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的摄政王》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题名:冷宫里的摄政王[穿书] 作者:厉微尘 简介: 影帝一朝穿越后,重生为冷宫里的摄政王。 开局一杯毒酒,一条白绫,和一把匕首。 废王身处冷宫,所有人视他为疯子。 毒酒入喉! 醒来却躺在龙床之上?! 少年帝王紧贴身旁:“小舅舅,朕终于得到你了。” 本想凭演技征服小皇帝,却被皇帝反复攻略…… 最终得到结论,古人不傻…… ①,1v1,he,酸爽狗血 ②,主角反flag光环 ③,年下帝王攻x倒霉蛋美人受 内容标签:年下,宫廷侯爵,宫斗,打脸,古代,主受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容,祁洛┃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想住冷宫就得靠心机。 立意:踏破荆棘,勇往直前。 第1章 冷宫重生 明明死过一次,为什么还是躲不过命运…… 楚容怀中抱着一堆杂乱无章的剧本,这是他还未看完的剧本,冬日里一场河边外景戏,葬送了他风光无限的演艺生涯,冰冷,黑暗,将他吞噬在无边无际的寒流中,湍急河水将他带入另一个时空。 如果……就这么死了,好不甘心。 滴答,滴答,屋檐积雪开始融化,清冷宫殿内寂静又空荡,被铁链锁住的木门透出丝丝缕缕光亮,又是一日,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两天两夜,任他喊破喉咙,也无人答应。 冬日里,被湍急河水冲下悬崖还能活命,果然是上天眷顾,可是第二日后,他开始怀疑上天并没有给他活着的机会,虽说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但被一直关着无人问津的话,岂不是要冻死而死? 他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古装戏服,剧本也残破不堪,如果这都不死,那只能说明他穿越了,可是这待遇未免有些惨啊。 “救命,有没有人。”楚容又冷又饿,浑身颤抖,不死心的走向门口,用力拍打结实的木门,“就是死,也要我做个饱死鬼……” 依旧无人回应,冬日里,他将自己蜷缩在宫殿角落,用所有能取暖的破布旧被子将自己包裹,还是没能抵住饥寒交迫,昏倒在地。 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换做谁也撑不住,屋外寒风凛冽吹的如鬼哭狼嚎,又是一个天黑。 忽然,铁链传来声响,冷宫大门从外打开,狂风呼啸着吹入殿内。 小皇帝身后跟着护卫,宫女,和太监,一行人簇拥着天子来到荒凉污秽的冷宫,殿内身影早已昏死,不省人事,哪能知晓谁来了。 “见了朕也不起身,莫不是死了?” 小皇帝露出嘲讽之色:“御医,过去瞧瞧他还活着没。” “是,陛下。”御医捋捋胡须,提着药箱来到面色惨淡的楚容身前,伸手给人把脉,摇头道,“气息微弱,恐是昏迷已久。” 小皇帝冷声道:“也是,这么多天不吃不喝同朕较量,不死才怪呢。按理说,像他这样逃走的重犯,应该五马分尸,诛九族,念在楚氏也没几个活口了,就暂且放过!” 御医询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小皇帝道:“留口气就行。” 祁国皇帝十五岁继位登帝,不过短短两年,便将朝中势力大换,铲除太后与摄政王一党,拥立兵权,脚下尸骨遍地,双手沾满血腥,十足狠厉 世人皆知摄政王楚容已死,却不知,冷宫身处依旧有人在苟延残喘,被日夜折磨。 …… 晴了一两日,又见大雪纷飞。 “咳咳!”楚容头晕眼花,从冰凉的床榻起身,殿门已经被打开,没有锁链禁锢,他的身上也被换了干净暖和的衣服,“如果有吃的,就更好了。” “有啊!”身旁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啊啊啊!”楚容被吓一跳,拍着胸口望向那小太监,“这是哪里,你是谁?我又是谁?能不能放我走!” 冬离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在冷宫待了一年多,都是我来给你送饭,你竟然问我是谁,跟我装是吧?” 楚容尴尬了,这刚刚活过来,确实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他肯定的是,自己一定混得很差,不然怎么会待遇如此差! “求你了,告诉我吧,我这脑子是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楚容装作一脸单纯无害,拉住冬离的衣袖恳求,“往后要是有什么好处,都给你成吗?” 冬离道:“你都沦落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好处……不过看你着急的样子,确实不像装的,堂堂摄政王,当今太后的亲弟,权倾朝野的楚氏姐弟,就这么大厦倾覆,唏嘘哎。” 摄政王……我是摄政王?! 天啊,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享福的时候没来,遭殃的时候一刻不落。 “冷宫不是后宫废妃待的地方吗?我一个废王,怎么会在此处?” “因为太后求情,留你一命。” “那这里是何处,太后名唤什么?” “此乃祁国冷宫,你忘了就忘了,太后与你一族同胞,你也能忘?”冬离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皇帝十五岁继位,现如今刚好两年,听闻第三年,皇帝择吉日要为自己生母迁坟至帝陵,届时会大赦天下来为其生母祈福。” “那我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了?”楚容觉得这走向怎么会如此熟悉,好像和他看过的剧本那么相似,不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那日,汹涌河水将他的命都能带走,为什么剧本还是完好无缺,这是在为他指路明灯吗?! 楚容仿佛看到一丝希望,如果能看到结局,他就更安心了!于是飞快将散落一地的纸张捡起观看,惊呼:“祁国皇帝,祁洛,字子晏,十六岁废摄政王,幽禁太后……” “楚氏嫡子楚容十九岁入宫,依附于太后和楚氏,于朝中结识官员,拉拢权贵,二十五岁受封摄政王,楚氏一族荣宠至极。然楚氏姐弟狼子野心,前朝后宫暗通款曲,二人魅惑先帝,诬陷忠良,残害嫔妃,离间皇室亲情,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罪不可恕。” 楚容看到此处,吓得手指颤抖,瘫软在地,这也太祸国殃民了,莫名背负如此千古骂名,还不如死掉算了。 就算此刻不死,也会被小皇帝玩死啊! “怎么办,这些都碎掉了。”仅有的完整纸张描述了摄政王的荒唐一笔,可谓九牛一毛,他必须知道全部经过,才能想办法挽回残局,至少面对小皇帝时,心里坦然,“帮帮我,把它拼凑起来。”地上的碎纸已经模糊难辨,而且并不完整。 冬离觉得这人真的有些傻,帮衬着,提醒道:“你在我面前自然想说什么说什么,遇见别人,是万万不能直呼皇上名讳,会掉脑袋!” “嗯,记着了。”楚容一边整理碎纸,一边细想,他的姐姐是太后,是小皇帝的母后,那自己岂不是小皇帝的小舅舅?! 虽说没任何血亲,但名份上确实如此。 如今他被废,小皇帝自然恨透他这样的权臣奸佞,不然为何不直接杀掉,还要留在冷宫里羞辱折磨,还不如直接死呢,活是活着,但完全不知如何面对这残局。 “好烂的一步棋,我该怎么走啊!”楚容垂头丧气,活着好累,想死也不敢死,只能苟延残喘,“老天爷一定在捉弄我。” 东篱道:“别发牢骚,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楚容道:“那你说说,从前的摄政王是什么样,很威风吗?” “嗯……确实很威风,透着沉着稳重,令人猜不透心思的感觉。”冬离纯真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崇拜,继续道,“摄政王身边总有莺莺燕燕,却从不沉迷其中,远远看上去,真的很高贵。” 楚容道:“可我做不到啊,这里又脏又冷,吃不饱,穿不暖,我也想风风光光的,可是我现在和阶下囚没两样。” 冬离道:“你活着都是万幸,还想风光,我看你逃出去一趟摔坏了脑子。” “没错,我就是摔坏脑子。”楚容笑嘻嘻给自己找借口,将稀碎的剧本整理好,继续翻看,若是没猜错,这本书中结局还算完美,可他只潦草看过剧本,现在后悔不已。 大门被推开,有丫鬟送来吃的,脏兮兮的馒头和冰冷的饭菜随意丢在地上。 楚容饥肠辘辘也没得选择,拿起一个馒头啃着,吃了一半,发现屋子里的东西都被丢了出来,包括他整理好的残章碎片。 “你们做什么?!” “陛下说了,将你用过的所有东西全部烧掉。” “不行,不可以烧!” 一把火落在地上,他的被褥旧衣衫瞬间点燃,连带着整理的残章碎片被一起熊熊燃烧,殿中仅剩的取暖之物全都没了,还有他的希望。 “你们……怎么可以!”那是他整理一晚的心血,就这么没了,他跪在火堆前,瞳孔呆滞,怎么办,小皇帝这么恨他,会不会接下来就要他的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侍卫已经将他双臂架起,拖着他的身子往殿内走,被重重丢在地上后,又迎面走来三个宫女,分别托着盘子。 匕首,毒酒,和白绫。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要……”楚容哪真的见识过这场面,还是货真价实的赴死,当即大脑空白,该来的还是来了。 为首的侍卫道:“陛下大发慈悲留你全尸,自己了断,也算体面。” 体面……说得轻巧,你行你上啊! 怎么办,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为什么又要死,在重重目光压迫下,他望向匕首,摇了摇头,太过血腥,又看向白绫,吊死鬼,好可怕。 只剩下,毒酒,虽然痛苦,但死的还算好看些。 楚容仰起头,不失礼貌的笑道:“我能不死吗?” “不可以,陛下有令,今日必须送摄政王上路。” ------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朕与摄政王中了情蛊》 现代琴师穿越成貌美摄政王,却身中情蛊,躺在陌生男人怀里。 皇帝冷冷道:“小舅舅好手段,为了得到朕,不惜种下情蛊。” 琴师满心愧疚,他竟然对陛下做出这种事…… 于是到处寻找解蛊方法。 然而皇帝却一点想解蛊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解蛊? 直到他寻到解药,又皇帝被亲手毁掉。 他才知道,情蛊原来是皇帝对他种下的。 ———— 阅读指南: 黑化疯批受x帝王攻 究极修罗场,多人修罗场,放心码! 狗血,1v1,酸爽小饼干 第2章 寝殿之夜 才经历过死亡的恐惧,现在又要去死,而且还要自己选择死法,活着怎么就那么难。 他什么都没了,大好事业,大好前途,还有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为什么别人重生一路开挂,自己是选择怎么挂。 宫人催促道:“奴婢们还等着向陛下复命。” “催什么催,我这不选择困难症吗?”楚容颤颤巍巍端起杯中毒酒,两眼含泪,这下可就真的死了,会不会很痛苦,“这毒快吗?” 宫人摇头:“不知。” “你们怎么一问三不知,万一被折磨很久呢?” 宫人道:“无论你拖延多久,始终都要上路。” “那我还有个请求,能不能让我见见皇上,我最后就这一个请求,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啊!” 侍卫连同宫人皆不耐烦,将他双臂抓住,一人重新斟了杯毒酒走过来,楚容被用力捏住下吧,嘴唇微张,毒酒顺着他的喉咙滑入。 冰凉,灼烧,还未来得及感受毒发的痛苦,便觉眼前昏暗起来,人影模糊,睫毛颤动,整个人躺在地上没了知觉。 这次死亡,好像也不是很痛苦,如果……如果还能…… 御书房。 灯火烛明,祁洛一袭淡淡月白色常服坐在书桌前,长长衣袖拖拽在地,墨发半束,随意用银簪挽起,手中翻看着奏章。 鼻尖沾染朱砂,祁洛伸手轻柔眉心,露出几分倦意。 办完事的宫人和侍卫在殿外等候通传,祁洛知道他们办完了,问也没问,将人打发去休息,起身前往寝宫。 …… 轻纱摇曳,香炉内,龙涎香散发出高贵香气,殿外天寒地冻,殿内炉火烧的灼热,祁洛方才走入寝殿,宫女便将他身上披风解下。 龙床上,睡着一个人没心没肺的身影,看不出半点恐惧。 一觉到天明,楚容舒坦翻身,抱住一个热乎乎的身影,紧贴胸膛,将其衣襟牢牢抓在掌心,将华贵的料子攥出褶皱。 好结实的胸口,手感真不错,这一定是做梦,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祁洛忽然将他的手腕抓住,用力一拧,痛得楚容当即睁开眼睛哀嚎。 “啊啊啊……我的手!” “好痛,要断了!”楚容大惊失色,面对一个陌生又年轻的面孔,吓得他冷汗直流,那双如狼一般的眸子绞着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是谁,这里是哪?”楚容忽然想起,明明已经喝了毒酒死了,怎么还能看到人,“你是阎王爷?!” 祁洛冷冷一笑,看他做戏:“给你送饭的小太监说,你伤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今日一看,确实不假,不过朕有的是办法让你记起。” “是真是假,朕一试便知。” “你自称朕?”楚容两眼一黑,这莫非就是鼎鼎有名的祁国小皇帝,剧本所描写的将他恨透了的小皇帝,怎么办,还是想不起发生过什么啊,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摄政王啊。 不过该庆幸的是,自己并没有被毒死,是不是证明小皇帝也没那么讨厌自己? “我,我确实脑子坏了……”楚容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凭借他影帝级演技,和超凡智慧,糊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崽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走着瞧吧! “陛下不如请个御医给我瞧瞧,或者,找人给我讲讲过去发生的事,说不准就想起来了。” “我发誓,我是真的忘了!” “好一句忘了。”祁洛直直看着他,楚容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抱着被子,眼角湿润,眸中带着坚定,心中窃喜,这样够诚恳了吧! 祁洛忽然将手深入被子里,拉着他的脚腕拖到自己身前,按着人狠狠在肩膀咬上一口,痛得楚容惊叫出声,伸手将他的脑袋推开:“你疯了?干嘛咬我!” “朕在帮你回忆。” “咬人算什么回忆,你分明就是想我死。” “你说的不错,朕确实千百次都想杀了你。” “我……”楚容连忙捂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现在面对的是皇帝,绝不能胡乱说话,惹急了很有可能小命不保,可是,他真的很迷茫,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古怪皇帝。 祁洛自顾自的拉住楚容的手,放在脸颊缓缓挪动,随后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意,楚容眼珠子睁的极大,满是惊恐,连忙就要逃,却被另外一只手恶狠狠掐住脖子。 手指被小皇帝用锋利的虎牙咬住,带着微微刺痛,他不敢动,僵直了身子,目光呆滞,像被狗咬住。 “怎么,很害怕?” 楚容点头,话都不敢说。 “这可不像你啊。”祁洛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冷声调侃道,“从前,你也是这么取悦父皇的,你都忘了?”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误会,误会啊!”楚容露出干笑,话音颤抖,这个摄政王曾经到底做过多少令人震惊的事,是个断袖不说,还能爬皇帝的龙床,这可要他怎么应对啊! 祁洛道:“那年,朕还是太子,就藏在屏风之后,看着你使用浑身解数讨好父皇,主动献上的模样可比今日放荡的多,别说父皇,就是朕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楚容摇头,羞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连忙解释:“我都说了不记得,为什么陛下这么咄咄逼人,从前的摄政王和现在的楚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是吗?” “当然了,我从未做过那种事,我清清白白!” “你当朕是傻子?”祁洛拉着他的手,楚容被惊得手指颤抖不敢乱动,祁洛命令道,“不准抖!” 楚容身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都没了,也太吓人了。 “陛下,我不是断袖,我真的不是断袖啊……”楚容欲哭无泪,怎么解释都不会被相信,说实话,就是他自己都不信,但还是抱着希望去解释。 祁洛揽着他道:“怎么,这就怕了,朕难道不比父皇强?” “不是……陛下年纪轻轻怎么连这个都要比一比,我都说了我没做过!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楚容别过头,脑海一片乱麻,必须要想个法子自保。 “陛下不杀我,肯定还念及往日情分对吧?” 祁洛忽然面色阴沉,掐着楚容脖子的手用力收紧,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似乎是被戳到痛处的野兽:“朕确实念着往日情分,是你对父皇的阿谀献媚之情,是你对静王那个病秧子的照拂呵护之情。” “唯独对朕,你只有冷漠的眼神,冰冷的话语,你和太后都不想朕当太子,也不想朕顺利登基为帝,你们都想扶持那个病秧子王兄,连你也对朕算计!” 楚容被掐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度觉得要死了,听着他愤怒的话语,感觉自己真的快不行了,好似罪不可恕之人真的是他。 伤他的是摄政王,是太后,而自己只是楚容,他清清白白,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阿谀奉承之事,却背了一口洗不白的大黑锅。 还不如被大水冲走算了,活着比死了更累。 祁洛将他丢下龙床,独自走下台阶,看着被摔的头晕眼花的人,传唤宫人进殿伺候更衣洗漱,没人敢往床边看,更不敢妄言。 痛死我了,这个小皇帝是变态吗?楚容揉了揉摔痛的屁股,蜷缩在角落观察四周,更衣,洗漱,带上冕旒,穿的一本正经,天色还有点黑,这是要去上朝啊,总算解脱一会。 待天子去上朝,楚容连忙将自己穿戴好,这衣服繁琐又复杂,好在他也不是没穿过,悄悄溜达在殿中,寻找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没力气怎么应对小皇帝的刁难,万一他想霸王硬上弓总得挣扎两下不是。 年纪轻轻,怎么是个死断袖,楚容开始心疼自己。 …… 皇帝下朝后,直接去了御书房批折子,提心吊胆一大早的楚容总算松口气,将殿中糕点全部吃下肚子,喝了茶水,开始养神。 傍晚,他想悄悄流出寝殿,被殿外侍卫举着刀拦住,只好继续当个笼中鸟。 倚在龙床边睡觉的楚容毫无察觉有人靠近,忽然头皮一疼,被扯着头发丢在床上,惊醒后已经被死死钳制住:“陛下就不能温柔点吗?!” “你不配。”祁洛抓住他的肩头,在他脖颈啃咬留下清晰可见的咬痕。 楚容惊慌不已,伸手去推,怎么都推不开,只好老实说:“陛下,怎么说我也是个处男,我我我,真的是啊!” “啊——!”祁洛一脚将他踢下龙床。 楚容第二次跌下龙床,愤愤与他对视,随后觉得表情有些失控,连忙委屈起来。 祁洛嘲讽道:“爬过先帝龙床,和皇兄不清不楚,摄政王府舞姬面首无数,却还说自己是雏,楚容,你恶不恶心?” 楚容道:“我恶心,我不配!” 祁洛道:“可朕还未嫌弃你脏,你却百般推拒朕!” 楚容道:“我发誓,我是真觉得自己不配。” 第3章 我不是他 “楚容,你知不知道,祁国已经没有楚氏和摄政王了,你已经死了。”祁洛捏住他的下巴,高高在上俯视着,目光对在一起,肆意打量,“朕在一年前,便将你的死讯公诸于天下。” “在冷宫苟延残喘的日子不好受吧?” “从云端跌入泥里,被朕狠狠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 “是,我很害怕,那里又冷,又黑,吃不饱穿不暖。”楚容回想第一日身处冷宫的境遇,确实是这样,小皇帝想听自己的惨状,他便如实说道,“孤独的感觉令人惶恐不安,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这样说,或许会让小皇帝觉得满足,难道这还不惨? 祁洛却一点也不高兴,手中愈发用力:“就只有这些?难道你没有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后悔?你伤的是朕的这颗心,却一点忏悔之意也没有!” “我都说了,从前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楚容打开他的手,恼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对你做过什么,我不是摄政王,也不是伤害过你的人,你爱信不信!” “你竟敢对朕如此说话?”祁洛被他彻底激怒,已经懒得再去试探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吩咐侍卫将人拖出寝宫。 楚容被带出天子寝宫时,长吁一口气,或许这样还能更安全些,伴君如伴虎,他一个记忆残缺的半路摄政王,能躲开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口口声声说自己伤过他的心,难不成有一腿? 不是吧,小皇帝今年也不过十七岁,他被幽禁在冷宫那一年,也不过十六岁吧,皇帝都这么早熟吗?年纪轻轻心思这么重,一点也不好糊弄。 似乎有点打脸,本以为随便哄哄还能讨点好处,现在又被打回冷宫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能指望谁来救救他。 刚被侍卫们丢回冷宫,便听到一阵阵吵杂声。 对啊,这可是冷宫,怎么会没人呢?十几个疯疯癫癫的女人顿时围上来,头发凌乱,衣衫破旧,灰头土脸的模样用脏手在他身上撕扯。 “皇上,皇上来看我了!” “妾身终于等到您了!”那些女人抓住楚容的胳膊,在干草杂乱,覆满白雪的院子里拉拉扯扯,将他认作老皇帝,百般诉说心中苦楚,看似疯子,实则都是可怜人。 “皇上,妾身为您舞一曲吧。”说着,一位女子便开始自顾自的起舞,胡乱挥动四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皇上,今夜陪陪我吧。”楚容原本整齐的衣服被冷宫中的废妃拉的凌乱,偷偷藏在衣袖下的糕点掉在地上,饿极了的废妃们乱哄哄抢作一团。 “这是皇上带给我的!都是我的啊啊啊!”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人眼前发晕,那些吃不饱的废妃们真的很可怜,也是享受过锦衣玉食的人,如今落魄成这副模样,也不愿面对现实,让自己好过些。 这时候,负责送饭的小太监冬离走来。 “喂,别管她们了,疯了这么多年,哪还听的懂人话。” “我只是……算了,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你知道就好,吃饭吧。”冬离将饭菜拿回殿中,二人一起坐在桌子前,“说来,我还得感谢你,毕竟你是我进宫伺候的第一个贵人,虽然没两天就落魄了,至少跟在你身边,比伺候那些刁蛮古怪的主子好的好。” 楚容道:“这么说,伺候我还是个清闲活?” 冬离点点脑袋:“当然了,冷宫这一年虽然苦了点,至少有命在,和我一同入宫的小太监,都没几个活着的,不是被主子打死,就是折磨死,反正我只想活着。” 楚容道:“这么说,咱俩也算相依为命了。” “嗯嗯。”冬离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说,“世人都道你死了,可只有我和皇帝陛下知道你还活着,不对,还有守口如瓶的老御医。” “是啊,死的是摄政王,而我是楚容。”眼前饭菜诱人,为数不多的荤腥菜肴,二人将盘中饭菜吃的精光,瘫坐在桌前揉肚子。 冬离道:“难得今日吃上一顿肉,你可要记得我的好啊。” 楚容道:“放心吧,等我那日飞黄腾达绝对忘不了你。” “我只是随口说说啦,你这样还怎么飞。”冬离一脸认真的分析,“你是无名无分的戴罪之身,而我是个身份最低的小太监,这一说起来,我飞黄腾达的机会都比你大。” “好像,有点道理。”吃饱喝足,楚容走向榻前,抱着崭新的被褥泛起困来,摄政王就是在这张床榻睡了一年之久,如今换做他,应该也能适应,如果能梦到点过往就更好了。 …… 一语成谶,果然入梦了。, 京城,大雪纷飞,冬日里寒风刺骨,吹得人眼前迷离被雪纷乱双眸,乌黑的秀发落满鹅毛大雪,如白头一般。 摄政王穿着厚厚披风,站在御书房门外,陛下始终没有传唤他入内,而是在和其他几位大臣商议立太子之事。 冷风吹得他鼻尖透红,双手冻到麻木,仿佛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一众大臣纷纷走出,他站在柱子旁方才被传召入殿,走过红木雕砌的格挡,透过纱幔,依稀可以看到天子身影。 “楚卿,为何不上前?” “回陛下,臣不敢僭越。” 皇帝忽然笑了,撩开纱幔走出,伸手将跪在地上的人拉起:“这里没别人,只有你和朕,手如此冰凉,等了很久?” “嗯。”楚容点头,被拉着走入纱幔内。 皇帝道:“方才有其他臣子在,所以并未召见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容摇头:“请陛下明示。” 皇帝道:“过来,让朕抱抱你。” “这不太好吧……”楚容虽然嘴上拒绝,但还是乖乖上前,坐在天子腿上,被大手揽入怀中,“嗯……陛下快说吧。” 皇帝道:“你刚被封为摄政王,惹得前朝数位老臣不满,避嫌的话,还是不让你参与立储之事的好,朕这么做,你可有意见?” 楚容道:“臣不敢有任何怨言,立储之事,陛下说了算。” 皇帝问他:“那楚卿觉得谁能胜任祁国太子?” “陛下说了不让臣参与,这会又问如此棘手的问题,究竟何意呢?”楚容玩笑说道,却陷入沉思,太后一直都想扶持病弱的祁沐,以便将来掌控,但陛下似乎更中意祁洛。 再三思量,还是敌不过楚氏同太后的压迫,向皇帝举荐祁沐为太子。 “二皇子身为兄长,处事稳重,又博学多才,颇有治世之道,臣十分欣赏他。” “所以,楚卿想举荐沐儿?” “是的,陛下。” “可沐儿自幼体弱多病,朕认可他的才学,可着实有些顾虑。” “不如……”楚容大胆建议道,“若二皇子为太子,便可让四皇子辅佐其身侧,四皇子骁勇善战,善谋略,性子却十分桀骜张狂,少了沉稳,正好与二皇子相辅相成。” 皇帝道:“洛儿的性子,肯屈居他人之下?” 楚容道:“那就要看四皇子认不认同他这位兄长,是否有容人之心。” “既然如此,就先放出风声试探一二。”皇帝捏住楚容下颚,将他按在怀中,推倒在堆积如山的桌案上,烛火摇曳,声声残碎。 回摄政王府时,天色已黑。 温热的水中沉睡着一个憔悴身影,直到水温变凉,才拖着疲惫身影更衣,这日子也并非享受,更多的是无奈和身不由己。 安神香飘入鼻息,在丫鬟伺候下倒在软榻上小歇。 咯吱,声响自窗外传来。 黑衣身影悄然潜入楚容房间,熟练的来到他身前,坐在软塌旁看着那张睡颜,满眼不甘和委屈,已是愤怒到极点。 楚容将身子躺平,睁开眼与他直视:“洛儿来了,也不吭一声,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宫门已经下钥,我是偷溜出来的!”年仅十四岁的祁洛抓住楚容手腕,厉声质问,“为什么你要举荐兄长为太子,难道,我就不能是太子?” “若我登上太子之位,依旧可以庇护兄长,庇护你。” “可你呢,一句也不曾为我着想……”祁洛倍感伤心,一双明净的眸子带着泪光,“我哪里不好,为什么父皇和你都不看好我,而属意皇兄那个病秧子。” 楚容训斥道:“祁洛!不可以这么说祁沐!” 祁洛道:“我不过实话实说,你便这般维护他?!” “我没有,洛儿,你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楚容坐起身子,露出胸前斑驳痕迹,连忙遮掩,“你不该擅自离宫,快回去吧。” 祁洛失望的露出冷笑:“何必遮遮掩掩,小舅舅那点事,真当我不知吗?” “不……”旧梦渐醒。 “别这么说我,祁洛。”楚容自冷宫缓缓恢复清明,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抱着被子弯腰喘息,“我没做过,我不是摄政王!” 冬离闻声赶来:“你梦魇了?” 楚容道:“没事……做了噩梦而已……” 第4章 朕的床奴 睡醒的楚容走出屋外,大雪已经停歇,荒凉是真的荒凉,但日子还是要往前看,至少给自己生把火取暖,反正也不会有大人物来这晦气地方,,所幸改造改造。 枯树枝满地都是,捡些回去烧再好不过,打扫积雪和落叶,擦拭殿中灰尘,简陋又干净的屋子顿时舒适不少。 “冬离,来生火!” “你要生火?”冬离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去,连连止住,“不可,不可啊!在宫中随意生火,你不想活了?” 楚容道:“那些个宫人烧我东西时可没见手下留情。” 冬离道:“那是皇上下令烧的,能一样吗?!” “可是,这都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干树枝。”楚容不甘心的望着,灵机一动道,“不让生火取暖,咱可以做饭啊,总比空等着饿肚子强。” 冬离道:“有宫人送饭吃,你还想下厨?” 楚容道:“一日一顿,还不许顿顿吃饱,这怎么能行,你还小,需要长身体啊。”说着便抱起干柴往废弃的小厨房走,二人用火折子生火,被呛得灰头土脸。 “我真的能信你吗?” “当然了,有米吗?” “有,不过都生虫了,你确定要吃吗?” “挑一挑将就着吃吧。”楚容洗米下锅,心想自己也算脚踏实地吃过苦的人,并非天生富裕,野外求生都能坚持,吃点苦算不得什么,“多煮点,毕竟冷宫不止我一人。” 冬离道:“你还要管那些疯子?” 楚容道:“糊口而已,也算不上管吧。” 冬离道:“你可真心软,逃出宫摔坏脑子后就像变了个人,一开始我总觉得你是装的,相处久了险些被你带坏,你是真的不懂一点宫规啊!” “那你有空教教我宫规呗。”楚容询问,“我为何会逃出宫摔坏脑子啊?” 冬离道:“可能你不想在冷宫忍受屈辱,亦或者受不了一落千丈的折磨,所以想逃跑,至于怎么摔坏脑子,那只能你自己去想了。” “哦……”楚容明白了,原来自己被河水冲走,恰逢遇到摄政王逃离皇宫,阴差阳错成为了他,所以自己现在以他的身份活着,还在走剧本上的情节,可是他并未看完所有情节,也不知自己命运如何。 摄政王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和已故的老皇帝不清不白,又得罪了小皇帝,还有那个病秧子静王,你究竟在乎谁呢?不过,他现在最怕的是小皇帝。 …… 冬离负责给冷宫里的娘娘们盛饭,热乎乎的粥,还有干净的馒头,暖身暖心,那些娘娘们听话的做成一排,十分好哄。 “朕命令你们乖乖吃饭,不准抢。”说罢,楚容也端起粥喝了口。 冬离今日当差,冷宫剩下他一个清醒人,百般无聊,又开始整理院子,清扫残雪,忽然身后闪过一道黑影,将他打晕。 在此苏醒,已经来到一处陌生地方,脂粉香气,朱钗响动,还有女人的声音。 “楚容。”一个女人坐在他身侧,深红色衣衫低垂在地面,头戴金色步摇,微微晃动,艳丽的容颜十分夺目,身姿婀娜,透出贵气。 “本宫真的好担心你。” “祁洛,有没有为难你?可有受伤?” “你是谁?!”楚容警惕起身,后退数步,打量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面容看着很年轻,眼眸中满是城府。 “你连姐姐都不认识了?”楚鸾走上前,面露难过神色,“都怪姐姐无用,空有太后之衔,却连你都保不住……” 楚容还是同她保持距离,这位楚太后的演技一般般啊,好歹是影帝级别,真情假意他一眼就能辨别,一定是塑料姐弟花! 楚鸾道:“听闻,你伤了头部,什么也记不起,还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姐姐没能护你安然离宫,反倒害了你,对不起……” 这这这,怎么还哭起来了?! 女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楚容不知如何安慰,总觉得楚太后不简单,摄政王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自己如今还能站在她面前,令她愧疚,这个姐姐肯定亏欠摄政王很多。 楚容追问道:“既然我没成功逃离皇宫,是因何失败?” 楚鸾眸中一怔,随之化作愤怒:“是祁洛害了你!本宫费尽心思安排人将你带出宫,不再忍受羞辱折磨,可祁洛不肯放过你,追你至宫外,大雪之夜马儿受惊,你便坠下山崖,险些性命不保。” “祁洛恨本宫,也恨你,他登上帝位第一件事便是对你我下手!” “楚氏一夜之间被他屠尽百余性命,血流成河,唯有皇室可苟活在他脚下,本宫怎能甘心……”楚鸾抓住他的手臂,恳求道,“现在唯有你可以拯救本宫,姐姐不想就这么死在宫中,一生见不得光亮。” 楚容摇头:“可……可是我自身都难保。” 楚鸾道:“相信姐姐,你可以做到,祁洛是在乎你的,不然为何将你追回还不肯杀了你?你只要稍稍付出一些,他就会听你的话。” “付出……什么?”楚容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当初先帝就很看重你,对你百般倚重,将你视作唯一知己,你只需故技重施……” 楚容瞬间想到那个梦,摄政王和皇帝在御书房中商讨太子之位的那夜,摄政王并未属意谁,却迫于楚氏和太后的压迫,向先帝谏言病弱的静王,这并非摄政王本意,他也是身不由己! 为什么,要这般利用自己的亲弟弟!他算是看透楚太后,哪怕自己真的摔坏脑子,也不影响被她物尽其用。 “太后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啊……本宫忘了,你伤了头部。” “若无旁事,我要走了!” “别走!”楚鸾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一副弱势的模样,恳求道,“若你见到祁洛,万不可与他争执,他现在是天子,你只需讨好他便是。” “讨好……要如何讨好?”楚容觉得可笑,难道要摇尾乞怜,主动献上自己?还是乖乖做一条呼来喝去的狗,等到主人腻了便将其一脚踢开,“我做不到。” 楚鸾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我做不到。” “你怎么可能做不到?你在说谎!”楚鸾用力捏着他的手臂,就像主人在训斥自己不听话的宠物,软硬皆施,“就当,为了楚氏。” “我不是摄政王,不是楚氏中人,也不是你的弟弟。”楚容打开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逃离这座宫殿。 “楚容,你不听我的,你一定会后悔!” 楚容心里不平道,听你的才死的快!这不,已经死过一次了? …… 回冷宫的路上,楚容迷路了,这皇宫太大,宫殿道路数也数不清,来时被打晕,这会怎么都回不去,照这个走势,他估计要遇到小皇帝,然后倒大霉。 刚走到御花园,便被远处飞来的暗器打在腿窝,顺势跪倒在地吃了一口雪。 “好痛!”楚容抬头,看到一片明黄的衣摆,金丝勾勒,龙纹复杂。 “你竟敢擅自离开冷宫!”祁洛怒极,若他这副模样被熟知的人看去,这谎言就不攻自破了,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楚容活着,尤其是祁沐! “我……我错了。”楚容连忙认罪,低头颤抖。 祁洛哪能轻易消气,将人带回寝宫,狠狠施下鞭刑,声声哀嚎下,依旧没能令其心软,皮开肉绽,血迹弄脏地面。 楚容以为小皇帝会念在往日情分手下留情,毕竟他不是暗恋自己很多年吗?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理变态吗? “啊——!”鞭子落下,便能听到他一句惨叫。 整整二十鞭子,楚容瘫在地上已经没力气动弹,血腥气息飘满殿中,他虚弱的抱住自己,脸上泪痕未干,心里骂着祁洛。 好事不成,坏事一说一个准,这嘴就像开了光。 “知错了吗?” “嗯……”楚容微微点头。 祁洛将他从地上抱起,大步走向龙床,宣来御医为他包扎伤口:“朕喜欢惩罚不听话的狗,从今日起,戴上面纱,不准给任何人看你的面容。” 楚容点头,满足他奇怪的嗜好,忽然,衣带被解开,他的衣服被统统脱下来,祁洛将沾血的脏衣服丢在地上,指尖触碰他刚刚包扎的伤口。 “别动,很疼。”楚容抓住他的手求饶,“打也打了,陛下就不能放过我?” 祁洛道:“可以,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寝宫做朕的床奴。” “什么?”这是哪门子稀奇古怪的职务,听着怎么这么不好呢,“陛下……你别玩我了,什么是床奴啊?暖床的?” 祁洛道:“别跟朕装傻!” 楚容道:“我不行,我做不了,要不陛下换个别的活给我做吧,我觉得冷宫就挺好的,我还是回去住吧。” “这里,比冷宫好千百倍?”祁洛搂着他,毫不忌讳的说,“你从前怎么伺候父皇如今就怎么伺候朕,被朕干难道不是你的荣幸,不然你还有什么用处?” 第5章 羞辱试探 “我……可以干活,还能演奏,唱曲!” “实在不行我就回冷宫,打理冷宫我在行啊!”楚容自己都不知晓在说什么胡话,身上鞭痕疼得他直哆嗦。 第二日醒来,已经不见祁洛身影。 新帝登基不过两年,政务繁忙,那顾得上整日折腾人。 楚容依照吩咐带上面纱,不给任何人瞧见他的脸,老老实实在皇帝身边做个床奴,卑微谨慎,任打任骂,这不就跟废物没啥区别吗? 岂止是废物,连尊严都没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小皇帝,逃走都会被抓回来,这辈子注定要与虎谋皮。 朝堂之上,天子大发雷霆。 “啪!”的一声,祁洛将手中弹劾的折子丢在大殿之上,满眼阴沉,“突厥流寇缕缕在祁国边境作乱,强抢民女,烧杀抢掠,所谓无恶不作。然而派去的援兵到了,粮草和军饷却少了大半,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 丞相朱令章上前谏言道:“自古新帝登基,必有乱动异心者,谁负责派发粮草和军饷,便从谁查起。” 祁洛道:“朕记得,三月前吩咐户部征集粮草,兵部负责落实和押运。” 户部尚书吓得连忙跪地澄清:“臣扪心自问,绝无中饱私囊之举,在民间征集的粮草都如实送去了兵部,陛下可明察!” “哦?照这么说,是在兵部缺失的?”祁洛抬起手指,兵部尚书已经被殿中羽林卫按在地上,“贪污军饷,私吞粮草,影响到前方战事,你可知罪?” “臣……臣没有!”兵部尚书已经吓得面色煞白。 祁洛道:“明明七日便可将粮草和军饷送往边境,因为你的延误,不仅拖延战事,士兵们无法吃饱穿暖,还损失诸多兵力,便是将你五马分尸也不足以平息。” 薛山将军道:“臣外出时,还曾见兵部尚书家大公子强夺民女,以征兵为由,迫害家中有女之人将其女送往府邸,供其玩乐,以避免年幼的儿子被强征入兵。” “臣实在不知啊,这不是真的,臣一直都有好生教导家中子弟,薛山你为什么要污蔑我儿!” “是不是污蔑,陛下差人去兵部尚书府一查便知,恐怕收获不少。” “看来朕不该仁慈。”祁洛走下阶梯,踩在兵部尚书身上,怒道,“兵部尚书屡犯国法,条条罪可致死,即日起,抄满门弥补军饷空缺,三族内赐白绫,其余流放边疆为奴永不得回京。” 在场诸臣皆冷汗直流,唏嘘颤抖,无人敢出声。 “陛下,臣知罪,臣知罪啊!求您饶过我的族人。” 天子一言,岂能改口,如此只会更加惹恼祁洛,杀鸡儆猴,震慑朝纲:“将兵部尚书拖出殿外,杖毙,对朕二心者,下场绝不会比他好。” 殿外行刑声清晰传入大殿内,回荡在耳边,嘶吼,哀嚎,不断求饶,直到没了气息,棍棒落下,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血肉模糊的尸身被抛弃在殿外任人观望,是警示,也是恐吓,祁洛就是要他们亲眼看着背叛自己的后果,没人可以挑战天子威严。 …… 楚容在殿中瑟瑟发抖,听到其他宫人议论陛下今日活活打死人,更不敢擅自做主耍小聪明戏弄皇帝了,年纪虽小,心却十足的狠,完全不能将他当做普通人看待。 原本觉得浑身都疼,想离开寝宫,与如今看来自己只是挨了二十鞭子,还有命活着已是万幸,那几日的大胆行为,让他感觉在阎王爷身边徘徊。 皇帝身边掌事宫女走来,递上一套新的衣衫让他换上。 “这衣服,是给我穿的?” “当然,快些去换吧,陛下马上要回来了。” “哦……”楚容捧着新衣服在屏风后面穿戴,一袭黑衣,宽大的衣袖拖在地上,腰间衣带系上也遮不住胸前大片露出的肌肤,这衣服也太不暖和了!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叫我杏合便是。” “好……”楚容别扭的走出屏风后,提着衣摆在铜镜前观望,“我真的要穿成这样吗?好像不太合适啊。” 杏合道:“陛下吩咐,你照做就是,莫要多问。” 楚容点头,杏合帮他梳理长发,打扮的十足男宠模样,搔首弄姿的衣服一点也不暖和,好在殿中也不冷,还有这头莫名其妙的长发,真想一剪子剪了,沦落到以色侍人,一点也不像自带光环的主角。 好像,也没百分百的天降之人便是主角,难怪他这么倒霉。 “杏合姑娘,陛下是不是只要心情不好,便会打死人?” “胡说什么呢,别听风就是雨,陛下处置兵部尚书那是他胆大包天贪污军饷和粮草,是他罪有应得,陛下才不会随便处置下人。” “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交谈间,忽闻殿外通传声,楚容连忙被杏合拉着跪在地上,默默低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向他的方向走来,楚容心跳如击鼓,手指紧紧攥住衣摆,心里坚定道,无论皇帝想做什么都不能反抗,不能顶嘴,不能表现出不高兴! 祁洛停下脚步,开口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多谢陛下。”楚容起身,依旧不敢与其对视。 “地板都快被你看穿了,有那么好看吗?”祁洛拉住他的手,拿出一对价值连城,透绿的翡翠镯子分别戴在他手腕上,“赏你的,喜欢吗?” 楚容直接傻眼,这么好的翡翠镯子,如同带着两套四合院在走动,就算见过这么货真价实的古董宝贝,也从没戴在手上,太阔绰了。 祁洛见他半天不回话,问道:“怎么,不喜欢?” “不是,很喜欢。”楚容如实回答,却见祁洛眼中浮现一抹鄙夷之色。 楚容当即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摄政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对翡翠镯子就能让他眼珠子掉下来,这副见钱眼开的样子,确实俗气的很,不过他就喜欢俗气,偏要表现得越俗越好。 皇帝自古见惯奇珍异宝,便觉得自己落下俗套,凭什么他喜欢清高之人自己就要身无尘埃,别说上等翡翠镯子,就是金银珠宝他也照单全收。 “真好看,我可太喜欢了。” “你若不觉得……就给朕一直戴着,不准拿下!”祁洛本想羞辱羞辱他,谁知他不但大方手下,还倍感高兴,这还是曾经那个不肯屈服,不愿低头的摄政王吗? 浅浅试探,虽然真的让他察觉出不同,但楚容心思深沉,最善隐忍,父皇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谁知他是不是真的摔坏了脑子,还是故意在自己身边做戏! 一计不成,有的是办法让他露出马脚。 祁洛吩咐道:“杏合,将番邦进贡的奴人传唤入殿。” “是,陛下。”不一会,杏合带着十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进入殿中,有的身着露腰服饰,有的一袭羽毛华衣,长得面目明媚,神情妖娆。 “奴,见过陛下。”众人跪地叩拜。 祁洛自登基以来去过后宫的次数少之又少,掰掰手指都能数的清,这些番邦为讨好他而送来的美人,也是第一次召见,一眼看过去着实眼花。 楚容心想,这又是玩的那一出? “容容,你过来。”祁洛勾勾手指,拉着人坐在他怀中,一副没安好心的说道,“前几日,你说你可以讨朕欢心,这不,机会就在眼前,好生把握。” “什么?”楚容不解,“陛下要我如何把握,您到是说个明白啊……” 祁洛指尖轻抚他的脸颊,缠绵道:“听闻,番邦的奴不但长相艳丽诱人,且各个身怀才艺,懂得讨人欢心,你同他们挨个比试,若能赢,今夜就暂且放过你。” 魔鬼,这一定是魔鬼,他是有多恨摄政王,非要如此羞辱才肯罢休,楚容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暗暗盘算自己还有多少底牌能拿得出手。 对面吹拉弹唱,样样在行,而他不过是个会演戏的影帝而已,如果能直接晕过去该多好,谁来救救他…… 楚容狠狠掐自己大腿,忍痛露出干笑,这一定是个噩梦,为什么还不醒来! “去吧,朕很期待你的表现。”祁洛大手一推,将他推到寝殿中央。 长相娇媚的番邦女子与楚容站在一处,时而向祁洛投递眉眼,时而露出娇俏的笑容,乐声弹奏,悠扬婉转,女子随着曲调翩然舞动,甩起华丽衣摆,纤纤玉指轻柔拨动,灵活细腰如蛇扭动,勾魂夺魄。 祁洛的目光独独落在楚容身上,用眼神死死盯着他。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跳舞?这也太丢人了,也不是不能跳,就是祁洛那眼神将人看得想动也不敢动,如同被定住四肢。 “容容,别让朕失望。” “我……我我我……”楚容手指抓紧衣摆,暗暗骂了句妈的,一把拉住身旁起舞的妖娆女子,与她一同在殿中起舞。 不是想看吗?双人舞,让你小子看个够! 楚容揽住番邦舞姬的细腰,漫步舞至祁洛身前,壮起胆子与他直视,察觉出一丝怒火。 第6章 你不是他 好啊……好得很! 祁洛拍手称赞,端起酒杯喝了口闷酒,将那舞姿婀娜的舞姬唤来身前,挑起下巴说:“美,确实美,跳的如此卖力,须得赏赐才行。” 舞姬闻言,喜不自胜,连连向祁洛谢恩邀宠:“奴能得陛下赏识,可谓三生有幸。” “是吗?”祁洛冷冷一笑,问她,“想要什么赏赐?” 舞姬含羞回应:“奴想陪在陛下身边,只要能见到陛下,便足矣。” 众人皆投来羡慕的眼神,本以为是好日子来临,谁料,祁洛开口道:“如此,朕便赐你一死。” 什么?! 楚容大惊,怎么随随便便就要处死人!舞姬吓得半晌也没反应过来,直到两个侍卫将其拉住往殿外拖拽,这才连忙挣扎求饶。 “不……陛下饶命!”舞姬也不知自己做错什么,为何就将天子惹恼?她不敢追问原因,只知道求饶,哭的梨花带雨,“求陛下不要赐死奴!” 祁洛毫无动容:“带下去!” “不要!”楚容上前抓住舞姬的手腕,阻拦道,“她并未做错什么,陛下为何要杀她,如果是因为我……” 祁洛道:“怎么,你心疼她?” 楚容道:“不敢,不敢……方才是陛下要我与其比试,跳舞本就不是我擅长的,所以才拉着那位舞姬一起给陛下助兴,谁料,陛下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生气了。” 话说完,果然祁洛的脸色愈发难堪,一定是被说到痛处了,明明就是吃醋,却非将火撒在无辜之人头上,幼稚的小皇帝! 祁洛被看穿心思后眯着眼睛说:“既然舍不得她死,不如,朕将她赐给你?” “啊?这不行,不行……”楚容吓得连忙跪地解释,摆明了给他难堪,“陛下可以将她打发去做别的事,毕竟她也没做错什么,而且,今日风水显示,不宜见血。” “你还懂风水?”祁洛半信半疑,将人唤到自己身前,隔着面纱与其对视,“惹朕不开心,便是罪,罢了,杀了她也是浪费,你不是很关心冷宫里的那些疯女人吗?就让她去冷宫和那些疯子作伴,带下去!” “谢陛下……饶恕奴。”舞姬松下一口气,虽是去冷宫生活,但庆幸保住一命。 楚容也跟着宽慰起来,为什么陛下会知道他关心过那些疯掉的娘娘们?难道,陛下一直都有暗中留意!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暗卫眼中?! 好可怕,这下彻底打消逃跑念头,还是老老实实在宫里谋生吧。 正当他跪的腿脚发麻,祁洛将他拉入怀中,用那张帅气年轻的嫩脸紧贴在他的脖颈,顺着衣领摸进去,戏弄道,“前日刚惩戒你,竟然忘了你有伤在身,可还疼?” 楚容心想,要说实话吗?会不会显得太矫情,但皇帝好像就是吃软不吃硬,于是厚着他那张老脸点头道:“很疼,我可以去歇着吗?” “当然可以,朕同你一起去。”楚容被打横抱起,二人大步走向内殿。 “陛下,您今年才十七,对吧?” “问这个做什么?” 楚容心想,这也太早熟了,怎么下得了手啊,他这样算不算老牛吃嫩草:“我觉得,陛下太过年轻,应该喜欢同龄人才对,我都快三十了,老矣,老矣。” 祁洛扯掉他的面纱,撑起身子道:“朕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便是你埋入土里,朕也能将你挖出来!” 楚容裹紧被子:“陛下……你还有鞭尸的癖好啊……” 祁洛道:“闭嘴吧你。” 这几日,无论楚容走到哪身后都有人跟着,他现在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小床奴,哪来那么大的排场,让别人看了指不准误会皇帝金屋藏娇。 身上的伤刚好利索,他就开始跟着殿中宫人干活,虽然被迫吃软饭,但也不想被人看不起,这里所有人都是皇帝心腹,除了他。 …… “皇兄!”殿外传来女子声音,未经允许,擅自闯入天子寝宫。 “属下见过华锦公主。”皇帝身边的护卫将其拦在殿中,不准他靠近内殿,“此乃天子寝宫,未经允许不得擅闯,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不可以。” 祁傲儿满眼怒火:“元澄!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元澄道:“属下不过依照吩咐做事,还望公主不要为难属下。” 祁傲儿道:“皇兄如今身在何处?” 元澄道:“陛下此刻正在御书房议事。” “好,那本公主就在此等着。”祁傲儿坐在殿中茶桌旁,杏合连忙端上茶水,小心翼翼伺候这位娇贵的嫡公主。 左顾右盼间,她瞥到角落里穿的不成体统的楚容,隔着面纱,也没认出来,鄙夷道:“皇兄寝宫里何时多了一位男宠?向来不近美色的皇兄,竟也会金屋藏娇。” 殿中无人搭话,祁傲儿自顾自说着,伸手指向楚容,唤道:“以为躲在角落,别人就看不到你了?穿成这样,真够恶心的。” 楚容暗自腹诽,又不是他想穿成这样!说这话明着骂自己,背地里更像在骂皇帝。 祁傲儿不耐烦道:“本公主的话也不好使吗?让你过来!” “哦……”楚容拖着衣摆,及不自在的走过去,虽然他知道嫡公主骄纵蛮横,是个被宠坏的女子,但万一被认出来,岂不是更加尴尬。 “啧,瞧这身姿,确实不错,为何戴着面纱?” “因为,在下相貌丑陋,怕吓着公主。” “说谎!皇兄身边怎么会有丑陋之人,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公主别为难我了……” “瞧你这眉眼,倒是有点像死去的摄政王,皇兄莫不是找了个替身慰藉自己吧?哈哈哈!”祁傲儿嘲讽大笑,越发好奇,伸手便去扯他的面纱。 楚容连忙闪躲,只见元澄已经抓住她的手。 “放肆!你敢阻拦本公主!” “此人是陛下特意交代属下看管,不得任何人靠近。” “皇兄如此在乎他?竟让你护着他,本公主偏要一见他的真容!”祁傲儿知道元澄是祁洛的贴身护卫,能将自己最信任的人留在这个男宠身边,还真令她大开眼界。 元澄不敢与华锦公主动手,只好挺身挡在楚容身边,任由打骂。 自从楚氏覆灭,太后幽禁在朝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华锦公主也跟着失势,便三天一小闹,七天一大闹。 楚容转头一看,当即吓得怔在原地,祁洛回来了! “咳咳——”他连忙提醒。 “朕的寝宫还真热闹,不知道的,以为是街头闹市。”祁洛掀开珠帘,饶有兴致的走入殿内,坐在摆了茶水的桌案前,手指敲响桌面,“怎么不继续闹了?” “皇兄!”祁傲儿连忙跪地,一脸委屈道,“皇兄好几日都不肯见我,难道还在生气不成?臣妹一时心急,便寻来了。” 祁洛道:“朕说过,不许任何人靠近寝宫,你却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方才看你好生威风,在朕的寝宫动朕的人,你若不想做公主,不如现在就废了你?” “什么……”祁傲儿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将这番话在心中重复,满眼恐慌和愤怒,“皇兄为了一个男宠,要废我这嫡公主?” “我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啊!” “皇兄恨楚氏,恨母后,现在连我也要一同除掉吗?!” “华锦公主,你以为你在同谁说话,就算真的废了你,谁又能奈朕何?” “祁洛!”祁傲儿一声嘶吼,哭啼着拉住皇帝华贵的衣袖,攥在手中不甘道,“你连对一个男宠都如此上心,为何不能对我这个妹妹仁慈?我不过想去朝华宫见一见母后,为什么这点要求你都不肯依我!” “母后已经被幽禁在朝华宫两年了,难道,你要幽禁她一辈子?” “不错,朕就是要此生幽禁她于朝华宫,直至老死。” “你……皇兄,你好狠的心……”祁傲儿双眸哭的红肿,仰起头恶狠狠瞪着他,可谓咬牙切齿,“皇兄虽不是母后亲生,但年幼时也得过楚氏扶持,不然,皇兄能轻轻松松被立为太子?” “若皇兄还念及一丝母后对你的扶持,就不该让我们母女不得相见,让其老死朝华宫!” “你这话,更像是在威胁朕。”祁洛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毫无波澜,完全不似一个十七岁少年该有的深沉,冷静又残忍,“既然你喜欢同朕较量,今日,便让你彻底死心。实话同你讲吧,将楚鸾幽禁至朝华宫直至老死,并不是朕的命令,而是父皇临终前的旨意。” “怎样,你可满意这个结果?” “父皇的旨意……父皇……”祁傲儿瘫坐在地,眼泪如珠般往下掉,她不相信生前这般疼爱自己的父皇,会如此残忍对待他们母女,“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说谎,你在骗我!” “父皇不会这么对我和母后,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祁洛看向杏合,命令道:“将父皇的圣旨取来,给华锦公主过目。” “是,陛下。”不一会,杏合在书架后寻来一卷圣旨,双手递在祁傲儿身前,明黄的卷轴展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比刀子更为锋利伤人。楚氏之女楚鸾,贵为皇后,朕心不舍,令其此生幽禁于朝华宫,不得踏出半步,直至终老,葬于帝陵。 哐当,卷轴掉落在地,祁傲儿久久愣着,一言不发,晕倒在地。 祁洛道:“将华锦公主送回茗芳阁。” …… 楚容跪的双腿发麻,起身时,脚下如同无数蚂蚁在爬,一席话听完,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楚鸾,摄政王的姐姐,也就是如今他的姐姐。 自己完全不知该如何解决这种错从复杂的牵扯,牵扯亲情,和利益,想置身之外也会被无奈拉下水,一会,就该盘问他了。 殿中所有人都自觉退下,偌大的寝殿内,就只剩他们二人。 祁洛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说些什么?”楚容勉强一笑,摇头道,“我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也不想掺和陛下的事,您是天子,您说了算。” “不为你的好姐姐求情?” “楚太后她……”楚容抱怨,且不说楚鸾让摄政王做的事很对不起他,退一万步讲,他现在以什么身份求情,床奴吗? “大胆说,朕不会怪你。” “回陛下,我真的无话可说。” 祁洛也没就此为难他,反而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抱着他说:“朕以前,确实被楚太后扶持过,但也受了不少苦头,随着朕年岁渐长,也越来越不好掌控,楚太后转头又想扶持朕的病秧子皇兄,你说可不可气?” 楚容后背冷汗直流,这不摆明讽刺他举荐过祁沐为太子吗? 他连忙起身:“我不知,陛下不要再问我了。” 殿外,宫人提进来两个笼子,一位身着官服,面容清秀白净的男子上前行礼,举止颇有大家风范,散发着儒雅的书生气息,连声音都那么温和。 “陛下,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好。” “辛苦你了,苏卿。” “宫里的猫太过聪明,抓起来需要动动脑子而已。”苏清桐身为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年幼时便被选入宫中做太子陪读,算得上青梅竹马。 祁洛登基后,便一直将苏清桐留在宫中,寻了处清闲地做个小小文官,恰好在离御书房不远的藏书阁任职,以便随时都能相见。 笼子打开,苏清桐随手抱起一只猫,走上前询问:“陛下觉得这只好吗?” 祁洛道:“不错,赐给朕的容容。” 苏清桐一听此话,脸色顿时变了,何为容容?陛下怎么会有男宠伴在身侧,仔细将眼前带着面纱的男子打量,露出转瞬即逝的失落神情,淡笑道:“陛下赏你,还不谢恩接着?” “谢过陛下,我很喜欢。”楚容抱住那只狸花猫,轻抚柔软皮毛,狸花猫在他怀中蹭蹭脑袋,打着慵懒的哈欠。 祁洛露出一丝诧异,楚容明明最不喜欢的动物就是猫,尤其是惊扰过他的那只狸花猫,为何现在竟肯毫无芥蒂的抱在怀中。 眼前之人自从被他从悬崖下救回,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记忆全失,行为举止变得陌生无礼数,有事还会说些稀奇古怪的话,现在连猫也不怕了。 多年习性,哪能说改就改,莫不是真的摔坏脑子,是他一直在怀疑楚容的伪装? 他是真的忘记从前发生过的一切…… “凭什么……你可以忘记从前的痛苦,而朕却要一直铭记于心,不公平,这不公平!”祁洛狠狠掐住楚容脖子,他讨厌这种陌生的感觉。 每次想羞辱他,折辱他的高傲,而眼前人总是一副逆来顺受,毫不在乎的模样,没有那种宁死不屈的倔强,他不是摄政王,因为摄政王从不肯低头认输,哪怕身处绝境,也不肯求饶。 眼前的楚容胆小怯懦,不惜讨好自己,献媚奉承,他畏惧天子,畏惧强权,每每看到他对自己的恐惧,好似摄政王与楚容截然两人。 “陛下,你做什么……”楚容涨红了脸挣扎,这又是发哪门子疯。 祁洛将他推倒在地,吓得怀中狸花猫惊跳逃离:“你为何会不记得,为何会变成这样,真想现在就掐死你!” “那你就掐死我好了!”楚容实在猜不透,一次次躲着他,讨好他,却还是惹得不满,“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你放过我?不如给我个痛快。” 要心没有,要身……想怎样就怎样吧!楚容一刻也不想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一日一试探,让他身心俱疲。 “这样才对,才像你啊。”祁洛体会到一丝熟悉。 混蛋皇帝,非要他抵死反抗,像岸上干枯挣扎的鱼,疯狂求生,才能让他体会到报复的快感,看到一抹摄政王的影子? “我已经,厌倦留在陛下身边。”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祁洛冷笑,带着苏清桐坐在殿中弈棋,“苏卿好久没同朕下过棋了,今日你我二人便切磋切磋棋艺。” 苏清桐连忙回神,应道:“臣自当奉陪到底。” 殿外忽然又下起茫茫大雪,这应该是,冬日里的最后一场雪。 楚容就这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大理石地板又冷又硬,他的腿不一会便痛得没了知觉,额头不断溢出汗水,滴落在衣摆。 一个时辰过后,他已经顺其自然的坐在地上,没有皇帝命令,他不能起身,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三个时辰,屋外的雪已经落下很厚一层。 整整一天,这便是对他的惩罚吗? 妈的,谁爱跪谁跪吧,皇帝又如何,大不了一死,楚容倔强起身,腿部失去知觉下意识又跌倒回去,这一动,令他头晕目眩,昏昏沉沉躺在地上带着抽搐。 祁洛心不在焉,输了一整日棋局,余光瞥见楚容晕倒在地,手中黑子叮当掉落在棋盘上。 “呕……”楚容蜷缩在地上干呕,冬日里跪了一整日,滴水未进,又受了凉,此刻全然顾不上腿疼还是肚子疼,眼前一黑,只觉得要死了。 祁洛猛然起身,解下披风大步走过去,盖在他身上。 “宣御医!” 第7章 爱的反差 祁洛将他从地上抱起,触碰到他冰凉的身子,不由心中疼惜,然而楚容却并不喜欢被他抱着,扭曲着一张痛苦的脸,也要将他推开。 “陛下用不着管我,反倒影响您下棋。” “这个时候还同朕嘴硬?” “陛下不是讨厌逆来顺受的我么?”楚容露出嘲讽,身体抖得不成样子,眼前漆黑再次袭来,还是祁洛将他抱住。 殿中炉火烧的旺极了,楚容裹着暖和的大氅瑟缩在祁洛怀中,无论如何反抗,都会被抓到他身边,或许,这就是他的命。 不一会,御医前来诊脉。 还是那位年迈的医者,提着药箱,向皇帝行礼。 祁洛道:“免礼,快来替他诊脉,瞧瞧到底怎么了。” “是,陛下。”御医将药箱放在一旁,上前替楚容把脉,颇有经验道,“他这是跪太久,血液无法流通至经络,加上冬日里天气寒凉,体内聚太多寒气,气血瘀滞太久才会腹痛,这腿,怕是要好生修养几日。” 御医拿出一瓶药酒,掀开楚容衣摆,撩起裤腿,在他已经发紫的小腿擦拭按摩。 祁洛看着他的腿,一把夺过药酒,吩咐道:“去开些药吧。” 默默站在一旁的苏清桐将御医送出殿外,自己则继续回到祁洛身前,询问:“不如让我来吧,陛下哪能给……给旁人擦药酒。” 苏清桐并不知蒙着面纱的人是谁,却见祁洛十分紧张他,关心备至,白日里同自己下棋,目光时不时看向他,嘴上说着狠话,眼里的在乎丝毫藏不住。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祁洛对他,比自己更为亲近。 “清桐,你先回去吧。”祁洛并未看他,只是让他先离开,苏清桐本想讨祁洛开心,然而竟成为一个无法融入他们二人之间的外人。 祁洛温热的手掌贴在楚容腿上,学着御医的手法来回按摩,询问:“还疼吗?” 楚容没有理会,这完全就是打一巴掌给个枣,他才没那么贱,闭着眼睛享受皇帝的照顾,从此刻起,他再也不会刻意讨好祁洛,再也不会做卑微的事情。 …… 朝华宫。 寂静的宫殿内传来女人尖锐的怒吼,铜镜前,胭脂水粉被扫落一地,散发出强烈香味,女人一边落泪,一边埋怨。 “本宫绝不甘心老死在朝华宫!” “一道遗旨,便想将本宫困死在囚笼里,夫妻一场,先帝,你怎能如此对我……” 楚鸾伤心不已,杂乱的长发沾染上白色脂粉,令她以为是自己生了白发,惊恐万分对着镜子大叫,“这不是我,不是!本宫没有老,本宫才不过三十岁……” “三十岁,原来本宫已经三十岁了……”她拼命撕扯自己的长发,如发疯一般。 “不要这样,太后娘娘便是再伤心也不能拿自己身体来伤害。”宁澜轻轻拉住她的手,将指尖发丝拨开,替她将长发擦拭干净。 楚鸾眸中露出血丝,眨着湿润的眼眸道:“本宫贵为名门楚氏嫡女,十岁便被送入宫中由嬷嬷教导,学习宫规和礼法,十四岁嫁给天子,册封为皇后。” “我楚鸾一生都不曾向谁低过头,到头来,却换了个众叛亲离。” “先帝与我夫妻近二十载,到头来,还是互相猜忌,将我视作权力的一枚棋子,一心利用,却又忌惮楚氏,临终……也不忘将我囚禁在朝华宫,直至老死。” “先帝负我,先帝负我!” 宁澜道:“先帝已故,太后何必同一个死人计较。” 楚鸾道:“可是,本宫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先帝,曾经有多深爱,现在就有多憎恶!本宫真的好不甘心,就此了结在朝华宫。” “漓妃那个贱人何德何能,儿子不仅做了皇帝,还要在帝陵为其修建陵墓。不过是宫女出身的贱民,却在死后有如此殊荣,只因她儿子是皇帝……” “祁洛……本宫当初就应该掐死他以绝后患!” 宁澜道:“太后,可否要在皇帝出宫去帝陵祭拜时做安排?” 楚鸾道:“当然要安排!如今,楚容已经不再听我这个姐姐的命令,没了里应外合的人,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也不知楚容是真的失忆,还是他转身背靠祁洛,若他真的因祁洛背叛本宫,那本宫也顾不得他的安危了!” 宁澜道:“太后娘娘打算将摄政王一起卷入?” 楚鸾道:“当然,毕竟有他在,祁洛才能分心,失忆又如何,本宫依旧能物尽其用。宁澜,你现在就动身回影杀门,告诉白亦,提前做好准备。” “是,主人。”宁澜应声离去。 …… 楚容在寝宫躺了一天一夜,不适感消散而去,服下汤药,更是出了一身汗。 悄悄溜到偏殿沐浴,随后察觉无人跟着他,监视他,打算继续去冷宫寻找摄政王的记忆,他想知道过往的一切,他们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一厢情愿,还是互生情愫…… 冷宫还是那么死寂,时不时会传出女人疯癫的声音,他是偷偷来到此处的,毕竟只有睡在这里,才能梦到过往之事。 恰巧,在冷宫遇到那日险些被赐死的番邦舞姬,二人对视,打起招呼来。 舞姬道:“你不是天子身边的人吗,为何会来这冷宫?” 楚容道:“我想在此睡一觉,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舞姬心想,那日若非他求情,自己早已身首异处,点头应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明白你睡在冷宫图个什么?这里的床又冷又,门窗不隔风,屋子如冰窖。” “别问那么多,睡这里肯定有我原因,你只需在两炷香后叫醒我,知道吗?”楚容带她来到自己睡过的屋子,拿出两根香给她,叮嘱道,“一根烧完,再点另一根,千万别忘了时间知道吗?” “嗯,我会守着的。” “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小铃,铃铛的铃。” “谢谢你,小铃姑娘。”楚容躺在冰冷的床上,慢慢闭上双眸,尽力让自己快些做梦,逐渐,陷入漆黑的睡意里。 祁国,先帝在位五十三载。 东宫内一片欢声笑语,祁洛拿着箭羽在投壶,可谓百发百中,身手了得。 “中了,又中了!” “殿下好厉害!文武双全!” “别再夸孤了,这难道不是大家都会的吗?”祁洛很是高兴,如果小舅舅在的话,看到他投壶时帅气的身姿,会不会也称赞两句? 宫女崇拜道:“才不是呢,只有殿下投壶如此厉害,奴婢就投不进去。” 祁洛道:“多练练就会了,熟能生巧。” 这时,殿外一声通传,楚容身着一袭黑色锦衣,绣着银白色鹤纹,手中捻起一把扇子来到门前,望着如此欢声笑语,竟有些不想进去打搅。 是他来了!祁洛两眼放光,命人将投壶撤下去,上前亲自相迎:“小舅舅好几日都不曾来东宫看我,可是在和父皇商议正事?” “嗯……算是吧。”楚容神情恹恹,点头答应。 “臣今日来,是检查太子殿下课业可否精进,不知有没有打扰到殿下玩乐?” “不打扰,不打扰,孤喜欢同你一起看书,看兵法。” “是吗?那殿下的字练得如何了?” “这……还行。”祁洛心虚低头。 楚容带他来到书桌前,亲手在一旁研磨,拿了支顺手的笔递给祁洛,说道:“请殿下从兵法中任选一本典籍,默写出一章,六韬,素书,守城录,无论哪本都可以。” “孤……”祁洛硬着头皮接过笔,点墨开始书写,‘何忧何啬,万物皆得,政之所施,莫知其化,时之所在,莫知其移,圣人受此而万物化……’写到此处,他记不起了。 楚容忽然轻笑:“写啊,这才几个字。” 祁洛道:“让孤想想,可能刚刚玩的太过尽兴,没找回思绪。” “好,殿下慢慢想。”楚容不急不缓候在一旁,看得出他焦急之色,忘了便是忘了,何必逞强呢,“何穷之有,终而复始。” “殿下不必再想了,臣告诉你答案。” “哼,就知道被你看穿了。” “所以殿下不必在臣勉强逞强,毕竟,你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 “小舅舅,还是你对我好。”祁洛并未将他举荐皇兄之事放在心上,毕竟,最后被册立太子的是他,只要结果相同,又何必在乎过程,他相信小舅舅有自己的苦衷。 楚容没有回应他,却被拉着一同坐在书桌座椅上,二人挤在一处,楚容握着他的手,将剩下的六韬继续写完。 “啧,本太子的字真丑。”祁洛吐槽自己,前几句和后面的字一看就不是他一人所写,何时,他才能写出如同摄政王那样的一手好字。 楚容道:“殿下写的不够熟练,是该多练习书法。” 祁洛虚心受教,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休息,忽然,楚皇后带着宫人后来了,年纪尚小的祁洛本就怕她,忙起身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 “太子不必多礼。”楚鸾拿起写好的一卷六韬,唏嘘道,“如此丑陋的字,看来没少偷闲。” 第8章 昨日欢愉 祁洛道:“孤的字当然比不上摄政王,但孤更擅长的是骑马射箭,自古以来君王哪个不是身怀武艺,兵法和书法,儿臣觉得一样重要。” 楚鸾却将手中的六韬撕成碎片,丢在地面,不过才入住东宫半年,就已经不听她的话了,甚至敢反驳她,与她争辩。 没能将祁沐推上太子之位,果然是最大的失算! 眼前这个人,已经逐渐脱离楚氏和她的掌控,楚容对其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肯协助她将太子拉下马。 “母后让你多练习书法,自是为你好,哪有储君写出这般扭捏丑陋的字迹,只会惹人笑话!” “以为做了太子就能稳操胜券?”楚鸾上前,一步步靠近祁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闪躲和抗拒,她却非要拉住他的手,故作好心,“在母后眼中,你依旧是个孩子。” 祁洛猛然甩开她的手,露出不悦之色,从前在楚鸾手中没少受苦头,只要一点做不好,她便会以母后的名义教训自己,时而被打的青紫一片。 不过是想拿自己出气罢了,这个女人,不过是在利用自己。 楚容看得出他们之间的矛盾,挡在祁洛身前劝道:“皇后,今日臣正在教殿下兵法,若无旁事,还请让臣履行职责。” 楚鸾道:“宫中为太子请的先生多不胜数,何必劳烦摄政王亲自教导,若真想学兵法,寻来一位将军教导,不比在这纸上谈兵的强。” 楚容知道她这是心中有气,不然不会这般疾言厉色,咄咄逼人,无奈道:“皇后想如何?” 此时,祁洛已经害怕的藏在楚容身后,一双谨慎的眸子死死盯着楚鸾。 “母教子,天经地义,本宫是皇后,前来东宫探望教导太子还需同摄政王商量?”楚鸾将祁洛不情不愿带到自己身前,命人递来一把长长的戒尺,狠狠打在他掌心。 随着‘啪!’的一声,祁洛开始哀嚎惨叫。 “母后,你为什么?!” “若是不打你,怎能长记性呢?”楚鸾宣泄着自己心中不满的怒火,为什么会有不听话的棋子,为什么要反抗她,“不准躲!” 祁洛的右手被打到肿起来,痛得眼眶里续满泪水,一脸倔强道:“孤现在是太子,是大人了,你怎么可以打孤!” 带着稚气的脸颊涨红一片,十三岁的太子用嫉妒委屈的眼神看着楚鸾,咬牙忍下所有疼痛,心里对她的恨意已经填满。 “够了!”楚容一把夺过戒尺,将祁洛护在怀中,“皇后难道要将他打废?!这双手不但要读书写字,还要骑马射箭,你怎可如此伤害储君。” “你还是本宫的弟弟吗?!”楚鸾冷笑,指着祁洛一字一句道,“陛下现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虽为储君,却也只是储君,一切都还有转机。你这般护着他,难道忘记自己也是楚氏之人?他朝若被反咬一口,可别喊疼啊,楚容!” “我不会后悔的,姐姐。”楚容一脸坚定,淡淡说道,“我已经,不想再做那些令人厌恶的事情了,不要再逼我。” 楚鸾放声大笑:“做都做了,现在才觉得恶心……会不会太晚了?” 楚容道:“你已经拥有太多,须得满足,楚氏不能毁在你我手中。这几年,楚氏如日中天早已惹得朝野不满,不知有多少人背地里算计楚氏,等着你我万劫不复的那天。” “万劫不复?”楚鸾满眼疑问,带着嘲讽,甚至觉得可笑,“若真有那一天,本宫也认了,但你须得记住了,就算是死,你也只能为楚氏而死。” “恭送皇后。”楚容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连忙查验祁洛伤势。 “你不会离开孤的,对不对!”祁洛扑在他怀中,忽然就掉下眼泪来,委屈的望着自己肿到不能自理的右手,低声说道,“好疼啊……” 楚容道:“疼就不要乱动,等御医来。” 御医拿着药箱,小心翼翼替祁洛处理伤势,将肿的高高的右手包扎成一团,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小舅舅,你会离开我吗?”祁洛再次问道,眼神满是期待。 楚容道:“不会。” “太好了!”祁洛靠在他身上,坚定说道,“那孤以后也会对你好的,你若不弃,我定不离。我知道母后中意的太子人选是皇兄,所以才对我百般挑剔,还好有你,楚容……” “你叫我什么?” “楚容,孤难道不能叫你的名字?” “自然可以,就是……”楚容笑着说,“还未习惯。” 祁洛饿的肚子咕噜直叫,非要楚容陪他一起用午膳,二人坐在殿中,宫女上前布菜,采药是比较清淡的样式。 楚容道:“殿下不喜大鱼大肉?” 祁洛道:“嗯,我的口味和小舅舅一样,不如以后天天在一起吃吧!” “不行。”楚容果断拒绝,哄一句的话都不曾有,祁洛用左手吃力的拿起筷子夹菜,像一个不会吃饭的孩子,笨手笨脚。 “殿下若是行动不便,不如让宫女喂你吧。” “啊?不要,不要!” “刚刚还喊肚子饿,难道不应是吃饱了最重要?” “孤不要其他人喂啊!”祁洛厚着脸皮笑嘻嘻恳求道,“劳烦摄政王亲自喂孤,行不行?” “幼稚。”楚容虽嘴上拒绝,却还是起身坐到他身旁,耐心询问,“想吃什么?” “红烧茄子,炸藕合,还有西湖醋鱼!” 楚容知道他喜欢吃肉,却为了迎合自己说喜欢吃清淡的,小小年纪做戏也不做全套,不忍拆穿这小心思,夹起一块藕合递到他嘴边。 …… 冷宫,小铃脚下的两根香火燃尽。 “喂,时辰到了,快起来吧!”小铃呼唤熟睡的人,见他沉浸在睡梦里,便大力去摇晃他的身子,“醒醒啊。” “别晃了,我已经醒了。”楚容眼中酸涩,竟然在回忆中落泪了,他的眼角泪痕未干,心里更是百感交集,“明明就很在乎啊……” 小铃道:“你说什么?不会是睡傻了吧。” 楚容道:“谢谢你小铃,我现在要回寝宫,不然被发现可得要遭殃。” …… 回到宫殿时,里面已经灯火通明,观察祁洛踪迹这么久,按理说这个时间他应在御书房批折子,或者同大臣们议事,忙得不可开交,今天竟然早早回来了! 怎么办,若被祁洛知道自己偷偷溜出去,肯定少不了责罚,他可不想挨打了。 眼看祁洛已经派贴身护卫元澄出门寻自己,楚容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跑向梅花盛开的园中中藏身,落满雪的梅花散发出清幽香气,抖掉雪露出红色花瓣,是冬日里难得的风景。, 灵机一动,他突然想到办法,折下一枝梅花拿在手中。 祁洛此刻正倚在殿中雕花小榻上闭目养神,小歇时,听闻脚步声靠近,敢撞着胆子走到他跟前的就只有那个失忆的傻子,伸手一拉,便将人拽到身前。 “陛下……”楚容心中一惊,伏在他身前说,“奴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你还知道自己是朕的奴?”祁洛质问,“跑哪去了?” 楚容道:“在梅花园中折了一枝梅花,心想陛下会喜欢,便带回殿中。” 祁洛在地上看到那枝梅花,命他捡起来,于是摘了朵红梅放在他唇上,俯身亲下去,楚容完全没想到他会亲上来,嘴唇的那朵梅花掉落,他被扯住胸前衣襟,拼命拉入怀中,祁洛大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不许他挣扎。 明知挣扎也无用,楚容还是紧张的咬到他舌头,露出一脸抱歉的表情。 “朕第一次亲男人。”祁洛一条手臂放在楚容腰上,怔怔望着趴在他胸口的人,耳朵都是红的,竟比他还害羞? 楚容道:“我还是第一次亲皇帝呢。” “摄政王不是见惯风雨吗?亲一下便做出这般表情,可是很羞耻?” 楚容装傻道:“谁……摄政王是谁?” 祁洛冷笑:“你送的梅花,朕很喜欢,不过你若肯将自己送给朕,那就更好了。身为床奴,这不应是你分内之事?” “还是不了吧……”楚容委婉说道,“我这人笨得要死,不会伺候,不会干活,做什么都做不好,陛下同我在一起不会尽兴的,到时候您生气起来,遭殃的还是我。” 祁洛道:“朕不需要你伺候,反过来,朕伺候你,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楚容还如何拒绝,在祁洛眼里,他现在就是个失忆的罪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任由其随意摆布,随意欺辱,还要感恩戴德。 便是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也不能表现出来,楚容陷入僵局,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他现在只能闭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祁洛为所欲为。 “朕在同你说话。” “陛下想怎样都可以,反正也没我说话的份。” “好,很好。”祁洛被他敷衍的态度激怒,起身后毫不温柔的将人拉入内殿,身后宫女顺势放下帷幔,挡住他们二人身影。 楚容知道他想干什么,与其等着被宰割,不如主动让其讨厌,他忽然露出笑意,捻起衣带自己松开,将繁琐的衣物扯的乱七八糟。祁洛跟着愣住,仅仅一瞬,思绪瞬间回来,将人狠狠钳制在怀中,抛掉所有顾虑,没有往日情分,也没有怜惜。 就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伴随着熏香,和痛苦,楚容从未想过以色侍人,如今真是恨不得死了算了,那么痛,那么久…… “呜……”一声哀呼,他别过头不肯看祁洛,眼眶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最后,他自都不知是什么滋味了,伸手去扯祁洛的长发,希望能换回一丝理智。 窗外还是青天白日,楚容已经眼前一片漆黑。 傍晚,楚容昏昏沉沉从榻上起身,嘴角生疼,身上更不用说了,如被马车碾过,没有人给他穿戴衣物,身上糟乱不堪,满是祁洛故意留下的痕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只知道醒来时,已经漫天红霞。 明日,定是个大好晴天吧。 双脚触碰到地面,下意识腿软难当,哐当一声坐在地上,捡起地上残破的衣物穿戴,狼狈的去沐浴,新伤未好,又添旧伤,真的好疼。 楚容在偏殿将自己清洗干净,依旧穿着那身破衣服,已经这么糟了,应该不会有比这更糟的事情了吧?于是带上面纱,缩在偏殿内休息。 皇帝明明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却偏偏是个死断袖,偏偏要看中自己,偏偏自己还无可奈何,为什么只有他如此倒霉。 经历过此事,祁洛一连好几日没来找他。 皇帝不愧是皇帝,得到了,便弃之如敝履,早知道睡一觉就能解决的事情,自己也不用受那么多罪,被教训的那么惨,死皇帝,臭皇帝!最好永远都别来找他,井水不犯河水。 心里方才将祁洛痛骂一顿,偏殿大门就被元澄一把推开。 “元护卫……”楚容心想,肯定没好事。 元澄道:“陛下要见你,跟我走吧。” “好……”楚容露出疲惫的神色跟在元澄后面,心想,难道祁洛还没腻,还想着折腾自己?不是越服从,越会让人觉得无味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皇帝不应该喜新厌旧吗?祁洛虽年纪轻轻,但好歹是皇室中人,难道没有见过美人儿吗? 那个苏清桐不就长得很好看吗,二人既是青梅竹马的知己,又是朝堂之上的君臣,他们俩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 “陛下万岁。”楚容敷衍的向他行礼,跪在地上如同木头。 祁洛将手中折子合上,说道:“朕是亏欠你了么,这般神情,是不想看到朕?莫非那日你怪朕没把你伺候周到?” “不敢,不敢!”楚容连忙露出笑意,生怕他说再来一回。 谁料,下一秒便被祁洛扯掉面纱,按在腿上紧紧抱住:“不如,你再给朕一个机会?咱们重温一下昨日欢愉?” “不了吧……”楚容苦笑,怎么想什么来什么,老天爷是不是非要同他作对。 好事没有,坏事一猜一个准。 第9章 帝陵行刺 祁洛命人准备晚膳,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不是因为他肚子饿,而是打趣楚容的时候听到他肚子在叫,什么为了自己跑去梅园里折花,不过是糊弄人的谎话而已,他也懒得拆穿。 ‘咚咚!’他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说道,“杵在那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呢?” 楚容道:“陛下九五之尊,是高贵之人,我身份卑微哪能跟您在一起吃饭,我觉得我还是去偏殿吃比较合适。” 话音刚落,只见元澄‘唰’的抽出佩剑,抵在楚容脖颈,此时只有祁洛一声令下,自己就能血溅当场。 楚容立刻会意,连忙将剑轻轻拨开,干笑一声说:“陪陛下用膳是我无上荣光啊!”立马坐在桌子对面,该吃吃,该喝喝。 宫女在一旁布菜,祁洛挥手命人退下,亲自给楚容夹菜盛汤,还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楚容觉得当皇帝的绝对都有点不正常,难怪要屏退四周,哪有皇帝伺候下人的。 祁洛单手撑住下颚,眯起眼睛露出笑意:“多吃点,太瘦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别的。” “咳,咳咳……”楚容差点被一口汤呛死,这人怎么非要在吃饭的时候说骚话! 祁洛连忙用帕子给他擦拭嘴角,走到跟前拍拍他的背,成功戏弄到楚容,便见好就收,认真道:“过几日,朕要出宫前往帝陵,你可愿同朕一起?”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楚容点头,回道:“愿意。” …… 半月后,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积雪消融,阳光明媚,即将迎来入春。 楚容早早便被杏合从偏殿唤醒,给他送来崭新的衣服,另一边,祁洛已经穿戴完毕,一袭黑色金边的华服极为修身,衬托帝王年轻俊逸的面容,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殿外已经备好御撵,祁洛大步走上前踩在台阶上,随侍宫人撩起帘子,忽然他想起楚容还在一旁,询问:“你可会骑马?” 楚容硬着头皮说:“会……”虽然以前在马场骑过,演戏时也有骑过,但那些都是经过训练和精心挑选过的马,性情温和。放眼跟前的马,可都是真真切切的战马,他心里慌了。 牵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楚容翻身上马,冷汗直流,趴在马背上默念:“马儿,马儿,你可千万别让我出丑!回去你想吃多少干草,应有尽有。” 祁洛将他笨拙的模样看在眼里,明明就不会骑马,还要逞强,难道他不想同朕坐御撵?于是赌气中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立刻向前跑起来,没有准备的楚容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甚至连缰绳都没抓紧,扑通一声摔在地面。 “真笨!”祁洛将摔痛的人带上轿撵,看他吃瘪,自己心里别提多舒坦,“你根本就不会骑马,为何对朕说谎?” 楚容摔得浑身疼,感觉腿都要断了,被眼前这个臭小子百般折磨,还要回答他的问题,欺人太甚:“是,我笨,我蠢,我连骑马都不会,陛下尽情嘲笑我吧!” “朕只是不喜欢你对朕说谎。”祁洛知道他是真的摔疼了,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学骑马的样子,和楚容一样胆怯,谨慎,就算如此,也被摔断了两根肋骨,疼了数月。 “抱歉,是朕顽劣,伤到小舅舅。”祁洛见他满头汗水,不肯搭理自己,所幸抱着人撒娇,隔着面纱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楚容也不知怎么了,看到他这张脸,明明气得要命,却怎么也怪不起来,莫非……他还是个颜控?这不纯粹找虐么!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啊!哪怕祁洛长得再帅,再俊俏也绝不能对他心动,都沦落成奴了,还被美貌所惑,这也太没原则了! 咱绝对不能犯贱,不能心软,楚容,你绝不能因为被他睡过一次就沦陷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不吃窝边草! “陛下,你别抱着我,万一被人看到……” “看到便看到,谁敢泄露一句,朕便绞了他的舌头。” “哦……”楚容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日日都被祁洛戏弄,占便宜,却没人走漏风声,原来是因为宫中的酷刑,光是听听,就够骇人的。 冥冥之中,他们的纠葛不仅仅是现在的君与奴,他能体会到祁洛的执著,不单单是羞辱自己寻找报复的快感,或许他真的心中有恨,但更多的是喜欢,占有,和在意。 小歇一阵后,迎着寒风,已经来到帝陵脚下,四周有士兵把守。 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山丘下,祁洛率先走下御撵,在侍卫护送中徒步走向为漓妃修建的陵墓,两年了,他终于为自己生母迁坟,将她名正言顺的下葬。 摆满祭品的目前,种了许多梅花,祁洛焚香叩拜,默默祈祷。 “果然,只有做皇帝才能办到心中一直牵挂的事,母妃,你可以安息了。”当初父皇轻信楚皇后散播的谣言,污蔑母妃是不祥之人,让她一生受尽冷落,哪怕死后也不能葬入帝陵。 与其说父皇轻信谣言,倒不如说是忌惮楚氏,对一个不爱的女人,有何顾虑,哪比得过江山和朝政,帝王的凉薄,在父皇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他厌恶薄幸之人,绝不许此生被辜负和背叛! 漫天纸钱纷纷落下,带着思念,祁洛面露欣然之色离开,他对生母心结已了,忽然觉得天色都明朗几分。 …… 楚容安安静静在原地等候,站在轿撵旁等待祁洛归来,不由赞叹帝陵真是一处风水宝地,四周环山绕水,若是夏日,景致一定很美。 依稀可见少年英姿正大步走来,所有人跪地迎接,楚容也连忙跟着跪下。 “都起来吧。”祁洛率先将楚容拉起,生怕他像上次那样跪久着凉。 楚容道:“陛下忙完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祁洛道:“看来你很喜欢宫里,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去。” 楚容懒得同他斗嘴,纯粹是因为这里真的太冷了,而且,据他所知,凡是皇帝出宫,必有异动,更别说祁洛这种到处树敌的,万一有刺客呢?万一有杀手呢?万一有…… 就在楚容胡思乱想时,果然不远处的林子里飞来暗箭,隐藏在雪地中的杀手早已蛰伏许久,要将皇帝刺杀在帝陵。 “啊啊啊——!”楚容险些被箭射中,好在祁洛将他拉开。 祁洛猛推:“废物!还不躲到御撵里去!” “可是,御撵里就一定安全吗?!”楚容怕得要命,哪见过这种大场面,祁洛一手持剑对敌杀过来的黑衣人,另一边还要护着楚容。 元澄道:“陛下先行照顾自身吧!” “废什么话!”祁洛一剑打开暗器毒镖,揽着楚容翻身上马,加紧马腹,扬长冲向林子里,他知道那些黑衣杀手是冲他来的,又怎会毫无防备,只要他在午时没能抵达宫门下,御林军便知此行有难,即刻就会有援军前来相助。 现在,他只需将时间拖住,等到御林军统领救援便是。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取他的命,身后追来的黑衣人步步紧逼,马背上有箭羽,祁洛回望,约十几人。 箭羽破风袭来,刺在马儿身上,受惊的马前蹄高高跃起,将他们二人重摔在地,祁洛护着楚容在雪地滚落数圈,撞到树上方才停下。 “咳……”祁洛一声闷哼,用剑撑起身子,飞快御敌。 刀光剑影闪动,带着声声惨叫,楚容大睁双眼看着祁洛挥剑斩杀黑衣人,他一直都在保护自己,哪怕是摔下马,也是他先着地。 祁洛,你不要有事,你不可以有事! 鲜血染红地面,楚容壮着胆子捡起尸首旁的长刀,他不能像个废物一样被保护,而且,祁洛也受伤了,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受死吧,狗皇帝!”宁澜用恶狠狠的眼睛瞪向祁洛,挥剑与他搏斗,另一旁,影杀门门主白亦持剑刺穿祁洛肩胛。 祁洛剑锋一转,向白亦斩去,长剑抽出,他身前是一道血窟窿。 宁澜不甘,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替太后除掉他,于是转身冲向楚容:“只有杀你,祁洛才会乱了分寸!” 白亦忽然持剑打开宁澜的攻击:“不能杀他!” 宁澜愤怒看向白亦,凭什么不能杀他,因为他是太后的亲弟弟?所以,不能杀吗?可他已经背叛楚氏和太后,他心中是向着祁洛的! 下一刻,楚容已经毫不犹豫刺向宁澜,就如同他刺穿祁洛一样,刺穿他的胸口,他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只想保护祁洛,哪怕身处陷阱。 “你——!”宁澜胸口剧痛,再也顾不了任何,提剑便要给楚容回击,然而疼痛为至,祁洛一把抓住宁澜的剑刃,将剑抛开甚远。 “你受伤了!撤!”白亦揽住宁澜,逃离林中雪地。 楚容眼中泪水滑落,急促呼吸,胸口快要炸裂一般,手中长刀落地,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祁洛,你的手在流血……” “你伤的好重……”不知觉的叫出他的名字。 第10章 荒山野岭 祁洛紧闭双眸,忍痛靠在树下,整个身子倚在楚容身上,颇有相依为命的感觉,那一剑险些刺中要害,带着必杀之心,若非反应及时将其锋芒打开,此刻他已经无还手之力。 四周充满血腥气,他身上的伤还在不断出血,现在必须离开这里,不然等他失血过多就走不动了,还会引来野兽伏击。 “走,离开这里。”祁洛持剑撑起身体。 楚容连忙搀扶着,将他一条手臂扛在肩膀,恰好是握住剑刃的那只手,血顺着指尖滴落,是他奋不顾身抓住黑衣人袭来的剑,不然自己已经是剑下亡魂。 他是皇帝啊,却不顾龙体安危救自己于水火,想想也并非是个糟糕的人,如果自己不是楚氏罪臣,不是楚容,或许祁洛对自己会截然不同,他也会将祁洛视为一个好人。 而不是……现在这种奇怪扭曲的关系。 “陛下,咱们要去哪?” “总之就是不能待在此处,除非你想喂野兽。” “我当然不想喂野兽,可是,我不识路啊?”楚容苦恼,他才是人生地不熟的,要他引路找落脚之地,这得走到何时,“林子里除了树就是草,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一户山野人家收留,陛下,你说这林子里会不会有陷阱啊?” 祁洛道:“乌鸦嘴,快别说话了!” “是!”楚容差点又忘了自己是个倒霉蛋的事实,要是被困在此处,别说被山间野兽当晚饭,恐怕他们先得饿死渴死在这里。 想到此处,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还真有点饿了。 祁洛催促道:“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我已经尽量走快了!”楚容心中抱怨,扛着这么大个男人还要走多快才算快,难伺候的臭崽子,真想将他丢在这里跑路。 祁洛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朕也能掘地三尺将你找出来,你变成现在这副蠢样子,不就是前车之鉴?你敢丢下朕试试。” “我哪敢丢下您啊,就是死,你都得拉着我陪葬,我算是看清你了。”楚容总算扬眉吐气抱怨了一回,爽快的还没回过神,便觉脚下一空。 “啊啊啊——!” 悠长的惊叫回荡在寂寥的山林里,楚容被摔的险些当场归西,不是从马上摔,就是摔入猎人布置好的陷阱里,这百分百命中倒霉的体质可谓言出必行。 老天爷,你一定在耍我! “陛下……祁洛!”惊恐中,他连忙寻找祁洛身影,毕竟他伤得那么重,现在又落入陷阱之中,怎么办,也不知猎户多久才能发现他们。 “别死,你千万不能死啊!”楚容望着昏迷不醒的人,脸色已经呈现憔悴苍白,抬头,陷阱太深他自己都不能保证爬上去,又怎能将祁洛带上去。 不行,不能再折腾他了,如今必须要想办法给他止血,楚容解下自己的发带,将衣摆撕成长条,粗略的替他将肩膀伤口包扎,随后用发带缠在他受伤的手掌。 做完这一切,楚容才发觉自己已经是又累又饿又痛,到了太阳落山,寒冷难耐,他小心翼翼趴在祁洛身上想要互相取暖,最后还是被山林里的刺骨寒意冻晕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一辆拉着杂草的牛车上。 楚容觉得嘴里又麻又痛,起身咳嗽,吐出一片叶子,望向前方,是一对赶牛车的老夫老妻,是他们救了自己和祁洛! 妇人给他们递上存水的竹桶,楚容猛喝两口,随后看向祁洛,他竟然比自己早醒了! 楚容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妇人道:“亏得今日路过,救下你们二人,不然夜里寒冷,可是要出人命的。” 楚容点头,询问道:“敢问,你给我嘴里放的是什么?” 妇人道:“这是麻叶,是一种可以提神回暖的药草,会有些痛。” “真是感激不尽。”楚容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没被冻死在山林里,毕竟他只会演戏不会荒野求生啊,自己这股倒霉劲真是太要命了,回去一定要烧柱香,拜拜佛。 赶牛车的男人道:“瞧二位公子面容白净,长相贵气,身上穿的衣料也十分罕见,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吧?为何会掉入猎人陷阱?” 楚容道:“因为……上山打猎,不小心掉入陷阱。” 妇人很是好奇,说:“敢问二位是什么关系?” 祁洛忽然抢先道:“这是我远方探亲的小舅舅,本来相约今日打猎助兴,谁料突发此劫难,连累小舅舅跟我一同遭罪。” “嗯……”楚容干笑一声,点头应道,“还望,二位能帮我这小侄儿寻位大夫,他受伤了,银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我等必会重谢二位。” 妇人道:“没问题,这附近的大夫,我熟。” 祁洛凑到楚容身旁,悄悄在他耳边低语:“小舅舅如此担心我,好生令人感动。”说着,还不忘挥了挥发带包扎的手,露出一副欠揍的笑。 …… 回到破旧的木屋里,楚容将硬邦邦的床收拾的干干净净,铺了好几层褥子,累的躺在上面眼皮都抬不起。 “快睡吧,陛下,真的要累死了。” 祁洛一脸嫌弃:“不要,这么破的地方,怎么睡?” “都这时候了,还挑三拣四。”楚容气的翻白眼,绝不惯着他,“陛下在陷阱里都能睡,这里怎么就不能睡了?非要人打晕你才能睡?” 祁洛气的跳脚:“敢对朕这么说话,你不想活了!” 楚容懒懒道:“哦,那等陛下什么时候回宫,什么时候将我斩了,反正现在我要睡觉,您不睡就自己个想办法吧。” “可恶,可恶,可恶!”祁洛再嫌弃还是翻身躺在楚容身旁,将人紧紧搂住,痛呼一声,“这被子一股霉味,臭臭的。” 楚容却道:“陛下有伤在身,就别抱我了好吗?这会三更半夜的可寻不来大夫。” 祁洛道:“就要抱着,你敢不服?” “随你,随你,真是头倔驴。”楚容闭眼睡觉,不一会就没了动静,祁洛也安耐不住困意,埋在他脖颈间熟睡。 …… 第二日,老妇人如约找来一位大夫。 “快请进。”楚容将人带到祁洛跟前,大夫捋捋胡须,将祁洛上下打量一番后,随即打开药箱在桌子上淡然配药。 大夫道:“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祁洛按吩咐照做,将上衣全部脱下,露出精炼的线条,半信半疑的让这山野大夫给自己医治疗伤。 大夫将调配好的药方加药草捣碎,涂抹在祁洛伤口处,痛得祁洛眉头紧皱,一把将人推开:“你这山野大夫会不会上药,别是个混饭吃的。” “嘿,你小子脾气还大得很,我可是这一片最有名的大夫!能来上门给你瞧病,是你的福气!”大夫气的直捋胡子,见祁洛年轻气盛,一股子狂傲劲,便出口训斥道,“小小年纪,目无尊长,家里没人送你去私塾读书吗?君子礼节都不曾学过?” 祁洛一掌拍向桌子:“你,简直放肆!” 楚容见他吃瘪,被狠狠教训,暗暗在角落里偷笑。 大夫道:“依我看,你受伤都是自讨苦吃,你知道我一日要医治多少人吗?像你这般没礼数的小子,真当自己是皇帝呢?我可不是宫里的御医!” 楚容看够热闹后,连忙上前打圆场,劝解道:“哎呀,大夫您见谅啊,我这小侄儿从小脑子就不好使,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祁洛道:“混账!你说谁脑子不好使!” 楚容道:“大夫您大老远赶来一趟辛苦了,我送您出门。” 小小的屋子里炭火烧的很是暖和,祁洛一脸阴沉等他送完人回来,质问道:“朕是否太纵容你了?胆敢看朕的笑话,你很得意?” “不敢不敢,我哪敢啊,好心给你请大夫,难道还错了不成?” “好,那你过来替朕上药。” “当然了,这些药都是花钱买的,怎能浪费,陛下你忍着点疼,我会尽量小心……”话说一半,已经祁洛拉着按在床边,楚容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意,说道,“陛下这又是闹哪出?” “朕哪有闹了?” “陛下,有句话叫入乡随俗,这里又不是皇宫,自然条件差了些,您何必同我置气。” “入乡随俗?”祁洛思索着,忽然将楚容衣带拉开,指尖拨开破破烂烂的衣领,露出白皙胸膛,低头在他精致锁骨上轻咬,“既然话是这么说,朕就在这办了你。” “你疯了?!”楚容大惊失色,“这是别人屋檐下,万一被看到……” 祁洛道:“刚刚看他们都下山去了,不到晚上回不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朕会让你好好感受什么叫入乡随俗。” 楚容立刻缩在角落,劝道:“你身上还有伤,不是说好的上药吗?陛下三思,龙体最重要啊!” 祁洛道:“先办你,后上药,这才叫不浪费。” “怎么能这样……”楚容欲哭无泪,被抓着脚腕拖回去。 第11章 无法反抗 屋子里炭火烧了整整大半日,从热烘烘到冷却,已经没了火苗,窗外日落西山,漫天霞光倒影在积雪消融的冰面,波光粼粼。 屋子里散发着灼热气息,和淡淡药香,祁洛浑身舒展,完全不见虚弱之色,也没了那会的娇贵劲,独自坐在桌前给伤口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处理完自己肩头的伤,他拿起剩下的药坐在床边,打算给楚容也处理一下。 “你……你干什么?” “别过来。”楚容疲惫的爬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如同被车轱辘来来回回压过,只要祁洛一靠近,他就下意识的裹住被子。 “让朕看看你受伤没。”祁洛单手拉住被子。 虽然昏昏沉沉中被祁洛擦拭过身子,但那是他意识全无的时候,此刻略带清醒,哪能真的做这种羞耻到要死的事,便是真的受伤,也绝不承认! “我没……没受伤。” “你别动我的被子,不准过来,不准瞎看。” “说得好像那你哪里朕没看过似的,这会子扭捏给谁看?”祁洛才不顾他愿不愿意,直接掀了被子直勾勾查探,瞧的楚容那叫一个面红耳赤,羞愤不已。 我忍,我忍!权当是被狗啃了! 楚容是真的疼,但一言不发,凭他用手指沾了药给自己涂抹,身娇肉贵的他哪吃过这种苦头,被折腾大半日不说,临了还不敢有怨言。 “啧,明明被朕弄伤了,还死不吭气,你若肯服个软哄哄朕,说不准朕还能对你温柔些。”祁洛用帕子擦擦手,起身推开窗户,吸了口凉气让自己冷静冷静。 “禽兽……”楚容咬牙骂他。 “说的我好像没求饶一样,你会听进去吗?你顾自己快活,才不管我的死活……”说着,憋屈的眼角红了大片,自带三分演技的抱怨让祁洛以为真的是他过分了。 祁洛哪见过楚容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这还是曾经那个不堪一世的楚容吗?心想,刚刚好像是有点欺负人,便软着语气说:“谁让你先看朕笑话的,这次就当朕冲动了,别露出一副好像吃大亏的模样,想爬龙床的多了去了,别不知好歹。” 呵呵……楚容冷笑,这福气我不想要。 他现在跟小皇帝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为什么宫里的禁军,御林军还没找来,这办事效率也太差劲了,再被祁洛折磨两天,他可要一命呜呼了。 …… 院外,牛车声传来,妇人手中提着篮子,里面有从镇子上买的菜和果子,男人则手中拎着一只老母鸡。 炊烟渐起,生火做饭。 祁洛从未体会过民间生活,殷勤的跑到院子里帮夫妻二人生火,洗菜,忙绿半晌,一桌子饭菜备齐,香气四溢。 妇人道:“为何不见里面的公子出来?” 祁洛道:“小舅舅他身子不适,可能是病了。” “怎会如此?莫不是着了风寒!”妇人盛了碗鸡汤递给祁洛,关切道,“这鸡汤最能补身子,喝点热乎的,驱寒气,快写给他端进去。” “多谢。”祁洛捧着鸡汤进屋子,看了眼昏昏欲睡的人,吹起热气,引诱楚容起床,“好香啊,小舅舅难道不饿吗?” 楚容白了他一眼,坐起身子,懒懒将衣衫整理好。 “好心端鸡汤给你,还瞪人?” “你最好毒死我。” “我哪舍得,毕竟像小舅舅这般久玩不腻,又能耐得住性子陪我快活的,很是难寻呢。”祁洛将碗抵在他嘴边,笑嘻嘻说,“快喝吧。” 楚容气的要死,一口咬在他手指上,祁洛吃痛,却没松手。 “啧,你不想喝鸡汤,是想吃我?” “咬死你个小畜生。” 祁洛道:“我是畜生你是什么?被畜生压在身下的落魄皇族?” “懒得同你说,早就知道你不要脸,还跟你较劲。”楚容拿起一件缝缝补补的破旧披风,裹在身上便走出门外,忍住身子不适的感觉坐在桌前吃饭。 祁洛下不来台面,心里又酸又不好受,只好自己喝了鸡汤,端着碗走到楚容跟前坐下:“看来小舅舅很喜欢喝鸡汤,我再给您盛一碗。” 楚容不理他,只顾自己吃饭,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才能面对祁洛的百般折腾。 气氛有些安静,妇人忽然看向年轻的祁洛,说道:“小伙子看着很有精气神,长得一表人才,又会照顾长辈,不知年岁几何?十六,十七,还是十八啊?” “咳咳……”楚容险些被呛到。 祁洛道:“十七,不曾婚配。” 妇人一听,当即两眼发光,高兴的不得了:“哎呀,这么俊的小伙子竟然十七了都不曾婚配,可是家中原因?” 祁洛道:“并非家中缘故……” 妇人道:“那定是害羞?你听我说啊,像你这般年岁定是要赶紧成亲的,万一错过哪家好姑娘,将来可是要后悔呢。” “你若不嫌弃,我倒是认识镇上几家未出阁的好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一手针线活做的可好,性子也温柔的很。” “如何?要不我给你牵牵线?” 祁洛忽然放下筷子,低头道:“你既知道我害羞的紧,就别说这事了。” 楚容简直想将祁洛的面具撕得粉碎,这分明就是大尾巴狼,还生生把自己装成小白兔了,真够不要脸的,‘害羞’二字从他嘴里说出真实不要脸到家了。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才是个蠢笨的小白兔,真正会演戏的是祁洛这个混蛋,那妇人被他单纯无邪的模样骗的深信不疑。 好,既然你这么能装,我就帮你添把火,看你怎么收场,楚容跟着放下碗筷,拍了拍祁洛的肩膀说:“别害羞啊小侄儿,人家一片好心,又是收留你我,又是给你牵姻缘线,此番心意,怎能言拒,不如明日就见一面?” 祁洛猛地用手指掐在楚容大腿上,别过脸扯出一抹阴森森的笑意:“你认真的?”言外之意,再多话,就要你好看。 妇人道:“小伙子,你觉着如何?” 祁洛道:“不急,不急,小舅舅如今身体抱怨,我先将他照顾好,待联系上家中人后,再谈其他的吧。” 妇人感叹:“真孝顺一孩子。” …… 影杀门。 门主白亦将受伤的宁澜带回门中,确认伤情无碍后,才着手写信通知太后,将帝陵刺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 深夜,屋内发出一声响动。 白亦走到幽暗的屋子里,看到地上倒着一个人,连忙差手下将其扶起:“你的伤口刚刚包扎过,又在折腾什么?” 宁澜狠狠道:“没能杀了祁洛,没能完成太后交给我的任务,我无颜面再回朝华宫……白亦,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命虽是楚鸾给的,但她现在是太后,少一个你,能影响到她吗?”白亦坐在软椅上,随手倒了杯茶品尝,劝道,“你只有活着,才能让她看到你的价值,你若想去死一了百了,倒也没人拦着。” “师弟,我们不过是楚氏手中的杀人工具而已,不该有私情存在。” “师……师兄,我不懂你在胡说什么……”宁澜微微发抖,摇头否认。 白亦道:“自你九岁被楚鸾带入影杀门,你就忘不了她,你可以骗天下人,但又怎能骗过日夜相伴,历经生死数十载的师兄呢?” “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自己那点心思瞒不过师兄,可我从未有过妄想。”宁澜叹息,面露哀愁,“这么多年,我对她只有惟命是从,只要是她吩咐的事,我都拼死效命,我只将她视为主人。” 白亦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不然,最后受伤的只有你。” 门外,下属递来通传声。 宁澜强撑着同白亦迎接,这么晚,能来此处的只有一人! 影杀门大殿中央,楚鸾一袭夜行黑衣,带着面纱坐在殿前,眉眼中透着狠厉之色,十分不悦的将信件丢在地面。 “见过太后。”宁澜同白亦一到行礼。 楚鸾道:“不必多礼,本宫现在想要知道,祁洛究竟在何处?!” 白亦道:“他同楚容一道失踪在帝陵附近的荒野中,林中地形复杂,常有野兽出没,祁洛身受剑伤,想必凶多吉少。” 楚鸾道:“废物!你未免太小看祁洛,他能活着,就说明早有准备,怕是要不了几日就能听到他圣驾回宫的消息,此次,不仅行刺失败还打草惊蛇,全都功亏一篑了。” 宁澜道:“是属下无用,没能将他毙命……”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本宫对你的期盼,全都烟消云散了。”楚鸾随手拿起一条鞭子,走上前用力抽打在宁澜身上,怒斥,“废物!废物!” 随着一声声鞭打和辱骂,宁澜已经脸色苍白,汗水混着血粘连在衣衫上,楚鸾丢掉鞭子,命令道:“三日后,滚回朝华宫,本宫需要你这条听话的狗。” “遵命……”宁澜伤上加伤,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师兄说得对,她还是需要我的。” 第12章 皇帝回宫 白亦目送楚鸾离开影杀门,才回身将跪倒在地的宁澜扶起,命人带他下去疗伤包扎,他知道楚鸾是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并未真正伤到宁澜根骨,只是想让其吃点皮肉之苦,来宣泄自己计划失败的怒火。 宁澜却不肯离开,走到跟前质问白亦:“那日帝陵刺杀,你那么紧张楚容,害怕我一剑杀了他,究竟是为什么?” “美名其曰因他是太后的亲弟弟,其实,你根本就舍不得我杀他吧?” “实话告诉你,太后早就对我有所交代,若楚容阻拦她的计划,一心靠向祁洛,便是手足亲情,也能抛诸脑后。” 白亦道:“太后……当真如此说?” 宁澜道:“师兄觉得我会拿此事说谎吗?以我对太后的忠心,怎会拿她最在乎的亲人做幌子,那日我要杀楚容,本想先令祁洛方寸大乱,结果倒是师兄先急了。” “若非师兄阻拦,我又怎会受伤,还是被楚容亲手所伤!那日你可亲眼看到了,楚容是那么在意祁洛,明明怕的颤抖,却为了他肯捡起剑杀向我。” “他的心一直都在祁洛那,从未改变。” 白亦道:“够了,他现在失忆,并不记得从前发生过什么。你说这些不过是想提醒我,不要坏了太后的计划,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中自会判断,倒是你,急功近利,险些失去理智,楚鸾可不会像我这般好心,留意你的死活。” 宁澜道:“死又如何,若非太后救我姓名,我早就是一个死人。” “下去吧,三日后你还要潜回宫中。”白亦命他去疗伤,随后独自坐在殿中沉思,若非被提到楚容失忆一事,他真的难以相信楚容会心甘情愿留在祁洛身边被羞辱折磨,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楚容,竟沦落为天子的玩物。 他究竟是真的失忆,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每每想起他拼力保护祁洛的模样,都令人无法接受,那可是他的仇人,灭了楚氏,幽禁太后,害的他变成如今这幅惨状的仇人。 白亦不甘接受事实,笃定楚容一定被祁洛蛊惑,利用他来威胁太后和暗中潜伏的影杀门,待找到机会,他定要亲口质问楚容。 …… 在小屋休息的第二日,祁洛终于坐不住了。 “废物,怎么还未寻来!”桌子被一掌拍下,上面的茶水险些被震翻,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不在的这几日,指不准乱成什么样。 尤其是后宫那位,若她不肯安安分分待在朝华宫,此刻便是她作妖的最佳时机。 楚容道:“我知你心急,但现在并非发火的时候,越是心急,越要耐住性子等候。或许过不了明日,便会有援军找到此处。” 按理说,他们遭遇伏击失踪,一路上应该留点什么东西做记号,以便搜寻的士兵发现,可那日他们二人皆昏迷在陷阱里,再次醒来,早已不知身处何处,逃跑时骑的马儿也在厮杀中受惊不见了。 现在除了耐心等候,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我去给你换杯热茶吧。”楚容生怕祁洛烦躁起来又要拿他寻消遣,自己这身板可承受不来连续折腾,还是哄着他一些吧。 “不必,朕不想喝。”祁洛望向窗外,看着忙碌的夫妻二人,日子过得辛苦又乐在其中,每日都晨起而做日落而收,就像他当皇帝每日需要上朝一样,批不完的折子,议不完的大小琐事。 祁洛忽然拉住楚容,起身将人抱在怀里,紧紧贴住他的后背,憧憬道:“如果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楚氏罪臣,咱们也买一片院子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是不是就不会有嫌隙和争端。” 楚容心想,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是啊,我可以天天伺候陛下,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什么姿势都行哦,但不能太难,不如陛下现在就同我私奔吧!”楚容开玩笑,试图将他唤醒,哪有大白日就开始做梦的。 “啧,朕怎么从前没发现你这般嘴欠。”祁洛一把推开他,走出门帮那对夫妻干活。 妇人道:“你不是有伤在身吗?就别忙活了。” 祁洛道:“无碍,至少让我帮你们做点什么,来报答你们的收留之恩。” 恰好在一旁劈柴的男人说道:“这几日我的腰疼又犯了,你若能做得动,便帮忙砍砍柴火,不然下雨天就没法劈了。” 楚容心想,哪能让皇帝劈柴,自荐道:“我来吧。” “算了吧你,一边候着去。”祁洛拎起斧头一下一下的砍,动作很是利索,完全不像娇生惯养的皇室贵胄,于是他开始思索,回忆祁洛是何时开始跟随军队上战场参军打仗的。 被燃烧的剧本所写,应是十一岁,这个王朝的储君,住进东宫后就须得学习兵法,并且熟练记于心中,祁洛自然是能吃苦的人,不然又怎能成为储君,先帝眼神还是不瞎的。 虽然祁洛将自己视作玩物,百般羞辱刁难,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个好皇帝。 哎……谁让自己和他斩不断,理还乱呢,这辈子怕是要折他手中了,祁洛哪都好,长得俊,有谋略,脑子聪明,床上也不赖,还是祁国最尊贵的人,想来想去都是自己高攀,楚容懊恼死了,到底该不该对他好啊! 谁能抗拒这么酷的人整日和自己同床共枕,就算克制住日久生情,也难免生出身体依赖,如果能不被睡就好了。 …… 忽闻远处马蹄声,原来是楼少飞统领搜寻到此处孤僻之地。 楼少飞驾马亲自跪迎圣驾,入眼是祁洛在劈柴的模样,险些以为是自己认错人,确认无误后,当即向天子谢罪:“臣救驾来迟,连累陛下在此受苦,请治臣的罪!” 祁洛丢掉斧头,不痛不痒道:“起来吧,朕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此处离帝陵甚远,能在两日内找到来,朕相信你尽力了。” “谢陛下宽恕。”楼少飞堪堪抬头,竟然在一旁看到了罪臣楚容! “陛下小心!”楼少飞立刻抽长剑,护在祁洛身前,“此处竟然能看到楚氏余孽,楚容不是已经死了吗?!陛下,可是他将你伏击?” “贼心不死,看我不将你就地正法!” “楼统领住手。”祁洛阻止他,闲散走到楚容身旁将人揽住,“他啊,并非罪臣楚容,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有几分相似罢了。” 楼少飞道:“陛下,这世间哪有如此相似之人,说不准,就是楚容那个余孽假扮的,故意接近陛下,定有所图谋!” 祁洛忽然眸中露出狠色,言明道:“朕说楚容死了,便是死了,是朕亲手杀了他,还能有假?你在质疑朕不成!” “臣不敢,臣不敢……”楼少飞不再多问,命人将御撵驱使到院子外,“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臣恭迎陛下回宫。” 祁洛点头,随后看了眼跪在地上发呆的赶牛车夫妻,吩咐道:“多亏他们夫妻二人收留,并救下朕,需重赏厚待之。” 说罢,便拉着楚容走上御撵,在御撵里换了干净衣衫,浅浅歇息。 …… 回到宫中,一切又变得和从前无异,楚容每日只能待在寝宫里做事,睡了几日木屋硬床,这软塌让他久久不能合眼。 祁洛多日未归,御书房内有处理不完的正事,见不完的大臣,哪还有闲工夫折腾他,难得休养生息,吃上大鱼大肉。 珠帘晃动,炉中熏香四溢。 楚容好不容易睡踏实,呼吸均匀,便被一个沉沉身影压醒,这里明明是他偷闲的偏殿,而且还是白日,怎么会有人压着他? 刚将身子转正,与身上人直视,那人便将一张俊脸贴的极近,连发丝都纠缠在一起,这又是想做什么,没等起身,已经被深深一吻按下去。 “唔嗯!”楚容将手抵在他胸口,又被无情扯开,祁洛根本不会给他反抗的机会,一次次将楚容欺负的淋漓尽致,指尖轻抚他的脸颊,滑到眼眶,想看他被自己掌控后的沉醉模样。 “告诉朕,是不是楚鸾想杀朕?” “我不知道……”楚容摇头,咬牙向他解释,“那些黑衣人连我都不肯放过,我哪知道是谁要杀你……” 话音刚落,便听到楚容一声尖叫,毫无征兆的开始,令他难以接受祁洛的热情:“你相信我,此事就算真的是楚鸾,也和我无关……” “祁洛……祁洛你信我……” “谁准你叫朕的名字了?” “陛下……”楚容这才醒悟,此时已经是回到宫中,并非在山野小屋,而祁洛也只是皇帝,他现在怀疑自己与楚鸾还有联系,他并非完完全全相信自己。 楚容苦笑,断断续续说道:“我……若真的对陛下不轨,又何必舍身救你……我从未提剑杀人,都是为了你!” 祁洛忽然不动了:“继续说。” 楚容红了眼眶,赌气道:“或许你想要的就是一个床奴!” ------ 作者有话要说: ps 楚容:我这什么命啊! 祁洛:皇后命 第13章 打了皇帝 祁洛知道他在赌气,并未放心上,反而一脸认真的说:“朕想要的,是一个皇后。” “什么……”楚容险些以为自己昏了头,出现幻觉幻听,谁料这话竟真的是从祁洛嘴里说出来的,紧张的他不知所措。 皇后,谁,说的是他?真的是他吗?怕不是只有疯了才能说出这种话。 楚容此时才回神他们在做什么,顿感羞愤难当,做一半谁都不好受,还非要说些让人不着边际的糊涂话,幼稚的皇帝! “要做就赶紧做完,我可不想一直跟你耗下去……”楚容别过脑袋,什么时候都能说,非要这会说,故意折磨他不成…… 祁洛拨开他脸颊的乱发,笑他竟然涨红了脸,面皮变得越发薄了,俯身在唇上轻吻片刻,手臂一揽,滚入暖和的榻里。 楚容再次醒来,已经不见祁洛身影。 真过分,每次快活完就拍拍屁股走人,连吃的都不给送来,殿中除了观赏的玉器琉璃什么都没有,好在,还有更换的干净衣物。 沐浴过后,杏合在殿外通传。 “哎,杏合姑娘。” “陛下说,要你去主殿陪同用膳。” “知道了。”楚容带上面纱,心事重重往寝宫主殿走,不就吃个饭,怎么一股不安的预感袭来,难道又有什么坏事发生? “呸呸呸!”不会有的,绝不会有坏事! 在杏合带领下,楚容走过正殿前厅来到偏厢用膳的地方,祁洛身旁除了布菜的宫女,旁边还坐着一位男子,一袭淡蓝色衣衫,腰间垂着璎珞和一块白玉玉佩,就算不说话,单凭一个侧影就能看出其高贵之姿。 和祁洛不同的是,二人一个气质俊冷高傲,一个温文尔雅,整日面对充满攻击性和占有欲的祁洛,忽然让他觉得旁人都十分好相处。 “奴,见过陛下。”在杏合的提醒下,楚容忙向二人行礼。 祁洛道:“你眼前之人,是朕的皇兄,静王,怎能不向静王行礼?” 楚容道:“奴有罪,奴不知眼前人是静王,还望静王恕罪。” 祁沐向来不在乎这些,转过头去看谢罪之人是何模样,可是,隔着珠帘没能看清楚,那人又带着面纱,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令他觉得熟悉异常。 气氛顿时凝固,祁沐略显失态的看着楚容,这一看,便是许久,令站在珠帘外的楚容都开始焦灼起来,慌忙低下头避嫌。 啧,真是见鬼,我一个没名没分的奴,为什么要避嫌?怎么感觉像修罗场似的,祁洛叫他来用膳,结果却是看着他们二人吃吃喝喝,自己跟个花瓶似的杵在原地。 狗皇帝,便宜占尽,现在连口吃的都不给吗,还要他当摆件供人观赏,真是个死变态,混蛋,早日驾崩吧! 楚容心里骂的过瘾,脸面上依旧笑嘻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祁洛忽然开口道:“过来,帮朕布菜。” “哦,遵命。”楚容撩开珠帘走进去,拿起筷子夹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吃的菜,饿的两眼发黑的楚容恨不得送自己嘴里,祁洛却一口也不吃,反而观察起他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觉得自己除了跟驾崩的先帝有一腿,还跟静王有一腿? 老天爷,自己穿越前到底跟多少人有一腿……蜈蚣精吗?! 得知今日摆明要试探他一番,楚容只能奉陪到底,他不会布菜,就随意挑着喜欢的菜肴往祁洛碗里堆,下一秒,一双大手揽在他腰间,往下一按,整个人便坐在祁洛怀里。 当着自家兄长都这么无力轻浮,楚容心里很是别扭和抗拒,就算他是罪人,是奴身,也不能众目睽睽的表演活春宫。 祁洛纤长的手指游走在楚容身前,面露暧昧之色,挑起他的下巴对祁沐说:“皇兄,朕近日新得了一佳人,十分会伺候人,听闻皇兄身子不适,身边又无贴心人照拂,不如……” 祁沐听出话中之意,就算他身子骨再不好,也无需派人贴身照顾,这番话是在暗指他体弱吗?言拒道:“多谢陛下好意,臣并不需要人贴身照拂。” “皇兄当真拒绝?”祁洛再次追问。 “臣无需陛下牵挂。” “好,既然皇兄不想要人,朕便多挑一些进贡的好物送去静王府邸。自从朕登基,已经很久没有同皇兄坐在一起谈心了,望皇兄莫不要与朕生分。” “自是不会。”祁沐淡淡说道,“可今时不同往日,你我再也不是从前可以耍性子的皇子了,已君臣有别,最后才是陛下的兄长。” “说的是,许久不见,朕须得敬兄长一杯。”祁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轻轻拨开楚容的衣领,露出点点依稀可见的爱痕,他在想,祁沐当真认不出眼前人? 从前,他最讨厌的便是楚容处处维护祁沐的样子,如今惺惺相惜的二人就坐在一处,竟谁也认不出谁,真是多可笑的一件事啊。 “皇兄,你难道就没发现,他眉眼长得很不错?” 祁沐忽然怔怔望向楚容,看着他坐在祁洛怀中,被肆意把玩,他心里竟然十分不痛快,如同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夺走,那个轻纱遮面的奴不过眉眼间长得有几分像楚容,便让他心中烦乱不堪,难以忍受。 不是……他不是楚容,眼前之人不过是祁洛寻来的一个玩物,绝不会是已经死掉的楚容! “为什么要这样?”祁沐忽然严肃起来,质问他,“寻一个影子,也算是羞辱吗?” 祁洛道:“啧,如此一看,确实有点像小舅舅呢,哎呀,怎么办呢,朕方才想将他送给皇兄,现在细细一看倒有些舍不得了。” “陛下!”祁沐拍向桌子,带着丝丝怒意,“楚容已经被你赐死了!而且在死的时候,你废掉他摄政王的身份,将他贬为庶人,他已经不是你我的皇舅,也不是皇室中人!为什么他都死了,你还要羞辱他!” 祁洛丝毫也不慌乱,更不生气,质问道:“皇兄这么失态,甚至教训起朕来,是因为得不到而憎恨吗?” “一个祸国罪臣,朕就算羞辱他又如何,他本就被世人唾骂,遗弃。” “世人如何看待他,那是世人的看法,可你我不同,楚容对你我的教导之恩,庇护之情,都是真真切切的,虽然太后曾有意举荐我为太子,楚容也被迫扶持过我,可最后登上皇位的还是你!明明什么都得到了,为何还要对他恨之入骨?!” “呵……朕当然恨。”祁洛冷冷开口,“楚容他啊,蠢得可怜,为了助太后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竟不惜爬上父皇的龙床,也要助你登太子之位。” 祁沐闻言,当即面容煞白,轻咳起来:“你在说什么……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祁洛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太后当年为何倾尽全力扶持皇兄你,难道要朕亲口言明?” “因为先天不足,体弱多病……”祁沐句句残忍道,“因我手不能提剑,无法上战场,因我好掌控,是一枚可随意摆布的棋子……” 祁洛道:“皇兄切莫妄自菲薄,这并非皇兄的错,毕竟你我当初都是朝政用来博弈的棋子。朝中两派,太后楚氏于你,父皇于我,都是迫不得已。” 楚容听着他们二人因自己争执,又开始因曾经过往而争执,纷纷扰扰,祸兮旦福,不由酸了眼眶,祁沐将自己当做亲人一样维护,哪怕坐在眼前的是天子,也不能羞辱他半分……这番话,任谁听了不会动容。 而祁洛也欺骗了自己的皇兄,和整个祁国,他没有杀了自己,却口口声声说楚容已经死了,甚至公诸于天下,冷宫里虽然卑微,但始终留有一命残喘。 一个爱而不得,一个恨之入骨,楚容夹在他们二人中间,着实觉得痛苦。 祁沐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时,深深望了一眼楚容,告诫道:“若陛下只将他当做男宠,便不要将他同楚容相提并论,至少在我面前。” …… “皇兄,你果然还是那么在意他。”此刻殿中只剩他和楚容,饭菜也已经凉透,祁洛将楚容身子一转,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身前,凝视着他说,“若你记得一切,肯定会选祁沐吧……” 楚容不作答,低头沉思,像祁沐这样恭谦有礼,又温柔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不敢,奴这副模样,怎么配得上静王。”楚容故意贬低自己,避开话题。 祁洛冷笑:“说来也是,你早已是朕的玩物,当初爬父皇的龙床,现在又在朕身下承欢,如此这般,又怎配风光霁月的皇兄。” “你啊,就算去了静王身边,也只会脏了他。” “祁洛——!”楚容浑身一震,羞愤落泪,拼力从他怀中挣脱,被眼前这个少年帝王羞辱至此,令他痛心难耐,颜面无存,“是你脏了我!” “是你脏了我,祁洛!”楚容怒吼,挥拳打在他身上。 ------ 作者有话要说: ps 祁洛:男人,你敢打朕?你好特别,朕好喜欢,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力。 楚容:打死狗皇帝!!! 第14章 打回冷宫 祁洛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被打开甚远,虽说不痛不痒挨了几拳头,但也真的折煞面子,一个奴,胆敢对主人以下犯上。 “你这么生气愤怒是为何?是因为当着皇兄的面令你难以接受,还是其他?” 楚容怎么可能承认是因为祁沐,如此,他失忆的事情不就露馅了,他不能让祁洛知道自己想起了大半记忆,更不能一次次被他试探后而露出难过神色。 明明说好的不较真,不在乎,只为活下去,现在却步步沦陷入祁洛补好的天罗地网里,他只是想安然无恙的活着。 天不遂人愿,总有人拖他下水,挡刀挡箭。 “祁洛,我该怎么说你好呢?”楚容毫不避讳殿中宫人,伸手解了衣衫,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身前,嘲讽他,“你看,这不都是你的杰作吗?” 他身上淤青未消,锁骨伤口不曾结痂,都是被祁洛一口口咬的,至于其他地方,更不用多言,楚容觉得可笑,将衣衫半挂在臂弯:“既然陛下如此嫌弃,不如以后别碰我,咱们各自安好,皆大欢喜。” “你……”祁洛被他气的不轻,原本见他委屈落泪,想说说软话,安慰几句,此时被回怼的只想掐死他,“告诉朕,你和父皇究竟有没有……” 楚容仰起头,在他眼神中看到一丝恳求的神色,原来,他是这般在意。 呵,男人,皇帝,任谁都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人身心都在另一个人身上吧,便是祁洛也不例外,楚容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却偏不如他所愿。 “如果我说,自己从未爬过先帝龙床,你信吗?” 祁洛犹豫了,就在这犹豫的刹那间,楚容大笑起来,一只手拍在祁洛肩膀,宽慰道:“哎,别难过,您是皇帝,年轻又英俊,在我这栽一次就当吸取教训了,日后定要找个清清白白的人喜欢,莫要寻我这样不正经的。” “毕竟人家以前是摄政王嘛,哪能人到三十还守身如玉。” “我算算,我今年二十八,整整大了陛下十一岁,快一轮,就算我比较长情,一年换一个,从十八岁换到二十八岁,那也睡了不下十个人吧。” “不管我睡别人,还是别人睡我,陛下您都得看开点啊,要想生活的去,头上总得……”楚容还未说完,便被祁洛一把揪住长发,丢出殿中。 “啊啊啊——”地上狼狈之人愤愤瞪着高台之上的少年帝王,暗暗骂了句狗皇帝! 楚容将衣衫穿戴好,虽是在日头下,但入春的寒风还是刺骨的冷,忍不住打起喷嚏,瑟缩在地上考虑该何去何从。 妈的,为何不把披风也丢出来! 念头刚落下,楚容眼前一黑,被厚厚的披风盖住脑袋,竟然真的丢出来了,他连忙裹上,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 冷宫。 无处可去,又不想在偏殿受人眼色,只好回到老地方苟命。 “这宫中,又有几人见过摄政王真容。”望着地上野草都长出嫩芽,楚容摘掉面纱,独自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其实也不错,就是屋子破旧了些,院内杂乱了些,论清净,当属冷宫。 这么大的皇宫,不过是祁洛一人的家,与其称作家,不如改成囚笼,他一个废人,哪也去不了,哪也不能去,凡事都得听从一个命令,被迫混吃等死。 呸,吃的也没有,可恶! 远处走来一女子,穿的破旧,但还算体面:“哎?怎么又是你,这次依旧做梦来了?” 楚容干笑一声,说:“倒也不是,咱就是单纯失宠了。” “哈哈哈……”小铃掩唇浅笑,并未有嘲笑的意思,反而宽慰起他他来,“也不算一件坏事,毕竟伴君如伴虎,我自己都险些丧命,或许是解脱呢。” 楚容道:“当然是解脱!”好不容易摆脱祁洛,不用再陪他周旋做戏,不用被变着花样试探考验,最最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被男人睡了! …… 现今,皇帝后宫嫔妃寥寥无几,皇帝年少,无立后之意。 话虽如此,朝中大臣们却坐不住,纷纷谏言天子选妃,早日延绵子嗣为祁国诞下皇子,大臣们各怀心思,多的是想将身边女眷送入宫中,得天子眷顾,以便拉拢势力。 祁洛阴沉着脸,起身退朝,忽闻朝堂外传来八百里加急信件。 送信的副将身着战甲,持有佩剑,不得入殿,祁洛命苏清桐将信件自殿门外呈上,亲手打开递给他。 这一看,祁洛忽然又笑了,总算避开选妃之事,漫不经心道:“原来是大漠王子,协同使臣前来祁国朝拜新君。” “如此,朕自当欢迎,命礼部着手准备着吧,顺便加强皇城守卫,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说罢,将信件递给一旁的宫人,起身离开朝堂。 御花园,祁洛褪下朝服,身着一袭淡白色绣着银边鹤纹的锦衣,日头照耀的湖面波光粼粼,积雪也消融不见,化作水滴叮咚从屋檐落下。 已经大半月没见到楚容那个蠢货,令他心中烦躁不已,连连走神。 楚容在冷宫直打喷嚏,心想是谁在暗地里骂自己,又或者,谁在想他……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跟过去的世界告个别,谁能想到,风光半生的影帝,半路遭遇滑铁卢。 难不成,是羡慕我过的太好,咱一没乱用职权潜规则,二没挣过黑钱,三……咱真的是良好公民,遵纪守法啊!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杏合站在门外观望四周,啧,这哪是人住的地方,见楚容神清气爽的走出来,心想,这人待在冷宫怎么比跟在皇帝身边还潇洒,莫不是脑子好使? “杏合姑娘?”楚容心想,她来的话,肯定没好事。 杏合道:“陛下说,宫中不养闲人,命你即刻起去御膳房干杂活。” “哦……”果然没好事,楚容收拾收拾就去了御膳房报道,里面的确忙出忙进,无人闲暇顾及他,忽然走来以为一位小太监,楚容一看,这不正是曾给半死不活的他送过饭的冬离吗! 太好了,没想到还能有熟人相助,应该不会分配到累活吧。 “你……”冬离刚想跟他打招呼,谁知又走来一位老管事,一脸不耐烦的说,“你就是新来报道的杂役?去后院把柴火劈了,劈不完九不准吃饭!” 劈柴……楚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老子想把你劈了。 没想到,我竟沦落至此,楚容拎着斧头,望向如山堆一般的柴火,要是劈完这些柴火,他的肱二头肌怕是能一拳打死祁洛。 开什么玩笑,不如直接饿死吧,这些活就算十个人来干也绰绰有余,祁洛分明就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让自己吃尽苦头,再回去求他。 可恶,当初是自己主动离开,现在低头回去服软,那他还不得被祁洛拿捏死,这关乎他身为男人的骨气,原则问题,绝不退让,不就是砍柴吗,大不了不吃饭! 一个时辰后…… “呼,呼,呼……”楚容觉得自己要废了,整整劈了两个小时才不过干了冰山一角的活,他的手臂酸软无力,伴着阵阵抽出,满是汗水坐在地上喘气。 冬离前来捡柴火,发现坐在地上的楚容,凑过去询问:“喂,小心被人看见你偷懒。” 楚容却道:“这宫里,怕是只有你这个小太监知道我的身份,如今,我沦落至此,是不是很可笑?” 冬离道:“别乱说,皇帝不准任何人提及……摄政王。你现在是奴,还是最低等的奴,你就当自己只为活着吧。” “也是,我本来只想图一条生路,谁想竟如此艰难。”若是曾经的楚容,宁一死也不会低头吧,冷宫两年的幽禁,依旧想逃离皇城。 “我遗失了,那份傲骨……”怕死,是错吗? “发什么愣!”老管事忽然一声高喝,将他们二人拉回神,“偷懒是吧,不想拿银钱了?!” 冬离连忙道:“哪敢,哪敢,小的这不正在捡柴火呢,绝不会耽搁,大人您放心吧,银钱发下来定会请您喝好酒。” “嗯,算你懂事。”老管事看了眼柴火,吩咐道,“送柴去各宫私厨,一个人肯定送不过来,咱不能误了后宫娘娘们的事,你小子跟着一起去。” “是。”楚容应下,令他感叹的是冬离不过十五岁,竟能处事如此圆滑,越想越惭愧,自己竟混成这样,古人也太狡猾了。 他不识路,背着柴火跟在冬离身后,肩膀酸痛,腿脚吃力前行,这才发觉从未干过重活的自己真是弱鸡。 去后宫必穿过御花园,还有那片明净的湖。 楚容难得一览御花园全貌,默默在心里记下路线,恰逢湖对岸坐着两个人,他绝不会忘记祁洛的身影,至于另一人,他也见过,是负责藏书阁的文官苏清桐。 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既是君臣又是知己,真高尚呢,好一对令人羡慕的狗男男。 楚容别过脑袋,当做没看见。 第15章 朕的男宠 正坐在湖对岸的祁洛投去目光,还未来得及看他正脸一眼,便被败兴,想来还是没吃够苦头,非得尝到教训才肯顺服。 黑色棋子在指尖摩擦的温热,这盘棋,早已下的心不在焉。 苏清桐知道他在看什么,不过是一个失宠被丢弃的玩物,天子怎会长情一个轻易就能得的人,果不其然,这么快就腻了。 “陛下,为何不落子?” “无趣的紧,朕不想下了。”祁洛将手中黑子丢回棋盒中,感觉有一丝烦躁和不爽涌上来,端起茶水压压邪火,静赏入春时节的盎然之色。 细想后宫,除了太后掌权时送给他的几个女人,登基至今从未有新的女人纳入后宫,甚至,从未踏足过后宫。 也不知太后当初送给他的那几个女人是何身份,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留在他身边,祁洛看着楚容身去的方向,正是后宫,今日定有好戏看了。 若能借此机会试探一番那些你争我斗的女人,岂不一举两得。 苏清桐为其添上新茶,看着一脸烦心的小皇帝,忽然笑出声调侃:“陛下这般烦忧,难不成是为纳妃之事困扰?” 祁洛道:“还是你懂朕,此事确实占了一半。” 苏清桐道:“男子皆以三妻四妾,温香软玉为此生一大美事,多少人求之不得,陛下却能烦忧至此,令臣刮目相看。” 祁洛道:“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朕又不是只贪美色作乐的昏君,这世间,能有一位知己知彼的贴心人,岂不胜过万千。” “臣有罪,臣不该妄言陛下后宫之事……”苏清桐虽大着胆子问了问,但也知分寸,立刻跪在地上请罪,却一点也不后悔。 这世间,能与陛下知己知彼的贴心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别动不动就跪下,此处只有你我,又无旁人。” “是,多谢陛下。” “朝臣们哪个不关心朕的后宫纳妃之事,你便是想问,想说,朕也不会怪罪于你。毕竟此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大可宣之于口。” 苏清桐点头,不再多言,只是提醒:“陛下,茶要凉了。” “不凉,刚刚好。”祁洛见喝的也差不多了,起身便往后宫方向走,因后宫乃天子嫔妃安歇之地,苏清桐身为男子不得前往,只好就此恭送圣驾。 “外面风大,清桐你回藏书阁吧。” “是,臣恭送陛下。”苏清桐心思缜密,人也聪明,叹出一口气后离去,陛下还是放心不下那个男宠,去后宫替他解围了。 …… 汀芳阁。 园中传出女人训斥的声音,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日头下,软椅上坐着一个面容娇俏,皮肤粉白的女人,身着一袭淡粉罗裙,双手抱在胸间,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在教训下人。 楚容恰好碰到这一幕,心想送个柴火还能碰到这么晦气的事,宫里的娘娘们一定不好说话,他还是赶紧忙完回去交差。 冬离小声道:“什么也别看,低着头跟我走就是。” “活命要紧,我哪敢看啊。”楚容吃力的追上冬离,这种跑腿的差事本来想着能偷闲,谁知后宫本就嫔妃不多,却个个出了名的跋扈。 兰贵人将手中茶盏打碎在地,指着身穿白衣的女子怒斥:“平日里伺候主子都能出错,还想伺候皇上,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配吗?” “我错了,娘娘……”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抹泪,一边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虽说是一个宫里的女人,但地上跪着的女子明显不像丫鬟打扮,穿的衣服素净了些,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觉得好欺负。 兰贵人一脚踩在女子手上,只听见一声哀嚎,那双纤纤玉手便被刺入碎片中,踩的鲜血直流,清脆笑声再次响起。 “凭你,这辈子都别想飞上枝头,陛下贵为太子时,便没宠幸过你,如今,更是不可能了!通房丫头永远都是贱奴,成不了主子!” 处理完通房丫头,兰贵人这才瞥到远处的楚容和冬离。 “站住,你们两个急匆匆的往哪走?” 冬离道:“回娘娘,我们是宫中下人,负责给各宫小厨房送柴火,马上就离开。” 跪在地上的通房丫头忽然抹掉眼泪,定睛敲了敲楚容,匍匐到兰贵人身旁,委屈道:“奴婢从未想过能得陛下宠幸,但是……娘娘难道没闻陛下最近身旁有个男宠。” 兰贵人道:“听过又如何,本宫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哪能管得了陛下喜欢谁,试问这后宫,有谁是真的得宠?” 通房丫头名唤水仙儿,是先帝在太子生辰时所赐,长得机灵又识时务,透着小聪明:“奴婢前些日子路过陛下寝宫,这下人,和陛下召见过的男宠一模一样呢。” 兰贵人道:“当真?!” 水仙儿道:“奴婢最会识人,定不会看错,陛下已经很久没传唤过人近身伺候,估摸着,已经失宠,才会被打发做苦力。” “呵,那可有得玩了。”兰贵人话锋一转,挪步走向楚容,看着他脏兮兮的脸,和破旧的衣服倍感嫌弃,“把脸抬起来。” 楚容寻思,难道自己被针对了?微微将面容抬起,露出一个干笑。 兰贵人仔细一看,当即愣神,这俊俏高贵的小脸,哪能是下人的命,难怪陛下会被蛊惑,任她一女人看也忍不住动心呢。 “娘娘,若无旁事……” “别说话,让本宫想想怎么招待你。” “啊?”此话一出,楚容顿感不妙,这是盘算着怎么玩死自己吗?怎么办,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曾是祁洛的男宠?救命,他是被逼的啊。 兰贵人命他们放下手中杂活,一旁侍女端来棋盘,还有侍卫拿着鞭子,兰贵人坐在桌案前,指着棋盘道:“你们二人,一人陪本宫下棋,一人承担刑罚。” “刑罚,下棋还要挨打?” “不然多无趣呢。”兰贵人笑道,“你只要输本宫一子,便会有一鞭落下,直至所有棋子下完才算结束哦。” “这……这未免……”欺人太甚! 如果他下棋,输了的话冬离就要挨鞭子,拉着冬离跟自己一起倒霉,楚容心里过意不去,是自己霉运影响别人,须得他一力承担。 冬离可怜巴巴的看向楚容,嘀咕道:“你可千万不能输啊。” 楚容揉揉他的脑袋,深吸一口气道:“冬离,你陪娘娘下棋,我跪着就行。” 冬离惊讶道:“啊?这怎么行……我怕……” “没事,输了也没关系。”楚容将冬离按着坐在兰贵人对面,自己则跪在一旁静静观望,心里默默打气,为什么这时候就不见祁洛来烦自己。 明明在御花园有一面之缘,他身边却有苏清桐陪着,也是,青梅在侧,哪里还记得他这个旧人,他竟然奢望高高在上的少年帝王会对自己与众不同,关照有加,简直可笑。 冬离面露难色,虽说看着也算机灵,但碍于身份难免乱了思绪,被人技压一头,抢先赢了一枚棋子。 率先输掉一子的冬离额头满是汗水,看得出他很紧张,手指都在颤抖,然而受罚的确实楚容,侍卫毫不留情给了楚容一鞭子,冬离更是一哆嗦。 “唔——”楚容也不是没挨过鞭子,看冬离内心备受煎熬,他露出淡然一笑,示意他不要分心,好好下棋。 又一鞭子落下,楚容眉头紧皱,咬牙紧紧将十指握成拳,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不过片刻,他身上已经受了好几鞭。 “对……对不起,我实在太笨了。”冬离颤颤巍巍的哭出声来。 楚容道:“无碍,无碍,下棋本就有输有赢,我不会放心上的。” 兰贵人冷哼一声,挑眉道:“你倒是会替人着想,这鞭子的滋味才刚刚开始,难得有人陪本宫解闷,你可千万撑住了。” 这个女人真是……够狠毒的,楚容目光瞥向远方,满是无望,忽然在远处瞧见一个熟悉身影,不正是祁洛的贴身护卫元澄么? 元澄不跟在皇帝身边,却隐匿在后宫角落,楚容大喜,有救了!若他在此处,那么祁洛也一定就在不远处,说不准,还偷偷看呢! 祁洛啊祁洛,你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吗? 技到用时方恨少,此刻正是时机,冬离又输一子,侍卫甩起长鞭时,还未碰到楚容半分,只见其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啊!他,他这是晕了,还是死了?”兰贵人惊呼。 “在跟本宫装死是吗!来人,拿冷水泼醒他!” 侍卫飞快端来冷水,刚准备泼向地上的楚容,忽然被纵身跃出的元澄制止,那盆冷水毫无偏差泼向兰贵人,冻得其瑟瑟发抖,张口叫骂。 祁洛道:“朕的护卫,轮得到你来教训?” 兰贵人狼狈的跪在地上:“臣妾见过陛下……” 楚容暗暗偷笑,这肯定是祁洛的注意,真是个幼稚的人,忽然被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暗香扑鼻,是独有的龙涎香。 第16章 皇帝发飙 祁洛低头俯视跪在地上颤抖的兰贵人,若非今日来后宫,他还真不知有如此跋扈刁钻之人:“是朕来迟了吗?未能瞧见兰贵人傲人气势。” “不……臣妾只是……”兰贵人被入春的冷风吹过,话都开始结巴起来,断断续续说,“方才不过是依照宫规处置下人。” “臣妾不知陛下在不远处,有失远迎……” “他们所犯何事,你又依照的哪门子宫规?”祁洛目光阴冷吓人,颇有逼问的架势,兰贵人当即面色煞白,露出心虚之态。 “是他,是他们先冲撞了妾身……”兰贵人不知如何圆谎,伸手指向那堆摔碎的瓷杯残渣,说道,“他们笨手笨脚,打翻了水仙儿端给妾身的茶。” 水仙儿立刻哭哭啼啼附和道:“是的,因为打翻了娘娘的茶,所以娘娘才训诫我们……还望陛下莫要误会……” 祁洛顿时恼火不已,乾坤朗朗便对着自己扯谎,真当皇帝都是猪油蒙了心的瞎子不成,此时恰好抓住机会,解决太后送到他身边的麻烦。 “其他人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兰贵人和水仙儿跪在此处,什么时候兰贵人的衣服干透,什么时候回殿中。”祁洛并不拆穿谎言,而是抱着楚容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叮嘱,“元澄,你在此处盯着。” 元澄道:“属下遵命。” “不,陛下!”兰贵人跟着哭诉出声,哆嗦着恳求,“臣妾知错……再也不敢了!” …… 寝宫。 祁洛大步走入殿内,宫人撩开帐子,楚容被毫不留情的丢在床上,察觉又回到寝宫的楚容神经紧绷,哪敢睁开眼。 “还跟朕装?”祁洛坐在床边,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 楚容抵死不肯睁眼,要是被祁洛拆穿他装晕,那得多没面子,丢面子是小,关键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祁洛,这出戏怕是要演到底了。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究竟醒不醒来?” 不醒,死都不醒,天塌下来也不醒!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躺朕的龙床,就一直躺着吧。”祁洛转头命人传来御膳,独自坐在殿中用膳,吃饱喝足,又命人将没看完的折子搬来。 楚容欲哭无泪,觉得整个身子已经躺倒麻木,独自饿的咕咕叫,然而眯着眼睛一看,祁洛那魔鬼竟然寸步不离的坐在殿中。 魔鬼啊魔鬼!这是铁了心要看他撑不住。 小心翼翼的挪了一下腿,楚容睡也睡不着,开始抓狂起来,祁洛这个怪人,变态!明明知道他在装,却还是上前替他解围了,这倒是在关心他,还是等着折磨他。 本应感激,但这会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兰贵人还在冰冷的地上跪着受冻,他能睡在软乎乎的床榻,须得自求多福。 祁洛批完折子,起身来到龙床前伸手松了衣带,翻身将脏兮兮的人抱入怀中:“没看出来,你还挺能忍,不知接下来你还能不能继续忍住不出声。” 救命……他到底要做什么,该不会兽性大发吧?楚容只觉一双手落在腰间,下一刻,便被死死压住,祁洛竟然将手伸到他的衣衫内,一番摸索,解开大半。 “啧,方才受过鞭刑,不觉得痛?”祁洛将人翻了个身,轻抚他背上伤痕,青紫一片,楚容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但是下一秒,他的腰已经被禁锢在祁洛手臂,顺势抬起。 楚容忍受祁洛的恶趣味,是最正常不过的前戏,可还是难以控制本能的身体僵硬,紧绷的不得了,着实煎熬。 伴随着一声哀呼,楚容再也装不下去,咬牙怒骂:“祁洛你这个小畜生!” “怎样,感觉如何?”祁洛贴着他的背,不敢压太实,生怕摩擦到他的鞭痕,不过,他知道楚容就是喜欢吃苦头的倔强性子,便也毫不留情的狠狠欺负他,折磨他。 “如何你个头!”楚容快要发疯,骂人的话到嘴边死活说不出口,谁会喜欢被男人干啊他又不是天生命贱,奈何拿了个破剧本,现在只能奢望祁洛早点不举! 祁洛喜欢他这副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拨开他的发丝,在肩膀上给他留下一排牙印:“真想一口咬死你。” 楚容侧着脑袋,已经神志不清:“别,很痛的啊……”怎么跟狗一样还会咬人。 香炉青烟漫漫飘散,窗外升起一弯明月。 …… 汀芳阁。 天色已黑,兰贵人和水仙儿依旧跪在地上,元澄依照吩咐盯着他们二人,只见兰贵人面色惨白,摇摇欲坠,而一旁的水仙儿已经难受的打盹抱怨,若不是看在兰贵人高她一头,才不会陪着跪到天黑。 元澄打远瞧见祁洛的御撵,连忙跪地行礼。 “陛下……”兰贵人哭诉都没了力气,匍匐在地上求饶,“臣妾不该欺君,心中已是自责万千,陛下便饶了臣妾吧。” 祁洛只想给她一个教训,便就此作罢:“若有下次,谁也保不住你的命。” “谢陛下圣恩……”兰贵人被两个丫鬟搀扶起来,因跪太久,又挨了冻,此刻站都站不住,于是又来了几人将其抬回殿内。 处理完兰贵人,祁洛坐在轿撵上瞥向水仙儿,冷声道:“心术不正,此事皆因你挑唆兰贵人,多嘴长舌,宫中最忌讳的便是管不住嘴的下人。” 水仙儿面露惊恐,求饶道:“奴婢只是太后曾赏赐给陛下的丫头,绝无坏心啊……” 祁洛只相信自己所看所闻,下令道:“将此女贬出宫去,朕不想看到她。” 闻着哀嚎声,祁洛乘坐御撵回到寝宫,烛火下,是楚容委屈的睡颜,他命人拿来伤药,亲手涂抹在楚容受鞭刑的背上。 感觉到一丝清凉,楚容舒服的哼唧出声,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床边的人,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吃惊祁洛的所作所为,毕竟皇帝想做什么都天经地义。 “你可真是不经打,也不经干。” “你倒是爽了。”楚容冷笑,感情被人干一天的不是你。 第17章 发烧晕倒 祁洛并不同他较真,揽着人一同倒向龙床,贴在他耳边深深呼吸:“告诉朕,你现在有没有想起什么,你是站在朕这边的对不对?” 楚容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何必执着于过往,你想要的都在掌控之中,还有什么可担忧的,有时候做人须得知足。” 祁洛道:“好啊,胆子肥了,竟然敢说教朕?” “陛下从前不是很愿听我说教吗?”楚容忽然闭口不言,后知后觉自己说露馅了,然而祁洛绝不会放弃任何质问他的机会,一脸激动的注视着。 “你没有失忆!” “不是……我胡言乱语,切莫当真啊!” “你还狡辩?明明已经想起,却瞒着朕,欺瞒朕!”祁洛心里又不甘又激动,狠狠在他唇色啃咬,宣泄不满和怒意,“欺君之罪,你可担得起?” “我……我冤枉啊!”楚容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敏锐,就一句话,他便断定自己想起了过往之事,这未免太知己知彼了,“好吧,我确实想起一些过往,但也只是一些东宫回忆,是我与陛下的相伴之情。” 祁洛连忙打住:“够了,不要再回忆,你只要记得和朕在东宫的回忆就可以了。” “其他的……便不要想起,不要回忆……” “朕最欢愉的日子,便是和小舅舅在东宫同席而坐,同桌而食,晨起朕习武练剑,午时你会教朕读书习字,参悟兵法。” 楚容感慨,以前的日子果然很和睦那,祁洛一直都想他记起过往,不惜步步试探,却又不想让他记起太多,莫非楚氏败落,往事不堪回首? 想想也能猜出几分,楚氏曾权势滔天,一度力压皇权,甚至挟天子以令诸侯,群起反之,被满门获罪,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太后一生幽禁于朝华宫,自己则…… 冷宫两年,是祁洛不忍杀他,留其一命苟延残喘,看似屈辱万分,却也是祁洛尽自己最大能力将他从断头台拉回。 爱也罢,恨也罢,或许各自参半,至少有一份自幼时相伴呵护之情无法割舍,这也是祁洛为何如此依赖他的真相,看似桀骜不驯,实则害怕失去。 “到此为止,不要再想起过往任何回忆。”祁洛紧紧抱着他,语气虽是命令,却带着恳求,“朕只要你记得从前对朕的好。” 楚容无奈,聪明过人的小皇帝幼稚起来,着实有点好笑:“陛下果然孩子心性,只要我记得如何对你好,却不能抱怨你如何折腾我。” 祁洛最经不住他哄,一两句软话就能有反应,楚容被楼得太紧,生怕一不小心又擦枪走火,年轻人体力好欲望强,还是克制克制吧。 “陛下,我该回去当差了。” “不准去,朕让元澄过去打发了,你就陪着朕,那也不能去。” “可是,我肚子饿,至少让我回去吃个饭……”祁洛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看起来准没好事,楚容冷汗直流,还没等开溜就被拦腰抗会来,绵密的吻落在他脖颈,挣扎不过又被顶上,果然是个小畜生啊,他都这样了…… “你混蛋!我背上有伤!” “朕会小心的,而且,方才不是替你上过药了吗?”祁洛在他耳边小声低语,听的人面红耳赤,“不是饿了吗?朕亲自喂饱你。” 楚容摇头,坚决不肯让他得逞:“不行,白天已经做很久了,陛下要为自己龙体着想,不能过度操劳啊,求你歇会吧。” 祁洛哪会真的听进去,将人骗得团团转,说好的最后一次,绝不再来,结果又将楚容欺负哭了。 “你……你……”楚容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啪嗒往下掉,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祁洛不知道如何哄人,连忙拿帕子给他擦拭。 楚容整整躺了一日才下地走路,身上鞭痕没好,腿脚酸楚,腰都快断了,被杏合搀扶到桌前吃了两口清粥小菜,便干呕起来。 “呕——咳咳!” “这是怎么?!”杏合见他面色不太好,“可是哪不舒服?” “无碍,许是殿里太闷,我出去走走可能就好了。” “不行啊,陛下吩咐过,你那都不能去。” “杏合姑娘,我向你保证就在花园里走走。”说罢,带上面纱,头脑昏沉往园子内走,他总觉得殿中压抑,心里好闷,确实有些不舒服。 杏合跟在他身后,二人就这么在花间游走。 “你是不是病了?” “病了?我看起来像生病吗?” “我摸摸看。”杏合隔着面纱将手贴在他脸颊,随后又摸向额头,“好烫啊,你一定是感染风寒了,咱们快回去吧。” “风寒……我发烧了?”楚容连忙往回走,“不能给陛下添麻烦,回去吧。” 越走越冷,眼前开始昏暗起来,扑通一声,他无力的摔在地上,忽然迎来一男子,忙将他抱住,一袭淡淡蓝衫,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你没事吧?”男子开口询问,声音都那么温柔。 杏合吃惊道:“静王?奴婢见过静王。” 楚容却开口唤他:“祁沐……” 杏合道:“不得胡言,这是静王,怎能直呼静王名讳?” “无碍,他病了,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祁沐隔着面纱与他对视,那双眸子竟那般熟悉,不由心中狂跳,“你是,陛下身边的男宠,本王见过你。” 楚容点头,眼神迷离:“我好冷,我想离开这。” 祁沐连忙解下自己披风,裹在他身上,抱着人往殿中走:“他身上好烫,定是烧糊涂了,快端冷水给他擦拭身体,顺便唤御医来。” “痛……”楚容在他怀里嘀咕,一会喊冷,一会喊痛,这是天子寝宫,祁沐抱着人不敢擅自将他放在龙床,便抱着人坐在椅子上解开衣衫替他擦汗。 正当他摘掉楚容的面纱,忽然被一声怒吼喝止。 “不要碰他!”祁洛大步上前,携一身风尘仆仆,似是忙完政务,将楚容从祁沐怀中夺回,“皇兄怎会得空来?” 第18章 梦回冷宫 楚容整个人倚在祁洛怀中,将昏昏沉沉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许是烧糊涂了,他揉着脑袋说:“头痛,好冷,身上疼,哪哪都疼……” 祁沐道:“他病了,已经传过御医,陛下还是将他放在床上的好。” “朕的人,就不劳烦皇兄费心了。”祁洛抱着楚容走入内殿,将其放在龙床上,此举令祁沐略感震惊,从不喜欢被人靠近的祁洛,怎会允许一个低微的男宠睡在龙床? 方才,他替那个男宠擦拭汗水时,瞧见他身上有伤,还有诸多不可言喻的青紫痕迹,他自然知道那个男宠夜夜都在寝宫侍寝,但却不知祁洛对他对此狠心。 祁沐看得出他很紧张那个男宠,却还是开口问道:“陛下喜欢他吗?” 祁洛忽然愣住,许是察觉到一丝危机感,一本正经回道:“当然喜欢。” 祁沐不解:“既然喜欢,为何还要弄伤他?” 祁洛笑了笑,看来皇兄是误会他将楚容打伤,所幸玩笑道:“因为……他不听话,朕不喜欢忤逆朕的玩物。” “你……”祁沐顿感兄弟之间说这些太过奇怪,那是天子的男宠,为何莫名的要去关心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陌生人,仔细想想,似乎是他越矩了。 “不说这个了,臣今日来,是有要时同陛下商讨。”说罢,他从随行的仆从手中拿过一份名册,放在桌案,“陛下久久不肯回应选妃一事,便由户部尚书将适龄的贵族之女统计在名册之中,朝中诸位大人举荐臣向陛下呈递名册,臣便来打搅了。” 竟然这么快将名册都统计出来了,祁洛干笑一声,撩开珠帘走到桌案前翻看,厚厚的名册记录了祁国所有名门望族待嫁之女,且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祁洛道:“太多了,不如改日在看……” “改日,是何日?”祁沐劝道,“此事迟早都要办,陛下今日拖明日,也只会被朝臣们议论纷纷,催促谏言,还不如早些了结。” 祁洛懊恼道:“是朕选妃,又不是他们选,一个个皇上不急太监急。” 祁沐道:“丞相之女朱绫羽,年岁与陛下相同,出身高贵,品性端庄,习得琴棋书画,若能与陛下结成良缘,也算般配。” 祁洛道:“此话定是丞相托你所言,以皇兄的性子,哪会闲来无事琢磨着如何称赞女子。丞相好意朕心领,但这么迫切送女入宫,不得不让朕多想呢。” “麻烦皇兄回去转告丞相,问问他是否想与曾经的楚氏一较高下。” 此话一出,别说丞相,便是祁沐听着也着实渗人:“臣遵旨,定会转告给丞相,既然陛下殿中还有的忙,臣便就此告退。” 祁沐前脚踏出寝殿,后脚御医就提着药箱前来诊脉。 “快去给他瞧瞧!”祁洛终于将皇兄打发走,掀开帘子坐在床边,摘下面纱,伸手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怎会这么烫! “他,走了吗?”楚容开口询问。 祁洛道:“你在说谁?” 楚容糊里糊涂道:“阿沐……” “阿沐,阿沐,叫的真亲切!”祁洛心里酸的要死,却也无可奈何,看到御医给他施针,心想此次病的不轻,愧疚涌上心头,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做违心的事。 皇兄说的也不无道理,喜欢,为何还要去伤害,可口口声声听楚容唤他‘阿沐’心里还是不由气上一气,睡在龙床,却喊着静王的小名,实在可恨。 御医取下银针,将药材配好吩咐宫人去煮药,回道:“陛下,此人风寒入体,烧的厉害,加上外伤未愈,又……” 祁洛着急道:“又怎样!” 御医擦擦冷汗,直言道:“体虚……不宜……” “行了,朕知道,下去吧!”祁洛知晓他想说什么,磨磨唧唧半晌,便将其打发走,起身给楚容盖好被子,嘟嚷着,“真是……两下就病倒了。” 杏合跟着忙碌半晌,将熬好的药端入寝宫。 “朕来吧。”祁洛将楚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将一碗又苦又涩的药给悉数喂下去可是不容易,喝了药的楚容被苦的清醒起来,睁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看什么看,朕脸上有花吗?”祁洛放下药碗,又拿来干净的帕子搁凉水里浸泡,敷在额头为其降温,楚容依旧不说话,只是睁眼看着他,“还看?是不是又想被朕干了?”祁洛凶巴巴的吓唬他,吓得楚容连忙闭眼睡觉。 杏合在旁道:“陛下,到传膳时间了,是否现在安排?” 祁洛道:“朕没胃口,吩咐御膳准备些清淡食物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杏合机灵又懂陛下心中所想,算得上最贴心的宫婢,也是伺候祁洛时间最久的宫婢,虽说年纪不大,但其他宫女下人见了都会唤一声姑姑。 …… 楚容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好黑,好冷,这是什么地方。 叮咚,叮咚,为什么会有铁链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声响,他目光到处寻找,却因没有烛火,看不到任何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楚容倒在地上挣动,却发现手腕箭有冰凉的东西在响,原来,铁链的声音是从他冻到发麻的手脚传来的。 “祁洛,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只是一味的苟延残喘,天亮时分,有光透过门窗才令他看清眼前景象,破旧的宫殿,四处都是灰尘蛛网,像一座废墟,充满死寂。 “咳咳——”水,好渴,他虚弱的走向门边,用力拍打。 守在殿外的小太监闻声,连忙拿来水给他,原来,殿内并未上锁,只因他手脚都有铁链束缚,祁洛根本不会怕他逃跑。 小太监道:“你饿了吗,这有饭菜。” 楚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道:“我叫冬离,是新来宫中做事的,以后你就由我伺候。”说罢,他看了看楚容这身打扮,“那什么……你好像犯了什么罪?” “瞧你相貌不凡,气质出众,该不会就是被诛九族的摄政王吧?” “不对不对,世人都说摄政王已经死了,陛下不会说谎的。” 楚容觉得这小太监好心是好心,就是话太多,聒噪得很,喝完水,关上门后继续一个人发闷,可笑的是,他不仅没死,还沦落为囚。 谁说天子不会说谎,一言九鼎不过是世人的自我欺骗罢了。 夜晚,随着一阵脚步声,殿门被推开,却只有一人走进来。 “呵,祁洛……你终于来了。”楚容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哪怕沦落至此,也不肯向他行礼,不肯低头,“为什么不杀我?” 祁洛道:“如今太后大势已去,被终生幽禁在朝华宫,太后一脉的朝中势力皆被朕赶尽杀绝,为何还要杀你?楚氏九族内,男子皆被赐死,女子统统流放,九族之外,永不得入京都。至于你,朕可不想让你死得太痛快。” 楚容道:“自我下狱,朝臣皆谏言要你将我斩首示众,以振朝纲。明明杀了我就能俘获人心,杀一儆百,给自己登基立威,压那些老臣一头,可你却不肯。” “哈哈哈……究竟是为何,陛下莫非还惦念着往日旧情?” “我只当你是棋子啊!祁洛,我对你从未有过真心,从始至终,都不曾有!” “你住口!”祁洛怒不可竭,额头爆出青筋,手指狠狠掐在他脖颈,“你若不曾对我真心,又何必最后改了主意扶持我继位登帝,你若不曾对我真心,又何必东宫伴我数十载!” 楚容淡漠道:“装的,都是装的,是假的……只有你这个傻瓜会当真。” “不……我不信!”祁洛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对望,“你是在乎我,你心里有我对不对?除了我,还会有谁……还会……祁沐,难道你更在乎皇兄?” “告诉我,是不是祁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已经是皇帝了,还有什么不满?” 祁洛看着他不为所动,没有波澜的神情,痛到想要亲手毁掉他:“你只能是我的,楚容。”他疯了一般狠狠吻在楚容双唇上,这是他第一次对楚容做出不敬越轨之举,像野兽一样的占有欲充斥着他的脑海,想要将楚容狠狠占有,自私又残忍的想法。 “你,混账!”楚容狠狠给他一耳光,往后躲藏,将凌乱的衣衫拉紧,他没想到,祁洛对他竟是这般龌龊的想法。 “不准你碰我!”在他眼里,祁洛始终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任性又霸道,却极为听他的话,这份干干净净的感情,怎能被污秽…… 一低头,楚容便落下泪来,混合着嘴角的血迹。 “对不起……”祁洛知道自己做错了,他被欲望冲昏头,竟亲手伤害他最珍贵之人,他抱住楚容道歉,一句句,一声声。 祁洛……祁洛…… “咳!”楚容从梦中惊醒,眼眶泛起通红,祁洛担忧的拉着他的手,就坐在床头,“终于醒了。” 第19章 又见太后 殿中灯火通明,明亮,干净,散发着幽幽龙涎香。 楚容眼神迷离,神情恍惚,逐渐将现实与梦境重叠,眼前是冷宫吗?祁洛为什么变得如此温柔,好热,头好痛。 看着在殿前忙碌的杏合,他终于唤回思绪,这里是天子寝宫,不是冷宫,现在的祁洛已经是一个老奸巨猾,手段狠厉的帝王,早已没了生涩。 “口渴吗?”祁洛手中端着糖水,放在他唇边,楚容捧起一饮而尽,这才舒服些,随即才想起自己好像晕倒在花园中。 他记得,是祁沐将自己送回来的,躺在殿中时,还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兄弟二人议事,什么选妃啊,力荐啊之类的,总之就是给皇帝后宫选女人。 哎……不想了,不想了,反正这是祁洛该头疼的事,与自己何干,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要炸了,才不管他要找多少女人。 祁洛见他不说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询问:“莫不是烧傻了,见了朕连基本的规矩都没有,至少问候一声,不会吗?” “哦,奴见过陛下!”楚容没好气的好道,心想怎会有这么小心眼的人, 祁洛道:“你晕倒时,一直叫着阿沐,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有时候朕就在想,如果皇兄见到你还活着,该是何等神情。会不会不顾一切将你从朕身边夺走,而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同皇兄离开……” “一想到这些,朕便觉得后怕,彻夜难眠。” “呵,那陛下还真是没事找罪受。”楚容裹着被子坐起身,讽刺道,“现在的我还有何颜面与静王相认,陛下这么对我,所有丑态都被静王看得一清二楚,我若与他相认,你我二人该以何面目见他。” “你以为你在祁沐心中印象好吗?何不让他以为我永远的死了,戳穿真相,对谁都没有好处。” 祁洛道:“是啊,朕又怎么忍心打破这份美好幻想,毕竟在皇兄心中,楚容是独一无二,不曾被染指的。” 听到此话,楚容再也忍不住瞪向祁洛,这个混蛋说话怎么如此怼人,死人都能被他气活,句句扎心,夹枪带棒。 杏合将驱寒药端进殿中,候在一旁道:“陛下,今日份的药熬好了。” 祁洛起身吩咐:“看着他喝完!”随后走出寝殿。 “是,陛下。”杏合端着盘子弯腰行礼,默默低头,待没了动静才走入内殿,询问道,“现在要喝吗?” 楚容道:“可以不喝吗?” 杏合摇头:“不行,陛下吩咐过,一定要亲眼看你喝完才行。” “我喝,我喝。”楚容端着药碗一脸苦色,大家都是做下人的,也不能给杏合姑娘找麻烦,利落喝完药,又借着药性小睡一会。 回笼觉睡醒后,已经日上三竿,楚容心想趁着祁洛没回来早点躲开他,于是打算去冷宫避一避风头,戴上面纱,就这么溜走了。 …… 春三月,燕还巢,冷宫总算不那么冷了。 楚容前脚走到冷宫墙下,后脚便被人捂住嘴拦截至角落,他记得这个宫人,是太后身边的人,为何他不在朝华宫伺候太后,要来拦路自己。 “不准大喊!” “嗯……”楚容眨眨眼,随后说道,“这里如此偏僻,连个鬼都没有,你何必跟做贼一样拦我。” 宁澜道:“太后要见你!” “太后……”楚容拍了拍手心,惊讶道,“她见我做什么,上次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我绝不会帮她算计祁洛,也不会替她做坏事。” 宁澜道:“这话你留着跟太后说,我的目的,就是带你去朝华宫。” 楚容突然往后闪躲,劝道:“哎哎哎,你千万别打晕我,我跟你去就是。” 宁澜道:“算你识相。” 被幽禁封锁的朝华宫依旧春色如许,吃穿不愁,用度奢靡,来来回回解释宫人伺候,除了不能踏出朝华宫,仿佛也没什么不好。 许久没来此处,令人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楚鸾将他唤来此处究竟想干什么,肯定没好事,这女人野心太大,若不是真真切切败到起不来,定不会放弃作妖。 正殿内,芙蓉软塌上坐着一个女人,面容冷艳,气质高贵,一举一动颇有风韵,宫人跪地在旁给她敲打按摩双腿,配着炉中淡淡凝神香。 宁澜走入殿中:“回禀太后,人已经带到。” 楚鸾点头,起身踱步到楚容身前,唏嘘道:“多日不见,怎变得如此憔悴,难道祁洛没有照顾好你?还是说,他只将你当作报复的奴役,获得快感?”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楚容知道她在激怒自己,试图拉拢人心,她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强烈的目的,眼神中满是欲望。 楚鸾道:“本宫实在难以相信,你竟甘愿在祁洛身边为奴,楚氏竟出了你这样没骨气的叛徒!早知今日,本宫宁愿你当初坠崖死了!” “你以为我没死过吗?!”楚容怒吼道,“若非你通风报信,引宫中兵马追来,马儿又怎会被弓箭惊吓,我又怎会跌落坠崖,你从始至终都在算计我,算计你的亲弟弟!” “实话告诉你吧,曾经的楚容,早已死在悬崖之下,如今的楚容,已经不是你的弟弟,别再用虚无的亲情束缚我,真的很恶心。” 楚鸾大惊:“你……你都想起来了?!” 楚容道:“是啊,不然得多可怜,还将你当做唯一的亲人,而你,却只会利用人心,从今以后,你休想在摆布我。” 可怜的是,摄政王至死都不明白,一切亲情都是虚伪的,若想保护自己,谁都不可以轻信,包括至亲。 “哈哈哈,看来说软话已经不能打动你了,本宫如此低声下气,你却执意背叛本宫。”楚鸾咬牙切齿,忍气道,“不如,咱们姐弟做笔交易如何?” 楚容不予理会,谁会与虎谋皮,再说,他可不想要这么狠毒的姐姐。 楚鸾道:“只要你肯将楚丝音送入后宫,送到龙床上,姐姐就再也不为难你,好吗?毕竟丝音是你我的侄女,是楚氏遗留之女,你忍心看她被流放?” “姐姐虽贵为太后,但早已名存实亡,此生只能老死在朝华宫,当初,费了不少手段才将丝音从流放之路救回来,你权当为了救她,好不好?” “救她……”楚容纠结万分,说道,“我可以想办法送她出宫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安稳生活,为何非要送她入后宫?” “太后既然能从流放之路救回楚丝音,为何不能让她出宫过安稳日子?宫里是个什么人吃人的地方,您比我更清楚吧。” 楚鸾深吸一口气,手指紧握,不愧是楚容,还是那般心思缜密,然而,她早已有万全之策,恳求道:“若是丝音钦慕祁洛呢?” “什么……”楚容诧异,一时间说不出的奇怪滋味。 楚鸾道:“丝音啊,一直都钦慕祁洛,从前来朝华宫探望时,就念叨着相见祁洛,可那时的祁洛贵为太子,又与本宫面和心不和,怎会来朝华宫呢。” 楚容顿觉心头烦躁,不耐烦道:“如果她是因为钦慕祁洛,从而接近,我也……倒也不是没办法,但是她只能作为宫女一步步靠近,不可动歪心思。” 楚鸾道:“本宫也是为丝音的幸福着想,怎会害她,每年三月,宫外都会挑选适龄女子入宫,替换年过二十五岁的宫女离宫返乡,届时丝音会以宫女的身份入宫,到时候就麻烦你撮合她与祁洛了。” “太后娘娘真是高看我。”楚容冷笑,“我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楚丝音在陛下身旁做事,至于陛下看不看上她,都与我无关。” 楚鸾道:“丝音貌美无比,擅音律,诗书,性子温婉,哪个男人看了不会心动呢,更别说血气方刚的小皇帝。” “哦,但愿如此。”血气方刚是真的,死断袖也是真的!楚容瞧着时候也不早了,既然答应此事,便不多留。 走出朝华宫,楚容竟不知去向何处,他还用得着去御膳房做苦工吗?回天子寝宫更不可能,斟酌一番,只能回冷宫了。 他一点也不相信楚鸾会有那么好心,为自家侄女着想,毕竟她连自己亲弟弟都能物尽其用,哪会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楚氏旁系侄女牵姻缘,这也太假了!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咳咳……”凉风吹过,楚容忍不住咳出声,还是难受的紧。 “你要去哪?”冷宫门前,元澄抱着剑坐在墙上。 楚容被吓一跳,指着墙上的人道:“我说元护卫,你这样是会吓死人的!” 元澄道:“陛下命我寻你,我心想你一定会回到此处,于是守株待兔中。”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小机灵。”楚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被元澄拎馒头一样丢回天子寝宫。 屁股还没坐热,杏合就端来药碗:“大病未愈,须得按时喝药。” 楚容:“大病?不过是着凉而已啊!” 第20章 异域美人 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交……呸呸呸,瞎走神什么呢!楚容坐在窗边拍打自己脑门,一定是太久没人和他说话,憋出毛病了! 每次喝完黑乎乎的药,他都要犯困,这回也不例外,就趴在窗沿上睡着了,他保证,只睡一会,等祁洛回来就立马精神抖擞。 谁料,再次睁眼已经红霞漫天,而他躺在雕花木椅上,身上盖着祁洛的披风,摸起来又光滑又暖和。 祁洛正坐在桌案批折子,稍稍抬眼就能看到楚容的睡颜,见其睡醒,询问:“可是饿了?还有哪不舒服?” “陛下你……嗯,有一点点饿。”楚容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知晓自己睡姿如何,有没有打呼噜,会不会流口水,说梦话之类的。 御膳不一会在殿中摆好,都是些养胃滋补的菜肴。 楚容觉着自打跟在祁洛身边,那是没少受苦受累受摧残,所幸也不同他客气,拿起筷子端上碗就开始大吃特吃,喝了几日药,难得胃口大开,便什么也不顾了。 “你慢点吃,怎么跟饿死鬼一样。”祁洛一边吐槽,一边给他夹菜。 楚容鼓着脸颊嘟嚷道:“你是皇帝,整日吃香喝辣,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哪懂得我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心。” 祁洛道:“还不都是你自找的,不识好歹,只有吃了苦头才会乖乖听话。” “是是是,我自找苦吃,没您我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楚容懒得理会,反正他早知道祁洛的损人功夫,那张嘴毒的就跟毒蛇咬人似的。 吃饱喝足,楚容懒懒倒在软椅上揉肚子,很是满足。 祁洛忽然同他倒在一起,二人挤在狭小的软椅上紧紧贴住身子,楚容犹如惊弓之鸟,立马将衣襟紧紧拉住,一副强盗遇见民女的架势。 “朕有那么吓人吗?!” “啊……我我我,这是不由自主的,就下意识……”楚容扯出一抹难堪的笑意,反手讨好般抱住祁洛的腰,老脸都豁出去了,“这样行吗?” “不行,朕没感觉。”祁洛心里乐不思蜀,却还是反驳道。 楚容皮笑肉不笑,心里怒道,你要是有感觉,还不得拿我泻火,我才没那么傻。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祁洛已经将脑袋埋在他脖颈间,随时都能将他吃了。 “告诉朕,你为何如此了解朕?” “一般般吧,毕竟男人嘛,想的最多的就只有两件事。” “两件事,哪两件?” “正经事,和不正经的事。”楚容话中有话,示意他不要批完折子就来欺负自己,刚舒坦没两天,他还不想当床奴啊! “噗嗤。”祁洛竟然笑出声来,调侃道,“难道同朕在一起委屈你了不成,试问,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美事,退一万步讲,除了朕,还有谁能让你爽死。” “哈……哈哈……”楚容哑口无言,爽过之后确实挺想死的,不过谁让他就是命硬呢,祁洛知道他风寒未愈,便将人又摸又亲,过过瘾后便走了。 楚容呼出一口热气,被撩拨的浑身细汗,心跳加速,整个人都软成一团,这身体也太不争气了,怎么可以有反应! …… 这几日,礼部在宫中负责置办接待外来使臣事宜,祁洛也跟着忙的无暇顾及其他,朝中诸事颇多,忙起来竟不见身影。 早闻大漠使臣携同大漠皇室中人前来祁国朝拜新帝,不过半月,已经抵达皇城脚下,马车骆驼浩浩荡荡走在开辟的官道上,携有诸多金银财宝,异域美人。 京都驿馆,早已备好御用轿撵,大漠使臣和皇子公主须得乘坐祁国轿撵入皇宫,不得跟随士兵,每人可带两名丫鬟与护卫。 宫门大开,大漠使臣入祁国皇宫。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候在殿中,祁洛身着黑色华贵龙袍,头戴冕旒,以端庄威严之姿态高坐于龙椅,殿外高声通传,一行人整齐步入巍峨辉煌的议政大殿,辽阔浩瀚,气势磅礴。 大漠番邦鲜少来朝,何曾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祁国皇宫,一路走来,难掩震撼之色,走在最前方的是大漠二皇子,身后跟随的大漠服饰女子便是其公主,再往后,就是献上贺礼的臣使与随从们。 大漠女子习惯以面纱遮住容颜,前来的公主走路轻盈,步步生莲,虽看不清容貌,却有着异域深邃的眸子,和高挺鼻梁,如何看都是美人一位。 兄妹二人皆是一头棕长的卷发,服饰华丽,恭敬跪于殿前行礼。 大漠二皇子道:“大漠皇族,二皇子图兰笙携公主图兰玉儿见过祁国天子,愿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祁国国运兴隆,百姓安居乐业。” 图兰玉儿道:“愿祁国与大漠永不战乱,友好往来,愿陛两邦结为邻里。” “诸位平身。”祁洛淡淡道,“皇子与公主殿下不远千里跋涉祁国,舟车劳顿,朕已命礼部在宫中备好宴客礼,邀朝臣与诸位一同前往。” “下朝。”祁洛起身,移步寝宫更衣。 …… 天子寝宫内,杏合同一众宫女忙前忙后,楚容百般无聊坐在角落里发呆,他知道今日是外邦来朝的大日子,自己插不上手,便安安静静在一旁观看。 祁洛走入殿中,杏合率先奉上热茶,没等喝完,就开始更衣。先是摘掉压头的冕旒,换上往常佩戴的金冠,随之将拖在地上的龙袍褪下,换上一件方便的常服。 宫女们条条有序,一边整理衣袖衣领,一边在腰带上挂璎珞和玉佩,祁洛觉得心烦,甩开衣袖道:“行了,挂上玉佩就是。” “这……遵命。”于是宫女只在腰带两旁挂上玉佩,便端着璎珞退下了。 忙碌一早,祁洛坐在椅子上稍作歇息,手指向楚容勾了勾:“躲那么远干嘛,过来。”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楚容向他走过去,竟然在眉眼间瞧出一丝疲惫,既然这么累的话,就别折腾他啊!省点力气多看看异域美人儿不好吗? “啊——!” 第21章 大漠皇子 “陛下,你这……”楚容惊慌失措,被祁洛拉着手腕拽入怀中,就像抱着一只炸了毛的猫,瑟缩在他胸口。 “果然,抱着你朕就不觉得累了。”祁洛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手臂却伸入衣衫内环着他,不老实的一通乱摸,解解馋。 “朕近日诸事繁忙,都顾不上你了,可别觉得朕冷落你。” “我不冷,我一点也不冷!”楚容谢天谢地了,巴不得他忙死,一得空闲之余就要占他便宜,真想把那双不安分的猪蹄子剁了。 “陛下,正事重要……” “多重要都没你重要,不许教朕做事。” “可是殿中还有其他人在啊,至少注意点影响……您是明君,不是昏君。” “你今日说话越发肆无忌惮了,是不是朕对你太好了?”祁洛钳住他的下巴,凑近轻轻一吻,本想浅尝为止,谁料却一发不可收拾,按着人狠狠掠夺,亲的衣衫都乱了呼吸急促,“想同朕一起去见大漠使臣吗?” “啊?”楚容呆了三秒,“我,我去做什么?” 祁洛道:“皇兄也会去,难道,你不想见他?” “陛下,别开玩笑了,我看您一个就够了。”楚容别过微红的脸颊,抱怨这人怎么小气的要死,动不动就吃醋,还刁难人,还哪来的心情看别人。 祁洛道:“真的?” 楚容道:“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您快去忙吧。” “鬼才信,油嘴滑舌!”祁洛抽回手,一把将他推下软椅,楚容猝不及防摔了个屁股朝地,‘哎呦’一声后满脸不爽的白了一眼,狗皇帝,占完便宜就翻脸无情。 祁洛道:“收拾好,随朕去九曲台。” “哦……”楚容拍拍衣衫,将领子整理好,祁洛亲手拿来面纱给他戴上,一同前往赴宴,九曲台,只有皇室重要宴会才可在此地举行,能一睹其奢靡华丽的风采也算此行值得。 九曲台靠近皇宫最大的湖泊,湖岸对面种满花树,春日里含苞待放,美不胜收,夏日里花瓣纷纷洒洒落满湖面,似人间仙境。 “好美。”楚容惊叹。 太监高声通传,喧嚣热闹的宴会顿时安静起来,众臣连同大漠皇室向天子行礼问安,乐声与舞蹈戛然而止,直到祁洛坐上主位,一声令下,众人才起身入座。 图兰笙上前行礼,手中举起一份卷轴,说道:“此乃大漠精挑细选向祁国进贡的宝物名单,望天子过目。” 祁洛吩咐身旁的太监总管接过,宣读于众人前:“大漠皇室,此行进贡名录,宝石一箱,金银各百箱,珍珠十箱,舞姬二十人……” “好了,不必再念了。”祁洛挥手打住,笑道,“大漠此行果然豪迈,不过,祁国也是礼尚往来之邦,大漠所稀缺的药物,绸缎,粮食和粮草,祁国都可助燃眉之急,派兵送往大漠边境。” 图兰笙道:“天子亦是慷慨,臣同吾妹便以大漠规矩,敬陛下一杯酒。” “陛下,请。”图兰玉儿端酒奉上。 祁洛一饮而尽,聊表敬意,回到座位上还没等看清四周热闹景象,众人皆有样学样跟着上前敬酒,恭维奉承,百般讨好。 如此一番争相示好,打断了图兰玉儿向祁洛靠近的计划,于是兴致败坏的坐回席位,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图兰笙道:“妹妹你也真是的,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图兰玉儿道:“说得轻巧,那可是祁国天子,兄长想让我靠近他博取好感,难道别人就会坐以待毙?你自己都说是好机会,又没人是傻子。” “行了行了……说你一句,你能回十句。”图兰笙过了初来祁国皇宫的新鲜劲,环顾四周美景,百般无聊的看着舞姬起舞,随后将目光停留在天子傍边的男宠身上。 啧,祁国皇帝还真是小气的紧,既然带了男宠,又以面纱遮住容貌不给旁人看,引的人愈发好奇,心里痒痒。 究竟是怎样的妙人儿,能入祁国皇帝的眼,让其藏着掖着。 …… 这背后发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楚容对视上图兰笙的目光,顿感不自在,哪有人直勾勾的盯着皇帝的人,这也太大胆了吧! 从图兰笙一脸打探的模样中,给楚容留下很不好的第一印象,那双眸子细长而深邃,带着精明和算计,大漠此次来祁国,明面上为邻邦互助,讨好似的进贡财宝美人,其实是想借机一探新帝的实力和手段。 按照俗气的说法,就是想借机联姻,将貌美的公主作为礼物送给皇帝,此法子自古以来都是最简单最有效的结盟方法。 “陛下,不能再喝了。”回过神,楚容这才注意到脸颊微红的祁洛,俯身在耳旁劝道。 祁洛立刻冷脸,将众人屏退,拉住楚容的手贴在他发烫的脸上,惹得楚容一阵阵臊的慌,那么多人看着,连忙将手挣脱。 “你还知道关心朕了,不错,有长进。” 楚容干笑两声,心虚说道:“那当然,毕竟我现在是你的人嘛!”其实,就是怕他喝醉酒耍酒疯,最最最重要的是,酒后乱性! “陛下,我去给你端碗醒酒汤来。”楚容起身离开,给一众想借机靠近祁洛的女人留下机会,毕竟……故事不能只有他一人,再这样发展下去,他都快成魅惑皇帝的妖孽了! 现在祁国上下都知道皇帝身边有个极为得宠的面首,多的是想要他失宠的,万一被朝中想上位者算计,他的小命都岌岌可危。 楚容走到九曲台后殿小厨房,端着一盘糕点在桌子下偷吃,边吃边想自己的处境,现在丞相大人想将自己的女儿朱绫羽送入后宫,大漠公主图兰玉儿也想入后宫,苍天,他的存在真的好碍眼啊! 避嫌,一定要避嫌!至少……在人多的时候,不被看到。 苦思许久,楚容端着醒酒汤往正殿走,恰逢殿门前蹦出一高大男子,热乎乎的汤洒了其一身,眼前人竟是图兰笙。 第22章 朕吃醋了 玉碗打碎在地,溅湿两人鞋子,更惨的是,图兰笙胸前衣襟湿了一大片,楚容连忙向其道歉:“抱歉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冲撞皇子殿下!” “不碍事,不碍事。”图兰笙笑眯眯的冲着楚容安慰,给人皮笑肉不笑的虚假感觉,楚容连忙蹲在地上收拾玉碗残片。 “那个,你的衣服湿掉了,如何是好……”楚容试探问道,“你可穿的习惯祁国服侍?” 图兰笙道:“都说了不碍事,你怎么还记心上呢?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咱们做个朋友如何?” “什么?”楚容有些猜不透他,莫不是想收买自己,打听皇帝消息?总之,为了不惹麻烦上身,应果断拒绝,“怎敢高攀,我不过是一个低微的奴,没道理和皇子做朋友。” “还挺有性子,你是第一个拒绝本皇子好心的人。” 楚容语塞,这话听着也太土了…… 谁料,图兰笙突然抓住楚容端着盘子的手,凑近道:“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吧?如若不然,就给我看看你的脸。” “本皇子好奇极了,这面纱下究竟是怎样的容颜。” “你……叫我容容便是!”楚容实在磨不过他,若是在此处暴露真容,满堂官员岂不都以为摄政王还魂了,不得吓个半死。 图兰笙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轻薄之色:“这名字,可真是够随意的,莫不是皇帝给你起的?你有没有觉得……我也挺不错的?” “若是哪日失宠了,就来大漠找我啊,我可是很专一的。” 此刻,楚容真的忍不住给了他一记白眼,不耐烦道:“皇子殿下莫要打趣我,如果喝醉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也带一份醒酒汤!” “好啊,我想喝你亲手端给我的。”图兰笙露出没心没肺的笑。 楚容甩开他的手,心想,就不怕毒死你,刚转头离去,便被一男人搂入怀中,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香味。 “陛下……” “怎么,大漠二皇子对朕的人很感兴趣?”祁洛轻挑眉梢,带着几分挑衅意味,“若是想要人作陪,朕赐你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但他,唯朕独有。” 楚容还是头一回心乱如麻,跳的跟拨浪鼓似的,脸颊不争气的红了一片,什么叫唯你独有,等等,他是皇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祁洛这人,真是霸道又自大。 图兰笙道:“陛下说的哪里话,方才,不过是出了点小乱子而已。” 祁洛睁着醉眼望去,果然看到他衣襟湿了一片,随即装模作样的指责起楚容来:“瞧瞧你,笨手笨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可有给皇子赔罪?” “嗯……”楚容点头。 图兰笙客气道:“陛下莫要迁怒于他,实则,是我吓到他,这才将汤水洒了一身。” 祁洛面露不满,揉揉脑袋说:“朕略有醉酒,先行离去,皇子同诸位使臣尽情作乐便是。”说罢,拉着楚容头也不回的离开。 御撵之上,祁洛一言不发,因坐在高处,楚容瞧不见他的神情,但隐隐察觉出不悦之色,他走在随行宫人身后,试图隐匿一下存在感。 傍晚的微风吹拂过脸颊,祁洛酒意略微减退,单手撑在御撵扶手上,睫毛低垂,面色绯红,余光左右瞥过不见楚容身影,心想他还是会时不时躲着自己,更觉不爽恼火。 …… 寝宫。 杏合连忙奉上醒酒汤,端着玉盘跪了半晌也不见祁洛去接,于是给一旁的楚容使眼色,楚容见状,小心翼翼端起碗上前。 “陛下……醒酒汤。” “朕不想喝,撤走!” “哦……”楚容默默起身端着碗打算走,还没走两步,便听到祁洛的吼声,“朕说把汤撤走,没说让你走!” 杏合连忙接过楚容手中的醒酒汤,头也不回的带着一众宫人离开,此刻殿内安静不已,气氛凝固到仿佛能结冰。 苍天,这是发哪门子神经,他难道又又又做错什么了吗? 祁洛将楚容抱入怀中,坐在腿上,许久没有温香软玉的感觉令人思念至极,三两下便解了大半衣衫,将其一通揉捏。 “陛下,你……”楚容忍声,双手搭在祁洛肩膀,不一会便软成一团倚在他胸口,“嘶,别咬我。”楚容脖子红了大片,还有一道牙印。 祁洛道:“朕这是在惩罚你跟别人眉来眼去,只要一会不看住你,就跑到别人身边勾人魂。你说,朕该不该把你锁起来?” “冤枉啊陛下,你平白无故吃飞醋,干嘛把我锁起来!”楚容气得要死,每每都能面红耳赤的跟他争论,“今日,是你非要带我去九曲台赴宴,我纵使千般不对,陛下也要负一半责任。” “再说,我根本没有和图兰笙眉来眼去,陛下难道不准我同其他人说话吗?” “这冤枉我不受,陛下每每心中不悦就拿我出气,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阴晴不定,心思难测,指不准哪日我小命不保!” “啧,朕说一句,你能说一百句,反了天了。” “我实话实说……唔唔唔!”楚容被狠狠堵住叽叽喳喳的嘴巴,下一秒被压倒在龙床上,祁洛轻咬他不饶人的舌头,将被褥滚得乱作一团。 楚容整个脑袋晕头转向,满嘴都是祁洛的酒味,刚要缩起身子,便被翻身整个人爬在被褥上,祁洛大手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叫出声。 “这下,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祁洛坏笑出声,紧贴着他的背将自己衣带也松了,楚容不敢乱动,更无法反抗,身上如同有一座大山压下,又热又结实。 哪怕没能喊出声,楚容嗓子依旧支吾的沙哑起来,长长睫毛沾染泪珠,流过祁洛白玉般的手指。 “啧,咸的。”祁洛舔舔手指,尝了尝眼泪的滋味。 楚容被翻过身,正面对着祁洛,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幽怨的瞪着祁洛,毫不掩饰,暗暗骂他小畜生,狗皇帝。 第23章 情敌相见 夜半,楚容残留一丝清醒,沐浴过后坐在院中吹风。 现在整个寝宫都知道他和祁洛的关系,似乎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其自然,杏合简直是他见过最会察言观色的侍女,只要祁洛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她就能立刻会意。 自己要是有杏合一半本事,也不至于在祁洛跟前吃亏成这样,连醋的要死都看不出来,遭罪的还是他的老腰,能被祁洛折断。 宫灯明亮,值守的侍卫一波走过去,不一会便有另一波走来,还有提灯的丫鬟们,哪怕是深夜,宫中也依旧有人忙碌。 幽幽花香沁人心脾,楚容坐在爬满藤蔓的凉亭下,欣赏着花圃里含苞待放的花,月色清明,繁星点点,这么一看皇宫确实很美,很美。 “哎,腰好痛,哪哪都不舒坦。”楚容抱怨祁洛,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尊老爱幼! “你一人坐在这里,可是陛下不需要人陪?”远处传来男子声音,正是抱着一摞书的苏清桐,眉目含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楚容道:“是苏大人……陛下已经歇息了。” “这样啊……”苏清桐走近一些,依稀借着月光看到楚容脖子上的淡红色咬痕,还有难以掩藏的青紫痕迹,他不傻,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一瞬间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恰逢路过寝宫花园,看到你坐在这里,便好奇前来一看究竟。” “没,没什么好看的,不及苏大人风采千分之一。”楚容面纱下难掩尴尬,这怎么跟情敌见面一样,说话怪里怪气的,难道,他在嫉妒?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苏清桐将手中书籍放在石桌上,又逼近一些说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何能耐让陛下对你神魂颠倒,宠幸至极。” 此话一出,楚容大彻大悟,原来他真的暗中钦慕祁洛,现在视他为眼中钉的人又多了一个,孽缘啊孽缘,果然皇帝走哪都有人爱。 “苏大人此话,是觉得我不该独占陛下?你很在意陛下?” “没错,我在意极了。”苏清桐坦然承认。 楚容吃惊不已,平日里温文儒雅,循规蹈矩的苏清桐怎会说出如此大胆又越矩的话,完全像换了个人,眸中满是对自己的不屑。 苏清桐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究竟哪里输给你,为什么陛下会宠幸一个身份低微奴,而我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看在眼里。” 楚容道:“喜欢一个人分两种,一种是互相喜欢,一种是一厢情愿,陛下想做的事,又岂是旁人能轻易左右,那句神魂颠倒实在当不起。” “方才是我失言了,你莫介怀。”苏清桐隐忍心中酸楚和嫉妒,收敛起情绪,将书籍抱起,“夜已深,该休息了。” 只见祁洛走来,手中拿着一件玄色披风,杏合挑灯跟在身后侧。 “臣见过陛下。”苏清桐跪地相迎。 “不必多礼。”祁洛直直走过,不曾多看他一眼,来到楚容身前将披风系在他身上,“夜凉,还有风,你风寒刚好,也不怕再次着凉?” 楚容低着脑袋回道:“没事,不冷。” “清桐,夜深就不要整理书籍和折子了,早点歇下吧。”祁洛拉着楚容的手往寝宫走,此情此景,一幕幕都深刻印在苏清桐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祁洛会如此喜欢他,怎么可以……苏清桐捧着书的手都在颤抖,脚下踩到一块石子,顺势摔倒在地。 一声哀嚎,书籍哗啦散落一地,祁洛回过神,连忙走到身前将他扶起:“没事吧,清桐?” “无碍,是我没看清脚下。”苏清桐眼中常常含有水光,看着一副文弱模样,本想去捡掉落的书籍,谁知已经被楚容和杏合捡起。 祁洛道:“杏合,你挑灯送苏卿回藏书阁,若是哪里扭伤,就叫御医过去瞧瞧。” 杏合道:“奴婢遵命。” “朕累了,我们回去吧。”祁洛同楚容转身离开。 杏合依照吩咐送苏清桐回藏书阁,一路上,二人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能看清藏书阁的烛光,苏清桐才停下脚步。 “不必送了,杏合姑娘,前面就是藏书阁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行,陛下交代,须得送到门口。” “这样吧,你将宫灯留给我便是,如此就万无一失了。” “行吧,苏大人执意让奴婢送到此处,那奴婢便不叨扰大人。” 苏清桐接过宫灯,独自走在寂静的道路上,眼中不甘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他清楚认知到祁洛对自己毫无感情,更令他觉得可怕的是,祁洛似乎已经爱上了那个男宠! 可笑,简直荒唐!一个低微卑贱的奴,竟然也能飞上枝头,祁洛一定是被他迷惑了,只是短暂的图个新鲜,以色侍人,能有多长久,更别说身边美人如云的皇帝。 他一边讽刺,一边安慰自己还有机会。 …… 楚容裹着祁洛的玄色披风,一路上忐忑不安,只要想到自己身边情敌无数,就令他苦恼不已,好端端的已经背负上独占皇帝的罪名了。 走入殿内,他立刻解下披风还给祁洛,分分钟都不敢多穿。 “你这是怎么了?”祁洛知道他总是躲着自己,但今日目光中多了几分疏远,令他觉得奇怪,“清桐和你说了什么,可否讲给朕听听?” “没什么……”楚容摘掉面纱,心里闷闷的,若直接告诉祁洛真相,他会转头对苏清桐另眼相看吗?像苏清桐那样身家清白,容颜清秀,有学识,懂礼仪,且善于揣摩祁洛心思的人,很难不令人心动吧…… 苏清桐如此大胆向自己吐露心迹,吐露对自己的嫉妒与不满,便是料定他不敢说,真狡猾啊。 祁洛拉着他坐在窗前赏月:“你有心事。” 楚容道:“谁还没点心事,我又不是块木头,祁洛,你为何只对我一人肌肤亲近,我虽戴罪之身,难道只因你想报复我,才对我做这种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留言和收藏,啵唧 第24章 台上比舞 祁洛道:“没错,朕确实在报复你,是你先抛弃的朕,无论父皇还是皇兄,你都倾心待之,唯独对我保持距离,时刻提醒尊卑有别,君臣有别。” “你自己说说,这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楚容愤愤道,“因为,对他人付出的仅仅是感情,而对你却付出心血,如何算得上公平,你却不知好歹。” 祁洛道:“那么现在,朕不要你付出心血!朕要你的感情,和你的心,可以吗?” 楚容道:“陛下想要的可真多,江山你要,权利你要,现在连我这个罪人都不放过。这究竟算什么,扭曲的爱吗?” 祁洛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对你抱着龌龊肮脏的心思,就不该一次次忤逆,如此不也能少受点苦头?哪怕是骗我,哄我,只要是你,我都会信……” “陛下,你是皇帝,别一口一个你啊我啊的!”楚容板着脸训斥,颇有摄政王的架势,“你是明君,我若真的谗言于你,岂不成了口伐笔诛的祸国妖孽,我可不要背负这千古骂名!” 祁洛忽然嗤笑出声,捏着他的下巴道:“啧,又开始训斥朕了,果然不能给你好脸色。” 楚容道:“奴僭越,也是为陛下好!祁国多的是想将女眷送入宫中的大臣,然而陛下断袖之癖也早已举国闻名,现在啊,我已经被骂的不轻了。” “陛下就当为我积德吧,让我多活两年。” “呵,朕就知道……身为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 “凡事有得必有失,陛下且放宽心,您已经拥有的够多了。” “是吗?”祁洛凑近他的唇,轻轻吻上,浅尝而止后说道,“朕不想与你睡在一起时同床异梦,不想你的心里装着别人,如此说,或许很幼稚可笑,但朕就是个自私的人。” 这下轮到楚容笑出声来,打着哈欠,疲惫道:“早就知道你小心眼,今日没少被你折腾,这会腰还疼呢,我想睡觉。” “好。”祁洛将他抱回龙床,二人相拥而眠。 …… 朝华宫。 华锦公主被宁澜悄悄带入殿中,太后正在花圃修剪花枝,神情悠闲,手中剪刀将露出头的枝叶花苞全部剪掉,满地枝叶。 “母后!”祁傲儿激动上前,行礼道,“儿臣终于得见母后,幽禁这两年多,母后身子可安好?儿臣会继续找时机向陛下求情的!” 楚鸾道:“不必求他,若是求得动,这两年多你我母女何苦见都不曾见一面。” “祁洛……好狠的心!”祁傲儿落泪抱怨,“做了皇帝,也不念一丝骨肉亲情,我唤她一声皇兄,苦苦哀求,他却始终不肯答应让我来朝华宫。” “还有父皇,怎么可以将母后此生幽禁在这里,夫妻一场,竟无半点情意吗?” “男人,都是这般薄幸。”楚鸾冷笑,讽刺道,“尤其是帝王家,怎敢奢望一份真情,母后早已舍弃过去,如今,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祁傲儿道:“母后有何打算?” 楚鸾道:“听闻,大漠使臣来到祁国,大漠二皇子与大漠公主也一同来到皇宫,若是能借助大漠势力,也算一枚棋子。” 祁傲儿道:“母后是想……” 楚鸾直言道:“若你能嫁给大漠二皇子,不仅你有了依靠,母后也会有所依。比起在祁国随意寻个权贵召为驸马,嫁去大漠不是更好?” “嫁去大漠……母后,你想我嫁给图兰笙?”祁傲儿犹豫了,对她来说,大漠二皇子不过是在九曲台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们不曾认识,不曾说话,更不了解,这未免太过仓促。 楚鸾道:“如今,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母后相信你能做到。” 祁傲儿纠结道:“可是……我……” “没有可是!”楚鸾一声令下,吩咐道,“宁澜,带华锦公主离开。” “属下遵命。”宁澜并没有给祁傲儿把话说完的机会,他只是一如既往安吩咐做事,祁傲儿被带出朝华宫,宁澜轻功极佳,将她放在一处无人角落,转头离去。 “宁澜,宁澜!”祁傲儿一转头,已经不见他的踪迹,于是只能独自一人心事重重的往九曲台附近走。 “本公主话都没说完,就敢将我送走,不愧是母后养的一条好狗,哼!” 九曲台前,乐声阵阵入耳。 仔细一看,原来是大漠公主在起舞助兴,一袭月白色衣衫飘逸灵动,脚腕,腰间,挂着一步一响的铃铛,纤纤玉指拨弄清风,撩人心弦。 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就算长的再美,舞姿再迷人,也打动不了皇帝半分,她太了解自己皇兄,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 更可笑的是,还找了一个眉眼极为相似楚容的男宠。 祁傲儿觉得恶心,为什么他会喜欢小舅舅,哪怕没有一丝亲情和血缘,楚容也是母后唯一的弟弟,是他们的长辈。 为什么他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哪怕已经处死楚容,也要找个替身来羞辱。那个低贱的男宠如何能与小舅舅相提并论,他的存在,只会给已经覆灭的楚氏更添屈辱。 “跳得好。”祁洛应声喝彩,楚容跟在他身侧同样一饱眼福。 图兰玉儿笑意满面道:“多谢陛下称赞。” 图兰笙跟着鼓掌喝彩:“妹妹的舞技又见长进,连为兄都看傻了呢。” 图兰玉儿道:“别乱夸我啊皇兄,若说舞技,祁国大有人在。” “公主说的可是我么?”祁傲儿毛遂自荐,站在舞池中央,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母后交给她的任务,“陛下,请允许傲儿代表祁国献舞一曲,当做送给大漠的回礼。” “准。”祁洛也不知她从哪来的,既然有勇气,便给足她机会展示。 只闻祁国华丽大气的乐声渐渐响起,祁傲儿一袭明黄色衣衫迎风飞舞,翩然如蝶,舞步惊鸿,比起大漠妖娆魅惑的舞姿,此舞更似天上仙娥,令人身临其境。 第25章 露出真容 此一舞不禁令人折服,舞动的身影与婉转曲调融为一体,可谓花开时节一舞动京城,众人不禁看的入神,发出由衷赞叹。 祁洛道:“此舞虽美,但朕始终想不通她为何会出现在九曲台,平日里刁蛮任性高高在上的华锦公主,怎会主动代表祁国献舞,他不该讨厌朕吗?” 楚容也觉得疑惑:“或许,华锦公主只是争强好胜了些。” “不对,朕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祁洛细细观察,若有所思道,“华锦公主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大漠皇子,莫非……” 楚容惊诧:“她看上了图兰笙?!” 祁洛点头,一副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的神情,那点小心思旁人不知,他还不知?若不是想找个靠山,给朝华宫那位撑腰,以她的性子,怕是见也不想见自己。 一曲毕,祁傲儿欣然走下舞池中央。 祁洛并非吝啬之人,跳得好,自然得鼓掌,开口称赞道:“能得见华锦公主起舞,是所有人的眼福,入座吧。” “多谢皇兄。”祁傲儿柔声谢恩,坐在距离图兰笙较近的位置。 图兰玉儿悄悄靠近图兰笙,笑盈盈在他耳边说:“皇兄,你瞧那华锦公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方才跳舞时就一直在看你,我觉着有戏哦。” “胡说什么呢!”图兰笙立刻打住,悄悄将图兰玉儿推开些,“喝你的美酒去。” 图兰玉儿小声打趣道:“哎,尊贵的祁国公主你不要,却眼巴巴的盯着皇帝身边的人,真不知如何说你。” 祁洛回看一眼图兰笙,知道他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楚容身上,心里不爽至极,同时也很得意,说道:“不知图兰皇子在宫中住的可习惯?” 图兰笙道:“自然是比大漠好的多。” 一番客套话说完,祁洛借口犯困,起身回殿中休息,恰逢给祁傲儿留机会靠近图兰笙,省的那双不安分的眼睛总是盯着楚容看!若是旁人敢那般直勾勾的看着楚容,早被他剜去眼睛! 好戏散场,图兰玉儿也趁机溜走。 此刻,九曲台只剩下图兰笙和祁傲儿,两个并未说过话的陌生人坐在一处,顿感有些尴尬,连忙思索如何缓解这局面。 祁傲儿率先打破宁静,问道:“不知图兰皇子在祁国可有喜欢的人和物?” “有……有啊!”图兰笙被问得如此直白,以为眼前这位华锦公主真的看上他,慌的连忙装起风流,“在下觉着皇帝身边的那个人就很不错,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就是引人好奇,忍不住一探究竟。” “你!你怎么能看上那个男宠?”祁傲儿一脸嫌恶,又是个不正经的浪荡子!温和的面容顿时冰冷,没好气道,“真够大胆,觊觎天子身边的人,本公主可算开眼了。” 图兰笙连忙罢手:“哎哎哎,开个玩笑而已,就算我真的看上那男宠,也只是想想而已。” 祁傲儿道:“你还想?!” 图兰笙一脸无辜:“怎么……想想都不成啊?” “本公主忽然不适,先告辞了!”祁傲儿扭头离去,咬牙低语,“真是恶心,我怎么可能嫁给那种人,跟祁洛一样恶心,皇室子弟就没一个洁身自好的!” …… 回去路上,祁洛便被苏清桐请去御书房议事,听闻已经有诸位大臣在御书房等候半日水米未进,临走时,还不忘命元澄盯着他。 楚容走在回寝宫的路上,想多逗留一下都不行,被元澄赶鸭子般带回去,就差将‘监视’两个字刻在脸上。 “元澄啊……你真的要如此步步紧跟吗?” “属下只是照吩咐做事,仅此而已。” “嗯,看得出你恨忠心,不过我也很拘谨啊,要不咱们正常些,就当结伴散步?” “不行。”元澄果断拒绝。 楚容无奈,只好加快步子往殿中走,在九曲台看了一早热闹,倒在软椅上直犯困,抵不住困意小歇,这一睡,就是日头西落 殿中飘香四溢,已经备好满桌饭菜,杏合正在一旁布置,难道是祁洛回来了?楚容连忙起身整理,踱步到跟前左右环顾。 哎?还没回来啊,为何将饭菜备好,不怕凉了吗? “你醒了?”杏合将他请到桌前,摆上碗筷,“陛下吩咐,他不在的时候,殿中照常传膳,你有什么忌口的,或者想吃的,都可以告诉我。” 这也太客气了,楚容一时恍惚,险些将自己当做这里的主人,为什么祁洛忽然这么关心自己,难道怕自己被大漠皇子拐跑? “噗嗤。”越想越觉得好笑,有个情敌也不算坏事,至少让他有点危机感。 杏合拿起汤碗,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端给楚容,说道:“陛下吩咐,说你易生病,要你一定好生用膳,调理好身子。” “嗯……多谢杏合姑娘传话。”楚容感觉自己现在跟后宫的娘娘一样,又不用生孩子,哪用得着调理,这话乍一听很温暖,越是细想越觉得不对劲,真是个小色痞,现在连病都不让生了吗?! 被盯着吃了许多御膳,楚容揉着肚子撑得直摇头:“不吃了,不吃了,我真的吃饱了。”再吃下去,怕是要难受,看着杏合殷勤的一直给他夹菜盛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楚容擦拭嘴角,好奇道:“陛下在做什么,一天了都见……” 杏合道:“陛下在在商议选秀之事吧,我也不大清楚,毕竟这些都是官人们操心的事,我这做奴婢的哪敢过问,你还是第一次问起陛下呢。” “啊!我就随口问问!”楚容按上脑门,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去想他,关心他在做什么,真是太可怕了。 不可以,不能沦陷啊,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怎么能轻易被他施舍的一点好处吸引,天子身边怎么能有一个罪人,还是他曾经名义上的舅舅,真的太荒唐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不能当真,不能动情! 不会有结果的,他和祁洛……怎么可能在一起啊,他不但是罪人,还是个男人…… 殿中坐了一会后,楚容还是觉得肚子胀,起身去殿外消食散心,如今正值春日,百花争艳,一漫步静静观赏园中精致,花香沁人心脾,霞光映衬着漫天火红。 “真美啊。”如果他和祁洛不是那种关系该多好,自己还能心安理得的做个对皇宫有用的人,就算是当个废物,也不用发愁被谁盯上,被何人算计。 可惜,这出戏一点也不好,早知道就不接了! …… 园中虽大,但不能走太远。 楚容知道元澄在不远处跟着,只好作罢,寻了处清幽之地歇脚,一路走来,他的身上都沾染了花香味。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图兰笙翩然走来,人未到,声音先传入耳中,“这位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啊?” 楚容起身,冷脸向他行礼,怎么又是这个不正经的大漠皇子,为什么走哪都能碰见他,故意的吧。 “此乃天子寝宫后花园,殿下如何走到此处?” “哎呀,此处竟是陛下寝宫的后花园啊。”图兰笙轻拍脑门,故作迷糊道,“本殿下初来祁国皇宫,人生地不熟,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原来是这样……”楚容起身,往前走,好个一不小心,这话说出去骗鬼呢? “哎,你要去呢?!” “皇子殿下不是说迷路了吗?我送您回去。” “这会还为时尚早,不如咱们欣赏一下晚霞?或者,看看花?” 元澄跳出来说道:“殿下可真会开玩笑,此处是天子寝宫后花园,里面住的人也是天子的人,您若想赏花山晚霞,大可去御花园。” “来者是客,元澄我们回去吧。”楚容生怕俩人打起来,万一闹出些不愉快,倒霉的还不是自己,“走吧,走吧。” “喂,你为何如此躲着我!” “因为我是陛下的人……啊!”楚容慌忙走着台阶,忽然脚下一空,身子向后倒去,图兰笙见状一把揽住楚容的腰,将人捞入怀中。 双目对视,图兰笙愣住片刻,便被元澄一掌打开,将楚容拉着藏在身后。 “放肆,你竟敢碰陛下的人!”元澄手中有剑,二话不说便向人砍去,他并不知道眼前人是何身份,尊贵与否,只将祁洛的吩咐记在心中。 “天哪,这怎么打起来了!”楚容心急如焚,万一将巡逻的士兵引来就麻烦了,急忙劝阻,“别打了!这花园,不是练武场!” “我叫你们别打了!”楚容见他们二人完全听不进去劝,冲上前去阻拦,紧紧拉着元澄持剑的手臂,“那是大漠皇子,你不能……” 他这么做是为了元澄着想,万一真的伤了图兰笙,定会被问罪责罚,搏斗纠缠间,图兰笙竟然扯掉他的面纱。 下一秒,三人呆愣在原地,图兰笙直勾勾盯着楚容,他终于明白皇帝为何要将此人藏起来,换做他,也得藏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朕与摄政王中了情蛊》 现代琴师穿越成貌美摄政王,却身中情蛊,躺在陌生男人怀里。 皇帝冷冷道:“小舅舅好手段,为了得到朕,不惜种下情蛊。” 琴师满心愧疚,他竟然对陛下做出这种事…… 于是到处寻找解蛊方法。 然而皇帝却一点想解蛊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解蛊? 直到他寻到解药,又皇帝被亲手毁掉。 他才知道,情蛊原来是皇帝对他种下的。 ———— 阅读指南: 黑化疯批受x帝王攻 究极修罗场,多人修罗场,放心码! 狗血,1v1,酸爽小饼干 第26章 御书房里 楚容后知后觉,瞧见他手中的面纱,一把夺过:“你这人,简直无礼!” 图兰笙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不用。”楚容连忙戴上面纱,大步往寝宫方向走,不管了,不管了,要打就打死好了,真是倒霉,好在图兰笙并不认识自己,不然麻烦大了。 “容容!”图兰笙望着背影大喊一声,流连忘返,心中狂跳不止。 “殿下自重!”元澄提剑阻拦,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楚容仓惶回到寝宫,正面对上杏合,呼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是陛下呢……”话说到一半,真的看到那抹熟悉身影,身着长长华服,坐在殿中。 祁洛道:“朕怎么就吓死你了?” “没,没有……”楚容擦擦冷汗,站在原地,一脸做了亏心事一样低着头,就在他想着怎么圆过去的时候,元澄回来了。 祁洛道:“站那么远做什么,地上有花吗?” 楚容走过去,极不自然的坐在他身侧,祁洛嫌他坐的太远,手臂一把揽过,将人揽入自己怀中:“啧,真么还羞涩起来了?” “哪有,一定是你眼花。”楚容立刻将身前杯盏端起,笑盈盈的奉承道,“陛下喝茶?” 祁洛不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看向元澄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楚容紧张的身子都要僵硬起来,哀求的目光看向元澄,求他不要说出来。 元澄道:“陛下,今日……” “今日我在花园里赏花!”楚容连忙打断,附和道,“寝宫后花园的桃花开得极美,可谓百花争艳,我想同陛下一起观赏。” 祁洛道:“好啊,不过今日太晚,要看的话也得明日才行。” 元澄见此情景,也不多做打扰,转身去了殿外,许是他有些同情楚容,便没多说什么,也不知这么做对不对。 楚容险险松下一口气,心里无比感激元澄,看来他不是一块木头,看得懂眼神,改天得找机会好好谢谢他才行。 …… 三月中旬,宫中奴仆侍女新老交替,年满二十五岁可离宫,由层层选拔入宫的新人接替,年年如此,周而复始。 宫中掌事女官在殿外挑选,楚容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假借赏花名头,走到宫女所在的殿宇旁,纠结半晌开口道:“陛下,前方好热闹。” 祁洛道:“也不知你脑袋有没有好利索,选宫女有什么热闹的。” 楚容道:“我这不好奇吗,要不陛下带我长长见识?” “走吧。”祁洛大大方方往前走,就这么轻易答应了,楚容连忙跟在身后,寻找那位叫楚丝音的小侄女,只要将她送到祁洛身边,太后就不会再生事端,希望这次是真的说到做到。 一群粉衣女子站在日头下,姿态端正,面容比花还俏丽,看得人眼花缭乱,楚容一眼便认出楚氏女,毕竟出身名门贵族,哪怕现今不复存在,也是自小当大小姐养的,那一身贵气旁人比不得,就连容貌也加倍出挑。 楚容怎么都想不通,皇室灭了楚氏,按理说应是仇人,倍感痛恨才对,楚丝音却无论如何都要入宫,哪怕在祁洛身边做个宫女,莫非,这就是爱?使人脑袋不清醒,过后或许会后悔也未可知。 这个傻女人,大好年华非要入宫,若是她知道祁洛还是个死断袖,不得更难过。 “见过陛下,陛下万岁。”女官瞧见祁洛仪仗,连忙带着宫女们跪地相迎。 祁洛道:“平身,抬起头来。” 楚容诧异,这是做什么,难道他看上谁了? 祁洛道:“来都来了,不如选几个人伺候你?” “啊?这万万不可!”楚容干笑一声,言拒道,“我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奴,哪用得着别人伺候我,陛下莫要折煞我,您自个挑吧。” 祁洛道:“真不要?” 楚容纠结再三,还是应下了:“要一个,就要一个……” 为避免引人生疑,他现在第一排看了看,又在第二排看了看,将每个人都看过一遍,最后才走到楚氏女跟前,一脸玩笑道:“陛下,她行不行?你看她长的多水灵,瞧着也赏心悦目不是?” 祁洛指着那宫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丝音道:“奴婢名唤音儿。” “行吧,就你了。”祁洛转身离开。 楚丝音连忙跪地谢恩:“多谢陛下。” “快起来吧,跟着我。”楚容将她拉起,二人匆匆追上祁洛步伐,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祁洛如往常一样坐在殿中批阅折子,沉默不语,苏清桐则在一旁整理折子,顺带研磨,这是楚容第一次跟来御书房内,还有什么都是初学的楚丝音。 往日里,祁洛不管在哪都有很多人伺候,今日杏合没有跟来,便由他斟茶倒水,楚容将泡好的茶递给楚丝音,叮嘱道:“不用慌,去问陛下要不要喝。” “嗯,多谢。”楚丝音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机会靠近陛下,小心翼翼往书桌前走,虽然心中做好充分准备,但还是有些怯怯之色在脸上。 “陛下,热茶。”楚丝音双手奉上,半天也没见祁洛回应,心想,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祁洛看也没看,说道:“朕今天不想喝碧螺春。” “是,奴婢这就去换。”楚丝音挫败,端着热茶重新去泡,不一会,一盏新茶端上来,是今年新进贡的铁观音。 “陛下,请用茶?”楚丝音再次奉上。 祁洛还是看都没看一眼,说道:“朕不想喝铁观音。” 楚容气的咬牙切齿,这狗皇帝今天发什么疯,这也嫌弃,那也嫌弃,等楚丝音再次挫败回来,楚容接过茶盘,说:“你歇着,我去泡茶。” 半注香后,楚容端上十来杯热茶,什么都有,一应俱全:“陛下,这里有香山红茶,乌龙茶,老白茶,普洱茶,花茶,您想喝什么?” 祁洛轻笑出声,接过茶盘放在桌案,拉着楚容的手说:“朕不想喝,想吃……” 楚容心里咯噔一下,好危险的眼神:“陛下,这是御书房啊!” 祁洛当然知道这是哪,不过是想看看他作何反应,结果很令人满意,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将他玩弄于鼓掌。 “再不喝,茶就要凉了!”楚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怎么能当着苏清桐和楚丝音的面动手动脚,且不说苏清桐将他视作情敌,楚丝音可是他侄女啊!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和别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楚容不禁心中汗颜,想必楚丝音也知道一些陛下的怪癖,比如宠幸男人! 可是,就这么被看着,真的太羞耻,太丢人了! 只见苏清桐在一旁面色发青,强忍不悦,呼吸都跟着急喘起来,细长手指紧紧握成拳头,上前道:“若无旁事,臣先告退了。” 待苏清桐离开,御书房内所有宫人纷纷跟着撤下,包括傻傻站在原地的楚丝音也被拉着走下去,示意为莫要打扰皇帝休息。 楚丝音乖乖跟着离开,回头望了一眼殿内,心想,原来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 …… “这么多茶,可不能朕一个人喝。”祁洛随手端起一杯茶,还带着温热,递到楚容唇边,“喝吧,朕赏你的。” 楚容喝下一口又一口,眼见一杯茶喝完,谁料祁洛又端起一杯:“宫中这些茶,可都是番邦和民间进贡最好的茶叶,若是不喝完,算得上暴殄天物。” “我喝,我喝还不成吗?”楚容不明白,也不想多问,这一定是在报复自己刚刚的以下犯上,可算长见识,见过劝酒的,还是第一次被人劝茶。 三四杯下肚,楚容再也喝不下,摇头道:“真的不能喝了,肚子,很撑。” “你泡的茶,当然要你喝完,再喝一杯。”祁洛递到他嘴边,见他不肯张口,茶水便顺着唇边滑落至下巴,流淌在衣襟上,瞬间胸口湿掉一大片。 楚容别过头道:“茶喝多了睡不着,陛下就别惩戒我了好吗?刚刚是我故意端了那么多茶,我知道错了。” “好,朕原谅你。”祁洛笑的十分得意,并不是因为捉弄楚容,而是因为他在故意讨好自己,明明从前那般抗拒,现在也学着耍小性子了,不过他喜欢。 只见祁洛大手一挥,将折子全部推到一旁,揽着楚容靠在桌沿,低头捉着他的唇深深吻下去,楚容半坐在批折子的书桌上,心里直呼荒唐。 “喜欢吗?这里。” “陛下你这不在为难我吗?哪有在御书房做这事的。” “以前不知道,但现在,朕必须试一试。” “哎,别啊——”楚容话没说完,就被推倒在桌案死死压住,“我觉得这里不太方便,不如,还是回寝宫吧。” 祁洛双臂撑在书桌上,一脸的欲求不满听他在那废话,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说:“这里很好,朕很喜欢尝试新的地方。” 楚容争不过他,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香脂膏……” 第27章 太后的狗 朝华宫。 祁傲儿站在宫墙下小声喊道:“宁澜,宁澜!” 不一会,熟悉的身影越墙而来,站在她身前:“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公主唤属下何事?” 祁傲儿道:“我要见母后,你现在就带我去见母后。” 宁澜犹豫片刻,道:“太后这几日在静养,恐怕不想见人,敢问,公主因何事要见太后?属下可以代为转达。” “你……你转达不了!”祁傲儿坚持道,“此事,我须得同母后亲自说。” 宁澜道:“可是,太后交代了,不想见任何人。” 祁傲儿气恼道:“我可是母后唯一的女儿!就算母后不想见旁人,但本公主怎能与旁人相提并论?!你究竟带不带我进去?” 宁澜僵持不过她,点头答应:“公主抓紧我。” 二人越过红墙,祁傲儿整理衣摆,大步向正殿走,为什么母后会不想见她,这种骗傻子的理由谁会信,幽禁在朝华宫,哪会有人来打扰。 扑通一声,祁傲儿跪在殿中,满脸委屈的看向楚鸾,失落道:“母后……” 楚鸾道:“就知道指望不上,你还是来了。” 祁傲儿道:“母后有所不知,那个大漠皇子是个不正经的登徒子,举止轻浮,言语不着调,还是个男女通吃的风流人物……连皇帝身边的人,他都敢惦记。” “女儿实在不愿接近他,更别说嫁去大漠,跟这种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幸福。” “所以,你就这么放弃了?”楚鸾叹气。 “嗯……”祁傲儿如实道,“这可是关乎女儿一生的婚姻大事,母后难道希望我嫁给那种不值得托付的男人?” 楚鸾道:“本宫怎会生了你这般单纯的女儿,哪怕在宫中长大,也依旧蠢得要命!谁说嫁给大漠皇子就是为了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皇室中人,怎能有如此愚蠢的想法!” “本宫要的是权利,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啊!” “而你,却天真的以为自己在择良婿,挑驸马?你要做的是嫁给大漠最器重的皇子,掌握权利,甚至让他听命于你,莫要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便放弃更大的利益。” 祁傲儿当即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反驳,原来在母后眼中,她也不过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罢了,身为人母,没有说出半点安慰人的话,反而讽刺她这个女儿愚蠢。 如此寒心可怕的话语,怎能令其接受:“母后是觉得我无用吗?也是,我做不到如母后一般铁石心肠,无往不利,毕竟楚容落得那般下场女儿还历历在目呢。” “母后连自己亲弟弟都能利用,何况我这女儿。” “住口!”楚鸾怒极,一杯茶水狠狠泼在祁傲儿脸上,怒斥,“给本宫好好冷静一下吧!竟敢这般同自己母后说话。” 望向楚鸾愤怒离去的背影,祁傲儿跌坐在殿中哭泣,这是她第一次被泼茶,被狠狠羞辱和训斥,让她如此心寒之人,是往日最疼爱她的母后。 一瞬间,她仿佛真的觉得是自己太没用,这点挫折都忍受不了。 可是,要她接近并无感情的大漠皇子,又令她十分厌恶,纠结中,哭的更为难受起来:“是我没用吗母后?!” 忽然,有人给她递上帕子,宁澜面无表情道:“公主殿下,擦擦吧。” “滚开!”祁傲儿尊严受损,哪能允许自己这幅狼狈模样被看到,“你不过是母后养的狗,有什么资格关心本公主!” “滚出去,不用你假好心!” “最讨厌你这种跟狗一样的奴才,狗仗人势!” 宁澜不动声色,只是拉住她的手将帕子塞给她,转身走到殿外候着,祁傲儿骂着宁澜发泄,哭够了,稍稍擦拭脸颊后走出殿外。 “走吧。”祁傲儿开口,宁澜如往常一样用轻功送她离开朝华宫。 分别时,祁傲儿忽然叫住宁澜,打量片刻道:“为什么你要跟着母后?在那宫殿内幽禁着,不觉得无趣吗?不如,从今往后跟着本公主好了。” 宁澜道:“多谢公主好意,但属下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太后。” 祁傲儿道:“呵,不识好歹,滚吧!” 宁澜道:“属下告辞。” …… 御书房内,楚容睡在软榻上装死,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真的太不给颜面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名副其实的男宠。 楚丝音端着茶盏,悄悄来到楚容身旁,蹲下身道:“别装睡了小舅舅。” “嗯,天都亮了。” “岂止是亮了,都日上三竿了。” “丝音啊,你介不介意陛下是……断袖?” “不介意。”楚丝音回答的十分干脆。 “什么?!”楚容吃惊道,古时女子都这么大度的吗?不行不行,还是得问问,“你不是很喜欢陛下吗?怎么可能不介意,你得介意啊!” 楚丝音一听,豁然笑出声,原来小舅舅以为她倾慕祁洛,于是开口感谢:“我不但不介意,还十分感谢,若非小舅舅相助,我又怎能轻松接近陛下,丝音无以回报。” 楚容疑惑:“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告诉我?” 楚丝音道:“没什么,丝音并不介意陛下是断袖,而且,我知道陛下一直都很喜欢小舅舅,若非如此,又怎能对你言听计从。” 现在,只要做到被周围人信任,被楚容信任,就一定可以找到机会杀祁洛! 楚容道:“陛下并非昏君,又怎能对我言听计从,丝音,你是不是听太后说了什么?”这也太反常了,他一点也看不出楚丝音钦慕祁洛,与楚鸾所描述简直天壤之别,莫非,又是楚鸾骗自己? 楚鸾让楚丝音接近祁洛并非爱慕,而是……想图谋不轨?! 但是现在也找不出证据,既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让楚丝音看出端倪,他须得给楚丝音旁敲侧击,告诉她祁洛是个好皇帝,莫要被楚鸾蒙蔽。 “陛下要下朝了。” “扶我起来!”楚容腰酸腿软,慌忙逃离。 第28章 朝堂选妃 朝堂之上。 户部尚书将统计的秀女名单呈上,共有十个牌子,皆为名门之女,一旁太监将盘子接过,双手高举在皇帝眼前,任其挑选。 “陛下,您就选上几个吧。” “是啊,是啊,天子后宫怎能无人,求陛下为祁国思虑。” 两旁站着的宫人分别是画师,手中抱着画卷,祁洛迫于无奈,随手拿起一个牌子,太监当即唤出玉牌上对应的名字:“林上卿之妹,林婉儿。” 一旁画师得令,上前将林婉儿的画卷展开,呈现在陛下面前。 祁洛看了一眼,摇头,随后又重新挑选。 太监道:“撤。”画师将落选之女的画卷收起。 “这帮迂腐的老家伙……”祁洛碎碎念,浑然不知该如何选择,他根本就没有纳妃的意思,然而,所有人都等着他迎娶丞相之女,且将丞相之女的牌子放在第一位。 呵,不如就成全那帮老家伙的心愿,省的日日叨扰不休。 祁洛目光犹豫,手指徘徊在剩下九个玉牌上,最后将丞相之女的牌子拿起,太监一声高呼:“朱丞相之女,朱绫羽。” 画师上前展开画卷,一袭霓裳的女子面容姣姣,低眉含笑,着实是美人一位,还没等朝臣们赞叹,祁洛点点头,示意画卷收起。 太监道:“留。”画师将画卷收起,送往天子寝宫。 “下朝!”祁洛心头烦闷,甩袖离去。 …… 御花园旁,祁沐奉命带着翻牌子的朱绫羽入宫,皇室中人,除了他没人能随意进出皇宫,就连华锦公主也不可以擅自离宫。 朱绫羽眉眼笑意难却,喜不自胜,从今以后,她便是后宫第一位名正言顺的妃子,只要陛下不立后,她便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女人,统管整个后宫的女主人。 如此喜事,怎能不开心! 祁沐道:“娘娘似乎很开心?” 朱绫羽道:“静王切莫取笑小女,如今只是奉命入宫,陛下还未正式册封和赐予封号,小女现在,依旧是丞相之女。” 祁沐道:“没想到,丞相之女竟有如此见解,不愧为世家第一女。” “静王谬赞。”朱绫羽掩唇轻笑一声,含羞道,“那些莫须有的称呼,不过是世人善于杜撰罢了,小女也不过普普通通一女子,担不得那么重的名声。” 祁沐道:“本以为世家之女,多少有些自诩清高,刁钻习性,今日相谈,确实是本王见识浅薄了些。” 朱绫羽道:“看不出,静王也十足的过谦。” 二人皆出身高贵,一路上谈的也都是些高雅风趣之事,来回客套,互相打趣,恰逢在前往后宫的路上遇到熟人。 楚容觉得今日心头沉闷的很,和楚丝音走着走着,便撞见静王祁沐。 “见过静王。”楚容带着楚丝音向其行礼。 祁沐道:“是你啊,快起来吧,今日本王还在想,会不会有缘见到你,没想到陛下还是长情的,你这是要去哪?” 楚容道:“回寝宫。” 祁沐道:“真是巧了,本王也要带人去,正好顺路,便一同前往吧。” 楚丝音道:“奴婢为静王引路。” “好。”祁沐盯着楚容是身影,虽看不见容貌,但总觉得十分亲切,想要忍不住靠近,难道是因为那双相似的眼睛?可那双眼睛除了形似,没有一点摄政王的神采,仅仅是因为相似吗? “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静王是在问我吗?”楚容觉得自己说这话很多余,很白痴,“我……叫容容,她叫音儿。” 祁沐冷笑,面露不屑:“容容……陛下还真是念念不忘呢。” 楚容理解祁沐这么说是在冷嘲祁洛的所作所为,谁能允许自己喜欢的人,死后还被别人鞭尸呢,虽然自己没死,但祁沐却以为他早已死了。 只有这么傻傻一人,还将他当做一尘不染的宝贝,这么一刻,楚容觉得自己宁愿永远在祁沐心中是个死人,也不想被他看在现在这样的自己。 他不想再有人心碎了,如果大家都能平安一世,便是他最大的心愿。 祁沐忽然开口询问朱绫羽,问她:“你是否真的喜欢陛下?” 朱绫羽道:“当然,小女一直都钦慕陛下,从未变过,小女此生心愿便是非陛下不嫁,如今得偿所愿,在无所求。” 此话说的虽真,但作为丞相之女,却要细细思量。 楚容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莫名的心头沉闷,原来,这一日终究是来了,往后,或许还有很多这样的事情发生,若不能做到心如止水,便是对自己的折磨。 每日告诫自己,不能动心,不能动心,不能动心! “呼……”楚容深吸一口,快步走到楚丝音身旁,这都应是祁洛该烦恼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寻他的晦气,主动找麻烦,当个米虫也无所谓。 …… 寝宫内,祁洛正在更衣。 祁沐带着人等候在殿外,通传过后,只召见了朱绫羽一人进殿。 楚容并未感到诧异,或许,这才是正常表现,只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说不上的情绪低沉,祁沐闲暇无事,看向楚容道:“不如劳烦你带本王去花园中走走?” “音儿,一起去吧。”楚容拉着楚丝音,三人一同离开。 殿中。 祁洛悠闲坐在铜镜前,杏合将他头上戴着的冕旒取下,换上简单精致的金龙冠,一柄玉梳慢悠悠给陛下梳理墨发。 “你就是丞相之女?” “是,小女朱绫羽见过陛下。” “确实很美,不过……”祁洛望着跪在地点娇俏贵气的女子,起身走到她身前,挑起朱绫羽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喜欢朕吗?” 朱绫羽先是一惊,哪敢直勾勾看着眼前男人,却被天子俊逸无比的容颜吸引,别过头羞涩道:“自然是喜欢……” 祁洛道:“你说谎。” “小女怎敢欺君!”朱绫羽惶恐,“试问祁国哪个女子不为陛下所心动,小女不过寻常女子,只愿一生服侍照顾陛下。” 第29章 拒绝侍寝 一生……说的可真简单啊。 祁洛早已看穿她眼中対权势的渴望,奈何拆穿也不愿承认,自己又能如何,群臣力荐此女入后宫为妃,若是她不愿,大可随意找个理由推辞掉,然而事事并非如他所愿。 “朕现在还可以给你反悔的余地,回去继续做丞相府千金。” “小女不后悔!”朱绫羽心中忐忑,被陛下如此盘问,是不信任吧,或许她应该表现的再真诚一些,坚定一些,“自踏入宫门那刻起,小女便下定决心做陛下的人。” 祁洛反问道:“若是朕不喜欢你呢?” 朱绫羽道:“小女只是和陛下有一面之缘而已,初次相见,陛下不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往后的日子里,小女定会尽全力讨陛下喜欢。” 祁洛道:“想讨朕喜欢的人可以排到你们丞相府,你真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朱绫羽道:“并不是……” 祁洛道:“看来你是坚决不回头了?” “是!”朱绫羽坚定道。 “罢了,朕明日便会下旨,册封你为绫妃,入住春华宫。”祁洛坐回椅子上,撑着额头无奈道,“今日你便住在春华宫吧,反正也不差这一晚。” “多谢陛下眷顾。”朱绫羽叩谢君恩,难掩喜色,被小太监带去春华宫内。 …… 微风徐徐,伴有余香。 与其说是楚容带着祁沐在花园中闲逛,倒不如说祁沐带着他们二人,楚容和楚丝音漫无目的走在花间,也不知为何要应下。 祁沐先开口道:“看来,你今日很闲。” 楚容道:“静王不也一样,咱们俩都是大闲人,就别互相打趣了。” “说的也是,咳咳……”祁沐轻咳两声,淡笑道,“突然觉得你这人很有趣,并非只会以色侍人……抱歉,本王可能说错话了。” “没什么,没什么。”楚容有些难堪的抓抓长发,反而担心起他来,“其实,静王说的都是大实话,外面対我的评价更难听呢,方才听静王咳了两声,可是身子不适?” 祁沐道:“无碍,本王早已习惯。” 楚容知道静王自幼便体弱多病,这是打娘胎带下来的病,御医也治不好,好在贵为皇室中人,有最好的药和补品将养,这才无虞。 旁人明明看得出他不适,却非要跟自己在花园里吹风,还是将他早早劝回去的好。 “静王,不如您早点回去歇着?” “你这是在送客?” “不敢不敢,我这都是为你好,您是贵人,哪能在这吹着风晒着日头。我们这都是皮糙肉厚的人,风吹雨打都不怕。” 祁沐却不愿离开,只是静静站在树下看着楚容,忍不住开口道:“或许本王不该说,但你真的很像一个人,越是与你相处,这种感觉便越强烈。” “静王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死人相提并论……”楚容瞧见他脸色一般,当即改口,“千万别会错意啊,我是说,我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吓死了,吓死了,楚容拍拍胸口平复呼吸,谁知他却步步逼近,伸手去触碰他的面纱。 “静王!”楚丝音连忙跳出来阻止,指着花上翩翩飞舞的蝴蝶,“哇,静王殿下瞧这蝴蝶多美,不如咱们抓蝴蝶玩吧!” 祁沐手臂僵持在半空,尴尬收回,瞧见旁人対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心想是自己多虑了,太过思念和不舍,才会产生的幻觉。 假的,都是假的,他不是祁洛,不能寻找影子来代替。 楚容跟着跑到花间抓蝴蝶,知道祁沐心善惜物,捏住蝴蝶翅膀来到身旁,故作没心没肺道:“殿下快看,是不是很美?” 祁沐望着他指尖扑腾不休的蝴蝶,皱眉道:“本就一霎光阴的蝴蝶,何必抓来取乐,既然觉得美,远远欣赏便是,何必毁坏。” “哈哈,静王说的是,今日就饶了这只小蝴蝶。”楚容松开手指,说道,“哪日若成了精,可得报答静王救命之恩哦。” “你这人,向来喜欢说笑逗人吗?” “是啊,静王开心就好。”楚容惊呼,“天啊,这只蝴蝶真的落在殿下身上了,莫非这蝴蝶有灵性,钦慕静王殿下,舍不得走。” 二人熟络起来后,竟有说有笑,毫无尊卑芥蒂。 …… 坐在远处阴凉地的祁洛已经气到手指颤抖,将杯盏生生捏碎,他果然还是觉得祁沐比自己好,那样的笑意,真令人嫉妒到发疯。 一个从未在自己身前笑容满面的人,却対别人笑得那么开心,一个是他最喜欢的人,一个是他的皇兄,显得自己像个外人,像棒打鸳鸯的恶人。 “好……很好……” “陛下,你的手在流血!”杏合后知后觉,看到一丝鲜血滴落在脚下,“瓷器锋利,碎在掌心怎能不疼,奴婢这就唤御医来。” “不必,这点小伤算什么,朕没那么骄矜。” “可是不包扎的话……” 元澄立马打断道:“陛下,是否将其带回?” 祁洛道:“不必了,既然他喜欢跟静王在一起,朕何必拆散他们呢。”他想要的是楚容的心,而不是每日占据他的身体,做一些鱼水之欢的风流事。 他喜欢的是完完整整的楚容,而不是一个做戏的傀儡,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动摇了,或许,自己真的比不上祁沐,至少……祁沐不会强迫他吧? 呵,太糟糕了,他才发觉之前対楚容的羞辱折磨并不算什么,而楚容从未回应过他的感情,才是最令人抓心挠肺的,罢了,罢了,毕竟他们之间早已经乱成一团。 明明艳阳高照,楚容却觉得背后发凉,掐指一算,该回去了! “静王,时候不早了,就不陪您游园了!”楚容慌忙拉着楚丝音往寝殿方向走,再不回去,怕是某人要大发雷霆了! …… 祁洛冷着一张脸坐在殿内,气氛凝固到极点,杏合同元澄都不敢说话。 “陛下……”楚容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悦,那张脸就像霜打的茄子,二话不说跟楚丝音一同跪地不起,谁料,祁洛也不曾发话让他们平身。 这是怎么回事,装作看不见他们吗? 今日丞相之女入宫,应是大喜的日子,祁洛不该坐在殿内看奏折,应陪陪佳人,或者操心一下封号,新婚之夜该筹备什么,而不是看奏折, 怎么会如此泰然自若…… 楚丝音跪了没一会,便往楚容身边靠,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是咱们做错什么了吗?陛下好像在惩罚我们?” 楚容道:“自信点,陛下就是在惩罚我们……” 楚丝音难受的扭动:“为什么啊,陛下平日里就这般喜怒无常吗?” “算是吧……”楚容告诫道,“君心难测,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一夜过后,楚丝音歪倒在楚容肩膀上睡觉,楚容则靠在她脑袋上,二人互相支撑着过了一夜,腿脚酸痛的已经失去只觉,麻木又无力。 “唔,好困。”楚丝音眨巴眨巴眼睛,哆嗦着将身板跪直,“快起来,别睡了,陛下已经走了!” 楚容打着哈欠,揉揉跪痛的双膝,小心翼翼从地上起身,左右环顾,好像真的不见祁洛身影,莫非还没下朝? “音儿,起来吧,再跪下去身体怕吃不消了。” “可是陛下没让你我起来啊。” “没事没事,先歇会。” “嗯……”楚丝音被楚容扶着一瘸一拐往殿外走,屋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殿中却冰冷寂静,满满的压抑,恰逢祁洛走入,迎面撞上他们。 ‘扑腾!’一声,二人惊吓到腿软,齐齐跪倒在地。 祁洛道:“朕有让你们起来吗?” 楚容道:“我……我们只是打算换个地方跪!跪在殿中央,影响陛下走路不是,我们这就跪外面去,不给陛下添堵。” 祁洛指着楚丝音道:“你先下去,他留在殿中。” “是,奴婢告退。”楚丝音无奈看了眼楚容,起身离去。 “过来,替朕研墨。”祁洛坐回书桌前,提笔写册封丞相之女的事宜,楚容困得眼皮直打架,这活本该由杏合来做,一定是故意整自己,他看到祁洛笔写下的锋利字迹,将朱绫羽册封为‘绫妃’住春华宫。 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逢场作戏,可惜有人明知陛下无意,却还要嫁入后宫,原是权利更为吸引人,那有什么爱与不爱,都只是在权衡利弊罢了。 “小舅舅,今日朕与绫妃大婚,你高兴吗?” “陛下,你大婚我高兴什么……你自己高兴就行。”不必管我死活。 祁洛忽然抱住他的腰,将脑袋紧紧贴在他身上,哐当,楚容吓得将墨块掉在桌子上,祁洛很不满他的回答,将人愤愤拉入怀中亲吻纠缠。 “唔!”楚容挣脱他,别过头道,“我这会不想做这种事。” 祁洛道:“怎么?你心中有芥蒂?” 楚容道:“没有!”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対朕说谎!”祁洛死死绞住他的目光,“你在欺君。” 第30章 朕生气了 楚容坦白道:“是,没错,我介意!今日是陛下纳妃之日,却非要在此时找我不痛快,换做谁都会觉得膈应吧。” “哦?照这么说别的时候便不觉得膈应,从前那般矜持都是跟朕在玩欲拒还迎?其实骨子里就是个骚货吧。”祁洛嘴里说着羞辱人的话,心头却难受起来。 楚容被他惩戒在坚硬冰冷的地上跪了一夜,如今又要听他说这么羞辱人的话,哪能咽的下,每每心中不痛快,就想着法子在他这找气受。 桌上茶水未动,楚容端起来尽数泼在祁洛脸上,一双眸子不屈的盯着他。 “你!好大的胆子!”祁洛抹了把脸,二人衣衫都被茶水打湿,还从未有人拿茶水泼他,眼前之人,就是仗着得天独厚的宠爱,愈发蹬鼻子上脸。 祁洛大手一推,将楚容丢在地上,显然被气的不轻。 “陛下!”楚容被摔的屁股疼,又困又饿,两眼昏花,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说变脸就变脸,“若是我有做错什么,陛下大可直说。”这么阴阳怪气的谁能猜得透。 “好。”祁洛质问他,“你喜欢朕吗?对朕可曾有过一丝心动,你我相处的日子里,你对朕可有过一丝真心。” “我……”楚容不知他又是被什么刺激了,这种刁钻问题,要他如何回答,他们在一起不是互相怄气,就是做些不可描述之事,这种问题,怎么可能一下子回答上来,他自己都知道会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小辈。 “说啊,回答朕。”祁洛目光中满是期待。 楚容不想欺骗他,直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祁洛这下更绝望了,抓着楚容将他从地上拖起,禁锢在怀中:“你甚至连一句喜欢都不肯说……哪怕是骗骗朕,你都不愿。” “我不敢欺君,又怎能说出谎话博一时好感,想必陛下也会觉得不屑吧?”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楚容知道他吃软不吃硬,顺着毛抚摸,就会平静下来。 祁洛竟不知他何时说变得如此圆滑,密不透风,想发火也发不起来了,但是心里还是很嫉妒,很不甘,为什么祁沐就能让他温柔待之,对自己却十分戒备。 难道他现在给的好处,楚容一点也看不到?自己欺瞒天下人护他周全,却经不住胳膊肘往外拐。 …… 用膳的时候,春华宫派来两个穿着喜庆的宫人前来请陛下过去。 “奴婢见过陛下,绫妃娘娘说今日是纳妃的第一日,请陛下前去一同用膳,娘娘已经备好御膳和薄酒,会一直在殿中等候。” 祁洛此刻气在眉梢哪有心情去春华宫,看了眼楚容没心没肺的模样,将筷子往桌面一摔,起身道:“绫妃一番好意,朕怎能不去呢。” 楚容起身目送他离去,默念,‘走吧走吧,最好十天半个月都别回来!’转身回殿内开始大口吃饭,这日子可真憋屈,吃着吃着便困得不行,心里忽然觉得很酸,明明看他走的时候还默默觉得解脱,这会莫名心酸究竟是为何。 自己现在有吃有喝,除了身份低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应该自足的。 他觉得,好像对祁洛的感觉发生了改变……从一开始的害怕躲避,到现在被他所影响情绪,这一切改变都发生的悄无声息。 直至看他去了春华宫,楚容才意识到这种感觉是失落…… 随意吃下几口,可能因为昨夜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的缘故,并没什么胃口,吃多了反而难受起来,所幸爬在桌子上缓解片刻。 杏合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楚容静静爬在桌案上,饭菜被撤走,他觉得好困好累,却不敢睡觉,或许等一会祁洛就回来了,他只是去春华宫用膳,回来后自己还得当差,被他使唤,千万不能打盹。 …… 春华宫。 朱绫羽身着一袭玫红色衣衫,面容娇艳欲滴,静候在宫殿门口等待陛下,原本心中没抱多大希望,却听到脚步声跑来,是她宫中的小太监前来通传,说陛下御撵已经马上到宫门口了。 “这竟是真的!太好了!”朱绫羽整理一下仪容,果然看到一行人停在春华宫院中,祁洛下御撵向她走来。 “臣妾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 “臣妾今日准备了陛下喜欢吃的菜,还有少许薄酒,难得陛下有空前来陪陪臣妾,真是喜不自胜。”朱绫羽等祁洛入座,方才坐在他对面,亲自为其斟酒一杯。 祁洛道:“你如何知道朕喜欢什么菜?” 朱绫羽道:“臣妾擅自做主,去御膳房询问了几位老宫人,这才得知陛下的口味,还望陛下莫要介意……” “罢了,用膳吧。”祁洛并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些汤。 说是过来用膳,可脑子里都是楚容,赌气果然只会让自己更气,祁洛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绫妃又给添上。 “陛下,臣妾想敬您一杯。” “好。”酒杯碰撞,祁洛有些发热。 三四杯下肚,祁洛面色微红,隐隐察觉出不对劲,这酒……他看着朱绫羽质问道:“你今日备的什么酒?!” 朱绫羽一脸无辜道:“自然是合卺酒,有什么不妥吗?臣妾今日与陛下结为连理,自是要……行周公之礼,这合卺酒便是大婚之夜才能喝的。” 祁洛看着绫妃一脸不知情的模样,懒得细想,只不过……合卺酒有催情助兴的功效,喝完难免心头躁动。 “朕忽然想起还有公务没处理,先行一步。” “陛下!” “呼……”祁洛坐在御撵上呼出一口热气,且不说身上是热的,就连吹过的风是热的,他在想一个人,想的如琢如磨。 殿中寂静,从清晨到晌午,再到日落。 看来,陛下今日不会回来了。 楚容一日一夜未眠,险险昏倒,杏合瞧他一脸憔悴,劝道:“天要黑了,你快歇下吧,陛下肯定不会回来了。” 第31章 又晕倒了 “你说得对,我确实该去睡觉了……”楚容揉着眉心往偏殿走,打算好好补上一觉,也不知今日脑子断了哪根筋,非得耗着一天。 既不用当差,自然是想怎样都行,就当那狗皇帝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御撵停在宫门外,杏合瞧见抬轿子的宫人吓得连忙跪地,心里琢磨着自己刚刚夸下海口时有没有被陛下听见。 祁洛轻挑眉梢道:“谁说朕今日不会回来?该不会是杏合吧。” 杏合将脑袋扣在地面,坦诚认错:“陛下,奴婢知错,方才一时失言才说出那般糊涂话……” 祁洛吓唬她:“瞧你也是闲的慌是吧?敢笃定朕的决定,莫不是想调去别处干活?” “什么……”杏合吓坏了,缓缓抬起头哭诉道,“奴婢跟在陛下身边少说也有十年了,若是换做旁人,定没有奴婢照顾周全,至少……给奴婢一个改错的机会,求陛下别将我调走,我哪也不去。” 瞧见杏合被吓得哭哭啼啼,祁洛觉得这玩笑开的有点大,改口道:“行了,这还没怎么着就哭,去给朕铺床吧。” “嗯,奴婢这就去。”杏合提着裙摆就往屋子里跑。 楚容躲在柱子后不敢吭声,早在听到祁洛的声音后他就躲着了,谁知,却忍不住打哈欠,他连忙捂住嘴不肯出半点声音。 祁洛道:“别躲了,出来吧。” 你叫我出来我就得出来吗?哼,偏不如你所愿,楚容靠在柱子上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便被抓着手臂拽到怀中。 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人影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熟悉的香味索绕鼻尖,他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倒在祁洛怀中,被他用一只手臂揽住腰,才没躺在地上。 “你……这是什么了?!”祁洛连忙将人抱回殿中,吓得心中乱跳,就劲都散去大半。 不一会御医前来诊治,开了些安神补气的药,又给施诊后,才起身回禀缘由:“陛下,没什么大碍,只是过度劳累晕过去了,休息一两天就好。” 祁洛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御医道:“休息好,自然就会醒来,估摸着今夜过后就差不多。” 齐洛道:“下去吧。”随后又交代杏合明日将御医开的药熬好,端给楚容喝。 “朕果然在给自己挖坑……”祁洛躁动难耐,合卺酒的兴致一时半会难消,只好去冷水沐浴,因楚容今日说不想做那种事,他便咬牙都不肯碰一下楚容。 因为太过在乎,所以不想一意孤行,他无法阻止自己喜欢楚容,便不能再做任何糊涂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安然无恙的厮守在一起,哪怕不尽人意,至少没人能将它们拆散,这样不就挺好吗。 楚容睡到天微亮便醒了,感觉有个火炉贴在自己身上,热的他浑身都是薄汗,转头一看,果然是祁洛抱着自己。 为什么他会那么烫?莫不是病了? 怎么办,好热啊,真的好想推开他,忍不住想将祁洛一脚踹下床去。 楚容一动不敢动,凭借一抹晨光打量他的睡颜,哎,这么帅的皇帝怎么偏就是个断袖,能文会武,治国平邦,偏就是个断袖! “小舅舅……”祁洛在梦中说着胡话,吓得楚容浑身僵硬。 “回东宫。” “一起回东宫……好不好。” 楚容大概知道他做的什么梦了,都当了这么久皇帝,还以为自己是太子,看来令他最难忘的日子,便是在东宫做太子的时候,至少那时候,一切都未改变。 “如果,你一醒来也似梦中这么乖,我也不介意和你好好相处……”楚容悄悄摸上他泛红的脸颊,怎么脸都是烫的,莫不是真的病了。 忽然间,祁洛将自己的手覆在楚容的手上,惊的楚容连忙缩回,却被他一把抓住:“怎么,忽然想起占朕的便宜。” “你……你早就醒了?!” “刚刚醒,就察觉你在摸朕的脸,怎么,俊到你了?” “老子没见过你这么自以为是的!”楚容用力挣脱,却被他紧紧抓住手腕不放,“嘶……你到底想怎样,我摸你也只是因为你太烫了,怕你生病传染给我!” 祁洛缓缓抬眸,点着脑袋:“朕确实病了,你再摸摸看。”说罢,便拉着他的手往身子摸,还没等楚容挣开已经在被子里面摸到一柱擎天。 “啊啊啊,你你你!”楚容脸色刷的一下通红起来,将手抽回,仿佛被炙热的铁烫到,这人简直就是魔鬼,哪有大清早就这么精神抖擞的,“我休息好了,要走了!” 祁洛道:“昨夜,朕喝了合卺酒。” 楚容道:“陛下跟谁喝的就找谁去,反正我要走了。” “好啊你!”祁洛将他拦腰抱回来,压在身下说,“昨夜朕怕打搅你便自己动手解决了,今天你逃都别想逃。” 殿外传来声音,通传道:“陛下,早朝时间要到了。” 祁洛扫兴下床,吩咐宫人进殿伺候梳洗,坐在铜镜前闷闷不乐,早膳也一口没吃,他明明感觉到楚容对他的在乎,却始终得不到亲口承认。 …… 楚容将人送走,又睡了个回笼觉,神清气爽的去了冷宫。 如今在冷宫当差的小太监还是冬离,里面的丫鬟就只有小铃一个,楚容悄悄带了许多吃的用的给他们,三人坐在冷清的院子里有说有笑。 小铃惊呼:“哇,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楚容道:“当然了,我说过会来看你们的,有好处自然不能忘了你们,毕竟都是相互扶持的好伙伴,从前在这冷宫里,若是没有冬离照顾,我可能已经凉透了。” 冬离道:“哎呀,别说什么凉不凉的了,多不吉利呀。” 楚容道:“说的是,已经过去了……就不提了!来看看,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宫衣,一人两套,都是新的,还有鞋子,和被褥。” “呜呜呜,摄政……哦不……容容,你也太贴心了吧。”冬离感动的两眼泪光, 第32章 霸气侧漏 小铃忍不住笑他:“别哭了,真的很丑啊,哇,有好吃的糕点!一定御膳房的。” 楚容双手一拍:“对对对,新鲜出炉的糕点,都是从陛下未动的御膳里偷拿出来的,快点吃,别凉了,吃完你在哭。” 冬离鼓着脸颊道:“唔,真浪费,这么好的东西陛下竟然不吃。” 楚容道:“没错!迟早饿死他!” “快,快别说啦,咱们怎么可以对陛下品头论足,这可是大罪。”小铃拿糕点堵住他们的嘴,“脑袋更重要啊。” “说得对!”楚容十分赞同,提醒他们道,“这宫里的主子们都是些脾气古怪的人,得罪他们啊,可有的罪受,这冷宫虽然是个辛苦又没油水的差事,至少安然无恙的活着不成问题。” 小铃道:“是啊,苦一点也无妨,等到二十五岁,我就可以出宫了。” 冬离道:“还是做宫女好,至少有个盼头,我们做太监的就惨了,一辈子都不能出宫,容容,你什么时候才能飞上枝头,带我脱离苦海啊。” 楚容道:“我自己都提心吊胆,咱们都自求多福吧。” 冬离道:“也是,毕竟皇帝是最猜不透的,一言便可定生死,都要好好的才行。” …… 离开冷宫,楚容是打心底里高兴,在这宫里总算有人照应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太监和一个自己救过的宫女,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总之,还需好好筹划一下未来的日子,他才不要一辈子给祁洛当奴,还是最卑贱的床奴。 凭借他的头脑,出宫也饿不死,只要天下太平,总能找到活路。 “嗨,美人儿?”有人躲在宫墙上,向他头上抛下花枝。 楚容抬头去看,原来是图兰笙那个不正经的大漠皇子!上次扯掉他面纱的事还没忘呢,又来找他麻烦,怎么不掉下来摔死这个色鬼! 图兰笙眼见美人不理他,跳下宫墙直接挡在他身前,又被无视绕过,至少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讨好:“我说,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美人儿?容容?喂!” “你给我闭嘴!”楚容白了他一眼,停下脚步道,“有屁快放。” 图兰笙道:“三日后,本皇子就要启程回大漠了,临走前想跟你道个别,生怕你忘了我,嘿嘿。如果你想跟我走,现在还来得及,要不要考虑一下?” 楚容道:“考虑你个头,我是不会跟你去大漠的,死心吧。” 图兰笙道:“难道你真的愿意在祁洛身边做一辈子无名无分之人?同我离开,至少你会觉得自由自在,也会得到应有的尊严。” “多谢殿下好意,不过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动摇。”楚容又不是傻子,怎能轻易被他说动,去了大漠,也不过换个人折腾他,这种过家家的话鬼才信,不过是见色起意之徒。 摆平祁洛一个就够他折腾半死,绝不会再招惹第二个! 图兰笙道:“此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却执著在这囚笼之中,莫非,你喜欢上祁洛了?” “你,你胡说!谁会喜欢他……”楚容犹豫了,本想怒而反驳,却发现自己有些违心,“就算是也跟你没关系,他是祁国皇帝,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根本不足为奇。倒是你,四处拈花惹草,惹人烦。” 图兰笙听他如此说自己,当场就不乐意了:“鲜花那么多,本皇子只采撷你一朵,怎么就四处拈花惹草了,你对我误会也太深了吧。” 楚容质问道:“我问你,我是不是祁国皇帝的人?” 图兰笙道:“是啊。” 楚容道:“这么说,我就算是朵花也是别人手里的花,你觊觎别人的花,还不算拈花惹草?劝你洁身自好!” 图兰笙道:“啧,真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 “知道的话,劝你别再招惹我。”楚容转身离去,将黏人的狗皮膏药远远甩开,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好打发的,幸好他就要走了,最好再也别来祁国。 图兰笙明情无果,只好望着那抹背影不甘作罢:“算了,反正还会再见的。” “哈哈哈!”图兰玉儿躲在不远处偷笑出声,被图兰笙白了一眼,连忙站出来将人一通安慰,“哎呀,不过是吃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习惯就好啦。” “你你你!偷听不说还敢取笑我!”图兰笙上前揪住她的耳朵,一顿斥责。 图兰玉儿道:“二哥这般俊俏一男子,多得是美人儿投怀送抱,等回了大漠,立马请求父王给你娶个皇妃。” “哎呀呀,疼疼疼,二哥你跟我有仇啊!” “还胡说八道不?” “不说了,不说了……”图兰玉儿将他的手打开,问道,“那人是谁啊?” 图兰笙直言不讳:“是祁洛的男宠。” “什么!”图兰玉儿大吃一惊,结巴道,“二哥你……怎么可以喜欢祁国皇帝的男宠,先不说他是男的,那可是名花有主啊。” “我不懂,我实在不懂,二哥你没病吧?” “你才有病呢!” “这要传到父王耳朵里,啧啧,那真是不得了,不得了……” 图兰笙告诫道:“管好你的嘴,该回去了。” …… 楚容大步走回宫殿内,迎面竟撞上一女子,正是前日册封的绫妃。 绫妃身边的宫女呵斥道:“大胆,你是瞎了么!竟敢冲撞绫妃娘娘,还不跪下认错!” 她就是绫妃……楚容退后几步方才看清来人,真是一位美艳动人的女子,衣着华贵,姿态略带几分嚣张。 朱绫羽道:“你是何人?” 楚容道:“我是……宫殿中的奴。” “哦,原来是低贱的奴。”朱绫羽立刻凶斥道,“既是奴,为何还不跪下给本宫磕头?” 楚容紧咬牙关,只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此刻是奴,又怎能不跪,一条腿刚屈膝在地,便被人拉起来。 “朕的人,在宫中无需向任何人下跪!”祁洛看向楚容,没好气的径直往殿内走。 第33章 后宫之事 朱绫羽当即愣在远处,这话是说给她听的?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低贱的奴,初次来探望陛下,竟然吃了个下马威,看来她就算当了娘娘,可陛下身边的人她是半句也说不得,更别提惩戒一下。 罢了,反正今日来是讨好陛下的,何必跟无关之人浪费时间。 祁洛坐在殿中翻阅折子,一大早的火气消散不见,但心里还是在气楚容,忍了一晚上不说,竟然连半点好处都没沾上,他是一点也不知自己对他的用心,真是可气! “陛下,臣妾亲手准备了汤羹和糕点。”朱绫羽站在殿中央不知所措,软着性子耐心等候,“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陛下。” 祁洛道:“放在一旁。” 朱绫羽乖乖照做,完事后又不见陛下出声,她为了做这些糕点跟着宫女们学了一整日,手都被烫红,然而并没有达到讨好目的。 祁洛道:“送到了,为何还不走?” 朱绫羽道:“臣妾想在殿中多陪陪陛下,偌大宫殿,一个人住难免有些害怕,若是陛下在身边的话,臣妾就不怕了。” 祁洛甚是心烦,朱砂笔停顿在折子上,随后又放回笔架:“朕是天子,有处理不完的朝政事物,哪能整日留恋温香软玉,陪在佳人身侧,你若不能替朕分忧,便勿要打扰。” “杏合,送绫妃回去!” “是,陛下。”杏合撩开珠帘走进,行礼过后说道,“绫妃娘娘请。” 朱绫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精心打扮过,衣衫也用干花熏的步步留香,知道陛下喜素衣,便将她最喜欢的花色罗裙换下,身着月白色长裙,首饰和朱钗也卸去大半。 明明没有问题啊,最后望向殿中时,都没等到一个抬眸。 …… 待绫妃走后,祁洛才将目光看向楚容,命令道:“以后不准站那么远!” “哦。”楚容踱步到他身旁两米远。 祁洛道:“朕今日及时赶到替你解围撑腰,你就这么个态度?你懂不懂什么叫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句话?你若将朕巴结好,谁敢小看你?” “陛下这话,是我要做狗?”楚容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却还是被气到发笑,暗暗讽刺,“做奴已经够卑贱了,现在你却要我做狗,难道我连做人的资格都没吗!” 祁洛道:“你明知朕不是那个意思!” 楚容故作委屈,别过脸装惨:“陛下就是想羞辱我罢了,哪怕我现在不是摄政王,是个罪人,至少还是个人。我一直都知道,当初是陛下偷偷将我藏起,对外声称已逼我服毒自尽,免我被送上断头台……” “这么些偷来的时光,我一直都在偿还陛下对我的不杀之恩,可是,楚氏也确实都死于皇权之手,你我也该是仇人。” “且不说在东宫多年对陛下的教养之恩,每日躺在龙床上任你玩弄,发泄,舍弃尊严满足你的一时兴起,这难道还不够吗?” “一时兴起?!”祁洛当即怒了,将折子扫落在地,抓住楚容恶狠狠的质问,“在你眼中,朕救你只是为了羞辱你?玩弄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朕现在就告诉你,自打朕住在东宫那刻起,就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恨不能将你锁在身边,让你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好可怕的想法……楚容被他吓得面色都煞白起来,原来……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竟这般疯狂。 “你……放开我,祁洛!” “放开?”祁洛冷笑,“放开之后让你去跟别人逍遥快活,你又看上谁了?是打算去静王府找祁沐,还是跟图兰笙回大漠?你让朕的颜面何存!” “颜面颜面!你将我想的如此不堪,还留着我做什么?”楚容现在可怜也装不下去了,只觉得要被气死在眼前,“能说出这番话,肯定觉得我迟早都会跟人跑了吧?” “你——!”祁洛同样被气的面红耳赤,指尖发抖。 楚容道:“陛下定是腻了,厌了,觉得我又烦又不识抬举,这宫里能讨陛下欢心的比比皆是,何必总跟我过不去,不如就此一拍两散吧。” 祁洛怒道:“你做梦!朕既将你从宫外追回,就没想过放你走,你若敢逃,朕不介意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只能在龙床上躺着。” “疯子……祁洛你这个疯子。”楚容浑身颤抖,眼睛也湿润起来,被他紧紧抱入怀中。 “你自找的。”祁洛吻上他的唇,贪恋他一切美好,哪怕被咬痛也不肯松口,楚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像一座大山一样,推也推不开。 “好痛。”祁洛放开他,摸上自己的嘴唇。 楚容白玉般的脸上浮上一抹绯红,暗暗道:“活该!”咬死你个狗皇帝。 边境流寇驱逐出境,薛山将军全胜而归,祁洛政务繁忙,明日设宴要为薛将军和士兵们接风洗尘。虽是气不过,临走时还是叮嘱道:“桌子上的汤羹和糕点你替朕吃了。” …… 春华宫。 朱绫羽回到殿中立刻将一身素衣换了,换成一袭玫红色绣着牡丹的华服,头戴金色步摇,红唇鲜艳,宫女在一旁伺候着做蔻丹。 “娘娘的手指真美,待蔻丹做成,定会更美。” “小嘴挺甜,赏。” “多谢娘娘赏赐。”宫女将一锭银子藏入衣衫,手上的活更加细心起来。 殿外通传声入耳,大病初愈的兰贵人披着厚厚的大氅,穿着冬日里的棉衣,在气候暖热的六月里显得格格不入。 “是她,小小的贵人。”朱绫羽虽没放心上,可念在她比自己入宫早,肯定知道很多事情,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能挺着孱弱的身子来见她,必是有话要说。 兰依依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进入春华宫,看来定是在陛下那吃亏了,不然也不会这般好相处,每走一步,便觉得富丽堂皇,位分高,就是不一样。 “见过绫妃。” “快些起来,兰贵人比本宫入宫早,不必如此多礼。” “话虽这么说,但规矩是规矩,该行的礼须得行。”兰依依轻咳几声,被侍婢搀扶着入座,抬眸一瞬看清了绫妃的脸,确实是个美人,不仅比自己容貌出众,身世也十分高贵。 朱绫羽道:“兰贵人可是身子不适?六份月还穿的如此厚重,方才见你轻咳,莫不是着了风寒?来人,快给兰贵人上热茶。” 兰依依道:“多谢绫妃姐姐。” 朱绫羽道:“可使不得,兰贵人入宫早,怎能唤我姐姐。” 兰依依道:“位分高,自是担得起一声姐姐。” 朱绫羽道:“贵人还未告知,这病怏怏的身子是何缘故啊?” “哎……咳咳!”只闻一声叹息,兰依依面露委屈道,“妹妹我只不过得罪了陛下身旁的一个奴,便被陛下罚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整日,这才落下病根……” 朱绫羽惊呼:“可是一个戴着面纱,身形纤瘦的奴?!” “嗯,正是他。”兰依依眼中转着泪花,添油加醋道,“冬日里路过御花园,那奴人背着柴火冲撞本宫,于是本宫便想小施惩戒教训一下他,谁料此举竟被陛下看到……为了给那奴人出气,陛下罚我湿着衣衫跪在冬日寒风中,直到衣衫干透。” 朱绫羽难以置信:“这怎么……陛下怎会如此宠着一个奴?!” 兰依依道:“与其说是奴,不如说是陛下的男宠,只要他在,便无人可以接近陛下,更别提分到陛下一丝宠爱。” “原来如此……”朱绫羽想到那日她想惩戒那个奴,不过是让他给自己跪下,这本是应该行的礼数,陛下却大发雷霆,竟然对一个奴说出‘朕的人,在宫中无需向任何人下跪。’这种话!简直荒谬。 兰依依道:“绫妃姐姐,你可千万当心,莫要去招惹那个奴……” 朱绫羽冷笑,这番话说的不正是想拿她当刀使,可惜,她才没那么蠢,吃过一次亏,又怎会明着动陛下的人。 兰依依道:“茶就不喝了,妹妹就此告辞,万一将病气过到春华宫,可就不好了。” 朱绫羽道:“那,本宫就不远送了。” 兰依依走出春华宫,连忙回到汀芳阁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脱了,换掉一袭厚重的棉衣,扇着小风道:“可是热死本宫了,做这戏一出戏真受罪。” …… 寝殿内安静如往常。 楚容倒在软椅上睡午觉,眉头紧锁,忽然被人摘掉面纱俯身亲上来,狭小的软椅挤不下祁洛这身板,只好爬在楚容身上。 “滚开啊……”楚容快要给他压死。 “还在生朕的气?” “奴不敢,没资格生气。” 祁洛瞥了眼桌子上的汤羹和糕点,说道:“什么都没吃,还说不生气?” 楚容觉得颜面无存,倔强的闭上嘴巴装死,他似乎被祁洛摸得透透的,什么情绪都能猜得出来。 “不想吃饭怎么行。”祁洛小声说,“你在等朕回来?想吃了朕?” 第34章 你抱抱我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本正经的说骚话,楚容羞愤难当,只好眼巴巴瞪着他,反正说什么都是自己吃亏。 祁洛似乎已经习惯被这么瞪着,纵容他发脾气,跟自己使小性子,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不曾察觉的在意。 楚容知道他想干什么,毕竟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又不是第一次,何必畏畏缩缩,闭着眼睛等待下一步动作。 “饿了吗?”祁洛柔声说道。 “嗯?”楚容睁开眼睛,等待半天竟然等来一句问候,这也太出乎意料,让他都不知道怎么表示,脑子一抽后,竟然点头答应了。 祁洛翻身下榻,将那碗冰凉清香的银耳莲子羹端到跟前,递给楚容:“民以食为天,不吃岂不浪费,你自己来,还是要朕喂你?” “我自己来!”楚容夺过玉碗,猛喝一口,飞快将一碗羹喝尽,味道确实不错,但这么被人看着好像猎人在看猎物。 恰逢楚丝音进殿中奉茶,入眼便看到这不该看的一幕,强作镇定将茶放在桌子上,转头准备离开。 “站住。”祁洛唤道。 楚丝音道:“陛下可有吩咐?” 祁洛道:“听闻你善音律,奏一曲来。” “奴婢遵命。”楚丝音飞快回房中取来乐器,这是接近祁洛的好机会,须得把握住,若是能得他赏识,就可以离计划更进一步! 美人犹抱琵琶坐在殿中,细长手指轻触琵琶弦,曲调如剑走偏锋带着三分飒气,比起凄凄艾艾的曲子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祁洛本以为也是俗物俗曲,没想到竟出乎意料,此女看似乖巧温婉,行事谨慎,眼中却带着坚毅,究竟是楚容眼光好,还是自己想多了。 一曲毕,楚容拍手称绝:“好曲,好曲!” 祁洛道:“朕看起气质出众,透着贵气,并非贫苦出身女子,为何会选择入宫?” 楚丝音道:“奴婢确实出自书香门第,奈何家道中落,被逼上绝路……奴婢不愿意过着流离失所,战战兢兢的日子,便入宫了。” “原来如此。”祁洛吩咐道,“上前来。” 楚丝音缓缓抬头,抱着琵琶慢慢往前走,宽阔衣袖中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袖剑,只要找准时机,定能一剑杀了他。 杀了他,太后姑姑就可以解除幽禁,杀了他,就可以为楚氏报仇!不仅如此,还能让小舅舅解脱,不再被祁洛玩弄折辱。 楚容察觉出异样,他们二人现在是互相试探中,以祁洛的疑心,定会像当初试探自己那般试探楚丝音,而楚丝音被楚鸾蒙蔽一心想刺杀祁洛,身为过来人他必须阻止!不然楚丝音此刻必大祸临头。 怎么办!楚容连忙端起茶水,是方才楚丝音送来的,递给祁洛道:“陛下请用茶。” 祁洛伸手去接,楚容故意将茶水泼了他一身,惊呼:“陛下!我真是笨手笨脚,连茶都端不稳,有没有烫到,衣服都湿透了……都是我的错,陛下先去更衣吧。” “无碍,朕没怪罪你。”祁洛走入内殿更衣,杏合紧跟在身后伺候。 …… 殿外。 楚容拉着楚丝音站在漆红的柱子后,伸手摸到她暗藏的袖剑,紧张道:“你怎么能带暗器,万一被发现,你是不想活了吗?!” 楚丝音道:“看来,小舅舅早已明白我接近祁洛的目的,既然知道,为何要阻止我?杀了他,所有一切都迎刃而解。” “你疯了!”楚容压着声音斥责道,“杀了他,祁国便会无主!你有想过祁国的百姓吗?大漠此来名为朝贺,实为一探祁国虚实,边境又刚刚驱逐出流寇,如今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有何不好。” 楚丝音道:“小舅舅这番话是为了祁国,还是夹带私心?该不会……” “住口,无论我有没有私心,祁洛都是个好皇帝,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我,此刻是在救你!”楚容深出一口气,平复呼吸道,“难道杀了祁洛,看着祁国被有心之人可乘,举国动荡,内忧外患,这便是你要的?到头来,苦的还不是无辜百姓,丝音,如此怨孽你也甘心去做。” 楚丝音道:“可是……姑姑说祁洛是最狠心,最无情的……” 楚容道:“别听楚鸾的片面之词,从现在起,你要相信眼睛看到的。楚氏有罪,这是楚鸾和我须得承受的苦果,你不该牵涉其中……方才,祁洛在试探你,若非我中途打断,你现在的处境可想而知……” “我,我也很怕……”楚丝音抹了把眼泪,哽咽道,“那你就甘心为祁洛的奴?那日在御书房中,看到他对你做那种事情,我真的很想杀了他。” 楚容无奈道:“你杀不了他,至少现在不能,答应我,别再做糊涂事了,好吗?” 楚丝音点头:“嗯,我听小舅舅的,暂且留他一命。” …… 祁洛换好衣衫,望了眼殿中,询问:“为何不见音儿?” 楚容上前道:“她回去放琵琶了。” “这样啊?”祁洛忽然将他打横抱起,丢在龙床上,“本想赏赐她,既然她不在,就由你代劳一并收下,可好?” “陛下要赏赐什么?” “你猜?” “别开玩笑了陛下。”楚容本以为他又要戏弄自己,没想到真的拿出一颗夜明珠,手指解开衣襟,将珠子放在他口中。 “唔!”楚容不满,自己拿出来,“这赏赐太贵重,陛下还是收回吧。” 祁洛不答应:“送出的东西,绝不收回。”说着便打算将珠子放入他身体,试探性的动作让楚容惊恐不已。 “不要!”楚容惊慌之中紧紧抱住祁洛,摇头求饶,“我知道错了,不要这么对我,你抱抱我,抱着我好吗?” 这是祁洛第一次主动被他抱住,激动的立刻将人搂紧,本就没有几分理智,此刻早已烧尽,一翻身带入温柔乡中流连忘返。 “轻……”楚容悄悄将珠子藏起,仰头哀呼。 第35章 宫宴圈套 薛山将军得胜还朝之日,也是大漠使臣离京之日,天子于九曲台大设宴席,一为庆贺驱逐边境流寇作乱,为士兵鼓舞接风洗尘,二为大漠送行,展现大国风度。 宫门大开,浩浩荡荡的军队入城中,领头之人正是骁勇善战的祁国大将薛将军,得知陛下以设宴在宫中款待,只命人将配剑送回将军府,驾马入宫。 祁洛高坐在主位,浑身散发着傲气,眉眼舒展,嘴角微微扬起,看得出心情很不错,手指捻着一杯清酒浅浅品尝,回味昨日温存。 图兰笙坐在席位上左顾右盼,怎么迟迟也不见容容,临行前想最后见他一面都没机会么?这皇帝未免将人藏的太严实。 呵……祁洛得意瞥向图兰笙,与他对视,举起酒杯隔空共饮,面上带笑,两人却各怀心思,想见楚容,门都没有。 至少这会,楚容还在龙床上起不来呢。 舞姬在池中央翩然起舞,乐声阵阵清脆入耳,绫妃坐在台下目光久久注视着,希望能借此机会靠近陛下,博取丝丝好感。 兰贵人则坐在绫妃后方较远处,依照位份,她本应坐在此处,可心里却嫉妒的要命,入宫最久,却还是个小小贵人。 殿外传来入朝声,舞姬分散站在两边腾出道路,宫人也戛然而止手上的活,宴会瞬间安静,只见薛山将军身披战甲,跨步而来。 薛山道:“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祁洛道:“平身,薛将军一路劳苦,请上座。” 薛山入座后,说道:“臣安全将粮草和军饷运往边境,重挫突厥流寇,如此边境能安生许久,陛下也能腾出手打理其他政务。” 祁洛高举酒杯:“将军不负朕所望,为祁国百姓征战一方,朕敬将军。” 薛山道:“陛下过誉,职责所在,这些都是臣应当做的。” 祁洛道:“说得好,朕不但要犒赏将军,还要犒赏三军,所有祁国的将士都应按功封赏。将军身着战甲,不觉沉重?为何不更衣后再来赴宴。” 薛山道:“穿习惯了,便也不觉得,臣不敢劳烦陛下等候,便自作主张将兵刃送回府邸,披甲入宫,还望陛下莫怪。” 祁洛道:“无碍,无碍,将军请用膳。” 楚丝音跟杏合在旁伺候天子,元澄则守在远处暗中保护,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元澄眼中,楚丝音这才明白,想害陛下是件多么难的事情。 她望向绫妃,好美的人,为什么陛下从未召见过绫妃。 杏合道:“你在想什么呢?快些添酒,我去泡茶。” “好。”楚丝音给祁洛斟酒,这么些日子她总算明白天子的饮食起居,每一盏茶都要单独奉上,每一顿御膳都会银针试毒,就算在宴会上,喝的茶和御膳也是单独制作, 若想下毒也不是没机会,但很快就会被查出来。 …… 丞相朱令章来到绫妃身侧,对其行礼道:“臣见过绫妃娘娘。” “父亲!快快起身。” “女儿啊,在宫中过的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就是……”朱绫羽面露羞涩,难为情道,“虽说入宫也有些日子,但陛下还从未宠幸过女儿……” 朱令章道:“怎会如此?以你的姿色,陛下怎能不心动?” 朱绫羽默默垂头:“女儿也不知啊,听闻陛下身边有个奴,十分得宠,或许正是因为……必要时刻,女儿会想办法除掉他!” 朱令章道:“此人断不能留,你须得尽快怀上皇嗣,这可是皇上的嫡长子,若他朝立为太子,该是何等风光无限,怎能因为一个奴,便无所作为。”说罢,将一个瓷瓶悄悄递给朱绫羽。 “父亲,这是什么……” “一种药,可助你事成。” “这!不行不行,女儿怎敢给陛下用药……”朱绫羽犹豫不决,在心中纠结,“若是被发现,可是大罪,女儿不敢冒这个险。” 朱令章道:“还有一句俗话,叫富贵险中求,你大可假借他人之手,就算东窗事发,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你。” “请容女儿在斟酌斟酌。”朱绫羽望向祁洛,他正在和静王祁沐谈话中,今日确实是个好机会,不如就斗胆一试。 …… 朱绫羽手中端着一碗醒酒汤,故作碰到陛下身边的宫人,将她唤住:“你,过来。” 楚丝音道:“见过绫妃娘娘,有何吩咐?” 朱绫羽道:“这有一碗醒酒汤,你给陛下端去。” “可是……陛下正在同静王相谈中,奴婢不好打搅……”楚丝音不想接下这烂活,自己端的汤,为何不自己去送,讨好陛下的机会让给她一个奴婢,这汤里不会被下药了吧? 朱绫羽施压道:“怎么,本宫还使唤不来你?!” 楚丝音摇头:“不,不是……” 朱绫羽道:“那就快去!” 千钧一发之际,楚容赶来跟前,将那碗汤接在手中:“绫妃娘娘,这种活我去就行,她是个初入宫做事的丫头,胆子小。” “是你?”朱绫羽冷笑,若他真敢去送,自己便顺势揭发汤里被下了药,让这个贱奴不得好死,“去吧。” “好。”楚容端着汤往祁洛方向走,楚丝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想抢过盘子,“不能去啊,那女人在给你设圈套,不能去,不能去,这碗汤一定有问题!” 楚容道:“这点小把戏,我又怎能不知,放着讨好陛下的机会,让我去送汤,肯定下药了。可若是不送,又会得罪绫妃……” 楚丝音小声嘀咕:“还用得着得罪吗?她啊,看你的眼神都想杀人。” “哈哈哈……”楚容轻笑,安慰道,“一会你别慌,我自己喝了这汤,就说是陛下赐我的,绫妃也不好再为难。” 楚丝音道:“不行啊!万一毒死人怎么办!” 楚容道:“放心吧,这是宫宴上,她还没毒死人那胆。” …… “咳咳,咳咳!”祁沐又犯旧疾,胸口直作疼,“陛下,今日怕是不能再闲谈了。” “皇兄!”祁洛还是担心他的,毕竟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父皇驾崩,母后病逝,他自小同祁沐长大,兄友弟恭,哪怕有过太子之争,最后还是敌不过手足之情更为重要,他一点也不希望祁沐有事。 “来人,静王身子不适,带去偏殿休息,请御医前去把脉。” “陛下,无碍。” “怎能无碍,皇兄面色煞白,定是没好好吃药。” “这都能被你看出来。”祁沐轻笑一声,离席而去。 祁沐去偏殿歇息后,楚容方才端着汤上前,他现在已经学会避嫌了,一回头,竟还有绫妃的人盯着他,看来这碗汤是非喝不可。 “陛下,您喝太多酒了,可否喝点汤?” “朕不喜欢喝甜的。” “那,陛下赏给我喝,行吗?” “赏给音儿吧,上次朕想赏她,结果都在夜里赏给你了呢。”祁洛这话说得楚容面色顿时红了大片,没忍住白他一眼,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啊!混蛋! “陛下,我……” “多谢陛下赏赐!”楚丝音立刻将玉碗端起,没给楚容留机会,一饮而尽。 “你……你你你!陛下,我收拾盘子!”楚容看着楚丝音喝下那碗汤,慌里慌张拉着人往九曲台无人的偏殿走,“你这傻丫头,你怎么能喝!” “喝都喝了,又没死,怕什么。” “那你有没有奇怪的感觉?!” “嗯……有点热。” “天啊,完了,你这是喝了不该喝的,怎么办!” “死不了就是,也不知绫妃给汤里放的什么药,好热。”楚丝音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呼气,“胸口很闷,脑袋也晕晕的,我这是怎么了。” 楚容道:“你一黄花大闺女不能喝啊,我真是……这会你要我怎么给你找解药,我去哪寻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给你。” “我要疯了,我在胡说什么啊!哪有给自己侄女找男人的。” “你在这等着,我想办法找船带你离开九曲台。”楚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乱跑,辛亏自己来了,不然以她那点心机,还不得被人利用的骨头都不剩。 “不要乱跑,千万不要乱跑啊!” “嗯……我会的。” 楚容往九曲台岸边走,那些船都是御用的,他一个奴哪有资格使唤,事到如今,该去求谁帮忙呢,难道,要找图兰笙不成? 一回头,竟然真的碰到那煞星在看自己,不行,若是让祁洛看到他接近图兰笙,会更加麻烦,楚容心急如焚,听见杏合在唤他过去。 楚丝音在偏殿角落处等候,浑身烧的通红,眼中迷离,听到推门而出的声音,她瑟缩在阴暗处,待人走后溜进屋子里想寻口水喝。 走了,终于可以进去了。 “好渴……”楚丝音关上门抱着水壶猛灌几口,恍然看到屋子里躺着一个人,她走近,那人也被惊醒。 “咳咳,你是谁?”祁沐话没说完,便被扑倒在床榻,这是祁洛的宫人! “对不住了,静王。” ------ 作者有话要说: ps:楚丝音:刺杀皇帝,我好害怕呜呜呜…… 祁沐:你不要过来啊! 第36章 挑拨离间 宫宴前。 杏合将楚容唤走,困在祁洛身前,桌面上摆了一副祁国名画家张松的寒雪松景图,邀大漠皇子一同欣赏。 然而图兰笙眼里哪有那副画,都是楚容一人,千盼万盼好不容易将人等来,可谓多看一眼少一眼,那眼神能把人身上看出两个窟窿来。 祁洛忍不住冷笑,坦然享受那副求而不得的模样,调侃道:“难道此画不入皇子的眼?为何看也不看?” 图兰笙收回目光,随意瞥了眼寒雪松景图,称赞道:“不愧出自名人之手,画出了松树立于寒霜中的坚韧,栩栩如生,是幅好画。” 祁洛道:“既然是好画,不如由你我二人来为此画作题诗两行,当做赠与大漠之礼。” “好。”图兰笙提笔点墨,思索着写下‘白首归来种万松,待看千尺舞霜风。’ 那白首二字十分醒目,祁洛望向心不在焉的楚容,将人拉在自己身旁坐下,揽住肩膀道:“朕给你个展露文采的机会,代朕题诗。” “我……”楚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来,他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楚丝音,毒未解,留她一人在偏殿附近很容易出事,得想个办法离开才行! 楚容道:“陛下与皇子的事情,哪能让我一个奴插手……恐有失身份。” 祁洛道:“朕都不介意,想必图兰皇子也不会介意的吧?” “不介意,不介意。”图兰笙亲自给他递笔,一脸笑意,“不用紧张,你写你的就是。” ‘青松寒不落,碧海阔愈澄。’楚容写完,便将笔搁下退身在一旁,任由他们鼓吹,一口一个好诗,名家诗词,当然是最好的,肤浅的一群皇室中人。 “哎哟……” “陛下,我肚子痛,可能昨夜受凉了。”楚容将自己大腿掐成一片紫红,青筋凸起,满头汗水,捂着自己独自说,“还请让奴休息片刻。” 祁洛瞧他难受模样,以为他真的疼,询问:“朕叫御医给你瞧瞧。” 楚容连忙笑着罢手:“不必,不必,我下去歇一会就行,哪用得着御医给我瞧病……”话说完便一溜烟跑了,撒腿不见踪迹。 祁洛小声嘀咕:“身子不适,还跑那么快?” …… “音儿,音儿!”楚容急忙在九曲台附近寻找,偏殿就这么大,能跑到哪去呢?此处是休息之地,她莫不是跑去屋子里了! 完蛋,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明明就让她躲在角落处的,怎么不见人了? 楚容望向距离最近的殿门,心里捣鼓着十有八九在里面躲着,毕竟毒发之后会干出什么事他也不能预料,只求别惹出大麻烦。 咯吱一声,推门而入。 殿中门窗紧闭,烛火幽暗,脚下有一个随从被打晕了,楚容心惊,继续往前走,又一个丫鬟被打晕在地,要命了,楚丝音,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然而下一秒,直接被惊到魂飞九天,合不拢嘴,祁沐衣衫不整坐在床榻上,长发披散,像是刚被人劫过色一样。 “静王……静……啊啊啊!”他看到楚丝音也在床上躺着,同样衣衫不整,傻子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静王恕罪,恕罪啊!” “她是……新入宫的宫女,什么都不懂,她她她……” “新入宫?”祁沐脸色发白,显然被气的不轻,“什么都不懂,胆敢爬到本王的床上……简直无法无天,竟然对本王做出……做出……” 事到如今,楚容也圆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其实她是中毒了,才对静王以下犯上。求静王饶她一命,不然她该如何活下去……” “咳咳,你还敢为她求情。”祁沐起身宽衣,一张煞白的脸泛着微红,楚容连忙上前搭手,恳求道,“毕竟这事说出去也不光彩,何不各自退让。” “你们!”祁沐甩开楚容的手,背过身道,“若想本王放过她,你就将此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楚容道:“其实是绫妃……她有意刁难,端了碗参杂春毒的醒酒汤,想假借我之手端给陛下。无论事后如何,绫妃都能安然摆脱罪名,将我推入深渊,谁料陛下却将那碗醒酒汤赐给音儿,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事。” “我本想找船带音儿离开,谁料被陛下绊住脚步,她中毒后神志不清,竟闯入静王休息的偏殿内,打晕随从和丫鬟……” 祁沐怒冲冲道:“她竟然仗着有些防身的功夫,对本王做出那种事,简直不可饶恕,大胆至极!本王从未见过如此彪悍之女子!” 楚容干笑一声,讨好道:“这才叫与众不同啊,若静王把音儿娶回王府,还能多个人保护您,一举两得嘛不是。” 祁沐道:“你放肆!还敢胡言乱语!” “唔……”楚容闭嘴,连忙上前给楚丝音穿戴,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他最后别过头将楚丝音的衣衫拉整齐,笨手笨脚的系上衣带。 祁沐取来自己的披风丢过去:“给她披上。” “多谢静王。”楚容将昏沉不醒的楚丝音裹的严严实实,抱起来往殿外走,“还劳烦静王坐御船将我们二人送走,大恩不言谢。” 走到湖边时,楚容抱着一个人,踩在船板上摇摇晃晃身形不稳,祁沐想上前帮一把,结果三人一起摔倒在船内。 面纱,面纱!楚容连忙摸上,好在没露馅,自己被摔得头晕眼花还要护着楚丝音:“静王,你没事吧,可有摔疼?” “无碍。”祁沐坐在船上,与他们相对,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口询问,“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为何这般护着她?” 楚容道:“那什么,她啊……这丫头是我乡下的小侄女,偏要入宫做宫女,谁劝都不听呢。怎么样,长得很漂亮吧?” 祁沐叹息一声,好歹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也不能就此不管:“罢了,罢了,待过些时日,本王便向陛下讨了她,名分什么的,且看她意愿吧。” “多谢静王殿下!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楚容感激涕零两眼含泪,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心善,俊俏,温柔,又好说话,简直就是神仙般人物,他要是个女的都恨不得嫁给静王,那日子一定幸福极了。 只可惜,这么好的人为何天生病体,孱弱不已,真是老天爷没长眼啊! 值得庆幸的是,今日阴差阳错促成一对姻缘,虽然还未彼此了解,但楚容相信,以静王的温柔和楚丝音的单纯傻气,肯定能过到一块,琴瑟和鸣! 祁沐道:“你的眉眼很像一个人,或许你不曾察觉,但是……我怎么又忍不住问了。” 楚容道:“哎,我知道,我都知道,要不是我长得像废王楚容,也不会得陛下宠眷。若我不得眷顾,绫妃也不会出这种损招,也就没今日的糊涂事……” “这怎能怪你?”祁沐纠正道,“无论如何,害人之心不可有,她一心想入后宫,必是冲着权势恩宠去的,身后又有丞相撑腰,怎能不谋划,往后你切莫躲着些她吧。” 楚容道:“静王说的是,看得出她并非真的爱陛下,不过想要圣眷恩宠罢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会多加小心的。” …… 九曲台。 祁洛将那副题诗的寒雪松景图赠与图兰笙,谁料,图兰笙也命人拿出一副画作,互赠给祁洛。 “陛下,此画是我亲手所绘,还望喜欢。” “杏合,打开看看。” 画卷展开,竟然是楚容的身姿,祁洛立刻将画夺过,合起,咬牙问道:“不知图兰皇子画的这是何人?” 图兰笙眯起眼睛笑道:“是一位梦中仙人,自来祁国,午夜梦回总是会梦到一位看不清面容之人,临别时,恍然看清了,便匆匆画下来,赠与皇帝陛下,定是瑞兆啊。” 呵……祁洛将画卷丢给杏合,一脸不屑道:“想来,这神仙今夜定会入朕梦中,想想便觉得无比美妙呢。” 这下轮到图兰笙坐不住了,起身道:“时候不早了,皇帝陛下,就此别过。” 大漠使臣协同皇子公主离开祁国皇宫,一行队伍走出宫门,祁洛只道:“总算了结此事,元澄,摆驾回宫。” 元澄面露心虚,走在御撵前方。 楚容将楚丝音安置好,立刻回寝殿等候复命。 寝宫内,只见祁洛大步朝他走来,将手中画卷狠狠丢在楚容脚下,画卷展开,是他的容颜:“陛下,这是?” 祁洛道:“你还好意思问朕?!” 楚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火气,直接问道:“这画作是哪来的,陛下怎么如此生气。” “自然是图兰笙送给朕的回礼。”祁洛上前掐住楚容下巴,质问道,“他什么时候看过你的脸,你可知,你若在人前暴露,会造成什么后果?!” 楚容道:“陛下是担心被人发现金屋藏娇,不对,是金屋藏罪人,既然这么怕,何不放我自由?” 祁洛怒吼出声:“朕是在担心你的命!” ------ 作者有话要说: 青松寒不落,碧海阔愈澄。——杜甫 白首归来种万松,待看千尺舞霜风。——苏轼 第37章 美人入画 楚容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住,心里顿感憋屈,一双眸子与他怒对,若不是因为他将自己困在身边,又怎会被旁人记恨,被兰贵人折磨,被绫妃算计,日后还指不准被哪个人两面插刀。 “陛下口口声声为了我,究竟是想将我囚一辈子,还是如何?” “在这宫中,我永远只能戴着面纱,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奴,这就是陛下对我的爱吗?”楚容笑着说,“或许我不该奢求,从前,也只是想活命罢了,但现在又觉得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祁洛道:“你!好啊,你竟敢拿死威胁朕?” 楚容道:“不错,我是被图兰笙看到容貌,但这并非我本意,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在这宫中,本就活的谨小慎微步步艰难了,陛下还要我如何?” 祁洛质问:“那你为何不告诉朕,为什么要隐瞒,你在心虚什么?” 楚容道:“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胡思乱想!陛下总觉得我和图兰笙眉来眼去,若当时告诉你,必然会说不清,你也未必信我。” “你不说,怎知朕不会信你?” “自你我在一起,陛下对我的怀疑猜测还少吗?从一开始质疑我的清白,又试探我是否是太后派来的人,到现在的一桩桩一件件,我可有冤了你?” “呵……看来图兰笙是真的喜欢你,可谓一见钟情。”祁洛自认说不过他,指着那幅画,阴阳怪气道,“他将你比作画中仙,夜夜入梦呢,你可知?” 楚容道:“我不知!” “好。”祁洛一声令下,进来两个侍卫,“将元澄带下去,杖责三十!” “陛下!不关他的事!”楚容慌张看向元澄,就这么被带到院子里行刑,求饶道,“他不是故意替我隐瞒,是我厚着脸皮求他,这才……你要罚就罚我吧!” 祁洛道:“元澄无视朕的命令,理应受罚,若不吃点教训,受些苦头,他怕是忘记谁才是他的主人。” “你……不可以!”楚容抓着祁洛手臂,仰起头恳求,他没想到此事竟会害元澄挨板子,原以为就会这么过去,谁料图兰笙临走都要摆他一道!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混蛋! 三十大板,怕是许久都不能下地走路,五十板子都能打死一个体弱之人或者宫女,这怎么可以,他不能让元澄一个人受刑。 都是他粗心任性,害的元澄替自己受刑,这要他心里如何过意的去,一棍落下,楚容心头便颤动一下,眼见求祁洛无用,他也不再恳求。 数十下过后,楚容忍无可忍直接扑上前去,行刑的侍卫当场愣住,不知如何是好,楚容趴在元澄身上,要替他挡刑,然而陛下没有说停,他们就得继续下去。 两三板子落在楚容身上,疼的立刻支吾出声,青筋凸起,腰快要被打断了,饶是如此他也不向祁洛求饶,心里痛骂那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最好打死算了,反正元澄比他有用多了! 祁洛知道他在跟自己怄气,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这板子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立刻喊停:“够了!带元澄下去。” 楚容被拉开,丢在地上,元澄则还能走路,两个侍卫搀扶着一瘸一拐退下,祁洛上前将狼狈的楚容抱起,走回殿中。 “没那身板,就别强出头!” “陛下打也打了,可否消气?” “你这人毫无觉悟,非要同朕对着干。”祁洛将他侧身丢在龙床,心里有气也发作不出来,“从现在起,你除了寝宫和后花园,哪都不准去。” 楚容道:“陛下是要幽禁我?” 祁洛道:“随你怎么想。”说罢,甩袖离去,连午膳都没用就这么走了。 …… 宫人住所,楚丝音头痛欲裂,趴在床沿细细回想发生过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但身上却跟散架了一样疼,来不及想太多,他要赶紧去找楚容,问问自己有没有闯下大祸,惹上麻烦。 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楚丝音连忙去开门,是楚容带着吃的来看她了。 “小舅舅!我正要去找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坐下慢慢说吧。” “小舅舅,你的腿怎么了?” “啊,发生了点小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楚容一瘸一拐走进屋子,刚坐下直呼屁股痛,又站起来,“都怪祁洛那个混蛋,还好只挨了几板子,死不了。” 楚丝音道:“为什么要对你用刑?” 楚容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那大漠皇子造的孽,临走都不安生,最好这辈子都别遇见,没一个省油的灯。” 楚丝音怯怯低下头,询问:“那我呢……这毒是怎么解的?我只记得,那屋子里有人,我就扑上去了……” 楚容道:“何止是扑上去,你是把人染指了。”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啊!”楚丝音捂住脸,直臊得慌,整张脸都涨红起来,“那我要不要负责啊,呜呜呜……” 楚容叹息一声道:“你一个姑娘家负什么责,人家会娶你的。” “谁啊,谁娶我?” “静王,祁沐。” “什么?!我不要活了!”楚丝音哀嚎道,“我竟然睡了静王,不可饶恕,我是个禽兽。” 楚容揉揉脑门,他何尝不头疼,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此,楚丝音也不用留在宫中,不必提心吊胆,被人利用,嫁去静王府好好过日子。 楚丝音道:“可我是个应被流放的楚氏罪人,怎么有资格嫁去静王府……若是被静王知晓,定不会娶我,我看还是算了吧。” 楚容道:“你们既然有了夫妻之实,我想静王不会拘泥于你的身份,但欺瞒别人总归是不对,待找到时机后,我会同静王说清楚,若他真的不愿,咱们不可强求,若他愿意,丝音你就嫁给静王,远离皇宫。” “小舅舅,你对我真的好……”楚丝音眼中闪烁泪花,拉着他的手道,“若静王肯娶我,那我也会对他负责,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一人做事一人当。” 楚容笑了笑:“好了好了,快吃饭,一会菜凉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ps:夫夫床头吵架床尾和 元澄:我和我的怨种主子们 第38章 为爱打赌 落霞如火,鸟儿低头在屋檐私语。 六月渐渐炎热起来,宫人们也纷纷穿的轻便起来,杏合坐在屋檐下发呆,如今陛下身边的人受刑的受刑,病的病,显得她一人很寂寞。 杏合道:“也不知元澄的伤势如何,能不能下地走路,还有音儿,怎么从九曲台回来就病了。” 楚容道:“这不还有我呢。” 杏合道:“你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我觉得还是歇着最好。” “那不行,我若歇着,谁陪你说说话呢?”楚容揉揉腰板,靠在柱子上欣赏夕阳美景,许是过一会就能看到陛下的御撵,自己正跟他水火不容中,要不要避嫌呢? 可是,他又不想遇事就躲,显得很窝囊,罢了罢了,总有一日要克服的,有争吵才有沟通,他选择不再躲避,而是直面祁洛,努力去了解他。 谁料……祁洛竟然坐着御撵去了寝宫后花园,并派来侍卫通传他过去。 楚容来到后花园处,看到祁洛对面坐着苏清桐,二人沐浴霞光,欣赏百花,谈笑风生,如此平静的画面为何要让他来。 他就这么远远站着,不打扰,不行礼,以最无声的方式成全他们,祁洛明明看到他来了,却故作视而不见,品尝清酒,直呼一醉解千愁。 苏清桐折了朵花放在祁洛酒杯上,言笑道:“陛下还是别喝醉的好,都说小酌怡情,醉酒伤身,珍重龙体最为重要。” 祁洛望着酒杯上的那朵花,忽然笑了笑,打趣道:“还是清桐懂朕,比某些人识趣多了!如果你不在朕身边,这酒喝着都没意思,讨好朕的人比比皆是,唯有你最得朕心。” 苏清桐道:“那陛下可否视清桐为知己?” “当然了!”祁洛拍桌说道,“唯有你,是朕认定的知己,毕竟你自小便在东宫陪着朕,从太子陪读,到君臣知己,唯有你能替朕排忧解困。” “是啊,唯有我一直陪在陛下身边。”不离不弃,苏清桐露出满足的笑意,并未将站在远处等候的男宠放在眼里,这世间,除了已经死去的废王楚容,他相信没有任何人能走入陛下内心。 还好楚容已经死了,苏清桐自顾自饮下一杯酒,痛快极了,从前在东宫时,他就看出陛下对楚容的依赖,那份依赖并非因为楚容是摄政王,而是一种感情,谁都不可取代的感情。 约摸坐了小半个时辰,天色昏暗起来。 祁洛派人将苏清桐送回藏书阁,自己则坐上御撵头也不回的前往寝宫,只有楚容一人被遗忘在原地,没有人在乎他。 御撵先行离去,苏清桐的轿子则停在不远处,他徒步走向楚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着最冰冷的话:“何必做无谓的等待,你看这花开的多美,可是折下来不过片刻,就会死去。” 楚容却道:“今朝死去,他日再开。” 苏清桐道:“果然很有趣啊,难怪陛下会新鲜许久。” 楚容道:“在你眼里,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物,不如咱们打个赌,就赌陛下会亲自来寻我,你留下一人在远处候着,今夜,我要你输的心服口服。” ……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自信多久。”苏清桐眼中透出震惊,难以置信他竟然跟一个低贱的奴在打赌,简直可笑。 楚容道:“那便请苏大人回藏书阁等候消息吧。” 苏清桐坐上轿撵,眉眼俯视道:“哼,你最好能一直在此处等着。” 楚容道:“在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定会等到底,相信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决出胜负,到时候还请苏大人莫要再耍小聪明。” 苏清桐负气离开,从未正眼看过楚容,只留下一个随从远远站在不显眼的地方观察,旁人不留意,定会以为是宫中当差的。 寂静夜色里,夹杂着花香的微风吹拂脸庞,月朗星稀,安静的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偶尔会有几声蛐蛐在叫,飞虫围绕宫灯扑火。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岁月匆匆如流水。 楚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个赌,许是因为看不惯苏清桐对自己敌意般的轻蔑,又或者一时间被他的话激恼,思来想去,就是没想到他对祁洛的感情。 “我真的……对祁洛有感情吗?”楚容扪心自问,开始发慌。 若祁洛来寻他,便足矣证明祁洛对他的用心,而他呢?让一个皇帝做到这种地步,确实是他不敢想的事。可是过往种种都足以证明祁洛是喜欢他,在乎他的,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感情,太过疯狂。 若有一天,他的身份在也瞒不住,该会是怎样的情形。 明月当头照,忧愁绕心头。 …… 祁洛回到寝宫后便让杏合伺候宽衣,倒头便要睡觉,殿中空荡荡的总觉着少了什么,身边不见那人,竟有些不习惯。 今日将楚容丢在寝宫后花园里,无视他,奚落他,现在想想真不该做得那么绝,心头有些后悔起来,那傻子不会还在等吧? 不可能,不可能,楚容那么精明,才不会因为一句话就傻傻等在原地。 可是,不在那等着,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回来? “杏合!”祁洛大声唤道。 “陛下请吩咐?”杏合闻声,推门跪在珠帘外。 祁洛思索再三,说道:“你去后花园一趟,看看有没有人在,速去速回。” “奴婢遵命。”杏合起身,掩门向后花园方向走,这么晚了难道那里还会有人不成?谁料这一去,竟然真的看到一人,他怎么会在这? 莫不是,又和陛下发生口角,何必如此置气呢? 回到殿中,杏合如实禀明:“后花园中确实有一人,看样子很像容容。” 祁洛猛然掀开床帐,一副被气到的模样,杏合心里立刻明白发生什么,连忙拿来衣衫替陛下穿戴,衣带都没系上,就大步走出去了。 “陛下,外衫!”杏合追到门口,心想这皇宫是陛下的皇宫,穿不穿都无伤大雅,这么心急去寻,又何必丢下,真是搞不明白。 第39章 陛下背我 楚容挨板子的腰还在隐隐作痛,站久了更是又痛又麻,赌一时之气,受罪的还是他自己,不过他就是要坚持到底,不争馒头争口气。 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楚容悄悄去望,竟然真的是祁洛,他来了! 这莫名的悸动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一直都在期盼这一刻,掩饰不住心底的激动,就连余光也不停瞥过去,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祁洛先开口道:“让你来,你便一直在此处等着,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 楚容道:“见过陛下,我一向如此。” 祁洛道:“真是没看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朕赌气呢。” “哪敢哪敢……”楚容转过身,正面与他相对,故意将姿态放低做戏给苏清桐的随从看,按着腰板说,“这宫里的板子可真难捱。” 祁洛道:“怕疼的话,就别逞强往前扑啊。” 楚容道:“不扑不行啊,是我连累元澄受罚,哪有干看着的道理,知道陛下舍不得打死我,所以才敢扑上去。” “真有你的……”祁洛一把将人拉入怀中,在夜色中索吻,楚容微微仰起脑袋迎合,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盯梢的随从。 祁洛带着微醺酒意的吻,难得温存片刻,着实不想就此分开:“你怎么还走神?” 楚容老脸一红,故作尴尬道:“怕被人瞧见,影响不好。” “哈哈哈……你在逗朕玩吗?”祁洛望向四周,如此安静,哪会有什么影响,“从前倒没发现你脸皮这么薄,大晚上还怕被人看到,这皇宫和你都是朕的,才不怕被看到。” “陛下真够厚脸皮。” “没错,就是朕想在这里把你宠幸了都不成问题。” “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要不要试试?” “祁洛,你这个混蛋!”楚容用力将人推开,气的别过身子看都不想看,这种事搁旁人怕是做不出来,但祁洛就不一定了,他是真的什么都敢。 “哎,腰好疼,腿也好酸。”楚容又开始装傻卖惨,露出一脸委屈抱怨道,“我都挨板子了,陛下还要罚我站着,今夜还睡觉吗?” 祁洛道:“走吧,就寝。” 楚容道:“走不动了,陛下背我回去。” “朕果然将你纵容的无法无天,上来吧。”祁洛弯下身子,背着轻飘飘的人往寝殿走,嘴上嫌弃,心里却甜如蜜,走的慢悠悠。 楚容道:“我又不重,陛下就当尊老爱幼,做好事。” 祁洛道:“你还尊为老了?” 楚容道:“我比陛下年长十一岁,陛下也唤过我一声小舅舅,虽然都是过去式了,咱们也没啥情亲血脉,但年龄总不能造假,我就是长辈,哼!” 祁洛笑道:“行,那朕今晚就好好心疼一下你这个自居长辈的老者。” 寝殿内,烛火熄灭大半,殿门紧闭,楚容被毫不留情的丢在龙床上,随之让祁洛死死压住,这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想求饶也来不及了。 月光零零碎碎散落在窗下,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又轻又沙哑,没人知晓帐子里是何情形,只有连绵不断的声响在持续。 “放过我,祁洛……” “休想。” 楚容细长的手指紧扣在床沿边,想抓住什么,却又被拉回去,祁洛轻轻吻上他的指尖,眼眸迷离,汗水一滴滴随着下颚滑落。 …… 藏书阁内,书籍散落一地。 苏清桐将桌上茶水打翻,瓷器碎了一地,整理好的书卷典籍被打湿在地,无人捡拾,井井有序的书阁内一片狼藉。 “这不是真的,不……” “陛下怎么可能做出……你确定是亲眼所见吗!” 随从老老实实回道:“是小的亲眼所见啊,不敢有半句假话。” 苏清桐靠在架子旁深深呼气,命令道:“陛下只是将那个奴背回去,还做了什么吗?他们可有说些什么?” 随从道:“天色黑,小的又站在远处,着实没听到陛下与那个奴说些什么,但小的能看出,那个奴在与陛下置气,陛下还亲了他,将他背回去。” “闭嘴!不要再说了……”苏清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嫉妒到面色扭曲,招手吩咐,“下去吧,明日派人来整理书阁。” “可笑……我输了。” “我竟然输给一个卑贱低微的奴!” “祁洛,你为什么从始至终都不愿看向我……”苏清桐仰天苦笑,恨自己好不容易熬死楚容,却还是得不到想要的,“什么君臣,知己,青梅竹马,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想要的是祁洛那颗心!” 没有人能阻碍他成为祁洛眼中最重要的人。 不过是区区一个奴,除掉就好了,这宫中轻易消失一个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让他找到机会,定会将其置于死地! 窗外明月高悬,苏清桐将园中没喝完的酒带回书阁内,独自斟酌。 那个奴不过眉眼有几份像楚容,便惹得祁洛对他神魂颠倒,爱护有加,祁洛,你究竟多爱楚容?死了那么久还念念不忘。 “真令人嫉妒呢。”苏清桐一饮而尽,醉醺醺爬在窗前。 …… 寝殿内,衣衫散落满地。 楚容一觉睡到天子下朝,还不肯下床用膳,盖着被子装死,谁来都唤不动,他这把骨头险些在夜里被拆掉,好痛呜。 祁洛更衣后,身着一袭白色锦衣坐在床边,掀开被子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手中拿着一瓶化瘀活血的疗伤药酒。 “你这腰上还是青的,朕替你用药酒揉揉。” “哼,还不被你打的,猫哭耗子。” “你这人怎么老翻旧账。”祁洛将药酒涂抹在自己手上,轻轻在他腰间按摩,只要楚容说出不好听的话,他手劲便重一些。 “哎哎哎,陛下想要我的命……” “谁让你不说好话。” “陛下这是心虚呢?若昨夜不折腾我,今日这药酒也用不上。” 祁洛用力捏捏他的腰,听到人软声求饶后才罢休:“昨夜啊,是朕给你侍寝,不如打明起,你来翻朕的牌子。” 楚容忍不住笑道:“还有这好事,我不翻,你不准碰我。” 祁洛道:“想得美!” ------ 作者有话要说: 啊,甜掉牙qaq 第40章 一击命中 朝华宫内,楚鸾许久未曾召见白亦,险些忘记还有影杀门这把利刃,今日特意吩咐宁澜传书,将其唤来皇宫之中听令。 白亦轻车熟路来到朝华宫内,身着太监服侍,装的有模有样,他年少时在影杀门中历练,给楚鸾做过多年护卫,后宫之中每一条道路,他都不会忘记。 “属下见过太后。”白亦单膝跪地,拱手作礼,他此行来未带任何手下,只一人觐见,完全猜不透此行为何目的。 楚鸾正在殿中用膳,听到来人行礼问安,吩咐宫人将纱帘打开,悠悠说道:“一路赶来必定风餐露宿,坐下用膳吧。” “来人,添副碗筷。” “太后娘娘不可,属下怎能与主人一同吃饭,这不合规矩。”白亦言拒道。 楚鸾却掩唇笑起来,调侃道:“你倒是把规矩记得牢,既然如此,就奉茶吧。” 茶余饭后,殿内诸人被屏退在外,只留下宁澜一人在旁侍奉,楚鸾手中摇着一柄金丝绘凤团扇,倚在软塌上歇息。 白亦放下茶杯,直言道:“太后将属下唤来宫中,有何吩咐?” 楚鸾道:“本宫确实有一件要你去做,这件事,是本宫思量很久之后才下的决定,为了不留后患,需你亲自出马,将楚容解决。” “什么?!”白亦眸中露出一丝震惊,随后立刻化作平静,“太后,你真的要杀了他?那可是您的亲弟弟,属下还需再三确认。” 楚鸾道:“啧,瞧你这幅吃惊模样,怎么,难道你比本宫还不舍?也难怪,本宫这弟弟向来心软,就算曾在楚氏对你有过恩惠照顾,可你始终是楚氏的死士,听命于本宫。你呀,永远入不了他的眼,也站不到他面前。” “身为一个影子,一把利刃,就该做自己分内之事。” “楚容自从失忆后,全然向着祁洛,袒护祁洛!连本宫的劝说也不听,他何时如此违逆过本宫,再这样下去,必成后患。” 白亦微微低头,看不清思绪:“所以,太后便忍痛除掉他?” “自然。”楚鸾道,“虽然心痛不舍,但马上本宫就会有一颗新的棋子,只要丝音成功爬上龙床……为了不让楚容影响丝音,坏本宫大计,他已经不能留了。” 白亦道:“太后打算何时让属下动手?” 楚鸾道:“就这几日吧,越快越好。” …… 御书房内,楚容同楚丝音打点上下,踏踏实实在殿中做事,好巧不巧正好碰到苏清桐前来送今日份的折子,双目相对,各怀心思。 楚容身为打赌打赢的一方,自然挺胸抬头,反正他们俩也不是第一次暗暗较劲了,何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苏清桐放下折子,本想直接黑脸离开,突然调回脚步,停在楚容身侧道:“没想到,是你赢了,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楚容道:“没什么得意不得意,我不过想好好活着罢了,连苏大人这种从不同流合污的清流人物都知道讨好皇上,我一个奴不得更卖力些。” “倒是伶牙俐齿。”苏清桐看向楚丝音,询问,“你就是陛下亲自挑选侍奉在侧的宫女?” 楚丝音道:“是奴婢运气好一些,并非陛下刻意挑选。” 苏清桐道:“陛下今日说想吃鱼,恰好兰贵人送来一份鲫鱼豆腐汤,你现在就去摆上桌,陛下散朝之后会直接来御书房批折子,顺带用膳。” “是。”楚丝音走到桌前,将散发热气的食盒打开,果然是一份热气腾腾的鱼汤,想必刚送来不久,她端着鱼汤,香味扑面而来,顿觉一阵恶心。 “呕……”一声碎响,兰贵人的鲫鱼豆腐汤全部打碎在地,楚丝音趴在地上干呕,面色难看。 “放肆!”苏清桐立刻斥责道,“你竟敢打翻兰贵人送给陛下的鱼汤,还敢对御膳作呕!” “音儿!”楚容连忙上前安抚,拍拍她的脊背,紧张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会作呕,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病了?!” 楚丝音摇头道:“我……我不知道,就是闻到那鱼汤味,觉得又腥又恶心,一时没忍住竟然打碎在地。” 苏清桐上前道:“你胡说,这鱼汤哪有你说的那般腥味,存心狡辩。” “你……”楚容跟着脸色难看起来,心想,不会这么轻易就有了吧!不过是在九曲台的露水情缘,竟然怀上了,可是,静王还没来向祁洛要人啊。 这万一露馅,该怎么解释…… 楚容道:“苏大人莫要为难她,毕竟她入宫后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做事,出了差池,我替她担着,陛下回来要打要罚,任凭处置。” 楚丝音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其他宫人将此处收拾干净,她就跟站在刑场一样,等候处置,平日里瞧见苏清桐,便觉得是个清风明月的人,一身诗书气,谁料,也这般咄咄逼人。 楚容道:“别想太多,陛下是个明事理的人。” 楚丝音点点头:“嗯,没事,你别露出一副惊讶表情。” 楚容感叹,怕是你知道一击命中的话会更惊讶。 …… 祁洛回来时看到屋子里阵阵死寂,一个个像是等待审判一样,开口询问了因果,不由大笑一声:“不过是一碗鱼汤,也值得清桐这般较真?” 苏清桐道:“倒也不是,但那鱼汤是兰贵人送来的,所以……” 祁洛道:“无论谁送来的,都不过是碗汤罢了,难道还能因为一碗鱼汤去杀人不成?苏卿是不是整日里看书,看得有些腐朽了。” 苏清桐惭愧道:“陛下玩笑了。” 祁洛道:“既然你们都在,那便赏你们一人一碗鱼汤,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吩咐之后,果然没多久就看到御膳房送鱼汤来。 “好香,朕今日就想喝这个。”祁洛坐在桌案前慢慢品尝,指着他们道,“别光看着朕,你们也喝,御赐的,不准浪费。” 楚容和苏清桐一前一后喝完,就剩下楚丝音了。 “唔,呕……”楚丝音喝了两口,又泛起干呕。 “对不起陛下!奴婢御前失仪,扰了陛下兴致,还请陛下责罚。”楚丝音捧着鱼汤一脸委屈,为什么她会如此反应,明明别人都喝得很香,难道自己真的有病? 祁洛道:“看来你确实不喜欢鱼汤,朕也不能强人所难,起来吧,不喜欢就别喝了。” 楚丝音道:“谢陛下宽容。” 这一切看在苏清桐眼里,羡慕陛下对谁都如此宽厚,可这个宫婢的反应也着实奇怪,看起来不似生病,也不像月事,反而是孕中人才有的反应。 如此种种只不过是他的猜测,陛下怎么会宠幸一个宫婢,可是,这宫婢的反应不会有假,而且相貌也十分出挑。 或许,这宫婢是真的有孕! 楚容心中焦虑,想迫切的寻个明白,借由头带楚丝音回到宫人住所,反正御书房里又不止他们二人,苏清桐肯定会留下来帮衬,也用不着他做什么。 “走这么快干嘛?”楚丝音满是疑惑,被带到屋子里,还关上了门窗,“小舅舅,这是做什么,说悄悄话吗?” 楚容问道:“你这个月来月事没?!” “啊?”楚丝音难以启齿,扭捏道,“你一大男人,问这个也太奇怪了。” 楚容道:“别管那么多,先回答我。” 楚丝音摇摇头:“没有。” 楚容又问道:“那上个月呢,来没来?” “上个月,好像也没来。”楚丝音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了,露出难以言喻的惊恐,“我……难道我有喜了?” 楚容道:“这下可怎么办啊,静王到现在都没来讨你出宫,若是你挺着个大肚子,旁人该怎么想,必定怀疑是陛下宠幸了你。” 楚丝音急的快要哭出声:“怎么办,要不要找御医啊?” 楚容道:“咱们这身份,怎么可能找御医,你身为宫女却怀有身孕,你不想活了?我掐指算了算,你两个月都没来月事,与静王在九曲台的事恰好在两月前,如此,便是两个多月的身孕。” “我完了……小舅舅我完蛋啦!”楚丝音哀嚎一声,担忧道,“今日我反应这般大,以苏清桐的聪慧和细心,定是看出什么了。” “怎么办,静王是不是把我忘了?他不要我了?” “不可能!”楚容坚定道,“祁沐不是出尔反尔不守信之人,他亲口答应我,会向陛下讨你回静王府,甚至连名分都由你看着办,他绝不可能说谎,定是被大小琐事绊住手脚,待我书信与他,再做定论。” 楚丝音这才得到一丝安慰,摸摸肚子:“都怪那该死的绫妃,坏女人,不然,我也不会……” 楚容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你要做的是好好保重自身,你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懂吗?至于绫妃,肯定会有报应的!” “小舅舅说得对!”楚丝音爬在桌子上,“我好像,又饿了……” 楚容道:“等我去给小小侄儿拿吃的。” 第41章 我保护你 演武场上,祁洛同几位将军演在台上比武切磋,许久没有活动筋骨,祁洛赤手空拳与薛山将军比试,二人互不相让,打的有来有回,最后还是薛山将军技高一筹。 “陛下,快些起来。” “无碍无碍,朕不许要你扶。” “陛下好身手,若非臣经验老道,或许能和陛下打个平手。” “薛将军不必如此谦虚,朕肯定不是你的对手,若将军跟朕一样掉以轻心,那才叫人担心。”祁洛说完,在场诸人纷纷大笑起来。 祁洛也跟着心情通畅:“听闻楼统领剑术了得,可否也上来比划比划?” 楼少飞道:“臣不敢,刀剑无眼万一伤着陛下的话,臣难责其咎。” “啧,你们一个个都把朕想的那么不堪一击,柔柔弱弱吗?”祁洛执意要比试一番,抽出一把剑丢给楼少飞,命令道,“上来。” “这……陛下真的要比?” “点到为止,好让朕领略领略楼统领精湛的剑术。” 场下一片喝彩,拍手叫绝,剑锋飒飒带出阵阵疾风,祁洛常年练剑从不懈怠,与楼统领不相上下,唯一不足之处就是缺少经验,难挡暗袭。 点到为止,剑锋回转入鞘,汗水也顺着脸颊滴落。 “呼,真是痛快。”祁洛用衣袖擦擦汗,同楼少飞走下演武台休息。 宫人立刻端上凉茶解暑,还有擦拭汗水的帕子,桌前摆放果子,祁洛随手拿了一个啃起来,边吃边用衣袖擦拭汗水:“这天真热,诸位不妨就此散去,朕也无需人陪。” 苏清桐跟在旁,提醒道:“陛下,这里有帕子。” 祁洛道:“你自己留着擦汗好了,反正回去也要更衣,就不管那么多了。我说清桐啊,你怎么总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做事,不如,你也练练武?” “这……陛下玩笑了。”苏清桐别过头,擦擦汗水道,“臣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文官,跟在陛下身边只求做好分内之事,再说,臣从未习过武,这身板也习不来武。” 祁洛道:“说的也是,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哪似那般糙汉子,我们出汗身上都是臭烘烘的,清桐出汗都是香的。” 苏清桐忍不住轻笑调侃:“陛下这么会夸人,不知那些将帅们知不知道?” 祁洛道:“不行,绝对不行,这事可不能乱说,若被他们知晓,朕的威仪何在?你也不必跟着了,回去凉快凉快。。” “是……臣告退了。” “杏合,咱们也回去吧,朕想用膳了!”祁洛今日活动筋骨后胃口大好,平日里不喜荤腥,今日却传了好几道荤菜。 …… 楚容在殿中心不在焉,今日他寻了冬离,也不知道出宫采办的冬离会不会成功将书信送去静王府,真是令人担忧。 为保证万无一失,他不但嘱托跟随出宫采办的冬离,还飞去好几只信鸽,就是怕静王疏忽此事,楚丝音的肚子可不等人,还有苏清桐那个死对头随时都可能作妖。 “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祁洛看过去。 “我能想什么,顶多就是想想如何在陛下身边求生存。” “看来你在朕身边过得很不容易那,那你说说,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楚容想了想,随口说道:“或许是……市井平民那样的普通生活,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但陛下肯定不行乐意。。” 祁洛道:“你怎么就知朕不乐意?” 楚容道:“陛下登高望远,哪能是俗人眼界,每日为了柴米油盐鸡毛小事而发愁,和为家国大事发愁,是没法比较的。” 祁洛道:“不愧是摄政王,想的就是多。” “哼,又取笑我!”楚容站在一旁不肯跟他搭话,屋子里闷热,令人一刻也不想待下去,“还是冷宫好,够冷。” 祁洛上前将人拉住往殿外走,蹉跎着脚步:“有时候,朕也觉得累,能和你有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都是奢求,所以,朕日日都不安心,时刻都要看到你,总怕哪一日这样的平静就被打破,你也会离朕而去。” 楚容道:“陛下刀剑都不怕,却整日担忧我离开,这怎么能行,我不能成为陛下的软肋。都说红颜祸水,我一大男人可不要背这千古骂名。” 祁洛道:“放心吧,朕不让你背,朕自己就是那昏君哟。” 楚容道:“别开玩笑了陛下,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湖水旁树荫蔽日鱼群在阴凉处嬉戏,宫人投来鱼饵,楚容蹲在湖边悠闲喂鱼,望向水中倒影,自己似乎变了很多,从一开始的憔悴似病,胆怯怕事,到现在荣辱不惊,随机应变。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会和一个男人长相厮守,虽然一开始是迫于无奈,可现在他也不确定了,早知道就不该去了解祁洛,害自己也会胡思乱想,心房失守。 啊……真的好烦,怎么能说自己是昏君,祁洛这个笨蛋! 微风阵阵,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 暗处站着一个身着宫人衣衫的男子,眉目低沉,透出一丝杀意,这是他在楚容身边观察的第三日,每每看到他和祁洛在一处,就令人恨到咬牙切齿。 白亦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向着祁洛,处处维护!楚氏覆灭,在冷宫受了两年之久的屈辱,都没能让他长记性,什么失忆,他才不信楚容会失忆! “祁洛,你来看看,这鱼会鲤鱼打挺!”楚容挥动手掌,高兴的喊他过来。 “真的吗?”祁洛大步走来。 “真的真的!你凑近些。”楚容拉着他紧紧往湖边凑,踮起脚在他额头亲了一口,随即立刻羞的别过头,“嗯……多谢陛下对我以往的照顾,和护我小命。” 祁洛怔在原地片刻,忽然逼近道:“亲额头算什么,你就不能更主动些?” “你想哪去了!”楚容纠正道,“亲额头,是我这长辈对晚辈的爱意,是纯洁的一吻,你懂什么啊!小色痞!” 祁洛抱住他,紧紧相拥在树下:“朕如何不懂,这一世,唯你牵挂,非你不可。” 忽然,暗处飞来两支冷箭,是从屋顶方向暗刺而来,祁洛立刻将楚容推开,他现在不清楚这刺客是要杀他,还是要杀楚容,只好先如此。 下一秒,白亦近身杀来,已经被他解决的宫人倒在树下,他飞速向楚容冲过去,手中长剑对准喉咙。 “砰!”祁洛掷出碎石,将长剑打歪,大喊一声:“躲开!” 楚容从惊恐中回神,原来那人要杀自己,并非祁洛,立刻向前跑去:“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护驾,保护皇上!” “还有心保护皇上,你可真是在乎他!”白亦原本还半信半疑,以为楚容不过是为活命委身在祁洛身边,亲眼所见,果然不虚。 太后就算说过无数谎话,唯独此事却真真切切,多么令人心寒!为仇人出生入死,殚精竭虑,怎么对得起太后和楚氏。 “楚容,我真的不想杀你……”白亦轻松追上,挡去楚容退路,“可是,你必须死!” 刀刃落下,楚容下意识紧闭双眸,难道他的命就要终结在此,为何会不甘心,是因为没有和祁洛…… 撞击声在耳边撕裂,长剑触碰到一起划过的刺耳声音拉回楚容惊恐的思绪,屋檐下黑衣人正在纠缠祁洛,而要杀他的主谋,被楼少飞挡下来。 白亦一边与楼少飞周旋,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瞪向楚容,那种难以言喻的情愫,看得人心里瘆得慌,为何会生出熟悉的感觉。 “是他!帝陵行刺,也是他!”楚容顿时明白,他是太后的人。 “祁洛!”楚容随手捡起一把兵刃,扑向那两个伸手敏捷的刺客,只有他才能让白亦分心,必须做点什么。 “危险,不要过来!”祁洛一剑刺伤其中一个刺客,拉着楚容将其护在身旁,“这些人是冲你来的,为何不躲,还跑上来当累赘!” “留活口!” “我就是怕你受伤,才不肯走,毕竟你是天子,我不想做你的累赘。” 白亦眼见失手,在另一个刺客的突围下冲出影卫绞杀,逃离御花园,另外两人被抓后纷纷咬毒自尽。 “唔……”楚容眼见形式安全,才忍住疼痛吐出一口血,随即跪在地上颤抖,“陛下,我好痛,我们回去吧。” “你受伤了?!”祁洛将楚容横抱起,大步奔向宫殿,他感觉到掌心一片黏腻湿热,将人放下时,已经满手鲜血。 “传御医!” 楚容背后一片鲜红血迹,趴在床上缓缓出气,汗水直流:“没事,一点都不疼。” 祁洛着急自责道:“果然是糊涂了,一会说疼,一会说不疼。是朕没能护好你,害你受伤,对不起……” 楚容虚弱道:“我看到了刺客袖中冷箭,怕他对你不利……我不想做陛下的软肋,我也能护着陛下。” “傻瓜……朕不要你保护,朕不能没有你!”祁洛按着他的伤口止血,已是心急如焚,“御医为什么还不来!” 第42章 刺杀失败 祁洛唤来曾在冷宫给楚容瞧病的老御医,也是他信得过的心腹,只见老御医剪开楚容后背的衣衫,观察道:“这短箭的位置太过凶险,离心脏太近,如果伤口向下移动稍许,将必死无疑,神仙也难救。” 祁洛道:“快救他,将箭取出。” 老御医捋捋胡须,摇头道:“不行,臣一个人做不来,需有经验老到的帮手,不知陛下能否唤其他御医前来一同救治。” “前提就是,会被人认出他就是废王楚容。” “陛下现在还有些时间考虑考虑,但是要快,他可能撑不了多久。” “无需考虑!”祁洛大声吩咐,“传!都给朕传来!” 不一会,天子寝宫内站了十几位御医,皆是有经验且医术高明之人,将龙床前围了个水泄不通,议论声也随之传来。 “这人,好生面熟。” “不是面熟,那就是楚容,废王楚容。” “他……他竟然没死,废王楚容竟然就藏身在天子身边!” 祁洛满脸阴鸷,怒吼道:“都给朕住口!今日之事,谁若敢泄露半个字,统统死罪!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朕便要你们三长两短,统统陪葬!” 御医们吓得连忙闭嘴,上前为楚容取箭止血,大半日过去,血流了不知多少,共取出三支要命的短箭,每一支都深入肌力,埋在血肉中。 楚容早已疼到昏死过去,一动不动,唇色苍白,面如白雪,虚弱的快要断气,御医吓得伸手探一探鼻息,擦擦汗水道:“还有气,还有气。” 祁洛难以相信,他身中三支冷箭,却还能向自己扑来,心里已经难以言喻的痛起来,此刻要杀的是他,冷箭却対自己而放,刺客知晓楚容会为他挡箭。 这刺客如此了解楚容的一举一动,除了朝华宫那位,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御林军何在……”祁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即刻将朝华宫包围,不准走漏一人!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 朝华宫。 “简直混账!”楚鸾气的怒拍桌案,指着御林军统领楼少飞怒斥,“此处乃嫔妃后宫!本宫贵为太后,岂能任由你们在朝华宫放肆!” “臣见过太后。”楼少飞握剑行礼,直言道:“此命令是天子所下,臣不过是在照吩咐办事,还望太后莫怪。” “是陛下……哈哈哈。”楚鸾猜到他为何搜索朝华宫,可心中就是不痛快,又痛又恨,“算算日子,陛下有三年没踏足过朝华宫,没来向本宫问安了呢。” 楚氏,也覆灭了三载。 “本宫着实思念陛下啊。”楚鸾坐在芙蓉榻上品茶,吩咐宫人继续摇扇,看着人来人往的侍卫将朝华宫掀了个底朝天。 “回统领大人,未搜到可疑之人。” “你们继续守在朝华宫外,不得有误。”楼少飞转身离开,准备向陛下回报搜寻情况,谁料却被楚鸾唤住。 “楼统领这么急着走,不坐下喝会茶吗?”楚鸾放下茶杯,漫步移至楼少飞身前,挑起下巴打趣道,“不错,楼统领当真英武不凡。” “太后……”‘请自重’三个字卡在嘴边没敢说出口,楼少飞吓得退后一步。 楚鸾道:“搜也搜了,不知楼统领能否给陛下带个话,就说本宫着实思念儿子,望他能来看看我这母后。” 楼少飞道:“太后所言,臣自会转达。” “哈哈哈,真是可笑,明明死的是本宫的亲弟弟,你却如此大动干戈。”楚鸾知道祁洛极为在乎他,必定心碎神伤,“好弟弟,你在九泉之下安歇吧,姐姐我啊,定会守好这祁国江山,让你瞑目。” “太后,宁澜回来了。” “宣他进来。” “属下参见太后。”宁澜单膝跪地,将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出,“白亦此行,失败了,楚容没有死,此刻正在寝宫疗伤救治。” “没死?”楚鸾难以置信,顿时恼火起来,手指紧紧扣住桌沿,“白亦这个废物,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出手向来没失误过,竟然也动了恻隐之心。” “混账东西!” “太后,气大伤身,就算楚容没死也造不成多大威胁。” “你太不了解楚容了!他最善玩弄的便是人心,本宫不放心他,更怕他影响丝音。”楚鸾不甘心就这么失败,凭什么被失去楚氏的是他,失去权力和自由的也是她,“祁洛这个孽种还真是法子多,都是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宁澜道:“陛下已经対您起疑心,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搜寻朝华宫。” 楚鸾道:“那又如何,除非他能抓到白亦,不然,任他再恨也徒劳无果,本宫倒要看看他何时来朝华宫问罪。” 夜半。 一个浑身湿透,衣摆还在滴水的男人走入朝华宫内,身影狼狈,带着满身戾气,受伤的地方已经被湖水泡得发白,恐怖狰狞。 “属下无能,不曾完成太后嘱托。”白亦跪在地上,发丝水迹顺着脸颊滴落,在御花园湖中藏身至深夜,浑身冰凉惨白。 楚鸾冷笑,走到身前便甩出一耳光,白亦被打的别过脸颊,嘴角鲜血直流,伸手抹掉血迹,仍旧一声不吭。 “为何不杀楚容?” “三箭齐发,刺中楚容,得到的消息却是没有死,这可不是你啊白亦,影杀门门主的身手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你舍不得他死?” 白亦紧闭双眸,不说话,便当做默认此事。 楚鸾却恨不能将他打死,抓着白亦讽刺道:“本宫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过是一个影子,一把刀,而你却从未将本宫的话记心里,楚容不死,也不会是你的,别做梦了!” “今日你不杀他,难保以后他不杀你,真是没用的废物!” “太后说的是,属下知错,也认错。” “此番打草惊蛇,怕是以后更没机会接近,本宫思来想去,你是杀他,还是在保护他?”楚鸾腰间挂着一条长鞭,便是等他来复命,好出气的,一鞭子下去,带出丝丝血迹沾染在衣衫,难以言喻的痛。 “不要!”宁澜上前求情,“他已经受伤,还在湖水中泡了这么久,再打下去恐要出人命,太后若想解气,便打我吧。” 楚鸾道:“白亦你瞧瞧,宁澜都替你求情了,狼狈的狗东西。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师兄弟二人确实一条心呢,若有下次,便一同受罚。” 宁澜道:“属下愿与师兄一起受罚,但求这次饶过……” 楚鸾也不可能真的将他打死在朝华宫,毕竟是楚氏花心思培养的杀手,哪能就此折损:“罢了,白亦,你现在就出宫。” “是,属下告退。”白亦跄踉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 寝殿内弥漫浓重的草药气息,楚容嘴角犯苦,想必吃过药了,他不知道自己昏睡多久,睁着朦胧睡眼看向床边,是祁洛在守着。 “傻瓜。”楚容手心被他抓的都是汗,后背箭伤太深,以至于他动动手臂都会扯到筋骨,疼的直冒冷汗,竟然还活着,我真是命大啊。 “楚容,你醒了!”祁洛察觉异样,立刻抬起脑袋,“朕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楚容安慰他,“困就上来睡,我这不好好活着吗?” 祁洛道:“你可知,你身中三支冷箭,都在心脏附近,险些就没命!若非御医齐心合力医治,你早就……再也不准有下次,听到没!” “嗯……听到。” “别回答的这么漫不经心,这是命令!” “陛下,别气了,我口渴,还饿……”楚容将话题岔开,看着他走出寝宫传御膳,交代的如此细心,条条都为他伤势着想。 夜色寂静,他身上的痛总会随时间愈合,然而心里的伤疤,却无法愈合。 楚鸾竟如此狠心,连亲手足都不肯放过,为什么一定要杀我,难道是怕我坏她的权利美梦?可是,按照白亦影杀门门主的身手,竟然没能杀死我。 连中三箭而不死,都避开了要害,肯定不是命好,是白亦手下留情,没有将他置之死地……不然,十个楚容都死透了。 白亦究竟想做什么,身为楚鸾最得力的杀手锏,却在两次行刺中対自己手下留情,帝陵那次他已经手下留情,而皇宫这次,依旧手下留情,莫非他不想杀自己? 可是,他为何不想杀自己……是因为受过楚氏和自己的恩惠?可那些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当真记着吗。 “用膳了。”祁洛走到龙床前,将他打横抱起,放在椅子上。 “这些都是清淡饮食,御医说你现在只能吃这些,待你身子好些,再换口味。” “陛下,我嘴里苦,你给我喂药了?” “没错。”祁洛一边给他盛汤,一边解释,“你昏迷不醒,朕就只能亲自来喂你。” 楚容道:“有劳陛下照顾……这汤很好喝。” 祁洛道:“朕用嘴喂你,分内之事。” “咳咳……”楚容当即呛到。 第43章 问罪太后 “慢点,慢点。”祁洛用帕子给他擦拭嘴角,将热腾腾的糖包子推到他跟前,“你不是说嘴里泛苦吗?这是用红糖包的,很甜。” “嗯,好吃。”楚容心里可比这糖包子甜多了,只要不听祁洛胡说八道,这顿饭还是能好好吃的,“陛下不吃么?” “朕不饿。”祁洛等他吃饱,开口商量道,“以后只有你跟朕的时候,能不能别陛下长陛下短,怪生分的。” 楚容道:“你是皇帝啊,我不这么叫你,该怎么叫你?” 祁洛道:“朕不管,你自己想!” “有了!”楚容灵光一闪,懒懒道,“大侄子,怎么样?” 祁洛俊脸一黑,闭口不言。 楚容道:“哎,大侄子,你怎么不说话啊,虽然咱俩没半点血亲,我依旧会把你当成亲的不能再亲的大侄子。” “嗯……改明等小舅舅我伤势痊愈,再给你补上见面礼。” 祁洛咬牙切齿道:“朕就是嘴贱,就不该问!” “哈哈哈。”楚容忍不住笑他,“哎呀,别生气嘛,方才是跟你开玩笑呢。” 祁洛道:“你自己吃吧,等会会有御医来替你换药。”说罢,转头就往门外走,显然对今日的回答很不高兴,又不敢发作。 “别……别生气。”楚容见好就收,咬咬嘴唇说,“阿洛,我在这等你回来。” 祁洛侧过脸,嘴角带起一抹淡淡笑意,回道:“朕才不屑跟伤者置气,一会换药的时候,你别喊疼就是。” 楚容低头偷笑:“口是心非。” 祁洛走后,没一会就见元澄进来,怀中抱剑,一声不吭在殿内站着。 许久没有看到元澄,也不知道他伤势好些没,有没有生自己气,楚容端上一盘果子走上前,带着笑意问他:“元护卫,吃了吗?要不要尝个果子?” 元澄道:“你身上有伤,就不要乱动了,陛下命我时刻跟着你,保护你。” 楚容心里感动,他竟然把自己的贴身护卫留下来:“哎哟,伤口好痛,元护卫,你真的不吃吗?不领情的话,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你若心中有气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知道那日是我害得你没对陛下说实话,害得你被陛下责罚,险些误了你们主仆之间的信任,我已经向陛下解释,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连累你,都是我糊涂,” “元澄啊,原谅与否你说句话嘛。” “其实,我没有怪你。”元澄从他手中接过盘子,放回桌上,“那日我瞧你与陛下相谈甚欢,也没将此事放心上,所以,不怪你。” “真的?!”楚容喜出望外。 “嗯。”元澄点头,说道,“我受刑的时候,你也冲过来帮我挨了几下板子,感觉你挺仗义。” 楚容道:“你不怨我就好,不然我可得内疚。” 元澄道:“我觉得你变了好多,自从陛下将你从宫外追回,你就像变了个人,和从前的摄政王完全不同,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这该怎么说呢,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也不是摄政王了,有所改变很正常。”楚容将手臂往元澄肩膀一搭,下意识的动作却扯到箭伤,当即痛呼,“好疼,好疼!” 元澄道:“伤的那么重,就别乱动,其实你不向我道歉,我也不会怪你。” “你……可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楚容坐在软榻上,疼的直冒冷汗,天气炎热,伤口容易发炎,所以太医每日都要来换药。 昨日刚包扎好的伤口已经渗出血丝,想必要等好些日子才能结痂,御医拆下来的布红了大半边,杏合帮着擦拭,御医调配伤药。 “我会尽量轻一点,如果疼的话,你就喊出来。” “无碍,来吧。” …… 朝华宫。 时隔三年之久,祁洛终于踏足此地,这里是他最不愿意来的宫殿,拥有他年幼时所有不美好的回忆,令人深恶痛绝。 每走一步,都在这怒火,宫殿大门被一脚踢开,祁洛携御林军统领楼少飞大步走入,将所有人羁押在殿中不得移动。 “陛下,这是何意?”楚鸾按耐不住质问,一张脸透着阴森森的笑意,。 祁洛吩咐道:“将所有人带出去。” 宫人全部被羁押在殿外,瞬间显得空荡荡,祁洛方才开口:“三年未见,太后依然如往日般心狠手辣,究竟是为什么呢?” 楚鸾道:“洛儿,你怎能如此说自己的母后!” “你凭什么自称朕的母后?!”祁洛怒道,“年幼时你便对朕处处刁难,动辄打骂,无故惩戒,施压陛下将我废黜,改立祁沐为太子,甚至逼迫楚容去父皇身前进谗言。” “你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令朕刻骨铭心终身难忘,恨不得现在就将你挫骨扬灰,永远消失在朕眼前。” “陛下竟如此狠本宫?哈哈哈……真好,真好。”楚鸾癫狂至极,走上前询问,“不知陛下是为谁而来,何人有如此大颜面,劳烦陛下来讨伐本宫呢?” “让本宫想想,该不会是楚容吧?” “既然你知道朕为何而来,便别绕弯子了,告诉朕,你为何要杀他!” “陛下冤枉啊,本宫怎么会杀害自己的亲弟弟……”楚鸾偏不承认,拐弯抹角向他解释,“你与楚容非亲非故,但本宫不同,本宫与楚容可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被陛下如此逼问,污蔑,真令人痛心呢。” 祁洛道:“你这贱人!还敢提他?” 楚鸾道:“本宫若是贱人,你便是贱人的孽种!别忘了,先帝可是亲自将你交由本宫抚养,只有正宫皇后,才能抚养未来储君,你那出身卑贱且福薄的生母才叫不配。” “你——!”祁洛用力掐住楚鸾脖颈,恶狠狠道,“别以为朕不敢将你怎么样,今日,是你不愿安分守己,不如就让朕早点送你上路,好去见父皇。” 楚鸾毫不慌乱,挣扎道:“原来,陛下今日怒气冲冲是要弑母?” 祁洛道:“你早就该死了,从你第一次在帝陵行刺朕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本以为你心中恨的只有朕,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楚容下手!” “从前你利用他,如今见他失去利用价值便毫不留情的除掉他,你这女人当真如蛇蝎一样狠毒,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来人,奉毒酒!” “你……你敢!本宫从未被先帝废黜,依旧是祁国太后,你敢杀我?”楚鸾挣脱开,向后退去,“祁国还从未出过弑母的君主,你是要当这第一人?就算你不承认,世人也只认本宫是你的母后,本宫若死,明日丧闻便会传遍整个祁国,就看你如何平息沸沸扬扬的民声,被世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祁洛道:“世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你以为朕会怕流言蜚语?” “来人,请太后入座。”一声令下,楚鸾被两个侍卫按在椅子上,无法挣脱,祁洛斟酒一杯,缓缓走来,“朕亲自送太后一程。” 楚鸾咬牙切齿,怒视来人:“祁洛,是本宫小看你了!” 殿外忽然闯进一女子,大呼求饶。 “不要,不要!” “求你不要杀母后!”祁傲儿不顾一切冲入殿中,侍卫见其公主身份不敢亮出兵刃,“皇兄怎么可以如此,若今日非要死人,便让我喝下这杯毒酒!” 楚鸾惊呼:“傲儿!” “简直放肆!”祁洛将祁傲儿抓住,往殿外拖,谁料祁傲儿竟然去抢夺他手中那杯毒酒,二人拉扯间毒酒摔碎在地,祁洛方才腾出手将她丢出殿外。 “皇兄,我是不会让你杀母后的,今日只要有我在,我就决不允许。”祁傲儿固执的抓住祁洛衣摆,恳求道,“虽然我不知皇兄与母后发生了何事,就算有恩怨,皇兄也不能弑母啊,我一定会好好劝母后,让她再也不要惹皇兄生气。” “求你了,皇兄……” 看着祁傲儿哭的梨花带雨,祁洛心烦,不甘,随之又有一人求情道:“求陛下饶恕太后。” 祁傲儿看过去,竟然是宁澜这个不要命的! 祁洛注意到那个开口替楚鸾求情的宫人,那双眼睛,竟有恨意,不愧是楚鸾养的狗,各个会咬人:“来人,行刑。” “看在楚容的面子上,太后可以不喝毒酒,但也须得给一个教训,就由你亲自养的狗替你受着。从今以后朝华宫不再有宫人侍奉,也不会送来任何东西,朕要让这里比冷宫凄凉一百倍,至于那条受刑的狗,就由你处置。” 祁傲儿看向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宁澜,抹着眼泪嘲讽:“跟在母后身边有什么好的,宁愿受如此苦楚,也不跟本公主走,不知好歹……” “皇兄,求你别打了,他要死了……” 宁澜没想到,为他开口求情的竟是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不禁苦笑。 “罢了,回宫!”祁洛拂袖,坐上御撵,天边艳阳西沉,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该去看看楚容是否乖乖换药。 第44章 亲手上药 殿中恢复安静,透着清冷死寂。 被打的满身伤痕的宁澜趴在地上,像一条被主人忽视遗弃的狗,无人关心,无人在意,只有祁傲儿露出可怜的眼神。 “母后,你到底和皇兄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宁澜为你,被打成那副模样,你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如果母后不想要他,不如把他送给我好了。” “傲儿,你真是越发没规没矩。”楚鸾走出殿外,瞥了眼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宁澜,没有露出半分怜悯,“你若想要他,便带走吧,只要他愿意跟你走,随你怎么着。” 于是祁傲儿放下公主架子,走到宁澜跟前询问:“伤得这么重,本公主替你叫御医可好?” “多谢公主好意,属下无碍。”宁澜从地上爬起,狼狈的走向楚鸾,哪怕得不到一丝温暖和照顾,他依旧会选择留在楚鸾身边。 “你……怎么可以!”祁傲儿眼中快要擦出火花,整个人浑身发抖,气的握紧拳头,这是他第二次拒绝自己的一番好意,为什么,他如此执著于母后。 到底母后给了他什么,会让他执迷不悟的往前走,金银财宝还是美人,祁傲儿不甘心的望着那抹背影,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蠢货,宁澜就是块榆木,本公主怎么会替他说好话,真是瞎了眼!” “我再也不要来朝华宫了,你们一个个都欺瞒本公主!”声音渐远,祁傲儿谩骂离去,带着不甘和气愤。 楚鸾冷笑:“如此好的机会,你却不愿离开,是怕本宫杀了你吗?” 宁澜道:“属下不怕死。” “哦?”楚鸾问他,“那你留下是为何,莫不是还觉得本宫对你有救命之恩?亦或者,你觉得本宫在试探你?” 宁澜道:“华锦公主曾经便说过要属下跟随她,可这世间,属下只认太后一个主人,绝无二心,就算您今日要将我赶走,我也不会走。” 楚鸾道:“你就那么肯定本宫不会赶你走?” 宁澜道:“太后需要属下。” “你竟也开始学着揣摩人心了,有趣。”‘楚鸾吩咐道,“下去疗伤吧,别死了。” …… 药香弥漫,床上人在熟睡。 祁洛坐在床边轻抚他被汗水沾湿的长发,凑近脸庞印上轻轻一吻,嘴上说不疼,眉头都拧巴成麻花了。 浅睡一晌午,楚容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祁洛身上,难怪梦里总觉得睡在火炉上,用手摸摸他的胸膛,结实又宽广,侧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祁洛忽然用手环住他的腰,睁开朦胧睡眼:“你怎么总是趁着朕睡着偷偷占便宜,就不能大大方方的么?朕又不是吝啬之人。” “你……胡说!”楚容反驳道,“我没占你便宜。” “那你再摸摸看?”祁洛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将人调戏一番后,问道,“换药的时候可喊疼了?让朕看看你的伤。” 楚容抓住他的手:“别看了,怪吓人的。” 祁洛道:“朕什么场面没见过,乖乖脱了。” “好吧好吧,都依你。”楚容在他的帮忙下脱掉上杉,露出包扎的伤口,祁洛早年跟随先帝出征也没少受伤,上药包扎这种事情手到擒来。 药膏冰冰凉凉,敷在伤口周围不但止痒还止痛,味道也是淡淡清香,祁洛动作很轻,生怕将他弄疼:“这些都是上好的金疮药,当初朕跟随军队出征历练的时候,每每受伤都用的宫廷秘制伤药,抹上就不那么疼了。” 楚容道:“确实很舒服,陛下上药手法也不错。” 祁洛道:“难得见你说好话,以前见了朕就跟兔子见了狼一样。” “以前的事……过去就别提了,现在我依你都依你。”楚容坐起身,捧着祁洛的脸轻轻一吻,当做奖励,“可以了吧。” 祁洛心口不一道:“还行。” 楚容道:“哼,你就继续装,我还不知道你。” “喜欢的不得了!”祁洛扣住他的脑袋再次吻上去,吻得楚容天旋地转,心跳加速,连身上的疼都忽视了。 “呼……朕的回礼。” “你这人……不讲武德,欺负我这个伤患!” 殿外,楚丝音备了许多补品送来,都是她亲手做的,看到祁洛还在殿中,便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退在外等候。 没过一会祁洛便去了御书房批折子忙政务,楚丝音连忙进殿探望楚容,得知他伤的很重,整宿都没睡踏实。 “容容?”楚丝音看了眼守在外屋的元澄,憨笑一声端起补品往里走,“这是陛下吩咐给你补身子的,有我亲手做的,还有杏合姐姐做的。” “你想先吃甜的,还是先吃咸的?” “我这会啊,肚子撑得什么都吃不下。”楚容看向那一桌子补品,直摇头,“我觉得你应该多吃点,毕竟你比我更需要。” 楚丝音道:“说到这个,我还是很担心……也不知道静王府有消息没。” 楚容道:“祁沐不是不负责的人,别想太多,若他真敢食言我豁出老命也要去静王府给你讨说法,绝不让你委屈。” “别啊。”楚丝音劝道,“就算他后悔不想娶我,我也会好好活着。哎,罢了罢了,且不提他,我来是想看看你的伤,才不是说别的男人。” 楚容道:“没事,已经好多了。” 楚丝音道:“我听杏合姐姐说,你中了三箭呢,怎么会没事,可还疼?” “刚刚,陛下给我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已经止痛。”楚容往拍拍床边,说,“你也别一直站着,坐下咱们慢慢说,” 楚丝音言拒道:“不了,这是龙床啊,我哪敢随意坐,一会还要当差,怕是不能偷闲来看你了,你可得好好养伤,知道吗。” 楚容道:“放心吧,我命硬着呢,过不了几日定能生龙活虎。” …… 御书房内,苏清桐将今日上奏的折子摆在桌前。 祁洛瞥了一眼,询问:“今日份的折子怎么比往日多那么多,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还是那帮老家伙又催促朕的立后之事。” “这……臣也不得知,也不敢妄加揣测。”说罢,苏清桐单独从手中递上一份折子,说,“这是朱丞相吩咐臣亲手递给陛下的折子。” 祁洛道:“朱令章真是越发摆谱,别的大臣都一视同仁,竟要他的折子单独奉上,越是如此,越令朕厌烦。” 苏清桐试探问道:“那,陛下还看吗?” “看,当然看!”祁洛接过折子,打开看了几眼瞬间火冒三丈,将其丢在地上,“好你个朱令章,前脚刚把女儿送入后宫为妃,后脚就催促朕早日为祁国绵延子嗣。这什么意思,是觉得朕没有子嗣,还是觉得他女儿没能生下子嗣!” “真是步步紧逼啊,一个个张口闭口为了祁国,到头来还不是惦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荣华,朕还不到二十,被他们逼迫的好似明日就要驾崩!” “陛下莫动怒,莫动怒。”苏清桐将朱令章的折子捡起,道,“臣立刻便丢掉。” “等等。”祁洛道:“不准丢,朕要你将这个折子在送回丞相府!” 苏清桐照吩咐做事,走出殿外恰好碰到楚丝音,那日他察觉出这个宫女有孕的异象,但还未确定,今日他定要一探究竟。 “音儿姑娘请留步。” “苏大人,你唤我?” “音儿姑娘是去给陛下送茶?”苏清桐故作好心,提醒道,“方才陛下在殿中发了好大的火,你定要小心伺候。” 咦?这看起来平时跟楚容不对付的苏清桐怎么忽然好心起来,那日在殿中打碎鱼汤,被他训斥刁难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会有那么好心? “多谢苏大人提醒,奴婢会小心伺候的。” “依我看,还是让我去送吧。” “这……怎能劳烦苏大人,奴婢去送就是。” “无碍,反正我这会无事可做,便让我来吧。”苏清桐上前去夺楚丝音的盘子,故意将热茶打碎在地,“啊!真是抱歉。” 楚丝音完全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嘴上说着帮自己,搞得自己也不好开口怪他:“我来收拾吧,苏大人,一杯茶而已。” 苏清桐帮她一同捡拾碎瓷片,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脉搏上,仅仅片刻,楚丝音便回神过来,将其推开。 “苏大人你为何抓住我的手……” “那个,我怕你被瓷器划破指尖,便将你拉开,我帮你收拾。毕竟你是女子,常常沾水,手破了不好做事。” “多……多谢苏大人,那我立刻去重新泡茶。”楚丝音慌张离去,生怕耽搁差事。 苏清桐将碎瓷器丢在地上,唤来宫人收拾,转瞬间脸上浮现一抹惊诧之色,自小熟读古籍和医书的他,略微懂些浅薄的医术,那个宫女,竟然真的怀有身孕! 红墙之下,宫闱禁地,竟然敢犯如此禁忌。 不知那宫女怀的是谁的种,反正定有一出好戏看,苏清桐手握朱令章的折子,往春华宫方向走去。 第45章 秽乱宫闱 后宫,闲人不得入内。 苏清桐派小厮去给春华宫传信,并将手里朱令章的折子一同带去。 春华宫内,朱绫羽看到送信的小厮,接过信件和折子翻阅,忽然大惊失色:“父亲怎能如此心急,万一将陛下逼急了,岂不迁怒本宫。” 宫人询问:“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朱绫羽道:“本宫想独自去御花园走走,你们就不必跟来了。” 苏清桐在一方小亭下乘凉,静待佳音,他知道朱绫羽一定会来,耐心等候片刻,果然看到她单独赴约而来。 苏清桐起身:“臣,见过绫妃娘娘。” 朱绫羽道:“你为何要单独约见本宫?还送来父亲呈给陛下的折子。” “臣这是在帮助娘娘。”苏清桐将折子索要回来,说道,“陛下今日看了朱丞相的折子,大发雷霆,想必娘娘也能猜到。” 朱绫羽不解:“你为何告诉本宫这些,你我非亲非故,对你有何好处?亦或者,你想在本宫这里得到些什么?” 苏清桐道:“娘娘想多了,我这么做,不过是希望娘娘可以信我一回。” “信你……”朱绫羽对眼前这个人并不熟悉,但了解他是陛下身边最得势的小文官,为何他会帮自己,与其猜测,不如问清楚,“有话你就直说吧,何必拐弯抹角,本宫信你便是。” 苏清桐道:“娘娘可还记得陛下身边的宫婢,名唤音儿,容貌出众。” 朱绫羽道:“当然记得,那日在九曲台上没能……罢了,提她做什么。” 苏清桐道:“此女已有身孕,且隐藏的很好。” “什么!”朱绫羽大惊,质问道,“一个贱婢怎么可能会有身孕,是谁的种,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那贱人勾引皇上,珠胎暗结?” 苏清桐道:“臣略微懂一些医术,也看过不少药集,此女千真万确怀有身孕,但怀的是谁的,却不得而知,还需娘娘自己查探。” 朱绫羽道:“一个贱婢,本宫还怕了她不成,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秽乱宫闱之事,便是将她处置了,也无妨。毕竟本宫才是后宫之主,就应当杀鸡儆猴。” 苏清桐道:“娘娘切莫冲动,毕竟她是陛下身边的宫人。” 朱绫羽道:“这年头,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人越发多了。本宫怎能允许一个贱婢生下皇子,且在本宫前面!” 若那贱婢真的母凭子贵,她该如何向父亲交代,如何被族人看待,不……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必须除掉那个贱婢,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 午时。 楚丝音再次给殿中送补品,宫里最好的滋补药膳全部摆放在楚容面前,散发浓浓香气,楚容被腻的一口也吃不下,趴在桌子上要头。 “救命……我不要吃这些补品了。” “我宁愿喝清粥小菜,不不不,咸菜都行。” 楚丝音道:“哇,这几日你气色好很多,看来还是有用的,不如你再吃一些?” “鹿茸,人参,燕窝……这未免也太补了吧。”楚容坚决不肯吃,再这么吃下去就虚不受补了,“你瞧,我今个都流鼻血了,可不能再吃。” “人是铁,饭是钢,咱要吃饭你知道吗?” “我觉得你一定在殿中闷坏了,才会没胃口,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好!”楚容戴上面纱,系上一件薄披风,同楚丝音往后花园中走,许久没欣赏园中美景,花儿都开了谢,这已经是第二次怒放。 当真岁月如流水,匆匆不回头。 “哇,真的好香。”楚丝音蹲在花丛间细细去嗅,忽然一阵晕眩,“唔!” “音儿!”楚容连忙将她扶起,询问,“这是怎么了?” 楚丝音道:“无碍,就是那花太香了,一时有些想作呕,或许这就是孕中常有的事吧,我已经习惯了。” 楚容道:“好久没有散心,会像上次在后花园中,还是和祁洛……哎,不提他了,毕竟他现在那么忙,也顾不得风花雪月。” 楚丝音道:“你……真的喜欢陛下?” “其实,也是最近才发现……”楚容有些难为情,一说起感情之类的话,就十分别扭,“反正就那么回事,除了他,也没有更好的了。” 楚丝音大笑:“噗哈哈哈,这是承认了。” “喜欢就要承认啊。”楚容敲上她脑门,认真道,“千万别憋在心里,做人就得坦诚点,若你和静王两情相悦了,也要记得互明情意才是。” 楚丝音听得认真:“嗯,我会的。” …… 这园中百花齐放虽好,就是太热了些,考虑到楚丝音有孕在身不敢让她多晒,二人一前一后刚走到寝殿门口,却发现门口站着宫人把守,一个个很面生。 “敢问……”楚容话还没说完,就被抓起来。 只见朱绫羽大摇大摆从殿中走出,拖着长长衣摆,装扮的艳丽又贵气,越过楚容直接来到楚丝音面前,冷嘲道:“就是你这个贱婢?” 楚丝音道:“奴婢见过绫妃娘娘。” 朱绫羽道:“老实交代吧,别让本宫对你用刑。” 楚丝音心头一震,呼吸都跟着紧张起来:“不知娘娘想让奴婢交代什么?可否言明?” “呵……死到临头了,还跟本宫嘴硬。”朱绫羽命人将楚丝音钳制,并吩咐带来的御医,“过去,给这个贱婢把把脉,看她是否真的有孕!” “不行!”楚容拼命挣扎,挣脱宫人的钳制,挡在楚丝音身前,“绫妃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等陛下回来在决定也不迟,就这么茫然定罪,是否太仓促些。” 朱绫羽当即冷笑出声,一双媚眼瞪过去,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早就听闻陛下身边有个很得宠的奴,兰贵人甚至因为惩戒这个奴而被陛下冷落失宠,可见今日还不能拿他开刀。 若陛下回来心软了该如何,万不能给这贱婢留机会:“来人,还不将这个奴拉开!” “你们!”楚容被两个体格强壮的宫人按在地上,无法挣脱,“她是陛下亲自挑选的贴身宫女,娘娘若真的怀疑她有孕在身,也不能私自处置。” 朱绫羽道:“御医,继续把脉!” “你们……”楚丝音挣扎无果,被御医扣住脉搏,她没想到竟会这么快露出马脚,明明已经掩藏的很好,肚子也不曾隆起,为什么会被没见过两次面的绫妃发觉。 御医把脉过后,回道:“娘娘所言不假,此女确实怀有身孕,胎像稳固,已经三月有余。” “什么……!”朱绫羽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入肉中,“本宫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被一个贱婢捷足先登,怀上皇嗣。” “不,不对!” “说不定是和哪个侍卫私通的野种!”朱绫羽嘲讽道,“元澄天天跟在陛下身边,还有宫中巡逻的侍卫,都有可能。告诉本宫,你肚子里的是谁的种?” 楚丝音面对绫妃羞辱闭口不言,如今静王没来寻她,也不知是何原因,若是冒然说出真相,岂不给静王惹一身骚,她要的是静王心甘情愿带她走,而不是求自保。 绫妃道:“你究竟说不说?” 楚丝音道:“无可奉告。” “好,竟是个硬骨头。”朱绫羽命人拿来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浓稠的汤药,“幸好本宫早有准备,你不肯说,本宫便给你落胎,以正宫规!” 楚容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其他:“绫妃不可,她怀的是皇嗣!” “自古以来,皇室皆以皇嗣为重!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处置,若娘娘一意孤行让她落胎,陛下知晓后,可想而知是什么后果!” 朱绫羽怒道:“你这贱奴!也敢教本宫做事,本宫说她怀的是野种,便就是野种!” “来人,给给她喂药!” “绫妃娘娘,奴婢……”一旁的宫人有些忌惮起来。 “本宫的话你们也敢忤逆,不要命了?” “是……娘娘。”宫人捧起漆黑的汤药递到楚丝音身前,见其挣扎不休,又走上前一人捏住她下巴,迫使嘴巴张开, ’砰——!‘药碗打碎在地。 元澄持剑挡在楚丝音身前,一脸正气道:“娘娘可以污蔑属下,但不能污蔑皇嗣。” 楚容激动万分,关键时刻还是得看元护卫啊!有救了,有救了!有他在,肯定能等到陛下回来主持大局。 朱绫羽道:“本宫处置一个秽乱宫闱的贱婢,你也敢阻拦?” 元澄道:“属下不敢,但为了皇嗣血脉,属下必须这么做。” 朱绫羽怒斥:“给本宫滚开!” 元澄道:“属下只能听从陛下一人命令,还望绫妃娘娘见谅。” “你们一个个,都反了不成!”朱绫羽气的浑身颤抖,挥手便要给元澄一耳光,却被远处一声震怒喝止。 祁沐道:“绫妃好大的火气,连陛下的护卫都要处置了?” 朱绫羽道:“本宫不过是处置多管闲事之人。” 祁沐道:“也包括,本王的女人?” 第46章 表白皇帝 “什么!她会是你的女人?”朱绫羽难以置信,指着楚丝音道,“这宫婢初入宫做事,哪能得见静王,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祁沐道:“本王绝不会认错自己的女人,一切等陛下回来,自有分晓。” “音儿,我们去殿中。”祁沐没想到朱绫羽做了绫妃,会是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带她初入宫时的那些知书达理,温婉动人,已经荡然无存,眼前这个女人言语锋利,出口咄咄逼人,行事也十足狠辣。 若非赶来及时,楚丝音和肚子里的孩子难免遭殃, “静王都发话了,你们还不放开我……”楚容跟在祁沐身后,一行人纷纷在殿内候着,元澄脚步快,前往御书房禀明此事。 原来,冬离办事还是靠谱的,不枉自己对他那么好,楚容感激涕零,这是及时雨那,晚来一步都不行,以后有好的东西,定要先给冬离送去,以表感激。 祁洛同杏合回来时,脸色并不好看。 “陛下……臣妾今日。”朱绫羽刚要上前诉苦,将自己的委屈一一说给祁洛听,谁知,竟被呵斥,’跪下!’ “皇兄,你且不必多礼,坐着便是。” 朱绫羽同其他人纷纷跪地,不知为何陛下会发怒,莫非在御书房受气了? 祁洛道:“绫妃,你可真是和你那丞相父亲相得益彰,一个前朝施压,一个后宫作乱,是否朕太过纵容你,让你如此清闲?” “臣妾冤枉!”朱绫羽吓得哆嗦,立刻解释道,“是因为臣妾知晓陛下身边的宫婢私自有孕,秽乱宫闱,这才以后宫妃子的身份查探此事。” “难道如此,也是错的吗?” “朕说过,朕身边的人谁都不能私自处置,你可是忘了?”祁洛揉揉眉心,质问那碗药的事,“为何你连片刻都等不急,朕就在御书房,为何不事先通传,而是急于给宫婢落胎?” “臣妾……一时疏忽,忘记了。” “忘记?你敢说没人提醒过你吗!你在怕什么?” “臣妾没有……” “你怕,朕的宫婢怀的是皇嗣,影响到你在宫中的地位?你以为,她怀的是朕的孩子,所以,宁可错杀,也要迫不及待的找借口打掉,对吗?” “不是!”朱绫羽已经心虚难当,如此直截了当的被戳穿,叫她无地自容,无言反驳,“臣妾一时昏头,以为那宫婢与人私通,所以才想处置她以正宫闱。臣妾知错,不该私自处置陛下身边的人……” 朱绫羽也算头脑转得快,一番话将错处降到最小,加上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模样,也不能将她怎么着。 祁沐直言道:“陛下,臣今日来皇宫,便是想向陛下求娶一人。” 楚丝音眼眶酸酸的,没想到静王是个如此有担当的男人,这算因祸得福吗? 祁沐忽然将楚丝音的手牵住,拉起来揽在臂弯:“薛将军得胜归来之日,亦是为大漠使臣送行之日,那日在九曲台,臣喝醉了,宠幸了陛下身边的宫女,她也是迫不得已,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楚丝音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看着祁沐将所有事情一一揽在自己身上,换她一个好名声……可那日,明明是她走错房间,还扑倒了旧疾复发的静王。 如果这辈子能和静王在一起,定是值得的。 就连跪在一旁的楚容都傻眼,不得不钦佩祁沐的风度和包容,这样的男人,嫁给他那叫三生有幸,总算能安心了! 祁洛跟着愣了半晌,忽然眉头舒展,笑道:“皇兄看上她,那是她今生的福气,没想到音儿已经有了皇兄的孩子,那自然不能留在朕身边,即刻跟着回静王府吧。” 楚容在旁提醒:“音儿,还不快谢恩。” 楚丝音回神道:“多谢陛下成全,音儿铭记于心。” “不过……”祁洛继而道,“你虽已经是皇兄的人,又怀有皇室血脉,但你的出身始终是朕的婢女,这穿出去不太好,朕的皇兄如此高贵,怎能娶一个宫婢。” 祁沐道:“陛下多虑,其实臣并不介意她的身份。” “那怎么行。”祁洛心情大好,心想皇兄娶妻之后,就不会惦记楚容了,亦或者,皇兄已经忘却,能看到皇兄娶妻生子无论怎么说都是件大好事,“不如朕将音儿封为郡主,嫁与皇兄,这样也不算有失身份。” 听闻此话,先是震惊了朱绫羽,一个小小宫婢竟然可以让天子封为异性郡主,嫁与祁国静王,这是何等令人嫉妒的恩泽! “万万不可!”楚丝音再次跪地,谢过皇恩,她深知自己罪女身份,哪敢要如此恩泽加身,于心有愧道,“音儿能和静王在一起,已是天大福分,只求能安然诞下腹中孩子,别无他求。” 祁洛再次问道:“你当真不要这名分?” 楚丝音坚定道:“不求名分,只求朝暮。” “既然话说开了,陛下也答应臣带走音儿,便不做打搅了。”祁沐带着楚丝音离开宫殿,坐上备好的轿撵,远远离去。 …… 楚容忽然有种嫁女儿的不舍,这下身边又少了一人,也省心不少,可就是羡慕又失落,恍然间百感交集,更多的是祝福和高兴。 过不了多久,就能抱小小侄儿了,开心! 祁洛道:“行了,都别跪着了。” “陛下……我……”朱绫羽被丫鬟搀扶起来,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脑海一片空白,都怪那苏清桐,竟害得她深陷绝境,惹陛下厌恶。 祁洛道:“从即日起,绫妃禁足于春华宫三月,作为屡次无视朕命令的代价。待禁足解除后,记得告诉朱丞相,莫要马失前蹄,赴楚氏后尘。” “父亲绝不敢有如此贪念!”朱绫羽险些腿软站不住,连讨好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觉眼前这个男人透着深深的可怕,她根本无法左右这个狠厉的少年帝王,父亲太高看她了。 “臣妾,告退……” 所有人离去,楚容站在角落,听到楚氏还是难免心头一震。 祁洛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让朕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嘶……果然有些疼。”楚容坐在木椅上,褪去上衣,因为和绫妃带来的宫人激烈拉扯,将伤口又稍稍撕裂一些,一袭可以看到血丝浮现。 祁洛亲自给他换药包扎,抱怨道:“你这人还是那么爱出风头,什么事都要管,在宫中这么久,不应该先自保吗?” 楚容憨笑一声,哄着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不能见死不救啊,若我今天袖手旁观,岂不喜事就成悲剧了。” “暂且饶你一回。”祁洛给他绑好伤口,将衣衫拉起,抱入怀中贪婪地亲吻他的唇,如痴如醉,手臂也只是避开箭伤环在腰间,“许久都没做了着实难耐。” 楚容道:“也……不急这几日吧,你可以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颜面何在,反正咱们来日方长。”祁洛不敢再靠近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如今走了一个音儿,宫殿里又少一人。 祁洛道:“要不要在寻一个宫人来侍奉,顶替音儿的位置。” 楚容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人选!陛下不如将从前在冷宫伺候我的小太监,和被贬去冷宫做事的丫鬟调来,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因为我,也遭了不少罪,实在有愧。” 祁洛道:“那便你说了算,将他们调来御前当差。” “阿洛,你真好……”楚容满心喜悦,反手抱住祁洛,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吻,作为答谢,“早知你对我这么好,我就早点弯了。” 祁洛道:“弯了?何意?” “哈哈哈……就是……”楚容逗他,红着脸颊悄悄贴在耳边说道,“就是早点从了你的意思。” 祁洛张开双臂抱住他:“好啊,你竟然学坏了!” “哪里哪里。”楚容解释道,“我可都是跟你学的,谁让你总是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尤其是在……那什么的时候,我这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祁洛道:“有空的话,咱们可以切磋切磋,看谁先脸上挂不住。” 楚容道:“那肯定是陛下赢,毕竟您刀枪不入嘛,哈哈哈。” “啧,越发伶牙俐齿。”祁洛将他带入内殿,坐在软塌上小歇,难得心情畅快无阻,却什么都做不了,有些失望。 楚容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无非就是那么点事,于是主动凑上去,靠在祁洛胸口,二人坐在窗边赏花,吹风,卸下束缚:“不如,就在这试试吧。” 祁洛道:“你认真的?” “当然啦。”楚容羞怯怯的低下头,他想让祁洛知道自己是在乎他的,也想对他付出的感情有所回应,从此,便不再是孤身一人,“阿洛,你可得怜香惜玉啊。” 祁洛捻住他一缕墨发,放在鼻尖轻嗅:“朕就知道,你迟早会动心。” “嗯……”楚容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这辈子只能赖着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ps:让我看看谁在偷笑,寻找遗失的嘴角 第47章 喜欢喜欢 楚容醒来时,已经第二日晌午,昨日明明在窗边小榻上,不知怎么躺倒床上的,最后一丝意识也没有,浑身都不对劲。 “腿要断了……”转头看向殿中,多出两个身影。 “冬离?!”楚容连忙起身,小铃备好干净的衣衫就站在龙床边上,难道他们就这么看着自己睡觉?不过,蛮惊喜的,“不是吧,你们在这等多久了?” 小铃道:“奴婢和冬离一大早便跟着杏合姑姑过来了。” 冬离道:“容容,你果然平步青云了!要不是你,我们还在干苦差事呢,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不如,我给你磕个头吧?!” 小铃道:“我也要磕头!” “啊啊啊,不用,不用,快给我起来啊!”楚容连忙将跪在地上的二人拉起,一脸无奈道,“别动不动就跪下,我不用你们感恩戴德,不是说好了都是朋友吗?” 小铃摇头:“不行,不可以,你是主子,我们是下人,是主子带我们脱离苦海。” 楚容挠头:“什么主子啊,我就是个无名无分的人……” 冬离附和道:“陛下说了,你就是我们的主子,谁敢不听天子的话呢。” “啊……好吧好吧,今是个好日子,随你们开心。”颤颤巍巍两条腿走到铜镜前,洗漱更衣,楚容坐在桌前吃午膳,偌大宫殿所有人都盯着他,这感觉好不自在。 不用想也知道是祁洛安排的,好似这里已经是他的地盘。 杏合一脸喜气,站在门外教小铃规矩,冬离跟着学,惹得二人捂肚子大笑,小铃自幼便熟悉跳舞,脚下轻盈,做事也灵活,冬离年纪最小,只得叫着她们好姐姐。 休息大半月,加上用的药好,每日补品不断,楚容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能蹦能跳,能吃能睡,甚至都觉得自己圆润许多,气色忒好。 祁洛在御书房了批折子,楚容则在一旁奉茶,十分默契。 苏清桐没想到绫妃会失败,更没想到那个宫女竟然是静王的人,现在绫妃被陛下问责,禁足在春华宫内,若是三月期限一过,定要怪罪自己。 楚容察觉到一丝极为强烈的敌意,转头去看,是苏清桐气不过的眼神,时至今日他都在想,究竟绫妃是如何知道丝音怀有身孕的,现在看来,结果显而易见。 不得不说,苏清桐确实是个聪明又有本事的人,仅凭一碗打碎的鱼汤,和楚丝音不适的反应,就能猜测到她怀有身孕,那么给绫妃传递消息之人,除了他也不可能是别人。 多么一张清秀儒雅的面容,多么缜密歹毒的心思,聪明用错地方,便成了害人的手段。 祁洛抓住楚容斟茶的手,说道:“想什么呢,茶都溢出来了。” “对不起陛下,我……”楚容连忙将茶壶递给小铃,用衣袖去擦拭桌面水迹,生怕打湿陛下今日要看的折子。 祁洛制止道:“别乱动,朕是怕你烫着。” 楚容道:“陛下外衫衣摆有些湿了,我去拿件干净的过来。” 走出殿外,苏清桐紧跟而来,他就知道这事不会完,只要自己一日陪在祁洛身边,他就不会停止针对自己。 “苏大人,有话就直说吧。”楚容停住脚步。 苏清桐道:“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何你的命这么硬?身为陛下身边的影子,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替代那个死人?” 楚容道:“你怎知陛下将我当影子?难道,陛下就不能真的喜欢我?” “白日做梦!”苏清桐道,“陛下心中的那个人,谁也无法替代,包括你,也不能!你这辈子就只能做一个替身而已。” 楚容这么一听,心里还挺乐呵,不由笑出声,原来祁洛是真的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多谢你告诉我陛下心中的想法,我这人啊,一般不会生气,不但如此,我还得谢谢你。” 苏清桐不明白:“谢我?你当真不介意!” 楚容故意打趣他,气的他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不介意啊,陛下给我吃好的喝好的,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日子我为什么要介意。” “而且,陛下年轻有为,俊俏无双,谁不喜欢呢?苏大人不就喜欢的很吗?” “只可惜呢,陛下心里只有我一人啊,就是想分担一点宠爱都不成,我与陛下夜夜同床共枕,可谓难舍难分,哎,至少快活过,这辈子值了。” “你!好生放荡!”苏清桐不屑大骂,“真乃下九流的贱民,竟能说出这种污言秽语!” “就这……你就受不了?”楚容大笑,真是脸皮薄,和他的手段比起来差远了,“顺带告诉你,陛下夜里可凶猛了,我时常都承受不来,哄着陛下慢……” “够了!”苏清桐用力将楚容推开,羞愤离去。 楚容险些被推倒在地:“啧,力气不小呢,看来真的很气啊。” …… 朝华宫。 宁澜在殿中替香炉倒换香灰,整个人心不在焉,将青铜盖子掉在地上,发出响动,因打探到楚丝音的消息,故而迟迟不敢向太后禀明。 殿中所有能伺候的宫人皆被调遣离去,只剩下宁澜一人,楚鸾从未感到如此窘迫,被困在这一方之地等死。 “什么掉地上了,你在走神?” “没什么,属下已经布置好香炉,点燃凝神香,太后可以好好休息。” “困在这里,本宫如何睡得着,现在除了睡,便再无其他事可做。”楚鸾倚在榻上,自己摇扇解暑,“可有打探到楚丝音的动向?” “也不知,丝音有没有接近祁洛,怎么一点消息都不见。” “属下其实有事要禀报……”宁澜温温吞吞,考虑要不要如实交代。 楚鸾不耐烦道:“有消息就立刻说,你还敢瞒着本宫不成?!” 宁澜道:“属下打探到消息,楚丝音已经和静王离开皇宫了……而且,是祁洛允许的。原因是楚丝音怀有静王之子,近四个月。” “楚丝音……祁沐?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楚鸾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听闻此消息,更是觉得难以呼吸,急促喘息,“她怎么敢背叛本宫!” 宁澜连忙劝道:“太后莫要想不开,属下得知,他们二人是在九曲台薛将军洗尘宴上相识,算算日子,恰好四个月。” “砰!”楚鸾将茶杯狠狠摔碎,怒道,“本宫养育她十多年,她便是这么回报本宫!以为跟祁沐去了静王府,就置身事外?” 宁澜道:“太后想将她如何?” “好啊,真是太好了……”楚鸾阴森一笑,说道,“她是本宫一手带大的亲侄女,自然要好生照顾,毕竟,静王的孩子亦是皇嗣。” “本宫需要这个孩子,且先留她一命。” “那……太后您是否现在歇下?” “不用。”楚鸾起身书信,交给宁澜,吩咐道,“告诉白亦,本宫现在计划有变,让他原地待命,不得有误。” “是,属下告退。”宁澜带着信件,转身离开。 …… 近日,宫中可谓风平浪静,一片详宁。 外界得知绫妃因朱丞相的一份折子被禁足三月,那些平日里喜欢倚老卖老的臣子们纷纷安静下来,无一人敢在朝堂造势。 边关传来急报,是有关大漠内部的纷争,祁洛并不想理会大漠之事,坐在龙椅上询问诸位臣子的意见。 薛山将军道:“启禀陛下,臣觉得祁国不应干涉大漠内部争斗,所谓的借兵,更是荒谬,臣认为此举对祁国无任何好处可言,好事静观其变的好。” 祁洛道:“薛将军所言深得朕心,看他们内部残损消耗,才是对祁国有利,也更能约束大漠的行为举止。” 丞相朱令章道:“大漠意图与祁国结盟,二皇子图兰笙愿将嫡亲公主送来祁国联姻,陛下可否考虑这门亲事?” “联姻?”祁洛冷笑,图兰笙竟然为了权势,为了能向祁国借兵顺利夺得王位,不惜将亲妹妹送来做棋子,只可惜,他并不感兴趣! “不考虑。”祁洛果断否决。 朱令章道:“可是……大漠公主已经在来祁国的路上,难道陛下也不接见吗?” 祁洛道:“若是她来,便以礼待之,退朝。” “吾皇万岁——”众人散去。 回到寝殿更衣后,祁洛像个粘人精抱住楚容不肯松手,每日都要处理数不完的大小事务,唯独他们二人共处时能轻松片刻。 楚容劝道:“快放开我,一会被看见了!” 祁洛道:“那两个宫人可会伺候人?你喜欢吗?” “我……喜欢,多谢陛下。”楚容别过头观望四周,发现没人进来,这才松口气,“夜里什么都依你,白日里能不能依我?” 祁洛道:“怎么,来了两个新宫人,你反倒囊中羞涩起来,朕就想大大方方的抱你,亲你,跟你睡觉。” 楚容道:“也不是不行,就是怕吓到他们……” “好,那就多吓吓他们。”祁洛将人打横抱起,走出殿外,“反正他们迟早都要适应。” “你你你,混蛋!” 第48章 横抱起来 楚容慵懒睡到第二日,身上酥酥麻麻的,也不知楚丝音在静王府过得如何,应该会比在宫中好很多吧。 听闻静王至今孤身一人,也不曾拈花惹草,是个洁身自好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男人!就是身子骨不好,常年卧病。 冬离上前准备伺候他更衣,忽然瞧见他脖子上痕迹,问道:“主子,你被虫子咬了吗?怎么脖子都是红印啊,看来我得给殿中赶赶蚊虫。” “很明显吗?!”楚容跑到铜镜前查看,果然有好几处咬痕,还是遮不住的那种,这么明显,祁洛一定是故意的,小禽兽! 小铃凑到一脸天真懵懂的冬离跟前,悄悄在他耳边说:“什么蚊虫咬的,寝殿这么干净,怎么可能有蚊虫,绝对是陛下咬的……” “啊?天啊……”冬离一脸吃惊,“原来如此!” 杏合道:“真是个笨孩子。” 楚容连忙戴上面纱,将脖颈前的春光遮住,屋外景色明媚,楚容前往花园中采摘新鲜的花枝,打算在殿中点缀一二。 御花园的湖边开满荷花,元澄划来一艘小船,二人坐在船上摘荷叶,折荷花,拿回去给祁洛泡茶喝,清凉解暑。 元澄道:“这船不稳,你千万别掉水里。” “放心吧,掉水里我也能游上来。”楚容拍拍胸脯保证,绝不给他添麻烦,摘够好几日的分量,小船开始往岸边停靠。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偏偏就能遇上苏清桐,就算藏书阁离湖边很近,但也太刻意了些,分明就是在没事找事。 楚容道:“哎?这么热的天,也能碰到苏大人……” “你大胆!”苏清桐开口便是斥责,指着楚容怀中抱着的荷花荷叶道,“先帝曾经下令,不许任何人采摘湖中荷花,你竟敢知错犯错。” 楚容一脸震惊:“什么?元澄你知道吗?!” 元澄摇头道:“不知。” “跟我去见陛下领罚,这次看你怎么狡辩!”苏清桐说着就要去拉楚容,被元澄挡在身前,顿时气恼,“你要袒护他不成!” 元澄道:“他有错,陛下自会处置,我只负责不让任何人靠近他。” 楚容解释道:“我真不知这荷花不能采摘,也从没人告诉过我,况且我采的也不多,都是给陛下煮茶用的,待回去我自会向陛下请罪。” 苏清桐闻言,顿感厌恶更深:“不行,你不能带走这荷花。” 楚容道:“为什么?” “先帝下令不能采摘,自然也不能带走!”说罢,苏清桐要去抢楚容手中的荷花荷叶,二人拉扯在一处,险些掉入湖中。 “小心!”元澄抓住楚容,将他们二人分开。 苏清桐气不过,故作崴脚掉入湖水里:“救……救命!咳咳!”他本不会划水,却难得好时机,定要让这贱奴倒霉。 楚容大呼:“元澄!快把他捞上来!” “好。”元澄无奈,将人从水中拎上来,放在岸边远处。 “你……竟敢推我!”苏清桐如落汤鸡一般,趴在地上咳嗽,湿漉漉的身上挂满水草青苔,狼狈至极,“我会让陛下看清你的心机!” “我,推你?!”楚容被气到发笑,与他就地理论,“若不是我让元澄救你,这回你还在水里泡着呢,别不识好歹,栽赃嫁祸啊!” “呵……元澄怕是也一心向着你这狐媚惑主的贱奴!也不知,你究竟有什么狐媚手段。”苏清桐跄踉起身,跌跌撞撞往御书房走,“我与你无话可说,我要去见陛下!” “元澄,跟上去。”楚容冷着一张脸,心想怎么总是这般晦气呢?跟着往御书房走。 …… 御书房里。 苏清桐跪在殿内,一脸执拗,拖着还在滴水的衣衫,向祁洛诉楚容罪行:“陛下,这个奴不但违背先帝命令,私自采摘湖中荷花,还将臣推入湖中。” “臣自幼便是先帝所指的太子伴读,年长后,谨遵先帝命令,为陛下身边谏言官,约束陛下言行举止,指点错处,所说只是小小文官不值一提,但臣从未忘记自身使命,也从未忘记先帝说过的话。” “清桐啊……你这……”祁洛倍感头疼,他这话说得似乎没一点错处,叫人无法反驳,“怎么连先帝都搬出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苏清桐如此较真,究竟有多气,才会说出这般话来。 祁洛知道他这是气不过,但也须得给个交代,便指着楚容说道:“今日确实是你不对,为何要去采摘湖中荷花?” 楚容道:“我只是想摘点荷花荷叶给陛下煮茶,解解暑,谁料那荷花摘不得,我也从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摘不得……” “还有,我没推他,是他自己跌入湖中。” “你还敢狡辩?!”苏清桐反驳道。 “苏清桐!我一忍再忍,你不要得寸进尺!”楚容拉着元澄到跟前,指着湿漉漉的衣摆说,“是我让元澄救你上来,若我真的想推你下水,何必救你。” “陛下,你瞧元澄的衣服也是湿的。” “你还想戏弄我到何时?”苏清桐瑟瑟发抖,抬起一双看似清澈的眸子,直视祁洛,言语哽咽,“都是陛下的错,将一个奴宠的无法无天。仗着天子的宠爱,连我都要低他一头了是不是?臣今日便要谏言陛下,有他!无我!” 祁洛简直烦透了,将折子狠狠砸在桌案上:“好,先就违逆先帝命令,私自采摘荷花,给清桐认错。” 楚容心头一酸,不甘道:“我可以认错,但陛下请言明错处,为何不能采摘湖中荷花?” 祁洛道:“朕的生母漓妃,最喜荷花,先帝便亲手在湖中种满荷花,希望漓妃年年都能看到碧荷连天的美景。曾有别的妃子因嫉妒,将湖中荷叶荷花毁去大半,先帝一怒之下便颁出诏令,不准任何人采摘,违者处以宫规。” “我懂了……”楚容跪在地上,坦诚认错,“我虽不知这荷花不能采,但错了就是错了,此事,我只向陛下认罪,但凭处以宫规!绝无怨言!” “至于推苏大人落水这事,我绝不认,更不会向他道歉。” 祁洛知道楚容不会做出这种事,询问道:“元澄,你可看清楚苏大人是如何落水的?” 元澄如实回道:“苏大人在湖边主动与容容拉扯纠缠,抢夺他怀中荷花荷叶,自己崴了脚,坠入湖水里。然后,容容便让属下将苏大人捞起来。” “清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祁洛打算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念着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总不能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留。 “陛下……元澄一定是被蛊惑了。”苏清桐眼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垂眸间落下清泪两行,“你果然信他,不信我。” “够了,朕不想再听,他有错,朕自会惩处,即刻便让他跪在殿外自省。”祁洛一声令下,楚容被带出御书房,跪在艳阳高照的日下头。 苏清桐走出殿外时,因没达到想要的结果,虽有不甘,但看到他受罚,与陛下产生嫌隙,心里还是痛快的,那张清秀的脸上尽显得意。 …… 渐渐日落,楚容跪的双腿疼痛难耐,衣衫尽被汗水打湿。 冬离和小铃心疼他,两人轮流给他撑伞避暑,还有杏合送来的糕点和凉茶。若说委屈,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无奈。 今日之事,不能因为他不知情,便作罢,他知道祁洛顾念着与苏清桐的青梅之谊,众目睽睽,身为明君必然是要惩戒他,这一点,并不能让他生气。 但是苏清桐始终不能放下祁洛,将自己视为眼中钉,从一开始的步步忍让,到现在的忍无可忍,他决定,从今往后,不再退缩,若苏清桐再刻意刁难,他必加倍还之! 跪了两个时辰,楚容实在疼的受不了,歪倒在地上喘气。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经将他横抱起来。 “抱歉,都是朕的错,没能让你知道宫中禁忌。”祁洛将人抱着往寝殿走,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穿过御花园,顺便召来御医。 楚容将脑袋靠在他胸口,嗅着淡淡龙涎香,闭上眼睛睡觉。 祁洛给他擦拭身子,轻揉发紫的双腿:“说话啊,难不成你还在生气?朕知道你没有推清桐,也从未怀疑你。” “疼啊……”楚容嘟嚷,“陛下轻点揉。” “我并未气陛下,只气自己无用,若是能早点察觉他的敌意,或者……不如陛下把他收了吧,省的整日刁难我。” “你胡说什么?!”祁洛道。 “你就装吧。”楚容直截了当的告诉他,“难道陛下看不出苏清桐心悦你?他自小便是你的伴读,现在又是你的谏言官,啧,真是……” “就算你不喜欢他,也难免他喜欢你,笨蛋!” “朕谁都不要,只要你。”祁洛贴近他脸颊,小声说,“还气吗?” 楚容一脸享受,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将腿伸直了,赌气般使唤他:“阿洛,再给我揉揉……”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身在仙门心在魔宗》喜欢的宝们可以点点收藏以表支持,啵唧啵唧啵唧。 祝大家五一节假日快乐。 第49章 霸气废王 坠湖一事落幕,苏清桐着了风寒闭门不出。 祁洛传御医给他瞧病,门虽然开了,却如何也不肯吃药,伺候的丫鬟心急如焚,原本只是发冷,现下是发热,快要烧糊涂。 打探消息的冬离回来说:“苏大人撑着身子,非要在藏书阁整理宗卷,送去的饭菜和汤药一口未动,谁劝都没用。” “我都没委屈,他还不依不饶了,这是做给谁看呢?”楚容心里实在窝火,吩咐小铃去熬一碗祛风寒的汤药,他要亲自给苏清桐送去! “咳咳……”屋门响动,有脚步声接踵而来,苏清桐皱起眉头说道,“你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都说了不喝……” 楚容站在书阁门外,悠哉说道:“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 “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苏清桐眸中一惊,靠在桌沿边上露出一副不屑之色,“昨日跪的不够久吗?还有闲心乱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楚容道:“你不想见我,我更不想见你啊,可是,谁让你总给陛下找麻烦,听闻你昨日落水后病了,我特意备了汤药来,不必谢。” 苏清桐冷笑:“你给我备汤药?别是想毒死我。” 楚容道:“你不肯喝药,执意将自己身子拖垮,不就是想让陛下来看看你吗?你这么聪明,肯定会利用陛下对你的青梅竹马之情,借机博同情,装可怜。” “啧,看起来确实挺惹人怜的,可惜的是,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才不会向你说的那么不堪!” “是吗?”楚容吩咐小铃,“将伤寒药端给苏大人。” “我不喝,滚开!”苏清桐一把推开小铃,险些将食盒打翻,“你竟敢这般肆意妄为,我凭什么喝一个贱奴端来的药,你这肮脏的贱人……” “苏清桐,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比旁人清高呢?”楚容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嘲讽道,“求而不得,便像疯狗一样乱咬人,你这幅嫉妒的面容,甚是丑陋。” “说着对我的种种不屑,自己干的事又好到哪去?” “昨日里栽赃嫁祸,污蔑于我,今日又是苦肉计,等陛下垂怜,不愧是博学多才博览无数的文人,计谋就是多,三十六计可算被你学明白了。” “你放肆……竟敢这么说我!”苏清桐被气的呼吸急促,面颊涨红,挣扎的劲都使不上来。 楚容道:“你究竟喝不喝药?” 苏清桐道:“不喝!” “小铃,冬离,给我按住他。”楚容将药碗从食盒中取出,端到跟前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你执意不肯喝,我只能亲手喂你了,苏大人可千万别怪我,为了你的身子着想,这药必须喝。” 一碗药一滴不剩灌入口中,苏清桐哪受过如此蛮横对待,揉了揉被捏到酸痛的下巴,擦拭嘴角,拿起一卷竹简向楚容砸过去,只可惜,落在脚下不痛不痒。 迎着恶狠狠的目光,楚容打趣道:“果然,喝完药砸人都更有劲了。” “贱奴……” “我不会原谅你的!” “随你,没人会在乎。”楚容带着冬离和小铃离开。 …… 回到殿中,楚容可算出了一口恶气,自己好心好意送药给他,就是不想让他在祁洛跟前装可怜,他越想见到祁洛,自己偏不让他得逞! 天子日理万机,哪顾得他整日作妖,没事找事,也就祁洛顾念往昔,给他留有余地。 冬离道:“容容,你胆子好大啊……竟然敢给苏大人灌药。” 小铃跟着点头,一脸崇拜。 楚容道:“我这是在救他,病了不肯吃药,难受的不也是自己,万一拖出痨病那可是关乎人命才会有的病。他不谢我也就罢了,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算了算了,只要他别有事没事给我找麻烦就该谢天谢地。” “不说了,我先小歇一会,你们有事就找杏合,别乱跑。” “好的,主子。”冬离和小铃退出殿外。 午时日头正烈,楚容睡得浑身热汗,感觉抱着一个大火炉,炎炎夏日里连吹过的风都是热气腾腾,不由深吸一口气。 醒来时,发现祁洛和自己挤在一张狭小的木榻上,手臂紧紧环在腰间,后背全是他掌心热汗,稍稍挪动,祁洛就醒了。 “陛下累了,为何不去床上休息?” “因为你不在床上,所以朕就想睡这里。”祁洛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眼中微微带着血丝,估摸是没休息好才会这样。 “你啊,就是不听劝。”楚容命人装好冰袋子,给他敷在眼睛上,轻轻按摩。 祁洛道:“你今日为何要去给清桐喂药,真是大胆。” 楚容道:“怎么?陛下要怪罪我不成,亦或者,你心疼了?若是心疼他病了,大可去看望,反正他就等着你去,好诉说心中苦闷呢。” “朕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啊?”祁洛打趣道,“莫不是,容容吃醋了?不会吧,竟然这般介意,朕也没去看他啊?” 楚容被戳穿心思,脸上一阵臊得慌,义正言辞反驳道:“我是为了给陛下解决麻烦,您日理万机哪能被这等小事牵绊,能替陛下分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祁洛道:“好,朕准你了。” …… 静王府。 在府中安心养胎的楚丝音肚子一日比一日大,除了吃饭睡觉,就只能在园中走走,没有人陪她说话解闷,可是无聊透了。 这几日,祁沐的病情又加重许多,刚刚入静王府时还能常常来看望自己,这么一病倒,已经有半月没见过面,祁沐执意不肯她侍奉在侧,因怕过病气给自己,不吉利。 楚丝音找来一位伺候祁沐的嬷嬷,询问病情:“静王身子骨可有好转?” 嬷嬷为难道:“老仆也不好说,只是……瞧着王爷脸色不大好。” 楚丝音担心道:“可有按时吃药?” 嬷嬷道:“吃药倒是按时,可就是……就是不见好转。” “不行,我得去看看王爷!”楚丝音在一众奴仆阻拦下,执意来到祁沐养病的院子里,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床前。 “王妃,您不能过去啊!” “都给我让开。” “王爷交代了,您莫要为难奴婢们……万一被怪罪……” 只听屋内传来虚弱的声音:“无碍,让王妃进来。” 楚丝音走到床边,坐在他身前,面露心疼:“都憔悴成这样了,还不准我来看望,什么病气,不吉利的,我才不信,王爷也别糊弄我。” 祁沐道:“就知道拦不住你。” 楚丝音心里直打鼓,问他:“明明咱们还没拜堂行礼,你为何要让他们称我为王妃……万一哪日你有了别的心仪女子,该怎么办?” “咳咳……”祁沐轻声笑道,“静王府里有你一人就足够闹腾了,本王时日无多,又何必耽搁旁人。” “你胡说!”楚丝音哪能允许他这么说自己,斥道,“你我还没好好了解呢,我得让你彻底喜欢我,才算真真正正的靖王妃。” 祁沐道:“我现在,已经有点喜欢你了……” “骗子,你少唬我。”楚丝音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祁沐连忙用衣袖给他擦拭,“好了,真的没骗你,怎么还哭鼻子。” 楚丝音道:“那以后,我每日都要来看你,不准让人拦我!谁敢拦我,我就揍他!” 祁沐道:“好,都依你。” …… 宫中传来静王病况加重的消息,祁洛心头一紧,难怪这些时日皇兄一直称病不曾上朝,竟又病倒了,看似比以往更严重。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祁洛将朱砂笔搁下,轻柔眉心。 “元澄,备马车,去静王府。” “是,陛下。” “我……陛下请带上我!”楚容跟着焦急,好不容易盼着楚丝音跟静王过上夫妻恩爱和睦的日子,怎么就突发其变,病的这么重,千万不能有事啊! 祁洛道:“朕要去看望自家兄长,你为何要去。” 楚容道:“我看望音儿!我不管,陛下一定得带上我。” 祁洛道:“我瞧你就是想去看皇兄。” 楚容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还要开这种玩笑!就算我真的想去看静王,又有何不可,长辈探望晚辈也不行吗?小气鬼。”说罢,露出一副生气模样。 “好了,朕就是随口一说,再也不这样了。”祁洛拉着他往殿外走,先是乘坐御撵来到宫门下,随后坐上马车。 静王府邸立于京都精致最好的一处竹林,寓意静养延年,四季常青。 马车停在门前,便有下人将大门敞开,恭迎圣驾,楚容第一次跟着祁洛出宫,一路被繁华景象震惊,到了静王府门前,亦是被如画美景惊艳。 清风拂过面纱,楚容嗅到沁人心脾的竹叶气息,但越往里走,便越是苦涩的药气,一众仆从跪在地上,楚丝音远远站在门前,恭敬行礼。 祁洛道:“身子不便,就不用跪了。” 楚容与她对望满,上前寒暄:“这肚子又大了许多。” 第50章 同行出宫 楚丝音点点头道:“快六个月了,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小静王。” “走吧,进去。”楚容跟在祁沐身后,三人一同坐在殿中,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皇兄,朕带了两位御医前来,还有许多药物和补品,只愿皇兄可以安然痊愈。”祁洛吩咐御医上前把脉。 “见过陛下……”祁沐道:“我自己的病,也只有我自己知晓。” “若他朝我真的……还望陛下可以多多照顾吾妻,和尚未出世的孩子。” “皇兄不要再胡言乱语了!”祁洛紧紧抓着他的手,宽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朕才不要管你的闲事,你必须自己照看才行。” 祁沐笑着点头:“为兄尽量。” 御医把脉之后,当即跪在地上不敢说话,面色露出恐惧,祁洛瞧见御医惶恐的模样,便猜测道皇兄现在的状况,只得一声叹息,不再多问。 “你们先退下吧。” “是,陛下。”御医走出屋外候着。 祁洛道:“朕会将最好的药送来静王府,皇兄绝不会有事,定是自己吓自己,如若不然,朕便将皇兄接去宫中医治,遍寻天下名医,肯定会好起来。” 祁沐道:“不要再为我大费周折了,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过意不去。” 祁洛道:“可若是皇兄一直这么病着,朕心里才是过意不去。” 话说到此处,楚丝音忍不住啜泣,她不傻,自然明白祁沐的病是治不好的,但是看到祁沐时时刻刻在为她着想,心里更难受了。 她应该以最坦诚的一面,来面对祁沐。 ‘扑通!’楚丝音忽然跪在地上,让所有人都跟着一惊。 祁沐道:“音儿,你在做什么?快起来!” 楚丝音道:“我对不起你,静王,今日有一事我必须亲口说出来,其实我根本不叫音儿,我叫楚丝音,是楚氏罪人之女……” “我对不起陛下,对不起静王……” “你真是楚氏女?!”祁洛震惊。 “是……”楚丝音暗暗点头,再次红了眼眶。 祁洛道:“这么说,你逃出流放,并且混入宫中?你一个女子有什么本事逃脱流放,或者说,有人暗中相助?是谁!” 楚丝音道:“是,是太后,楚鸾。” “你竟然敢瞒着朕,究竟是何意图?”祁洛抓住楚丝音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你入宫接近朕,又嫁给朕的皇兄,今日若不说个明白,便随朕回宫中审问。” 祁沐紧张道:“别这样,她没有坏心思。” 楚丝音道:“我自幼便是楚氏闺中女子,由太后姑姑抚养在侧,楚氏覆灭,是太后将我从流放途中解救,带回京都。她命人教我防身之术,要我潜入宫中做宫女,从而接近陛下,刺杀陛下……” 祁洛道:“那为何后来又改变主意了?” 楚丝音道:“因为,有人跟我说,陛下是个难得的明君……我若对陛下不利,才是犯下滔天大罪,他和我说了很多陛下的好,也亲眼让我看见陛下为国为民操劳。” “原来,朕一直被蒙在鼓里。”祁洛看向楚容,心知楚丝音说的那个人是谁,心头虽然感动,却还是怪他隐瞒自己。 事到如今,楚容也不想隐瞒了,看着祁沐憔悴模样,恐真的时日无多,他不想留有任何遗憾,所幸摘掉面纱。 “没错,是我,楚丝音入宫也是我一手促成,我以为这么做楚鸾就会收手,不再针对陛下和被当作棋子的丝音……” 祁沐大为震惊,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楚容……你没死,你还活着!” “没错,我还活着,陛下不曾要我的命,反而是他救了我。”楚容走上前,任由祁沐拉着他的手做到床边,“阿沐,我知道这是你心中的一个死结,你恨阿洛连我也不放过,甚至没让你看一眼我的尸身,现在我活着站在你面前,就是希望你可以释怀。” “我希望,你不要在恨阿洛……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也是他唯一的皇兄。” “不要再说了,小舅舅……”祁沐忽然松出一口气,整个人向后倒去,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你明明知道,我是多么在意你,喜欢你。” “而你,一消失便是三年,我早已为你已经化作白骨。” “对不起,阿沐。”楚容心里又酸又痛,但还是要说个清楚明白,“我喜欢的,一直都是阿洛,而且,我觉着我也配不上这么风光霁月的阿沐……” “你都要当爹了,就别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要你好好养病,知道吗?”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阿洛不一样。”祁沐睁开眼睛,笑道,“真好啊,你还活着,这样大家都没有遗憾了。” 楚容道:“笨蛋阿沐!” 祁沐道:“我并不介意楚丝音是楚氏罪人的身份,希望陛下可以免去她戴罪之身。” 祁洛道:“朕自然会答应你,但是,朕还不知道她为何会接近皇兄,甚至有了皇兄的孩子,朕不能在皇兄身边留有隐患。” 楚容道:“此事说来都怪陛下你!那日在九曲台薛将军的洗尘宴上,绫妃故意端了碗有药的醒酒汤,让我送去给陛下喝,若是你喝了,绫妃就当众揭发我下毒,若是没喝,绫妃也不痛不痒,可你偏偏赐给了丝音。” “因为那碗药,丝音误入静王房间,这才……” “我原本想带丝音离开九曲台,可你和图兰笙将我困住,二人非得因一幅画争个高下,待我再去寻找丝音,她和静王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么大的事,朕竟然最后一个知晓!”祁洛总归是心虚,压着火气道,“朕确实不知……可这都是绫妃所为,你却说是朕的错。” “朕被蒙在鼓里,就不冤吗?!你们合起伙来蒙骗朕。” 楚容道:“谁让陛下那么任性!” 祁洛道:“好,算朕任性,皇兄说说想要如何?是想将绫妃凌迟处死,还是就地处决?亦或者交由你们二人处置。” 祁沐道:“罢了,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吧。” 祁洛道:“朕今日扰了皇兄休息,明日便将赦罪书送来静王府,如此,楚丝音便不再是戴罪之身。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朕不追究她和太后的过往。望皇兄早日康复,为祁国分忧。” 祁沐道:“如此,便不远送了。” 屋内空空,楚丝音才反应过来,抹掉眼泪问祁沐:“静王是否真的很喜欢楚容?知道他现在还活着,你娶我可有后悔?” 祁沐道:“说什么后悔不后悔,人世间最无用的二字便是后悔,我现在只愿,能多陪你一日是一日。” 楚丝音道:“你若不弃,我定不离。” …… 马车平稳行驶在京都繁华长街上,四周传来热闹的叫喊声,楚容撩开帘子探出脑袋去望,却被祁洛一把抓回怀中。 “别看,不许你看。” “为什么啊,看看都不成么?” “朕怕你看久了,就不想回宫,毕竟这里比起皇宫太过自由,是你一直都向往的日子。”祁洛吩咐马车停下,带着楚容走下马车,“你想看,须得有人看着才行。” 楚容道:“那就有劳祁公子陪我走走。” 祁洛笑了笑,吩咐元澄将马车挺好,原地等候,自己则带着楚容融入人来人往的闹市里:“许久没出宫了,真是怀念。” “不如,先去吃点好的?”楚容拉着祁洛往京都最有名的酒馆走,店小二见两人衣着不凡,气质出众,连忙笑着招待。 “二位公子,想吃点什么?” “嗯……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本公子饿了。” 楚容和祁洛坐在二楼雅间,可以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客人,各个非富即贵,不一会桌子上摆满菜肴,香气扑鼻,垂涎三尺。 “好吃!”楚容夹起一块肉,浅尝之后也顾不得仪态,大口大口往嘴里送,祁洛也跟着动筷,看到楚容吃什么,自己就跟着吃什么。 “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啊?整日在宫里吃御膳,偶尔也换换口味嘛。” “是不错,不过这个是什么?”祁洛指向一块土疙瘩。 楚容道:“这是民间的叫花鸡,用泥巴包起来,放在火里烤,熟了之后砸开泥巴就能吃,难得的美味,祁公子必须尝尝才不枉此行。” 祁洛道:“泥巴……很脏啊,这能吃吗?” “哈哈哈!”楚容大笑起来,就喜欢他这副没见识的模样,亲手将叫花鸡砸开,剥掉里面的荷叶,一股诱人的香味直让人流口水,“看吧,这就是叫花鸡,才不脏呢。” 祁洛一边吃,一边称赞:“你懂得可真多。” 楚容道:“那是,在宫里我听你的,出来的话,你得听我的。” 吃饱喝足,楚容丢给店小二一锭银子,带着祁洛大摇大摆走出酒楼,颇有风范,二人悠闲走到一处湖边,在桥上眺望风景。 “祁公子,美吗?” “美,吾妻甚美。” “我是说风景啊!想哪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ps:虽然很多读者说我的文满满海那个棠味,但我真不太晓得哈哈哈,海那个棠两个字不会过审的,评论会被系统删除,不是人为删除的哦,还有一些敏感词汇,都会被审核过滤,么么 第51章 夫夫恩爱 桥下流水浮灯,美不胜收,匆匆人影来去聚散,好生热闹。 楚容觉得这地方实在太浪漫了,不禁抓住祁洛的手,叮嘱道:“此处人多,别走散了,不然你会找不到我的。” 祁洛道:“放心吧,就是天涯海角你也别想跑,刀山火海都把你抓回来。” “这么说,祁公子一定很爱我喽?”楚容随他走下桥,来到花灯长街,“阿洛,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祁洛道:“相爱的人就是难舍难分啊,不然你上哪找祁公子这么好的夫君。” “不要脸……”楚容小声嘀咕,好在闹市吵杂,没人听得到他们谈话。 路边阿婆手中提着许多花灯,做的精巧又好看,街边玩闹的孩童最喜欢提着花灯在夏日里抓蝉,楚容心想祁洛在宫中肯定没玩过花灯,于是打算买一个送给他。 “年轻公子,想买花灯吗?” “买,我要一个独一无二的花灯。” 只见阿婆拿出一个做的粉白的荷花灯,乍眼一看跟真的一样:“这个花灯怎么样?公子若喜欢,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楚容道:“不必,不必,我有的是钱。” 祁洛忍不住笑他:“你倒是出手阔绰。” “那当然,毕竟祁公子是棵摇钱树嘛,嘿嘿。”楚容将花灯点燃,递给祁洛,“送你的礼物,不准拒绝,只能夸我。” “好,回去慢慢夸你。”祁洛拎着荷花灯,满心欢喜,他从未觉得这么自在惬意过,无拘无束,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去了,将人抱在怀里好好温存一番。 楚容道:“元澄还在等我们,要回去吗?” “走吧。”祁洛带着他往目的地走,上了马车还没等坐稳,便将人搂入怀中亲吻,马车行驶起来有些摇晃,祁洛直接将人按在车板上。 “你……”楚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此刻想做什么。 “那个……回去再说吧。”楚容推了推他胸口,这么贴在一起很容易出事啊!可是祁洛却不这么想,他想做什么,立刻马上就得做。 马车行驶缓慢,楚容一路上快被折腾死了,心里暗暗抱怨为什么还不到。 祁洛轻轻咬在他的锁骨上,低语道:“不许走神。” “呼……”楚容呼出一口热气,白净细长的手指抓在马车窗边,紧紧扣住,引人遐想,这地方又窄又挤,完全伸展不开。 明明出宫的时候很快就到静王府,回去却那么慢,一定是故意的,楚容累的片刻都撑不住了,歪倒在祁洛怀里任他处置,回去时已经睡着了。 祁洛抱着他走入殿中,刚将人放下,楚容又醒了。 “你就这么不管我了?”楚容嘟嚷着要祁洛带他去洗澡,如果不清洗的话,会难受,浑身都黏糊糊,于是,妥妥的鸳鸯浴。 “陛下,阿洛,饶了我吧!”楚容嘴里胡言乱语起来,已经神志不清,四周都是回荡的哗啦水声,不绝于耳。 “阿洛!” 翌日,楚容从梦中惊醒,这也太可怕了。 冬离守在殿外,听到声响后进来服侍,这腰酸背痛的感觉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禁暗暗咬牙在心中怒斥祁洛。 “主子,您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小铃在床边询问。 “我不饿,你么也歇着吧。” “那奴婢给您沏茶。” 楚容走到书桌前,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盏荷花灯,是昨夜在宫外送给祁洛的那盏,没想到他竟然带回来了,不由心头一暖。 …… 春华宫内,三月期满。 绫妃解除禁足,心中还带着怨气,特意命人写书信交于苏清桐,相约在老地方见面,若不能出口恶气,怎能消解禁足的苦闷。 花丛亭下,收到书信的苏清桐早早等候在御花园内。 朱绫羽特意让他等候许久,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御花园角落,宫人等候在远处,她徒步走向亭下,面露不悦。 苏清桐起身相迎:“见过绫妃娘娘。” “害本宫被禁足三月,还能泰然自若坐在这里同本宫说话,不愧是苏大人。”朱绫羽打量他的面色,面容发白,唇无血色,莫非等了一会便中暑了? 苏清桐道:“那宫婢竟怀了静王子嗣,这是我没想到的。原以为能帮娘娘除掉一个隐患,却弄巧成拙,便宜了那贱婢,但此事确实是出于一片好心。” 朱绫羽道:“罢了,若那贱婢真怀了陛下的子嗣,本宫定不会是禁足三月这么简单,但苏大人也得弥补弥补自己的错处,莫要事事都被反将一军。” “现在,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凡事你都得帮这点本宫不是?” “如此父亲也能在朝中提拔提拔你。” “娘娘说的是。”苏清桐面露寒光,并不将朱绫羽的话放心上,更不在乎朱丞相的提拔,“陛下身边的那个奴,着实有些棘手。” “前些日子,因私自采摘先帝种下的荷花,还将臣推入湖中,陛下都不曾对他严惩,可见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比你我更甚。” “当然如此!”朱绫羽难以置信,“陛下竟如此纵容他……” 苏清桐冷笑一声,继续挑拨:“这并不算什么,娘娘没入宫的时候,那个奴便敢在陛下身前恃宠生娇,引的陛下神魂颠倒,白日纵欢。” 朱绫羽道:“看来,需得想办法除掉他。” 苏清桐道:“除掉他不急于一时,毕竟,娘娘刚恢复自由,讨好陛下才是要紧之事。” 朱绫羽道:“不错,还算清醒。” …… 宫人上前通传:“绫妃娘娘,陛下在春华宫召见娘娘。” 朱绫羽闻言,心情激动难耐,立刻坐上轿撵回宫,还在时不时询问跟随的宫人:“本宫今日的妆发如何?衣衫可还合身?” 宫人道:“回娘娘,您是这后宫最美的。” 朱绫羽按捺不住喜悦:“就知道陛下不会忘记我,竟然主动去了春华宫!”一路不停催促轿撵快些,生怕去晚了怠慢。 祁洛坐在正殿内,身边站着杏合,手中端的盘子和玉碗。 朱绫羽走入殿中跪拜行礼,手掌交叠在眼前:“臣妾见过陛下,让陛下久等了。” 祁洛冷冷道:“不必多礼,上前来。” “是……”朱绫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听从吩咐上前,祁洛递给杏合一个眼神,一碗汤落在绫妃跟前,“喝吧,朕赏你的。” 朱绫羽更加疑惑起来,将一碗没味道的汤喝完:“多谢陛下赏赐。” 待一切都做完,祁洛才开口质问:“你为何要要给真下毒?” “什么?!”朱绫羽惊诧万分,连连摇头否决,“陛下何出此言,臣妾怎敢对您用毒,就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祁洛道:“还有你不敢的?仗着丞相给你撑腰,便觉得自己无法无天,九曲台的那碗醒酒汤难道不是你做给朕的?你敢说那碗汤里没惨东西!” “只是……加了些普通的补药而已。”朱绫羽眼神飘忽起来,低着头狡辩,这种事情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反正陛下也没喝,不会有证据的。 “很好,事到如今都不肯跟朕说实话。”祁洛静静等候,心想药效也该发作了。 “臣妾……没有说谎。”朱绫羽忽然觉得浑身燥热,思绪飘荡,这种感觉就像服用了那种药,父亲给她的药,回想刚刚喝的那碗汤,陛下在试探自己! “确实是普通的补药……”朱绫羽押金牙关,坚决否认,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好难受…… 祁洛知道她不肯如实交代,仗着自己没有证据,只需坚决否认就能蒙混过去,可事情绝不会就此罢休,看着朱绫羽药效发作的痛苦模样,是时候离开了。 “陛下别走!”朱绫羽上前一把抱住他,贴在他后背。 祁洛将她推开,嘲讽道:“不是说简简单单的补药吗?朕给你喝的就是此药,可有什么异样?” 朱绫羽强作镇定,坚决不能露馅,只得说:“没什么,就是舍不得陛下……” “呵……那就好好歇着吧。”祁洛大步出走殿门,坐上御撵,“朕公务繁忙就不多留了,望绫妃好自为之。” 御撵走远,春华宫内发出阵阵破碎打砸的声音。 “陛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朱绫羽倒在地上痛苦挣扎,药性发作令他神智昏聩,“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娘娘,娘娘!”宫人吓坏了。 “去,去丞相府找解药……”朱绫羽将出宫令牌给贴身丫鬟。 “绫妃姐姐,怎么能躺在地上呢?”门外是兰贵人,带着轻笑,行至她身前,“听闻姐姐刚解除禁足,妹妹便想着来探望。” “难道,跟陛下争执了?” “滚——!”朱绫羽瞪着发红的双眸,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宫冷嘲热讽?” “姐姐误会,我真的是来探望的。” “滚出去!”一声怒吼,兰贵人被仓惶吓走,朱绫羽心怀愤恨,“我恨你们……” 第52章 身中剧毒 近日,京都一片沸腾。 不知从何处流传出的消息,祁国皇帝要迎娶大漠公主,结为姻亲,宫内宫外众说纷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恰逢大漠公主的行踪已经悄然抵达祁国,浩浩荡荡一行队伍行走在祁国繁华喧嚣的长街,任谁看了也会信以为真。 图兰玉儿入宫,被以礼相待在白竹苑内,殿中有伺候的宫人,还有巡逻的侍卫,和初次来祁国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次她没有见到皇帝,她知道祁国皇帝并没有与大漠结亲的意图,也从没看上过她,可是为了兄长能向祁国借兵,夺得大漠王位,稳定叛乱,她必须说服祁洛。 祁洛并不打算介入大漠内部纷争,也想让她知难而退,便派了苏清桐将人安置,自己则面对她的相见请求一推再推,避而不见。 苏清桐道:“此地为白竹苑,是陛下安排给公主的住处,可还妥当?” 图兰玉儿道:“一切安好,多谢陛下费心。” 苏清桐道:“既然无事,那便不打扰公主休息了。” “苏大人,且等等。”图兰玉儿追上前,执著道,“我知道陛下忙于政务,但请苏大人转告陛下,请与我见一面,定不会耽误太多功夫。” 苏清桐自然知晓她所求为何,应道:“臣会如实转达给陛下,公主若在祁国有什么难处,大可同我直言,不必客气。” “既如此,那便多谢苏大人了。”图兰玉儿将其送到殿门外,翘首以盼与陛下相见。 御书房内。 苏清桐将此事如实回禀给祁洛。 “朕都说了现在不想见她,也不是见她的时候。”祁洛心烦气躁,完全没心情看折子,大手一推哗啦啦散落一地,苏清桐连忙跟着捡。 “陛下不想看,也用不着全部丢地上啊。” “朕还是小看了图兰玉儿,来的途中就开始散播各种谣言,造势说朕要娶她。祁国还没那个功夫理会大漠之事,还有那图兰笙,上赶着给朕添堵。” “那……臣这就去回绝图兰公主,如此便无人扰乱陛下心绪。” “不必,若说的太过绝情,难免伤人。”祁洛走向殿外,仰着烈日说,“图兰玉儿此次前来祁国,必定不只是为了和亲,这些日子先好生招待,静观其变。” 苏清桐道:“是,陛下,已经安排在白竹苑。” …… 后花园内,楚容得知大漠公主前来祁国,意与通过和亲来稳固内政安定,他不想成为心意祁洛之人的眼中钉,也不想被无辜针对,为了避免麻烦找上门,老实本分的待在宫殿四周,绝不外跑。 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好事不来,坏事必应。 楚容随口问道:“冬离,你说这皇宫到底有多大啊?” 冬离摇头:“不知道,反正我到现在也没走完。” 楚容倚在桌子上怔怔出神,心里还在想那次摘荷叶荷花的事,这宫里倒地还有什么不能砰的:“好想吃雪山楂,和莲子羹。” 小铃道:“这简单啊,主子想吃,我这就去做。” “太好了,记得多做几份给大家分一分。”楚容目光瞥向远处,恍然间瞧见一个熟悉身影,立马警惕起来,那不是宁澜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冬离,你先去帮小铃,我自己待一会。” “那我去了,主子,有事你喊我。” “嗯,快去吧。”楚容眼见四下无人,宁澜才靠近一些,两两相望谁对谁都没有好感,甚至颇有敌意,他竟然偷偷溜出朝华宫。 楚容道:“你不陪着太后,找我做什么?” 宁澜道:“太后要见你。” 楚容道:“可我不想见她!明明答应过,只要我肯助楚丝音入宫,就不再多生事端,出尔反尔,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宁澜道:“就算你不想见太后,难道,也不管楚丝音的死活?” “你们做了什么?!”楚容一把抓住宁澜,质问他,“若是敢乱来,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就是死我也要拉着楚鸾一起死!” 宁澜道:“楚丝音现下正在朝华宫做客,不必担心,若是你不肯去,那就不能保证了。” “卑鄙……”楚容再不愿面对,也只好跟他走一趟。 朝华宫内,门窗紧闭,楚鸾坐在殿中等候多时,脚下倒着一个人大肚子女人,因被捆住手脚而不断挣扎,口中被麻布堵住只能发出支支吾吾哀求声。 楚容走入殿中,一眼便看到楚丝音的身影,没想到,太后竟真的抓了她来要挟自己。 楚鸾道:“好弟弟,你终于肯见本宫了。” “你这个疯子……”楚容胆战心惊,生怕她会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你有什么不满大可冲我来,何必为难丝音,她是无辜的!” “无辜?本宫养了她这么多年,不应为本宫做点什么吗?”楚鸾露出凶狠的表情,仿佛要将他撕碎,“都是因为你,坏了本宫精心布局的棋子!” 楚容道:“可是……” “啪——!”狠狠一耳光打在楚容脸上,打得他火辣辣的疼,嘴角渗出血丝,清晰可见的指纹留在白净脸颊上,“你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没帮你作孽吗?!” 楚鸾掐住楚容的脖子,质问道:“为什么你那么偏向祁洛,对仇人如此依依不舍,你就那么贱吗?楚氏和本宫都没有那个孽种重要,早知如此,本宫就应该早点杀了你,以绝后患!” “应是我杀了你!我不许你这么说祁洛。”楚容反手掐住楚鸾,力气更甚,片刻便看到楚鸾挣扎起来,下一刻,宁澜上前将他一掌打开。 楚容挨了宁澜一掌,倒在地上冷笑:“先帝将你一生囚禁在朝华宫是对的,你这种祸乱祁国的女人,就不该活着。” “可惜,先帝始终对你留有情意,没让你一起入帝陵殉葬!” “你不但不感激先帝给你后半生安稳富贵的生活,反而要害死他的子嗣,楚氏罪不可赦,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可你却还好端端的做着祁国太后。” “这会,你倒不跟本宫装失忆了?”楚鸾冷冷道,“先帝,从未爱过我,所以才会愧疚!” 楚容道:“从前你便嫉妒漓妃,现在又想害死祁洛,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楚鸾嗤笑一声:“漓妃啊,正是本宫所杀,先帝也知道,可那时候先帝太过依仗楚氏,所以只能当做不知情,也从未告诉过祁洛真相。” “是你!”楚容怒道,“你竟然杀了祁洛的生母!” 楚鸾道:“是又如何,可笑的是祁洛叫了本宫那么多年母后,在东宫一直追查真相,竟不知她的生母死于本宫之手。” “漓妃死了这么多年,提她也只是徒增晦气!你来,不正是为了楚丝音吗?” “想救她一命的话,就必须听本宫的。” “你……”楚容从地上爬起,抹掉嘴角血迹,“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楚鸾命宁澜给他递上一枚毒丸,吩咐道:“吃下这枚毒丸,本宫再告诉你,不然的话,楚丝音立刻就会死在你眼前。” “我吃!”楚容一口吞下毒丸。 楚鸾道:“待楚丝音产子之日,本宫要你将孩子带来朝华宫。” “不……我不能这么做,那是阿沐的孩子……”楚容摇头,那可是静王府唯一血脉,是皇室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以将这个孩子交给楚鸾。 不行,绝对不可以,若楚鸾得到这个孩子,便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对付祁洛。 楚鸾道:“你没有选择,不然,你和楚丝音都得死!毒会在楚丝音产子之后发作,到时候本宫没见到孩子,你也休想得到解药。” “楚鸾,你真的好狠毒……”楚容此刻被逼到绝境,他自己死也就罢了,但是楚丝音与祁沐何其无辜,还有被蒙在鼓里的祁洛…… 楚鸾道:“祁沐活不了多久了,早年便有御医说他活不过二十岁,硬是被宫中各种灵药滋养,拖到二十五,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在他时日无多的日子里本宫可以不动楚丝音。” 楚容摇头:“不会的,阿沐不会死……” “呜……”楚丝音倒在地上放发出呜咽的哭声,眼泪不断涌出,这些话如同利刃在她心上割,还有楚容为他们做的这一切。 楚鸾道:“静王,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你不承认无妨,反正本宫只要你做到答应本宫之事。待你走后,本宫会命人送静王妃安然离开。” 楚容道:“这个毒,会不会影响丝音肚子里的孩子!” 楚鸾道:“放心,本宫不会伤到她腹中孩子,但没有解药的话,你们二人必死无疑。” …… 回到寝宫,殿中飘来阵阵莲子羹的香气,桌子上摆放着雪山楂。 “阿洛,我回来了。”楚容拿起一个雪山楂放入口中,外面的糖衣很甜,忽然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他该怎么办。 祁洛恰好在殿中等他,被这举动吓一跳,连忙将人从地上扶起。 “我喜欢阿洛……真的很喜欢。”楚容觉得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第53章 投怀送抱 “朕也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祁洛本想将他扶起,并没动什么歪心思,谁料楚容就跟没了骨头一样站也站不住,贴在他身上。 “你这是怎么了?”祁洛腾出一只手将他揽在怀中,用另一只手贴在他额头,凑近道,“没生病,也没喝酒,怎么会如此主动?!” “朕是在做梦吗?” “阿洛……如果……”楚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太残忍,如果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包括自己,该是何等孤寂。 祁沐活不过二十五,他也身中剧毒,若真到那么一天,该如何跟祁洛说自己命不久矣,抉择两难,须得让祁洛防患于未然,将楚容和影杀门连根拔起。 “如果什么?”祁洛问道。 “没什么,我饿了,陛下要不要一起用膳?” “朕也没亏待你啊,怎就饿的浑身无力腿都软了?” 楚容强撑笑意,拉着他坐在桌前吃饭,和往常一样有说有笑,接受祁洛对他的好,将所有爱吃的菜放在他眼前。 这样平静安逸的日子明明才过了几日,为何偏要打破它,好不容易和祁洛解开所有心结与误会,本以为会这么一直生活下去,只叹世事无常。 茶余饭后,阵阵凉风吹入殿中。 “肚子很撑,该活动活动筋骨。”楚容此刻也顾不得其它,只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毫不客气坐在祁洛腿上,将人抱住。 祁洛被他今日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哎?这算怎么回事……” 楚容道:“陛下,这是投怀送抱!” 祁洛道:“你真的是楚容吗?” 楚容笑了笑,指尖拂过他的脸颊,移至脖颈:“是真是假,陛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说到这份上,若不给他真真切切试上一试,就不算男人,原本想着白日里就不做这些事,奈何这会被撩拨的分分钟都坐不住,抱起人来大步走向内殿。 “阿洛……”楚容一直喊着他的名字,直到低低啜泣也要将他抱紧不松手,最后,声音沙哑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翌日,没能下地走路。 楚容不知道怎么醒过来的,眼中迷迷糊糊,冬离将饭菜给他端到跟前,勉强吃了一些又继续睡,昏沉到了晌午。 冬离问他:“主子,你身上还难受吗?” 楚容点点头:“不是很疼了。” 冬离道:“陛下也太欺负人了,要不要找御医来瞧瞧?” “啊?你还嫌我不够丢人是吧。”楚容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差点没死在祁洛的龙床上,早知道就不撩他了,更容易提前领盒饭。 …… 御花园,此处是前往各个宫殿的必经之路,也是宫中景致最美的地方。 图兰玉儿从苏清桐口中得知陛下行踪,早早便候在此处守株待兔,只为与祁洛见上一面,无论消息是真是假,她都会等在这里。 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真的看到天子御撵,图兰玉儿赶紧吩咐侍从奏乐,在开满百花的园中起舞,跳的是舞姿妖娆灵动的大漠舞蹈,曲风欢快,别有一番韵味。 祁洛听到乐声,心想定是图兰公主在等他,连忙使唤宫人:“转头,往回走!” “皇帝陛下!”图兰玉儿飞快迎上前来,扑通跪地,阻拦住去路,“既然看见,何必遮遮掩掩呢?陛下就不能坦然与我聊一聊吗?” 祁洛无奈,只能答应:“落轿。” 二人漫步走在花丛间,停歇在一处凉亭下,四周看守的人站在很远的地方观望,只有元澄一人抱剑站在身后。 祁洛率先开口道:“朕知晓公主所求为何,但是,这几日朕的态度想必公主已经知晓。” “我知道……”图兰玉儿低头,有些气馁,随即再次恳求,“毕竟是大漠内政夺权,任谁也不想在此时插手,可王兄真的很需要祁国支援,一人孤身奋战,终究难敌豺狼虎豹。” 祁洛道:“此事,朕帮不了你,也帮不了图兰笙。” 先帝曾多次出兵镇压大漠挑衅,好不容易将其逆鳞拔除,对祁国俯首称臣,怎能轻易让其尝到甜头,没有趁这个机会打压大漠,已经是祁国的仁慈。 看着他们内斗,总比给自己找麻烦强,更何况图兰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前来祁国朝拜时便多加试探他的底线,惹得他很不满,谁会给一个不顺眼不服从之人帮助,简直痴心妄想。 图兰玉儿道:“我知道王兄曾在祁国皇宫处事作风大胆了些,大漠本就比不得祁国这样的礼仪之邦,若有什么得罪陛下之处,臣妹愿替王兄道歉。” 祁洛道:“公主,不必多费口舌,朕是绝不会养虎为患的。” 图兰玉儿闻言,心头一紧再次跪在地上,解释道:“王兄绝不会跟陛下作对,更不会跟祁国为敌,大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如何能敌过祁国千军万马……” “那是王兄初次来祁国,并不懂得宫中太礼仪与忌讳。” “而且,祁国美人数不胜数,王兄当初一时糊涂才戏弄了陛下身边的人。那时候,王兄并不清楚那是陛下的人,只觉得他戴着面纱十分神秘,才惹出让陛下不悦之事。” 祁洛道:“罢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可图兰玉儿依旧不肯起身,反而换了另一种方式追问:“若不提相助王兄之事,也并非利益联姻,陛下可否愿意娶我?” “就当做很正常的男女钦慕之情,陛下是否愿意娶我为妃?” 祁洛坦然道:“对于此事,朕只能说抱歉,更不想耽误公主一生。” “哎,早该明白……”图兰玉儿豁然道,“陛下躲着好些日子都不肯见我,任谁都能猜出其中缘由,可我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寻个死心。” “不过陛下也算得上性情中人,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说的清楚明白,对大家都好。我只比陛下小那么一岁,却有许多事看不通透,经此一遭,也算明白诸多人情世故。” 祁洛道:“皇室中从没有容易二字,身处高位,自然要历经比寻常人多上千百遍的挫折与磨练,否则这泼天的富贵又怎能坐享其成,人各有使命,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图兰玉儿眼中多了几分崇拜:“陛下说的是。” “起来吧。”祁洛考虑她还在跪着,将人执意拉起,“朕不肯助你王兄,是整个祁国的决定,朕虽为天子,也需顾全大局,你可明白?” 图兰玉儿道:“明白……我此意也并非为难陛下,只是想尽全力而已,只要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就不会有太多遗憾,不是吗?” 祁洛道:“既然你与朕都有各自的立场,又见解相同,方可做个知己好友。” 图兰玉儿道:“真的?多谢陛下抬爱。” 祁洛道:“公主如果喜欢祁国皇宫,多住些时日也无妨,朕会派两个轻车熟路的宫人侍奉,闲暇之余,可以带着公主四处走走。” 图兰玉儿道:“多谢陛下照顾,玉儿也不便继续打搅,先行告退。” …… 转瞬,便是午时。 午膳已经备好,楚容却没有什么胃口,恰好瞧见祁洛回来,他想,若是两人真正信任彼此,应该告诉他楚鸾的阴谋。 “阿洛,我有话同你说,很重要。” “好,朕洗耳恭听。”祁洛脱掉外袍,只着里面贴身白衫,热的坐在午膳跟前喝茶。 楚容道:“此事关乎太后,我希望阿洛可以保护好自己和静王府即将出生的孩子,太后会在楚丝音产子之时有所行动,到时候,陛下定要将静王府围个水泄不通。” 祁洛道:“莫非,太后想抢皇兄的孩子?用那个孩子当做诱饵,逼迫朕!” 楚容道:“这只是其一,楚鸾平生最爱权利,极为看重地位与身份,楚氏覆灭,她被终身幽禁于朝华宫,这对她来说已经埋下不可铲除的仇恨。先帝不喜楚鸾,却立她为后,从未与她相爱,加上她嫉妒漓妃,且一生无子……” 祁洛道:“所以,她恨朕的母后,也恨朕!甚至不惜杀了母后,从父皇手中夺权。” “你都知道,阿洛?!”楚容惊讶,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祁洛道:“正因她野心太大,父皇才一心要在临终除掉楚氏,然而这重担却落在朕的头上……楚容,你知道那时候的朕,有多痛苦吗?” “鲜血,污秽……和杀掉自己最爱的人!” “朕为了保全你,不惜欺瞒天下……重重压迫之下,快要被断掉脊骨。” “阿洛,都过去了。”楚容抱住他,眸中热泪打转,安慰他,那些残忍往事是他们都不愿提及的痛,“我在,我永远都不会离开阿洛。” “朕会保护好皇兄的孩子,绝不让楚鸾得逞。”祁洛紧紧抱着他,生怕他会再次离开,消失在眼前。 “好了阿洛,怎么跟个孩子一样。”楚容蜻蜓点水吻了吻他的唇,“菜都要凉了,就算是皇帝,也不来暴殄天物。” 祁洛道:“喂朕。” 第54章 身份败露 凉夜,月悬当空,清风徐徐吹入殿中。 楚容与祁洛相拥而眠,依偎在彼此身旁,如今的每一日都不能浪费,是弥足宝贵的回忆和相伴,时间快到了,毒发之日,近在眼前。 “呃……”楚容拂上自己胸口,五脏六腑忽然剧痛起来,这几日,他的毒发时间越来越频繁,想要瞒过祁洛,着实不容易。 轻轻拿开祁洛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转身下床,蹑手蹑脚走到殿外蹲下身,颤抖着呼吸,汗水从额头渗出,真的好痛苦,仿佛要呼吸不上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祁洛知道他身中剧毒,他无法看到祁洛为自己伤心的模样,更不愿他去求楚鸾,这样自己只会成为要挟祁洛的棋子,只要自己多活一日,便绝不会让楚鸾得逞。 毒发越频繁,就说明距离楚丝音生产的日子越近,楚鸾此刻肯定在掐算日子,自己则也在掐算时日,就看谁不怕死,豁的出去。 忽悠脚步声靠近,楚容心头一惊,以为是祁洛,连忙起身擦汗:“元澄……元护卫是你啊。” “不然呢?”元澄瞧他脸色不太好,又蹲在殿外,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病了吗?脸色如此难看,需要请御医吗?” “不用,不用!”楚容憨笑一声,说到,“天太热,出来凉快两块,你瞧我这汗水……” 元澄道:“天色已晚,若无其他事还是早点休息吧。” 楚容点点头:“说的是,确实该歇下了!” …… 一月后,静王府再次送来秘贴,祁洛看过后脸色骤然阴沉,立刻备好马车离开皇宫,此事只有他一人得知,连楚容都不曾知晓。 静王府一片寂静,偶尔有隐匿的啜泣声传出。 “皇兄!”祁洛奔入屋内,只见祁沐已经面容憔悴,油尽灯枯,用再好的药也无法补救,“不会的,皇兄不会有事的!” “陛下……” “阿洛,是你来了吗?” 祁洛紧紧抓住他的手,透着冰凉,听到他细微的话语,那么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皇兄,阿洛就在这里,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阿洛。” 祁沐道:“请阿洛,照顾我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丝音……” 祁洛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抽噎道:“朕答应你,朕什么都答应你,只要皇兄能好起来,哪怕是皇位……” “住口。”祁沐打断他的话,凭借一丝清醒说道,“阿洛是难得的明君,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为兄从未嫉妒过阿洛,从前没有,现在亦是不会……” “祁国不能没有你,虽人无完人,但阿洛已经做得很好了。” “皇兄……”祁洛第一次哽咽到哭不出声来,强忍悲痛看着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远去,直到祁沐咽下最后一口气,他都不曾松开手。 “祁沐,祁沐!”楚丝音当场晕厥过去,吓得众人连忙将其抬出殿外,以免伤心过度。 祁洛跌跌撞撞走出殿外,拭去泪水,看着带出宫的禁卫说道:“从今日起,将静王府严防死守,势必保护静王妃安危,决不许有任何差池!” “属下遵命!” 静王病逝的消息很快传遍祁国,宫中也挂起灵幡为静王悼念,祁洛伤心过度,第二日并未上早朝,御膳也一口未动。 楚容靠在门外落泪,心里悲痛不已,想到楚丝音独自承受这些变故,且还要担忧毒发与楚鸾的计谋,便觉得前路昏暗,气血上涌时可能让体内的毒加剧游走,他努力让自己平静,却还是没能做到不悲不喜。 “唔……”脚下一软,楚容因疼被绊倒在宫殿门口。 “主子!”小铃和冬离连忙上前搀扶。 “无碍,我只是没看清脚下……”话未说完,祁洛将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阿洛,我想出宫照,现在静王妃身前一个人都没有了,我怕她……” 祁洛道:“你怕她伤心过度想不开?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朕不能让你去见楚丝音,至少现在不能。” 楚容默默仰起头道:“可我实在担心,我放心不下。” 祁洛道:“朕会找机会带你去,此刻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好。”楚容轻抚他的脸颊,将头枕在他的肩膀,“我知道阿洛比我更加痛心和难过,此刻,我希望没有任何事能击垮阿洛。”也包括,和我分离…… 祁洛道:“朕不会轻易被击垮,为了祁国,为了皇室,也为了你。” 楚容道:“这就好,天子本就应心如磐石,坚不可摧。” …… 朝华宫。 楚鸾得知祁沐已故,整个静王府被重兵包围,水泄不通,心中满是对楚容的憎恨,宁愿毒发身亡,也不肯配合自己。 “呵,就知道他不会跟本宫一条心,但令本宫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不怕死。”楚鸾望着窗外,马上就要天亮,今日,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朝华宫了。 “宁澜,本宫要见楚容,想办法带他来。” “是,太后。” 楚容还不知道危险就在靠近,等到祁洛去上朝,他才痛的从床上起身,不能再这么消耗自己的身体,必须快点为楚丝音找到解药。 他可以死,但是楚丝音是无辜的,绝不能让楚鸾再害更多人。 宁澜不知何时已经潜入寝殿内,将守夜的杏合打晕,悄悄将人带走,天微微亮,月亮还没彻底落下,冰冷的地面躺着一个身影。 “是谁……”楚容从地上醒来,脖颈生疼,有人打晕了他,手脚也被捆住了! “楚鸾,又是你!” “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根本就不会放过祁洛,也不会放过我。你想离经叛道颠覆祁国,你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呵呵,都是痴心妄想!” “说完了吗?”楚鸾露出阴森冷笑,将他按在椅子上,慢悠悠梳理长发,“姐姐今日唤你来,是要与你去见见大场面,首先,须得替你梳洗。” “你这疯子,楚鸾,你到底想做什么!”楚容挣扎不开手脚的绳索,疯狂晃动,连同椅子一起翻倒在地,“你不准碰我,放开!” “怎么同姐姐如此生分了?”楚鸾命令宁澜将他扶起,继续为他束发,随后戴上面纱,“不错,你看姐姐是不是将你打扮的跟平日没什么两样?毕竟你那么喜欢做祁洛的奴,天生贱命,姐姐怎能不成全。” 楚容心中恐惧起来,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 楚鸾道:“作为不停本宫话的代价,你必须付出加倍痛苦,才能弥补本宫对你的失望,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 …… 朝堂之上,众臣子皆因静王之故,体恤天子悲痛。 祁洛道:“若无启奏,下朝。” 正当起身离去时,忽然从朝堂殿外走来一个女人身影,臣子得见此人正是当今祁国太后,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薛山将军进言道:“先帝曾有令,太后不得踏出朝华宫半步,还请太后莫要忘记先帝遗嘱,速回朝华宫。” 楚鸾心中咬牙切齿,却面露笑意:“本宫自然不会忘记先帝下的诏令,可是,今日本宫有不得不来朝堂之上的理由,待诸位臣子看过,必当无法反驳。” “够了!太后!”祁洛已经按捺不住,他心里惶恐万分,生怕是自己料想那般,不可以,绝不能现在就让楚容暴露身份,绝不可以! “无论什么事,太后自可下朝同朕说,何必冒违禁之举前来朝堂上辩论,退朝!” “不可退朝!”楚鸾大吼道,“今日谁都不能走!本宫就是要在朝堂之上戳破天子的谎言,让所有人都瞧瞧,究竟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来人,将他带上来!” 楚容被拖入殿中,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眸中已是清泪滑落,难掩此刻痛不欲生,楚鸾将他的面纱摘掉,露出真容于所有人眼前。 “楚鸾——!”祁洛当即怒吼出声,颤抖着走下龙椅。 瞬间,所有质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字一句钻入心肺,将心撕裂。 “他没死,废王楚容竟然还活着。” “陛下为何不杀他,为什么要欺瞒天下?” “当初,陛下亲口承认已将楚容处死,如今他却活生生出现在殿前,这该当如何?天子一言九鼎,怎能留他这个祸患在身边!” 楚容紧闭双眸,完全不敢去看此情此景,他忍住哭声浑身颤抖不止,就像一场噩梦,将他逼到绝境,也将祁洛逼到绝境。 霎时,所有臣子跪在地上,谏言道:“请陛下立即处死罪臣楚容!” “请陛下立即处死罪臣楚容!” “不要再说了!都给朕住口,住口!”祁洛恶狠狠看向楚鸾,眼中淌下泪来,一把抽出佩剑直指道,“这就是太后所谓的大义灭亲,对吗?” 楚鸾道:“为了祁国,本宫亦可舍弃性命,可陛下却用剑对准自己的母后。” “哈哈哈……”祁洛戏谑狂笑,“你根本不配做朕的母后,你这毒妇!” 第55章 朕心念之 “洛儿,你怎能如此诋毁本宫。”楚鸾做出一副垂泪模样,辩解道,“就算你不肯唤我一声母后,可你毕竟是本宫抚养大的。” 祁洛道:“你杀了朕的生母漓妃,还想让朕唤你一声母后!” 朱令章道:“陛下,空口无凭啊,就算不念养育之恩,也不能让太后娘娘背负如此罪名,传出去,不都是祁国丑事吗?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皇家……” “你闭嘴!”祁洛怒斥朱令章,“何时轮到你来替朕说话!” 朱令章立刻低头认错:“臣有罪……” 祁洛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逼朕,静王病逝,你们就迫不及待要朕杀死楚容,那你们可知,楚容对静王和朕亦有培育教导之恩!” “为什么要逼迫朕成为一个孤家寡人,为什么……” 朱令章道:“可此罪人留在陛下身边,怎能说得过去,陛下若将他视为亲人而不舍,臣无话可说,可陛下对楚容真的仅仅如此?” 楚容不忍祁洛陷入两难,忍住颤抖说道:“是我贪生怕死,蛊惑陛下,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与陛下无关……” “罪臣楚容,愿意接受陛下任何处置,诸位臣公何必对天子咄咄相逼。” 又有丞相党羽谏言怒斥道:“大殿之上,何时轮到你一罪人辩解,废王楚容理应赐予死罪,且在三年前就应该死了。” 薛山将亦是开口怒怼丞相一党:“陛下自有决断,何时轮到你们指手画脚,在殿上颐指气使,对陛下不敬!” 祁洛深吸一口气,说道:“赦免楚容戴罪之身,为祁国庶人。” 朱令章道:“陛下,怎能如此轻轻饶过,他犯的可是谋逆之罪!” 祁洛道:“当年楚氏谋逆之罪虽为先帝所定,但却没有铁板铮铮的实据,如今朕才是祁国皇帝,如何处置,依朕说了算。楚容曾救过朕的性命,朕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救命之恩,承教之恩,抵他一条残命,逐出皇宫。” 殿下,依旧有人不依不饶:“就算如此,也不能饶恕,应当逐出祁国!” “没错,逐出祁国!” “请陛下将楚容逐出祁国!” 祁洛暗暗咬牙,持剑的手都在颤抖:“来人,逐楚容出祁国……” 楚容被两个侍卫松绑后,带出大殿,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山火海,这样的结局,已经是祁洛给他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他无怨,无悔,只有心碎和不舍。 …… 幽暗破旧的冷宫,他并未被立即送出皇宫,而是又回到这个熟悉的老地方,兜兜转转,又躺在冰冷的地上。 “祁洛,祁洛。”楚容每每念出他的名字,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下来,顺着眼角流入发丝间。 被封死的门窗透不出半点光线,外面有侍卫把守,哪怕身处如此落魄处境,也不忘派人保护,一切都结束了。 忽然,门被推开,楚容心中激动,却看到是给他送饭菜的冬离。 这一幕,是那么熟悉,当初亦是冬离在冷宫照顾他,给他送饭打水,相依为命,时过境迁,又回到原点,真是造化弄人。 冬离道:“容容,你吃一点吧。” 楚容摇头:“我不饿,冬离,你走吧,在陛下身边好好做事,照顾好自己。” 冬离忽然忍不住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些菜都是小铃做的,我们没等到你回来,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以后咱们还会相见吗?” “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陛下也舍不得。” “别哭了冬离,丑死了。” “我就哭,反正这里也没旁人,我和小铃还有杏合姐姐给你准备了些银钱,虽然不多,你走后肯定用得上,够你在外面买片地了。” “你们还真是……”楚容揉揉他的脑袋,说道,“这么多,我也花不完啊。” 冬离道:“你瞧你细皮嫩肉的,哪里是吃苦的人,不多给你准备点,往后日子还长呢。” 楚容感受到满满温暖,替他擦干眼泪:“回去替我谢谢他们。” 冷宫的夜那么漫长,他从未觉得时间过慢点也挺好,至少,不那么快说分别,天色已黑,外面看守的侍卫也换了一拨,楚容靠在角落里睡觉。 最后,他还是没能去一趟静王府…… 深夜时的冷宫安静的没有一丝吵杂,今夜过后,他该何去何从,一想到再也不能与祁洛相见,就连梦中都是苦涩,真的好冷…… 残破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走入殿中,望向角落里蜷缩的人,眼中透着无法隐藏的伤心,他悄悄走近,蹲在楚容身前,伸手去触碰那张不安的睡颜。 “祁洛,你还是来了。”楚容抓住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对不起……”祁洛微微低头,拂过他憔悴面容,“朕会让一行暗卫护送你离开皇宫,顺便让元澄跟在身边保护你。” 楚容道:“你不打算让我离开祁国?” 祁洛道:“你当然不能离开,朕还需要你。”说罢,他将一封密诏塞给楚容,还有另一半调兵的虎符,“带着它们,先离开。” “你这是……”楚容忍不住打开密诏看了一眼,惊慌道,“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人对付楚鸾,朱令章显然是向着楚鸾的,你孤身对抗他们,很是凶险!” 祁洛道:“危难时刻,你可带着密诏去找薛将军,但千万不能随意透露自己行踪。朕要将楚鸾和影杀门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阿洛……”楚容紧紧抱住他,难以言喻的不安挥之不去,祁洛亦是抱紧了他,在漆黑幽暗的冷宫,舔舐伤口。 楚容累的靠在他肩膀睡着了,祁洛就这么陪了他一整夜,天不亮,便备好马车将他送走,楚容探出脑袋与他相望,险些落泪,话堵在喉咙就是说不出口。 他将祁洛交给他的一半虎符和密诏贴身藏着,时时刻刻警惕,除了他,谁都不知道,就连元澄也不知,这关乎祁洛的安危,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马车很快行驶出皇宫,元澄带着他来到一处清幽偏僻的山间小屋,四周都是保护他的暗卫。 …… 三日后,静王府灵柩入帝陵的日子。 楚容辗转难眠,坐在院中发呆,这些日子他消瘦许多,茶饭不思,偶尔在夜里毒性会发作,痛得他眼前出现幻觉,仿佛身处梦境。 越来越频繁的毒发,意味着楚丝音不能再等,她和自己同样承受着毒性折磨,他想去静王府看一眼,哪怕就一眼。 “元澄,我能不能……” “不能,陛下吩咐你现在哪也不能去。”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眼,我保证不添乱,就远远看一眼静王的灵柩。”楚容满脸恳求,眼巴巴的盯着元澄,“求你了。” 元澄不说话,别过身默认拒绝。 楚容知道他在给元澄添麻烦,也不好一直为难他,毕竟他也是按照祁洛的吩咐在做事,自己强人所难是不对的,于是又坐在院中发呆。 日头不知不觉到了晌午,楚容勉强喝了些清粥,准备回屋子里歇息,外面被看守的滴水不漏,他就算想偷偷溜出去都不行。 元澄在门外敲了敲,询问:“我能进来吗?” 楚容道:“请进。” 元澄给他送来热茶,看到他正在提笔书信,说道:“写完了吗?” 楚容道:“写完了,有事吗?” 元澄道:“你不是很想看一眼静王府吗?我这会带你去,正好赶得上灵柩出府。” “你……真的愿意带我去!”楚容满是感激,将桌子上的书信收好,走出门时院中已经备好马匹,元澄与他同骑一匹千里马,快马加鞭不到半注香便能赶到城中。 一路奔波,他们二人赶到京都离静王府最近的街巷。 楚容衣着简陋,头戴斗笠,与元澄远远站在狭小的巷子里,静静观望着祁沐的灵柩渐行渐远:“还好赶上了,无论如何,我都要送他一程。”说罢,又开始落泪。 “别太伤心,一会还要往回赶。”元澄给他递上帕子。 “谢谢你元澄,不过……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你。”楚容将写给楚丝音的书信递给他,说道,“麻烦你将这封信给静王妃。” “好。”元澄爽快应下。 安然回到小屋后,楚容心中很是解脱,趁着夜色倒在木椅上数星星,他在想,祁洛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就寝,会不会想他。 不知不觉,便在院中睡着了。 第二日,身上多了一件被子,他又麻烦元澄照顾自己,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件,是宫里御用的宣纸,楚容激动打开,果然是祁洛的字迹。 ‘一切安好,朕心心念念之,愿早日重逢。’ 短短一句话,让楚容露出久违的笑意,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原来写信是这么浪漫一件事,立刻奔向书桌提笔回信。 “第一日想你,第二日想你,第三日想你想你想你。”楚容对着自己的书信傻笑,不管了,能看懂才最重要。 第56章 夜诱天子 楚鸾再次被幽禁于朝华宫,且派有重兵把守在四周,经此一事,祁洛绝不会给她任何踏出朝华宫大门的机会。 今日折子比往日多太多,一时半会看得人头晕眼花,祁洛本就伤心难愈,又要处理如此诸多朝政,看来看去都是那么些老套俗话,将折子愤愤摔在桌案,起身去用膳。 杏合将今日御膳布置在御书房里,同小铃一起侍奉在侧,得知陛下这几日都没歇息好,特意准备清淡菜肴,不见荤腥。 祁洛看了眼身前的汤,今日御膳有好几道都是楚容爱吃的,睹物思人之后更加没胃口,心头一阵阵难受,皇兄不在了,楚容也离开了,他就像一个孤家寡人,独自生活在囚笼中。 “朕没胃口,撤走。” “陛下,这些都是您平日里爱吃的啊?” “这些都是楚容平日里爱吃的。”祁洛满脸淡漠的说完,回到书桌前继续处理公务,他故意放出消息,让所有人都相信楚容正在离开祁国的路上,并且派人假扮成楚容模样,借此为由派人跟踪,好打探出影杀门的势力与老巢。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担心等待,等猎物主动入网。 不知楚容现在可好,藏身于深林中,既是保全他,也是在为将来铺路,太后与朱令章显然私下有来往,若能一朝诛灭,自然是最好。 若是不能,也需做好最坏打算,祁国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日升月落,又是一个傍晚。 “来人,备酒。”祁洛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本想浅酌几杯,谁料今日这酒格外醉人,烈的人眼前晕眩,“或许只有此刻,朕才能放松自己……” 酒意飘满殿中,是那么浓烈,窗外晚霞在眼里化作火海一般,祁洛想定是醉了,才会看什么都扑朔迷离,好似谁都不曾离开。 “陛下,你醉了。”苏清桐将朱砂笔放置笔架,将没看完的折子合起,打点好一切后来到祁洛身前,悄悄夺过他手中酒杯。 “你……是谁?”祁洛抬头看他一眼,晕晕乎乎不知何人。 苏清桐将祁洛搀扶到软塌上,借着此刻他看不清自己,仔细盯住那张魂牵梦绕的面容:“陛下,为什么你那么在乎楚容?” “时至今日我才知晓,原来那个被你宠上天的奴就是楚容……”苏清桐忍不住冷笑,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回想自己怎么也赢不过那个奴,原来楚容并没有死。 “楚容?”祁洛忽然露出一个迷醉笑意,以为眼前人便是楚容,伸手紧紧抓住他,生怕他会跑,“别走,不要离开朕。” “陛下……”苏清桐先是惶恐,随后又露出痛苦之色,明明知道祁洛看到的人不是他,还是甘愿飞蛾扑火,“我在。” “你回来了,楚容,朕终于等到你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开。” “太好了……”祁洛反手抱住他,将他拥入怀中,苏清桐心跳加剧,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被祁洛抱着,一瞬间所有不甘都忘却脑后,就算是将他错认成楚容,也无所谓了。 “楚容。”祁洛呢喃着他的名字,却紧紧抱住苏清桐,一个吻落在脖颈间,让苏清桐浑身颤抖,手指捧在祁洛脸颊,想要亲吻他的唇。 “陛下,吻我……” 祁洛被醉意支配,低头便要吻下去,忽然听到一阵破碎声,是杏合打翻了送来的醒酒汤,只听扑通一声,跪在地面请罪:“奴婢有罪!” “清桐——!”祁洛恍然看清眼前人,将他用力推开。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祁洛摇晃疼痛的脑袋,起身与苏清桐保持距离,看着他被拉乱的衣衫,斥道,“把衣服穿好!” 苏清桐委屈的眼中含泪:“陛下方才不是很喜欢我吗?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冷漠。” 祁洛道:“朕从未喜欢过你,从来都没有!” 苏清桐道:“我究竟哪里不如楚容,家世,品性,才学,我哪里不如他。自东宫时我便陪在陛下身边,虽说不及楚容入宫早,但身为摄政王的楚容早已同楚氏不复存在,我比他清白,比他年轻,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你与楚容,根本没有任何可比之处。”祁洛回想他曾经百般刁难楚容的模样,眼中尽是嫌弃,若非不能透露楚容身份,自己又何须一忍再忍。 “来人,将苏清桐带出去!” “我不走,陛下!”苏清桐扑上前抱住祁洛,哀求道,“我自知不如楚容在陛下心中有分量,但至少我是真心对陛下的。” “还不带走!”祁洛再次怒吼,苏清桐被两个侍卫拖出御书房。 …… 翌日,宫外送来两封书信。 一封是楚丝音所写,另一封是楚容的书信,祁洛安耐不住思念先打开楚容的书信,看完之后一脸痴笑,随之又打开楚丝音的。 短短刹那间,祁洛的笑意凝固在脸上,不由分说赶去静王府。 宫里派去的御医跪在静王妃屋外,直到祁洛赶来,才被唤起,推门而入是浓重的药味,楚丝音倒在床榻昏睡不醒,面色如纸,嘴唇青紫,果然如书信中所写是中毒迹象。 “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静王妃中毒已深,若没有解药怕是性命……” “楚鸾这个毒妇,竟如此狠毒!”祁洛此刻担心的不仅是皇兄的遗孀,更有同样身中剧毒的楚容,他气楚容竟然一直隐瞒着他,不肯告诉他。 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祁洛道:“想办法稳住静王妃脉象,不能出任何差池。” 御医道:“静王妃生产在即,恐要不了几日了!臣虽施针稳住静王妃毒发迹象,但这也只是暂时压制,若产子之后没有解药,毒性加倍反噬必死无疑啊!” “朕知道了,你且照顾好静王妃身子骨。”话毕,祁洛又一路赶回宫中。 朝华宫大门被一脚踹开,祁洛怒气冲冲手中提剑,上前掐住楚鸾脖子,手指愈发用力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祁洛……你敢杀了本宫吗?” “你以为朕不敢?朕早就想杀了你!” “哈哈哈……那你就杀啊!”楚鸾大睁双眸,快要呈断气模样,挣扎说道,“本宫若死……有的是人陪葬,陛下这么怒气冲冲不就是为了讨解药吗?” 祁洛大手一挥,楚鸾身子飞出去数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你若不想死就把解药交出来!”祁洛将长剑抵在楚鸾脖子上,忍住想杀了她的冲动,再次重复道,“朕要解药,你给还是不给!” 楚鸾嘴角溢出血迹,顺着下颚往下滴落:“若是给你解药,本宫还能活着吗?你当本宫傻子吗,他们都是背叛楚氏之人,也是祁国人人得而诛之的谋逆罪人,死掉的话不是更好吗?” 祁洛道:“最该死的难道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 “陛下,莫要冤枉本宫啊……”楚鸾丝毫不惧脖子上的剑刃,与他直视道,“自嫁入皇室,嫁给先帝,本宫早已不算楚氏族人,本宫是皇室,是你的母后。” “你闭嘴!”祁洛剑锋飞快划过,在楚鸾脸上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朕看到你这张毒蝎一样的面容,便心生恶寒。” “你要毒死的都是你的族人,楚容和楚丝音难道不是你的亲人?为何你会如此狠毒,不惜将所有人利用,甚至以他们的性命作为代价。” “那是他们活该,是他们先背叛楚氏和本宫……”楚鸾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痛恨道,“唯一纰漏就是让你活下来,如若不如,祁国早已是本宫囊中之物。” “如此,你还觉得楚容不该死吗?都怨他护着你,守着你!” “疯子,你这疯子……”祁洛将剑挪开,满目绝望,“解药,朕只要解药,你想如何朕都可以答应,只要你肯交出解药。” “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会服软?”楚鸾满身狼狈,却不忘嘲讽:“死心吧,祁洛,本宫对你的恨早已冰冻三尺,无法化解,怎会如你所愿。” “你就等着……和楚容阴阳两隔吧。” 殿外,祁傲儿已经泣不成声。 从前高贵的公主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一切,并未向从前那样冲进去胡搅蛮缠,而是听他们说完所有,她的母后竟是那么可怕。 祁洛走出殿门,忽然被一双手拽住衣摆。 “放开!” “皇兄,你真的会杀了母后吗?”祁傲儿跪在地上止不住哭泣,并未求情,而是询问,“皇兄会杀了母后吗?” 祁洛道:“朕此刻不想见你,你也不该溜入朝华宫。” 祁傲儿道:“三日,求皇兄给我三日时间,我一定会给皇兄一个交代。” 祁洛冷冷道:“你以为,凭你便能改变楚鸾,改变这一切!趁着朕还有一丝耐心,滚得越远越好,别出现在朕眼前。” “是……”祁傲儿抹掉脸上泪痕,转身卑微离去,再也不见当年盛气凌人。 祁洛亦是仓惶回到寝宫,彻夜未眠,想尽办法。 第57章 绝处逢生 夜晚,楚容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越来越频繁的毒发让他随时都有可能醒来,距离楚鸾行动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他真的很怕。 可静王府命中注定有此劫,躲是躲不过去,只愿祁洛能一举将太后势力全部铲除。 “元澄,你睡了吗?”楚容走到屋外,将人唤来。 “属下在值夜,有什么吩咐直说便可?” “那个……我想过几日再去一趟静王府,你能不能……” “请恕元澄不能答应。” “好,我知道了。”楚容冲他憨笑一声,故作无恙,“我就随意问问,你不答应的话也无妨,早点休息啊元护卫,别累着。” 楚容继续在屋子里等,想看看元澄何时入睡,接过没等他离开自己却先睡着了,一觉到天亮,守在四周的暗卫又换了一拨,晚上元澄在,他不能离开,白日里更是没机会。 怎么办,他必须去找楚丝音,不然毒发的事情肯定瞒不过祁洛,就是死,也要将楚鸾拉入地狱,他不能让祁洛背负弑母之罪,被天下人诟病,楚鸾必须死在他手中! 安静在深林小屋中修养几日后,楚容每日都试着和元澄讨好关系,让他放松警惕。 夜半,换上一身粗麻衣,带着为数不多的银钱,悄悄从窗外翻出,环顾四周后,暗卫们正好在交班,楚容打算从小道偷溜。 只听元澄在远处吩咐道:“不准懈怠,脚下都麻利些。” “天啊,他怎么都不会犯困?!”楚容实在佩服他的毅力,蹲在窗角下静静等候时机,半个时辰后,腿脚都要等麻了,终于看到元澄去解手,只要是人,他就得有三急。 他这一走,元澄势必带人到处搜索,楚容最后连小路都放弃,直接穿梭在杂草密布的树林里,凭借一缕月光,摸索前行。 天色微亮时,终于徒步走出深林,不但要提防被宫中暗卫发现,还要一直往前走,楚容灰头土脸,身上沾满杂草整个人狼狈极了。 走到人烟稀疏的客栈,楚容吃了些东西,用身上碎银换了一匹马,休息片刻后便扬鞭继续往京都赶路。 …… 朝华宫内,楚鸾坐在铜镜前望着自己被伤到的脸。 “太后,您的脸!”宁澜大为震惊,眼中透着対祁洛无尽的恨意,痛心道,“他怎么能真的対您动手,属下这就去拿药来。” 楚鸾道:“他想杀本宫也不是一两日了,只可惜,他做不到。” “太后,请让属下给您清理伤口。”宁澜静静等待回应,看到楚鸾点头,转身去打水,取来干净棉布替她擦拭血痕,好在伤的不深,有机会复原,他的动作十分仔细,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楚鸾,强忍着不敢直视。 楚鸾见他如此小心翼翼,伸手挑住他的下巴,质问:“本宫让你怕的手发抖吗?” 宁澜立刻顿住动作,回道:“属下愚笨……” “你这点心思瞒得住谁啊?”楚鸾嗤笑出声,并不在乎自己的脸,缓慢凑近,将眼前人逼的退无可退,“你一直都喜欢本宫,対吗?” 宁澜低垂眉眼,躲避道:“属下……不敢越矩……” “哈哈哈,本宫想听听你的心里话都不成?”楚鸾用极为直白目光盯着他,手指捏住他的脸颊用力抬起,迫使他与自己対望,“本宫不喜欢胆怯之人。” “喜欢!”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他,便壮着胆子说出来。 楚鸾毫不避讳,将手臂绕过他的脖颈,附耳说道:“用行动证明。” 掩藏在殿外的祁傲儿透过门缝看到一切,殿中发生的所有都深深映入她眼眸里,深刻到忘也忘不掉,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原来母后和宁澜是那种关系,并非单纯的主仆…… 祁傲儿蹲在地上哭声颤抖,看着宁澜抱起母后,走入内殿,她只觉得浑身发寒,母后背叛了已故的父皇,宁澜也枉费她一番喜爱袒护,他们二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令人发指。 她终于明白宁澜为何不肯离开这座死气沉沉的宫殿,因为,他一直都深爱着自己的母后,太荒唐了,简直荒唐透顶! “一群疯子……”祁傲儿抹掉眼泪,起身去为祁洛寻找解药。 她不能看着母后再害人,那个人,还是他的亲舅舅,还有静王妃和她腹中孩子,母后已经变得让她认不出,种种罪孽都应到此为止。 以她対母后的了解,重要之物都会藏在书房暗格里,好在朝华宫已经没有宫人侍奉,她能够轻而易举走进去,不枉她非礼溜进来,答应皇兄的事,一定不能食言。 殿中物件摆放的琳琅满目,因无人打理落着厚厚一层灰尘,从书架翻到琉璃玉砌,将能挪动的东西统统搬开,始终找不到暗格。 难不成,在母后的寝宫?可若是在寝宫,皇兄为何搜寻无果,那么重要的东西定是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究竟在哪! 将所有能挪动的物件全部挪动之后,祁傲儿累的撑在桌子上气喘吁吁,眼见天色都要亮了,她却一无所获,怎么办,难道要食言?! “真是可恶……”祁傲儿气的跺脚,忽然听到加下声音是空荡的,她再次跺脚,果然没错,书桌下有暗格,她连忙将那块发出空响的地板挪开,看到一个小木盒。 “这一定就是解药!”她将木盒中的瓷瓶取出,将一切复原,悄然往殿外走。 忽然,有一个身影将她拉住,阻拦在书房内,祁傲儿惊慌失措,抬头看竟然是宁澜!本就心中有气,此刻更觉厌恶,一想到他和母后做的那些事,便再也无法直视眼前这个人。 “华锦公主深夜溜进朝华宫,偷偷摸摸在做什么?” “放手!”祁傲儿用力甩开,忍气道,“本公主思念母后,想偷偷来看一眼,有何不可?倒是你大晚上不睡觉,瞎溜达什么!” 宁澜道:“保护太后,是属下职责所在。” 祁傲儿嘲讽一笑:“你的职责只是保护母后吗?本公主觉着,你更像一个伶人,対主人摇尾乞怜的男宠,让开!” 宁澜道:“属下想知道,公主此来朝华宫倒地在做什么,为何会在这荒废的书房里,莫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错,本公主在找一把利剑!”祁傲儿生怕被看出端倪,不惜扮做往日里刁蛮任性的模样,怒吼道,“枉费本公主対你爱护有加,甚至想将你讨来身边!可你呢?竟然爬上母后的床,和母后做出那种秽乱宫闱的肮脏事!”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本公主至今都蒙在鼓里!当初,若非本公主求饶,你早都被皇兄打死,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都看到了……”宁澜见她声音越发大起来,便放下疑心,以为她是真的受刺激,才会如此疯狂,“公主若再喊下去,看守朝华宫的御林军要发现了。” 祁傲儿继续吼道:“发现便发现,你和母后都做出那种事,理应被唾弃!” 宁澜将她嘴捂住,警告道:“公主若乖乖听话,属下便送您离开,若执意引来御林军,属下只能打晕你了,你若配合,就点点头。” “唔,唔唔……”祁傲儿点头应下。 宁澜将她带出朝华宫,叮嘱道:“宫中人多口杂,还望公主莫要胡言乱语。” “本公主真是眼瞎,当初就不该心软救你!”祁傲儿斥骂两句后,转身离去,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大步往天子寝宫走。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机制与伪装能瞒过宁澜,她做到了! …… 祁洛大为吃惊,原以为一句赌气话,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祁傲儿竟然真的带来解药,他接过瓷瓶,如同看到希望。 祁傲儿道:“皇兄快给舅舅送去吧。” 祁洛道:“朕理应感激你,此事,你帮了朕一个大忙。” 祁傲儿叹息道:“楚容与我才是血脉相连的亲舅舅,我帮他和静王妃,是理所应当,同时也希望母后能少点罪孽。” “此事,朕会记在心里。”祁洛打开药瓶,只倒出来一粒解药,原以为看到希望,却又瞬间陷入两难,“怎会如此……” “母后她竟然只有一粒解药!”祁傲儿震惊中带着愤怒,“我费尽心思得来的解药,却只能救一人,母后怎能如此狠心……対待自己的亲人族人都要置于死地。” 祁洛叹息一声:“此事先不要声张。” 翌日,祁洛将所有御医换来殿前听命,将唯一一枚解药拿出来,供他们参详,希望能研制出同样的解药。 大半日过去,御医们纷纷摇头。 祁洛道:“你们不都是祁国最厉害的医师吗?为何研制不出?!” 御医道:“此药太复杂,就算能研制出,也须得一年之后,陛下要十日内制出解药,是万万做不到,光是收集春夏秋冬四节气新鲜药草蝉虫,已经为时已晚。” “朕该怎么办……”祁洛跌坐在椅子上轻柔眉心,将仅有的一枚解药收起,。 第58章 反叛之日 元澄搜寻无果,回到宫中复命。 祁洛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怒斥道:“连个活生生的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元澄跪在地上:“属下知罪,但凭处罚。” “罢了,朕早就料想到他会离开。”祁洛坐在殿中喝了口宁神茶,平复思绪,“明明可以袖手旁观,却非要掺入其中,朕实在拿他没办法,由着去吧。” 祁洛知道楚容会去静王府,好在此刻并没什么危险,他想去看楚丝音,自己也不能总拦着他,让他去了,反而更踏实一些。 冬离上前通传道:“启禀陛下,绫妃娘娘和兰贵人在外求见。” 祁洛现在哪有心思应付她们,本想打发了去,但是想到朱令章与太后暗中勾结之事,和绫妃跋扈的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叫兰贵人就行!” “是。”冬离退出殿外照办。 朱绫羽还记恨着自己被兰依依看笑话之事,此刻竟然又与她一道前来探望陛下,怎能心平气和,从前被兰依依挑唆着得罪陛下,现在自己多次惹陛下不悦,她倒是觉得机会来了! 兰依依眉眼透着笑意,说道:“见过绫妃姐姐。” “本宫可担不起你这句姐姐!”朱绫羽蔑视一眼,冷声嘲讽,“从前本宫知道的少,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利用算计,险些借刀杀人,如今醒悟,自当离的远些,以免沾染晦气。” “啊……姐姐说的是。”兰依依自然知道她在指桑骂槐,依旧维持笑容,冷不丁的询问道,“之前去姐姐的春华宫,看到姐姐倒在地上很是痛苦,如今身子可好些?” 这贱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往本宫痛处说,朱绫羽的眼神快要杀人:“本宫向来康健,何须你挂心,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小贵人,给本宫提鞋都不配。” “绫妃姐姐骂的是……”兰依依伏小做低,露出一副委屈模样,令人越看越上火。 朱绫羽哪受过这般阴阳怪气的讥讽,被气的面色涨红,险些要发作,忽然瞧见小太监冬离出来通传,连忙收起架子等候召见。 兰依依那贱人定是故意激怒她,想让她御前出丑,如此便能去陛下身边讨个委屈可怜,好毒的心思。 冬离道:“陛下有令,召兰贵人进殿。” “本宫呢?!”朱绫羽质问道。 冬离道:“陛下说,只召见兰贵人一个,并未提到娘娘。” 兰依依发出银铃般笑声,掩唇看向一脸失措屈辱的朱绫羽:“姐姐,陛下召见,恕妹妹不能在此陪着了。”说罢,得意极了,带着宫人往殿内走 “贱人……”朱绫羽哪受过如此冷落和折辱,陛下宁愿见一个小小贵人,也不肯接受自己,无论她如何讨好,都无动于衷,“既然陛下不想见本宫,那便算了。” “娘娘切莫难过。” “本宫才不会放心上,今朝失势并不要紧,待来日大权在握,君恩又算的了什么,敢得罪本宫,兰依依那贱人只会死的很惨!” “娘娘说的是,先让她得意几日。” “走吧。”朱绫羽就算在气不过也须得忍着,如今父亲正在筹谋大事,又是风尖浪口的人物,她自然不敢在像从前那般乱来。 …… 京都,繁华酒馆内。 楚容将来时的马儿卖掉,又换了些银钱,藏身在人来人往吵杂的酒馆里暂住,这几日很多追兵都在抓他,不知是祁洛的人,还是朝中想杀他的人 安全起见,他白日里吩咐店小二送来吃食,然后闭门不出,到了夜半三更,人烟稀少时才悄悄前往静王府附近一探究竟。 不出所料,果然有侍卫昼夜把守。 观察第三日后,除了侍卫外并无其他,人数也没增多,难道祁洛在等太后主动来静王府抢皇嗣,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撑着防守松懈,楚容来到一处无人的墙角下,仰头看去,高高的围墙不借助点东西根本翻不过去,他又不会武功,于是找来几块石头垫在脚下。 “天哪,真的太高了……”楚容险些泛起恐高,四五米的高墙从上往下看,确实有些害怕,鼓起胆子闭眼往下跃,好在摔倒在花草堆里,并不是很疼。 院中亦是有府中侍卫把守巡逻,还有几位宫中的御医在此为静王妃调养身子,楚容怎么觉得异常安静,有些平静的不太寻常,特别像暴风雨前夕。 来到静王妃休息的屋子前,楚容轻轻推门而入,生怕引起风吹草动,屋子内没有燃灯,黑漆漆的看不清事物,忽然身上被用力打了一下。 “哎呀,好痛!”楚容连忙表明身份,“是我啊,丝音!” “你是……楚容!”楚丝音丢掉手中棍子,拉着他坐在桌前,“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太后派人来……” 楚容道:“不碍事不碍事,你有这么高的防范之心是件好事。” 楚丝音道:“你是怎么来到静王府啊?我听说……你被太后当着满朝文武戳穿身份,被迫逐出祁国,那几日我是茶饭不思,为你担心。” “出了皇宫,多的是人想要你的命,你此刻处境比我还危险,不该跑来看我。” “你快些回到祁洛身边吧,只有他才能保护你。” “我就是从元澄身边溜走的……”楚容干笑一声,看到她面色苍白,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你我都身中楚鸾所下之毒,若无解药,难逃一死。” “你害怕吗,丝音?” “不怕。”楚丝音眼中略带遗憾,坚定道,“我只恨此生被楚鸾利用,唤了她十多年姑姑,到头来不惜以我的命做要挟,将我利用的淋漓尽致。” “是我连累了你,若不然,你也不会中毒。” “唔……好痛。”处死皱眉,拂上自己的肚子。 楚容吓一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毒性发作了!别着急,我叫御医进来替你诊治,能压制一刻是一刻。” “别去!”楚丝音拉着他,淡淡笑道,“不是毒发,而是胎儿在踢我……这孩子太闹腾了,总是将我折腾的够呛。” 楚容道:“一定是个活泼的孩子。” 楚丝音道:“这几日,你那也别去就留在静王府中,这里不但比外面安全,而且我看着你也能安心许多。” 楚容道:“好,我会陪着你。” …… 宫中截获密信,送往御书房。 楼少飞道:“启禀陛下,这是臣自丞相府所得到的密信,对送信的犯人严刑拷打之后,才说出与朝华宫之间的密切关系。” “果然不出朕所料,太后与丞相之间早已狼狈为奸!”祁洛打开密信,看完之后露出一丝冷笑,“难怪那日在朝堂朱令章会向着太后说话,逼迫朕置楚容于死地,这是打算另立新帝呢。” “朕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祁国皇位自然落到其他皇嗣身上,好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朕若不杀他们,岂不是自己万劫不复。” 楼少飞道:“那陛下现在要不要将丞相府控制起来?” 祁洛道:“此时行动,恐会打草惊蛇,毕竟朕现在必须以太后为主,影杀门与楚鸾不除,才是心头大患,至于朱令章……” “他与绫妃密切相关,自从他将朱绫羽送入后宫,朕便一直留意他们二人举动,现在有了这封密信,足以证明朱令章谋逆之罪,想处置他们随时都可以。” 殿外又有侍卫通传。 祁洛将人宣入殿中,询问:“何事?” 侍卫道:“启禀陛下,静王府御医传话道,静王妃可能在明日产子。” “朕知晓了,退下。”祁洛道,“楼统领,明日随朕一同秘密前往静王府,太后必然会在明日行动。” 楼少飞道:“臣遵命,这就去准备。” 祁洛将解药带在身上,明日一决生死之际不能有丝毫差错,无论救谁,他都会遵循楚容的意愿,哪怕再不甘心,也绝不勉强。 “杏合,去将华锦公主传来,朕有话想与她说。” “奴婢这就去。” 不稍片刻,祁傲儿来到御书房内:“陛下万岁,皇兄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祁洛道:“明日朕会出宫,想带皇妹一起前去,不知皇妹可否愿意与朕同行。” 祁傲儿道:“若是与母后有关……自然愿意,能帮到皇兄的话,臣妹无任何怨言,只愿一切恢复平静后,能继续苟延残喘。” 祁洛道:“想必此刻朝华宫已经无人,太后走在朕前面,该担心的人是朕。” “母后一步错,步步错,已然没有回头的余地。”祁傲儿早已没理由为其辩解,更无法求情,“臣妹可以求陛下一件事吗?” 祁洛道:“你说。” 祁傲儿道:“如果母后真的罪无可恕,可否让她死后归入皇陵,至少能留有最后一丝体面,求皇兄答应我。往后数年,臣妹愿吃斋念佛,替母后赎罪。” 祁洛道:“朕答应你,但无需你来赎罪,自己犯下的罪孽,只能自己偿还。” …… 楚丝音产子之日,楚容躲在厢房内等待,心里阵阵不安,他将祁洛留给他的密诏拿出来又看了一遍,心里才安稳下来。 如今最不能自乱阵脚,他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静王妃房间内来来回回不断有人进出,时不时能听到惨叫声,御医们在外随时候着,京都里最娴熟的稳婆都备找来了,应该不成问题。 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估摸过了大半时辰,还是不见里面有动静,楚容心疼又着急,生怕出什么乱子,可惜他是个大男人,不能进去。 又过了许久,他安耐不住想找个问问里面的情况,碍于身份又不敢轻易打扰,随着一声啼哭,众人皆欢呼道:“静王妃生了!”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府外传来马蹄声,大门敞开,祁洛带着一行侍卫走来,身旁跟着御林军统领楼少飞,楚容激动不已,冲出门外拉住他的手。 “你终于来了!”说着便要激动跪下。 “不用多礼,起来说。”祁洛将他用力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就知道你不安生,朕日夜担心,总算见到你了。” “我真的太想你了,阿洛。”楚容眼中发酸,话语哽咽,将脑袋靠在他肩膀。 “咳咳……”楼少飞咳嗽两声,提醒道,“陛下,咱们今日来是为了铲除后患,不是来叙旧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楼统领说的是。”楚容连忙将人推开,别过脸道,“我进去看看静王妃。” “等等!”祁洛将他唤住,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面对楚容疑惑的神情,他还是退缩了,千万般不舍涌上心头,他不敢赌。 “陛下唤我?有话就直说吧。” “没……没什么,你去看静王妃吧。” “好。”楚容转身往屋子里走,祁洛手中紧紧握着解药,他知道以楚容的性子定不会看着楚丝音毒发去死,可是解药只有一颗,他同样做不到看着楚容去死。 自古帝王都是自私的,他就自私一回又能如何,可是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明明下定决心不再瞒着楚容,事到关头才知这般难以抉择。 …… 楚容来到屋内,隔着屏风恭敬道:“府中庶人楚容,求见静王妃。” “快,快些请进。”楚丝音面色虚弱,双唇发紫,不单单是产后虚弱之相,更是毒发之相,“是个男孩,我还没给孩子起名字,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不过,祁沐给孩子起了一个小字,唤做阿泽。” “寓意很好,福泽绵延,是个好字。”楚容将孩子从稳婆手中接过,抱着哄了哄,竟然就不哭不闹了,“你看他多听我的话。” 楚丝音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如今孩子安然出生,她再也不必担心楚鸾对自己下毒手,连忙劝道:“你快带着孩子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楚鸾一定会来抢我的孩子,不能让孩子落入她手中,绝不可以……” 话落,便有暗箭从四周飞来,穿过门窗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仆从毙命,外面有楼少飞统领,他并不担心祁洛安危,就怕屋内藏有奸细。 忽然,伺候接生的稳婆抽出匕首,作势要抢夺楚容怀中皇嗣:“乖乖将皇嗣交出来!” “小心!”楚丝音拿起枕头砸过去,两个稳婆不管不顾直逼楚容,没想到连接生的稳婆都能收买,楚容心中怒及,一脚将一个婆子踹飞,飞快捡起地上匕首去对付另一个。 楚丝音紧张不已,撑着虚弱的身子下地,将另一个稳婆从背后抓住,楚容当机立断将匕首刺入她胸口,终于脱困。 殿外厮杀声阵阵入耳,影杀门所有杀手都在静王府,为首之人是太后身边的宁澜!没想到,太后也会跟着来,只见楚鸾手中拿着一把弓箭,将箭羽对准正在与宁澜厮杀的祁洛。 “祁洛小心!”楚容大声惊呼,飞出去的箭被祁洛斩成两段。 楚鸾誓不罢休,再次将箭羽搭上弓弦,对准祁洛之后三箭齐发:“去死吧,孽种!” “府外备有马车,我先带你走!”楚容一手抱住孩子,另一只手拉着走不稳的楚丝音,在元澄和楼少飞的护送下杀出一条血路,坐上马车。 楚容道:“楼统领快去帮陛下!我这里有元澄就行!” 几人互递眼神后,元澄坐上马车挥鞭离去,楚丝音产子虚弱在马车上已经开始毒发,整个人奄奄一息。 楚鸾大喊道:“皇嗣被楚容带走了!白亦,给本宫追!” 元澄不停甩动鞭子,然而马车始终跑不过疾驰的马儿,进入京都外的山林中,立刻便被影杀门白亦追上,身后冷箭不断飞入马车内。 该死的白亦,楚容怒骂道:“当初,是我救你入楚氏,若非如此你能活到现在!忘恩负义,太后的走狗!” “白亦,你若还念及我对你的恩情,就放过我们!” 追在马车后的人自然听到了,可是他并没有停手,而是连同几个手下将马儿刺伤,马受到惊吓当即跃起前蹄,随着马车一起翻倒在地。 轰隆一声巨响,楚容拼死护住怀中皇嗣,随着马车摔得头晕眼花,鲜血从额头流下,顺着眼睛流到下巴,一时辨不清方向。 “丝音!”楚容忍痛大吼,“元澄,快点将丝音拉出去。” 白亦提剑追来,与元澄刀剑相对,楚容从马车里爬出,抱着孩子去看一旁倒地的楚丝音,拍拍她的脸颊:“醒醒,现在不能睡啊!” “唔……好痛!”楚容用衣袖擦拭脸上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 元澄拼命阻拦白亦上前,可终究不敌,受伤倒地还是要爬起来拖住对方,白亦没下死手,只将其远远打开,口吐鲜血。 “元澄!”楚容怒视一步步靠近之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白亦,张口便是恶狠狠的怒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杀了我你良心会安吗?便是化作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杀我可以,但不能动元澄和楚丝音,救你的人是我,而你却要杀我!” “白亦,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楚容只知道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抓住这一点不断嘲讽,心里早已胆战心惊,却还是嘴上不饶人的谩骂怒斥。 他想活,更想所有人都活。 白亦走到他身前,冷冷说道:“我是真的恨你,也恨我自己,为什么你的眼中只有祁洛,从未看我一眼,难道只因我是影杀门的死士,是我配不上你吗?” “什么……?”楚容被此番话惊的满脸诧异,他竟然喜欢我,暗恋我! 这是什么鬼,到底还有多少人喜欢自己啊!真是够吓人的,楚容深吸一口气,故作深沉,劝解道:“白亦,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已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你这是在谋逆!” “若想我还能看得起你,就别再错下去!” 白亦却道:“如果祁洛死了,你是不是就属于我了?”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楚容抱着皇嗣一步步往后挪动,眼神也开始闪躲不安起来,再也装不出镇定,“别过来,你想做什么!” 白亦道:“别怕,不杀你,我只要皇嗣。” “混蛋……我就是死也不会把皇嗣交给你!”楚容刚要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便被飞来的箭惊到,白亦被刺伤,一把抓起楚容丢上马,带着他与皇嗣一同往前奔去。 祁洛担心不下,命楼少飞将影杀门一网打尽,自己骑马带着几个侍卫追上来,白亦如同失控一般策马往前冲,楚容抱着皇嗣紧紧爬在马背上,颠的眼前阵阵犯晕,额头有开始流血。 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停在一处山崖边上,楚容被强行拉下马,长剑搭在他脖子上,还未回过神已经同白亦站在悬崖边上。 他依稀看清眼前景象,这是不……当初摄政王坠落的悬崖吗! 祁洛目眦欲裂,看着悬崖边上的楚容仿佛时间又回到三年前,那一年,楚容亦是从此处坠落深渊万丈,那时的痛苦,依旧在心中刺痛。 “你怎么敢……”祁洛一字一句咬牙说道,“将楚容与皇嗣放了,你不是想杀朕吗?何必为难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祁洛,不可以,我不答应!”楚容浑身颤抖,吓得怀中孩子开始不断哭啼。 就在此时,身负重伤的元澄赶来,随之楚鸾与宁澜相继赶到此处,该来的都来了,是时候了结这些陈年积攒的孽债。 元澄道:“皇上,万不可轻举妄动。” 楚鸾却放声大笑:“今日本宫得不到皇嗣,便一毁了之。祁洛,我倒要看看你能救谁,是楚容重要,还是皇嗣重要。” 楚容瞌上沾染血迹的眼眸,叹息一声道:“白亦,我将皇嗣给你,杀了我吧。” 白亦手中长剑晃动,可见心中在迟疑与纠结,就在此时,楚容单手抓住搭在脖子上的剑刃,将其狠狠推开,祁洛趁势将楚容拉入怀中,身影一转,挨下白亦追来的一剑。 侍卫连忙乱箭发出,直指白亦,血泊中的人倒地不起。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手刃太后 “白亦!师兄!”太后和宁澜同时惊呼,然而白亦早没了意识,在血泊中如同一个死人。 宁澜挥起长剑,看向楚容,祁洛连忙将他推开,二人险险夺过,元澄立刻挡住宁澜,与其缠斗在一处,谁料楚鸾发疯一把扑向楚容,将他怀中孩子抢走。 楚鸾跑到悬崖边上,一只手拎着襁褓中的皇嗣,一边对祁洛命令道:“如果不想皇嗣掉下去,就立刻给本宫住手!” “不要!楚鸾我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楚容被长剑划伤的手不断在流血,他紧张的十指握成拳头,连痛意都察觉不到。 楚鸾笑着将皇嗣抱入怀中,纤长的指甲划过婴孩稚嫩的肌肤:“啧,多好看的孩子,可惜,要陪本宫埋葬在此处。” “你到底想怎样?”祁洛慢慢逼近,眼看楚鸾不断后退就要掉下悬崖,他不能轻举妄动,再次质问道,“今日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朕都答应。” 楚鸾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哪怕有皇嗣在手,她也不信祁洛,再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忽然笑了,指着祁洛身后的侍卫还有元澄,命令道:“让他们全部退后十米,然后你独自来本宫身边,若敢耍花样,本宫定先将皇嗣丢下去。” 楚容惊慌,拉着祁洛的胳膊一个劲摇头:“危险,你身上有剑伤……不能过去。” “不会有事的,你先听朕的话,退后。”祁洛安慰着楚容,命元澄带着他退后,等到所有人退到十米开外,才下定决心向楚鸾走去。 “不愧是祁国皇帝,胆识过人。”楚鸾头一次说出称赞他的话,将怀中皇嗣紧紧抱住,“若果你是个听母后话的皇帝,该多好,为何总是跟母后作对呢?” “本宫最恨的便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到头来,终是一无所有,你应该下去陪陪你的好皇兄,相信沐儿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祁洛道:“那太后也该下去同我的生母谢罪,不是吗?” “哈哈哈……”楚鸾讽刺大笑,“漓妃她配吗?她何德何能承受本宫的谢罪。” 祁洛走到她身前不远处,目光看向她手中紧紧抱着的皇嗣,这是皇兄的骨血,他绝不允许皇兄唯一的孩子有闪失:“究竟怎样,你才肯罢休?” 悬崖上的风呼啸而过,吹起楚鸾衣摆,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正在远处看着她。 “母后,你怎么可以杀皇兄的孩子……”祁傲儿满脸泪痕,不顾劝阻走向前,“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母后你不要一错再错,算女儿求你了!” “孩子是无辜的,母后……” “你这么做,我此生也只会活在你的怨孽之中,母后,你不是最心疼傲儿吗?” 楚鸾有些失落,看向走近的祁傲儿,忽然思绪回神,怒吼道:“不准过来!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母后就同皇嗣一起跳下去!” 祁洛观察入微,发现楚鸾已经有些慌乱失措,同她交易定是行不通,直接跨上前将皇嗣从她怀中抢夺,二人拉扯在极度危险的悬崖边上,谁都不肯松手。 “本宫就知道你会抢。”楚鸾露出阴森诡异的笑容,整个身体扑向祁洛,他们二人连同皇嗣一起坠下悬崖,祁洛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看到她还抓着皇嗣不放,这是想一起玉石俱焚! 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嗣坠下悬崖,出掌打在楚鸾倾斜的身子上,将她与皇嗣推上去,自己则坦然赴死,身体在空中随风下落。 楚鸾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皇嗣即将落地时,被元澄扑上前一把抱住,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祁洛——!”楚容奔向悬崖边,看着已经模糊的身影,眼泪失控一般往下掉。 “你亲口说会没事的,你骗我!”楚容爬在悬崖边嘶吼,眼看就要跟着跳下去,被元澄一把拽住胳膊,险险拖回来。 “我要去救他,你放开!” “你也要去死吗?!”元澄将他推倒在地,将皇嗣递到他怀中,希望他能理智半分。 楚容抱着皇嗣坐在地上嘶声痛哭,嘴里不停地喊‘祁洛’的名字,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裂开,无法接受眼前事实。 “祁洛没有死,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 “哈哈哈,他死了,终于死了!”楚鸾放声大笑,如同一个疯子。 “皇兄,母后……”祁傲儿脚下一软,含泪跌坐在地。 楚容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恶狠狠的盯着楚鸾,抱着皇嗣走了过去:“你不是想要皇嗣吗?我给你啊,我现在就给你。” 元澄道:“你疯了!” 楚容却不动生色,蹲在楚鸾身旁,将皇嗣给她看:“你瞧,这不就近在眼前?” “你……”楚鸾还未有动作,忽然感觉腹中一痛,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她身体,直接刺穿,鲜血如柱顷刻间染红地面,“你竟敢杀我……” 楚容面无表情,冷得吓人:“你早就该死了。” “母后,母后!”祁傲儿的尖叫回荡在崖壁,扑到楚鸾的尸体旁痛哭不止。 “你杀了她,你杀了太后!”宁澜眼中的愤怒与悲伤充斥着他的思绪,提剑便要杀了楚容,还未靠近,已经被赶来的楼少飞一箭射穿心脏。 “死了,都死了……”祁傲儿看着死去的母后与宁澜,还有坠落悬崖的皇兄,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晕死在地。 楚容依旧抱着皇嗣坐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只是落泪,他曾经也从这里掉下去,他都没有死,祁洛自然也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 他可是祁国皇帝,有万千福泽在身上,就算遇到危险也不会轻易死掉,他们还没地久天长,还没共享海清河晏,怎么能算圆满…… “下去找,都给我下去找!” “陛下一定还活着,等待有人去救他,就算将整个崖底翻过来也要找到!” 元澄道:“现在,只有一个没死,该如何处置?” 楚容颤颤巍巍,用沾满血的手从怀中取出祁洛留给他的密诏,他留给自己的后路,便是这封密诏:“陛下密诏在此,复我摄政监国之位,尔等需听我号令!” 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楚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很难说出硬气威严的话,可他必须做到,这是祁洛留给他的任务,再难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哪怕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绝不胆怯,等他回到自己身边。 楼少飞道:“你……陛下他……” 楚容抱着皇嗣,挺直了腰杆道:“楼统领,你现在须得唤我一声摄政王才是!” “是……摄政王,这将死之人如何处置?”楼少飞恭敬唤道,指着地上还未断气的白亦。 “将此逆贼关入地牢严加看管。”说罢,看了眼一地狼藉的惨景,吩咐道,“将华锦公主送回皇宫,太后依照陛下嘱托,葬入皇陵,但不与先帝同寝,其余人也一并葬了。” …… 皇宫。 楚容身心俱疲,坐在寝殿中痛苦不已,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身中剧毒,看样子只能拖个几日安置好祁国现状。 殿外传来声响,是元澄在敲门。 “进来。” “属下见过摄政王。”元澄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说道,“此物是解药,因只有一枚,陛下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选择,便将解药交给属下。” “此药现在交给摄政王,该如何处置,由您决定。” “只有一枚解药……怎会如此。”楚容看着手中瓷瓶,再次陷入两难,难怪祁洛不能抉择,换做他亦是难以舍去,如今祁国不能无人做主,他若死了,该是怎样光景,朱令章正虎视眈眈,拥权自重,早已按奈不住野心。 可若是没有解药,楚丝音便会殒命,她才刚见到孩子一面,且是祁沐的遗孀,自己的亲人,若要眼睁睁看着她毒发身亡,于心不安。 纠结再三,他还是去了偏殿,想去看一眼楚丝音。 他痛心的是,原来祁洛为他做了那么多,将一切都预料的恰到好处,还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出他会坠崖,生死不明。 在心里暗暗骂了骂祁洛这个小混蛋,眼眶又酸涩起来,他忍着泪来到偏殿内。 “唔……”楚丝音躺在床上神情恍惚,看到包扎着额头的楚容,起身说道,“你受伤了,都是我没用,什么也帮不上……” 楚容道:“别乱说,你身子很虚弱,需要静养。” 楚丝音道:“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本想主动去找你说说话,交代交代遗言,你倒好,自己过来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你得替我养孩子,还要叫她读书写字……” “留什么遗言,谁说你会死!”楚容拿出解药,递到身前,“你看,这不解药吗?” 楚丝音笑着问他:“真的是解药,你吃了吗?” 楚容点头:“当然,就差你了。”他将解药递给楚丝音,忽然听到寝殿外有女人大呼小叫的声音,是绫妃! 女人扯着嗓子质疑道:“摄政王?真的假的,如今陛下生死未卜,本宫需要拜会一番!” ------ 作者有话要说: 楚容:被迫搞事业 第60章 朝堂不安 杏合同几个宫人在殿外揽着朱绫羽,谁知来人气焰越发嚣张,不知收敛,跟随的侍卫将杏合猛推在地,眼见就要闯入殿内。 楚容道:“既然来了,何必大动干戈?” 朱绫羽走入殿中,直直凝望着那熟悉的眉眼,可不就是跟随在陛下身边的奴,不由冷嘲热讽道:“本宫万万没想到,楚容就是陛下身边的奴,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废王。” “不对,不对,应是摄政王了。” “绫妃前来,可是心中有疑惑?有话不妨直说,不必绕弯子。” “确实有疑惑,需要您解答一二呢。”朱绫羽故作悲痛之色,抹抹眼泪道,“太后谋逆,陛下也不见踪迹,生死未卜,这宫里总得有个主事之人。也不知陛下有没有给臣妾留下密诏,为何单单给您留了。” 楚容道:“绫妃难道怀疑密诏有假?” 朱绫羽道:“不敢,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臣妾着实思念陛下的紧。” “陛下如今行踪不明,且严加保密之中,恐引起祁国动荡,百姓不安,还有邻国的虎视眈眈。”楚容指着御书房的方向,说道,“陛下亲手所写密诏,就挂在御书房内,绫妃若心中有疑惑,大可自己去看。” “薛将军和楼统领已经看过了,想必朱丞相并未亲眼所见,所以才惹得绫妃前后顾虑吧?” “怎会……您误会了。”朱绫羽被点破心思,顿时坐立难安,绞着手指往殿外走,“本宫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就不打扰摄政王了。” 楚容道:“杏合,送送绫妃。” 待人走后,他才坐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这时,楚丝音给他奉上一杯茶,宽慰道:“那女人绝不是个省油的灯,留她在宫中,终是祸患。” 楚容道:“我何尝不知,可是……” 楚丝音道:“罢了,先别管她,再不喝茶都要凉了。” “好香啊。”楚容称赞,“果然还是你泡的茶好喝。” 楚丝音道:“那你可得喝完,不然我就不给你泡了,不能剩哦。” 楚容一饮而尽,吩咐她好生休息,自己则去询问祁洛的消息,搜寻三日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断安慰自己,找不见,说不定被打猎的狩猎人救走了,又或者遇到了采药的山野神医,总之,他绝不相信祁洛会死。 到午膳时间,随意吃点清粥小菜,便觉浑身无力,很是疲惫,倒在软椅上小歇一会,醒来时天竟然黑了,他连忙揉揉眼睛,再次去看楼统领送入宫的消息。 未找到踪迹……又是这样的书信,怎么会找不到! “咳咳!”他身子抖了一下,咳嗽出声。 杏合连忙送上一件披风,厚厚的裹在身上很是暖和,叮嘱道:“如今天冷,睡在椅子上很容易着凉,还有这衣服,也该加厚了。” “嗯,我知道,你也去休息吧。”楚容将人打发去睡觉。 …… 深夜,汀芳阁。 朱绫羽一袭华服长裙,珠翠环绕,叮当作响,眉峰轻挑露出高高在上的得意姿态,倚身坐在柔软的贵妃榻上,眼神轻撇狼狈之人。 “哎呀,兰贵人怎么不见往日风光了呢?” “绫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兰依依倒在地上挣扎,身子被麻绳五花大绑,惊慌的望向上座,“陛下不在,姐姐掌管后宫事物,可不能以大欺小啊。” 朱绫羽冷笑一声道:“你现在跟本宫说不能以大欺小?你仗着自己入宫早,处处给本宫使绊子,明里暗里算计,那日在御书房前的得意模样,本宫至今历历在目。” “现在知道害怕了,未免太晚,你啊,就是贱命一条。” “是……绫妃姐姐说得对!”兰依依忍声附和,害怕自己命丧她手,连忙服软,“我这人本就命贱卑微,哪比得过姐姐出身高贵,人中龙凤,何必计较前尘往事呢。” 朱绫羽道:“什么前尘往事,不过是前些日子的事,妹妹忘性可真大,看来,须得给你回忆回忆才行。” “别,不要!”兰依依吓得连忙求饶,忍不住落泪,“求求你,不要杀我,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跟姐姐争,我知道错了!” 朱绫羽狠狠踩在她手上,聆听尖锐的惨叫声,竟如此悦耳。 “救命……救命啊!” “别喊了,没人会救你的,安心上路吧。” “不……陛下迟早都会回来的,你敢随意杀害后宫嫔妃?!”兰依依浑身冷汗,瑟瑟发抖,看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宫人走到她身前。 朱绫羽起身离去,吩咐道:“处置妥当。” 第二日,兰贵人深夜暴毙于汀芳阁的消息传遍宫内,惹得人心惶惶,再也无人敢踏足汀芳阁,宫人纷纷害怕的绕着走。 …… 此消息传入楚容耳朵,立刻明白是谁下的毒手,命医官仵作着手去查验兰贵人因何暴毙,得到的消息是,中毒而亡。 楚容质问:“谁人敢在宫中堂而皇之的下毒?!” 医官回道:“禀摄政王,兰贵人所中是蛇毒。” “宫中怎会有蛇?”楚容断然不信,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却纠结于没寻到证物,“来人,既然宫中有蛇出没,兰贵人又因此丧命,为了所有人安危,便将整个后宫封了,谁也不准出入靠近,违令者宫规处置。” 医官仵作走后,楚丝音才恍然说道:“分明就是朱绫羽杀的,这女人未免太过狠毒。” 楚容道:“我又何尝不知,现在只能以封禁整个后宫为由,将她控制在春华宫禁足。” 楚丝音道:“这种心思狠毒的女人绝不能留在陛下身边,更不能任由她在宫中为祸。”说罢,便觉眼前一晕,摔在地上。 “丝音!”楚容忙将人扶起,坐在榻上,“怎么回事,为何越来越虚弱。” “没什么,许是没休息好。” “那你快歇着,刚生孩子没两日,得好好调养。”忽然,殿中传来孩子哭啼声,冬离和小铃在一旁照顾,“小殿下他又尿了……” 楚丝音欣然一笑,说道:“阿泽在这里,我很安心。” 楚容道:“我就辛苦咯,也不知还能照看几日,我死后,你可千万不能伤心。” 楚丝音点点头:“放心吧,我才不会伤心。” “啧,没良心的丫头。”楚容命人将她送去偏殿休息,自己在殿内抱着孩子哄,他也不知道为何一觉睡起来精神好了很多,就连气色看着也红润一些,真奇怪。 难道,这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阿泽,宝贝阿泽,咱们一起等你阿洛皇叔回来,好吗?”楚容亲亲孩子娇嫩的脸,哭声戛然而止,乐呵呵笑起来,“等阿洛回来,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说罢,又觉得心痛起来,不禁在口中碎碎念,埋怨道:“祁洛你个混蛋,要是再不回来,我可等不了你,改明我就毒发身亡,让你后悔见不到我最后一面,哼!” 朝堂之上。 楚容代为理政,引起诸多朝臣质疑与不服,首当其冲便是丞相朱令章。 天子所留密诏挂在龙椅正前方,坦然公之于众,任其揣摩,诸多臣子就是有所怨言,亦会看在祁国安定的大势上不再发声。 朱令章却不能容忍,直言道:“从一个废王,罪人,被贬为庶民,随之又当封摄政王,楚容啊,你的经历还真是一波三折,都能写进画本子里了!” 楚容道:“人生如戏,丞相若想损我两句,也不是不可,这么阴阳怪气的听着不舒服,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要问了。”朱令章走上前几步,直视站在龙椅旁的人,挑衅道,“不知摄政王为何幽禁绫妃?” “敢问绫妃何罪之有?” “后宫毒蛇出没,兰贵人惨死汀芳阁,本王下令封禁后宫,驱逐蛇虫,有何不可。”楚容面不改色,鼓足气势说道,“如此,也是为了宫中所有人的安危。” 朱令章道:“你难道不是借此机会,牵制绫妃?” 楚容道:“丞相哪里话,绫妃娇贵,万一哪日跟兰贵人一样被毒蛇咬了,得不偿失哪。丞相不感激也就算了,反而质疑起本王。” “呵,究竟谁怀疑谁?”朱令章怒道,“是摄政王怀疑小女谋害兰贵人吧?” 元澄怒斥:“大胆,竟敢对摄政王无礼!” “无碍无碍。”楚容罢手,回道,“丞相可以怀疑本王,那本王亦可怀疑绫妃,谁也碍不着谁,若无其他要事禀奏,退朝。” …… 回到御书房,楚容捧起茶水猛灌,紧张的差点绷不住,好在自己演技超群,无任何胆怯异样,才能险险镇压住那帮老奸巨猾的臣子。 殿外,搜寻陛下的信件送到。 楚容打开看上一眼,喜出望外:“竟然有陛下行踪了!” “等等,不对……” “若是有行踪,为何不见证物,但凭行踪二字是想……引他出宫吗?”楚容斟酌,莫非是朱令章的诡计,想在宫外解决掉他? “元澄,备马车,明日出宫。”刀山火海,他都要去! 且看,谁解决谁。 第61章 都是你的 凌晨,楚容坐在桌前提笔书信,吩咐元澄将密信亲手交给薛山将军,随后更衣洗漱,吃了些早膳天色朦胧,东方露出朝霞。 杏合慌里慌张走到身前,露出一副惊慌之色,说道:“奴婢见过摄政王,后宫出事了。” 楚容道:“出什么事?” 杏合道:“大清早,后宫抬出来六七具尸体,都是从春华宫出来的。奴婢看了着实胆战心惊,于心不忍,听闻,是绫妃昨夜里发脾气,一怒之下赐死了好多宫人。” “这个混账!”楚容气的怒拍桌案,浑身都在颤抖,“如此草菅人命,暴虐成性,是仗着没人敢处置她了?” 杏合抹了把眼泪,抽泣道:“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来人!”楚容将御林军传唤进殿,下令道,“将春华宫包围,所有宫人全部撤走,一个不留。还有,将绫妃捆起来,只需送饭菜就行!待陛下回来亲自处置。” “那些宫人,有亲人认领的,好生给一笔安葬费,再给多给些补给。无人认领的,便由宫中妥帖安葬,都是祁国子民……” 这女人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为非是想立威挑衅,她不服摄政王监国,暗地里定是朱令章挑唆指使,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人。 元澄回来的时候,已经备好马车,带着一行御林军出宫追寻皇帝下落。 楚容道:“此去,也不知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元澄怀中抱剑,坐在他対面一脸严肃的说:“明知是圈套,还要奋不顾身往里跳,属下觉得您和陛下一样孤勇,都是值得敬佩的人。” “没办法啊。”楚容叹息,靠在马车上凝神,“我也想当个无忧无虑的废柴,可局势不允许那。就算危险重重,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你以为我不怕吗?其实我很怕死的。” 元澄被他的话逗乐,严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缓解紧张情绪。 马车行驶出宫,一路前往坠崖之地,他们来到杂草纷乱的山崖下,在这里的侍卫已经简单扎营,日夜轮流翻找,还有附近村庄,寨子,处处不曾遗漏。 四周空旷,偶尔有有声音回荡,楚容走下马车,眼中酸涩起来,回想当初他就是从这里被抬回去,那个被摔坏脑子的废王。 “祁洛,你一定没有死,対不対?” “别想跟我玩捉迷藏,再不出现,我真的要生气了,等我移情别恋你就哭去吧!” 元澄疑惑:“摄政王,你在念叨什么?” 楚容道:“我在叫魂,你全当我在做法好了。” 远处脚步窸窸窣窣,山崖下被踏出条条道路,抬头望去,一眼入云间,可他还是不肯罢休,至少没有见到任何与祁洛有关的痕迹。 忽然,元澄将他一把推倒在草丛里,暗处隐藏的杀手倾巢而出,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么迫切想要他死的,除了朱令章,再也没有第二个。 “小心埋伏!”薛山将军提剑杀来,抵御敌人,脚下布满陷阱专门应対他们骑马逃离。 楚容眺望四周,忽然踩到猎网,被活生生圈在网中吊起来,这些刺客都是朱令章谋逆的罪证,加上与后宫书信往来,可谓铁证如山:“留活口!” 话未说完,刺客便対着他放箭,元澄眼疾手快掷出手中长剑砍断猎网,楚容摔在草堆里,飞快从网中挣脱,跨上马便要逃离。 刺客手中铁链拉成直线,绊倒马蹄,楚容同马一起狠狠摔在地上,当即呕出一口鲜血:“你们……记得告诉朱令章,我死,他也活不久!” “是吗?”刺客提剑一步步走上前,“先送你上路!” “祁洛……”楚容害怕的紧闭双眼,他最怕的就是死,虽然知道自己以身引蛇出洞,凶多吉少,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为了祁洛,为了祁国。 死到临头,他想起有个词叫‘来生再见’不禁感叹这辈子太短。 砰——利刃撞击的声音。 楚容眯着眼睛悄悄去看,还未看清便被拉入怀中,刺客已经倒地不起,一瞬间眼泪涌在眼眶里,就像在做梦一样。 “为夫来迟了,害你受惊,回去任你打骂。” “咳咳……”楚容激动的又呕出一口血,显然摔成内伤了,想张口说话,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抓着人衣领,啪嗒掉眼泪。 “楼统领,薛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祁洛抱着他上马车,元澄挥鞭向京都赶去。 …… 宫中大乱,绫妃挟持奄奄一息的静王妃,在殿前要挟楚容。 “陛下,你竟还活着?”朱绫羽大笑,恶狠狠指着楚容,“静王妃同摄政王是一族同亲,关系那叫一个好,愚弄本宫这么久,是不是也得付出点代价?” 祁洛道:“你父亲同太后谋逆,以为太后和朕都死了,祁国就是你们丞相府的了?你父亲把持朝堂,而你,把持后宫?” 朱绫羽道:“如此不好吗?总比沦落到你手中断了后来得强吧!” 祁洛道:“祁国有皇嗣,何须轮到你们朱氏越俎代庖。” “放……放了静王妃!”楚容死死盯着被捆住的楚丝音,恳求道,“你想要权力地位,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放人。” 殿外,薛山将军押着满身枷锁的惨败之人走上前,怒斥道:“绫妃,你难道连九族都不顾了?一同为你们陪葬吗?” “父亲!”朱绫羽满心不甘,神情疯癫,提剑斩断楚丝音身上绳索,要挟道,“本宫杀的人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条,多些人陪葬,也好。”她才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她的一生,只有尊卑贵贱,别人痛苦,与她何干! 楚丝音用最后的力气推开朱绫羽,扑向她手中长剑,临死之际并未惊慌,而是笑着说:“终于可以看到你万劫不复。”就当最后为祁国和楚容做件好事。 “啊啊啊!”朱绫羽惊恐弃剑,怒道,“这贱人谋害本宫!” “丝音!”楚容抱着她,眼前阵阵晕眩,撑着思绪说,“你怎么可以拿命去搏!” 楚丝音道:“因为,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我知道解药只有一枚,你瞒不住我的……毕竟,我太了解楚鸾,她才不会那么好心。” “是楚鸾将我养大,如今这条命也算还给她了。” 楚容心碎不已,咬牙说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去见阿沐吗?笨蛋!” 楚丝音道:“是啊,我想见他。” 楚容两眼一黑,晕倒在冰凉的大殿中,听着一阵阵喧嚣却动也动不了,受伤対他来说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这次,算是最后一次了。 静王妃,同静王合葬于皇陵。 绫妃赐凌迟,朱令章被市集斩首,朱氏也消失在祁国,同曾经的楚氏一样,顷刻间覆灭。 …… 寝宫内。 昏睡三四日后,楚容从床上醒来,头痛欲裂,五脏六腑险些没被摔碎了,好在宫中神医多,他这条小命养养还是能活蹦乱跳的。 “主子,你可算醒了,奴婢这几日担心死了。”小铃肿着一双眼睛,看起来许久没睡好了。 冬离同样盯着黑眼圈说道:“主子,你一定饿了吧?梳洗梳洗,一会御膳就来!” 小铃道:“対対対,先穿衣服!” 楚容被伺候的动也不用动,就差有人给他喂饭了。 杏合道:“摄政王殿下醒了!奴婢须得立刻去通知皇上!” “喂,你等等,先别急啊!”楚容本想给祁洛一个惊喜,谁料杏合跑的太快,没一会功夫祁洛就急匆匆的从御书房赶来,抱着人嘘寒问暖,你侬我侬,推都推不开。 “陛下,请你控制一下你自己。”楚容用力捏在他肩膀,只听一声痛呼,祁洛皱眉头抱怨,“朕跌落悬崖,还没好利索呢。” 楚容道:“那么高的悬崖,你是怎么……” 祁洛道:“曾经朕就是从悬崖下将你捡回,朕提前命人在崖壁上嵌入锁链,以防万一。朕不管你是谁,傻没傻,眼前的你,是朕此生唯一。” “阿洛……”楚容靠在他怀中,细细说了前因后果,逗得祁洛跟听故事一样追着人给他讲。 “你还要不要人睡觉,我嘴皮子都困了。” “朕能听你唠一辈子都不腻。”祁洛在他眉心亲亲,跟长不大一样,黏人的要命,非要抱着睡才能老实,整日里没羞没臊。 楚容白日里帮衬着处理公务,闲暇之余还要带孩子,可是累够呛。 “杏合,太子又尿裤子了!” “奴婢来!”二人一起给新立的太子换尿布。 楚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被祁洛抱个满怀,忍笑道:“陛下不觉的味道怪怪的吗?臣被太子尿了一身,还没换衣服呢。” “是吗?朕细细闻来。” “你这人怕不是有毛病,龙袍啊!脏了!” “朕不嫌弃,一起去更衣吧。”祁洛拉着他走到屏风后,磨磨蹭蹭半晌都没换好,落霞余辉,二人坐在后花园里面颊绯红。 楚容懒懒窝在他怀中,屈起双腿,满脸惬意:“阿洛,子晏,我的。” 祁洛道:“你的,都是你的。” ——————end 第62章 现代番外·霸总x影帝 秘书满脸大汗,苦口婆心的劝:“楚容,祁总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一个小时了。” “那又怎样,找人来绑我?”楚容翘起二郎腿,偏就不领这个情,谁知道那小子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你帮我推掉,说我没行程。” 秘书道:“那可是祁洛,你知道他是谁吗?娱乐圈的大金主!谁能攀上他,指定前途无量,资源爆棚,你能别给我找难题吗?” “就跟祁总吃个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去吧,大爷。” “那小子看人虎视眈眈的,我不爽。” “金主都是千奇百怪的,更何况,他可不是一般的金主。” “你就是见钱眼开。”楚容摇头,起身去更衣室挑衣服,“去吧,说我请祁总吃饭,看他赏不赏脸。”反正吃饭总比去见不得人的办公室好。 傍晚,手机滴滴传来消息:月光酒店,顶楼,不见不散。 楚容对着屏幕冷笑,竟然抢先一步预定地点,话撂下了,不去未免太砸饭碗,于是下楼前往目的地。 五星级酒店顶楼,夹带微风。 默契的是,祁总跟他穿着类似的黑色西装,目光婉转的从脸打量到身上,直接在心中爆出一句粗口,妈的,狗男人什么花样找不着! 祁洛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轻微摇晃,开口道:“相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楚容低头看向手表,说道:“哪里话,这不如约而至。” 服务员将一杯红酒放在楚容身前,祁洛举杯道:“许久不见,至少干一个吧?” “敬祁总,事业有成。” “怎么还打起官腔了,张口闭口祁总,难道你还在为家里给我订的婚事生气?” “我们都分手了,你的事与我无关。” 桌下,祁洛用脚蹭着楚容的腿,眼神勾人的不行:“我根本就没有答应,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再说,分手?我可没答应。” 楚容道:“祁总年轻气盛,我可玩不起,等你玩够了迟早都要结婚。” 祁洛道:“当然,不过是跟你在国外结婚。” “无聊。”楚容又喝下一杯红酒。 为了证明自己,祁洛从西装内掏出一个高端定制的戒指盒,里面是情侣婚戒:“我从国外赶回来,你就这么对我?”他将一只戒指戴在楚容的无名指上,另一只给自己戴上。 “不错,款式很独特。”楚容没有继续跟他置气,叫来服务员点菜。 祁洛忽然委屈道:“我给你当了好几年地下情人,你都不给我个名分!” “咳咳——”楚容被呛到,擦拭嘴角后说道,“那我岂不是惨多了,事业巅峰,被祁总潜规则,谁有我惨啊。” 祁洛道:“行,论演戏还是你厉害。” 楚容道:“过奖过奖。” 夜里,楚容浑身脱力,靠在祁洛身上汗水滴答滴答往下掉,无名指婚戒格外闪亮,压着声音说:“明日,还有活动……” “可我不想放过你。”祁洛吻上他的唇,浅尝而止。 楚容道:“要不要试着公开呢?” 祁洛道:“你不怕脱粉的话,可以试试,反正我无所畏惧。” 楚容道:“你不怕,我也不怕。” “那……如果事业走下坡路的话,你是不是只能嫁入豪门了,给我当媳妇?”祁洛考虑一下,笑道,“不如,就从你的经纪人开始公开。” 楚容忍笑,已经能想象经纪人惊掉下巴的模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