泳池游泳。 十分惬意。 凌月发信息问她海岛好不好玩，她就像他一样，拍了好多照片发给他，他也像她一样，每张照片都引用评论，丝毫没有敷衍。 酒店提供浮潜项目，第二天周美西睡醒后租了个面镜就闷头扎进海里了。 她在海里面待了一整天，看到了很多漂亮的小鱼和珊瑚，简直目不暇接。晚上乘船尽兴而归，又带着酸痛的身体在沙滩上做了马杀鸡，而后在沙滩的酒吧坐了一整晚。 这一天很完美，然而第三天她出海的时候就有些倒霉。 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明明还是晴空万里，结果到了海中央天色就变了，乌云压得非常低，不一会就是狂风暴雨，能见度还特别低。 他们的船在海里打转了大概二十分钟找不到方向，船长面色凝重，一直大喊着什么，一船的人都被淋得浑身湿透，冷得有些发抖。 海浪很大，船上下颠簸，周美西紧紧抓着扶手，恐惧得喉咙发紧连尖叫都忘记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等终于看到海岸线的时候，她才完全松懈了下来。 下船时她腿都是软的，被船长半抱着才落了地，她几乎是连跑带爬地远离海面。 回到酒店房间周美西立刻泡了个热水澡，酒店管家很贴心地送了姜糖茶和感冒药过来，不过她身强体壮，没怎么发热头痛，她喝了姜糖茶就到床上躺着了，到半夜又忽然被一声巨响惊醒。 她房间的落地窗有一扇忽然裂开脱落，玻璃碎了一地，窗帘被风吹得鼓起，外面是狂风暴雨。 想不到只是擦肩的台风都威力这么大。 周美西裹着被子躲到浴室，打电话给前台想换个房间，却被告知目前满房，让她躲在浴室不要随意走动。 电话讲到一半房间还忽然停电了，把周美西吓得叫了一声。 她在浴缸里窝到了天蒙亮，外面的风雨却丝毫不见转小。 酒店管家带着清理人员到她房间来清理了玻璃碎片，又送来了早餐和姜糖茶，周美西只吃了一点应付肚子。 雨太大了，房间地毯湿了一大半，连带着床都湿了一个小角，周美西只是去收拾了一下行李，再躲回浴室时身上又湿了一半。 酒店最糟心的就是浴室的热水温度很低，现在直接变成了冷水。 周美西发了个屏蔽父母的朋友圈，立刻就有好多朋友发信息来慰问，苏荃更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语气焦急，小宋也给她发了语音，虽然是幸灾乐祸的语气在说她出着差居然偷偷跑去度假了，但也给她发了很多天气和航班的实时信息。 凌月也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待在酒店不要乱跑。 十分钟后酒店工作人员又来敲门，终于说要给她换房间了，这次是酒店经理亲自来服务，说了一堆道歉的话，又亲自帮她拿行李。 他们给她换到了套房。 “昨晚不是说满房了吗？”周美西故意问，她不相信酒店过了一晚会忽然良心发现给她换到套房。 经理表情有些尴尬，解释说是有人打电话到酒店帮她升级了房型。 那除了凌月不会是别人了，因为只有他和沈总知道她住在哪个酒店，而沈总没有她的微信。 她立刻拍照发给了凌月，告诉他：酒店给我换房间了。 凌月回了条语音说：“那就好。”又让她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跟酒店说别觉得不好意思。 周美西乖乖应下。 换了房周美西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在酒店待了一天，风雨终于停歇，但是机场的所有航班都取消了。 好在升级到套房后餐食都丰富了很多，还给她赠送了一次马杀鸡。 下午航线开始恢复，看到航班在陆续发出后，周美西立刻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飞马尼拉。没有直飞很麻烦，因为不确定这边是否延误，后续航班她也不敢先订。 周美西退了房去了机场，一开始都很顺利，她托运了行李过了安检，到达登机口后就开始延误。 周美西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延误那么久。 从一开始的40分钟到2个小时，再到4个小时，等她坐上飞机时已经是5个小时后了。 在飞机上排队起飞又等了50分钟，落地马尼拉已经是凌晨三点，周美西累得有些麻木了。 取了行李后她立刻打开手机联网查航班，她打算坐最早的航班回国，无论是飞到哪个城市的。 订好机票后她回微信想给朋友们报平安，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置顶的凌月发来的一句话：在马尼拉等我。 周美西愣在了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 今天她其实没跟凌月说几句话，她怕自己忍不住抱怨或者撒娇，基本上是凌月问一句她答一句，而且几乎不带情绪。 凌月问她酒店的东西好不好吃，让她注意保暖，她说航班恢复了她要退房去机场的时候，凌月提醒她有可能会延误，劝她在酒店多休息一天。 但是酒店套房太贵，何况是台风天游客都滞留的情况下，酒店涨了一半的房价，住一晚就是她一个月工资了。 她自己在酒店也有点待腻了，一整天在房间里哪也不能去，当时她只想赶紧回家。 知道她到机场后，他又关注了她的航班动态，给她预估延误的时间，帮她查看马尼拉回国的机票，就在周美西起飞关机前，他还在说马尼拉没有直飞回家的票，要转机。 周美西没有回复他，对话框上显示十分钟后他就发来了这句话。 他这是来马尼拉接她了？ 耳畔仿佛被真空笼罩，周遭瞬间失去了声音，周美西心脏剧烈跳动，肾上腺激素狂飙，身体的疲倦和困意通通消失，她立刻拨通了凌月的电话，语音通话没有立刻被挂断，几秒后显示接通了。 周美西霎时又被巨大的失落笼罩——他如果在来的路上怎么会接得到电话？ 第38章 热可可 凌月在那头先开口了：“你落地了是吗？” “恩。”周美西浅浅地呼吸, 努力平复心情，压下本就不该有的期待，“早上十点有飞成都的, 我从成都再转回去, 还能去吃个火锅呢。” “不用飞成都了。”凌月说, “我还有30分钟就到，我们直接回家。” 周美西的心情那真是一个大起大落，她愣了几秒才想起来问：“你在飞机上？” “恩。” 哦，想起来了, 头等舱都是联网的。 她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整个人恍若梦中, 有些晕乎乎的，他真的跨国来接她了？ 她傻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累不累？”凌月的声音透着关心和温柔，“你先找个咖啡店坐坐，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好。” 咖啡店就在旁边，虽然已经是凌晨, 但里面仍然坐满了转机的乘客。 她点了杯热可可，找了位置坐下抿了一口, 好甜，甜得她忍不住一直傻笑。 旁边带着小孩的白人妈妈都有些害怕地坐远了些。 他真来了？她该不是在做梦吧？ 周美西都忍不住站起来蹦了两下发泄。 等待的这三十分钟过得格外快，快得她都还没好好品味这种甜蜜和期待, 手机就响了, 她立刻接通拿起行李箱匆忙往外走，差点把桌子都带翻。 凌月居然就在咖啡店门口等她，在看到那张熟悉面孔的瞬间，周美西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那些暗流汹涌的爱意在等待的这三十分钟里膨胀发酵，像摇晃了的汽水瓶, 在拧开瓶盖的那瞬间呲的一声爆发了，兜头浇了她一身。 对方正往咖啡店里张望，但是人太多，视线转过来的瞬间周美西又刚好被人挡住，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 周美西想开口叫他一声，却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哽塞，她发不出声音，于是举起手用力晃了晃。 凌月立刻就看到了她，视线相遇，他眼里的关切和焦急是那么的清晰和具体，周美西的双眼狠狠地烫了起来。 她朝他奔去，对方速度更胜，两步就到了她身前，自然而然地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肘，浅浅地打量了她一眼，那双眼睛里有他掩饰不掉的心疼和自责，“怪我，好端端的叫你度什么假。” “也是一种经历嘛。”周美西弯了弯唇角，宽慰他：“否则也住不进总统套房。” 凌月心脏痛了一下。 他松开她，替她接过行李，手臂虚虚托着她的后腰，带着她往专属通道走，“飞机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们先上飞机？你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周美西低头傻笑了一阵，然后才扬着嘴角说：“我今天可是在机场待了一整晚。” 她再也不想在机场逗留了，她宁愿在飞机上等着。 周美西根本没想到凌月是乘的私人飞机来接她。 走的是特殊通道，登机后全体机组专门出来见了他们一面，主要是跟周美西打招呼，还贴心地给她准备了洗漱用品。 起飞后周美西去厕所洗脸漱口，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圈乌黑，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上了，难怪刚刚凌月看到她的时候表情那么心疼呢。 她自己都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副疲惫到狼狈的模样。 她拿热毛巾敷了一下脸，毛孔舒张眼眶放松，她舒服了很多。洗漱袋里还有护肤品，周美西擦了个面霜，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一点。 周美西收拾好自己，再回到座位上时宵夜已经准备好了，摆了一整张桌子，还都是硬菜，看着很有食欲。 “我就下午在机场吃了一桶杯面。”周美西和他抱怨说：“很小一桶，航空公司特别小气，我想多领一杯都不给我。” 凌月被她逗笑了，“现在可以随便吃。” “那我就不客气啦！”周美西美滋滋地动筷大快朵颐。 饱餐一顿后空姐又送来香槟和水果，还告诉她后面有床可以休息。 不过周美西还没有困意，凌月就坐在她对面陪着她喝香槟，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本来是想直飞薄荷岛的，但是航线不好申请，要等很久，你当时已经退房了，我就只能先飞马尼拉。”凌月跟她解释，他其实有些内疚，觉得自己没有安排好，“本来应该让你在酒店等我的，但我又怕申请不下来，不确定因素太多。” 其实马尼拉的航线也不好申请，太临时了，又是这种极端天气过后，他不得不动用了一些家里的关系，这部分有点丢脸，他不想告诉她。 他们都很默契，一个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来接她，一个没有主动说为什么会来接她。 但凌月知道她知道答案。 周美西坐在他对面听他说话，她左手放在桌子上把玩着香槟杯的杯柄，右手托着下巴，微微歪着脑袋看他，昏黄灯光下，那双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的眸子饱含笑意地看着他，叫他微微愣神，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已经很困了，强撑着在和他说话，时不时浅浅打个呵欠，于是那对宝石立刻变得水汪汪的，凌月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忽然被攥紧了一下，随后血流加速，心跳紊乱。 这一刻他灵魂都在颤动。 他忽然一阵庆幸。 庆幸自己在得知她因为台风滞留在岛上那瞬间就做了来接她的决定，庆幸妈妈的飞机恰好没有人在使用，庆幸航线最终还是申请成功了，更庆幸比他早一点落地的周美西看到信息没有立刻飞走。 因此他才能有这样和她在万米高空中喝着香槟聊天的独处情景。 周美西呵欠一个连着一个，凌月不说话了让她去床上休息，乘务员也立刻捧了一套睡衣过来，周美西没有去，他就过去帮她调好座椅，关掉了顶灯后弯腰替她裹紧毯子。 他在她上方替她盖毯子的时候，身上的阴影投在她身上，像一个拥抱一样，周美西感到十分心安。 “眯一会吧。”凌月的声音很温柔，“我在这里陪着你。” 周美西乖乖点头。 这一觉周美西睡得十分安稳，比在薄荷岛的任何一晚都睡得香甜，连中途有颠簸她都没醒过来。 她是在飞机下降的时候醒过来的，凌月在她对面似乎也在睡觉，却又在她动身那一刹睁开眼睛，伸手替她倒水递过去，“准备落地了。” 周美西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顺手打开遮阳板，发现正值日出，朝霞将整个天空映照得如梦如幻，金橘色霞光和蓝色的天穹交织，将云层染成一片梦幻般的紫色，像动漫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好漂亮。”周美西看呆了，接着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第一次看到紫色的日出。” 回过头却发现对面的凌月也举着手机在拍，忍不住笑他：“镜头那么远能拍到什么？” 凌月弯了弯唇，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给她看，“我没在拍云层。” 哎呀，手机上是她，她举着手机正好回头被他抓拍到了，色彩绚丽的飞机窗口、拍到了云层的手机屏幕，还有黑暗中回过头的她，脸小小的，眼睛亮亮的，长发柔顺地搭在肩上。 这张照片特别有氛围感，显然凌月也特别满意，转回手机看了几秒后忽然问她：“你不介意我拿来做屏保吧？” ？！ 周美西的脸瞬间升温，声音小小地说：“随你啊。” 难得看到她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有些可爱，叫凌月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周美西和凌月都东倒西歪地睡了一路，在困意面前，浪漫还是要稍微往后排。 车开到她家小区，凌月先醒了过来，他低声吩咐司机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周美西很及时地睁开眼止住了他，小声说：“我妈在小区门口等我。” 还是原来那个地方，凌月一抬眼就看到了阿姨。 对方满眼焦急，周美西一下车，她就又是埋怨又是心疼地唠叨她：“你要把我急死啊你？还瞒着我，不是更吓人？” 台风的事周美西没跟妈妈说，是她飞行的时候手机失联，妈妈着急就去问了苏荃一声。 苏荃从来不敢跟周美西妈妈撒谎的，于是就穿帮了。 看到妈妈的瞬间周美西就撇了嘴想哭，不过凌月后脚就跟着她过来了，所以周美西努力憋着，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格外丰富。 “阿姨你好。”凌月假装没看到，礼貌地跟长辈打招呼，“等很久了吗？” “你好你好。”妈妈对着凌月又换了一张脸，她还记得这位外形出众的老板，“谢谢你送她回来。” 凌月笑了笑，“应该的阿姨。” 司机拿了她的行李过来，凌月接过后犹豫了一秒，还是不舍地将行李箱递给她，又忍不住低声嘱咐：“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急着去上班。” 他很想送她到家门口的，但他担心太冒昧了，怕惹得周美西妈妈不喜。 “谢谢凌总。”周美西终于收拾好了情绪，笑着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有说不完的缱绻。 这一眼看得凌月的心跳都变得乱七八糟的，越发不舍得离开，但还是逼自己开口说：“那我就先走了。” 这句话虽然是祈使句，但周美西听出了语气里的迟疑和犹豫。 “好好好。”周美西妈妈忙不迭地应了，又送了他几步，“慢走慢走，凌总辛苦了。” 凌月笑了笑，最后看了周美西一眼后，转身往车走。 周美西的一颗心却随着他走远的背影越跳越快，好像有根无形的线在他手里拉扯着她，犹豫和冲动两种情绪在胸腔震动冲撞，最终在妈妈牵起她的手要和她往小区走的那瞬间，她的冲动击碎了她的理智和犹豫。 周美西挣开妈妈的手，朝着凌月跑去。 凌月的手已经触到车门，正打开车门要坐进去，听到脚步声他想也不想立刻回头。 周美西风一样地扑进了他怀里。 凌月毫无防备，甚至被她撞得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到车上，大脑空白了一瞬，他下意识搂住周美西，防止自己压到她抱着自己后腰的手臂。 “怎么了？”凌月低下头很温柔地问，声音带着一丝丝哄人的意味，好像她这个举动丝毫不突兀一样，好像他们已经是确认了关系的情侣一样。 “我……”周美西本来心跳得很快，但在他怀里闻到那熟悉的香气时，又奇异般地平静了下来，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塞得满满的，她收紧了手臂，微微抬头看他，说：“谢谢你去接我回来。” 她说话的气息洒在他脖颈，凌月耳朵有些发烫，不太敢低头看她，只是安抚性地抚了抚她的后背，说：“是我的荣幸。” 其实周美西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追上来也不是为了说什么的。 他放在她后背的掌心传来令人心悸的温度，她贪恋这个拥抱，竟然舍不得立刻松开他。 凌月也没松手，隔了几秒，他带着笑意低声提醒她：“你妈妈看着呢。” 周美西才受惊似的松开了他。 他其实也很想收拢双臂用力回拥她，但在长辈的视线下，他只能克制着点。 四目相对，周美西有些害羞，视线微微闪躲，凌月眼里却带着化不开的笑意和缱绻。 “那我先回去了。”周美西最后说，“你也好好休息。” “恩。”凌月点点头，“睡醒后我给你信息。” 周美西的心脏又开始雀跃，这句话有点报备的味道了。而且是给她信息，不是让她给他信息，顺序不同，意义却大不一样。 凌月身上完全没有那种讨厌的大男子主义。 她后退两步，凌月却没转身上车，意识到对方是在等自己先走，周美西又弯了弯嘴角，小幅度地冲他挥了挥手后转身朝妈妈走去。 第39章 晒月亮 周美西一回头就看到自己妈妈一副傻眼的模样, 满脸都写满了忍不住要问出口的问题，她连忙牵着妈妈往小区走，听到身后传来车子远离的声音, 妈妈才赶忙追问了起来：“你们是什么情况？在谈恋爱？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这次是你们俩一起去的？” “没有没有没有, 我是自己出差的, 他只是知道我回不来去接我而已。”周美西避重就轻地回答，“你不要瞎想。” 她妈妈却紧抓重点：“没有恋爱你就扑过去抱人家？”还叫她不要瞎想，她笑着揶揄周美西：“女流氓。” 发觉妈妈没有追究和审判她这个举动，周美西不觉轻松许多, 她挽起妈妈的手臂撒娇道：“哎呀你不懂，我们是暧昧期。” 其实是回来这一路她都在后悔在机场看到他的那瞬间没有立刻扑进他怀里, 那种情形那种氛围下，她居然没有扑过去，怎么想都痛心疾首。 假如刚刚不抱，那么一整天她都会耿耿于怀。 这个抱抱很突然和冲动，但好在凌月和妈妈的反应都没有令她尴尬。 想起这个拥抱, 周美西又不由自主傻笑了一下。 周美西妈妈闻言脸上的笑容倒是更深了，调侃她：“你们年轻人现在暧昧期就搂搂抱抱了？” “别说啦妈！”周美西伸手去捂她的嘴。 周美西妈妈虽然嘴上调侃, 但她其实并不反对女儿主动，再说了，那个男人对她女儿的投怀送抱表现出来的情绪明显是欣喜和珍重。 她女儿终于要脱单了。 周美西在家睡了一天, 六点多才被妈妈拉起来吃饭。 走出房间闻到饭香那一刻她觉得好幸福, 果然酒店的大餐再高级都没有爸爸做的菜好吃。 吃完饭她依旧觉得困，立刻又洗了澡爬到床上了，刚躺下凌月的专属铃声就响了起来。 周美西翘着嘴角接通了电话，“歪？” 开了口又立刻捂住嘴巴，天爷啊, 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居然装可爱了。 “吃饱了吗？”电话那头的凌月似乎在笑，声音朗朗。 “吃饱了。”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发信息问她醒了吗，她就拍了爸爸做的菜给他看。 “吃饱了要不要下来散步消食？”凌月问，“晒晒月亮。” “去哪里散步？” “你家附近？”凌月说，“我在过去的路上了，大概10分钟就到。” 周美西立刻坐起来，“好哦。” 她起来换了套衣服，把头发放下来，然后穿着拖鞋拿着手机下楼。 凌月把车停在了小区侧边的马路上，这边没有路灯也没什么人，周美西一走过去就看到他的车了。 车没有熄火，大灯关了，车里的小灯开着，凌月坐在驾驶室，暖黄的顶灯打下来，轮廓十分分明，发丝都在发光。 周美西怀揣着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心脏穿过马路，凌月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的身影，他推开车门下车，单手插着兜半靠车身，还微微歪着头冲她笑了笑。 帅得真令人心动。 其实周美西很吃他的颜，只不过以前她克制着自己不敢心动而已。 “还能吃得下东西么？”走到车边凌月问她，“给你带了奶茶和蛋糕。” 哎哟。 带奶茶这种话从凌月嘴里说出来为什么那么违和呢？周美西笑着说：“奶茶可以，蛋糕我明天拿去公司当早餐。” 凌月便笑着弯腰从副驾把奶茶拿出来给她，周美西耳朵尖，在他转身拿奶茶那瞬间听到了帽帽的声音。 “帽帽？”她惊喜地叫了一声，“你带帽帽来了？” 车厢内传来一声更大声的“帽～”。 “它在后座。”凌月话都还没说完，周美西就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帽帽～”周美西伸手去摸它，“好久不见～” 帽帽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周美西伸手摸它的瞬间它就躺平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摸摸都觉得不够，她简直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凌月拿着奶茶从另一侧上了车，车门一关，空间封闭，气氛顿时就变了。 周美西没有转头看他，她把帽帽捞到腿上，捏着它的小肉垫玩。 帽帽不喜欢，它抽回了爪爪，顺势往上开始踩奶，刚踩了两下就被凌月眼疾手快地拎走了，帽帽生气了，叫了一声就抱着他的手腕张嘴要咬，凌月“恩？”了一声。 这一声威胁性很强，帽帽立刻松嘴转开脸，假装无事发生地歪头撒了个娇。 真可爱。 周美西摸了摸它的脑袋，开玩笑地指责凌月：“不许凶帽帽。” 凌月扬眉说：“我还凶？它要咬我。” “咬一下怎么了？帽帽咬人又不疼。”周美西说，“对不对帽帽？就知道欺负你。” 帽帽应景地叫了一声，仿佛在附和她的话。 “跟姐姐回家吧，姐姐家里还有上次给你买的鸡肉干哦。”周美西诱拐道，“你不是超喜欢吃的吗？” 帽帽闻言立刻就开始往她身上爬，又被凌月拦腰抱了回去教训：“你矜持点。” “人家要跟我。”周美西说，“你凭什么反对？” “我怎么敢反对呢？”凌月就笑着说，“只是想给它讨个名分，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无名无分地住你家吧？” 他说这话时看她的视线十分专注，周美西忽然心跳开始加速，体温上升耳朵发烫，她的视线微微闪躲，嘴里嘟囔着反驳：“春节不也住了？当时怎么没说不明不白。” “春节我付了加班费。”凌月失笑道：“难道现在我也要掏钱让你们俩你情我愿？” 周美西忍不住笑了，她配合地问：“那它是想要什么名分？” “至少得是妈妈吧？”凌月叹了口气，用虚假的悲伤语气说：“帽帽从小就没有妈妈了，其实它特别缺母爱。” 周美西真的是……又有些紧张又觉得很好笑，“怎么想带帽帽回家玩还得和你先结个婚？” 凌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好吧。”他认真了起来，凝视着周美西说：“其实是我自己想要一个名分。” 他的视线紧盯着她，有一种不放过一丝她脸上表情的意味，搞得周美西很想转身逃跑。 凌月就在这时，突兀地笑了一下，他靠近了一点，轻声开口：“你早就察觉到了，不是吗。” 周美西分不清这是反问还是肯定，对方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压迫性很强，那双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她，周美西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就烫了起来。 “什么？”他不明说，于是她试图装傻。 凌月却不打算再绕圈子，直接承认：“我喜欢你。” 周美西的世界都安静了一瞬，只剩下他的那四个字自带环绕音，在她耳边来回震荡，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心跳得厉害，脑袋像缺氧般地发晕。 这下装都装不了了，她浑身发烫，不用想肯定耳朵脖子都红透了。 “为什么不敢看我？”凌月微微偏头问她，语气略显愉悦，“你害羞了？” 哪有？ 周美西很想否认，但一抬头和他对视，就又败下阵了。 很明显吗？ 搞笑，她一个被表白的人怎么这么窘迫啊。 凌月见状又弯了弯唇，逼问道：“你不喜欢我吗？你都抱我了。” 周美西捧着脸嘟囔，“怎么表白还这么咄咄逼人？” 凌月立刻认错，“是我不对。”接着放缓态度，语调迷人又性感：“做我女朋友？你同意的话帽帽立刻就能跟你走，猫砂盆我都带上了。” “怎么连这个都预判了啊？”周美西好笑，她把帽帽抱到怀里亲了亲它的小鼻头，“我家里有给它准备的一次性猫砂盆，吃的用的拉的都有。帽帽今晚和我睡哦？”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美西是看向凌月的，对方反应很快，知道她的意思后笑意就在脸上荡漾开了，他眉目舒展，眸光温柔地提醒她：“当心它晚上在你床上蹦迪。” “不要紧，我们一起蹦。”周美西说，“对吧帽帽？” 帽帽兴奋得扭来扭去，直在她身上蹭脑袋。 凌月觉得帽帽的表现充分体现了他的心情，不过这也太轻浮了。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是在嫉妒帽帽。 气氛多好，她在揉帽帽，凌月侧身盯着她瞧，视线火热，看得她都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感觉只要一对视凌月就会亲上来了。 亲就亲吧，周美西做好准备，挽起一侧的头发，正要抬头时帽帽一个鲤鱼打挺脱离了她的怀抱，一溜烟跑到前座底下，接着刨猫砂的声音传来。 周美西和凌月对视，两秒后臭味传来。 再深情的眼睛都挡不住这臭味啊，周美西马上就推开车门出去了，凌月紧随其后，气氛全无。 两人对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臭。” “我刚给它换了个猫粮。”凌月说，“平时它也不是这个时间上厕所啊……” 总之车里臭烘烘的，帽帽自己也不想继续在里面待着，一直嗷嗷叫，还开始刨座椅了。 亲亲什么的就别想了，他们狼狈地提前结束第一次约会。 凌月把她送到地下车库，周美西要开车门时被捉住了手腕。 “恩？”周美西回头。 凌月食指摩挲着她手腕内侧，和她确认：“你是答应了，对吧？” “对啊。”过了最初被表白和确认关系的害羞和尴尬，周美西从容了许多，“男朋友。” 凌月放下一颗心，笑容更甚，“那明天见。” “明天见。”周美西打开车门，凌月松开手，她要下车的那瞬间又侧身回头，迅速凑过去在他下巴啄了一下。 凌月被她亲得一愣。 恋爱关系中，周美西最热衷迅速推进肢体接触的进度，这方面很是受闺蜜苏荃的影响。 何况在凌月这样的样貌和身材面前，不馋才怪呢。 等他反应过来后，周美西又忍着笑说：“其实我以为我抱你那会我们就已经确认关系了，不过还是很喜欢你的表白。” 凌月又是一愣。 周美西笑嘻嘻地丢下一句“我也喜欢你”然后抱着喵喵叫的帽帽下车跑路。 周美西和帽帽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夜晚。 当然她没怎么睡好，帽帽一晚上都在蹦迪，到四点钟的时候才消停了。 睁开眼她却并不觉得疲倦，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今天是他们办公室恋情的第一天。 第40章 办公室恋情 选衣服和化妆比往常多用了一些时间, 出门时都来不及准备早餐了，周美西在车上点了麦当劳。 顺带给小宋和小言都带了一份，毕竟好多天没上班了, 辛苦他们顶着了。 再者谈恋爱也是喜事, 虽然还没公开, 但总得请客。 他们在茶水间吃汉堡聊天，周美西分享自己的惊魂海岛游（省略凌月版），再听小宋说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公司的八卦，正聊得热火朝天呢, 凌月就来了。 一看到他周美西就忍不住想笑。 两人心思都是一样的，不过周美西打扮得比较低调, 她很怕被小宋看出来，也只不过是穿了一条新裙子，搭配一双绝不会在公司穿的长靴，化了个淡妆，喷了点香水。 整体来看就是靴子有些扎眼, 刚刚小宋一看到就揣测她今晚要去约会。 凌月就……更夸张了，一套高定休闲西装, 头发抓了造型，还戴上了新手表，一整个就像开屏的孔雀。 他一走进公司小宋就小声琢磨：“凌总今天要参加晚宴？” 小言奇道：“没有啊, 今天行程没有晚宴。” “那就是有约会了。”小宋断言, 视线又瞄到周美西脚上，开玩笑地说：“该不是你们俩要去约会吧？” 周美西惊悚地说：“怎么可能？” 惊悚的表情倒不是装的，实在是被小宋的敏感度吓到了。 说话间凌月已经走到了茶水间门口，他的视线最先锁定周美西，看到她脸上就忍不住浮现笑意。 周美西先是隐秘地冲他笑笑, 随后站直身子照常跟他打招呼：“凌总。” 小宋小言也跟着附和：“凌总早。” 凌月“恩”了一声，又望向周美西。 周美西会意，连忙说：“给您也带了汉堡，放办公桌了。” 凌月挑眉。 哦，连忙又说：“美式也冲好放桌面了。” 恩？凌月皱了皱眉。 周美西察言观色，知道他的意思了，“要是不想喝美式的话我再给您冲一杯拿铁。” “恩。”凌月这才勾了勾唇，强调道：“吃完早餐再送我办公室来。” 好呢。 真粘人，一大早就想制造独处。 周美西吃完了汉堡，用心制作了一杯充满爱意的拿铁端到凌月办公室，对方正就着那杯美式在吃汉堡，看到她进来就眼神示意她关门。 “早啊凌总。”周美西关上门走进去。 “早啊女朋友。”凌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刚刚她避嫌的态度叫他根本不敢多看，这会才认真欣赏了一番，随后真心夸赞：“你今天好漂亮。” 周美西仔细想了一下，她在他面前认真打扮的次数好像也不多，若要比的话，“和上次去瑞珲年会那晚比呢？” 凌月想了想，客观地给出评价：“那天是惊艳，不过我没怎么细看。”毕竟那时还不是他女朋友，“今天漂亮，还有女朋友加成。” 周美西忍不住捂嘴笑出了一声“嘻嘻”，好嘛，在暗搓搓地表示自己不会轻易被美色动摇。 凌月看到也勾了勾嘴角。 他女朋友真可爱。 “中午一起吃饭？我订了餐厅。”凌月提议。 “庆祝我们在一起了？”周美西问。 “当然。” “好哦。”周美西放下拿铁，“我先出去忙了。” “好。” 凌月想也知道她今天肯定很多事。 周美西手上的事还没忙完就已经12点了。 小言已经第一时间去食堂了。 周美西和小宋都在磨蹭，周美西磨蹭是因为有约了，小宋则单纯是在纠结去食堂吃还是点外卖，还试图拉上周美西一起点个小火锅。 周美西面不改色地说要去一趟新家那边看装修进度，对方遂打消念头。 手机响了一下，凌月发来信息，问她：你下来了吗？ 周美西：你先去，发定位给我就行。 凌月马上问：你不坐我的车去？ 周美西：当然不坐！ 多明显啊！ 凌月没有回复，也没有发定位过来，周美西打算等他先出发了再下去，结果办公室电话马上响了起来。 周美西不在的这几天小宋接电话已经成了条件反射，他接了电话，恩了几声之后挂掉，跟周美西说：“你去不了新家了，凌总叫你陪他去个饭局。” 周美西：“……” 于是光明正大地下楼坐进了凌月的车里。 地库里人来人往，凌月一脸磊落和坦然，“抱歉占用了周部长的午休时间。” 周美西暗暗咬牙：“……你这叫以权谋私！” 凌月失笑，“这个身份总不能一点用处都没有吧？” 凌月带她去的餐厅居然是上次和简瑞一块吃的那个日料店，周美西意外地望向他，他连忙解释：“上次看你没怎么吃好，带你再来吃一顿。” 这他都看出来了？周美西嘿然一笑：“当时就暗恋我了吧？” 凌月笑而不语，停车熄火，走到副驾旁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和她一起进店。 他提前订了包厢，进去后就直接将点菜平板递给她，周美西点菜，他就一边喝茶一边看窗外的金鱼，时不时看一眼她手上的动作——他担心周美西不好意思点单，这人分寸感太强了，做下属时领个加班费都觉得不好意思，更不要说占他便宜了。 周美西手指点得很快，不多时就点好了自己想吃的，然后递过去，“你看看要不要加什么？” 凌月自然地接过，如果她点得少他自然是要加的，而且他还记得她喜欢的是哪些种类，但一看平板，心就完全放下了。 周美西点得不少，一大半都是她爱吃的，另一半则是他的口味——做了他那么久的助理对他的口味自然是清清楚楚。 凌月通体舒畅，身心愉悦，她没跟他客气，真好。 凌月加了一个招牌樱桃鹅肝，上次她尝过之后说口感很好，没再加别的菜，毕竟他喜欢的她基本上都点了。 “麻烦了。”凌月将平板递给旁边侯着的服务员。 “会不会点得有点多？”周美西问。 “不会，我很能吃。” “你肯定没有我能吃，每次饭局都是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那是因为在应酬，其实我回家都会再点外卖。”凌月说着又微妙地笑了笑，语气揶揄：“原来以前在饭局上都会关注我吃没吃饱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言下之意是：早就暗恋我了？ “关心领导吃没吃好是助理的分内之事。”周美西当然不承认，“再说了，领导都放下筷子了，助理在旁边还拼命吃，这像话吗。” 她平时应酬吃饭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凌月微微拧眉，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他带她出去应酬的次数也不多，所以他没有注意到。 小宋倒是经常他放下筷子喝茶或者喝酒的时候都还在埋头苦吃，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拉着下属去加班应酬却连饭都吃不上几口他才是罪该万死。 周美西喝着茶，虽然作为女朋友不需要再察言观色，但他没有接话，她就立刻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连忙找补：“应酬的饭菜也不好吃，聊会天喝几口酒菜就冷了，我一般都是上菜时就立刻趁热把自己弄饱。” 这事揪着不放也没意思，凌月打定主意以后尽量避免带她出去应酬，顺势就转移了话题。 这家店虽然看起来又贵人又少，看起来随时会倒闭的样子，但食材和味道确实很不错，周美西上次也确实没有吃好。 这次她没和凌月客气，敞开了点菜，上菜时服务员摆了满满一桌。 好在这些东西分量都很精致，两个人不至于吃撑，那个樱桃鹅肝她很给凌月面子地吃了三颗——那是她留给他发挥的余地，上一次她特意夸过这个鹅肝。 饱餐后两人坐在窗边喝茶解腻，吹着凉风周美西有些昏昏欲睡，凌月发觉她说话声音变懒散了，知道她到该午休的时间了，又不想立刻结束短暂的独处把她送回公司，干脆率先躺了下来。 这时候包厢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门一关，不按铃就不会有服务员进来打扰，窗边又是铺了凉席的榻榻米，宽敞有余，凌月躺下后也没有太拥挤。 看他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周美西忍不住也跟着躺了下去。 榻榻米有点硬，但也比在办公室睡躺椅舒服，周美西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凌月身边会这么放松，躺下就秒睡了。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直到她的闹钟猝然响起。 周美西条件反射地睁开眼，一眼就看到坐在她身旁看手机的凌月，对方被她的铃声吓了一跳，正好转过头来看她。 “你没睡吗？”周美西迷迷糊糊地问。 “眯了一会。”凌月若无其事地撒谎。 其实是榻榻米太硬了他睡不着，便干脆坐起来欣赏周美西的睡颜，窗外的光打在她脸上，令她的皮肤有种透明的美感，他把卷帘放下替她遮光，又轻手轻脚拿了西装外套过来用衣角替她盖住肚子。 周美西在坐起来的瞬间就发现了这些细节，外套滑落到腿上，凌月不动声色地伸手拿开。 返程凌月带她走了另一条路，这是新修的一条路，红绿灯都还在调试状态，从这条路走车流很少，红绿灯也不多，一眨眼就到公司了。 用时都不到十分钟，等她搬家了以后中午都能回家吃饭睡觉了，周美西美滋滋地想。 到了公司地库，凌月停下车，左右环顾确认没有人经过后，在中控的遮掩下递了一张房卡过去。 “楼上房间的房卡。”凌月言简意赅，“我很少在这边午休，你中午可以上去休息，房间里的东西酒店是每日一换的。” 动作和言语都有些见不得人，但周美西知道他本意很坦荡：只是希望她午休能睡得好一点。 但她又怎么能避得开同事去楼上的酒店他的房间休息呢？人多眼杂，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不过周美西没有拂他好意，她接过房卡放进包包夹层内，接受是一回事，去不去是另一回事了。 转身要开车门下车时凌月又叫住了她。 回头就看到他从后座拿过来一个白色购物袋，“礼物。”又解释：“昨晚太临时了，没有挑到满意的。” 他去找她之前跑了好几个商场，都没看到合适的。 这下周美西是真的不太好意思了，“你好用心哦。” 凌月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笑意，他说：“对你用心不是应该吗？” 哎哟，不仅用心还嘴甜。 袋子里面是一束小花和一只毛茸茸的巴塞罗小熊，礼物的分量不算贵重，周美西没什么负担的收下了。 公司地库他们也没敢太放肆（主要是周美西做贼心虚，很想快点下车），最后凌月只能牵了牵她的手，就放她下车了。 周美西拎着袋子回办公室，小宋和小言刚睡醒，正在茶水间排队等咖啡，她回自己工位，麻利地将袋子往桌子底下一塞，再坐好拿腿挡着，基本上不会被人发现她拎了个袋子回来。 凌月没有回公司，他今天本来就没什么事，早上其实根本没必要来公司一趟。 小宋和小言端着咖啡回来，两人嘴里还在讨论凌月，还拉上周美西参与。 “凌总是不是有情况了？你是天子近臣，有没有发现？” 第41章 好甜 周美西内心不得不惊叹于小宋的敏锐度, 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无知且有些八卦的模样，“为什么这么说？你发现什么了？” 真该死，这才在一起第一天, 就被察觉了吗？ 她觉得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 怕就怕凌月那边露馅。 想到这个又觉得是自己疏漏了, 应该和他提一嘴的。 “我早上去找他签文件，一靠近办公桌他就把手机反扣，这个举动以前从来没有。”小宋摸着下巴分析，语气斩钉截铁, “肯定是在和什么人说话，或者手机屏保改了。” 周美西心里一咯噔。 确实是改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手机屏保是她那张在飞机上的照片。 当时她就说很明显，但凌月说自己下午会去贴一张防窥膜的。 让一个从来不贴膜的人去贴防窥膜，也是有点为难人，所以她就没再对屏保指手画脚。 再说又有几个人能看到他手机屏幕呢。 谁能想到下午就被人背后议论了。 周美西嘴上言不由衷地在和他们开展讨论, 手指却不动声色地在手机上给凌月发微信。 ——被议论了！！！ ——你的手机屏保！！！ ——我就说会出事吧！！！ 凌月很快就回了委屈哭泣的表情过来，说：可是我不想换。 接着发了一张在店里贴防窥膜的照片过来, 又说：真的很喜欢这张照片。 周美西：防窥膜对眼睛不好。 凌月说：没关系，我买的是最贵的一款，而且我玩手机的频率不高。 好吧。 晚上回到家将小熊放床头时, 周美西才发现小熊脖子上挂着一根钻石项链, 陷在绒毛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难怪他说没挑到满意的礼物，她还纳闷呢，小熊也不难买啊。 周美西将项链取下来放在手心，光线下钻石中间镶嵌的粉蓝宝熠熠生辉。 凌月的审美很不错, 这条项链很好看，她很喜欢。 她认识这个品牌和款式，知道它大概的价格，也是很微妙，因为那刚好是令她轻微感到负担但又不至于收不下的价位。 她替凌月做过采买新年礼物的工作，知道这对他来说是送礼最基本的规格。 就是帽帽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在一旁发出威胁的呼声。 周美西连忙把小熊放柜子里了。 第二天是周五，凌月没有来公司，周美西得以头脑清醒地投入工作中。 把这周落下的工作一一赶完，接着草拟下周的工作计划。 和老板谈恋爱之后她更怕工作出差池。 下班后她浅浅加了一会班，收拾好茶水间准备下班时，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茶水间门口的凌月。 凌月的视线先是落到她颈间，那条项链果不其然非常适合她，接着冲她挑眉，隐晦地表达：我是特意来公司找你的。 周美西眼珠子扫了一圈公司，无声地提醒他：人多着呢。 凌月便笑了，问她：“还不下班？” 恩，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周美西便也语气正常地答：“正准备走，凌总这个时候来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凌月摸了摸鼻子，问：“需要你加个班的话你有空吗？” “今天不行哦。”周美西知道他是在约自己——真要加班他不会是这个口吻，“我小姨入新居，今天要和爸妈去吃酒暖居。” “结束之后给我电话？”凌月又说，“我去找你。” 他说到“给我电话”的时候周美西就开始大声咳嗽了，一边咳还一边左右环顾，还好附近没人，要死啊，在茶水间门口讲这种话。 凌月便勾了勾唇，觉得她心虚的样子有点可爱。 “到时候再说。”周美西小声说，“一般没有那么快结束，我爸。”她拇指和食指虚捏，做了一个喝酒的动作。 凌月了然，他晃了晃手机示意她电话联系。 周美西听到一点人声走近，立刻转身假装整理茶水间，半分钟后有同事经过，笑着和凌月打招呼，然后走进茶水间洗杯子。 周美西和他们点点头，神色自然地出了茶水间。 凌月慢她两步转身，看着她走进办公室拿包关灯，出来时又正好落后他两步。 于是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恰好是辆空电梯，凌月是一秒都不想装，电梯门一合上就牵住了她的手。 一天没见自己的新女朋友，总得来看一眼，再偷偷摸摸牵个小手，他才满足。 周美西忙了一天，其实没空想他，此刻他特意来看她的举动令她觉得窝心且内疚——中午她还连他的信息都忘记回复了。 于是任由他在有监控的电梯里牵自己。 他们也足够幸运，电梯通畅无阻地抵达了地库，楼层一到，门还没开周美西就挣脱了他的手。 走出电梯时凌月还在提醒她：“忙完给我……” “恩恩恩！”周美西没让他有机会说完话，地库空旷，声音传得很远，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接着立刻就跑向自己的车。 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周美西本来时间卡得刚刚好的，因为凌月的突然出现，叫她节奏大乱。 出了地库先是在公司附近的花店去拿花，又去旁边的咖啡店打包提前点好的咖啡和奶茶，都怪凌月耽误她时间，奶茶拿到手时奶油都塌下去了。 还好路上都是绿灯，赶到小姨新家时刚好和爸妈碰上了，于是一块上楼。 周美西也在装修，到了小姨新家自然免不了探讨一番取取经，接着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开始吃饭，周美西爸爸和姨父喝酒，周美西给表妹辅导功课，一套流程走完出门时已经十点半了。 一上车周美西就给凌月发信息：刚结束，这么晚了还见吗？ 凌月秒回：见！ 周美西回了家第一时间去洗了个澡，换上吊带和舒适的阔腿裤，头发用鲨鱼夹松松地挽起，一套下来看似随意实则心机满满，却又不至于太露骨。 她把帽帽放进航空箱提下楼，凌月在老地方等她，帽帽看到主人立刻嗷嗷叫。 周美西上了车就把帽帽放出来，说：“帽帽在我家呆得不耐烦了。” 凌月就笑着把帽帽抱到腿上，拍了一下它的屁屁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没办法，她房间太小了，帽帽每天在凌月的别墅里上蹿下跳都仍不知足的，怎么在她家呆得住？ 帽帽在车上蹦跶了一会，很快就在副驾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盹，这个点刚好是它睡觉的时间。 周美西和凌月窝在后座喝奶茶，周美西嫌自己的奶茶太甜了，就眼巴巴地望着凌月手里的，“你的是三分吗？” 凌月善解人意地递过他那杯，“无糖，试试？” 周美西凑过去吸了一口，然后抿嘴，一点味道都没有，她皱着眉问：“这能喝得下？”连忙端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中和。 凌月却觉得心跳加速喉咙发痒，忍不住放下奶茶偏头就亲了上去。 那口奶茶她还没完全咽下去，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漏出来一点，凌月全部吮进去了。 好甜。 甜得他头皮发麻，尾椎仿佛有电流乱蹿，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地把周美西按在座椅靠背上，困住她进行深吻。 第一个吻就这么令人窒息，周美西被他亲得头晕目眩浑身发烫，两只手像投降一样举着，根本人都是懵的，后来她把手放到他肩膀上推推他想缓口气，又被他搂着腰抱到了腿上。 豪车私密性和隔绝性都很好，周美西耳边是帽帽的呼噜声，以及他们接吻发出的响声和呼吸声。 也太响了吧。 亲个嘴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响。 响得她都觉得羞耻了，偏偏凌月换气的声音还带了点喘，涩情得不行。 过了好久凌月才松开她，四目相对，周美西的嘴唇有些红肿，要命的是她还张着嘴深呼吸，直看得凌月呼吸紊乱，眼神越来越深。 周美西被他盯得身上都有些发烫，连忙躲开他的视线离开他的腿，转头伸手按下一点车窗去呼吸新鲜空气。 又热又闷。 凌月又把她拉回来，她下巴上还有一滴奶茶，他也凑过去伸出舌头舔掉了。 一滴都没浪费。 周美西被他这个色气满满的举动搞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她把他推远，让他冷静几分钟，“咱们好好喝奶茶好吗？” 这还在大马路上呢。 凌月调整坐姿扯了扯衣摆遮挡，笑了一下答应她：“好。” 周美西调低了空调温度，打开她带下来的ipad，今天是她追的音综决赛，她想第一时间看自己喜欢的选手夺冠。 而且看综艺的好处就是不用时刻盯着屏幕，很适合约会的时候放在旁边播。 车厢内有声音后气氛都不那么旖旎了，周美西抿了口奶茶，又把凌月抓过来往他身上靠。 凌月的肩膀很宽阔，肌肉又很绵实，靠起来比一切靠枕都要舒服。 凌月微微矮身调整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 周美西眼睛盯着平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凌月的t恤边沿，他的衣服材质都很舒服，是最天然的安抚巾。 摸着摸着周美西心思就歪了，手就伸了进去。 “恩？”凌月及时捉住了她的手腕，“别乱摸。” 刚刚是谁说要好好喝奶茶的？ 周美西轻微地挣扎，不满道：“帽帽都让我摸。” 凌月声音平静：“帽帽绝育了，我没有。” 他刚刚好不容易才熄火。 周美西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逆反心理顿起，手腕用力一挣，往更深处走。 凌月没料到她会突然发力，一个没握住，就让她得逞了。 掌心下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周美西嘿笑着摸了一把，“和我还这么见外。” “……”凌月干脆撩起衣服下摆，大大方方给她摸，反正练了不就是为了给她看的么，只不过他之前是想延迟满足的。 周美西上手了，但她的放肆中又带了点分寸——她只摸肚脐眼以上的，再往下就有些挑衅了。 即便如此她也有些心猿意马，凌月的皮肤触感很好，光滑又富有弹性，暖黄光线下白皙的皮肤仿佛在发光。 “练得这么好，好嫉妒。”周美西说，而且一个男人的腰居然那么细，真正的蜂腰猿背，屁股还那么翘，真可恶啊。 “我其实并没有刻意练过腹，没健身之前就有明显的腹肌了。”凌月一本正经地说。 “……”周美西无语，“好欠揍的话。” 凌月勾了勾唇。 她的手游走到他的胳膊上捏了捏，手感真好，“手臂也是天赋异禀吗？” “手臂是特意练的。”凌月坦言，有那么一点显摆的意味，“胸和背都练了。” “是吗？嘿嘿，让我检查看看，可别跟小宋一样练哪都是斜方肌代偿。” 凌月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还配合地把衣服更往上拉，侧身让她看自己的背肌。 这是他这段时间成果最明显的地方。 周美西自己也健身，自然知道这背练得很不错，当然本身人家底子就好，这流畅的线条，这完美的形状，啧啧。 周美西爱不释手，但凌月很快就放下了衣服，他很懂得点到即止欲擒故纵。 果然回头时看到周美西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 凌月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摸了，“去摸帽帽。” 周美西望着他，带了点撒娇的意图，“再摸一下嘛。” 凌月根本顶不住被她这么看着，于是又侧头过来亲她。 亲就亲吧，接吻也很舒服，凌月的手就放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他并没有她放肆，但只是掌心传来的温度都仿佛能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于是周美西趁着他专注亲她的时候，手又滑到了他的衣服里。 亲亲摸摸的，综艺都没看几眼就已经零点了，周美西该回家了。 她把帽帽抱过来亲了亲，转过头来跟凌月说晚安。 “明天有什么安排？”凌月问她。 “早上要去新房子那边，开始装柜子了。” “要一整天都在吗？” “不用呀，有监工，我去看一眼图纸和材料就好了。”周美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问：“你有什么安排？” “我还没想法。”其实是想了很多都先自我否定了，他不知道周美西喜欢什么样的活动，最后试探着问：“出海钓鱼怎么样？”他犹记得上次说起自己在澳洲夜钓时她亮晶晶的眼神，“还能浮潜，如果你有证我们还能去更深一点的地方。” “我有！”周美西眼睛又亮了，去过那么多海岛怎么能没有证呢，“要带什么东西？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凌月笑了，“和我出门需要什么注意事项？” 第42章 夜钓 周美西兴奋了一晚上, 险些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挑裙子化妆，凌月说要过夜和注意防晒，她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 一套比基尼和长袖长裤潜水服, 东西不多, 一个双肩包搞定。 出门时自然免不了被妈妈问：“背这么大一个包去哪玩？” “和朋友去海边，今晚不回来了。”周美西说。 妈妈不疑有他，只是提醒她：“记得去房子那边看看。” “知道啦，我现在就先过去。”周美西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到门外了。 她起得有点晚了, 匆匆忙忙到房子，又发现品牌搞错了尺寸, 她不同意现场切割板材的方案，强烈要求品牌方重新发正确的尺寸过来。 品牌方那边并没有一口应下，还想挣扎，双方正在扯皮中，凌月的电话过来了, 问她出门了吗。 “我在房子这边了。”周美西说，“还没结束。” 凌月很快就听出她语气不是那么轻松, “不顺利吗？” “问题不大，你先忙你的，我结束再给你电话？” “好, 我去健身。” 周美西不想影响自己即将出海的心情, 决定速战速决，结果在等监工和品牌方交涉的时候，周美西又发现房间墙漆有一块斑驳了。 又要开始处理墙漆的问题。 装修真的会把人逼疯。 交涉到中午一点才算是暂时处理好了，凌月过来接她去吃饭，顺道上楼来看了一眼。 大门开着, 凌月一进门就开始夸，夸她格局改得非常好，夸她地砖颜色选得好，夸柜子和墙面颜色很搭，要是路过一只蟑螂恐怕都要被夸一句肥硕。 情绪价值拉满。 周美西在这里耗了一上午的负面情绪轻易就被化解了。 凌月带她去吃午饭。 早上她出门就买了两个包子，早就饿过了劲，都没什么胃口。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点私房菜，而后去附近商场逛了逛，因为他们晚餐要在游艇上解决。 周美西买了奶茶和面包，又打包了两份沙拉和卤菜，然后出发。 紧赶慢赶的他们还是在日落前到了码头，凌月拎着东西牵着她走上游艇。 这是一艘白色的三层游艇，把东西放吧台后凌月带她简单看了一圈，设施很齐全，有客房厨房麻将室还有ktv，而且都还挺干净的。 凌月检查了一遍救生设备和通讯设备，又教了她如何使用，最后跟她说完逃生通道再走向驾驶室启动船的时候周美西才预感不妙。 “就我们俩出海？”周美西问，“你开船吗？” 凌月挑眉，笑着问她：“害怕？” “有点。”上次在薄荷岛出海的经历有些吓人。 “别怕，我驾龄有四年了。”凌月从口袋里掏出驾驶证给她看，“而且我不会开太远。” 周美西没有做声，他就立刻想起了她刚经历了海边台风，顿时责怪自己欠考虑了。 于是立刻联系公司临时雇佣了一个船长和水手，安全起见还特意要求派个女水手来。 船长和水手来得很快，打过招呼后他们就去一楼驾驶室了，凌月他们的活动范围则是在楼上，基本上也没什么影响。 游艇驶离码头，视野逐渐开阔，又正值日落，海平线金光粼粼，美不胜收。 凌月接管了方向盘，追了会日落后就按照经验往鱼群多的地方去。 “要试试吗？”凌月怕周美西无聊，开了一会就起身让她过来，“体验一下。” 周美西挺感兴趣的，坐下后握着方向盘感受了一下，凌月时不时指点几句，她就找到了窍门，并很快就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 今天天气很好，他们趁着天还没黑，换上潜水服背着氧气罐下水看了一圈鱼，还捡了不少垃圾上船。 比起看鱼周美西更喜欢在海里捡垃圾，他们还帮一只海龟剪断了几乎勒在肉里的塑料绑带。 下了水到晚上就有些凉了，回船上后凌月带着周美西去淋了个热水澡，换上t恤短裤出来，在顶层餐桌吹着海风享受他们的晚餐。 这是周美西初次体验天黑后在海面漂浮，说实话她有些害怕，因为四周没有任何光线，夜空中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除了海浪也没有别的声音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艘游艇。 要不是楼下还有两个人，她恐怕会立刻让凌月返航。 凌月本来是坐她对面的，看出来她有些心神不宁，立刻就坐到她旁边伸出手臂虚揽着她，拇指蹭了蹭她的胳膊安抚她：“别怕，这里还是管控的海钓区域，离陆地也不远，会有人巡逻的。” “恩。”周美西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一口奶茶，解释说：“我适应一下就好了，是因为刚天黑有点看不清。” 她不是在装柔弱啊，她是真的有点点害怕。 凌月说：“我们钓一会就回去，要是运气不好就算了，反正码头还能买别人钓的。” “好。”周美西立刻答应了，“那我们钓半个小时就回去。” 之后凌月全程都牵着她的手，不过周美西也确实如她所言适应了一会就不那么怕了，而且钓鱼很好玩，当她获得新手大礼包——第一条钓上来的就是一条带鱼后，她对这个项目的兴趣度达到了巅峰。 说钓半个小时就回去的话早就抛到了脑后，最后她兴致勃勃地钓到了一点多都还不愿意走。 “我们吃不完了。”凌月愁眉看着两个小桶，两个人都大获全胜丰收满满，周美西甚至还要和他比赛，“还要再去拿个桶上来吗？” “恩恩。”周美西盯着浮标头也不回，说话都屏着呼吸，“吃不完我们就在码头卖掉一点。” “好。”凌月听话地下楼去找桶了。 返航时周美西是真的意犹未尽，还和他约了下次周末再过来夜钓，“到时候我们不用连夜赶回去，就在游艇上过一晚，反正这里也有厨房，早上起来还能看日出。” 其实凌月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一来怕她害怕，二来游艇上还有两个陌生人，他怎么也不会睡得着的。 码头上这个点倒是灯火通明，有夜钓回来的人，也有想吃宵夜过来捡漏的人，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小市场。 他们俩提着桶分了一下，打算卖掉三分之一，但是挑挑选选周美西又有些舍不得。 这个又肥那个又少见，这个她喜欢吃那个做清蒸很好吃。 最后只象征性地卖了几条重复的鱼，走的时候还忍不住买了几只别人的海胆。 回到凌月的别墅时已经两点了。 周美西洗了个澡后困得不行，下楼才发现凌月没去洗澡，而是在厨房忙碌。 蒸鱼熬粥，还顺便处理剩下的食材。 周美西的困意顿时又飞走了。 这一刻的凌月身上有了一点人夫感，实在是赏心悦目。 “明天再弄吧？”周美西凑过去说，“好晚了。” “恩？”凌月都没注意到她来了，“明天我担心它们会死掉，有些得先冻起来。困了吗？要不吃点东西再睡？” 他这么晚做的东西她就是吃了安眠药也要赏脸啊。 周美西弯腰想帮他捞鱼，被他拿手臂横开了，“腥，我来就好。” 周美西一顿，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凌月诧异抬头，“恩？” “不小心撞到了。”周美西一本正经地说。 凌月鼓励道：“再撞一下。” 于是周美西很配合地再凑了过去，凌月却坏笑着侧头，精准地碰到了她的嘴唇，亲了亲她。 虽然一触即分，但滋味真不错，凌月的嘴唇异常柔软。 周美西意犹未尽，凌月却直起了腰避开她不打算深入，“身上臭。” 好吧，确实臭臭的。 厨房帮不上忙，周美西就去看了眼冰箱，看到有葡萄，就洗了一串拿碗装着，吃了一颗觉得甜度刚好，又拿起一颗伸手过去喂他。凌月拿嘴接了，葡萄甜美多汁，加上又是女朋友亲手喂的，他忍不住说了一声：“好甜。” 周美西收回要喂第二颗的手，挑眉问：“你是说葡萄甜还是我？” 凌月不假思索：“当然是你。” 周美西这才满意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 凌月吃着葡萄，也没耽误他动作娴熟利落地收拾着厨房，等粥好得差不多时，他就将处理好的鱿鱼下锅，火速炒了一个椒盐鱿鱼圈出来。 香得周美西眼睛都直了。 他还趁着周美西端菜去餐桌的空档烫了个青菜，和蒸好的鱼一起淋上蒜蓉、酱油和热油，一块端上了桌。 闻到香味周美西就觉得饥肠辘辘。 海鲜粥只放了盐和胡椒粉，鲜得舌头都要掉了，蒸的鱼肉又很鲜嫩，鱿鱼圈更是酥酥脆脆，一口下去味蕾都服帖了。 周美西吃得一脸享受，凌月自然也无限满足。 “凌总厨艺真好。”周美西揶揄他，“我以为你只会做鸡蛋面呢。” “一些留学生的生存技能。”凌月故作谦虚，“雕虫小技献丑了。” “每次和凌星他们来这边玩都是你下厨吗？”周美西好奇道。 “偶尔，因为她老公厨艺更好。”凌月不吹不擂，“下次把他叫出来给我们做饭吃。” 周美西托着下巴看他，觉得他坦然承认自己不如人的语气十分迷人。 “他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她忽然好奇。 “现在只有陈子岸知道。”凌月说，“就是凌星的老公，上次你也见过。”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差不多，我们认识很久了，他比较了解我。”凌月反问：“你呢？” 他是问她朋友们知道了吗。 “我也是只有最好的朋友知道了。”周美西嘿嘿笑，苏荃第二天就发现了。 凌月伸手拿勺子问她：“再喝点粥？” “我喝不下了。”周美西早就放下了筷子，不过看鱿鱼圈还有几个，就又捡起筷子夹一个到嘴里。 凌月没有勉强她，他把剩下的粥装到碗里，把鱼和青菜一扫而空。 周美西发现凌月还真的饭量蛮大的，上次吃日料后来剩下三分之一她吃不动了都是凌月在收尾，而且轻轻松松。 吃完之后凌月也没让她动手，不过家里有洗碗机也并不需要做什么，凌月放好碗又去擦桌子，还顺手收拾了灶台和水槽的水渍。 这个细节让周美西心动不止。 收拾完厨房两人一起上楼，周美西回头问他：“我睡哪个房间？” 刚回来时她要先洗澡，凌月直接把她带到了主卧浴室。主卧浴室最大，也只有这个浴室和凌星房间的浴室有浴缸，他是希望她能舒舒服服泡个澡。 她当然不可能去用凌星的浴室，客卧的公共浴室其实也可以用，但她不想和男朋友这么见外，就从善如流在他浴室洗了澡。 但是睡觉的话…… 凌月却不假思索地开口：“睡我房间。” 第43章 海边 他的语气过于理所当然了, 让周美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凌月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去睡客卧。” “我睡客卧也行的。”周美西客气了一下。 “床上用品我都提前让人来换过了，是干净的。”凌月以为她是嫌弃他, “客卧虽然也换过, 但平时招待过客人。” 言下之意是很多人住过。 周美西偏偏要故意问：“我不算客人吗？” “你是我女朋友。”凌月说, “没有女朋友住客卧的道理吧？” 好像也是，周美西被他说服了。 凌月打开房间门示意她进去，周美西进去后发现他也跟着进来了。 周美西：？ 凌月神色自若：“征用一下浴室。” “哦哦。”周美西点头，“那你等一下, 我先刷个牙。” 她刷了牙出来后凌月才去浴室，水声传来, 周美西扑到床上，庆幸自己洗完澡之后顺手收拾了一下浴室。 不然就她这个掉头发的量不得吓死人。 他的床是真舒服，床垫软硬适中，床品是真丝的四件套，滑得周美西都觉得自己皮肤有些粗糙了。 周美西伸手关了灯, 留了一盏暖黄的床头壁灯，接着打开床头的加湿器, 把头一整个埋到枕头里，听着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有些心猿意马。 她也是这会才回过味来, 为什么刚刚在船上他着急返航, 留给两个人的夜晚并不长了。 凌月刚进浴室不久，他随手放在床尾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周美西爬过去看，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海外号码。 这么晚还是海外号码，周美西下意识觉得是电诈。 她扯着嗓子叫凌月, “电话。” 水声停下，凌月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有电话，海外号码。” “帮我接一下。” “哦。” 周美西接通电话并没有开口，她一般接这种疑似诈骗的电话都会先按兵不动。 那边先开口了，是个有些年长的沉稳声音：“一会有个会，你露个脸。” 周美西：“啊？” 那边一顿，语气变重了一点，问她：“凌月呢？” 周美西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这是工作电话，而且听这随意的语气说话的人应该是凌月长辈，于是连忙端正态度回答：“您好，凌月现在不在，一会我会转告他的。” “让他给我回电话。” “好的，请问您是？” 那边又是一顿，周美西连忙解释：“抱歉，他手机没有备注。” 男人冷冷地说：“我是他爸。” 周美西脑瓜子都石化了。 浴室门被拉开，凌月关了灯裹着浴袍走出来，就看到周美西跪坐在床上，眼睛微微睁大，表情有些受惊地望着他：“你爸的电话。” “哦。”凌月神态自若，“没事。”他接过手机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去回个电话。” 周美西猛点头，“快去。” 凌月并没有离开房间，他走到露台去打电话了。 周美西倒回床上等他，这个电话比她预计得要久，等得她有些犯困了，凌月才重新回来。 回来发现周美西已经躺下了，凌月动作都放轻了许多。 “我没睡着。”周美西闭着眼说。 声音含糊得凌月都笑了一下，他关好露台的窗户，拉好窗帘，又走回床前帮她扯了扯被子，柔声说：“那早点睡吧，晚安。” 周美西要的不是晚安，她睁开眼睛，看到床头灯光线下的他，忽然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再普通的男生刚出浴室都会变得眉清目秀，更不要说凌月这种大美人了，真真是清水出芙蓉。他头发和眉毛都湿漉漉的，显得格外黑亮，嘴唇红润光泽，眼眸深邃勾人，胸前浴袍还穿得松松垮垮，胸肌犹抱琵琶半遮面，更叫人心痒痒。 “恩？”凌月故作不解，回握她的手，身子弯下的幅度更大。 好家伙，这下腹肌也若隐若现了。 周美西：“……” 有点太刻意了，周美西几乎是瞬间就洞悉了他的意图，心里好笑，欲擒故纵地松开了他的手，“帮我关灯。” 这下到凌月无语了。 刚准备起身离开又捕捉到她嘴角的偷笑，于是关了灯重新牵住她的手，捉到自己下巴上蹭了蹭，声音温柔透着丝丝央求，“亲一下再走？” “好吧。”周美西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就只亲一下哦？” 周美西没有起身，只是举起手，凌月就很配合地俯身低头，他左手撑在她肩侧，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偏头凑近。嘴唇碰到一起后，凌月先是蹭了蹭，而后像在吃一颗甜美多汁的荔枝一样，微微张口吮吸碾磨。 周美西的心脏瞬间就胀了起来，凌月的嘴唇很柔软，他刚刷过牙，口气清新，身上也都是沐浴乳的味道，香香的。 周美西手臂交叉揽住他的脖颈，昂着下巴配合他，凌月逐渐加深这个吻，两张嘴唇中间一丝缝隙也没有，在轻微窒息的时候，他又会微微离开给她喘口气的机会，而后继续深入，周美西有些招架不住了，胳膊滑下来抵在他肩膀推了推。 凌月却顺势捉住了她的手摁到一旁，我行我素地进犯着，周美西咬了他一下，他反而更兴奋亲得更起劲了。 周美西头晕脑胀浑身发烫避无可避，才发现躺着接吻着实危险，后脑勺是枕头，她连后撤的余地都没有。 被松开的时候周美西喘了好几口气才喘匀。 凌月后撤，看到被他按在床上的人乌发散乱，眉心拧着，嘴唇红肿微微张着喘气，心脏忽然就紧了一下，一些原始冲动在脑海中开始滋生，肮脏的念头一闪而过。 凌月立刻放开了她。 周美西喘匀了气坐起来，睖了他一眼抱怨：“亲一下？” “恩？”凌月回过神来笑了笑，伸手把她的头发捋平，告诉她：“这就是我亲一下的标准。” 四目相对，这会子真有点天雷勾地火的氛围。 周美西的心蠢蠢欲动，她从凌月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意图。 但是凌月忽然转头看了看手机，于是周美西莫名跟着看了一眼，已经三点半了。 “四点有个跨国会议必须要参加。”凌月说，“来不及了。” 周美西：“………………” 她脸都红了，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说出来那就很让她害羞了。 而且哪有人这么狂的，半个小时说来不及，周美西真怕他是嘴硬。 “那晚安吧。”周美西催促他说，“快走快走。” 吃不着的在她面前瞎晃什么。 凌月笑了一下，又俯身亲了亲她的嘴，用力抱了她一下才起身离开房间。 凌月的枕头有点高，她在家睡习惯了低枕头，半夜还醒了两次，最后她去衣柜找了件凌月的衣服卷起来充作枕头才睡得舒服，而且他的衣服香香的，周美西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 她赖床玩了会手机，慢悠悠地去洗了个澡，接着饥肠辘辘地下楼找吃的。 凌月还没睡醒，她尽量轻手轻脚，打开冰箱挑选食材，打算复刻出上次凌月带她去吃的那个海鲜面。 周美西不知道别人的秘方，但好在家里还有泡面，有泡面调料就万事大吉。 虾头煎出虾油，放入葱姜蒜炒香，接着把海鲜一股脑倒进去，炒变色后加入蚝油酱油辣椒酱，正在翻箱倒柜找米酒的时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凌月走近了本想求个早安吻的，就被催着帮找白酒。 “料酒行吗？”他问。 “不行，我要白酒。” 于是凌月转身到外面酒柜，不一会拿回一盒尚未开封的茅台，“这个可以吧？” 周美西：“……那算了。” 凌月却已经顺手开了包装，拧开瓶盖递给她，“在做什么？好香。” “海鲜面。”周美西从善如流地接过，主要是煮海鲜她必要放白酒的，这是她爸爸传授给她的秘诀，倒入半勺白酒后香味瞬间就被激发出来了，接着倒入开水、泡面和一包调味料，盖上锅盖完事。 忙完手中的事她回头看了凌月一眼，对方一脸困顿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就问他：“昨晚几点睡的？” “天亮才结束会议。”凌月打着呵欠说。 “是被我吵醒了吗？” “没有，是我睡眠浅。”凌月说，“也饿了。”他走到周美西身后下巴磕在在她肩膀，偷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接着又换到另一边亲了一下。 亲完才觉得清醒了点。 “你亲亲狂魔啊？”周美西说，她算是看出来了，他昨晚属实是意犹未尽。 凌月挑挑眉，走到她身侧看着她的脸质问：“你不想亲我？” 表情已经有些许不满了。 矮唷，周美西连忙踮脚凑过去啄了啄他的嘴唇，哄他：“当然想了，我这不是在煮面嘛。” 凌月把脸凑近了点，周美西心领神会，伸长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去亲他，凌月立刻就握住她的腰将她带近自己，掌握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 一直到锅里咕嘟咕嘟了才放开她。 亲得她嘴巴都肿了。 面的味道一般般，调味料有点重，周美西后悔撒那包调料进去了——她本身自己放的调味料就刚刚好。 凌月却吃得很香，周美西知道他是给自己面子，他口味可是比自己挑剔得多了。 好在食材本身没被影响多少，海鲜还是很鲜甜。 吃完面后凌月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周美西趁机回房间拿了袋子下来给他。 “这是什么？”凌月擦干手接过，“我的礼物？” “恩，奖励你今天把我做的面吃完了。” “面本身不就是奖励吗？”凌月笑着打开包装，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衬衣，和一条灰色的领带。 衬衣周美西去凌月常去的品牌店里选的，领带是lv家的小狗刺绣领带。 周美西特意问他：“衬衫口袋这个小狗可爱吗？” “很可爱。” “我亲自绣的哟。” 凌月眼睛都睁圆了，“你绣的？”他仔细看了一眼针脚，又翻到口袋里面看，连背面的线头都很平整，图案也不算简单，“这很难吧？真的是你绣的？” “恩呢。”周美西洋洋得意，“小菜一碟。” 其实特别简单，照着领带上的小狗画个图案，拿针线填满就行，比较考验的是绘画技术。 “不过为什么是小狗？有什么含义吗？”凌月问。 “我属狗呀。”周美西说，“这个也是小狗标记领地哦，穿上就证明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凌月忍不住抱了抱她，嘴唇贴在她颈侧蹭了蹭，语气缱绻，“我很喜欢。”顿了顿，又语气抱歉地拉踩自己：“比我送你的用心多了。” “你送我的我也很喜欢啊！”周美西反过来还得哄他了，“你可千万别给我送些手工的东西，我不喜欢。” 网上翻车的视频太多了，她承受不来。 凌月小心地将衬衣和领带折叠好装回包装袋里，然后拉着她走出厨房，“出去走走？” “好。” 周美西换好长袖长裤泳衣，打算去海边玩水，跟着他走周美西才知道小区西门出去直接是海滩，有小区的遮阳伞和沙滩椅，物业还提供冲浪板。 凌月拖了一块板来说要教她冲浪，周美西欣然应允。 下午太阳不算猛烈，风浪也刚刚好，凌月先在沙滩上教了她基础动作，然后才带她下水。 他把她带到稍微深一点的地方，扶着她上了板，再次提醒她要领。 “我害怕。”周美西撒娇说。 “不用怕，我跟着你。”凌月捏了捏她的手安抚，“这里比游泳池还浅。” “好吧。”周美西在板上乖乖趴好，凌月在板尾顺着一波浪用力将她推出去，看到她慌里慌张地按着板想站起来，结果一个不稳歪进了水里，连忙赶过去把她拉起来。 周美西呛了两口水，可怜巴巴地看着凌月，看得他都不忍心了，于是笑着帮她整理湿透了的头发，用哄人的语气说：“再来一次？用核心保持稳定，不用怕，板托得住你。” 周美西很受用，她在近岸就提前躺上了板，抱着板偷懒说：“你推我过去。” “好。”凌月推板往深处走，因为逆着浪有些费劲，但他依旧稳稳推着她，没让她被浪打翻。 周美西趴在板上看他，他头发长长了一点，被海水打湿后贴在脸庞上，帅得有些惊心动魄。 察觉到她在看他，凌月偏头冲她抛了个媚眼，“女人，又被我迷住了吧？” 周美西又被他逗得笑到肚子疼。 第二次尝试，周美西没有找准时机站起来，趴在板上被冲到了岸边。 这次她坐在板上被凌月推回了海里。 第三次尝试，周美西站起来了，但是很快就因为害怕主动跳水了。倒没呛着，只是觉得好笑，和凌月笑了半天。 第四次尝试的时候，周美西已经能稳当地站起来了，凌月直夸她有天赋进步快，还奖励了她一个亲亲。 第五次尝试的时候恰好来了个大浪，凌月把她推出去的时机又刚刚好，周美西站起来之后实在没忍住，转向、调整位置、保持在浪头跟着浪，一气呵成的肌肉记忆，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回到岸边后她第一时间回头去看凌月，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诧异的脸。 第44章 偷 周美西笑趴在板上, 她熟练地划着板朝凌月靠近，对方游过来就指控她：“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周美西装傻。 “你会冲浪。”凌月语气肯定，他很确信, 所以根本不需要周美西承认, “为什么说自己不会？小骗子。” 好吧, 周美西只好坦白：“我高三暑假那年在海边的冲浪店打了两个多月的工，免费学会了冲浪。” 凌月挑眉，“所以？” “当时其实是老板在教他女朋友，所以顺便教我了。”周美西说, “老板对他女朋友很好，全程托板, 落水了都是第一时间捞起来，磕了碰了还会吹气，还公主抱着她冲浪。”周美西的语气酸溜溜的，对比之下她这个蹭课的员工碍眼极了，“当时真是每天都想放弃, 想等到以后再让男朋友教。” 凌月听着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她可爱, 就问她：“我今天的表现还可以？” “恩。”周美西下巴一扬，怕他骄傲，“勉勉强强吧。” “是不是还差个公主抱？”凌月提醒她。 “公主抱……”周美西犹豫了, 主要是她那个冲浪店老板是个东北人, 高大壮实，他女朋友又特别娇小，才九十斤不到，公主抱当然轻轻松松，可是她一百一诶, 周美西瞄了凌月一眼。 不是说凌月不高大壮实的意思。 她一犹豫，凌月的胜负欲反而被激起，特别是刚刚她那个打量的眼神，明显是在判断他能不能抱起她。 “还是算了吧，我怕受伤。”周美西说。 “试一试。”凌月坚持。 “你别把我摔下来。” “怎么会？” 他推板回到浅水地带，手穿过周美西的背和腿，轻轻松松地把她抱了起来，还往上颠了颠，看起来毫不费力，“是这样吗？” “是这样。”周美西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又问：“我重不重？” “我卧推70kg起步，你还能有70kg？” 凌月抱着她在海里走了几圈，又上板试了一下，调整重心，结果是周美西主动要求下来。 “有点累，而且不舒服。”周美西苦着脸说。 凌月稳稳地把她放下来，问她：“哪里不舒服？我的姿势有问题吗？” “不是你的问题。”公主抱就是不舒服，她没有受力点，纯靠贴着他和搂着他脖子，久了当然累，腿和咯吱窝也膈得慌，“还是背我吧，背着比较有安全感。” 他们坐在板上一块划水到中间，耐心地等浪来。凌月看准时机抓浪，迅速背着周美西起板，虽然起来那瞬间有点摇晃，但最终还是稳稳站立在板上了。 周美西紧抱着他，在速度和风浪中欢呼大笑。 日落的时候浪变小了，周美西和凌月就坐在冲浪板上看着日落随波逐流。 “谈恋爱真好玩。”周美西靠着凌月的肩膀感慨，“我应该早点谈的。” 恩？ “你是说早点和我谈还是和别人谈？”凌月侧脸问她。 “早点你也没喜欢我啊。”周美西小声说。 那就是和别人谈了，凌月揽着她的腰作势要把她丢到水里，周美西连忙笑着抱紧他，然后反将他一军：“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怎么没在第一次见我就喜欢上我？” 凌月：“……”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然我不早就谈上了吗？”周美西越说越来劲了，“我这么漂亮，你刚来的时候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故作清高是吗？还是你觉得公司有别的女生比我更好看的？” 离谱。 凌月直接堵住她的嘴，企图用接吻略过这个话题。 海里泡着渐渐有些冷了，两人回别墅冲澡换衣服，都不想再做饭了，就开车到小镇找了家餐厅随便吃了点。 返程的路上凌月开车，周美西在副驾回信息，她发现这个周末和凌月待在一块自己几乎都没怎么玩手机。 苏荃给她发了好多条信息嘲讽她谈起恋爱就全世界失联，周美西拍了一张凌月握着方向盘的手过去，配上一个贱兮兮的表情说：“别闹，和老公度蜜月呢。” 苏荃：哎哟喂，这是秀老公还是秀宾利呢？ 周美西：宾利有什么好秀的？他好几辆宾利呢，我都开腻啦。 苏荃：滚吧。 哈哈。 苏荃没再回信息，她有些无聊，扭头看了看认真开车的凌月，捡起刚刚的话题逗他：“我漂亮吗？” “漂亮啊。”凌月头也没回地回答她。 “所以你为什么刚来公司没看上我？” 凌月没再逃避这个话题，他轻快地瞟了她一眼，对方正侧身过来看他，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水润得仿佛要滴水，于是他认真回答：“刚来公司那会只想着赚钱回本，在我眼里最漂亮的是技术总监。” 技术总监是他花了大价钱找猎头公司撬来的，是他最值钱也最宝贝的员工。 “后来呢？”周美西是指回本赚钱之后呢。 “后来？能有什么想法？”凌月说，“你们都是我下属，我只看能力。” 假正经！周美西气鼓鼓地坐正了不再看他。 凌月勾了勾唇，笑她：“怎么还把自己逗生气了呢？” 他这话一说周美西更生气了，他是明知道自己在逗他故意说这些话的，一点都不知道说好听的话哄自己。 周美西抱着手臂拧身望向窗外。 凌月笑着继续说：“不过呢，我刚来公司就发现了，我有个下属长得好看又能力出众，前两个月还没项目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好多人辞职，每次人事拿辞职信来我办公室，我都担心其中有一份是她的。” 周美西扬着下巴回头，“真的？” 神色看起来还有些不虞，但是嘴角却已经翘起来了。 “当然，长得漂亮却不张扬，日常打扮得体，重要场合或者公司年会活动时又会叫人眼前一亮，行事又进退有度，几乎不给人制造麻烦。”凌月努力回想最初对她的第一印象，“其实你和小宋在公司很抓人眼球，他很亮眼，但看久了也会疲劳，你在旁边更显得天然去雕饰。”最后总结：“所以我努力搞事业，公司有起色了，才不担心她走。” “说来说去主线任务还是事业呗。”周美西已经被哄好了，其实她最初和最终也只是想听他说一句自己漂亮而已。 凌月笑着去拉她的手，“有这么一个心无旁骛的男朋友不满意？” “哼。” 接下来就是凌月的轮次了，他也想知道：“那你呢？以前会讨厌我吗？经常叫你加班。” “怎么会哦。”周美西可比他会说漂亮话了，毕竟她是下属，“哪个老总给加班费能有你大方啊，我都和小宋抢着加班的。” “还有呢？” “还有就是很帅啊。”周美西不像他这么小气，她很诚实的，“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品位还那么高级，穿搭不重样，每天上班看到你都觉得是视觉盛宴。”周美西凑近了一点，在他耳边说：“身上还香香的。” 凌月被夸得飘飘然，不知不觉车速都提高了一点，于是忍不住把心底话说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开会都不需要你们进来做记录或者换水吗？” “为什么？”周美西好奇，“是觉得我们走来走去打扰你们了？” “别人还好，但是你进来我总是会看向你，然后走神几秒。” 周美西不禁龙颜大悦。 凌月把周美西送回了家，还提着保温箱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箱子里是他们钓上来的鱼，凌月让她拿回家给爸妈吃。 “那你要不要进去坐坐？”周美西问他，毕竟都到门口了。 “我当然想。”凌月说，“但今天太仓促了，这么晚了我又是空手，下次我买点东西再上门拜访。” “好哦。”周美西说，“那明天见。” 凌月立刻“恩？”了一声，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的质问。 周美西立刻笑着凑上去亲他，毕竟是在家门口，她没敢太放肆，很快就后仰离开他，“明天见。” “明天见。”凌月说，“我给你带早餐。” 哎哟，女朋友还有这福利呢？ “什么早餐？”周美西问。 “盲盒。” 天杀的资本家，害得周美西都开始期待上班了。 第二天出门周美西破天荒的堵了一下车，每个路口都是刚好红灯，到公司的时候迟到了八分钟。 凌月已经在会议室开会了，周美西去茶水间接水时透过会议室的玻璃门和他对视了一眼，凌月今天穿的就是她送他的衬衣和领带，他不动声色地冲她挑了一下眉，而后立刻收回视线专心听前方的人发言。 凌月认真工作的样子，不是一个帅字能一言蔽之的，有时候那个专注劲的迷人程度是大于颜值的，以前就老迷得小宋春心荡漾。 周美西回工位坐下才发现自己椅子旁边有一个便当袋，放的位置毫不起眼，只有她坐下了才能发现。 周美西把袋子里的盒子拿出来，一共两个保温盒，一杯饮料。 一个装着蓝莓和卷成玫瑰的牛油果，一个装着欧包三明治，上面铺着松软的蟹柳鸡蛋和大虾，还有裹着培根的芦笋，营养全面还口感丰富，饮料是抹茶椰奶，周美西吃了个精光，连小宋在旁边叽叽歪歪说要尝一口她都没给，一点没浪费凌月的心意。 她去茶水间清洗便当盒，凌月在会议室看得一清二楚，连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别洗！！！ 我拿回家洗！！！ 你不许动！！！ 小宋拿着杯子跟过来，她信息都没敢回直接扣住手机。 “周美西同学，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小宋严肃地问。 周美西心虚且硬撑：“没有，干嘛这么说？” “你自己做早餐会做玫瑰花？” “就不许有人追我？” “哦，也是。”小宋很快就被说服了，又提醒她：“你谈恋爱不许瞒着我。” “嗯嗯。”周美西敷衍且心虚内疚地点点头。 其实不是想瞒着他，以他们的关系，谈恋爱肯定是暧昧初期都分享了的。 但对象是双方共同的老板，她不敢冒险了，一旦露出马脚，小宋绝对会抽丝剥茧找出真相的，而且她不确定小宋能保密。 她哪敢冒险啊。 这不是恋情，是她的职业生涯。 和男朋友在同一个公司上班是一种什么体验？ 周美西只觉得自己偷感变重了，每次和凌月对视都感觉好像有人发现了。 因为凌月太明目张胆了，还特别喜欢逗她，她一边心惊胆战一边又犯贱地享受。 上班都变得好熬了。 周五临下班时凌月忽然出现在他们办公室门口，正打算提前溜的小宋赶忙拿起杯子假装要去茶水间喝水，周美西则是敲着键盘盯着屏幕假装认真工作，等坐在门口的小言先和他打招呼，才抬起头一副刚发现他的样子，“凌总。” “恩。”凌月也不拆穿她半分钟前还在游戏上给他发表情包，只是问：“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周美西假模假样地说，“凌总有安排？” 凌月好笑地看着她，说：“晚上有个饭局你陪我去一下。” “好的凌总。” 她在小宋和小言同情的目光下去加班赴饭局了，还能光明正大地开他的车。 最近凌月热衷于带她去探店挖掘她的口味，搞得她都胖了两斤。 今天凌月倒是没带她在外面吃，他朋友去云南呆了一个月，回来给他带了很多菌子，他说今晚给她做菌子火锅。 这是在一起之后凌月首次邀请她到他家里去，不知道是不是司马昭之心，搞得她都有些紧张了。 第45章 失控 其实在一起之前她也没少来, 但是奇怪，在一起之后就会变得有些敏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去他家彼此都不会再像上下属那般坦荡。 车驶入车库, 凌月下车后绕过来, 自然地牵起刚下车的周美西的手, 带着她进自己家门。 凌月的家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来过很多次了，陌生是之前她没怎么仔细打量过，这次她终于可以东张西望、明目张胆地观察他家的布局了。 一进门帽帽就兴奋地跑过来扑抓她的裤腿, 而后在她弯腰想抱它时飞速躲开，周美西很配合地去和它玩起了捉猫猫。 “你和帽帽玩一会, 我去准备火锅。”凌月将茶几上的平板递给她，“电器开关都能用平板开，有什么你再叫我。” “好哟。”周美西接过平板，尝试着操作打开电视，找了个下饭综艺, 然后跪坐在地毯上，拿着逗猫棒逗帽帽玩。 厨房传来抽油烟机和厨具碰撞的轻微声音, 这声音混合着电视机的声音令人感到惬意和幸福。 周美西靠着沙发看了小半集综艺，闻到香味后立刻起身往厨房去。 凌月正拿着勺子在试味道，看到她进来就给她装了一碗, “你先喝, 小心烫。” 汤煮得黄橙橙的，菌子和鸡肉煲的汤十分鲜甜，凌月说他只放了盐和红枣姜片，入口只剩下食物本身的鲜味和清甜。周美西对鸡肉没兴趣，只捡着菌子吃, 新鲜的菌子就是鲜嫩，汤晾凉后她全喝掉了，又让凌月再给她装一碗。 一边喝汤一边吃菌子，偶尔凌月给她烫几块吊龙，沾上他特制的酱料，周美西一不小心又吃撑了。 还好菌子和吊龙本身都不是热量高的东西。 吃完饭后凌月简单收拾了一下，非要让周美西陪他出去丢垃圾。 门口就有垃圾桶，但凌月的厨余垃圾一般会走远一点去丢，于是两人丢完垃圾后自然而然地牵手在小区内散起了步。 这边环境真的很舒服，楼与楼的间距大，主干道绿树环绕，周遭静谧只偶尔有车缓慢经过。他们走了蛮久，而且一直在上坡，周美西有点走不动了，转个弯看到平台上有长椅，立刻跑过去坐下了，坐下之后才发现这个平台居然能俯瞰这个城市的夜景。 周美西更不想动弹了，她侧身靠在凌月的肩膀上，深蓝色的夜幕下，这一切像是一首蓝调布鲁斯，叫人想沉溺其中。 凌月真会制造浪漫啊，周美西想，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恋爱初期的这两个周末都过得令她印象深刻。 周美西蹭了蹭脑袋，想找到个更舒服的角度让她窝着，凌月立刻察觉，而后微微矮下肩膀。 周美西心念微动，扬起下巴看他，对方会意，侧身吻就落了下来。 经过两个多星期的磨合，他们俩接起吻来都默契许多。 天黑下来之后开始起风了，他们便散步回家玩游戏，凌月买了很多双人的游戏卡带，他随便挑了一个，玩了一会发现周美西很熟练，每个关卡都是他在掉链子。 “你是不是玩过？”凌月问她。 周美西：“嘿嘿，只玩过前面几关啦，没有通关。” 凌月：“……” 这可是情侣游戏热榜第一。 “你和谁玩的？”凌月实在是忍不住不问，“苏荃？” “朋友。”周美西含糊地说，“聚会的时候一块玩的。” 凌月斜眼看她，“男的？” 如果不是男的不用特意强调是聚会的时候玩的。 周美西心虚地撇开视线干笑：“嘿嘿。” 凌月知道了，“是简瑞那个朋友？” 周美西盯着屏幕点头，“恩恩。” 这就有点敷衍了，凌月丢下手柄去捏她的脸，“恩恩？你就给我恩恩？” 周美西笑着躲开，“你都猜到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就说一些我猜不到的事。”凌月说，“那次在酒吧也是和他一块？” 周美西一愣，实在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一茬，连忙摆正态度乖乖解释，“那次是苏荃生日，我就去待了一下下。” 凌月重新拿起手柄望向屏幕，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了，可是周美西不愿意放过他，笑着揶揄他：“原来你对我有关的事情都这么记忆深刻啊？凌总，不是说眼里只有工作吗？” “很难不印象深刻。”凌月目不斜视地说，“那是第一次看到你喝醉的样子。” “是不是心痒难耐，心动不已？”周美西逗他。 凌月：？ 他是真的被逗笑了，顺着她说：“是是是，你这么迷人这么可爱，我早就开始暗恋你了，那天看到你喝醉了走出来，就想把你拐回家。” 周美西听出来了，“哼。” 凌月又是一笑，语气变得有些玩味，“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我的大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周美西一脸茫然：“什么大衣？” “那天你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外套，我把我的大衣借给了你。”凌月估计她就是不记得了，或者落在哪里丢掉了，原本没当一回事，现在提起来才发觉自己心里有些泛酸，但还是嘴硬说：“暗恋我的人是你吧？把我的大衣私藏起来。” “那真没有。”周美西赶忙解释，“真的没有印象了，应该是我妈妈帮我收起来了，我今晚回去找一下。”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微微愣了一下，而后视线飘移避开对视。 啊哦，不小心说到了一个敏感的话题，登时两个人的心思都有些微妙了。 今晚她要回去……吗？ 周美西暗暗懊恼，死嘴瞎说什么，这下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 凌月没说话，周美西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拾起手柄继续玩游戏，但心思已经不在上面了，所以这关死活过不去。 干脆暂停端起杯子去水吧接水，转身发现帽帽跳到了沙发上，就在她刚离开的位置上躺了下来，周美西过去推它它就装死一动不动。 凌月笑了，“你坐我这边。” “算了。”周美西欲擒故纵，装出一副委屈模样说，“帽帽在赶我呢，我回家了。” “我送你。”凌月立刻站起来说。 周美西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是，留都不留一下？ “我自己回去。”周美西有些赌气了。 “你没开车来。”凌月提醒她。 是哦，“那你送我。” 凌月忍不住笑了，这才不逗她了，“帽帽怎么可能赶你呢？喜欢你才会待在你坐过的位置。” 帽帽“帽～”了一声，仿佛在承认。 凌月伸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温言软语地哄她：“再多陪我一下，恩？还早呢。” “好吧。”周美西傲娇地扬着下巴说，“既然你都开口了。” 凌月勾了勾唇，拽着她坐到自己腿上，他搂着她的腰仰头望着她，胸口微微发烫。 这一刻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内心并没有杂乱的念头，只是单纯的想和她待在一块，不想她那么快回家。 游戏自然玩不下去了，周美西重新打开饭前她看到一半的综艺，身子歪在凌月身上，一边捏着他手臂上的肌肉，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综艺里男嘉宾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到一个观点：“男生和女生完全不一样，男生的爱意通常是在表白那一刻达到顶峰，在一起之后就逐渐下坡，女生的爱意一般是从表白那一刻开始上坡。” 周美西就扭头问凌月：“他说的是真的吗？” 凌月心想这是什么破综艺，这种水平的人也能上节目？这不是在引起家庭矛盾吗？于是跟她解释：“他不能代表所有男生，这种观点通常是男生为自己要抽身找的蹩脚借口，要照他这么说的话那男生根本就不是适合谈恋爱的物种。” “你的爱意是在什么时候达到顶峰？”周美西根本没听他的话，只是眯起眼睛问他，“现在是顶峰吗？” 这个问题其实有陷阱，怎么回答都不会让人满意，现在达到顶峰了，那以后是不是就是下坡？现在要是没达到就更危险了，你居然敢还没达到？ “应该是？”凌月不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的上限在哪里。” 他想了想，用了个类比法解释：“我喜欢小猫和我喜欢帽帽是不一样的分量。” 周美西：“恩？” “喜欢小猫是因为小猫可爱，喜欢帽帽是因为它是我的小猫。”凌月说，“一开始喜欢周美西是因为她是周美西，现在喜欢周美西是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对周美西的喜欢可能是在表白那刻达到了巅峰，但是对我的女朋友周美西的喜欢却永远没有上限。” 唔，这家伙说起情话来还是很有一套的嘛。 周美西勾住他的脖子说：“小嘴这么甜，快过来让我亲亲。” 凌月顺从地低下头吻她。 氛围这么好，周美西可不想放过他，勾着他脖子的手开始游走、探索，越过绵软的胸肌，顺着紧实的腰线，来到小腹附近，似有若无地撩了几下，就立刻被人捉住手腕抬高。 凌月的嘴唇离开她，眸光幽深闪烁，声线已经变得低沉，“真的别乱摸。” 周美西挑眉，手腕扭动挣扎，“这也叫乱摸？” 凌月本来也没抓得有多认真，她随便一扭就挣脱了他的手掌，“不能摸啊？”她挑衅地看着他，手指蜿蜒向下，“这里就禁区了？那这里呢？” “别闹。”凌月说，似有若无的温热划过肌肤带来一丝痒意，他瞬间小腹紧绷，呼吸更是一窒，但他也只是以眼神警告她，并未再伸手阻止她的动作。 于是周美西越发放肆，这样的近距离和姿势加上这样意味满满的撩拨，她如愿看到眼前的男人耳朵和脖子染上一层绯红，脑袋开始充血。 周美西将手抵在他胸前，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啊，他也会紧张。 被她这样带着笑意盯着，凌月的眼神闪躲了一瞬，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局促。 真可爱，周美西忍不住在他吞咽的时候亲了一下他的喉结，凌月浑身一震。 周美西也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哦，原来这才是禁区。 周美西很懂得欲擒故纵，瞧着火点得差不多了，便假意抽身，但她才刚刚动了动，连后撤都没来得及做，揽在她腰后的手臂就紧了紧。 凌月重新吻了下来，另一只手还按住她那只刚离开他肌肤的手背，意图很明显，他允许她继续放肆，他喜欢她的抚摸。周美西便也顺着他的意，于是这个吻开始有点失控。 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在沙发下毛绒绒的地毯上发生了。 后背触及绒毛时，她脑海里想到的是上次她和小宋坐在这块地毯上帮他拆礼盒，小宋一直说这块毛毯很厚实很舒服，那时候他们还是泾渭分明的上下属关系。 现在则是去掉了一个属字。 第46章 进阶 其实真上了战场周美西还是有些害羞的, 她不敢看他，也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太灼热，连对视都是被他捧着脸强制她看着他的眼睛。 一开始他的眼神和亲吻都格外温柔, 导致周美西错觉会是个缠绵旖旎的夜晚。哪知道这人除了眼睛和嘴唇, 其它招式都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 不见一点平时的风度和斯文，驱动本能的样子仿佛是撕掉了人类伪装的原始兽类，搞得周美西连连求饶。 这次深度交流很完美很顺利，周美西感到很满足, 那种满足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过程中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凌月对她的喜欢和珍视——虽然他的动作略显粗暴, 但他的嘴唇几乎没有从她的肌肤上移开过，就连十根手指都没放过，最后那一刻他将她搂在怀里，双臂狠狠收紧，以一种几乎要将她整个扣进胸膛里的姿态释放出来。 这种感觉真的太极致了, 周美西觉得都要超越身体上的满足了。 不管以后会如何，这一刻周美西能确定他对她的爱意达到了巅峰。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都没洗澡, 周美西没觉得有什么，凌月身上香香的。倒是凌月很嫌弃自己，毕竟他刚煮了一顿饭, 因此结束后两人就温存了几分钟, 他就拉着她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他们窝在床上都不想动弹，周美西玩手机，凌月像一只刚餍足的狮子抓着她的发丝绕手指，浑身都懒洋洋的，他从不刷视频软件, 便只凑过去把脑袋放在她肩膀上跟着她看，看了几个就转过身了——没劲，全是肌肉男的擦边视频。 周美西要笑死了，连忙放下手机去哄他：“我平时真不看这些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出这些视频。” “不看怎么会给你推这些？”凌月根本不相信，“我也是做互联网的。” 哎哟，踢到铁板了。 周美西就不狡辩了，“好吧，我看了，那又怎样？看擦边犯法吗？”说着说着她振振有词了起来，“我之前是单身，看点很正常吧！我不信你从来不看。” “我不看。”凌月说。 周美西偷偷觑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那是你有问题。” 凌月一阵无言，他伸手过去掐她的腰，语调危险，“有没有问题你刚刚不是才试过？还是你想再来试试？” 周美西吓得连忙缩回被子里，“不用了不用了。” 凌月隔着被子把她搂进怀里逗她：“再试试呗，我刚没发挥好。” “真不用了我求你了我再也不看了。” 第一次在凌月家过夜，周美西睡得还不错，床垫很舒服，被子也很柔软，更难得的是凌月不打呼噜。 就是早上她被帽帽挠门的声音吵醒了。 她起身想去开门，被凌月抓着抱回去，“别理它。” 周美西狠不下心，还是拿开他的手去开门了，帽帽一溜烟跑了进来，在床沿跃跃欲试。 凌月警告它：“不许上来。” 但有周美西在，它根本不带怕的，哼唧一声就跳上了床，窝在周美西睡过的位置上撒娇。 凌月很嫌弃地把它往旁边推了推，又重新把周美西拉回床上拢进自己怀里蹭了蹭，眯着眼说：“再睡会。” 现在才八点。 周美西也没睡够，她周末在家一般都会睡到中午，于是立马就在帽帽的呼噜声中又睡着了。 这一觉没睡多久，又被精神抖擞的凌月顶醒了，磨磨蹭蹭又陪他拉练了一会，而后才洗澡换衣服下楼吃早餐。 早晨阿姨过来打扫过卫生，还填满了冰箱，凌月给她煮了碗云吞，又打了杯橙子雪梨汁给她润嗓子，她喉咙真是喊得有些干了。 喝梨汁的时候凌月就站在旁边看——亲密关系进阶后他看她的视线有了微妙的变化，只有她能看得出来，有些黏糊，又有些露骨，这种视线会让她身上微微发烫，有些害羞。 周美西深呼吸，然后警告他：“人多的时候不许这么看我，特别是在公司。” 凌月扬眉，立刻收敛起那种眼神，问她：“这样呢？” 哦，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看她的眼神不干净啊，既然能收放自如那她就放心了。 用完早晨周美西就赶着回家了，夜不归宿已经是大罪，白天再不回去露个脸后果可想而知。 凌月送她回家，因为昨晚她夜不归宿，所以也不适合登门拜访，不过凌月路过水果店的时候还是下车去买了两个果盒让她拿回家。 下车时凌月问了一嘴：“明晚我来接你？” 周美西：？ 凌月解释：“你的车还在公司，明晚来我家，星期一我能送你去公司。” 周美西一脸揶揄，“就为了送我上班？”真的不是食髓知味？ 凌月却一脸正经，“是的，怕你不方便。” “那不用了，我打车去还快一点，你家离公司太远了。”周美西说，“而且为什么不是你来我家接我？” 凌月点头，立刻答应：“好的，我星期一早上来接你。” 周美西：“……”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要。”她拒绝了，“一起去上班太明显了。” 凌月这才露出谋算落空的委屈表情，“偶尔一次不要紧吧？” “不要。”周美西再次拒绝。 凌月顿时觉得自己都没动力去上班了。 周美西回到家还在忿忿，他居然真的只是想和她一块上班？ 刚上电梯妈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周美西连忙接了，那边是妈妈喜怒难辨的声音：“你还回来吃饭吗？” “在电梯里了。”周美西说。 妈妈没有说话直接挂掉电话了。 完了完了完了。 周美西进入一级备战状态，到了家关门换鞋都是小心翼翼的，爸爸在厨房做饭，妈妈在客厅看电视，她把果盒放在不起眼的角落，溜进厨房。 周美西爸爸一转身看到悄无声息进来的她，还差点被吓一跳，看到她心虚的表情后拿手点了点她，这就是爸爸最大的指责了。 其实夜不归宿没有什么，她的问题主要是太快了，刚恋爱就连着两周夜不归宿，爸爸妈妈当然不高兴。 夹着尾巴帮爸爸把菜端出去，又小声叫了妈妈吃饭，一顿饭她吃得像个鹌鹑。 吃饭完后爸爸有心缓解家庭气氛，就提出去新房看看，于是集体出行。 房子硬装已经基本全部完成，他们打算晾几天再进软装和电器，不过每次过去都能发现新问题，要联系品牌或施工师傅过来处理，这时候一家人几乎是拧成了一股绳和人对接，是大好的团建机会。 果然再从新房子出来的时候，妈妈脸色已经好多了，也愿意搭理周美西了。 到晚上周美西洗完澡在床上玩手机时，她妈妈才进来说了她几句。 周美西都乖乖应了，只不过等妈妈训完后才提醒了一下她：“妈妈，我不是小女孩了。” 妈妈都没反应过来，“啊？” 周美西一脸正经地跟她说：“我也有需求的，不是他想怎么样，是我想怎么样。” 周美西妈妈被她这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瞪了她一眼，然后害臊地出门。 没几分钟周美西就听到妈妈在吆喝爸爸给她开榴莲吃，那是凌月让她带回家的，此前妈妈看都没看一眼，现在愿意吃，说明不计较了。 周美西松一口气。 凌月发信息问她：有没有被爸爸妈妈骂？ 周美西：给我看了一下午脸色。 凌月倍感内疚，发了一个落泪的表情包过来说：怪我，是我自控力差。 周美西：唉，谁让我危险又迷人呢。 其实怎么能怪他，昨晚明明是她点的火。 这一晚凌月翻来覆去没有睡好，深感后悔，觉得顺序错了，第二天一早就给周美西打电话，决定登门拜访。 周美西被他吓醒了，“啊？” “你说是我去你家还是请叔叔阿姨到外面吃饭？”凌月问，“礼物我都备好了，我觉得今天最合适。” 周美西：“啊？” “还是在外面吃吧，免得叔叔阿姨还要做饭招待，我来订餐厅，中午他们有空吗？” “不是。”周美西坐起来，“就这么突然？我昨天才看了一天脸色，你今天也想看吗？” “事情是一起做的。”凌月一本正经地说，“风险当然也要一起承担。” 周美西：“……你等一下。” 她翻身下床，赤着脚跑出卧室，敲了敲爸妈房间的门，“妈。” 爸妈都还没起，她妈妈在里面应了一声，周美西就推开一小条缝探头进去，“妈，凌总说中午请你们吃饭。” 周美西妈妈眼睛都睁不开，“啊？凌总？” “我男朋友。”周美西小声说，“正式见个面。” 周美西妈妈立刻清醒了，和她爸爸对视了一眼。 “你们有别的安排吗？”周美西又问。 “没有。”周美西妈妈说，“中午可以。” “好的。”周美西关上门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今天中午可以。” “恩。”凌月愉悦地说，还愿意见他说明他没被判死刑，“我来定地方，中午过去接你们。” “发位置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了。”周美西说。 “我去接你们。”凌月坚持。 “好好好，那你开个低调一点的车过来。”周美西并不纠结这个，“我继续睡了。” “好。” 周美西又美美睡了个回笼觉，还没睡够呢，她妈妈就来敲她的房门，举着两件外套问她：“我穿哪件好？” “针织。”周美西说，针织的看着比较温柔。 凌月已经将酒店的位置和菜单发过来了，问她爸爸妈妈有没有忌口之类的。 周美西又赖了会床，然后才磨磨蹭蹭起来洗漱换衣。 最后她挑了一件粉色灯芯绒衬衫，搭了件银灰色圆领针织马甲，高马尾加上眉毛和口红，元气又可爱。 到客厅一看，好家伙，她爸爸都穿上西装了，妈妈也化了妆还戴了一条爸爸送她的品牌丝巾。 她爸爸妈妈这么重视的吗？显得她很不慎重的样子。 她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不换衣服就穿这套过去，今天是凌月和她爸妈的主场，她安静吃饭就好了。 凌月在单元门口等他们，周美西和爸妈下楼一看无语了。 他开了一辆迈巴赫过来。 周美西妈妈不认识这个车，凌月帮他们开了门她说了声谢谢就坐进去了，爸爸识货一点，肉眼可见地拘谨了几分。 带上副驾的门后周美西悄悄横了他一眼，凌月：？ 这还不够低调吗？ 只好低声解释：“这个车后排比较宽敞。” 好在他选的餐厅不算夸张，就是位置比较偏，离市区有一点距离。包厢很大，进去后能通过三面落地玻璃看到外面空旷的草地，绿意盎然的，心情都变开阔了。 凌月长袖善舞，落座后就就着今天的食材和周美西爸爸搭上了话，顺便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对烹饪颇有心得，一下子就让她爸爸满意了起来，还跟周美西妈妈请示：“我和小凌喝一点？能喝酒不小凌？” 凌月自然不敢拒绝，“我可以喝一点。” “别喝了一会还得开车。”周美西妈妈说。 “西西开就行了。”周美西爸爸坚持，“喝一点喝一点。” 周美西妈妈没有再劝，其实她也就是象征性地说了一声，喝酒是肯定要喝的，不喝起来后头怎么聊天？ 周美西知道她爸和凌月的酒量因此也没劝，她很少看到爸爸喝醉，也很少看到凌月喝醉，她爸喝得差不多都会停下，凌月却是深不见底。 菜上齐了，周美西爸爸和凌月开了酒瓶，氛围松快许多。 周美西妈妈起了话头，但她并不着急盘问，只是先夸了一通凌月选的餐厅环境好，味道也不错，接着话题一转说起周美西：“西西被我们惯坏了，在公司没少给您添麻烦吧？” “怎么会。”凌月连忙说：“西西工作能力强，做事认真又细心，有她在我安心不少。” 他回完话才反应过来，以工作开场，阿姨这是在提醒他这是在跟自己的下属谈恋爱，顿时感到微微窘迫。 周美西安静低头吃菜，她现在不帮凌月说话就是帮他最大的忙了。 “我是怕影响你们工作，特别是她。”周美西妈妈不动声色地说，“就怕她仗着和老板谈恋爱了不认真工作。” 凌月笑了笑，看了周美西一眼，“她不会的。” 她的品性他再清楚不过，恋爱之后她比之前工作更上心更谨慎，是生怕出错又让他兜底。 再者阿姨说这话的本意肯定不是这个，凌月想了想又向她保证：“对她的工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如果有影响，我会处理好的。” 听到想听的话之后周美西妈妈点了点头，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办公室上下属恋情有什么后果应该清楚，不需要她说太明白，只是她始终觉得自己女儿在这段关系中比较吃亏，所以必须要提醒一句。 第47章 浴室 下完马威了, 周美西妈妈又换了一副面孔，和善地问：“还不知道小凌多大呢？” 凌月回答说：“我和西西同岁，大她七个月。” 妈妈有些意外, “那还挺小的, 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公司了, 能力真强。” 凌月很上道，不等她问就全盘托出：“公司是有家里的支持。” “爸爸妈妈也是做生意的吗？是做哪个行业的？” “是的，不过我们家是家族企业，各个行业都有涉猎, 主营是进口水果。” “那你是独子吗？家里不用你回去帮忙？” “我有一个妹妹，西西见过的。家里面现在暂时还不需要我帮忙, 我爷爷身体还很硬朗，我有两个伯伯，堂哥堂弟他们也都在公司，而且我和我爸碰到了就容易吵架。”凌月笑着说，“所以出来自己开公司还舒服一点。” “行了行了, 审犯人呢？”周美西爸爸适时地打断她，声音放低了一点提醒她, “吃饭，现在只是谈恋爱，又没谈婚论嫁的, 问这些太早了。” 凌月闻言连忙说：“不早, 应该说的，虽然只是谈恋爱，但我也是认真的。” 周美西在桌下双手抱拳冲他比了一个佩服的手势，这话一说，她爸爸妈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悦。 两个男人本是点到即止的人, 但周美西爸爸对凌月很是欣赏，聊天也投缘，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点。凌月毕竟也是第一次正式见周美西爸爸，自然也拿出了百分百的诚意，每一杯都喝得实诚。 于是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醉了。 周美西开车先送爸爸妈妈回家了。 本来周美西妈妈是坚持先送凌月回家的，一听说去他家来回四十分钟就放弃了，她怕这人吐人家车上。 凌月在车上就眯了会，到家后清醒了许多，周美西停好车过去想扶他，结果他自己稳稳地下车了。 周美西犹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压根就没醉？” “一点点醉。”凌月表情无辜地说。 他不醉周美西怎么能送他回家？ “我去洗个澡。”凌月牵着她进门，“陪我睡个午觉？晚上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周美西最受不了美人计，更不要说还有美食计，简直毫无抵抗之力。 凌月去洗澡，她换了睡衣也闯进浴室，把凌月吓了一跳。 凌月毫不避讳，还问她：“你也要洗？” 周美西打量他一眼，视线重点停留一下，才转身到镜子面前，说自己要卸妆。 洗漱台上新增了一个黑色托盘，里面放着凌月给她准备的洗漱用品，卸妆护肤一应俱全。 周美西洗脸漱口，擦面霜时凌月关了水围上浴巾走出淋浴间，修长的手臂越过她去拿毛巾擦头发，身体故意贴得极近，问她：“你刚刚看什么呢？” 他身上湿热的雾气笼罩着她，周美西仰头笑着回答：“看作案工具。” 凌月挑眉，“昨晚没看？” “没看仔细。” “刚刚看仔细了吗？” “隔着玻璃也没看清楚。” 凌月笑了，他展开浴巾，大大方方地给她看，周美西便光明正大地瞄了一眼，唔……果然有展示的资本和自信。 功能完好，尺寸傲人，关键是颜值也这么高。 真是天赋异禀，又长又顺，被她视线盯着还有些微微翘头了，像士兵昂首挺胸在向检阅的将军敬礼。 她刚想上手体验一下手感，对方就重新围上了浴巾。 “我也要看你的。”凌月眨着眼说。 他还是带了点醉意的，周美西看出来了，否则他清醒的时候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可爱的表情的，还伸手来勾她的衣服，哎呀，真是忍不了一点。 于是她就任由他拆礼物般地解开了她睡衣的纽扣。 睡衣滑落，露出里面瓷白细腻的肌肤。 凌月的视线逡巡往下，从她的下巴，到锁骨，饱满的胸，平坦的腹，匀称的腿。每一寸他都不愿错过，那专注到近乎欣赏的视线仿佛带着簇簇火花，让她的肌肤也随之烫了起来。 “好看吗？”周美西问他。 “好看。”他梦呓般地呢喃，仿佛面前是一件在玻璃柜里展示的艺术品，视线根本无法挪开，“西西，你好美。” 快感直冲天灵盖。 不是没被人夸过，她也从小就知道自己漂亮。 但是这种情境下的夸赞和他的表现，却将她取悦到了极致。 周美西抱着他的腰贴近他索吻，按着他的手背让他的掌心在艺术品上游走，每过一处都犹如干枯的野草一点即燃。 最后他用嘴唇代替手掌，虔诚地亲吻每一寸，然后把她抱上浴室柜，俯身低头。 这是一种臣服的姿态。 周美西变成了一块湿软泥地。 她大脑空白，恍惚间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嘴唇真的好软。 他有些生涩，但其实都不用他费劲，周美西轻而易举地做好了准备。 她被撞到了浴室镜上，好凉，还有些坐不住。 她只能小腿打横努力盘住他的腰，手臂在身后努力支撑着自己，后来凌月抱住了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她才搂着他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挂在他身上。 “西西，你看。”凌月说。 “看，看什么？”周美西努力回话。 凌月侧身，让她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能更清楚地展示他们之间拥抱的姿势和频率。 和最亲密的地方。 周美西先受不了地抱紧了他。 午觉当然是泡汤了，他们度过了一个潦草的下午。 周美西精疲力竭，回到床上打了个小盹，然后就被手表震醒了，抬起手腕弹出一堆通知事项，通知她心率过快，监测到她在进行体能训练，问是否记录。 天已经黑了，凌月没有在睡觉，拥着她无声地在玩手机，察觉她醒了立刻放下手机摸了摸她，“醒了？” 周美西伸了个懒腰，翻身将大半个身体趴在他身上，“我饿了。” “来不及煮了，我让家政阿姨过来了。”凌月亲了亲她软软的脸说，“今晚先随便吃点？” “恩，我吃什么都行。” 两人起床换衣服洗脸，下楼时阿姨刚把菜放热菜板上，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周美西到餐桌一看，三菜一汤一个果盘，菜的分量也不算多，两个人吃也不浪费。 用餐过程中两人开始复盘中午见家长的事，凌月问她自己表现得怎么样，以她对她父母的了解，对他的评价如何。 “挺好的呀。”周美西自然是捡漂亮话说，“你这么优秀，不需要表现都是满分。”又安抚他：“就是太优秀了，所以我妈才这么谨慎。” 这可是大实话，但凡凌月再普通一点，她爸妈都会松弛许多。 凌月叹气，“再也回不去了。” 周美西莫名，“回不去什么？” “你妈妈对我一开始的印象。”凌月遗憾地说，“我还记得那天送你回家碰到她，她对我可热情可温柔了，还叫我上楼吃饭。” 今天送他们到家的时候，周美西妈妈却没叫他上楼坐坐。 周美西顿时笑个不停，“老板和男朋友的身份当然不一样啊。” 不过这已经比凌月预想的结果要好很多了。 吃完饭后凌月就要送她回家，他觉得今天刚见了家长又留宿不太好，周美西却忽然叛逆了起来。 “我不回去，我今晚要和帽帽睡。”周美西抱着帽帽一屁股坐下，“难道我今晚回去了就能抹杀掉我和你睡过的事实了？” 凌月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回去说不定我还得看脸色，还得被我妈盘问，不想回去。”周美西打定主意，“等他们自己消化吧。” “就不管我死活了？”凌月笑着说。 刚刚饭桌上他还在担心没在她父母面前留下好印象，今晚还堂而皇之的留宿。 周美西一堆歪理：“你和我谈恋爱，取悦我就行了，管他们满不满意呢？” “因为你很好取悦，你爸妈却不容易满意。”凌月坚持，“听话，今天先回家。” 至少今天先回家。 周美西没有再反驳，但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凌月便笑着亲了亲她的嘴，哄她：“要不我先取悦你再送你回家？反正时间还早。” 他觉得自己刚刚没有发挥好。 周美西当然不会拒绝。 她刚刚也没好好品味呢。 于是小情侣又在宽阔的沙发上乱来了。 凌月说的取悦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那是实打实的只取悦，不索取。 个中滋味自然是妙不可言。 刚刚凌月还不是很会，现在他就很知道一边动作一边拿眼睛瞟她的反应，逐渐找到技巧。 接吻的时候周美西就发现了，凌月的舌头挺长的，还很灵活，在这方面上简直立了大功。 舌头伸进去的时候周美西打了个激灵。 差点要了她的老命了。 最后发洪水似的把真皮沙发弄得水淋淋的，凌月拿纸巾擦了好久。 周美西今天顿悟了，什么温柔多金颜值在床上合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回到家她妈妈虽然没有给她脸色看，但盘问果然逃不掉。 周美西被问得烦了，嘟囔一句：“早知道不告诉你们了。” 立刻就挨了一屁股。 “怎么样，我男朋友特别拿得出手吧？”周美西揉着屁股凑过去不要脸地问：“你们对他还满不满意？” 周美西妈妈呵呵一声，反问道：“我们意见重要吗？” “不重要我也不会让他见你们嘛。”周美西说。 “巧言令色。” 又挨了一屁股。 “妈！”周美西叫了起来，她都多大了还要被打屁股，下午被男朋友打，晚上被妈妈打，也是怪疼的。 “缺点我就先不说了，就说我今天看到的两个优点。”周美西妈妈说。 “你还看出缺点来了？”周美西大感惊奇，“那你先说说缺点。” “这不是很明显吗？”周美西妈妈一副看弱智的眼神看她，“他是你老板，这就是天大的缺点！” 周美西：“……哦。” “能和下属谈恋爱，说明这个人公私不分，工作不认真。”这在她看来是大忌，她也不觉得办公室恋情能走很远。 “那倒也不是。”周美西忍不住为他辩解几句，“人家又不是刚来就和我谈的，我们共事了好几年了呢，他和女同事相处很有分寸的。” “有分寸还能和你处对象？” “那是我魅力大嘛。”周美西不欲多纠缠这点，追着问妈妈：“还有呢？还有什么缺点？” “还有就是经济条件太好。” 周美西沉默了，恩，这也算缺点的话…… 周美西妈妈提醒她：“门当户对，这可是你以前常和我说的词。” 以前周美西推掉了很多相亲对象，她爸爸妈妈同事朋友介绍的大多条件都很好，就是年纪稍大，她不好说嫌别人老，通通都拿门当户对做挡箭牌，周美西妈妈深受她洗脑。 想不到年轻时打出的子弹现在击中她后脑勺了。 “他自己开公司也就算了，家里还有企业，他今天开这个车你爸说好几百万？”周美西妈妈说，“你们差距太大，这个恋爱谈起来是你比较吃力。” 自己养的自己知道，她女儿不是那种心安理得享受别人身份带来便利的人，从小他们家的教育就是这样，当老师的嘛，两袖清风偏偏还有铮铮傲骨。 这话说得周美西心头一酸，知道自己妈妈是心疼她了，连忙捏了捏妈妈的胳膊宽慰她：“只是谈恋爱而已，你操心得太远啦。”又说：“凌月不是那种人，我们之间……暂时还没有这种问题。” 即便出了问题，也只会是她的心态问题，提前考虑这些太扫兴了，他们才刚谈恋爱两周呢。 周美西妈妈适时地打住话题，开始给甜枣：“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你上心。” 吃饭时的细节，看她时的眼神，都明晃晃的。 周美西勾了勾唇角，“嘿嘿，还有吗？” 她爱听，多说点。 “还有就是有教养懂礼节。”她会单独说这两点，一个是因为她看出来人家的教养刻在骨子里的，二是因为年轻人里还懂礼节人不多了。 这个评价还很高的，不得不说凌月当机立断选择今天见她父母很是明智。 “见父母、讨好长辈这种事虽然这是最基础的，但很多人未必愿意做。”周美西妈妈说，“你看你前男友有上门拜访过我们吗？” “矮唷说他干嘛。”周美西无语，因为她前男友也是她妈妈教过的学生，所以妈妈一直对她前男友意见很大，“我们当时还是学生，拜访什么呀。” “我打个比方而已。”周美西妈妈说，“我的意思是只是谈恋爱，就是不上门不见父母又如何？特别是你们两个在热恋期，哪里还需要征得父母的同意？但是人家还是请我们吃饭了，还送了那么多东西，起码态度在这里对吧？如果不重视你又怎么会见我们？” “恩。”周美西也点头承认，“他确实很会做人。” 和妈妈开诚布公聊完的结果就是大赦天下，解除宵禁！ 周美西给凌月发了一个“多比免费啦”的表情包，他秒懂，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包过来，说：那周末过来，我继续取悦你。 周美西：周末？你要休息那么久？你不行呀凌总。 凌月：……你克制一点，不是我不行，是你不能太放肆了。 这样看来太重视她也不好，他想在她爸妈面前留好印象，这可是大大侵犯了她被取悦的空间和时间。 周一忍了。 周二忍了。 周三忍了。 周四忍无可忍，给凌月发毫无意义的表情包。 会议室里的凌月：？ 周美西站在茶水间一边喝水一边偷瞄过去，视线相撞，对方垂下眼眸按手机回信息：在上班呢。 周美西便没再打扰他。 任凭凌月再怎么发信息问她，她都不回了。 午餐她也没帮他带饭下来，是让小宋给他装下来的，她吃完饭就去健身房了，哐哐一顿练，中途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凌月给她打了三个未接。 周美西回拨过去，冷淡地问：“怎么了凌总？” 凌月在那头微微一顿，然后才忍着笑意说：“周部长，麻烦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房间？哦，楼上的酒店。 周美西：“凌总很急吗？我一会再过去可以吗？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哦。” “很急。”凌月说，“有份文件急着送出去。” 周美西：“……好的，我现在就上来。” 第48章 酒店 从健身房到酒店也就两分钟, 周美西还没按门铃，门就由内打开了，看来这人一直在门口等着呢。 他让开身, 周美西矜持地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 凌月就勾着唇低声揶揄她：“才几天没做就想了？小……女。” 中间那个字他自动消音了。 吓得周美西连忙左看右看然后进屋反手关上门。 结果门一关她就被凌月摁在门背后吻住了, 这个吻急不可耐又侵略意味满满，直亲得她头脑发昏。 周美西推了推他，一本正经地问：“文件呢？凌总。” 凌月：“……” 周美西：“如果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又被人抵着门搂着腰按住, 他压着她，语气也蛮正经的, “文件在u盘里，你拿东西拷一下。” 恩？真的有文件吗？周美西朝他摊手，“那你给我。” 凌月坏笑着抓着她的手放进裤兜里。 ？ 周美西一下子就意会了，她无语，“没东西给你拷。” 凌月弯了弯唇, 语气魅惑地问：“真的不拷吗？” 周美西稳住道心，收回手, “凌总自己想办法吧。”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凌月急忙拉住她，把她压在门板上亲着她的耳垂控诉她：“你要是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勾我。” “我勾你什么了？”周美西故作无辜, 微微挣扎, “哦，早上是洗手的时候水滴甩到手机上了，所以误发了表情包给你，凌总可千万不要误会。” 凌月：“……” 挣扎就挣扎，老蹭他干什么, 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凌月一俯身将她扛到肩头，走进房间抛到床上，一边解纽扣一边说：“我就是误会了，你得承担后果。” 唉，其实周美西想拒绝的，这毕竟是在公司附近，她下午还要上班，但是但是，凌月单手解纽扣的样子太帅了。 她的自控力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于是躺平摊开手任由他“拆包装”。 周美西今天“恰好”又练的是臀部，练得又紧又翘，现在是肌肉最好的状态。 凌月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直到指触变滑，于是坏笑着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好滑啊宝宝，是在这里更让你有感觉吗？” 把周美西羞得脚指头都蜷了起来。 确实在这里更让她觉得羞耻也更刺激，同事在楼下午睡，她却在楼上酒店和老板做有氧。 更何况她下午还要接着上班。 她的这个反应让凌月也更有感觉。 凌月很喜欢她在失控时发出的声音，像小猫发嗲尾音发颤上扬，每听到一声都会令他从后脖颈一直发麻到尾椎，可是又抑制不住地产生奇怪的摧毁欲，只想把她往死里弄，要让那些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避免溺毙其中。 最后两个人都玩得有些忘我了，把床上弄得一团糟。 一顿折腾差点误了上班时间。 掐着点洗完澡回公司，小宋看到她换了衣服有些疑惑，周美西不等他开口就面不改色地解释：“刚刚去健身房了。” “哦哦。”小宋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你真自律。” 恩，怎么不算健身了呢？她累得够呛。 到周五忽然就降温了。 这种天气特别适合在家吃火锅，凌月约上了凌星一家，下班后和周美西去逛了一趟超市，选了半推车的食材回家。 凌星已经在家里等他们了，一看到他们俩，她就露出那种揶揄的表情，主要是针对她哥，她过来搭手帮他们拿东西，顺便悄悄跟周美西说：“我早就发现我哥喜欢你了，说他还不承认。” “什么时候开始的？”周美西好奇问。 凌月走过来把最重的两瓶饮料放到她手上，把凌星重得弯了一下腰，“这我哪拿得动？” 周美西伸手就要去帮她拿，被凌月隔开了，“拿不动就用嘴，你嘴巴比较闲。” 凌星啧了一声，“你看，又急。” 周美西看了凌月一眼，偷笑了好一会。 进了客厅看到凌星老公和儿子，凌月又简单介绍了一下，“陈子岸，陈洲，小名叫粥粥。” 陈子岸冲她笑了一下，粥粥抱着帽帽溜达过来，乖巧地叫人：“舅舅。”又害羞地看了周美西一眼，“啧啧好。” 哎哟，萌死人了。 周美西忙不迭应他：“你好呀粥粥小朋友。” 几个月不见，粥粥已经会走了，他遗传融合了父母的优点，长得十分漂亮，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起来还有点像凌月。 凌星说她妈妈也说粥粥和凌月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于是周美西看粥粥就越看越可爱了。 “还记得姐姐吗？”周美西问。 “恩。”粥粥小小声的应了。 “姐姐能不能抱抱你？”周美西礼貌地问。 粥粥忙不迭就张开手扑进她怀里，有些重，像个秤砣，差点把她扑倒在地上。 有陈子岸在，果然不需要凌月动手了，锅底、食材、蘸料全是他一个人在厨房弄的。 周美西让凌月去帮忙，他去了还被轰出来，两人派系不同，一块干活容易有纷争。 凌月的厨艺是留学的时候培养出来的，主打一个因地制宜，有什么食材就做什么菜，陈子岸的厨艺则是凌星培养出来的，口味都跟着凌星走。 粥粥跟帽帽疯玩了一会，被妈妈喂完辅食之后头一歪就睡着了，真是个天使宝宝，压根不影响父母吃火锅。 陈子岸调的锅底和蘸料味道都很不错，凌月吃了两口忽然起身去酒柜拿了瓶红酒回来，起开倒入醒酒器后又折身去橱柜拿杯子。 凌星伸手拿起瓶子看了一眼，又“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这不是你从外公那薅来的酒吗？” “恩。”凌月拿了杯子回来，最先问周美西：“喝一点？” 周美西点点头，“我来试试看是什么好酒。”能让凌星都这么稀奇。 “我和陈子岸可是沾你的福了。”凌星嬉笑着对周美西说，“当时他骗外公说要留在婚礼上喝，外公才答应给他的。” “现在就喝了婚礼喝什么？”周美西问。 凌月勾了勾唇，“再薅就是，他那多着呢，最好的酒外公肯定不舍得给我看见。” 好酒入口确实不一样，醇香不涩口，火锅吃到后面他们又开始品起了酒，凌月开了几瓶红酒，几个人在茶几前一边喝酒一边玩大富翁，周美西最先破产，陈子岸其次，最后就剩那两兄妹厮杀不分你我。 他们玩到了十二点多，直到粥粥开始哭闹，凌月才打电话叫了司机来把他们接走。 送走人后两人折返回厨房收拾残余，洗着碗呢，凌月忽然弯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周美西满脸莫名。 看到他笑得眼睛都在发亮，周美西也忍不住笑，“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再也不是我一个人和他们一家三口吃饭了。”凌月有种扬眉吐气的清爽感，以前一块吃饭都感觉是一家三口加上一猫一狗。 他是当够了单身狗。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心情好，凌月今晚的兴致很高，他洗完澡出来周美西头发还没吹干就被他抱到床上去了。 这次她提前开了手表的有氧模式，结束的时候看了一眼，消耗了六百大卡。 凌月直说她是被手表绑架一生的健身女。 “你不懂。”周美西嘿笑着说，“我最讨厌有氧了，但是这种有氧我能接受。” 凌月捏了捏她的腰，笑她：“手表不准，都是我在使力，你哪来的六百卡？” 周美西不服，“不能光看动态，静态难道不耗体能？” 凌月嘴角一勾，提议道：“要不你下次试试动态？” 周美西：“……只动手可以吗？” 周美西言出必行，立刻就开始动手动脚，她也想把他弄失控，就像每次他弄自己一样。 凌月很配合地任由她捉弄，反正出了事也是她要负责。 周美西一看他那冒着精光的眼神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她觉得自己上当了，马上想收回手，但显然已经迟了。 凌月从后面紧紧抱住她，捉着她的手取悦自己，后来明显不够，于是又挤了进去，周美西简直无处可逃。 有时候周美西都觉得他是不是谎报了年龄，这说来就来的状态和过程的持久度简直跟硬钻石高中生似的。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还要早起回家监工，周美西爬起来的时候简直想杀人。还好凌月识趣，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洗漱下楼给她煮了个早餐，还拿了车钥匙要送她。 周美西抱着帽帽边撸边换鞋，让他回去补觉，“我自己回去可以了。”昨天晚上她是开自己车过来的。 “不行。”凌月坚持说，“我送你。” 周美西捏了捏他的腰，咬牙切齿地说：“不要，我看到你就来气。” 凌月傻笑了一声，弯腰亲了一下她的脸，“怪我，忘记你今天要去新房子那边了，我送你吧。” “好啦。”周美西说，“我也舍不得你一来一回的，赶紧去补觉吧。” 凌月听着心头一软，更是铁了心要送她，周美西压根就拦不住。 凌月送她去了新家，周美西爸爸妈妈已经到了，他也不好到门口都不见人，于是陪她一块上去了。 电器家具都装得差不多了，今天送了冰箱过来，顺便调网，弄完就可以开荒保洁，通个把月的风，再挑个好日子，他们就能搬家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美西爸爸妈妈今天心情都很好，连带着对凌月都和颜悦色了起来，还邀请他暖居的时候一定要来。 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客气一说，但是凌月欣然应允。 他们一道下楼，出电梯正好遇到旁边货梯在往里搬东西，两个工人被电梯门限制了力气，搬得有些费劲，凌月经过就顺手帮他们抬起来调整了一下角度，货物得以顺利进电梯。 货物外包装有些灰，凌月搭完手身上蹭了些，周美西包里带了湿巾，立刻抽出两张，一张递给他擦手，一张拿着帮他擦身上。 周美西妈妈爸爸悄悄对视了一眼，细节处才最能看出人品，这下她才是看凌月真的顺眼了。 出了小区周美西妈妈还主动说要请凌月吃午饭。 态度变换叫凌月简直受宠若惊。 午饭周美西妈妈选在旧家附近的小馆子，环境虽然一般，但是菜都很有锅气还很下饭，他们家平时懒得煮饭的时候经常过来吃。 周美西妈妈是故意选的这个位置，但见凌月进店后依旧神色自然，并没有露出半分不适或嫌弃，还积极参与点菜了，那几分顺眼就已经变成几分喜欢了。 吃过午饭周美西爸爸自然而然地邀了凌月上楼喝茶，搞得凌月诚惶诚恐，紧急趁着停车跑去烟酒店和水果店买了两瓶酒两箱果，犹觉得单薄，还叫了跑腿去商场提货。 上门的时候晚了一点，周美西都陪她爸爸先喝了一盅茶，看他手上提满东西，周美西妈妈直说他太客气了，絮叨了好半天，叫他下次再来就当自己家不用带东西过来。 凌月自然是乖巧应下。 周美西内心惊叹，这就吃了两顿饭，她妈就被俘获了。 周六晚周美西就待在家陪爸妈，陪爸爸散步陪妈妈追剧，星期天还起了个大早搞家务，殷勤得她妈都不太习惯了。 一通铺垫后，中午她吃完饭换衣服要出门时，妈妈果然没说她什么，只是问她还回不回来吃饭。 “不回啦。”周美西主动报备，“今天陪苏荃去选订婚礼服，晚上她请我吃饭。” “好。”周美西妈妈点头，然后冷不丁又问：“还回来睡觉不？” 周美西心虚地瞅一眼她妈，就这眼神她妈一看就明白了，倒也没再啰嗦，只是照例嘱咐她开车慢点。 周美西已经换好鞋了，又忍不住脱掉往回走，抱着她妈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爱你哦妈妈。” 周美西妈妈眼睛弯弯地笑骂：“你是爱我还是爱我给你的自由？” “爱你更胜自由。”周美西说着又猛亲她几口，才小兔子似的跑出门。 第49章 以权谋私 苏荃的订婚宴就在月底, 酒店仪式跟拍宾客全是程亦然操办，她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礼服和妆造。 程亦然陪她逛了两天她都没挑到喜欢的礼服，这才叫周美西来救场, 周美西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程亦然简直感觉是天神降临, 至少他明显感觉到周美西一来苏荃的焦虑都降了一大半。 苏荃一见着她就揶揄她：“终于有空接见我们了？你那个总裁男朋友呢？这周怎么没腻在一起？” 周美西面不改色地哄她：“那肯定是我的宝贝荃儿更重要啊。” 苏荃：“呵。” 周美西帮她挑了几套礼服, 更衣时也跟着钻进了试衣间，闺蜜两个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睡了吧？” “睡了。” “和谐不？” “废话。”周美西摇头晃脑地挑了挑眉，语气夸张地说：“不止和谐，简直是妙不可言, 谈过这样的我这辈子值了。” 苏荃捧腹大笑。 有周美西在，苏荃很快就选好了礼服, 接着换地方去试妆，化妆一坐就要坐两个多小时，程亦然下去给她们买咖啡，顺便去取首饰，一来一回的时间刚好空出来给她们俩闺蜜说话。 周美西叽里咕噜地说了大半小时的话, 才算是交待完。 定下妆容后，苏荃整个人轻松不少, 对程亦然也总算有些好脸色了，她拽着周美西要去吃火锅，三人刚到火锅店门口, 凌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忙完了吗？”凌月问她。 “恩, 现在来吃饭了。”周美西说，“你忙完了吗？” 今天一早他就陪朋友去打球了，中午赴了个饭局谈生意，下午又和凌星去医院见了一个在休养的长辈，行程比她忙得多。 “刚送凌星回家。”凌月说, “想你了，一块儿吃饭吗？” 他说得自然，周美西甚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顺口就说：“那你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吗？我们刚到火锅店……恩？” 害得她耳朵烫了一下。 凌月笑了一下，立刻说：“好啊，你发地址给我，我马上就到。” 都在市区，凌月过来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他进来时他们这桌刚上锅底。 手机一响周美西就抬头看到了凌月，她刚挂断电话还没招手，对方就心有灵犀似的望过来，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笑了笑。 他穿过桌子走过来，有服务员端着菜经过，他只是余光扫了一眼侧身让开路，一路走过来的视线都是落在她身上。 看得她周身都暖融融的。 苏荃其实一直知道凌月挺帅的，因为他刚到公司时周美西就偷拍照片发给她八卦过，不过那时就是一张在会议室模模糊糊的侧脸，看不太清五官，只是通过一个侧脸和身量能感觉到气质和帅气。 因此当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坐下时，那迎面而来的帅气把她冲击到了。 “周美西，你是真能忍啊。”苏荃打量着凌月感慨。 周美西“啊？”了一声。 苏荃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看了一眼程亦然，对方了然，立刻接话帮她说：“这么帅你到今天才下手？” 说得周美西和凌月都笑了。 周美西谦虚地说：“你要是天天看到也就麻木了。” 凌月立刻“恩？”了一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你已经麻木了？” 周美西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忙说：“没有没有，开个玩笑。” 菜上齐后程亦然起身去拿调料，凌月也跟着一块去了，俩男的一走，苏荃就眼睛放光，“你现在也算是吃上高级料理了哈。” 周美西抿嘴偷笑，神色透着得意。 “我不想结婚了。”苏荃忽然哭丧着脸说。 周美西大惊失色：“啊？！” “看到你男朋友我忽然觉得自己还没玩够，还想多谈几个帅的。”苏荃说，“要不订婚还是先取消吧。” “神经病。”周美西骂她。 苏荃顿时笑个不停。 那两人调了蘸料回来，还一人拿了一小碗姜糖茶回来给她们俩喝，这个天气喝点姜茶还蛮舒服的，连壁桌的女生都推她男朋友过来问这茶是在哪里装的。 这顿饭吃得很和谐，凌月是属于只要他想就能和所有人都聊得来的人，他和程亦然的友谊在俩人去拿蘸料的时候就结下了，和苏荃的则是在他问起礼服品牌的时候，他夸赞苏荃的眼光，说这个品牌很有格调。 苏荃看他对这些很是有些心得，立刻兴致勃勃地跟他聊了起来，她最近试了好多个品牌，最喜欢的那个定制要排队，她等不及了。 凌月说刚好她喜欢的那个品牌的主设计师是他朋友，如果有需要可以推微信给她。 苏荃眼睛都发光了，当即就决定婚纱定他们家了，还力邀凌月来参加订婚宴。 凌月看了看周美西，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才笑着答应了。 几人相谈甚欢（主要是苏荃和凌月两人相谈甚欢），四人吃过火锅又到清吧去坐了坐，聊到将近十二点才散场。 到家又是一通体力折腾，凌月喝了点酒的时候是最难应付的，敏感度降低，他自己也很难受，这种时候他往往顾不上服务周美西。 他把周美西抱在怀里，越来越紧，直到把两个人都磨得快麻木了，才终于用力喘着结束。 等重新洗澡躺回床上时，已经两点了。 周美西困得睁不开眼，凌月却毫无睡意，他眷恋地搂着周美西，很想和她说说话。 他说明天又是周一了，他不想上班。 一说这个周美西就想起来了，她迷迷糊糊提醒他有个会，让他早点睡。 凌月：“……” 他更不想上班了。 安静了他忽然又开口：“宝贝今天见你的朋友我很高兴。”然后问她：“到时候我能去参加订婚宴吗？” 周美西闭着眼睛恩了一声。 救命啊，她真的好困。 凌月低头在她肩上亲了一下，柔软的嘴唇在她肌肤上磨了磨，柔声说：“那你睡吧，晚安。” 总算安静了。 周美西正半梦半醒间，忽然耳边又传来他似呢喃的声音，说：“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去捷里看极光的事？” 周美西都没脾气了，她没回答，继续睡她的。 “在捷里那几天有些倒霉，追了好几天都没看到极光，我开了很久的车，还差点回不来酒店。后来在准备返程的前一天晚上我睡不着出门散步，却忽然遇到了大爆发。 看到极光的那一刹那，却不觉得惊喜或壮丽，只有一种窒息的孤独感，当时特别特别特别想你，觉得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 凌月说，“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原来心里装了个人，她不在身边的话，再好看的景色都失去了意义。” 周美西睡意消了一半，他的语气带着浅浅的遗憾和委屈，叫她的心软成了一片。 “那我下次再陪你去一次好不好？”她转过身环住他的腰哄他说。 很抱歉的说其实当下她内心是窃喜的，因为像凌月这种人，已经拥有非常完美的人生了，这一点遗憾就显得特别难得。 比起能陪他看极光，她觉得他在世界尽头想念她这件事更浪漫也更深刻。 周美西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充满了怜惜和内疚，内疚是因为他在剖心，而自己在释然，并不再觉得没陪他去看极光可惜了。 说完这段话，凌月得到了满意的回馈，终于安心闭上了眼睛和嘴巴，周美西眼睛一闭就陷入梦境。 太困了，早上闹钟响的时候根本起不来。 周美西按掉闹钟，允许自己赖床五分钟，结果手表又震了一下。这次是待办事项，她看了一眼，接着立刻清醒过来，朝旁边望去：“凌总。” 被忽然吵醒的凌月皱着眉睁开眼，在看到她的瞬间又舒展眉眼，满眼缱绻，唇角微微翘起，满心愉悦地冲她说：“早。” “快起来。”周美西没那个风花雪月的心思，今天周一，她不得不提醒他，“今天早上有个股东会，别迟到了。” 她转身要下床，却被身后的人捉住手腕拉了回去。 “我昨晚让小宋通知改期了。”凌月把人笼进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重新闭上眼睛，“睡觉之前和你说了，你不记得了？” 哪里还记得，她昨晚从浴室出来时站都快站不稳了，他是说了很多话，但她都左耳机右耳出了，“我只记得你说你在捷里很想我。” 说完又觉得好笑，怎么这么像路标。 “别闹。”周美西拨开他胡乱游走的手，“上班也要迟到了。” “放你一天的假。”凌月说着话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提醒她：“你别乱动。” 周美西：？ 明明是他在乱动！ 这人又以权谋私。 偏偏她又是一点火星子就着起来的野草。 周美西的脑袋在枕头上微微晃动，床垫变得像海浪颠簸震动，他们没有接吻，只余某处清晰的声音在房间放大回响。 她觉得他们是不是在这方面上太不节制了，会不会透支什么的？ 凌月忽然用了一下力，这是在无声的指责她不够专心。 专心起来的周美西要求换位置，在上能让她更有感觉，能蹭到。 凌月察觉，伸出手来帮她，于是愉悦加重。 让他谋完私后周美西是一动都不想动了。 凌月撩开她披散在脸颊的长发，亲了亲她绯红的脸颊，欣赏了一会她余韵后慵懒的模样，然后才笑着说：“这是私底下还叫我凌总的惩罚。” 周美西瞥他一眼，拆穿：“别找借口了，你就是自控能力差。” 因为这种事情不上班真是让她负罪感满满，算了，回头再补上假条吧。 她真是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凌月没再狡辩，他运动过后彻底清醒了，不仅清醒还神清气爽，他下床围上浴巾，绕到床的另一侧去捏周美西的脸，“起来洗个澡再睡。” 周美西闭着眼睛摆手拒绝，“睡醒再去。” “不卫生。”凌月坚持，“我帮你清理？” 周美西的脸刷地就红了。 恩？凌月实在是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害羞，太可爱了，凌月瞧着又有些蠢蠢欲动，立刻坏笑着伸出双手穿过她的后背和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吓得周美西马上说：“我自己洗！！！” 睡觉，可以，一起洗澡，也没关系。 但是事后清理什么的，也太私密了吧，这和当面拉屎有什么区别？周美西暂时还接受不了。 凌月很体贴，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抗拒，把她抱到浴室之后就出来了。 他到隔壁卧室冲了澡，又到厨房弄了些吃的，听到楼上动静停了人却没下来，便拿了托盘端着上楼。 周美西裹着浴袍在床上又睡着了。 他没再去吵她，把食物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从另一侧上床陪她一起补眠。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周美西睡饱了，但周身仍然酸痛得不行，还饥肠辘辘。 凌月不在身边，周美西扭头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食物，还有旁边椅子上放着的她的衣物，已经洗净烘干，还带着凌月身上特有的香味。 第50章 不对劲 周美西换上裹着凌月身上香味的衣服, 一开门就听到帽帽在脚下不满地大叫。 她笑着俯身把帽帽抱起来，帽帽好像在气她昨晚没陪它还关门睡觉，一边凶巴巴地“帽帽”叫, 一边喉咙深处又因为她的抚摸呼噜个不停, 把周美西逗笑了。 她抱着帽帽去找凌月, 在家里走了一圈才在书房门口听到里面有声音。 书房门虚掩着，周美西没进去，只是举着帽帽在门口晃了晃。 帽帽露着肚皮摆着尾巴：“帽~” 听到凌月在里面轻笑了一声，“进来吧。” 周美西这才推开门眨了眨眼, 非常小声地问：“方便吗？” 刚刚她在门口听到的可不是他的声音。 “没事。”凌月朝她伸手，想让她过来, “视频会议，我闭麦了。” “那你先忙，我去吃点东西。”周美西说，她不想影响他工作。 周美西抱着帽帽下楼去了厨房，岛台上有不少凌月给她准备的食物, 她放下猫，切了几片吐司拿面包机烤得焦焦的, 抹上黄油配酸奶吃，刚要吃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果然是凌月下来了。 他拿着马克杯, 看起来是要下来续咖啡, 周美西刚要侧身让开，就被他揽住腰困在了岛台边。 他的吻细密地落了下来。 周美西先是回应一会，而后忍不住推开他，“我能不能先吃两口？” 怎么跟帽帽一样粘人？ “你吃。”凌月笑着说，手却没有松开, “别吃太多，会议马上就结束了，我再给你弄别的吃。” “中午吃什么？”周美西问。 “早上阿姨去市场买了些吊龙，我们可以烫火锅吃。”想到昨晚刚吃了火锅，凌月声音一顿，马上又说：“还是你想出去吃？家附近蛮多私房菜馆，味道还不错。” “烫点吊龙和青菜吃就行了。”周美西说，“我吃完想去公司。” 老板给她放一天假她却不能休一整天，周一最忙了。 想想她真是对得起他发的工资。 凌月也清楚这点，早上拦着她起床已经是放纵了，所以没有勉强，“那你等我一下哦。”他亲了亲她的脸，又立刻回了书房。 凌月会议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周美西吃了几口吐司就先去处理食材了。番茄切碎用搅拌机日的一声打成糊糊，加入番茄罐头煮开，再放进去一些菌菇，番茄锅底就做好了。 吊龙摆盘，青菜泡洗，她顺手还切了些香菜做蘸料，凌月下来的时候周美西已经在摆碗筷了。 凌月满脸抱歉地去帮忙，“他们讨论得有些久了。” “恩？”周美西笑看他，“你这是在跟我客气吗？” “没有没有。”凌月说，“能吃上你给我准备的午餐是我的福气，只不过我刚说了我来弄嘛。” “又不复杂。”周美西说，“十分钟就搞定了，尝一下我弄的蘸料？” 周美西拿漏勺烫了点吊龙递给他，凌月蘸了蘸料放嘴里，感觉他都还没开始嚼，就先一通天花乱坠的夸奖，把周美西都逗笑了。 午餐后凌月收拾厨房，她上楼化妆，要出门时凌月过来说要送她。 “我自己去。”在这方面周美西有自己的坚持。 “这里远，你早上不是说腰酸吗？我开车送你去。” 周美西不以为然，“能有多远，我当你助理的时候不是天天跑？” 凌月又说：“以前是助理，现在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这句话凌月说得很温柔，周美西心跳都漏了半拍，虽然很心动，但周美西还是婉拒了：“影响不好，我自己去就行了。” “影响不好？”凌月微微拧眉，眼神中流露出一点点的不满，“搭个车能有什么影响？” 这个话题他们以前虽然没有正式聊过，但凌月或多或少能知道她的选择，在公司也会顺着她的意遮遮掩掩，其实他也并不是想反对，只是觉得周美西现在有些矫枉过正。 做助理的时候她没少搭他的车，怎么变成女朋友了要避嫌成这样？ 周美西停顿几秒，问他：“你想公开吗？” 凌月怕她生气，连忙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我只是觉得搭个车不会被发现，不必遮掩成这样。” 其实很客观地说，他们之间的相处根本没有问题，目前为止也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周美西完全是在做贼心虚。 周美西想了想，提议说：“要不这样，你公开自己谈恋爱了，但是不公开我，可以吗？” 两个单身的人走得太近很容易被人怀疑，但如果凌月变成恋爱状态，那她就安全很多了。 越想越觉得可行，她真是个天才。 凌月笑了，“合着我是玩单机呗？” 周美西也觉得好笑，但还是跟他解释自己的理由：“你是老板，我是你下属。我也不是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我真不想影响工作，我如果是只需要对着电脑做好自己工作的技术岗，我肯定无所谓。” 行政岗和全司的人都有接触，她做了凌月助理之后人缘很是下滑了一段，有一点疏漏都容易被放大了指指点点，再公开和凌月的恋情，工作只会更难开展。 周美西顿了顿，斟酌着说：“我也不是说遮掩，就是先不要公开吧，你也收敛一点，在公司我们就维持上下属的关系，这样对你我都好。” 现实生活中的职场不是霸总文，同事并不会因为你和老板谈恋爱而对你多客气多敬重，作为恋情中地位偏弱的那方只会变成同事茶余饭后的谈资，被所有人背后议论编排，大部分同事表面上更是会小心翼翼或敬而远之。 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这不是她想要在工作之余面对的。 “我还不够收敛吗？”凌月觉得委屈。 “你已经做得很好啦。”周美西鼓励他，“继续保持嘛。” “我会的。”凌月很快就答应了，他不希望她为难，所以一开始他的目的也不是说服她，只是为了谈条件：“但是能不能偶尔坐我的车？就当是工作。” 周美西犹豫了一下，但实在无法抵抗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于是退步：“看情况好吧？能说得过去的就行。” 凌月于是又得寸进尺：“那我能在办公室偷偷亲你么？” 周美西笑出声，掐着他的腰仰头问：“你就不能忍忍？” 凌月怕痒，肌肉瞬间就绷紧了，他靠近她低声说：“你又不能每晚来，我怎么忍？” 语气怎么听都透着撒娇的嫌疑。 周美西心一软，于是又免不了腻歪了一阵。 周美□□自开车去了公司，结果一进办公室，就被小宋盯着猛瞧。 周美西有些心虚，故作镇定地问：“看什么？” “你不对劲。”小宋啧啧称奇，“有一种被爱情滋润了的小女人样，说吧，昨晚是不是开荤了？” 周美西简直都要跳起来，这人眼睛真有这么毒辣？能看得出来？还是闻出来了？她不信，面不红心不跳地像以往一样啐他：“神经，你怎么每天满脑子都是男娼女盗？” 小宋哈哈大笑，“那你说你为什么身上是凌总的味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周美西简直松了一大口气，白了他一眼解释：“昨晚凌总饭局车留在饭店了，我去帮他开回来。” 小宋笑嘻嘻地说：“哦哦哦，吓我一跳，以为昨晚你睡他床了，刚好你们今早又都没出现。” 就知道是在诈她。 但是小宋这个狗鼻子是定时炸弹，看来下次她留宿洗衣服要自带洗衣液了。 一下午周美西都在埋头工作，整理好这个月的支出明细、报销单据和下月预算交到财务后，她才看到手机上有凌月给她发的语音。 周美西在办公室不敢听，转了文字，对方是问她下班没有。 周美西一边端着杯子出门一边低头敲字回复：准备了，怎么了？ 结果走到茶水间一眼就看到了在办公室里的凌月。 周美西用眼神询问他：你怎么来了？ 凌月指了指手里的手机示意。 周美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刚好收到他发来的信息：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再抬头就看到凌月正单手托腮，微微歪着脑袋一脸讨好地望着她。 周美西笑眯眯地低头回复：不行哦。 她的恶趣味是想看到凌月在收到信息后的那瞬间变得失落的脸庞，结果对方却仿佛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根本没看手机，仿佛早已知道她会怎么回复。 于是周美西抬眼就看到对方正在起身，他几步就走到了门边，预料到他的意图，周美西暗道不妙，迅速冲洗了杯子逃离茶水间。 而后办公室也没回，把杯子往前台一放就跑去按电梯。 刚好有电梯抵达这层，周美西进去后就狂按关门键，结果电梯门不争气，合上一半时就被外面一只手挡住了。 电梯门重新打开，凌月走进来时周美西的手都还没从关门键上移开。 凌月好笑地站在了周美西的身侧，目视前方低声揶揄她：“跑得还挺快。” 电梯里还有人，周美西勾着唇没有回应他。 下班高峰电梯几乎每层都会停留一下，渐渐地里面就挤满了人。 周美西和凌月被挤到了后边，凌月看人多，侧身站到了她前面，将她和周围几个男人隔开。 周美西抬头只能看到他宽厚的肩膀和下巴，周遭是他身上好闻的香气，忍不住悄悄牵住了他的手。 凌月微微侧头，周美西看到他勾起的嘴角，他不动声色地回握住了她。 第51章 瘾头 电梯在一楼停下, 里面的人陆续走出，人少了一大半，周美西及时抽回了手。 凌月飘来的视线里带着一丝嗔怪, 而后那只牵过她的手微微握拳, 放进了裤袋里。 两人一起在负一楼走出电梯, 迎面就碰上从另几架电梯出来的同事，大家七嘴八舌地跟凌月打招呼：“凌总再见。” 周美西也装模作样地跟在他们一块喊：“凌总再见。” 凌月唇边的笑意更深。 他觉得装模作样的周美西很可爱，也忽然开始享受起这种人前人后偷偷摸摸的氛围了。 特别是刚刚在电梯里的牵手，还有点刺激是怎么回事？ “大家辛苦了。”凌月也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明天见。” 甚至没有多看周美西一眼。 周美西疑窦地瞄了瞄他，不明白这人怎么忽然这么配合了。 有些莫名地上了自己的车, 开出去后她从后视镜看到凌月也启动了他的车，他们一前一后驶出地库，在红绿灯路口二人分开，周美西还在等左转绿灯，凌月就在旁边车道目不斜视直行离开了。 周美西忍不住给他敲了个问号过去。 凌月马上就回了电话过来, 接通就质问她：“开车还玩手机？” “红绿灯。”周美西说，“你去哪？” 凌月笑了, 声音很愉悦：“你不陪我吃饭，我去找我的饭搭子。” 他很喜欢这种被周美西关注举动盘问行踪的感觉。 周美西就哦了一声。 “怎么了？”凌月笑着问，“感觉你有点失落。” “是啊。”周美西顺势故意说, “还说要送我回家呢, 一扭头就只看到车屁股灯了。” 凌月在那边愉悦地大笑起来，边笑边解释说：“就猜到你不会让我送，刚刚只是逗逗你。” “特意来公司一趟就为了逗我？”他今天明明除了股东会没有别的行程了。 “那当然不是。”凌月说，“就是忙完了忽然有点儿想你。”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的随意和漫不经心，周美西仿佛刚喝下一口带汽的冰可乐, 绵密的泡泡在胸口炸开，而后荡漾到四肢百骸，叫人想蜷缩手指无声尖叫。 她有点后悔刚刚在电梯里没有贴近他一点。 于是吃完晚饭周美西就开车去凌月家了。 她没给他发信息，本来以为他只是简单吃个饭就结束了，结果等到了九点多他还没回来。 周美西去游了个泳，顺便洗澡，和帽帽在床上玩了好一会，才隐约听到门口传来声音。 他应该是看到了她的车，一进门就喊她：“西西？” 周美西没作声，倒是帽帽听到声音一骨碌就跃下床出去迎接主人了。 凌月抱着猫上楼，推门看到她在床上，嘴角噙着笑意，走到床边问她：“怎么没给我信息？” 早知道吃完饭就马上回来了。 周美西伸手接过帽帽搂在怀里，皱了皱鼻子，“你喝酒了？” “一点点。”凌月说，“我去洗澡。” 凌月没让她等很久，头发都没吹就到床上来了，带着热乎乎的水汽抱住了她。 接吻，服务，挤入。 他们已经磨合得很好了，她甚至会配合他的动作，两个人朝同一个方向使力的时候，舒服得他浑身毛孔都在舒张尖叫。 他好喜欢他的女朋友周美西，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从身体到灵魂都能如此契合？ 在这方面上她从来不扫兴，永远都能立刻被他挑拨起火，每一个姿势都会配合，舒服了就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不舒服也会马上反馈阻止他。 她会取悦他，更会取悦自己，让这件事变得其乐无穷，永远充满了新鲜的挑战。 以前凌月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纵欲之人，对这件事也没有瘾头，就是动不动就硬的青春期他都不会特别频繁，有时候打着打着还会觉得厌倦。 现在却是只要抱着她接吻就会想要。 凌月感觉自己现在是被青春期狠狠反扑了。 这一周凌月的出勤率很高，每天都准时到公司，也几乎都待到下班才走。 小宋则是心情复杂，一则觉得每天上班能看到美人养眼，一则又觉得战战兢兢，特别是他觉得周美西最近好像有些失宠，连带着他这个周美西下属都有点怕被迁怒。 周美西看着小宋，“……我？失宠？” 小宋悄悄跟她八卦起来时，她脸上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小宋：“天哪，你没感觉吗？” 周美西：“没啊。” 她应该感觉到什么？昨晚下班后俩人还偷摸去吃了饭，送她回家时俩人还在车里亲嘴了半个小时。 这也叫失宠的话，那受宠是什么感觉？ 小宋都急死了，恨不得逐帧分解跟她剖析：“以前没觉得你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啊，以前外勤应酬他不是最爱带你的么，这周两个饭局都是带我！我留意过了，这周他都没找过你一次！反常即为妖。”然后疑窦地望着周美西，“你反省一下是不是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恩……这让周美西无言以对。 凌月这周确实沉迷于扮演地下恋情，人前一本正经得周美西都想笑，那视线根本不带瞟她的，她主动去跟他对接工作，他就更端着了，就是在无人的茶水间他都保持距离，态度冷淡，开口闭口周部长。 其实淡淡的，周美西觉得很安心的。 就没想到反差这回事，避嫌过犹不及叫小宋察觉了。 为了他们部门的前程，安小宋的心，周美西少不得人前要做出点殷勤样子，唉，可把凌月受用得不成样子。 下午周美西进去汇报工作，顺便提醒他晚上有饭局，凌月维持人设，淡淡点头应了：“知道了，出去吧。” 这模样真叫人牙痒。 周美西没走，还故意问：“凌总，需要我或者小宋作陪吗？” 凌月“恩”了一声，依旧淡淡的，“可以。” 周美西真服了，给他加班他还一副给你恩典的样子。 周美西回到办公室就叫小宋陪凌总去饭局，小宋立刻举起手上的文件夹：“下班我要去送材料。” 周美西：“……我帮你去送。” “不适合。”小宋说，“丞总喜欢男的。” 好家伙，凌月早就布好局在这了吧。 于是晚上仍然是她陪他去饭局。 谈恋爱之后周美西是很愿意陪他去饭局的，既能蹭饭又有加班工资，饭后还能谈谈小恋爱，简直是一举三得。 但饭局唯一的槽点就是无聊，虽然她不用陪酒，但坐那听他们聊生意聊人脉聊兴趣，那真的是度日如年。 凌月应酬时话也很少，只偶尔或关键时才开口调动气氛，所以多半周美西都是在听别人说废话。 但这些废话凌月又听得饶有兴致，他善于从这些废话中分析生意伙伴或客户的性格及意向，再因势顺导促成合作。 以前作为助理周美西陪他来饭局时，她还可怜他来着，觉得自己老板隔三差五的要来应酬坐牢，偶尔还会叠打起精神陪笑聊天调动气氛。在一起后再参加饭局，结束后他总会跟她分享一些他通过交谈分析出来的信息，她才知道人家其实是乐在其中的。 今晚的饭局一如既往，周美西细嚼慢咽，面带微笑看似在听他们聊天，其实人已经在发呆了。 后背忽然传来细微触感，周美西陡然一惊，微微侧头一看就看到是凌月的胳膊伸到了她的椅子上，所以手碰到了她的腰。 周美西以为他是无意的，结果收回目光时却撞到了他的视线，对方眼底透着笑意，手指加了点力度，又抚了一把她的腰。 周美西怕痒，更怕被人看出异样，今天这一桌人岁数都偏大，而且都挺沉稳严肃，一顿饭下来没说过一句笑话，全在聊生意，这种时刻凌月居然手在桌子底下乱来？ 周美西伸手捋头发，借着手遮挡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凌月收回手，唇畔的笑意却更浓了。 饭局过半时凌月忽然接了个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美西就见凌月瞄了自己一眼，才跟那边说：“随便你。” 挂了电话又对着桌上的人笑着说：“许总说在附近，要过来凑热闹。” 大家顿时都精神了起来，与有荣焉地说：“那再好不过了，我们这边也是刚开始。” 今晚的局不是凌月组的，因此也不用周美西张罗，立刻就有组局的人身边的助理去叫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又重新点了菜。 周美西反应慢了半拍，几分钟后才想起来这个许总，该不会是凌月的小姨吧？ 她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凌月，对方微微点头，凑近了一点跟她说：“我小姨。” 周美西顿时紧张到手心冒汗。 凌月的手在桌下悄悄牵住了她，捏了捏她的掌心宽慰她：“我小姨很和蔼的。” 能用上和蔼这个词就很可怕好吗！ “她知道吗？”周美西问。 “应该不知道。”凌月说，“我让凌星别乱说的。” 十分钟后服务员引着许总进来了。 周美西不是第一次见许总了，前年年会时许总赏脸来参加过一次，当时小宋悄悄告诉她那是凌总小姨的时候她就印象深刻了，他们公司的大客户，行业里声名显赫的许总居然这么年轻，还特别漂亮有气质。 今天许总穿得很休闲，但一进门还是让人眼前一亮，桌上几个老总都站起来打招呼，周美西也跟着凌月站了起来。 许总笑着点头，一边说“我过来蹭个饭你们随意”，一边跟大家打招呼示意大家坐下，接着到凌月身边坐下了。 周美西很确定不是错觉：许总进门第一眼就望向了凌月身边的她，到入座前还看了她好几眼。 凌月也察觉了，他微微侧身挡住他小姨的视线，还冲她警告般地笑了笑。 这护短的姿态让许总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你别多想，我就是好奇。” 凌月：？ 许总的视线往他身后的女生飘了飘，“好奇怎么会有女生看上你了。” 凌月顿时傻笑起来，“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许总一笑，不再打量那个女生，提起筷子就开始用餐。 许总一来，饭桌上的氛围都松快许多，凌月和他小姨比起来都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结束后凌月和许总一块往外走，周美西落后一步跟在他们身后，听到许总在责怪凌月：“你不懂事。” “我怎么不懂事了？”凌月装傻。 “你不把她介绍给我就算了，也不把我介绍给她？”许总犀利地说，“你让人家女孩子怎么想？” 这话说得凌月冷汗都下来了，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牵起周美西的手就侧头对她介绍说：“这是我小姨。”又马不停蹄地跟许总解释：“人家知道你是我小姨。”接着表情认真许多，语气郑重地说：“小姨，这是我女朋友周美西。” 话都说到这了，周美西便也大方又乖巧地问好：“小姨你好。” 许总这才满意，她笑着对周美西说：“我记得你，之前去参加你们公司年会就对你印象深刻。” “我也对您印象深刻。”周美西嘴甜地说，“我们谁都没想到赫赫有名的许总这么年轻漂亮，我同事还把您误认成兼职的大学生礼仪呢。” 许总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了，“哪有这么年轻。” 到门口时许总的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凌月替她打开车门，她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手提袋递给凌月，“这是送给西西的见面礼。”又对周美西说：“今天见面有些匆忙了，下次你们有空来我家吃个饭，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姨您太客气了。”周美西摆手想婉拒礼物，却被凌月牵住手阻止，他笑眯眯地替她收下，“谢谢小姨。”又往里看了一眼，才真心诚意地笑了笑，“小姨真大方。” 这话说得两个女人都悄悄瞪了他一眼。 许总懒得理他，她笑着捏了捏周美西的手，态度亲昵，眼底透着欢喜，“你才是别跟我客气，有空记得和凌月来家里吃饭。” “好的小姨。”周美西乖巧地说。 “一定去。”凌月说。 许总这才满意上车。 第52章 吃醋 凌月牵着周美西往停车场走, 发觉她手心都是汗，凌月有些心疼，“很紧张啊？” “还好。”周美西说, “就是有点担心你家里人不喜欢我。” 这话更是听得凌月心口一疼, 他把她牵得更紧了, “不可能，你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而且我爸妈他们不是那种传统的长辈，凌星谈恋爱结婚他们完全没有干预过，我们家从上到下的消费观和婚恋观都是：只选喜欢的。” “那是因为陈子岸本身就很优秀啊。”周美西随口说。 “你哪里不优秀了？”凌月反问。 周美西巴巴地望着他不说话, 凌月顿时心软得不行，他知道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于是笑着和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小姨这么着急要见你吗？” “为什么？”周美西问。 “因为这两年我妈妈一直在催小姨给我介绍对象，但她给我介绍的一个都没成，她压力也很大。”凌月说，“所以知道我可能谈恋爱之后，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也好奇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周美西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震惊地看着他, “你也要相亲？” “当然，我不谈恋爱我爸妈肯定着急啊。” “相过多少个啊？”周美西问，“没有一个看上的吗？” 凌月抿唇, 他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他本意只是想告诉她，他家里人挺着急的，而且他的相亲对象也都并不是有多优秀或者家庭条件有多好的。 “恩？”周美西追问。 “就三四个。”凌月硬着头皮说，“今年没有了，今年工作忙, 我一个都没接触。” “意思是你之前的相亲对象都会接触咯？”周美西酸溜溜地说，“我以为你相亲就是吃顿饭而已那种。” “不是那种接触，只是走一下我小姨交代的流程。”凌月解释说，“吃饭，加微信偶尔聊聊，但都是很礼貌的那种聊法。” “你没有看上的？” 凌月仔细想了想，回答说：“有过一个幼师还蛮可爱的，性格特别好。” 周美西胸口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啊，感觉是醋缸爆炸了，“然后？” “聊不动。”凌月说，“她还太小的，又是个二次元，周末见面都是约我去漫展，看的电影全是动漫，我们唯一的话题就是游戏了，但她玩的是恋爱主题的游戏。” “假如她不是二次元，你们是不是就成了？”周美西又问。 凌月歪着头想了想，说：“当时的话可能会继续接触吧，不过我对她还说不上喜欢，就是有点好感，觉得性格各方面也合适，但对她没有对你的这种心动的感觉。” “可是你对我一开始也没有心动啊，可见你的心动也会日久生情出来。”周美西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你对别人也有可能会心动。” 凌月笑了，“要说这个的话，好像你比我更晚心动呢，你对我的喜欢也不是独一份啊。” 周美西甩开他的手，一声不吭坐进副驾。 凌月没急着上车，他按着车门没让她关上，微微俯身进去替她系上安全带，而后也没退身离开，而是撑着座椅将她圈在自己身内，他说：“我还没聊完我的相亲对象呢，你不想听了？” “不想了。”周美西说，“回家吧。” 凌月勾了勾唇，真的，他完全没料到周美西会吃醋成这样，他简直爽到没边了。 他其实还想再享受一下这种感觉的，但又怕她把自己气坏了，毕竟真的很少见到她生气的样子。 “幼师之后我又相了一个外科医生。”凌月说。 周美西猛地推了他一下，脸色已经有点冷了，“我说不听了！” 凌月被她推得差点头磕到门框上，他捉住她的手，坚持要说完：“外科医生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还比幼师好聊一点，虽然她很忙，但我们每次见面都能聊很久。” 周美西望着他，眼神已经有点恼火了，狗东西，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凌月喉咙发紧，心脏像被捏紧了一样，血液加速，既心软，又有一种莫名的想狠狠欺负她的冲动，这种眼神真是叫他爽到天灵盖了。 可见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喜欢犯贱。 “但是我和她相处了两个月，还是没有在一起。”凌月望着她的眼睛说，“我没有喜欢上她，也没有一丁点心动的感觉，周美西，我只喜欢你，我只对你心动着迷过。” 周美西嘟了嘟嘴，气消了一点点，仍然觉得有些委屈，“我不想听你之前的感情史。” “好，我以后不说了。”凌月凑下来亲了亲她的嘴，很温柔地哄她，“只是相亲史，也不多，就这点了。” 周美西伸手挽住他的脖子，仰头与他亲吻。 周美西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不优秀，她也并不觉得自己不配凌月喜欢，但她没接触过凌月的家人，哪里知道他家人会是什么态度，她下意识觉得有钱人家的长辈都会有门当户对的观念。 毕竟这么优秀的他，一开始她爸妈也不满意啊。 她只是想了解一下他家人，谁要听他的相亲史了，还说那么详细，真讨厌。 回到家周美西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她洗完澡就自己先上床了，等凌月上来时她就转身背对他。 凌月凑过去哄了半天，实在是哄不动了，才放大招：“既然这样，那就惩罚我听你说说你的感情史吧，来吧，让我也生气一下。” 周美西没绷住，笑了一下，然后马上收住，阴阳怪气地说：“我哪有凌总这么丰富的感情史呀～” “怎么没有？”凌月扬眉，语气酸酸的，“我好歹是从小秦休假就没接触过女生了，你可不是，简瑞那个朋友不是喜欢你？还特意和你买了一个小区来着，他家装修到哪步了？你和我聊聊呗。” 周美西彻底熄火了，她转身面对凌月忍着笑意说：“别闹了，快睡吧，我没有生气。” 凌月支起身子俯视她，一扬眉，“真不生气？” “恩。”周美西点头。 “那你亲一下我。” 周美西从善如流地凑过去亲他，然后被搂着滚进了被窝。 果然凌月的亲一下永远不至于亲一下而已。 他狠狠挤压着她，把她弄得有些难受了才松开她。 怎么这么喜欢欺负她啊，这种欺负不是那种幼稚的想要吸引注意的欺负，而是想摧毁，想看她眼泪汪汪的欺负。 他上次还忍不住在她大腿窝上咬了一口，疼了她好几天。 可能跟周美西抓着帽帽猛吸的心情是一样的，帽帽越挣扎，她越要抱得紧，她经常说帽帽可爱得她想捏死掉。 苏荃和程亦然的订婚宴就在月底的星期六，苏荃还特意给凌月也发了请帖。 凌月很重视，选了几套衣服让她挑，还问她要不要准备红包。 “红包结婚再打，我就买了点礼物，以我们俩的名义送就好了。”周美西说，“就是去吃个饭，她没请太多人，不用穿得太隆重吧，我怕你抢了准新郎的风头。” 凌月弯了弯唇，“哈哈，怎么会。” 周美西今天穿了一条芭蕾粉的绸质吊带裙，本来搭配的是一件毛茸茸的针织外套，转身看到凌月试上身的黑色西装外套，又忍不住给他扒了下来套上身。 凌月看了看她，中肯地评价：“恩，oversize比针织衫更温柔。”说完去衣柜选了件同色系的粉色外套穿上。 周美西顿时眼睛一亮，又伸手想扒，被凌月按住了，“我就一件粉色的。” “给我试试嘛。”凌月这件外套的粉色更高级更温柔。 “全身都是一个颜色肯定不好看。”凌月说，“再说你穿了的话我拿什么和你搭？” 好像也是。 她挽着凌月的手臂在全身镜前照了照，十分满意他们俩的穿搭，那是相当的相得益彰啊。 苏荃租了一艘三层的游轮在江上办订婚宴，下午登船，六点来宾拍照签到启程。 周美西挽着凌月踏着夕阳登上了游轮，游轮的布置主题是绿野仙踪，落日的余晖折射在窗边的水晶珠帘上，江风徐徐罩纱翻飞，漂亮得每一寸场景都像电影画面。 这景可不能浪费了，凌月带了相机，很懂事地跟在周美西身后抓拍，随随便便按一下快门都非常出片。 周美西接过相机回看照片，凌月揽着她的腰带她走上甲板，三楼的甲板是仪式台，布置得更是鲜花缭绕美轮美奂。 “我们俩拍一张吧？”凌月左右看了看，取好景后叫住一个刚踏上甲板的年轻男人，笑着说：“你好，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吗？” 周美西抬头正要将相机递过去，就撞见一张熟悉的笑脸。 “嗨。”张崇宇神情自然地和她打招呼，顺手接过她的相机，“在这里拍吗？” “恩！”周美西自然靠近凌月，头微微朝他的方向歪了歪，弯唇望向镜头。 张崇宇帮他们拍好照片递回相机，周美西趁机介绍：“我男朋友凌月。”又对凌月说：“张崇宇，程亦然的朋友。”然后眨眨眼示意：对，就是你吃过醋那位。 凌月听到这个名字就笑了笑，一副恍然的模样，“听简瑞说过你。” “我也是。”张崇宇很自然地伸出手，“久仰。” 三人在甲板聊了会天，张崇宇和凌月倒是越说越投机，因为聊起来才发现他们俩因为简瑞的关系在生意上还是蛮多重叠的，好几个项目都一块投过，上次凌月和简瑞新开发的那个项目的供货商就是张崇宇家里的公司。 周美西听了一会就没耐心了，她在旁边自拍了好一会，看这两人谈性正浓，就撇下他们去找苏荃了。 苏荃还在做妆造，她身上穿的订婚礼服是一件薄荷曼波绿纱裙，裙摆和肩带自成一体，缀满了波光粼粼的宝石，像一只夜晚浮出水面魅惑水手的美人鱼。 一看到她，周美西就鼻子酸酸的。 她最要好的朋友要结婚了呢。 苏荃却是一看到她就双眼发亮，一脸八卦地问：“你们碰到张崇宇没有？” 周美西：“……” 得知那俩人碰面之后相谈甚欢，苏荃一脸失望，虽然现实生活中情敌碰面不可能大打出手，但她想象中的阴阳怪气针锋相对居然也没有。 第53章 痛吗 仪式快开始时周美西回了甲板, 凌月和张崇宇仍在边上倚着护栏喝酒说话，周美西走过去牵起凌月的手问：“你们刚刚看到程亦然了吗？” “恩，他过来打过招呼了。”凌月回握她的手, 视线黏在她身上, “刚刚又被父母叫去招待客人了, 怎么了？” “没事，就是他们仪式上要放的视频是我做的，前两天给他了，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想问一下。” “没有问题。”张崇宇说，“我来的时候跟主策对接过了。” “哦哦。”那她就放心了。 仪式准时开始了。 他们按照桌子上的名牌列座, 周美西和张崇宇都被安排在第二主桌。 司仪上台开场并播放视频，但视频的开头却不是周美西做的那一个，周美西差点跳起来，屁股马上就离开凳子要去找操控台，凌月连忙按住她, “没有放错。” 周美西：“啊？” 那个视频她剪了三个晚上，从他们读书时候开始剪起, 换掉的视频也是从学生时代开始，只是换成了程亦然的视角。 视频的一开始是程亦然的偷拍，苏荃和周美西在食堂吃饭, 镜头拉进聚焦苏荃, 察觉到镜头的苏荃抬起头，冲他眨了下眼。 然后就从暗恋到明恋，从追求到初恋，从校园到社会。因为是程亦然的视角，所以大部分的画面里都有周美西。 最后的片段里, 甚至有他们自拍接吻但是周美西在旁边做鬼脸或者发呆或者玩手机的画面。 周美西从视频的一开始就流眼泪了，看到后面是又哭又笑，凌月拿着纸巾帮她吸眼泪，也是笑着哄她：“妆要花了。” 不可能，她上了好几层定妆喷雾。 视频的末尾是黑屏粉红字：苏荃&程亦然（携爱情结晶）的订婚宴。 周美西差点笑出鼻涕泡。 真是的，他们结婚，让她大出风头干什么。 视频播完后，准新娘新郎上台，献花告白签婚书按手印，礼成开香槟开席。 苏荃说她的订婚宴没有敬酒环节，大家吃好喝好就行，她自己下了台也是一屁股坐爸妈旁边开始吃饭，谁来敬酒她妈妈都会推回去。 就这样，周美西还是把自己灌醉了。 据说下船到停车场这段路完全是凌月背着她走到的，她压根没有印象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怀里还抱着束花。 周美西将花捧到厨房找花瓶插好，又从冰箱拿出蒸饺丢到蒸笼，牛奶倒出来用微波炉叮一下。等她重新回楼上刷完牙下来时，凌月也游完泳进来了。 他刚淋完浴，身上松垮垮地系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听到动静就绕进厨房。 周美西刚端起牛奶就被人从背后贴住，温热的嘴唇落在她颈侧，周美西微微偏过头，在他脸颊也回应了一个吻。 “我给你也蒸了饺子。”周美西说，他游泳前肯定没吃东西，又问他：“这花怎么回事？” “你不记得了？”凌月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陈醋，“昨晚走之前你说要带一束花回去，非让我给你去摘，我只好腆着脸当着所有人的面去给你摘花，你还一个劲地嫌我摘的花不够漂亮，回家后还非要抱着睡觉。” 搞得他大晚上还在客厅给花剪了半天的刺。 周美西一脸被噎到了的表情，“我这么神经的吗？” 凌月好笑，接着说：“走的时候也死活不走，拽着人家苏荃的手臂直说要跟他们回家。” 周美西捂脸，老天奶啊，她知道自己喝多了会丢脸，没想到会丢这么大脸啊。该死的苏荃，要不是他们把视频换了，她也不会这么感动，更不会放任自己喝多。 “没关系。”凌月忍着笑安慰她，“那会船已经靠岸了，没什么人了。” “叔叔阿姨他们在吗？” 看到凌月点头周美西顿时哭丧着脸，“再也不喝酒了。” 凌月忍不住笑出声。 凌月没有说的是，她喝醉之后简直可爱得叫人迷糊，他哄着她喊了自己一晚上哥哥老公，喊得他都要化了。她还在浴室心血来潮用手帮他，夸他那长得可爱又干净，虽然没弄多久就说手酸，但那短短的几分钟叫他灵魂颤栗，后脊椎发麻，她的虎口滑过冠状的感觉能回味好几个月。 他侧身把她扣在怀里睡了一晚上。 凌月身上温度高，半夜把她热得出了一身汗，一直在嘟嘟囔囔地挣扎，像小猫在怀里鼓囊。 今天两个人都没什么事，便干脆待在家陪帽帽。 周美西拽着凌月又去泳池陪她游了半小时，而后两人一块准备午餐，吃过饭后周美西抱着帽帽回房午睡，凌月接了个电话，晚一步回房间，一推门就看到周美西在亲帽帽。 凌月走到床边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发现你亲帽帽比亲我多。” “哪有。”周美西凑过去要补偿他，凌月却傲娇地躲开了。 矮唷。 周美西可由不得他，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俯身就要强吻他，凌月别过脸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周美西又好气又好笑。 于是又去捏他的脸，掰正后飞快在他嘴上啄了一下，凌月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手屈肘压到后脑勺，就这么仰视着她。 那双漂亮的眼睛亮亮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周美西心里有些发毛，眼珠子一转就要下去，但凌月一只手就能把她掐得死死的。 “干嘛啊。”周美西挣扎了一下，“不闹了我要睡觉了。” “刚吃饱睡什么？”凌月捏了捏她的腰，暗示意味明显，“消化一下再睡。” 周美西：“……” 凌月勾了勾唇，声音又低又哑，“别下来，我喜欢这个姿势。” 想下也下不去了，凌月一这样说话她就脚软。 午觉自然是没睡成，闹腾了一番后两人窝在床上聊天，商量晚上吃什么，周美西把脚搁在凌月腿上，翻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小小月，凌月嘶了一声。 周美西顿时就乐了。 “笑什么？”凌月好奇道。 “你还记得有一天我在电梯里甩手打到你吗？”周美西笑着问。 “印象深刻。”凌月也笑了起来。 “当时是什么感觉？” “差点报警。” “打到的是哪里？还痛吗？我帮你揉揉？” “痛，揉哪里行，要吹吹。” “哈哈哈哈哈。”周美西笑得不行，“你倒是想得美。” 周美西发现自从和凌月谈恋爱之后，时间就变得飞快。 一眨眼就入冬了，没两天又年底了。 周美西一家三口选在元旦那天搬进了新家。 搬家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新鲜且富有软装的乐趣，直接就导致这大半个月周美西都是住家里，就是周末去凌月家玩也只是去看帽帽，甚至都不过夜了。 凌月怨念颇深。 新家周美西采纳了凌月的建议，一切以父母舒适为主，于是还是他们二老住主卧，爸爸妈妈感动且让步，同意她把连着她卧室的小房间打通了做衣帽间。 公卫很大，她买了个漂亮的浴缸，加了隔断，做了一个加长的台盆，她最近就是迷上了在她这个超大的台盆面前化妆。 搬家的第一个周末，她还邀了苏荃来她家暖房，和她睡了一晚上，聊了一整晚的天。 然后还要请亲朋好友过来做客啦，因为离公司很近，小宋还天天想来参观，于是周美西还挑了个周末邀请小宋小言来家里吃饭打麻将了。 冷落凌月她也不是故意的啦。 搬家的事情忙完后周美西爸爸妈妈抽出时间报了个老年团，打算去瑞士玩一圈。 凌月知道后高兴坏了，连夜帮二老升级成了奢华小团，行程也从九天改成了15天。他知道周美西最近喜欢在自己家待着，就收拾了行李，随时准备迁徙。 爸爸妈妈是星期六中午的飞机，她干脆就邀请了苏荃和程亦然晚上过来打麻将吃烤肉，凌月又巴巴地问她：“我能不能早点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随你啊。”周美西嗔怪道，“这个也要问我？我家就是你家，随便来。” 但她没想到凌月会早上九点多就过来。 她刚睡醒，迷迷糊糊去上厕所，发现湿厕纸用完了，扯着嗓子喊她妈：“妈妈帮我拿一盒湿厕纸过来。” 接着推拉门被推开一点，一只修长漂亮的手递进了一盒湿厕纸进来。 虽然他的头很礼貌地没有探进来，但周美西还是被吓得叫了一声，她伸手夺过湿厕纸就拉上门，好悬凌月反应快，不然就要被夹手了。 他在外面笑，“不用谢。” 周美西抓狂：“谁让你来这么早的？” “过来蹭早餐。”凌月说，“不是你说的你家就是我家？我回自己家要看时间么？” “你走开！” “放心，不臭。” “谁问你了？” 凌月笑着走开。 她洗漱完出来时凌月正端着早餐上桌，爸爸妈妈已经吃过了，正大包小包的在收拾行李。 周美西一边吃早餐一边帮他们检查行李，“别带这么多东西妈妈，保温杯也不用带这么大的一个吧？” “你爸要喝热水啊。”周美西妈妈说，“听说外国人都是喝冷水，我得备上两个人一天的量。” “没关系，咱们团里有小助理，会帮叔叔阿姨拿行李的。”凌月说，“就是别装得太零散，我怕你们会落酒店，还是多拿一个行李箱装吧。” 凌月的建议周美西妈妈就很听得进去，连忙临时征用了一个周美西的行李箱。 吃过早餐后两人送爸爸妈妈去机场，顺便也见了见他们的导游和团友，人都挺不错，导游是个个子很高看起来有点凶的女生，但是说话非常温柔也很有耐心，令人非常有安全感。 送爸爸妈妈高高兴兴地上飞机后，他们折返回家去逛菜市买食材。 新家这边的菜市场周美西也是第一次来，带着凌月绕了好久才找到她爸爸来买过的肉摊。 凌月虽然没怎么买过菜，但他很会挑，哪种肉比较好他一看就知道。 回家后他们先处理了食材，该洗洗该腌腌，凌月对他们家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厨房，好多东西她都不知道在哪里还要问他。 准备好食材后他们又一块研究安装刚到的麻将机，周美西还在看安装视频呢，凌月就已经这边搞一下那边搞一下装好了。 他们用麻将幼稚地玩了一下午的翻牌消消乐。 晚上苏荃和程亦然早早就到了，他们本来是想来帮忙的，没想到凌月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人一到就直接能上桌了。 这段时间苏荃对凌月的态度倒是有了点微妙的变化，他们接触得也不算多，多半是听周美西提起，她觉得和普通男人相比，凌月有些过于完美了，完美到她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当然这种隐疾不单止生理上的。 其实这种心态周美西完全理解——因为她也是这么过来的，最初她看程亦然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程亦然倒是和凌月关系越来越好了，晚上吃肉的时候更是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俩都是生蚝脑袋，到打麻将的时候更是相见恨晚棋逢对手。 以前其实他一直觉得和苏荃周美西打麻将很无聊，因为周美西打麻将不记牌不过脑，能赢全凭手气，苏荃虽然记牌，但她手气差。 每次打麻将都是他一个人赢其实很无聊，通常还要挨骂。 牌桌上来了个凌月就全盘活了。 麻将打到一点半凌月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散财童子般的开始乱打放炮，周美西看出来了，好笑地开始赶人。 门一关上，凌月就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好像小狗站在粮食面前，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扑食。 于是周美西下指示：“去洗澡。” 凌月：“汪。” 第54章 春节 他们这一个月只抱过一次, 这对从恋爱开始就几乎每个周末都腻在一起的凌月来说简直无法忍受。 他甚至都不愿分开洗澡，拖着她一块进了浴室，然后趁着周美西护肤的间隙以最快的速度吹干头发, 和她一块钻进被窝。 周美西的床他是第一次睡, 香香软软的, 带绒的磨毛被套在肌肤上留下柔软的触感。 今天晚上的周美西比在他的床上要害羞、紧张得多，潜意识里她觉得在和爸爸妈妈住的家里做这么成人的事很羞耻，于是浑身紧绷，连声音都压抑着。 对凌月来说却是另一种奇妙的体验。 他本身就素了好多天, 周美西又紧得让人后脑勺发麻，他差点不战而溃。 心理上更觉满足, 在属于周美西的房间和床上做最亲密无间的事，意味着他全方位无死角的侵入了周美西的生活和人生，一点角落他都没放过。 结束后凌月也没停止亲她，对他来说，拥抱和亲吻是最能直观表达爱意的一种, 而且他也特别喜欢亲她，那是发自内心的不由自主的生理冲动。 以前刚在一起时他还有形象包袱, 给出的都是干燥又温柔的吻，现在他不那么在意了，每次都会像小狗一样黏黏糊糊地把她亲得湿漉漉。 他们清理完自己又换了一张床单, 凌月抱着床单和换下来的衣服去阳台清洗, 设定好洗衣机程序，又给她倒了杯温水进来。 周美西在床上都快睡着了，闭着眼睛被他喂了两口水，剩下的凌月喝完了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上床挤着周美西。 “我的床小吗？”周美西迷迷糊糊地问他。 “不小。”凌月莫名回答。 “不小你挤我干什么！” “哦。”凌月笑了起来, “我没有挤你，我只是想挨着你睡。” “我要掉下去了。” “不会，我抱着你。” 周美西使劲推他，“别靠这么近，你好烫！” “你不冷吗？” “不冷。” 真是奇怪，男生体温怎么会这么高，在一个被窝里她脚还是冰的，他一下子就跟个火炉一样了。 凌月的手不安分地笼住暄软，被周美西拿开。 凌月不满，“就一会。” 但其实周美西一直对自己的胸型不太满意，健身的女生稍不留神就会变平，再加上她冬天很爱偷懒不穿内衣，所以不够挺拔。 但是凌月却情有独钟，他觉得手感刚刚好，又很可爱，有时候晚上抱着她睡时他会忍不住握着，他现在是把这当阿贝贝了。 周美西不想他养成这种习惯，总是控制着他的时间。 周美西放任他的手笼着自己，这人握着也就算了，还喜欢把玩，捏得硬了，又换另一边。 周美西好烦，“你再动就去客房睡哦。” 凌月就老实了。 他们开启了凌月心心念念的同居生活，虽然是短期的。 第二天一早凌月就起来整理行李箱，将他带来的衣服用衣架挂好挤到周美西的衣柜里，洗漱用品也整齐摆放在她的旁边。 周美西要早起上班，凌月实在起不来，就眯着眼睛在她洗漱的时候给她准备早餐，接着回床上继续睡。 睡醒后他或去忙工作，或去社交，有时候赶得回来会简单准备一顿午餐和周美西一块吃饭午睡，晚上在家等她下了班两个人再一块去逛超市研究晚餐吃什么。 以前一个人过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凌月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活得还不错的人，生活质量和体验方面他从来不亏待自己。 但和周美西在一起之后，他开始觉得自己以前像乞丐一样匮乏，再也不想回到从前的生活。 凌月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愿意付出一切去维护这种幸福。 两周时间过得飞快，凌月都还没反应过来，周美西的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他们一块到机场接他们，一路上凌月心情都有些低落，那意味着他要回自己家了。 他的心情周美西都能察觉，她只觉得好笑，也觉得他很可爱。 “我和我爸妈待两天就去你家住，这样可以吧？”周美西哄他。 “恩。”凌月闷声应了。 这是还不高兴的反应。 “住到过年？” 凌月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恩！” 年前除了搬家，另一件大事就是公司部门调整、岗位优化，秦助理回归了岗位，两位代班助理正式回归自己的岗位，小宋为此伤心了好几天。 他主要是舍不得那部分工资。 以及凌月聘请了一位总经理坐镇，以后他本人就只做决策，不管公司其它的事了。这是他觉得即便恋情公开也能最低限度影响周美西工作的方案。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来公司的频率大概就只是一个月两三次。 小宋得知这个消息时觉得天都塌了。 他们行政没有变动，倒是他们电脑都升级了一番，要知道之前只有技术人员才能用ic，他们这些办公人员即便是财务都用的公司最初始的windows电脑。 新电脑用得太爽了，做起表来效率都高得不行。 还有就是原来的人事部长就是凌月从自己家公司撬过来的，现在人家镀金结束，也要回大公司继续发展了。 空出来这个部长岗人事部那边争破了头。 凌月也来问她：“你想不想去人事部？” “部长吗？” “当然啊，平调嘛。”凌月说，“人事部没有我满意的人，如果你不想去我就要猎头公司从外面找了。” 这个问题让周美西纠结了一小下，倒是不用担心能不能胜任的问题，她大学就是人力资源专业，也不用担心服不服众的问题，因为人事部几乎都是关系户，单看谁背景更硬了。 她只是很喜欢他们行政部的工作氛围，做了这么多年行政也很是得心应手，而且这个岗位对她来说也产生过职业价值。 都是部长，薪酬待遇也完全一样，所以还真有点难取舍。 周美西考虑了一天，仍然做不出决定，凌月笑着握住她的手，“不好选吗？那我来帮你选？” 周美西点头，开玩笑地说：“好，我无条件服从凌总的安排。” 凌月把人事并到了行政，周美西空降做行政总监，职级薪酬也翻了个大跟头。 出任命文件的时候周美西水杯都撒了。 最高兴的还是小宋了，周美西升职他捡漏，变成了宋部长，虽然底下就小言一个下属，都够他笑歪嘴了。 凌月现在是不怎么来公司了，但他还是很习惯中午和周美西一块用午餐，没事就会开车到公司附近找好吃的，然后等周美西下班过来。 所以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周美西一看到凌月就质问他：“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凌月表情很无辜，“和我没有关系，是管理层共同讨论投票的结果，你可以去看会议纪要。” 会议纪要她早就看了，确实讨论到这个岗位的时候凌月压根没说话，是原来的人事部长陆远举荐的她，几位高层也对她的工作能力表示认可，于是一致通过了。 这么顺利没鬼才怪，那群高管哪个不是老狐狸，最善揣摩圣意了，更不要说那个货真价实的天子近臣人事部长了。 周美西想了想，没有再去矫情纠结。 她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不管是不是凌月的关系，她升了这么一大职，自然是得了便宜狠狠卖了一顿乖，当天下了班就请凌月好好吃了一顿不说，回家还给他加餐了。 “其实早就想过调整了，只是太享受和你一块工作，所以推迟了。”凌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因为他的关系升职，跟她实话实说，“再说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你也知道你做我助理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你的，而且陆远早就递辞呈了，他当时就跟我推荐的你。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俩的关系，你的升职其实还要早上几个月。” 好嘛，这番实诚话说得周美西心都在滴血，这可是少了好几千块的工资哇。 而且年底才升职，意味着她今年奖金也没有变化，万恶的资本家！ 既然岗位有调整，今年的年会周美西就全权交给小宋策划了，她只做辅助。 凌月早就已经开始休假了，但他其实休假也不轻松，每天有各种各样的饭局，要送礼，要见各种长辈，每天晚上回到家周美西都已经睡觉了。 今年过年凌月也要和家人飞澳洲过年。 以往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帽帽，今年多了一个人。 偏偏这个人还笑眯眯地抱着帽帽说：“你就放心走吧，帽帽有我呢。” 这话说得凌月心里酸溜溜的怪不是滋味，他问周美西：“你就没有一丁点舍不得我？” 周美西就开始忍笑：“怎么？你舍不得我啊？” “恩。”凌月坦然承认，“我不像你，小没良心。” 哎哟喂。 周美西连忙放下帽帽去抱他，“那你早点回来嘛，想我了就打视频。” 凌月紧紧回拥她，他觉得周美西根本不懂他的这种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弥漫的思念，她也不懂如果不能和她相拥而眠的夜晚会有多空虚。一想到要近两个星期不能见面，他就觉得这个拥抱都不太够，他恨不得将自己剖开能让周美西钻进他的身体里，最好两个人连血肉都融合。 这个拥抱紧得周美西有轻微的窒息了，她心一软，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哄他：“等你回来我多陪陪你。” 以前真是看不出来他是个高需求男友啊。 公司放假后周美西在家搞了一天卫生，又陪爸爸妈妈去置办年货，今年是他们在新家过的第一个年，妈妈说要把家塞满，这叫年年有余。 结果刚进市场没多久凌月就打电话过来，说送年货过来了。 “现在吗？”周美西问，“我跟我爸妈逛市场呢，你到哪了？” 她问完就听到那边传来系统女音提示“欢迎回家”，是他们家小区的门禁音。 周美西连忙问：“你已经到了吗？” 凌月在那边笑，“我以为你不会起这么早的，没事，我先在附近吃个早餐。” “你进去等嘛，又不是没有密码，蒸锅里有红薯和鸡蛋，吃这个健康一点。” “好。”凌月从善如流地应下。 得知凌月已经过来了，一家三口都加快了进度，兵分三路去买蔬菜、肉类、水果。 周美西自然是被分配到水果的，半小时后他们在停车场集合，只有周美西手上东西最少，被指责偷懒。 妈妈训她：“吃又吃得最多，买就买这么一点，只够你自己吃的。” “哎呀。”周美西把东西往后备箱里搬，“凌月肯定会送很多水果过来的，他那边每年收到的吃都吃不完。” 周美西妈妈都不想说她，凌月送年货过来是心意，那能有多少，他们置办年货是因为春节期间要招待串门的亲戚，哪年他们不是成箱买水果的。 结果一回家她就傻眼了，凌月送来的东西堆了小半个客厅，他们进都进不去。 海产就有三个泡沫箱，收拾进冰箱之后就占了大半冰柜。 肉类和酒是送到了周美西爸爸的心坎上了，好品质的食材能让他的厨艺最大化发挥。 水果更是冰箱都放不下，每个品种都有好几件，凌月说车上还有几箱，他还没搬完下来。 他还给苏荃程亦然也准备了年货，叫跑腿送过去了。 “你自己搬上来的吗？”周美西问。 “没有，我跟物业借了个推车。”凌月趁着爸爸妈妈在弯腰收拾，牵了牵她的手。 “我要吃草莓。”周美西说。 “好。”凌月拿出一盒草莓去厨房洗，又扬声问：“叔叔阿姨要吃什么水果？我一块洗了。” “哎，我吃蓝莓。”周美西妈妈拿出两盒蓝莓递给周美西，“这蓝莓个头真大。” 周美西捧着蓝莓进厨房，凌月正一颗颗洗草莓，周美西一靠近，他就递了一颗到她嘴边。 周美西咬下一半，“好甜，你试试。” 剩下一半凌月放到水下冲了冲放到自己嘴里。 周美西睁大了眼睛，伸手扒拉他，“洗什么？你洗什么？你嫌弃我啊？” 凌月笑不可支地躲她，“顺手而已。” “这么嫌弃以后别亲我了。” 这话一听凌月就感到不妙，连忙伸直手臂去搂她，“我错了，就是故意逗你的。” “走开。”周美西弯腰挣扎躲开他的手，但她哪里逃得开凌月的天罗地网，他手一拉她就被拽住了，湿漉漉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就亲了她一口。 周美西就更烦了，“哎呀我化了妆！” 她越挣扎凌月就越要亲。 中午周美西妈妈留凌月吃饭，爸爸做饭的时候他很懂事地进去帮忙了，两个人各做了几道菜，还开了瓶酒。 “来，小凌。”吃饭的时候爸爸举起杯子，“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妈妈也拿起杯子，笑吟吟地说：“新年快乐小凌。” “新年快乐叔叔。”凌月双手举起酒杯，“新年快乐阿姨。”接着侧身碰了碰在吃鸡翅没来得及举杯的周美西杯子，“新年快乐西西。” “新年快乐凌总～”周美西努努嘴，凌月就帮她拿起杯子喂她喝了一口。 “西西说你过年是去悉尼过？什么时候去？”周美西妈妈问。 “初一或者初二过去。”凌月说。 “初一才去吗？那你除夕是在哪过？” “我去我小姨家过年。”凌月解释说，“往年都是提前过去的，这几年我妹妹结婚了要在她老公那边过除夕，然后我们再一块过去。” “你爸爸妈妈过年也不回来吗？”周美西妈妈又问。 “以前都是在这边过年的，这几年我外公身体不太好，他们都是在那边陪着我外公，而且我们家生意也主要在那边。” 周美西妈妈觉得挺好的，她想得比较长远，以后结婚了西西也不用面对婆媳关系。 午餐后周美西妈妈碗都没让她洗，赶她出门，“小凌喝了酒，你送他回去。” 凌月站在门口挠挠眼角，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我叫代驾叫好了。” “没事，让她送，不花那冤枉钱。”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人家初一就要去悉尼了，现在眼巴巴来送年货，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她不想做没眼色的长辈。 而且他喝了酒也不好开车。 凌月连忙把车钥匙悄悄往周美西手里塞，嘴里人模狗样地说：“谢谢阿姨。” 到了他家周美西连帽帽都来不及撸，就被他拖着上楼说要午休。 看他那眼神哪里是要午休的样，更别说还喝了酒。 凌月站她身后搂着她的腰，下巴磕在她肩头，半哄半推地把她拐进了浴室，两人淋了浴后就滚进了被窝。 真是白日宣*啊…… 说句她妈把她送进了狼窝都不为过。 凌月今天特粘人，劲儿也特大，一点不顾周美西死活，把她虐得嗷嗷叫，好像势必要把接下来他不在的份额透支掉。 真的，凌月体力旺盛就算了，需求还大，每个周末周美西都觉得自己被他掏空了。 完事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凌月少见的气喘，可见他今天下了死手，要去浴室清洗时周美西腿都在打颤。 有氧过后确实很好睡觉，周美西倒下就开始昏昏欲睡，偏偏凌月还像只不知疲倦的小狗在她身上嗅来嗅去，还想亲她，周美西拼命躲开，央求他：“睡会再玩好吗？” 不亲就觉得嘴唇空虚的凌月遗憾放弃亲吻，捉着她的手指玩，问她：“刚刚舒不舒服？” 第55章 失约 周美西充耳不闻, 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她掉过坑了，舒服的话下次还是这个力道, 不舒服的话下次他又换新花样折腾她。 “不舒服吗？”凌月不依不饶地追问, “恩？” “下次控制一下时间, 凌月。”周美西闭着眼睛跟他提建议，虽然这件事她说了好几次了，“很累。” “只是累？”凌月笑着问。 “恩。” “那就还是舒服的，对吧？” 周美西都被他气笑了。 “你不喜欢吗？”凌月拿鼻尖蹭着她的耳朵, 潮热的吻细密地落在她耳后，“这周我们都没睡, 上周你生理期，上上周周末我出差，这一次是补上这大半个月的。”凌月顿了顿又补充说，“晚上是预支春节的。” 周美西睁开眼看他，“你还记账了？” 凌月：“恩。” 周美西哀怨地叹了口气, “我真是欠你的。” 她现在深深意识到，选男朋友和选狗狗一样, 要避开那种精力旺盛的大型犬。 否则真溜不动。 周美西这个午觉睡得很沉，凌月知道她需要补充精力，到了晚上都没叫醒她。 不然晚上过不了一会她又该嚷嚷着困了。 晚餐周美西是在他房间吃的, 凌月端上来, 都没让她下床，衣服也没让她穿，就这么裹着床单坐在床边等他投喂，还给她剥了很多虾让她补充蛋白质增强体力。 这股殷勤劲叫周美西害怕极了。 好在他还算有良心，晚上没有可劲造她, 还挺温柔地先服务了她，长夜漫漫两个人都玩得挺尽兴，最后一块换了床单又一块去泡浴缸，然后干干净净地窝在被窝里说话。 周美西问他要不要去她家过除夕，她之前并不知道他要去他小姨家过。 “其实我也想。”凌月笑着说，“但我表弟没回来，我小姨今年要一个人过年。” “哦。”他要陪他小姨。 “明晚我们去烧香好不好？”凌月问她，“我们一起敲钟。” “好啊。” “亲一下。” 周美西乖乖递上嘴唇。 这个吻无限眷念，凌月把她搂得很紧，手指也紧扣着她的，亲完嘴又去亲她的耳朵，在她耳畔呢喃：“怎么办，现在就已经在想你了。” 周美西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哄他：“就分开几天而已。” “和我一起去好不好？”凌月低头在她肩颈蹭了蹭，旧话重提地诱惑她，“我带你出海钓鱼、冲浪，我外公家还有马场，我们可以骑马，还能去农场抱袋熊和考拉。” 什么？袋熊和考拉！周美西眼睛都亮了一下。 凌月又继续诱惑：“我已经帮你办好商务签了，头等舱一趟就到了。” 但是不行，这个话题此前凌月已经试探过一次了，周美西也很无奈地叹气，“我要和爸妈一块过年，而且今年肯定要在新房守岁的，我们有这个习俗。” 凌月可怜兮兮地说：“我知道，不是让你初一和我过去，我是说初三。” 周美西继续摇头。 凌月退步，“或者初四也行。” “今年真不行，明年再陪你去好不好？” 凌月撒了十分钟的娇，无果，他悠长地叹了口气，悻然放弃。 周美西好笑，真难哄啊。 周美西想了想，给他一颗甜枣：“那，等你回来了我搬过来住？” 凌月立刻就松开她，扣着她的肩膀双目放光地盯着她，“真的？” “恩。”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下他终于浑身舒坦了，凌月在她嘴唇上印了一下，“这是盖章。” 周美西：“……凌总您的盖章还挺别致。” “来，多盖两个。” 周美西暗笑，她把腿挤进他腿间，被他死死夹住，两个人亲密无间地缠绕在一起，但都没那心思。 此刻只想拥抱彼此，接吻或聊天。 第二天两个人都起得很早，周美西陪他贴好家里的对联，一块吃过早餐收拾行李，合上行李箱那一刹那，凌月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揽着周美西的腰把她扑到了床上。 蹭来蹭去大有释放精力的意图，周美西推了推他，“来不及了。” 他只好忍回去。 周美西带上帽帽和它的家当，被凌月送回了家，他还想上楼坐坐，周美西没让，“除夕你让小姨一个人在家等你吗？” 凌月幽幽地望着她叹气，“知道了。” 周美西解开安全带亲了他一口，“那今晚见。” “今晚见。” 但今晚凌月却失约了。 周美西和爸妈吃完了年夜饭，然后一块看春晚，等到十二点她给凌月打了电话，那边却一直是通话中，又过了半小时他才回信息，说：“抱歉啊西西，不能和你去烧香了。” “怎么了？”周美西心里一咯噔。 “我妈说我外公情况不太好，送到医院抢救了，我和小姨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他和他小姨年夜饭都没吃完就出门了，一路上接妈妈电话，联系凌星，订机票，咨询医生，手机都快没电了。 “你别担心，那边医疗环境很好，外公肯定没事的。”周美西语气里也透着些着急和慌乱，但还是安慰着他，“我一会和苏荃他们去就行了，我会保佑外公平安的。” “恩。” 飞机要起飞了，凌月却舍不得挂掉电话，他的声音特别低，“我好想你。” 周美西听到了，心头一软，马上就说：“我坐下一班飞机去找你。” “不要。”凌月温柔地拒绝，“那边兵荒马乱的你去干什么，我不想你过年陪着我奔波，我照顾不到你的。” 虽然之前他特别想周美西和他一块过去，但他是希望她过去玩的。 这话听得周美西更是心酸，她柔声说：“我想陪着你呀，我不用你照顾的。” “听话，你在家陪爸爸妈妈，好好过年，别让我分心，好吗？我忙完马上就回来了。”凌月很坚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很需要她，但舍不得她奔波的心已经大于那份需要了，“我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把你介绍给我爸妈，我怕我爸妈怠慢你。” 空姐过来提醒他挂电话，他“恩”了一声，最后对着电话跟周美西说，“挂了，记得想我。” 接下来几天凌月没给她打过电话，只发信息告诉她手术很顺利，现在在重症室里监护。 周美西觉得这是好的迹象，她知道他忙，也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于是也没去烦他，只发文字做汇报。 她说自己去烧香了，给他和外公都求了平安符，说自己初一睡过头了，说帽帽很喜欢她的新家，让他也注意休息照顾好身体，去医院记得戴口罩。 凌月读过后都会拍一拍她的头像，偶尔发“想你”两个字过来。 初八的一整天凌月都没回信息，周美西等得有些惴惴不安，一直到晚上凌星才给她发消息，说他们外公走了。 周美西连忙给凌月打语音，但凌月挂掉了，她接着打，他又再挂，周美西给他打字：别挂我电话好吗？ 对方这才接了。 语音一通，凌月哽咽又沙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 他很怕她生气。 周美西心痛得都要碎掉了，她想起去年他来接帽帽，那个夜晚他提起和外公出海钓鱼时脸上的表情，想起好多做给她吃的菜他说是外公教他的，他说过他去留学时外公担心他过得不好，经常会悄悄瞒着家人飞过来看他，带着他翘课到处玩。 外公对他来说是意义深重的存在。 “我现在去机场。”周美西也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我想你了。” 凌月在那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隐忍着情绪说：“不用了，我们马上也要回去了，今天已经处理完医院的事了，明天就会下葬举办葬礼，我和凌星后天回去。”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一点，“我也很想你，就在家等我好吗？” 他们没说多久凌月就被叫走了，挂了电话后周美西立刻去收拾行李，找护照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跑去问妈妈，妈妈说是凌月交待她收起来的，“他不让你过去，叫我藏起来了，你要怪就怪他啊。” 周美西哭笑不得。 “你担心他的心情和他心疼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妈妈摸着她的脑袋劝她，“他肯定不希望你大晚上跑来跑去啊。” 凌月初十的航班回来，周美西提前半小时就到机场了，她在国际出口等他，他一拐出来她就看到了。 虽然周美西没有告诉他自己要来接他，但对方一出来眼睛就在四下找寻，周美西高高地扬手，凌月看到她的瞬间脸上就出现了委屈的表情，他松开行李箱长腿飞奔过来把周美西搂进了怀里。 他跑得太快，撞得周美西生疼，他还抱得很紧，周美西踮着脚在他肩膀艰难地抬起头，跟在他身后走过来的凌星和陈子岸打招呼。 陈子岸推着三个行李箱，凌星推着手推车，但是粥粥并不在车里，粥粥在他们身后一个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怀里。 周美西反应很快，她推了推凌月，但是对方并不放手。 凌星偷笑着跟她介绍：“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周美西只好在凌月的肩头尴尬地跟他们打招呼：“阿姨好，叔叔好。” 那妇人朝她笑笑，“西西你好啊。” 她旁边的凌月爸爸则是轻轻跟她点了点头。 几人脸上都带着倦态，粥粥时不时地哭闹一下，凌月妈妈和凌星眼圈红肿，眼里都布满了血丝，周美西都不太敢看凌月的脸，她心疼得要命。 周美西是开车来的，因为考虑到凌星他们，所以她提前叫好了商务车，她没想到凌月爸妈他们自己有司机，早就在停车场候着了。 凌星没让她取消，她拉着陈子岸上了她叫的那辆车，很善解人意地说：“谢谢西西，刚好我不想挤后座。” 周美西无声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带了点安慰的性质，凌星眼圈微微泛红地笑了笑，“没事的，多安慰安慰我哥，我哥比较难过。” 周美西用力点头。 两辆商务车都开走之后周美西牵着凌月去找她的车，放好行李后凌月就拽着周美西上了后座，他拉开周美西的外套拉链，抱着她的腰俯下身，像小孩子一样把整张脸都埋进她肚子上。 那里柔软、温热，带着她身上专属的香气，令他觉得安心、眷恋。 周美西抚摸着他的后脑勺，笑着说：“这么会挑地方？刚好过年长了一层小肚子。” “很舒服。”凌月闷闷地说，“别减掉了。” 他缓了一会，开始跟她倾诉对外公的不舍。在悉尼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是怕周美西担心，憋了好几天。 他最遗憾的是外公没能见到周美西，之前他谈恋爱的时候就打视频跟外公说了，虽然周美西陪他打过视频和外公说过话，但外公一直说很想见见她，想带她去钓鱼骑马。 这话他没说出口，他怕周美西内疚。 说到一半他忽然感觉到周美西在颤抖，抬头一看一颗豆大的眼泪就落到了他脸颊上。 凌月一阵心慌懊恼，这是他第一次见周美西哭，连忙爬起来捧着她的脸给她揩泪，“我不说了，都怪我。” “我们应该早点去看他的。”周美西自责地说，“找个周末请几天假就过去了。” “谁都想不到的。”凌月温柔地安慰她，“就算我们之前去过了，现在也仍然会自责没有早一点回去，没有遗憾那就不叫人生。” 这些安慰周美西的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奇异般地治愈了自己。 他重新拥住周美西，心绪完全平和了下来，“这个病五年前就把他拉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五年都是偷来的了。挺好的，他没遭什么罪，在重症都没醒过来，要是他醒了该多痛啊。” 两个人互相舔舐伤口，最后收拾好情绪，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彼此一会，然后都笑了。 周美西抚摸他的脸，怜惜地说：“瘦了一圈，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呀？” “恩。”凌月侧脸亲了亲她掌心，“今晚应该能睡好了，你会陪我的，对吧？” “当然。” 他们开车回家，半路凌月手机响了，他接起来，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浑身都在抗拒：“不要，我今天想和她单独待着。” “怎么了？”周美西问。 凌月直接挂了电话，“我妈让我们回家。” 这个家肯定是他父母住的那个家。 “那就去吧。”周美西说，“不然不礼貌，见都见了。”又劝他，“别任性，考虑一下妈妈的感受，她也在伤心呢。” 凌月就没说话了。 “在哪里？导航一下？”周美西把手机递给他，“我明天请假了，可以陪你一整天。” 第56章 （正文完）结婚好不好 凌月家大得惊人, 从大门口就开始富丽堂皇，进门有司机过来帮她停车，到了玄关还有阿姨帮他们拿鞋, 从玄关到客厅都走了老远。 唯一有人气的地方是一到客厅就看到五六只品种各异的小猫, 凌月逐个给她介绍, 小猫们都不太粘人，周美西看出来了，“是不是都是领养的呀？” “恩，先领养了一只, 剩下的都是自己跑过来的。” 这可真是全凭自己实现了猫生的荣华富贵啊。 凌月妈妈听到动静抱着一只猫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他们很意外也很高兴, “你们回来了。” “阿姨好。”周美西嘴甜地打招呼。 凌月妈妈叫阿姨倒茶，又招呼她坐下，态度亲昵却又不过分热情，“晚上留下来吃饭好不好？早就知道他谈恋爱了，一直藏着掖着的, 我们又长时间待在悉尼。”又转头问凌月：“西西平时喜欢吃什么？你去跟厨房说一下。” 凌月把妈妈拉起来往楼上推，“妈你不累吗？去睡会觉吧, 我带她先转转。” “好，我不打扰你们。”凌月妈妈笑着说，又提醒他：“晚上留下来吃饭啊。” 说是带她转转, 其实也不过是带着她从客厅上楼去了他房间, 进去之后他还反锁了门。 凌月房间的布局和他家很类似，就是装修风格偏美式复古，落地窗外是个大露台，下面是后院的草坪和游泳池。 凌月去浴室火速冲了个澡，然后拉着周美西到床上睡觉。 他是真的累, 挨着枕头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周美西没有困意，趴在枕头上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观察他的睡颜。 他睡得很沉，面容舒展，呼吸沉缓。 这一刻周美西心中充满了怜惜和爱意。 快天黑的时候房门忽然传来动静，周美西吓了一跳，扭头发现是粥粥开了门进来，他风风火火地冲到床上就开始扒拉凌月：“舅舅舅舅舅舅我要开车车我要开车车。” 凌月拿被子盖住头装死。 “你怎么进来的？”周美西奇道。 “之前舅舅打赌把他的房门钥匙输给我了。” 哦。 “你要开什么车车？”周美西又问。 “碰碰车。”粥粥转而开始扒拉周美西，“舅妈舅妈陪我玩车。” 怎么就舅妈了呢，周美西好笑地拥住他，“碰碰车要去游乐场玩，这会游乐场快关门了呢。” “不用去，家里就有。” “你们家还有碰碰车玩啊？”周美西扭头问凌月。 “吵死了。”凌月掀开被子去捏粥粥的脸，“舅妈在家的时候不许开我房间的门，听到没有？否则我没收钥匙。” “哦，开车车！” “你去叫你妈，我一会就来。”凌月说。 粥粥一溜烟跑走了。 凌月被子一盖，继续睡他的。 周美西好笑，“你骗小孩啊。” “好困。”凌月含糊地说。 周美西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脸，“别睡啦，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也快到吃饭的点了。”又好奇问：“真有碰碰车啊？” 凌月笑了一下，闭着眼睛慵懒地说：“你也想玩碰碰车吗？” “想啊，想见识一下你们家的碰碰车场。” 于是凌月挣扎着坐起来，半睁着眼睛开始穿衣服，“走吧，带粥粥舅妈去玩碰碰车。” 凌月家负二层果然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碰碰车场，粥粥已经拉着凌星去启动机器了，屏幕上还显示着车辆排名，凌月给她介绍规则，有效撞击次数能加分，力度越大分数越高。 周美西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她戴好头盔进场选了一辆，计划是拿冠军的，结果从凌月撞击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被点了笑穴似的，笑得肚子都疼了。 碰碰车有让人快乐的魔力，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 连凌月都被她感染，扬着嘴角跟着笑。 他们玩碰碰车都玩疯了，阿姨过来叫他们去吃饭他们都差点没听见。 几个人都玩出了一身汗，凌星赶紧抓着粥粥去换衣服，还让阿姨拿了一套她没穿过的衣服给周美西换上。 晚餐很丰盛，有很多她喜欢吃的菜，但是周美西有些拘谨。凌月妈妈很随和，他爸爸有些不苟言笑，很明显不是和小辈们能说到一块的长辈人设——连粥粥都有些怕他。 周美西看到他就会想起那天晚上接到他电话那次，就觉得有些尴尬。 吃完饭又坐着喝了会茶，凌月就提出要走了。 凌月妈妈挽留无果，她亲自送他们到车旁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跟凌月说：“你去我保险柜挑一个盒子过来，我要送给西西。” 周美西连忙说：“阿姨，不用了。” “应该的，这是见面礼，也是阿姨的心意。”凌月妈妈催促他说，“快去。” 凌月知道这是他妈妈要支开他和周美西说话，但见面礼他不能不去拿，他本来还怪不高兴的以为她忘了呢。 于是看了周美西一眼然后迈开腿回去。 看不到他人后凌月妈妈才拉起周美西的手柔声对她说：“本来我就很相信小月的眼光，今天阿姨看到你也很喜欢。小月他从小就很独立，因为不愿意到家里公司帮忙，和他爸爸关系一直不太好，他最粘的就是他外公了，这次他真的很伤心，但还好有你在他身边，我看到他今天的状态才放下心来。” “阿姨您放心，我会陪着他的。”周美西认真承诺，“凌月他自己也很强大，您不用太担心他。” “恩，我知道，他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凌月妈妈说着又有些难过和自责，“他小时候我们几乎没怎么陪过他，后来没那么忙了，也是更关注星星一些。” 周美西抚了抚她的胳膊安慰她：“阿姨您别这么说，凌月一定也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不然他不会有这么温柔的性格。” 父母永远都会觉得对孩子有亏欠的。 凌月很快就拿着盒子回来了，他说：“妈，我挑了个最贵的哟。” 凌月妈妈被他逗笑了，“你确定最贵的西西会喜欢吗？” 周美西嘴甜地说：“阿姨送的我都喜欢。” 凌月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很温柔地说：“别跟我客气，以后有空多过来玩。” “好的阿姨。” 凌月替她拉开车门，等周美西坐进去后才对他妈妈说：“妈，那我们回去了。” “恩。”凌月妈妈望着儿子目露出一些不舍。 凌月内心触动，弯腰抱住了妈妈，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安慰妈妈：“妈妈，不要太难过了，你还有我和星星。” 凌月妈妈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哽咽着点头，用力“恩”了一声。 从凌月爸妈家回到他家也才十多分钟而已。 他们刚停好车就听到帽帽隔着门撕心裂肺的叫声，凌月行李都来不及拿就走去开门，帽帽在门内张着嘴嗷嗷叫，凌月一摊开手它就蹦到他怀里拼命地蹭。 每年春节对帽帽来说都格外难熬。 周美西帮他拿出行李，和他一块进门。 凌月和帽帽腻歪了一会，才抱着它回房换衣服，一开门就看到他床上的床单和枕头都乱七八糟的。 “嘿嘿。”周美西在后面偷笑，“早上出门太着急了忘记铺好了。” “你昨晚在这里睡的？”凌月走进衣帽间拿家居服。 “这几天都在这边睡的。”周美西跟过去说，“怕帽帽一个人在家不开心。” “还有呢？”凌月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还有就是我也很想你啊，还好阿姨没帮你换床单，你床上还有你的味道呢。” 凌月心头一软，走过去将她拥进怀里，脸埋在她肩颈，深深嗅着她身上温暖的味道。 他像是患了肌肤渴望症，怎么拥抱接触都觉得不够。 周美西环着他的腰问他：“我们去洗澡睡觉好不好？下午我都没有睡，有点困了。” “好。” 他们就像两个小动物一样在浴室挤着洗澡，然后换上舒服的睡衣，相拥着在被窝里接吻，他们今晚都不想做，只是纯粹的接吻。 帽帽就在旁边安静地待着，时不时嫌弃他们动静太大扰它清净了，于是又跳下床，过会又觉得冷跑到床上来。 周美西问他明天想吃什么，“阿姨明天早上帮我们买过来，吃火锅好不好？” 凌月把玩着她的手指，“好啊。”过了会又说，“你不想看看我从我妈保险柜里拿的是什么吗？” “哦，那看一下吧。”她差点都忘了。 凌月下床去把盒子拿上来，周美西裹着被子坐起来，那粉色的绒布硬盒还蛮大的，周美西猜测是一根项链，结果凌月打开盒子，她就呆住了。 里面是一枚心形粉钻戒指，这颗钻有她的大拇指甲那么大，闪得她有些睁不开眼了。 “好看吗？”凌月小心翼翼地问她。 “好看呀。”周美西目不转睛地盯着欣赏了一会，接着很很客观地评价，“心形会有点俗，但如果是粉钻，那就是雅~” 凌月被她逗笑。 “你是不是拿错了？”周美西说，“这应该很贵吧？” 粉钻市面上就很少见，去年圣诞节凌月带她去了一个珠宝鉴赏会，大颗一点的粉钻都是千万起步，品质好一点的都是拍卖级别的。 “我不知道它贵不贵。”凌月说，“这戒指是我外婆的妈妈一直传下来的，我们没去估过价。” 周美西大惊失色，“传家宝来的啊？那你拿回去，这太贵重了，这谁敢戴啊。” 凌月笑着从盒子里取出戒指，捉着她的手套进了她的无名指，“唔，有些大了，我明天拿去找人调整一下。”又攥了攥她的手指，“你手指怎么这么细呀？” “我的手又细又白，最适合戴粉钻了是不？”周美西竖起手背臭美了半天，“戴右手试试，我右手手指比较粗。” 凌月听话地套进她的右手无名指，然后望着她笑着说：“礼成，让我们恭喜这对新人……新娘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郎了。” 周美西凑过去亲他，接着又被人揽住腰加深这个吻。 “西西，我们结婚好不好？” “啊？”周美西被他亲得晕乎乎的，“可是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一年。” “那你觉得要多久呢？”凌月问。 周美西给他举例子：“苏荃和程亦然谈了八年才结婚。” “八年。”凌月不知道为什么笑出了声，“你要把我逼疯吗？”他当然也想和她是从校园就开始谈恋爱了。 周美西也忍不住笑了，“只是打个比方，反正现在是太快了。” “一点都不快，这种东西不是按时间衡量的。”凌月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说，“我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想这件事，想领证，想每天睡前醒来身边都是你。” 怎么就说到领证了，这太吓人了，周美西马上就想把戒指摘下来，但凌月攥着她手呢，没让她得逞。 “那就先订婚，好不好？”凌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没催你，只是表达一下我的心意，先订婚，等你什么时候愿意结婚了，我们再说。” 订婚好像也有点快了。 但她拒绝不了当下的凌月，于是使出拖延大法，“那订婚的话，选周年那天好不好？” 至少得一年啊。 “好啊。”凌月居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周美西一呆，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这人最初的目标可能就是这个，就好像砍价先往死里砍一样，先提出两个离谱的要求，以达到他的最终目标不被拒绝的目的。 周美西马上反悔：“我说的是两周年的周年哦。” 凌月捏着她的脸不让她把话说完，“不许耍赖，耍赖的人胖十斤。” 周美西嘴巴被他捏变形了，话都说不出来。 “西西，你听我说。”凌月表情认真了一点，“我不觉得快，因为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我想和你一起生活，这种‘一起’是恋人已经不能满足的一起，你能明白吗？” 周美西看着他，清醒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她没开口，凌月就继续说：“我希望你把我当成家人一样的依靠，像我依赖你一样的依赖我，希望你向对你妈妈撒娇一样对我也任性撒娇，希望你在我面前永远不用顾虑，做最放松最真实的自己，我需要你这样对我，我需要自己被你需要。” 周美西眼眶已经湿润了，她想笑，眼泪却落了下来，“怎么这么像婚礼誓词？” 周美西觉得自己纯粹是运气好。 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人，这个人还看得到她的好的人，而且足够深情。 “好吗？”凌月温柔地追问。 “好。”周美西承诺他，“我会像你需要我一样需要你，我会和你结婚的。” 她扑进他怀里，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但别那么快，我还没享受够和你的恋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