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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你而生》作者：龙柒
    身为福布斯精英榜上的高冷女神，林与白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那就是玩恋爱游戏。
    恋爱游戏嘛，一般是和多个角色暧昧，哪个都爱哪个都想要。
    但林与白不一样，她只喜欢其中一个，只想刷那一个的好感度。
    于是她为了心仪的角色，一路氪金砸钱，把其他角色给虐了个头破血流，甚至向公司施压，让她和心仪的角色结婚。
    婚礼结束，林与白心满意足地删掉游戏……
    然后她的大卧室里出现了三个男人。
    一个是她“爱”了上百万人民币，刚结婚就删掉的仙界领袖。
    一个是被她虐了上百万人民币，对她求而不得的魔域至尊。
    还有一个是性情诡谲行事莫测，眼睁睁看着她和其他男人结婚的无双战神。
    林与白：嗯……咱们有话好好说。
    阅读提示：
    男主是一个人，请放心站队随便爱，入股哪个都不亏【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与白、顾予墨 ┃ 配角：与墨、修离、萧酌 ┃ 其它：
    第1章
    万与大厦十七楼，《为你而生》游戏项目组炸开锅了。
    “你别驴我，林女神要来？”
    “包妹是不是惹事了，要不总部的大佬怎么会忽然杀过来？”
    有知道点内幕的：“好像是为了咱们快上线的结婚系统。”
    立刻有人扼腕：“我早说了，恋爱攻略游戏不能搞结婚系统！”
    一大堆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又不能一妻多夫，搞个结婚系统不是逼着玩家弃游吗？”
    有人小声嘟囔：“我真不明白，包妹怎么会通过这么个沙雕……”
    一个幽幽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你行你上？”
    那小哥一回头，看到了生得娇小玲珑却满目杀气的顶头上司：“老老老……大！”
    包甜没好气：“一群大老爷们比美术部的妹子还八卦！”
    技术组的程序猿们纷纷凑上来：“包……”妹字没出来，组长及时改口，“老大，林女神真要过来？”
    他不提还好，一提包甜脑壳更痛：“少废话，赶紧把资料包再过一遍，一小时后不能更新到体验服，你……”她盯着技术组的组长，“提头来见！”
    技术组组长鬼叫一声：“一小时？”
    “不是，真要更新啊？”
    “这结婚系统一出，玩家们还谈个屁的恋爱啊？”
    “老大你真不仔细考虑考虑吗，婚姻它是爱情的坟墓啊！”
    包甜没理身后的鬼哭狼嚎，带着助理去楼下迎接那位市值千亿的Vita互联创始人之一，现任首席运营官的传奇人物。
    也是她的好友——林与白。
    万宇大厦是Vita互联的分部，负责互动娱乐项目的开发，《为你而生》是新晋大热的女性向游戏。
    包甜是工作室的主管，也是《为你而生》的创始人，业界给她安了不少名头，也有很多人羡慕她如今“功成名就”，但包甜明白，和即将到来的那位相比，她什么都不是。
    包甜刚到大厅，自动门开启，两名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子先进门，随后是清脆的高跟鞋落地声，裹着冷风进来的是一位身着黑白千鸟格成衣的女人。
    包甜毫不意外的听到了身后小助理的倒吸气声。
    很正常，第一次见到她的小男生，鲜有不惊讶的。
    林与白容貌出众，即便是用女性的眼光去看，她也太漂亮了：乌黑的及腰发，白得很暖的肤色，眼睛大，有天生的卧蚕，鼻梁高却不突兀，唇形完美，能轻松驾驭最艳丽的口红色号。
    这是一张遭人嫉妒的脸，不少见过她的女人私下里会说：“林与白这脸，整过头了吧！”
    包甜对此嗤之以鼻，她见过十六岁的林与白，知道十年前的她才是真好看。
    整容？
    如果是往丑里整，那倒有可能。
    林与白看到了包甜，视线移过来时包甜已经走近：“林总。”
    别管私下里怎样，在公司她们向来公私分明，乃至大多数人都不知她俩私交很好。
    林与白微微点头，脱下了披在肩上的斜纹软呢大衣，她的助理Dean接过大衣，搭在了自己臂膀上，包甜忍不住看了眼这位沉默寡言的西装男子——Vita互联COO的行政助理，是外人口中林与白最得力的一条狗。
    包甜想起那些糟心传闻，不由在心里叹口气。
    林与白看她：“怎么，资料片出问题了？”
    包甜无奈，压低声音：“放心，肯定能更新。”
    林与白：“有困难告诉我。”
    包甜内心疯狂吐槽：我的困难怎么来的您心里没点AC数嘛！要不是您非要这结婚模式，我至于这么苦这么累这么但惊又受怕吗！
    当然她嘴上很老实，毕竟没有林与白也没有《为你而生》这个项目，包甜岔开话题：“结婚系统真的只需要更新到体验服？”
    “不然呢，”林与白眼尾略扬：“想停服了？”
    包甜心道：你也知道这个模式一出，《为你而生》就凉了啊！罢了罢了，凉一个《为你而生》对Vita来说无关痛痒，可她就死了，这游戏是她亲生的，是她的崽，她的命！
    “咳，当我什么都没说。”包甜推开会议室的门，引着林与白进来。
    林与白对身后的Dean说：“在外面等我。”
    Dean低垂眼眸：“是。”
    包甜的小助理一路迷迷瞪瞪，刚想跟着进会议室，被包甜一个眼刀扫过来，小助理回神，及时刹车。
    关门后，包甜对林与白说：“为什么我找不到Dean那样全能的助理。”
    林与白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要Dean的话，我让他过来帮你。”
    包甜赶紧道：“别，我这小庙供不了那么大尊神！”她太了解林与白了，这女人说到做到，真能把Dean给调过来。
    林与白眉心微蹙，道：“Dean那边你放心，他跟了我两年也该下放了。”
    “不用！”包甜连忙道，“真不用，我说着玩，你别当真。”
    林与白又重复了一遍：“有什么困难找我。”
    包甜心里一团热乎，给她带了杯温水后道：“好啦，来说说你感兴趣的结婚模式？”
    林与白接过水杯，轻押了一口：“嗯。”
    包甜开了投影仪，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虽然对于攻略游戏来说结婚系统无异于坟墓，虽然包甜乃至她手下一帮秃头程序猿都很抗拒开发这个模式，虽然包甜是被威逼利诱勉强就范的……但既然做了，她便倾尽全力。
    哪怕这个模式只有林与白一个人体验，她也做到了尽善尽美。
    半小时后，林与白面无表情：“所以，我只能等他求婚？”
    包甜右拳击左掌心：“当然，被求婚才浪漫嘛！”
    林与白：“如果他不向我求婚呢？”
    包甜道：“你氪了这么多，咳，我是说你都把好感度刷那么高了，他肯定会求婚的！”
    林与白又问：“结婚模式有加载自主学习吗？”
    说到这里包甜得意了：“那必须，这可是我们的主打元素——为你而生，独一无二！每个玩家的攻略都是绝对唯一的！”
    “这么说，”林与白看她，“你无法确定他会不会向我求婚。”
    包甜卡壳了。
    别看《为你而生》只是个恋爱游戏，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智能时代它能火遍全球是有道理的。
    这款游戏最核心的系统便是自主学习，凭借着Vita这款大树，它拥有了强大的数据库和彪悍的运算能力，因此游戏里的NPC有着极高的自由度，会根据玩家的选择引导出独一无二的路线。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也有一千个《为你而生》。
    这正是这款游戏最大的卖点。
    此时，卖点成了难点。
    创始人包女士委婉道：“我觉得吧，你都花这么多钱，咳……我是说你都这么用心了，他肯定会向你求婚的。”
    林与白默默看她。
    包甜拍胸膛道：“他要是不求婚的话，我……我就……”
    林与白：“你怎样？”
    包甜还真没招，破罐子破摔：“我向你求婚还不行吗！”
    林与白：“……”
    包甜：“……”
    林与白起身出门：“抱歉，我对女人没兴趣。”
    包甜死了，死得透透的，小助理可以直接进来收尸那种。
    林与白是顺道过来的，下楼坐到车子里后Dean划开了Ipad：“两点有个会……”磁性的男低音响在静谧的后座空间，竟有着舒缓神经的力量。
    林与白在太阳穴上按了下：“给我。”
    Dean把Ipad给她，林与白手指滑动，快速浏览着下午的行程。Dean目不斜视，车里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就只有那干净圆滑的指甲轻碰到平板屏幕的声音。
    不一会儿林与白道：“A部的会你去看看，天心游戏的收购方案发我邮箱，四点的先锋论坛让小周去露下脸，晚上的慈善晚会……”
    林与白的声音很特别，不属于女性的柔软，而是略清朗的少年音，尤其在她刻意平铺直叙的腔调下，越发威严冷凛。
    只听声音，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如此美丽的女子，可惜大多时候都要露脸，而一露脸，很难有人再注意到她的声音。
    Dean记下了这些：“送您回家？”
    林与白向后靠在座椅中：“嗯。”
    Dean从不多问，只低声吩咐了司机：“回华庭。”
    华庭公馆位于S市最昂贵的地段，每平米的房价一度被炒到了六位数，一套房算下来几千万都是刚起步。
    车子缓缓驶入车库，Dean将大衣披到林与白肩上，林与白细长的手指紧了紧软呢衣襟道：“去忙吧。”
    Dean应了一声，但没立刻上车，而是目送她进屋后才离开。
    如此昂贵的房子，装修自然是极其用心的，意大利知名设计师精心定制的内饰，每一寸都是艺术。面对这可以放入展览馆的屋子，林与白却懒得多看一眼，她卸妆换衣服，宽大的T恤和亚麻裤舒缓了她的疲倦。
    林与白窝在沙发里，戴上了加载过《为你而生》的AR眼镜。
    《为你而生》另一个成功的要素就是它是一款AR游戏，戴上眼镜后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沉浸体验，因为是恋爱游戏，所以一应操作都十分简单，只需要配合一个触摸板就可以完美操作。
    林与白登陆了游戏，眼前黑了一瞬后，一个真实又虚幻的世界展现在她面前。
    冰雪漫天，她站在悬崖边上，前方是铺了一地的雪莲，后方是漆黑得仿佛能把人吞噬的万丈深渊。
    这是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一幕，却因为虚拟技术的拓展，真实得让人心惊。
    林与白刚刚站稳，她耳边传来了迷人的低语声：“嫁给我。”不是询问句，而是陈述句。
    一阵强风散去，皑皑白雪上凭空出现一位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
    他身量很高，肤色极白，眼睛是瑰丽的深紫色，垂到地上的发梢有鲜血般的猩红，与冷色的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魔尊修离，《为你而生》的人气角色之一。
    如包甜所说，氪了几百万RMB的林与白刚登入游戏就被求婚了。
    但是……
    林与白的手指在触摸板上点了几下，属于她的声音冷冰冰地响在漫天冰雪中：“你做梦。”
    第2章
    顷刻间，遍地雪莲连成一条线，尖锐的花瓣成了鳞片，在白雪的包裹下从修离脚下一路蔓延，成了一条条森冷阴鸷的银蛇。
    群蛇吐信，几乎要贴到面上！
    《为你而生》有着精妙的传感技术，能够精妙捕捉玩家的情绪波动，及时让游戏中的人物做出回应。比如眼前这一幕，寻常玩家看到，要么尖叫要么后退，心智坚定的也会瞳孔紧缩攥紧拳头。
    但林与白一动都没动，面对如此逼真的画面，她连眼神都没晃一下。
    远处魔尊的声音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三分：“觉得我不会杀你？”
    强大的音效模拟出密语传音的效果，这响在心底的声音带给人强烈的畏惧感，仿佛所有生灵都该匍匐在他脚下，恳请他宽恕。
    林与白何止不畏惧，她甚至有些不耐烦：“杀吧。”
    清清凉凉的声音一落，地下传来轰鸣声，遍地白雪盘旋而上，在无形的力量引导下成了一堵望不到天际的冰墙。冷意如有实质，升起的雪雾夹杂着无尽的杀气。
    她面前的男人是真的想杀了她。
    这次林与白的面上有了松动，一缕惊讶从她眼中划过。
    魔尊修离敏锐捕捉到了，他盯着她：“怕了？”
    林与白：“这冰墙特效不错，有限的经费下能做成这样，可以。”
    修离：“……”
    “林与白！”
    做为一款自由度极高的游戏，《为你而生》敢让玩家随意发言，自然有着强大的修正能力，比如林与白刚才那句话就被修成了：“你这冰墙不错，给我做个冰棺吧。”
    林与白看着眼前的“字幕”，必须得承认这像是她会对魔尊修离说的话。
    她越过面前的银蛇看向远处的男人，有些疑惑：怎么还不走？正常情况下被这样激怒的魔尊，不早该负气离开了？
    难道还有剧情？
    这就是林与白挺不喜欢的一点了，好好一个游戏怎么可以没有快进键？她不想浪费时间。
    还好林与白玩久了，摸索出一些规律，比如眼下她可以用言语把设定里有百分之八十是“傲慢”的魔尊气走。
    晃神的功夫，林与白面前张牙舞爪的银蛇化作一地枯黄的花瓣，修离来到她面前，他的面容如霜雪般冷白，眸子却燃着紫色的火焰，如同被冰雪覆盖的火山，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林与白抬头看他，欣赏着这由Vita实验室提供的顶级虚拟成像技术——目前能把人物具象到连每根头发丝走向都不失真的技术，只有Vita能做到。
    “你到底在看谁？”修离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低声叱问，“你究竟在透过我看谁！”
    林与白回过神：嗯，游戏的修正模式可真敬业。
    “没有。”林与白实话实话，“我没有透过你看任何人。”
    修离根本不信。他离林与白极近，近到能够看清她面上所有情绪，可惜看不到这人的……
    “如果不是这张脸，你……”他低语出声，却又因为骨子里的骄傲没有把话说完。
    林与白对这些不感兴趣，她看了眼时间后决定“加快进度”。
    “你为什么要我嫁给你？”快进的方法之一就是直入主题，不给对方墨迹的时间。
    修离明显一怔，旋即他居高临下看她：“你以为我喜欢你？”
    “哦，”林与白深谙如何把天聊死：“你不喜欢我那可真是太好了。”
    修离狭长的眉峰挑了下。
    林与白又给他会心一击：“刚好我也不喜欢你。”
    这话说完，林与白耳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坠地声，她身旁的冰墙像被重锤敲碎的玻璃般龟裂散落，成了满地的冰碴子。
    冰墙离林与白很近，按理说这两堵墙崩裂，肯定会有碎冰崩到她身上，可她身边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结界，别说碎冰，连冰雾都无法落在她身上。
    这是游戏对玩家的保护？
    不，这是魔尊修离对林与白的守护。
    《为你而生》并非全息游戏，玩家只能看到、听到和轻微嗅到，绝不会触碰到，这碎冰即便溅到林与白身上，林与白也毫无感觉，因此游戏完全没必要为此保护玩家。
    这完全是修离的“意志”。
    ——口口声声要杀了她，结果被气成这样，还怕冻伤她。
    设定不错，林与白用理性客观的态度给予评价。想起设定，林与白隐约记起，魔尊修离似乎极度畏寒？因为功法原因，他在烈日朝阳下也怕冷？
    林与白用了一个价值88人民币的侦察道具，看到了魔尊离开路上一层层的鲜红血迹。
    林与白：“……”
    血是魔修的灵，流了这么多血，寻常魔修早化成一地灰了，也只有到了修离那个境界，才能这样任性地放血。
    林与白体会到了什么叫花钱买不痛快，显然游戏也考虑到这一点，给了玩家一个补救法子，侦察效果结束后，凭空出现一条提示：“是否使用妙语传书唤回魔尊修离。”
    一个妙语传书要66RMB，林总差钱吗？
    不。
    林与白果断点了否，她就要花钱买不痛快。
    万与大厦。
    “包妹！”《为你而生》副部长王开乐叫道，“刚更新的结婚模式居然有消费入账！”
    包甜扫了一眼道：“才88，大惊小怪什么。”
    王开乐还在震惊：“体验服还没开放测试号，怎么就有人玩了？”
    包甜瞪他：“谁跟你说没开放？”
    王开乐毕竟是包甜的“肱股之臣”，知道得比旁人多一些，他凑过来，用手指了指上头：“那位？”
    包甜给他一巴掌：“别把自己整得跟太监似的！”
    王开乐嘿嘿一笑：“真的是林女神啊？我就不明白了，那样的大佬怎么会对咱们这小游戏念念不忘。”
    包甜瞥他。
    王开乐捂住嘴道：“我不八卦，绝不八卦。”
    包甜长叹口气。
    王开乐又来劲了：“那个，我就问一个问题。”
    包甜正想心事呢：“说。”
    王开乐压低声音问：“我女神心仪的是哪个角色？”
    包甜看他：“你觉得呢？”
    王开乐清清嗓子道：“玩家中人气最高的是魔尊修离，所以……”
    包甜嗤笑。
    王开乐立马懂了：“那我女神肯定不一样，所以是战神萧酌……”
    包甜呵了一声。
    王开乐眼睛瞬间雪亮：“卧槽，真是与墨仙尊啊！”
    包甜自然留意到了他话中的那个“真”字，这说明王开乐早就怀疑了，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怀疑，包甜也知道缘由。
    王开乐嘴巴一张就全交代了：“林女神和我们老大真的、真的有一腿啊……”
    这里的老大可不是包甜，而是Vita互联最初创始人、当今最大持股人，那位传说中的天才。
    包甜低斥：“闭嘴！”
    王开乐赶紧把嘴巴“缝”上。
    包甜心里闷，挥手道：“滚滚滚！”
    王开乐使劲点头，这就要走。
    包甜又把他拎回来：“刚才的话不许跟别人说。”
    王开乐点头更用力：“绝对不说！”
    包甜摆摆手。
    临走了，王开乐又忍不住问了句：“包妹啊，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用我们老大的名字……”
    包甜瞪他一眼：“滚！”
    王开乐溜了。
    屋里只剩下包甜，她捏了捏太阳穴也想知道是谁给了自己勇气，用了“与墨”这俩字。
    《为你而生》的人气角色——与墨仙尊。
    Vita互联的传奇——顾予墨。
    与墨、予墨，读音一毛一样！
    可当时包甜通过这名字的时候真没想到顾予墨啊！
    包甜重重叹口气，盯着《为你而生》的后台。
    别看她是这游戏的亲妈，可因为游戏自由度过大，连她也不能直接看到林与白在游戏里做什么。
    白白真的喜欢顾神吗，不会喜欢十多年了吧？
    想到这里，包甜只觉得心疼。
    冷漠无情的林总果断放弃唤回魔尊修离，倒计时结束后，黑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冰雪中。
    林与白仍站在原地，等着下一个剧情点。
    一般情况下气走一个，另一个就会出场，根据林与白的经验，最有可能出现的是战神萧酌……
    这念头刚闪过，她愣住了。
    《为你而生》的场景做得很美，场景转换做得更美。
    刚才还是漫天冰雪，此刻却犹如春神降临，从远处浅淡的身影开始，连冰冷的天空都跟着融化了。
    碧洗一般的蓝天，翠色海洋一般的青草，多彩的蝴蝶犹如坠落人间的精灵，曼妙地飞舞在花丛间，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如那由远而近走来的白衣男子。
    他墨发垂腰，领口紧束，容貌清冷出尘，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身姿仿佛静水流月，谪仙下凡。
    林与白眼睛不眨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她面前。
    与墨仙尊比她高许多，但他垂下的视线与魔尊修离截然不同，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冷吗？”
    林与白眼睫颤了下：“还好。”
    白衣男子靠近了些，清冷的呼吸声几乎缠在她耳尖上：“在等我？”
    林与白轻声道：“嗯。”
    与墨仙尊温声问：“等我做什么？”
    林与白落在触摸板上的手顿了下。
    与墨仙尊轻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了她额间。
    林与白抬头看他，正要说点什么，忽地一阵由视觉引起的失重感扑面而来。
    与墨仙尊清冷的容颜离她越来越远，林与白意识到自己在下坠……她最后看到的是与墨仙尊冷漠到无机质的灰色瞳孔，以及那犹如美玉蒙尘般的泪痣。
    她被推下悬崖了！
    被与墨仙尊推下悬崖了！
    第3章
    说好的求婚呢，推下悬崖也是求婚的一种吗？
    让林与白更无语的是，悬崖上那仙风道骨的男人头顶，还飘着一颗代表着好感度已满的红心。
    百分百好感度，却把她推下悬崖？
    林总受不了这委屈，一气之下摘下眼镜。
    游戏暂停，气却消不了。
    林与白拨通了包甜的手机，包甜开心问：“什么时候成亲，我开个号去给你放烟花。”
    林与白：“……”
    这短暂的沉默让包甜冷静了，她谨慎问：“出岔子了？”
    林与白哪说得出口，她反问：“你确定好感度上限是一百？”
    包甜：“当然，我们的计分机制非常严谨，每一分好感度都是实打实的，绝无水分。”这玩意不严谨，还怎么哄小姐姐们氪金。
    林与白顿了顿，又问：“有没有让时间回溯的道具？”
    包甜：“那必须没有，自主模式下的NPC不接受任何存档读档。”
    林与白：“……”
    包甜清清嗓子，试探道：“结婚模式的资料片挺大的，肯定会有新的剧情，你别急嘛，先走剧情看看？”
    林与白冷笑。
    包甜好奇死了：“你到底遇到什么了？”
    “没什么。”林与白挂断了电话。
    包甜盯着手机的忙音，好奇得心肝乱颤，可惜后台只有数据波动，解析不出具体情况。
    她勉强能知道的也就是林与白先遇到了魔尊修离，后遇到了仙尊与墨，能把林与白气出游戏，肯定是仙尊与墨。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包甜也可以进入体验服，但进去也没用，每个人的剧情都不一样，谁知道林与白把那三个男人给“玩”成什么样了。
    林与白盯着眼镜看了会儿，还是戴上了。
    ——都到这一步了，她一定要玩到底。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再亮起时林与白仍处于坠崖状态。
    她快速在触摸板上滑动，服用了一颗保命丹，这颗价值188RMB的丹药能让玩家躲过一次致命危险。
    《为你而生》作为一款游戏，玩家当然可以复活，但死后复活会有惩罚：攻略的角色随机掉好感度。
    到了林与白这个级别，掉好感度太致命，随着好感度数值攀升，获取的方式也越来越难，满级的好感度，哪怕掉一点也得花费大力气才能刷上来。
    所以林与白不能“死”。
    悬崖极深，林与白落了好久才终于跌进一个水潭。
    掺杂着碎冰的水涌到面前，眼镜自带温度调节，及时模拟了冰凉的感觉，虽然不是真实的，林与白仍感觉到了轻微的窒息感。
    她操作着触摸板，慢慢浮出水面，接着攀住旁边的厚冰，一点点爬了上来，回到岸边她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色。
    这哪里是个水潭，分明是个冰潭。
    她坠落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冰窟窿，若非护命丹，林与白早死透了。
    仙尊与墨是真的想让她死。
    林与白轻吁口气，视线上移，看到了站在对面的修长身影。
    冰潭底有不知名的金色水草，透过澄澈的冰水，将缓缓上升的水雾都染成了淡金色，穿过这犹如阳光般的冰冷水雾，隔岸的男人英俊的容貌若隐若现。
    不用看清楚，林与白也知道那是谁。
    一身殷红轻铠，黑金束冠，背后血剑浮空，不是那喜怒无常的战神萧酌，又能是谁？
    林与白挪开视线，当没看见。
    “受伤了吗？”男人声音低缓，带着假惺惺的温柔。
    林与白当没听见。
    萧酌穿过淡金色的水雾径直走了过来，他身量笔直如一柄利剑，容貌却是英俊过头了，尤其是薄唇微弯，如家教良好的世家公子，轻而易举便能迷倒万千少女。
    林与白却是知道他骨子里有多恶劣。
    萧酌来到她面前，眉眼带笑：“生气了？”
    林与白的确在生气。
    萧酌语调轻缓，像在哄小孩子：“怪我没接住你？”
    林与白扬眉：“你果然是站在这等我摔个粉身碎骨？”
    萧酌笑意更深：“你这不是毫发无伤。”
    林与白盯他：“我如果是真死了呢。”
    萧酌仍旧在笑：“死了就不漂亮了……”
    他手指在林与白湿漉漉的衣服上点了下，瞬间干透了。
    林与白可不打算谢谢他，因为这家伙下一句就是：“不漂亮的话，我就不喜欢你了。”
    林与白打开他的手：“求之不得。”
    萧酌也不生气，还故意问她：“怎么掉下来了？”
    林与白正在看四周，试图找上去的机关，听到他这一问，她心思一动，反问他：“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萧酌张口就是：“我掐指一算，有个小美人要落难……”
    林与白懒得听他废话，打断道：“怎么才能上去？”
    萧酌认真回答：“不知道。”
    林与白：“…………”
    萧酌轻叹那口气：“这山谷四周无路，只有上方一条，你刚从悬崖掉下来，想必也算过距离，至少两千仞吧，这个高度谁也别想飞上去。”
    两千仞约莫是三千六七百米，这也太高了。
    林与白看他：“你也飞不上去？”
    萧酌：“我也不行。”
    林与白无语了：“那你下来干吗？”
    萧酌说得问心无愧：“当时我满心都是你，哪还顾得上这些。”
    林与白：“……”
    玩家论坛有句话真是说得丁点不差——战神的嘴，骗人的鬼。
    一般玩家面对这个困境，大多一死了之了，这明显就是玩到了死路，重刷好感度才能纠正方向，然而林总不是一般玩家，她是个……氪金大佬。
    林与白用了20个侦察道具，把谷底给查了个明明白白，可惜只是验证了萧酌没说谎。
    没错，这个山谷四边无路，除了冰潭下不知名的金色水草，活物只有她和萧酌。
    侦察会消耗游戏中的时间，虽然现实中没多久，但游戏里这会已经过了三天三夜。
    林与白发现自己的饥饿度降到了红线，她打开背包，想找点吃的，接着看到了提示：
    【当前场景，背包不可用。】
    林与白又点开商城，食物一栏也有类似提示：【当前场景，不可购买食物。】
    这是要饿死她？
    难道只能“死”回去？
    林与白看了看仙尊与墨头像边那百分百的好感度……
    不能死，死了真就不知何年何月能‘通关’了。
    林与白看向萧酌。
    萧酌一直在看她，此时终于等到她的视线，他薄唇微扬：“饿了？”
    林与白一点不饿，只是饥饿度跌到零，开始掉血。
    “倔脾气。”萧酌低声吐出这三个字，有着浓浓的纵容。
    林与白听得想下线了！
    萧酌来到她身旁，拿起她的手：“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
    林与白想把手抽回来，萧酌却垂首吻在她的手背上，一股肉眼可见的金色热流涌入她的手背，紧接着血条快速长满，饥饿度也从零涨到了一百。
    游戏外的林与白当然感觉不到什么，可游戏里的林与白已经脱离了虚弱状态。
    萧酌抬头，额间的一缕黑发落在脸庞，衬得一张英俊面庞越发迷人。
    林与白被这特写给震了震。
    不得不说，包甜的审美很到位，战神萧酌这张脸做得的确好看。
    萧酌看着她，他嘴角弯着，眼底却深不可测：“和我永远留在这吧。”
    林与白心一紧，猛地抽出手。
    那句话仿佛是个错觉，下一刻萧酌已经直起身，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下次可不是亲手背了。”他视线在林与白的唇上飘了下。
    林与白拧眉：“不需要。”
    萧酌问她：“看来你找到办法上去了？”
    林与白：“……”
    萧酌随手将她再度潮湿的衣服烘干，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嫁给我吧。”
    林与白微怔。
    萧酌看向她眼睛，似乎很认真又似乎在开玩笑：“只要你嫁给我，我就带你上去。”
    林与白懂了，这是剧情线。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不。”
    萧酌神色冷了些：“宁愿死在这里？”
    林与白：“嗯。”
    气氛一下子冷了，虽说他们一直在山谷的冰潭边上，可因为战神萧酌的炽阳之体，他们周围一直是温热的，这会却仿佛坠到了冰潭深处，冷得人眼前都蒙了一层霜雾。
    萧酌眼睛不眨地盯着林与白，不放过她眉眼间一丝一毫的情绪。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阴冷豁然褪去，太阳般的暖意染亮了眼前的空气。
    萧酌轻笑：“你死在这可就永远见不到与墨仙尊了。”
    这正是林与白为难的事，死了无所谓，掉其他人好感度都没关系，唯独仙尊与墨那里……
    萧酌眸色闪了闪，又重复道：“嫁给我，我带你离开。”
    林与白摇头：“我只想和与墨仙尊在一起。”她说的是与墨，但系统修正成了与墨仙尊。
    萧酌神态不变：“没关系，这不妨碍你嫁给我。”
    林与白看向他：“我不喜欢你。”
    萧酌道：“喜欢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林与白点着触摸板的手颤了下。
    萧酌笑道：“怎么样，只要你嫁给我，我什么都依着你。”
    林与白眉心蹙起：“哪怕我喜欢别人？”
    “人要知足，”萧酌又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虚吻了一下，“不求得到你的心，我只想要你这个人。”
    第4章
    林与白没出声。
    一个游戏而已，和谁结婚本该是无所谓的事，但林与白很执着。
    她玩这个游戏只是因为仙尊与墨，如果不是剧情牵连了三个人，她根本不会理魔尊修离和战神萧酌。
    可惜想要刷仙尊与墨的好感度就必须和这两人走剧情。
    等到她把仙尊与墨的好感度刷满，魔尊修离和战神萧酌的好感度也莫名其妙百分百了。
    林与白不明白，同样是百分百好感度，为什么修离和萧酌都向她求婚，而与墨却把她推下悬崖？
    只是名字同音而已，为什么连性格都一样恶劣？
    林与白不服气！
    眼前忽地一暗，眼镜上的传感器给了她眉心一点软软的刺激。
    是萧酌在她眉心碰了一下，轻得像蝴蝶落在花瓣上。
    林与白错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萧酌：“这是惩罚。”
    林与白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
    萧酌弯唇：“我在向你告白，你却想着其他男人出神，不该受惩罚吗？”
    林与白：“……”
    萧酌没再步步紧逼，而是采用了迂回战术：“就这么喜欢与墨仙尊？”
    林与白的角色抿抿唇，不回答却透漏出一些小情绪。
    萧酌又问：“他都把你推下悬崖了，你还不死心？”
    林与白仍旧无法作答。
    萧酌轻叹口气，换个她感兴趣的问题：“想不想知道与墨仙尊为什么要杀你。”
    林与白抬头看他：“你知道？”
    萧酌趁热打铁：“嫁给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林与白心思一动：“悬崖上的仙尊不会是你假扮的吧？”
    这还真像是萧酌能干出来的事，假扮成仙尊与墨，故意把她推下悬崖，再在悬崖底等她……
    萧酌笑了：“林小白，你连心上人都认不出来？”
    林与白心道：认出个鬼，又不是真人。
    “记住了，”萧酌在她心口点了下：“就算你这里没我，我也不舍得伤你分毫。”
    林与白是感觉不到他的动作的，但视觉上有触动，萧酌低垂眉眼时有着一份亦真亦假的温柔，容易让人心软。
    可惜林总是个冷静睿智的女人，她道：“不舍得伤我分毫，却舍得看我摔死。”
    “你啊。”萧酌有些无奈摇头。
    林与白早看透他骨子里的恶趣味，才不信他的鬼话。
    萧酌的笑容敛了些：“你死不了。”
    林与白在触控板上点了俩字：“呵呵。”
    萧酌笔直看着她，意有所指道：“你永远死不了。”
    这一瞬，林与白竟被个游戏人物给看得心一紧。
    这是什么套路？有着自主学习和深度分析的NPC可真不讨喜。
    林与白挪开视线道：“你又知道。”
    萧酌又挂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态：“嫁给我，即便你死了，你夫君我也能让你起死回生。”
    林与白：“………………”
    槽点太多，不知道该嫌弃哪个了！
    林与白惦记着前面的话，不和他扯皮：“你当真知道仙尊为什么要杀我？”
    其实自从林与白被与墨推下悬崖，她就对他直呼姓名了，只是游戏的修正模式非得让她用敬称。
    萧酌声音淡了些：“知道。”
    林与白看他。
    萧酌：“你用这么可爱的表情看着我也不行，除非你嫁给我，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林总要不是打不过他，早把他一剑捅死了！
    林与白沉住气，问他：“为什么执着于和我成亲？”
    萧酌：“当然是因为喜欢。”
    林与白打心底里不信，可那明晃晃的满分好感度又做不了假。
    接着她又想起同样满好感度却把她推下悬崖的仙尊与墨。
    呵呵，信了这些狗男人。
    林与白心里有了伎俩：“先告诉我，我再嫁给你。”
    萧酌笑眯眯的：“不行。”
    林与白没好气：“如果你骗我怎么办？”
    萧酌：“我怎么骗你，我娶你想得是长长久久，还能骗你一辈子？”
    林与白接不上话。
    萧酌幽幽道：“倒是你可以轻易骗我，骗我带你脱离困境，再骗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还成亲呢，只怕我以后再也别想能见到你。”
    一不小心被戳穿了心思，林与白略有心虚。
    “咳，”林与白虚与委蛇，“我不是那样的人。”
    堂堂战神可会装傻白甜：“我也觉得你没那么狠心。”
    林与白：“……”
    萧酌装得可起劲：“难道你真的……”
    林与白打断他：“我们总不能在悬崖底下结婚吧！”
    萧酌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上去之后我还见得着你吗？”
    林与白服了：“难道我们真要在这里成亲？”
    萧酌：“我无亲无故，此生唯一便是你，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林与白哪里说得过一个词汇量无数G的NPC！
    说不过总还躲得过，林与白摘下眼镜，暂时退出游戏。
    别看游戏里过了那么久，现实中才过了四十多分钟，正是正午阳光最盛的时候。
    林与白拉开窗帘，让冬日暖暖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客厅，她倒了杯温开水才坐回沙发里。
    “咋样咋样，”包甜一接通电话就询问，“这次成了吗？”
    捧着水杯的林与白开了免提：“问你个事。”
    一听这语气，包甜就知道肯定没成，她先安慰林与白：“别急，这才多久，只要紧跟与墨仙尊的步伐，肯定能被他求婚！”说着她又道，“哦，你要问什么事？”
    林与白喝了一口水，斟酌再三问：“这个结婚模式……有离婚选项吗？”
    包甜：“啊？”
    林与白问完就不出声了。
    包甜好奇死了，心里像有个猫儿在挠：“那个，你到底遇到什么剧情了？魔尊或战神向你求婚了？你可以拒绝的，不用非得和他们成亲……卧槽，难道你想三个都收了？”
    林与白：“…………”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包甜赶紧弥补：“都收了也没什么哈，毕竟你花了这么多钱……咳咳，我是说毕竟都满好感度了。”
    这弥补得还不如不弥补……
    好在林与白对自己人向来极其包容，也不会生气：“我问的是能不能离婚。”
    包甜清清嗓子回道：“还真能……”
    林与白吧嗒一声挂掉电话。
    包甜眨眨眼，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离婚惩罚告诉林与白……
    算了算了，游戏体验最重要，她还是别过多打扰了。
    既然可以离婚，林与白心里稳了，她对萧酌说：“我可以嫁给你。”
    萧酌眼睛一亮：“当真？”
    林与白道：“你也要说到做到。”
    萧酌道：“别说是那些事，只要你嫁给我，我的命都是你的。”
    林与白皱眉：“我不要你的命。”
    萧酌笑了笑，垂眸吻了下她的手背。
    林与白忍住了没抽出来，却也不愿多看萧酌此时的神态。
    游戏做得太真实也不好，NPC过于像个人了。
    “赶紧成亲吧。”林与白决定了的事从不拖沓。
    萧酌却反口了：“我先带你上去。”
    林与白一愣。
    萧酌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林与白的视角一下子变了，虽然感觉不到男人的怀抱，却看到了他瘦削的下巴和优美的脖颈以及那结实的胸膛。
    林与白的角色自己攥住了萧酌的衣襟：“你不怕我骗你了？”
    萧酌低头看她，冰潭里的金色水草倒影在他漆黑的眼底，像夜空中一弯细细的皎月：“我更舍不得委屈你。”
    林与白看得晃神。
    萧酌的声音也从她耳朵涌入心底：“你既答应嫁我，我定要给你一个无比盛大的婚礼。”
    林与白只觉耳边一阵呼啸声，光华流转间冰潭破裂，其中的金色水草犹如被唤醒的魔树般疯狂生长，而抱着她的男人轻点在不断攀升的金色草叶，凭借这细微的助力，以人类无法想象的轻盈地“飞”上悬崖。
    原来这金色水草才是离开悬崖的关键？
    不对，她一早用过侦察，如果有线索肯定会提示，所以……
    林与白又用了侦察道具，发现了真相。
    金色水草中充盈着朝阳般的炽热光芒，对萧酌极其了解得林白自然一眼看懂：水草只是普通水草，萧酌是倾注了自己的神力迫使水草疯长，从而助力登上悬崖。
    三四千米的高度，也就战神萧酌有这等雄厚的功力了！
    即将落到悬崖上时，萧酌低头看向怀中人：“说实话我很怕你跑了。”
    林与白：“……”
    萧酌消耗极大，难得呼吸有些重：“所以……让我安心点吧。”话音落，他指尖化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林与白瞳孔猛缩：“你做什么？”
    萧酌轻舐自己手腕上的鲜血，吻在她眉间：“留下属于我的印记。”
    林与白只觉额间一阵滚烫，紧接着眼前画面模糊，是人物处于眩晕状态的反应。
    待到眼前恢复正常，萧酌被鲜血染红的薄唇微弯，笑容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真美。”
    林与白看到了他眼中倒映的自己——额间多了一抹殷红的花钿。
    林与白忍不住轻轻碰了下自己的额头……
    此时她身后传来男人低喝声：“放开她！”
    林与白仍旧被萧酌抱着，她侧头，看到了远处一袭黑色大氅，肤白如雪的魔尊修离。
    第5章
    修离不是被她气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林与白正疑惑，萧酌竟又垂首在她眉间吻了一下，一股细微的电流穿过花钿，让她眼前虚了虚。
    “萧……”她连名字都没喊出来，忽地一条黑龙拔地而起，冲着她和萧酌直袭而来。
    萧酌抱着她一跃而起，那被黑龙擦过的地面已经是一个散发着黑雾的可怖深坑。
    魔尊修离的使魔有着吞天食地的强大力量！
    萧酌放下了林与白，身后悬浮的血剑落到他掌心，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芒。林与白离他太近，甚至感觉到了被太阳烘烤的灼热感。
    “魔尊这是做什么？”握着血剑，长身而立的战神悠然询问。
    修离身后的黑龙散发着腐蚀万物的黑雾，衬得他肤色更加冷白：“她不是你能欺侮的人。”
    萧酌轻笑：“她又是你什么人？”
    修离：“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黑龙再度冲出，它比之前更加凶狠恐怖，周身滚滚而出的黑雾像从天而降的厄运，充斥着森冷与不详，别说是被它撕咬，单单是吸入那雾气都会被侵蚀腐烂！
    面对魔尊全力而出的一击，萧酌不躲不避，吸满鲜血的长剑挽出漂亮的剑花，硬生生格挡住了黑龙的巨齿！
    黑色和金色撞在一起，爆发出强烈到刺目的光芒，林与白自然是看得明明白白，这种花了大价钱的特效，不让玩家看岂不是亏大了。
    可惜林与白没空欣赏工作室的用心，她的视线全在萧酌身上。
    正常情况下，魔尊修离和战神萧酌的武力值不相上下，他俩想分出胜负，只怕得天崩地裂。
    这会儿不一样。
    萧酌表现得游刃有余，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
    林与白用侦察道具一看，果然萧酌快撑不住了。
    之前萧酌将她从悬崖底带上来消耗极大，那犹如开闸泄洪般的使用神力，谁都得透支。
    不出十秒钟，萧酌必然落败，以魔尊修离的性情，绝不会留他活口。
    萧酌不能死。
    林与白挺身而出，挡到了萧酌面前。
    画面似乎凝滞了一瞬，萧酌和修离都微怔，随后战神的金光大胜，修离的使魔像被烈阳灼烧般化作一阵黑雾消散，与此同时远处的魔尊面色更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因为林与白突然出现，修离强行撤回使魔，遭其反噬。
    萧酌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轻咳一声，硬是将涌到嘴边的血给吞了下去：“别乱来。”声音沙哑宠溺。
    林与白耳朵一颤，都后悔救他了！
    萧酌面无血色，眼中却有着融融笑意：“若是误伤你，我死不足惜。”
    林与白压低声音：“你不能死。”
    交易还没达成，死什么死。
    萧酌笑意更深：“嗯，听你的。”
    他们的对话一丝不落地传到了修离耳中，他拢在宽大袖口中的手攥紧，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声音里带了血气：“林与白，过来。”
    只是五个字，还是命令的语气，却听得人莫名揪心。
    林与白看向他：“你别杀萧酌。”
    修离胸口一滞，压在胸口的血从苍白的唇角溢出，他低声道：“过来！”
    萧酌一把握住林与白的手，扬声道：“魔尊这又何必？我与林儿两情相悦，你何必拆散我们？”
    林与白没好气地看向萧酌：这人是找死吗？
    萧酌竟还向她眨了眨眼睛。
    “胡说八道！”魔尊修离抬手，使魔再出，那森然冷气已将周边染成了一片漆黑，无风自动的黑色植被散发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妖异之态。
    林与白有侦察道具在，看得到萧酌的“血条”：别看这家伙嘴上爽，身体却是迎风倒。
    没办法，林与白只能继续挡在萧酌面前：“别伤他。”
    她一字一句如同往修离心上捅刀子，他身后的黑龙并未停顿，直直逼向林与白的面门。
    这视觉冲击不小，近看这使魔越发可怖，超清的画质把黑雾下掩藏的邪恶展露无疑，哪怕知道这全是假的，林与白还是感觉到后背发凉。
    “让开。”使魔距离她只有几厘米，只要修离稍一失手，林与白就会沦为魔物的盘中餐。
    死没什么，只是这死法有点瘆人。
    林与白轻吁口气，一动不动，声音仍旧是惯常的冷冰冰：“放了他。”
    使魔陡然暴起，姿态比之前更加凶悍，那张开的巨口仿佛下一瞬就要把林与白吞了。
    然而……
    黑雾散去，可怖的巨龙消失，远处的魔尊犹如一尊身处极阴之地的冰雕，肤色白得惊人，周身冷得骇人。
    修离声音喑哑：“为什么要护着他。”
    林与白不能说，说了只怕萧酌会死得更快。
    可惜她挡不住战神作死：“当然是因为林儿喜欢我。”
    林与白：“…………”
    要不是NPC死了会重置和她相关的记忆，她早让他死一百次了！
    修离周身黑雾涌动，他披着的黑色大氅仿佛烧起来般燃着浓浓的黑色火焰：“你当真喜欢他？”他问得是林与白。
    这让林与白怎么回答？
    说是，萧酌死了，好感度归零，肯定不会告诉她有关与墨的秘密。
    可当着魔尊说不是，以萧酌这让人难以琢磨的性子，会不会搞出更大的事？
    好在萧酌很有自知之明，他接话道：“女孩子哪好意思说这些？她只是刚同意嫁给我。”
    行，战神你真行！
    林与白忍不住压低声音：“再挑衅他，你会死。”
    萧酌眷恋地看着她：“宁愿死我也不会放开你。”
    如此深情款款之下，林与白收到了萧酌的传音入密：“除了我，没人知道仙尊与墨的秘密。”
    这是在提醒她。
    林与白不能说话，因为等级差距，她的传音入密瞒不过修离，所以她只能瞪着萧酌。
    这表情落到远处修离眼中，成了两人深情对视。
    修离强压着怒气，冷声问：“你要嫁给他？”
    林与白实话实说：“是的。”
    修离的深紫眼眸毫无光亮：“他只是在利用你！”
    林与白：“没关系。”刚好她也在利用他。
    修离胸口又泛上一股猩甜：“即便他不喜欢你？”
    林与白一心让魔尊死心，好让剧情加速：“我还是要嫁给他。”
    萧酌握住林与白的手，嘴角是甜蜜的笑容，他给林与白传音入密：“我很开心。”
    林与白无语：有什么好开心的。
    萧酌在她手背上吻了下：“哪怕你是为了别人，可听到你这样说，我也心满意足。”
    林与白：“…………”
    “胡闹！”魔尊修离忍无可忍，再度放出使魔袭击萧酌。
    林与白怕萧酌真死了，虽然她自己死了会掉NPC的好感度，可最多也不会超过十点，萧酌死了相当于清零，难道她还要再刷一遍战神？
    不行，太麻烦了！
    事实上这次使魔只是佯装攻击萧酌，在林与白挡上来时，它敛了身上利刺，轻巧的环住林与白，将她带到了半空中。
    视角忽然转换，林与白有些惊愕，以萧酌目前的情况根本留不住她，待到林与白落地时已经贴上了修离冷冰冰的黑衣。
    修离扣住她的腰，不容她动弹丝毫：“跟我回去。”
    林与白却转头看向萧酌。
    嘴边时常挂笑的战神彻底敛了笑容，他站得笔直，仿佛一柄劈开天地的利剑。
    林与白对他说：“等我！”
    剧情走向如此，她只能先将两人分开。
    听到她这急声喊出的两个字，修离握住她腰的手蓦地用力，远处的萧酌神色微松，清朗的声音像铺天盖地的巨网般压过来：“别怕，没人能分开我们。”
    魔尊拂袖，黑雾升起，他带着林与白消失不见。
    大场景切换是要读条的，林与白摘下眼镜缓口气——
    她只是想结个婚，怎么这么难？
    第6章
    林与白的手机“叮”了一声，是Dean发来的工作邮件。
    她没再登入游戏，而是拿来与手机同步的Ipad pro和pencil，仔细看起邮件。
    玩归玩，工作上的事林与白从不马虎，虽然收购案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一些合同条款还要细细琢磨，以防有文字陷阱和逻辑漏洞。
    逐字逐句地看下来，林与白在一些模棱两可的条件上做了标注，写上自己的建议后回传给Dean。
    Dean很快回她：“收到。”
    两人是老搭档了，林与白对他的理解能力和做事能力都十分放心。
    在书房简单开了个视频会议后，已经是下午五点。
    林与白去冰箱里随便倒了杯牛奶当晚餐。
    Dean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问她明天的行程。
    牛奶很冰，林与白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又端起温水杯：“下午三点后的时间帮我空出来。”
    Dean：“是。”
    林与白摩擦着水杯的边缘，不经意问道：“顾予墨回国了吗？”
    Dean略微顿了下：“没有。”
    林与白敛下眼睫应道：“嗯。”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Dean先开口：“明天下午去疗养院吗？”
    林与白放下水杯，神态恢复如初：“对。”
    Dean又道：“我安排一下司机。”
    林与白点点头：“收购案你盯一下，我先挂了。”
    Dean应道：“好。”
    切断视频，林与白向后靠在椅子里，太阳穴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她打开抽屉拿出止痛药，刚想吃又似是想起什么，轻轻用力将抽屉推上了。
    治标不治本，就像她玩的游戏。
    林与白轻吁口气，视线挪到了书桌上的相框。
    冷白色的瓷质相框里是一张男女合照，男人约莫二十出头，女孩只有十六七的样子，两人的五官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唯独眼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有血缘关系。
    女孩是林与白，男人是她唯一的哥哥，如今躺在疗养院里人事不知。
    林与白心口一刺，逼着自己挪开视线。
    如果细心一些，能看到这张照片是破损的，女孩的左侧是哥哥，右侧还有一个少年，只是少年的身影被撕掉，三人照成了双人照。
    林与白略有些烦躁地拿出手机，解锁后找到了通讯录里那三个字——
    顾予墨。
    林与白细长的手指蜷缩又伸直，在拨通与不拨通之间犹豫……
    终于她还是划开了，但她没有拿起手机，而是开了免提，眼睛不眨地盯着拨通中的电话屏幕。
    “嘟……”
    “嘟……”
    “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应答，请……”
    林与白飞快戳了屏幕上的红点，挂断了电话。
    她不该给顾予墨打电话，那混蛋怎么可能接！
    林与白起身走出书房，把外面冷冰冰的牛奶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霸占了空荡荡的胃，阵阵绞痛袭来，林与白倒吸口气缩在了沙发里。
    过了好一会儿疼痛褪去，林与白戴上了游戏眼镜。
    她就不信了，连个游戏角色都搞不定！
    登入游戏林与白已经换了场景。
    《为你而生》的世界观简单粗暴，就是仙、魔、人三界，刚开始游戏，玩家都是普通的凡人，了解下游戏概况后有两条支线可选：一条是升仙，一条是入魔。
    林与白玩这个游戏就是冲着与墨仙尊来的，自然是选了升仙，然而游戏套路深，选了升仙后随着剧情进展，会发现自己其实和魔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当然具体怎么个乱法全看玩家怎么玩。
    林与白这里嘛……
    她睁开眼时自己已身处魔域圣殿。
    黑玉落成的宫殿很有魔修特色，四周萦绕的森然死气尽显诡异与不详。
    林与白待的房间是纯黑和极白的冷色调，左侧是硬邦邦的玉床，右侧是一扇流动着紫色水幕的屏风，外头是个简单的小厅，桌椅雕琢精致，茶具通体透亮……一切都很唯美，只是死气沉沉很像坟墓。
    林与白是走向房门，才发现自己脚踝上拴了一条黑色细链。
    她用了侦查道具，一看之下默然无语——
    硬度：999；韧度：999；攻击力：0；防御力：0，品阶：神器。
    龙鳞所制，坚不可摧。
    “……”
    修离你真行，用这么稀有的天材地宝炼了这么个破玩意。
    看这剧情，她是被qiu禁在魔域圣殿了。
    林与白不急，想必魔尊很快就会来“搭理”她。
    游戏里的时间和外面当然不会同步，为了剧情流畅，林与白看着左上角的时间以极快地速度流逝，不过几十秒，游戏里已经过了七个小时。
    时间的流逝速度正常了。
    看来魔尊修离最多也就忍耐七小时不理她。
    林与白不由地笑了下，这时房门开了，一袭黑衣的男子踏着夜色进来。
    魔域的夜极深，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站在门外的男人像浸在黑色泥沼里，唯独露出的肤色冷白无瑕，仿佛这漆黑夜色中缺失的明月。
    林与白总觉得容貌上最像顾予墨的其实是修离。
    尤其是这冷色调的肌肤，和那个男人如出一辙。
    至于性格……
    顾予墨远没这位看起来冷酷的魔尊有温度。
    修离冷冷看着林与白，声音低沉：“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林与白不喜欢那台词，可惜不管她说什么，系统都会修正成一样的。
    “您最忠心的仆人。”林与白单膝跪地，后背挺得笔直，嘴上说着臣服的内容，神态却没丁点温顺的意思。
    魔尊震怒：“林与白！”
    林与白抬头，额间的花钿鲜艳似血：“难道不是吗？”
    修离宽袍拂动，迫使林与白站起，他道：“我说过你无需对我行跪礼。”
    林与白本色演出：“属下不敢。”
    修离胸口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只是他向来倨傲，半生没说过一句软话：“……你还要胡闹多久！”
    林与白有点吃软不吃硬，对萧酌的算计还能冷面冷心，对待魔尊修离就多少有点下不去手，她没出声，只盯着脚踝上的黑色细链。
    修离察觉到她的视线，眉心轻皱却没给她松开：“离萧酌远点。”
    林与白不吭声。
    修离冷笑：“萧酌没有心不通感情，他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
    林与白都知道：“我不在乎。”
    修离：“你可知你额间……的意义？”
    这个林与白还真不知道：“属下不知。”
    “罢了，”修离道，“我自会给你去掉。”
    林与白不关心这些，她只想离开这里：“我要出去……”
    修离：“老实待着。”
    林与白：“……”
    魔尊离开，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别说是出去了，这门关得连空气都进不来了。
    林与白很无奈。
    当初她要是知道自己选了升仙，背地里会有个魔域卧底的身份，她怎么也不会选升仙。
    据说选了入魔的玩家，背地里的身份是仙界的卧底，这样攻略仙尊与墨才事半功倍。
    可惜这游戏没有回头路，选了就得硬着头皮走到底。
    林与白叹口气，她很清楚怎么对付修离，她愁的是怎么对付与墨。
    她是魔域卧底的情节早在仙尊与墨那里过了明路，他不会因为这个杀她，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把她推下悬崖？
    林与白按下了快进键，开始“忍饥挨饿”。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而离开的唯一法子就是绝食。
    不出两天，修离必定心软。
    这饥饿度甚至还没降到红线，修离便回来了：“为了萧酌，你宁愿饿死自己？”
    林与白：“……”
    修离怒其不争：“愚蠢！”
    林与白有气无力道：“请尊主放我出去。”
    修离冷着脸看她：“本座若是不放呢。”
    林与白抿紧唇，无声地反抗。
    修离冷笑，握住她的手，将磅礴似海的灵力灌注到她经脉中。
    林与白眼睁睁看着饥饿度飙升到百分百，算是白挨饿了。
    魔尊松开她，一字一顿道：“待我杀了萧酌和与墨，仙魔人三界，你想去哪便去哪。”
    林与白：“……”人都死光了，她还能去哪！
    这么多天萧酌应该恢复了，修离想杀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林与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说好的结婚资料片，怎么离成亲就这么远呢？
    她闲着无聊，连续用了五六个侦察道具，游戏系统估计是烦不胜烦，给了她一条线索——
    此处乃魔尊寝殿，除了你再没人进入过。
    林与白：“…………”
    三百块钱就买这么个线索？要不是自家游戏，她早去投诉了。
    又过了一会，在林与白想退出游戏时空气中忽然有了波动。
    房门无声打开，一缕与修离截然不同的气息飘来。
    外头仍旧是一片漆黑，那白色的身影却如洗涤一切的清泉，能以一己之力净化无间地狱。
    林与白来兴致了。
    来人正是那绝不该出现在魔域的男人——仙尊与墨。
    白衣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神态舒缓，眸子却比魔域漆黑的夜还深：“你果然没死。”清清冷冷的声音，坠在夜空掀起阵阵寒意。
    “仙尊，”林与白正想说点什么：“唔……”她的喉咙被一只修长冰冷的手扣住。
    与墨仙尊离她极近，近到鼻尖都要碰在一起。
    林与白睁大眼：“您……”
    与墨薄唇微动：“嗯？”
    林与白眼前阵阵模糊，这是游戏模拟出的眩晕感，她艰难问：“为什么杀我？”
    本以为不可能得到答案，谁知这冷漠到连空气都凝结成冰的男人贴在她耳畔低语：“因为我喜欢你。”
    第7章
    林与白：“？？？”
    因为喜欢，所以杀了？
    这什么逻辑？
    林与白久经商场，什么人什么鬼都见过了，还真没见过仙尊与墨这样的。
    脖颈上那白皙的手指越收越紧，林与白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她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地shen吟声，因为系统的模拟眩晕，她无法看到白衣男子灰败的眸子。
    那是最后一缕希望终将破灭的死寂之色。
    林与白血条几乎要降到零，死亡近在眼前，忽地一声低喝：“放肆！”
    凶怖的黑龙呼啸而出，袭向那白色的身影。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黑色和白色缠在一起，速度实在太快，只能看到两抹虚影在缠斗，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太极阵——极致的黑和极致的白，永远无法相融。
    林与白看见及时赶到的修离，松了口气。
    还好……她活下来了。
    虽然林与白恨不得和仙尊与墨同归于尽！
    特效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最后黑龙占据上风，白衣身影化作一缕白雾消散在空气中。
    与墨死了吗？
    才怪！
    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幻神，就这样打散了也伤不到他分毫，反倒是林与白，可以轻而易举被他的幻神杀死。
    修离疾步上前，眸中有藏不住的焦灼：“怎样？”
    林与白的角色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修离袍袖一扬，将她抱到了床榻：“别动。”
    话音落他冰冷的手掌贴在林与白的后背，体内的灵力像不要钱一样地灌进林与白体内。
    林与白这边切了远景看得清清楚楚，她心情很复杂——
    千方百计刷好感度的角色想杀了她，日常被她怼到自闭的角色却掏心掏肺地对她。
    这游戏，挺现实。
    林与白摘下眼镜，暂退了游戏。
    其实她没玩太久，只是这段玩得太伤神，让她有些累。
    这时她家门铃响了，林与白起身去开门：“你不是有钥匙吗。”
    会在这个时候来她家的只有一个人。
    脱下高跟鞋，不到一米六的娇小姑娘笑得一脸灿烂：“这不是怕吓到你。”
    林与白伸手接她手里的东西。
    包甜嘱咐她：“很重。”
    林与白手腕一沉，皱眉：“买了什么？”
    包甜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橄榄油、酱油、醋、料酒、耗油……”
    林与白听不下去了：“买这些干吗？”
    包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戳了下：“没吃饭吧？等着本大小姐的美味料理吧！”
    林与白：“……”
    包甜平日里在公司里为了装成熟还打扮得挺认真，私底下把套装一脱，那就是个小姑娘，如果再可以装装嫩，说她未成年都有人信。
    林与白跟她去了厨房：“我吃过晚饭了。”
    包甜太了解她了：“牛奶？”
    林与白：“……”
    包甜掐掐她的细胳膊道：“林总，您再瘦下去连骨头都没了！”
    林与白一本正经回道：“不会。”
    包甜一边把东西摆出来一边说：“Dean工作能力的确强，可生活上完全不提醒你。”
    林与白：“他不是……”
    “嗯嗯嗯，他不是你的生活助理。”包甜帮她说完，她很清楚，和林与白说这些没意义，一个女人活得比直男还直，她也是服气的。
    包甜把林与白推出厨房：“好啦，出去等着，一会儿保证你把肚子吃圆。”
    林与白站在玻璃门外，怔怔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她不会做饭。
    小时候有妈妈，后来有哥哥，再后来……
    林与白轻吁口气，去了书房。
    半个多小时后，餐厅里摆上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包甜摘下围裙，眼睛亮晶晶的：“快尝尝。”
    林与白夹了一块红烧茄条。
    包甜连忙问：“怎么样！”
    林与白：“……好吃。”
    包甜松口气：“我好久没下厨了，还怕手艺生疏了呢。”
    林与白给她的回应是无声吃饭。
    饭后包甜收拾碗筷，林与白道：“放那吧，明天会有钟点工过来打扫。”
    包小姐也的确不爱碰油乎乎的碗筷，她简单把它们收进厨房后过来问她：“游戏玩得如何，仙尊向你求婚了吗？”
    林与白：“……”
    面对面和电话不一样，包甜追问：“你到底遇到什么剧情了？快跟我说说。”
    林与白顿了下，慢腾腾把自己遇到的简单说了一下，诸如与墨把她推下悬崖，再如与墨的幻神要把她掐死……
    包甜听得目瞪口呆：“仙尊这么病|娇的吗！你怎么把他给玩得这么变|态？看不出来啊林白白！”
    林与白：“……”要不是看在晚饭的份上，包小姐现在就在门外了。
    包甜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奇问：“战神和魔尊打起来了？你还为战神挡枪？哎哟我去，魔尊岂不是心肝肺都被你戳烂了！你这个罪孽的女人！”
    林与白道：“这个资料片是不是不允许玩家和仙尊成亲。”
    包甜立刻摇头：“都可以的，可攻略角色全开放了结婚权限。”
    林与白：“所以只有我这个仙尊没法成亲？”
    包甜安慰她：“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啦，仙尊都向你告白了呢！”
    林与白冷笑：“在即将掐死我的时候。”
    这的确有点坑爹，身为游戏创始人，包甜清清嗓子，换个方向：“我觉得突破口还是在萧酌身上。”
    林与白也想起修离的话，她道：“萧酌用自己的血在我眉间印了个花钿，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包甜：“我哪知道。”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林与白很想撤资！
    包甜敏锐捕捉到危险，赶忙补充：“从语境分析，应该是类似于契约的东西。”
    林与白想了下：“契约？”
    包甜：“对！虽然咱们是个谈恋爱游戏，但也有着完善的世界观，像神兽魔兽都是能和玩家签订生死契约的。”
    林与白：“萧酌果然是个禽兽。”
    包甜：“…………”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太对！
    “也不一定，”包甜为“儿子”挽回，“没准是个神兵利器呢。”
    林与白对战·心机鬼·神成见颇深：“总之不是人。”
    包甜：“………………”崽啊，麻麻只能帮你到这了！
    林与白又道：“我现在被qiu禁在魔域圣殿……”
    话没说完，包甜眼睛又亮了：“囚、囚禁？”
    林与白之前故意没说明白，就是怕了包甜这脑子。
    “害，”包甜喜滋滋的，“魔尊大人也是个会玩的。”
    林与白斜她一眼：“你这游戏是想下架了吗？”
    包甜立刻道：“我们是非常正经的游戏，只是自由度较高而已！”
    言下之意是，会玩成这样是谁的原因，请您心里有数。
    林与白懒得和她贫，又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很快林与白就后悔问包甜了。
    想从这无良创始人嘴里问出“攻略”，是林总天真了。
    “听我的！”包甜兴冲冲道，“登入游戏，睡了魔尊，我保证其他两个肯定被气出来！”
    “……”
    包甜又道：“要不和魔尊结婚也行，其他两个肯定会来抢亲！”
    “…………”
    “好嘛好嘛，”包甜承认，“我是个魔尊脑残粉，见不得我们修离受委屈。”
    终于包甜还是被“扫地出门”，不过她探得如此劲爆的消息，已经心满意足。
    林白白厉害啊，一心攻略一个角色的她，混得比脚踏三条船的玩家还修罗场。
    人才，不愧是站在Vita互联顶层的女人。
    包甜不禁给好姐妹竖起了大拇指。
    吃饱喝足，林与白心情好了很多，决定再回游戏看看。
    包甜在插诨打科中问过她：“非得是仙尊与墨吗？”
    林与白的回答是肯定的。
    包甜又问她：“就因为……”
    林与白没等她把顾予墨三个字说出来便反问：“婚姻是爱情的什么？”
    包甜眨了眨眼睛：“坟墓。”
    “所以，”林与白坚定道，“我要和他结婚。”
    登入游戏后，修离已经给林与白疗伤完毕。
    林与白看着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的血条，颇有些感慨：还算游戏有良心，好感度高了以后基本不用在商城买药。
    修离问她：“好些了吗？”
    林与白：“多谢尊主。”
    修离：“你与我……”客气什么没说出完，他又改了口，“举手之劳。”
    林与白不明白，就这别扭性子，包甜喜欢他什么。
    修离起身下床准备出门，林与白抬手扯住他的衣袖。
    魔尊停住，背对着她。
    林与白轻声问：“尊主可否留下？”
    修离猛地转身，一双紫色的眸子深深看着她：“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游戏当然是纯洁的游戏，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画面，但好感度满了的确可以做点什么。
    只不过对玩家来说是眼前一黑而已。
    林与白被包甜“说服”了？打算睡了魔尊来刺激另外两位？
    当然不是。
    她非常现实地考虑到生死存亡的大问题。
    “仙尊对我起了杀心，”林与白看看自己脚踝上的黑色细链，对修离诚实道，“我怕你走了，与墨的幻神又来杀我。”
    修离：“……”
    在不解风情这件事上，林总认第二，恐怕没哪个女人敢当第一了。
    “或者，”林与白退而求次，“你把我放了……”
    “想都别想。”魔尊扯下自己的外衣，将林与白拥入怀中。
    林与白：“！”
    在背后拥着她的男人道：“睡吧。”
    林与白是上帝视角，看到的是亲昵相拥的男女。
    她默了默：“那个，尊主大可不必……”
    “呵，”魔尊修离冷笑，“你还记得我是谁？”
    林与白的角色声音微颤：“魔域至尊。”
    修离握紧她的腰：“你觉得本座会在乎伦理道德？”
    林与白：“…………”
    男人的黑发落在她脖颈上，颜色冰冷阴沉却又像燃着一团火：“我想要|你，还需管你喜不喜欢？”
    第8章
    林与白一动都不敢动。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这样的话，手放在触控板上，怎么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难道……真应了包甜那乌鸦嘴？
    “怕了？”魔尊嗤笑一声。
    林与白：“……”
    修离手指抬了下，轻软的黑绸被像流水般覆盖在她身上：“睡觉！”
    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却意外的让人耳朵微烫。
    林与白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修离。”
    魔尊：“嗯？”
    林与白问他：“你为什么想娶我？”
    魔尊顿了下。
    林与白又问他：“你是魔界至尊，要什么没有，为什么……”
    魔尊蓦地握住她微凉的手腕，反问：“你又为什么喜欢萧酌？”
    林与白她真对战神没兴趣，但这事太难解释，只能闭嘴。
    魔尊声音闷闷的：“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林与白怔住。
    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这是角色入睡的前兆，“她”在魔尊怀里睡着了，在这个充满了矛盾——冰冷又炽热的怀抱里睡着了。
    林与白的手指轻轻摩擦着触控板，脑子仍回荡着修离的那句话。
    喜欢一个人，哪有为什么。
    那个肤色冷得像雪一样的男人问过她：“为什么喜欢我？”
    哪有什么为什么！
    林与白在触控板重重点了下，心里想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顾予墨，但可以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他！
    她一定要把顾予墨丢进“坟墓”！
    眼前模糊的景象忽然聚焦，这是玩家操纵的角色清醒的意思。
    林与白耳边响起一个清朗中带着不满的低语声：“我的新娘我都没抱着睡觉。”
    这游戏做得太真，环绕音效响得林与白心一颤。
    男人轻笑了下。
    林与白感觉自己眉心微烫，那花钿像星星般轻闪了一下。
    是战神萧酌！
    林与白偷偷瞄了眼修离，发现他一无所觉。
    这花钿的作用难道是无线通讯？！
    萧酌酸溜溜的：“我唯一一次抱你，就是带你离开悬崖，用了全部神力。”
    林与白：“……”
    萧酌又道：“而且只有一瞬间。”
    林与白怕惊动了修离，不敢出声。
    萧酌可入戏：“你现在还假装没听到我说话。”
    林与白忍无可忍：“你……”
    她一开口，修离恰好动了下，林与白立马噤声。
    然而魔尊只是给她盖好被子，并不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萧酌给她解惑：“放心，这不是传音入密，他感觉不到。”
    林与白松口气：“我额间的花钿到底是什么？”
    萧酌：“是我留给你的宝贝。”
    林与白谨慎问：“你可以通过它监视我？”
    萧酌故意道：“你想背着我做什么坏事？”
    林与白：“……”
    “好啦，”萧酌很懂分寸，“我在极其苛刻的条件下才能通过它找到你。”
    林与白：“苛刻的条件？”
    萧酌道：“比如消耗我的生命力。”
    林与白：“！”
    萧酌又道：“好在我的生命力无穷无尽。”
    林与白拿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少说废话。”
    萧酌声音倒是轻松得很：“怕我死了？”
    林与白真有点怕，当然嘴上是：“你死了，谁告诉我与墨仙尊的秘密。”
    萧酌笑道：“小没良心的。”
    林与白怀疑萧酌说的是真的，这里可是魔域圣殿，结界强到连仙尊与墨想过来都得费些周折，拥着她入眠的又是魔尊修离，即便萧酌与修离的战斗力不相上下，可想不付出巨大代价就这样“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萧酌是真的在消耗生命力。
    这家伙在用生命和她废话？
    要不是个游戏角色，林与白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
    “与墨到底为什么杀我？”林与白开门见山问道。
    萧酌道：“我们的婚礼还没举行。”
    林与白道：“我现在被关在魔域圣殿，出不去。”
    萧酌：“我自然会来迎娶我的新娘。”
    林与白挑眉：“你能带我离开？”
    萧酌：“嗯。”
    林与白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她解释道：“修离不会离开我的视线，之前他一走，与墨的幻神就差点杀了我。”
    萧酌声音冷了些：“他可真是见缝插针。”
    林与白一时间还真分不出这个他是谁。
    她忍不住又向萧酌套话：“不如你先告诉我仙尊的秘密，这样我也好有个应对。”
    萧酌答非所问：“乖，我很快就来接你。”
    林与白：“我……”
    话没说完，她意识到两人的联系切断了，她这一个字从喉咙里喊了出来。
    修离立刻睁开眼：“怎么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拂在她侧脸，游戏自主让她的角色红了脸颊。
    林与白只能硬着头皮编话：“我、有点热。”
    修离微怔：“热吗？”
    林与白身在游戏外，哪知道是冷是热，只能继续扯：“嗯。”
    热的话，魔尊就不会这样抱着她了吧。
    可惜林与白对除仙尊外的角色了解太少，忘了一个重要设定。
    修离抱得她更紧了些，将她的整个后背贴在自己的胸口，几乎将她罩在身下：“这会儿凉爽些了吗？”
    林与白：“…………”
    魔尊修的是暗冰系，常年体寒，所以才畏寒。
    她看到字幕上给的提示，一脸无语。
    那句我有点热，对修离来说无异于“抱抱我”。
    林与白破罐子破摔，狂按快进键，把这一夜给熬过去了。
    系统时间飞逝，三天后林与白没等来萧酌，却等来了仙尊与墨。
    这几天她与修离形影不离，几乎没出过圣殿。
    字幕偶尔会传来一些“剧情”，大体是魔域的魔修们对林与白的非议。
    诸如说她妖颜惑主，诸如叹息从此尊主不“早朝”，甚至还有讨论魔尊一夜多少……
    咳，林与白匆匆扫过，想找包甜的文案组谈谈心。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玩家会想看这些吗！
    当字幕褪去，黑金色魔域圣殿露出原貌，林与白松了口气。
    可算是开始剧情了。
    大概是加载的时间够了，这次出现的特效极其恢弘，林与白这个业内人士看了都略微惊讶。
    圣殿外紫日当空，灰蒙蒙的空间如同肆意挥洒的水墨画，浓墨重彩处张扬非凡，浅淡细描处随心所欲，浓浅适宜，相得益彰，用最寡淡的黑描绘了最极致的冷和热。
    在这魔域中央，悬空而立的黑袍男子是整幅画的点睛之笔，他身后黑龙盘旋，周身浓雾萦绕，无风自动的袍裾缠着发梢的猩红，成了黑色中最鲜艳的光，代表着鲜血与死亡。
    这就是魔域至尊——修离。
    与他对峙的是截然相反的白衣男子。
    他的容貌出尘，远眺似梦，近看如画，这让三界无数修士虔诚膜拜的面容上有着悲悯世人的大道无情。
    此时他站在不被阳光照拂的魔域，一袭轻袍，长发如水，浮动在白衣之上像随时会掀起滔天巨浪的深海静流。
    这是一个周身笼罩着圣光的男人，却也是个比魔域至尊更加冷酷无情的男人。
    诸神的领袖——仙尊与墨。
    林与白轻易分辨出这是真正的与墨仙尊，而不是他的幻神。
    仙尊来到魔域，整个魔域都得跟着震上三震。
    林与白挺惊讶的，这男人为了杀了她，真是不遗余力！
    谁知白衣男人开口便是温情脉脉：“小白，过来。”
    林与白：“………………”
    修离轻拂衣袖，将圣殿殿门关上，隔绝了仙尊与墨的视线。
    按理说林与白看不到外面景象了，可游戏都花钱做了这样精彩的场景，又怎能不让玩家仔细欣赏？
    所以林与白成了上帝视角，看到了在漆黑魔域对峙的两个至尊强者。
    仙尊与墨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把她给我。”
    修离背后黑龙涌动：“想要她，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仙尊与墨神色冷漠，眼底的泪痣给这无暇的容貌平添了一丝妖异：“好。”
    话音落，一缕纯白色的圣光从天而降，犹如那核弹爆炸般，毫不留情地砸在了魔域。
    林与白倒吸口气，心中蓦地冒出一个念头——与墨其实并不真心想杀她吧，否则这大招一放，她早魂归西天。
    外头一魔一仙打得不可开交，林与白揣摩着接下来的剧情。
    果然……
    红缨轻闪，战神萧酌出现在她面前。
    林与白问：“是你挑拨仙尊与墨来魔域？”
    萧酌道：“先出去再说。”
    林与白看到左上角的倒计时，也不废话，赶紧道：“我被锁住了。”
    她脚上的黑色细链算是全游戏的BUG存在了，估计系统都没设置什么东西能斩断它。
    林与白抓紧时间道：“你得想办法给我弄到钥匙，钥匙在修离……”
    她话没说完，萧酌左手化刃，斩在了黑色细链上。
    林与白：“斩不断的，这可是……”硬度韧度999这个数据没说出口，细链像头发丝般，被轻而易举切断。
    萧酌将她打横抱起：“走了。”
    林与白错愕：“这……”
    萧酌笑道：“放心，没什么是你夫君斩不断的。”
    林与白不禁仰头看他：“萧酌，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萧酌垂首，在她美丽的花钿上吻了下，“是你的人。”
    第9章
    林与白脸红了，不是游戏里的玩家角色，而是现实中。
    设备模拟了亲吻的触感，她眉心仿佛真的被微热的唇瓣触碰，男人的低语声也实实在在地响在她耳畔——
    虽说身居高位，但林总还真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胡说些什么？”林与白手比脑子快，说的话也足够硬邦邦。
    萧酌弯唇一笑：“你总不信我。”
    林与白瞪他：“你整日胡说八道，怎么信你？”
    萧酌眼角微垂，看她的视线极其认真：“我对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林与白才不信：“请举例说明。”
    萧酌笑得开怀：“例子太多，真要说的话，请给我一辈子的时间。”
    林与白：“……”
    “乖，”萧酌神态微凛：“我们先离开。”
    这时远处的修离发现了他们：“放开她！”
    即便正和仙尊与墨缠斗，他仍有余力放出一道黑刃袭向萧酌。
    这若是个寻常高阶修士，只怕要被这黑刃给捅个透心凉，但抱着林与白的可是战神萧酌。
    萧酌轻松躲开，还不忘说上一句：“修离，最该放开她的是你。”
    林与白听到了句话，她总觉得萧酌意有所指。
    修离大怒，使魔转向萧酌发动攻击。
    仙尊与墨瞬间闪到修离面前，单手按住了张牙舞爪的黑龙。
    修离盯着与墨：“你竟然和萧酌联手欺她。”
    仙尊与墨一声不吭，只是手下白光更胜，将修离的前路封得死死的。
    修离周身黑雾暴起，声音冷若寒霜：“与墨你果然心狠手辣！”
    白衣男子神色淡然，灰色瞳孔像冰冷的寒铁，毫无温度可言：“不及你。”
    他们的对话林与白没听到。
    她挺诧异的，问萧酌：“说起来，你是怎么把仙尊骗来的？”
    萧酌道：“那还不简单。”
    林与白：“嗯？”
    萧酌声音凉凉的：“我说你被修离qiu禁，日夜以泪洗面，他来得比谁都快。”
    林与白：“……………………”
    被雷了个外焦内酥后，林与白醒过神：“你又胡说八道，前几日与墨的幻神还来杀我。”
    被拆穿，萧酌还反问：“那么你死了吗？”
    林与白没好气：“你抱着的是死人？”
    “说什么呢，”萧酌笑眯眯看她：“我抱着的是我的新娘。”
    林与白都想翻白眼了！
    她不给他插诨打科的机会：“你总不会想说，与墨的幻神是来救我的吧？”
    萧酌嘴角笑容立刻淡了。
    林与白不可思议：“哪有那样救人的！”
    萧酌轻声低语：“杀了你，不也是……”
    林与白没听清：“嗯？”
    萧酌却不肯再说了：“闭眼，要到了。”
    林与白正想说：“为什么要闭眼……”
    萧酌已经用修长的手指捂住了她的眼睛。
    林与白怔了下，透过这骨骼分明的手指指缝，她看到了外头耀眼的白光。
    仙界的很多结界想要硬闯是有强光刺目的，当然这其实是《为你而生》游戏里的场景转换，不过场景转换做得这样巧妙，可谓匠心独运。
    等萧酌拿开手，林与白置身于一片粉色世界。
    这是现实中绝不会存在的场景，是只有在游戏里才能看到的美丽仙境。
    绵延万里的桃林，粉色的桃花挂满枝头，花瓣随风飞扬，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般轻巧的落在地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淡粉地毯。
    万里桃花，夭夭灼华。
    连天空和风仿佛都成了最梦幻的粉。
    林与白从小缺乏少女心，对粉白色向来没什么兴趣，可现在连她也不得不惊叹。
    这里很美，美得像一个虚无的梦。
    萧酌牵着她的手踩在柔软的桃花瓣上：“来这边。”
    林与白恍惚回神：“这里是……”
    萧酌道：“桃仙苑。”
    林与白猛地一怔：“仙尊与墨的别院？”
    萧酌眨眨眼：“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林与白信了他的鬼（嘴）。
    之前的剧情里林与白早就听说过这桃仙苑，据传仙尊早年在这里随手撒下的一粒桃树种，因吸取了仙尊的灵气，桃树成了仙树，霸占了这海中小岛，千年过去，成了传说中的梦幻之地。
    因这小岛与仙尊有些机缘，与墨便给了它一个名讳。
    自此桃仙苑成了仙尊与墨的别院。
    让林与白最在意的是——
    她面色复杂地看向萧酌：“原来仙尊喜欢你？”
    萧酌：“？”
    林与白道：“不是说只有仙尊心仪之人才能进到桃仙苑。”
    萧酌忍笑道：“行吧，你就当他喜欢我。”
    林与白：“……………………”
    她几乎想退出游戏去问包甜了，这游戏还有这种桥段？让不让人玩了！
    萧酌笑出声，在她柔软的发顶揉了揉：“好了，要不是你，我根本破不了结界。”
    林与白：“什么意思？”
    萧酌才不要给情敌解释，他道：“不懂最好。”
    林与白：“你的意思是……”
    萧酌打断她：“喝茶吗？”
    这话题转得可真够生硬，林与白想了下，没再坚持问，看好感度仙尊与墨肯定喜欢她，但是喜欢有什么用？他只想杀了她。
    林与白直奔主题：“我们去哪儿结婚？”
    总不能在桃仙苑吧。
    萧酌看向林与白：“当真要嫁我？”
    林与白：“说到做到。”反正可以离婚。
    萧酌笑了下，他靠在一颗桃树下，漫天花瓣衬得他美如冠玉，唇角笑容亦真亦假：“然后你就不见了。”
    男人低低的声音轻得像云雾。
    林与白愣住了，一时间竟拿不准他话中的意思。
    他好像看穿了她，好像知道她会离婚，不，也许知道得更多。
    林与白皱了皱眉，想摘下游戏眼镜。
    “我是说……”萧酌走近她，将她拥入怀中，“梦太好，醒来你就飞走了。”他埋在她颈肩，藏住了眼底的情绪。
    林与白松了口气，她没动：“这又不是梦。”
    萧酌松开她，视线像密密麻麻的丝般缠在她脸上：“可你美得像我的一场梦。”
    林与白：“又开始胡说八道。”
    萧酌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在她眉心用力吻了下，像是在确认什么：“我告诉你，与墨为什么想杀你。”
    林与白只觉得眉间花钿比往常更烫了下，她忍住了没碰。
    萧酌嘴角又挂上了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不想听？那算了。”
    “诶……”林与白连忙道，“要听。”
    萧酌在满地花瓣上点了下，粉色花瓣盘旋而上，成了一个小亭子，亭子里还有一方桌凳，清雅别致。
    “来。”萧酌牵着林与白走进亭子，将她安置在花凳上。
    萧酌又捏出个傀儡，傀儡熟练得洗茶泡茶。
    不多时，一盏飘着渺渺轻烟的清茶落在她面前。
    萧酌示意：“请。”
    林与白只得耐着性子喝茶。
    萧酌问她：“好喝吗？”
    林与白现实中又喝不到，只觉得好看：“可以。”
    萧酌又问：“和仙尊与墨比呢？”
    林与白：“……”
    萧酌自己喝了一口：“连句谎话也不愿同我说？”
    林与白道：“为什么想听谎话？”
    萧酌放下茶盏，慢条斯理道：“人嘛，总喜欢自欺欺人。”
    林与白对此不置可否。
    喝完一盏茶，萧酌似是向着远处看了下：“你一定要和仙尊与墨在一起吗？”
    林与白没有隐瞒：“是的。”
    萧酌收回视线：“哪怕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林与白道：“我想做的事不都是能做的事，但我会去努力。”
    萧酌叹息：“倔脾气。”
    林与白：“……”
    她其实不爱听这三个字，因为时常对她这么说的哥哥已经昏迷不醒。
    萧酌轻吁口气，用着罕见的认真目光看她：“你身上有与墨的七情六欲。”
    林与白一愣。
    萧酌继续道：“与墨修的是天道无情，成神前便丢弃了七情六欲，不是这样他也成不了诸神的领袖。”
    林与白不懂：“可为什么他的七情六欲会在我身上？”
    萧酌神色淡淡的：“因为他喜欢你。”
    林与白越发不明白：“他既没了七情六欲，又怎么能喜欢我？”
    萧酌道：“是啊，他不该喜欢你，偏又喜欢你，连早就丢失的七情六欲都被你吸引，你说他要不要杀你？”
    林与白：“……”
    萧酌盯着她：“你是他的心魔，心魔不除，他如何问鼎天道。”
    林与白拧眉，这听起来像个死结。
    萧酌余光往极远处瞥了下，又不动声色道：“你知道修离为什么想娶你？”
    林与白：“为什么？”
    萧酌道：“娶了你，他就可以操纵仙尊与墨的七情六欲，进而操纵整个仙界。”
    水这么深的吗？
    她只是想结个婚而已！
    林与白看向萧酌：“那你呢？”
    萧酌说得毫不犹豫：“我只是因为喜欢你。”
    林与白耳朵颤了下：“不信。”
    萧酌忽地起身凑近她，几乎要亲到她面颊上：“我既不是仙尊也不是魔尊，我孑然一身，除了爱你，还能有什么原因？”
    他语速有些快，最后半句话甚至是传音入密在她心底。
    而萧酌本人，居然凭空消失。
    霎时风起。
    漫天花瓣被冷风卷起，飞向天空，如同绽放的美丽焰火。
    风吹得林与白眯起眼睛，她转头看去，只能看到那极远处的浅白身影，他踩在桃色大地上，白袍拂过之处，仿佛结了一层霜。
    如梦似幻的景色，因他的出现，刹那梦醒。
    第10章
    在游戏里，林与白和与墨仙尊可谓是一场“孽缘”。
    选择了升仙这条路，玩家会拜入墨清宗，这是正道修仙里最大的门派。
    宗主当然不是与墨仙尊，而是他徒孙的徒孙的徒孙，总之是用来给玩家烘托这位诸神的领袖，有多么得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当时看到这段文案时，对仙侠题材没太多概念的林与白率先想到的是——与墨究竟有多老？
    游戏设备加载了轻微的脑电波传感技术，她这个念头居然被具象出来了，还具象得词不达意。
    林与白的角色张口就是：“仙尊是不是又老又丑？”
    这话出现在墨清宗，无异于在大清朝当着文武百官说：“皇上怎么是个秃头。”
    林与白入门不到三分钟就成了全宗公敌，要不是游戏限制，她怀疑她会被墨清宗逐出师门。
    当然之后的日子证明，她还不如被逐出师门！
    本质上《为你而生》属于单机游戏，虽然可以加好友，还有各种排行榜，但游戏内的是不会遇到其他玩家的，所以林与白遇到的全是NPC，而这些NPC都是仙尊的迷弟迷妹，听说了她的大不敬言论后，恨她恨得牙痒痒。
    入门小比，林与白被下了迷药，直接睡过头，墨清宗六堂一个都不要她，她只得去后厨打杂。
    好在林总不差钱，氪了一个价值288RMB的机缘石后触发剧情，遇到了在后厨隐世的大宗师。
    大宗师教了她功法，她才能在半年后的新人大比中拔得头筹。
    林与白趁机表明了自己对仙尊的信仰，NPC也已忘了她是那个大逆不道的新人，当时剧情进展不错，眼看着就要走上正道，开始攻略与墨仙尊了。
    “灾难”从天而降。
    新人大比结束，墨清宗的参赛者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这时一个年轻俊美的白衣男人出现，他轻拂衣袖，所有新人都恢复如初，林与白见底的血条也满到快要溢出来。
    新人们齐刷刷下跪，高呼：“谢仙尊圣恩。”
    只有林与白来了句：“多谢宗主。”
    所有人唰唰唰看向他：“？？？”
    林与白：“！”
    这真不怪林总，她玩游戏本就是因为名字，根本不在乎与墨仙尊长什么样，所以她从宣发到海报，一个都没看过。
    《为你而生》虽是Vita互联的游戏，但在数十款顶级游戏面前，初出茅庐的小游戏实在不值一提。要不是因为包甜的关系，林与白连提案都不会看，要是不看也就发现不了与墨这个名字，要是发现不了这个名字她何至于在个破游戏里被人欺负！
    说好的信仰仙尊，这么快就露馅，林与白也是措手不及。
    更让她意外的是，那虚渺的白色身影竟然落了下来，落在她面前。
    林与白的角色头都不敢抬，只听到男人似深谷冷泉的声音：“你叫什么？”
    林与白说了名字，同时感受到周围迷弟迷妹们无法掩饰的羡慕嫉妒恨。
    男人轻笑：“你这名字倒与我有几分机缘。”
    与白、与墨。
    何止机缘，都成双入对了！
    于是林总获得了游戏的第一个成就——
    墨清宗公敌。
    林与白：“………………”
    她把这个成就说给包甜听时，包女士笑出鹅叫。
    虽然得罪了“天下人”，但林与白得了仙尊青睐，成了全游戏唯一一个登上仙尊好感度排行榜的女人。
    在游戏排行榜大片空白下，第一名的林与白那1点好感度，亮瞎人眼。
    从那之后，林与白就开始了屠榜之路，再没从第一宝座上下来过。
    当然她有选择匿名，否则包甜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其他玩家只看到林与白的好感度蹭蹭狂涨，却不知道林与白都经历了什么。
    仙尊扔下句有些机缘后消失不见，林与白要不是氪金大佬，早不知被心狠手辣的同门暗算死多少次。
    死了就会掉好感度，林与白能保住这1点好感度，全靠她足智多谋（钱多）。
    也许真是名字的原因，与墨仙尊还真对她青睐倍加。
    仙界有赏花宴，林与白跟着墨清宗一堆祖师爷去参加了。
    宴会上特效华丽，林与白无心观赏。
    她用了数个机缘石，可算刷到了与仙尊的“偶遇”。
    网上有句话用到林总身上很合适——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
    她和仙尊与墨，就是一段剪不断钱还乱的复杂关系。
    偶遇仙尊一般是能涨好感度的，至于涨多少全凭玩家本事，运气好的能涨5点，运气不好可能就0.5点。
    上限不高，下限极低，要不是仙尊太迷人，游戏工作室早被玩家喷死了。
    林与白和与墨仙尊的第一次偶遇，相谈甚欢。
    仙尊生得好看，性情又温和，说话声音也极其动听，让人如沐春风。
    林与白自觉表现不错，这好感度怎么也能涨个5点吧，结果一看面板——
    +0.51。
    林总：“？”
    与墨仙尊问她：“怎么？”
    林与白忍不住问他：“仙尊讨厌我吗？”
    仙尊温柔和煦：“当然不讨厌。”
    然后……林与白眼睁睁看着那0.51变成了0.5……
    连0.01都没了？
    这0.5要不是游戏的下限保护，也会消失不见吧！
    林与白看看面前如淡如清风的仙尊，心里只想打包甜。
    什么狗男人，初始性格设定成这样是来祸害玩家的吗！
    玩家论坛里有一栋高楼，他们都猜排行榜第一的大佬一定很会利用偶遇，每次都刷满了5点好感度，否则怎么会有这样高的好感？
    事实是，别人十天偶遇一次，她一天偶遇十次。
    0.5乘以10，可不就等于5嘛！
    偏偏偶遇还有限制，偶遇十次后就得寻找一个物件，送给某个特定NPC后才能继续“偶遇”。
    寻找物件就会和其他NPC牵扯，林与白这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第一次寻物她遇到了萧酌，被他坑了个死去活来；第二次寻物误入魔域，要不是修离出手，她就成了恶鬼的盘中餐。
    好不容易好感度累积到百分之三十，又遇到了瓶颈。
    想要继续刷好感度，必须把指定NPC的好感度刷到多少和多少。
    好在非人气角色靠送礼就能涨好感度，商城就能买到的礼物难不倒林总。
    等好感度终于突破百分之五十，林与白又遇到了“身世之谜”。
    她是魔域卧底的事被捅了出来，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不过这里让林与白松口气的是，仙尊与墨会因为百分之五十的好感度而护住她，不让正派杀死她。
    之后就顺风顺水了？
    大错特错，之后的好感度才叫如履薄冰。
    仙尊不可能时时护着她，而整个仙界都想林与白死。
    不仅因为她是魔域的人，更因为她扰乱了仙尊的心神，改变了他们至高无上的诸神领袖。
    即便林总这种时刻有人民币丹药护体的玩家，也死了至少五次，随机掉了90点好感度，掉的还都是仙尊与墨的！
    玩家们只看到了排行榜第一的匿名大佬满满的好感度，却不知她这无限风光背后的血与泪（钱）。
    如今更新了结婚资料片，满好感度的仙尊与墨不求婚也就罢了，还想杀了她！
    玩到现在，到底是现实中的顾予墨更恶劣，还是游戏里的与墨仙尊更糟心。
    林与白还真分不清。
    总之她需要一个结束，彻彻底底的结束。
    而终点就在眼前。
    林与白看向漫天花雨中的仙尊与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管你什么七情六欲，管你什么心魔孽障，管你要不要问鼎天道。
    我只要和你结婚。
    然后删掉游戏，埋了这见鬼的男人！
    第11章
    萧酌消失了，但他捏的傀儡、花亭、桌凳还在。
    仙尊与墨走近，也不见他做什么，这一应物件全部消融，化作一地花瓣。
    林与白本就站在其中，此时更像是被簇拥在绯色海洋里，眼前全是飞舞的桃花。
    “仙尊。”以她对与墨的了解，恭敬点总没错。
    与墨轻微颔首，雪白袍袖下修长的手指轻点，青玉石桌和凳子凭空出现，如此冷淡的颜色与眼前的繁花格格不入，偏又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相得益彰。
    桃色不适合仙尊与墨。
    可与墨仙尊在的地方，又哪里会有其他颜色。
    林与白肆无忌惮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人：他气质不及修离张扬肆意，不如萧酌英俊飒爽，是极度的安静，像远处的山，高处的云，像水墨画中的留白。
    正是这份看不到摸不着的缥缈，让无数玩家心醉神迷。
    林与白喜欢他吗？
    初看脸，可。
    如今吗，呵。
    游戏安排了一段极其唯美的演出：
    仙尊左手执壶，右手轻挽宽袍，银瀑般的布料闪烁着极淡的光辉，衬得那冷白色的手指越发优雅清冷。
    男人侧颜如画，微垂的眼睫像梦里的蝶翼，让人难分现实与虚幻。缓缓流水声响起，醇香的美酒落入精致的酒盏，透明的颜色中有银星闪烁。
    林与白反正快进不了，只能安静看着。
    两杯酒斟满，与墨轻声道：“坐。”
    林与白坐到他对面。
    与墨声调微沉：“过来。”
    林与白坐得是有点远，可以说是这张桌子上距离仙尊最远的地方。
    这不怪她，毕竟眼前的男人两次都想杀她。
    仙尊看向她：“我若要杀你，你离得了这桃仙苑？”
    他还是委婉了，他真要杀她，林与白早回城复活了。
    林与白离他近了些，坐在他右手边。
    与墨把酒盏推给她。
    林与白有礼道：“多谢仙尊。”
    她操作着角色端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却发现仙尊一动没动。
    与墨一眼看穿她：“酒里没毒。”
    林与白喝了，反正商城有解毒丸，有毒也毒不死她。
    与墨问她：“味道如何？”
    林与白哪知道这游戏里的酒是什么滋味，夸就是了：“好喝。”
    仙尊又给她斟了一杯。
    林与白回忆了一下以前的坑爹“偶遇”，觉得这事不能大意——仙尊越平静，好感度越危险。
    她心思一动，起身道：“仙尊，我自己来。”
    “坐下。”与墨一动没动，却让林与白的角色站不起身。
    游戏外的林与白自然感觉不到这威压，但游戏内的少女是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斟完酒，与墨又道：“喝吧。”
    这什么意思？灌醉她？
    游戏里的确有醉酒状态，醉酒后人物会失控，做一些玩家控制不了的事。
    林与白无所谓，她是氪金玩家，商城里88块一枚的解酒丸，林总可以眼睛不眨地买十个，别说是这壶酒了，再来一千壶也灌不醉她。
    林与白摩擦着酒杯，试探问道：“仙尊怎么不喝？”
    与墨终于抬眸看她，视线却是落在她眉间，他在看萧酌留在她额间的花钿。
    “你可知这是什么酒？”他不仅没回答问题，还反问了一句。
    林与白买了侦查道具，刚要用，仙尊便一挥手，林与白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侦查道具用不了了。
    她猛地抬头。
    与墨仙尊平声静气道：“你既能尝到味道，理应知道这是什么酒。”
    林与白她尝得到个鬼的味道！
    侦查道具用不了，商城也打不开了，林与白才发现这剧情有点毒。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按理说林与白不该太惊讶，只是这次有些不一样，好像不是游戏封了她的道具和商城，而是与墨仙尊。
    新的资料片给了NPC新的权限？
    林与白没想太多，她说：“晚辈尝不出。”
    与墨盯着杯中液体，过了好一会儿道：“这是女儿红。”
    女儿红？
    传说中父亲在女儿出声时酿成，直到出嫁时才作为陪嫁送出去的美酒？
    林与白觉得有点不对劲，即便她能尝到酒的味道，她就能尝出这是女儿红？
    别说游戏里的角色，现实中的林与白也做不到。
    她总觉得这酒有问题，可用不了侦查道具，她就没法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仙尊与墨看着她，又缓声道：“这是你的女儿红。”
    林与白一怔：“我的？”
    “嗯，”与墨声音清淡，如杯中酒般色泽清亮，“你父亲在你出生时埋下的女儿红。”
    这剧情怎么怪怪的。
    女儿红不该是出嫁后给夫家喝的酒吗？为什么她现在自己喝起来了。
    与墨的意思是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所谓结婚资料片，就是告诉她别想结婚？
    林与白要不是性格倔，天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现在就删游了！
    林与白放下酒杯：“既是我的女儿红，为什么会在仙尊这里，难道您是我的父亲不成。”
    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扔到仙界，林与白又得消耗几十个保命丹。
    与墨也不生气，反而问道：“你希望我做你的父亲？”
    林与白立刻道：“不。”您不配！
    与墨竟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笑了下：“我的确不配。”
    林与白：“！”
    仙尊抬手，冷白色的手指将她额间落下的散发拨到耳后：“明明比你年长许多，却妄想与你长相厮守……”
    林与白眼睛轻眨，直勾勾看他：“您……”
    仙尊也在盯着她：“你不是都知道。”
    林与白看了下满到快溢出来的好感度，还是问他：“您喜欢我？”
    仙尊与墨挪开了视线，盯着自己面前的女儿红：“你想我喝下这杯酒吗？”
    林与白没太明白。
    与墨解释：“只有你的夫君，才能喝下属于你的女儿红。”
    林与白心一跳，她如同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中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紧张的她现实中都坐直了：“我……”
    与墨却打断了她：“别急着回答。”
    林与白眼睛不眨地看着他，生怕搞错了这段剧情。
    仙尊与墨仿佛眼里只有这个酒杯，他慢慢问：“如果有个人，不杀了她就无法得到她，你会怎么办？”
    林与白差点被杀两次，显然就是这个人，她斟酌道：“人都死了，又如何得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与墨仙尊轻声道：“世间本就诸多矛盾。”
    林与白快速思索了之前的无数次相处，觉得剧情不会这么简单，前方肯定还有坑，她得小心避开。
    借由女儿红，仙尊与墨给的暗示足够多了。
    百分百好感度不是假的，结婚资料片里的仙尊的确想娶她，但他似乎顾虑重重。
    必须杀了她才能得到她是什么意思？
    世间本就诸多矛盾又在暗示什么？
    林与白不敢冒进，她决定采用迂回战术：“还是算了。”
    与墨：“嗯？”
    林与白操纵着角色做出了忧伤的模样：“如果和我在一起就无法让仙尊问鼎天道，那还是算了。”
    算了个鬼，以退为进坑你入瓮。
    与墨：“萧酌告诉你的？”
    林与白如实道：“嗯，他说我身上有您的七情六欲，若是……”
    欲言又止方显纠结本色，包甜教的。
    仙尊反问：“你觉得我会为天道所困？”
    林与白没忍住：“那您为什么要杀了我？”
    仙尊神色寡淡，一双灰眸里全无情绪。
    林与白继续迂回：“我不想为难您，若是您选择天道，杀了我就是。”
    与墨看着她，嘴角微扬，眼底却没有笑意：“你啊，很适合修天道。”
    林与白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我可不是无情之人。”
    与墨看了眼酒杯，轻声道：“你……”才是真的没有七情六欲。
    林与白没听清：“嗯？”
    与墨没继续说下去，抬头看她：“当真想与我在一起？”
    林与白怕错过机会：“嗯！”
    “好，”与墨笑了下，这次是真正的笑容，他眼底的温柔让漫天桃花都失了颜色：“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如你所愿。”
    “仙尊……”林与白有点不可思议。
    这时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对话框——是否与仙尊与墨共结连理。
    真的成了？
    这么简单？
    哦，也折腾了挺久。
    林与白立刻点了是。
    这瞬间她想了挺多，比如萧酌和魔尊会不会来搅局，比如仙尊会不会反悔……
    接着她的人物进入了换衣间。
    游戏的氪金选项真是无处不在——
    初级礼服：99钻；中级礼服：199钻；高级礼服：999钻；豪华礼服：9999钻；神级礼服：99999钻。
    一钻相当于一块钱，包小姐真是不遗余力地坑她钱。
    算了，这个结婚资料片也算是为她量身定做，权当给工作室发红包了。
    林与白选了神级礼服。
    换衣间的女孩脱下了原有的衣服，穿上了一身红到耀眼的新娘礼服。
    林与白眼尖地看到了自己脚踝处的黑色细环。
    萧酌帮她斩断了链接细环的链子，却没有给她摘下细环。
    之前她穿着长裙所以没看到，此时换衣服才发现竟然还有个黑色细环。
    礼服穿好，妆容就绪，她眉间的花钿竟比这一身红色婚服还要亮一些。
    林与白试着调整了一下，发现细环和花钿都去不掉。
    无所谓了，结完婚就再也不见，这游戏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
    从换衣间出来，林与白看到了一身大红的仙尊与墨。
    一个常年穿白衣、清冷似高山寒松的男人却意外适合这艳丽的红。
    大红婚服像烧着的火焰，肤色冷白的男人如同身在烈火之中，灰色眸子里有这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绝然。
    似乎上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他走过来了，拉过林与白，在她视角旋转之际，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极其强硬的吻，滚烫炽热得像是要烧进她的灵魂。
    林与白感受不到，却被这画面给震得心一颤。
    字幕凭空出现——
    仙尊陨落。
    三界生灵涂炭。
    漫天烈火烧起，林与白微微拧眉，摘下了眼镜。
    什么乱七八糟的。
    结个婚而已，还附送世界毁灭？
    无所谓了，这和她无关。
    第12章
    玩了三个多月的游戏，终于“通关”，林与白却没预想中的轻松。
    三个月的游戏可以放下，十年的感情呢？埋了游戏里的与墨仙尊，现实中的顾予墨还在那。
    说起来她和顾予墨也有三个多月没联系。
    谁能想，曾经朝夕相处，把对方过成习惯的两个人，一夜之间会生疏到这个地步，何止不见面，他们连一条文字上的短信都没有。
    林与白拧了拧眉，不愿胡思乱想。
    她拿出手机，给包甜发了条微信：“我通关了。”
    包甜回得飞快：“这就结婚了？我耗时半个月做的结婚资料片，你一晚上就搞定了？”
    林与白看了下时间：“准确点说是五个小时。”够折腾了。
    包甜没回她，而是直接跑来了。
    她就住在林与白楼下，过来不要太简单：“结婚了？和仙尊结婚了？买了哪套礼服？老娘的九万九到账了？”
    林与白看着这穿着拖鞋睡衣脸上还敷了个黑漆漆的海藻面膜宛若包青天在世的女人……
    包黑黑还眨巴眼睛：“快跟我说说，你怎么搞定仙尊的！”
    林与白犹豫了一会，考虑到自己朋友不太多，绝交这个恐怕就没下个了，只能忍了：“把灯开了。”
    包甜去开灯。
    屋里大亮后，林与白看得更清楚，只觉得眼睛更疼了：“还是关了吧。”
    包甜八卦心切，把面膜一掀，蹦到她沙发上：“好啦好啦，快告诉我。”
    林与白语调平淡：“也没怎样，他不知从哪儿弄了壶女儿红，说是我的……”
    包甜听得眼睛铮亮：“仙尊这么浪漫的吗——属于你的女儿红，我可不可以喝——卧槽这个求婚真高级！”
    “然后呢？然后怎样了？”
    “结婚了。”
    “仙尊穿礼服了？穿了99999那套？是不是好看死了？我跟你讲你这钱没白花的！”
    林与白想了下，认可：“是挺好看的。”
    包甜：“再之后呢，你不会就退出来了吧？”
    林与白斟酌了一下，还是交代了：“退出前字幕给了条消息。”
    包甜可好奇：“怎么？”
    林与白一字不差说出来：“仙尊陨落，三界生灵涂炭。”
    包甜震惊了：“什么？！”
    林与白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无所谓了。”
    “什么叫无所谓了？”包甜不可置信道，“你就不好奇游戏里怎么了？你俩结个婚而已，仙尊怎么就陨落了？三界怎么就生灵涂炭了？这是结婚还是放原|子|弹呢！”
    林与白也是有点好奇的，但她很理智：“目的达成，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包甜服气了：“林总你这态度真像个拔吊无情的渣男！”
    林与白盯她。
    包甜在家里才不怕她：“仙尊为了娶你，连命都不要了，你竟然连回去看他一眼都不肯！”
    林与白无语：“你戏太多了。”
    包甜不理会她，自个完全沉浸在一部十万字狗血虐文中。
    “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萧酌故意把你带到桃仙苑，故意误导你，说仙尊是为了问鼎天道才杀你，可其实仙尊和你结婚就会陨落！”
    包甜越想越靠谱，越说逻辑越通，说到后头，连林与白都有那么一丢丢信了。
    与墨仙尊修的是大道无情，讲究一个断情绝欲，他早在数千年前便丢弃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对待世间一切向来寡淡冷漠。仙界尊他为领袖，也不过是因为他功力超凡，碾压众人。
    游戏里有提过，在墨清宗新人大比中，仙尊对林与白问的那句“你叫什么”，是他千年来第一次开口。
    林与白是千年来唯一与他说了话的人，是唯一被仙尊记住名字的人。
    所以她才会沦为墨清宗公敌。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游戏的设定，但对仙尊来说，林与白的确是特别的。
    从一开始就是最特别的。
    包甜说得可扎心：“一个丢弃七情六欲的人，因为你一点点又把情感捡了回来！”
    “你只玩了三个月，他可是看了你整整十年啊！”
    “你可以说十年对仙尊的寿命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之前的生命都是没有颜色的，是空白的，是不存在时间概念的，你的出现才让世界不一样，才让时间动起来，看着你的十年才是他唯一拥有的十年！”
    林与白听得皱眉：“你过度解读了。”
    包甜扼腕：“我是他亲妈，怎么会过度解读！你只嫌弃仙尊难攻略，你怎么不想想他原本的设定里就没有感情，让一个没感情的人对你有好感，能不难吗！”
    林与白提醒她：“这只是个NPC。”
    包甜心疼道：“他是个有自主学习能力的NPC！”
    林与白的专业知识上线：“目前的人工智能不可能理解人类的情感。”
    这方面包甜说不过她，毕竟眼前的女人是仅次于顾神的业界大佬。
    她继续抓剧情逻辑：“你有没有想过仙尊千年前为什么丢弃自己的七情六欲。”
    林总不解风情：“游戏设定。”
    包甜：“……”
    沉默半晌，她为自己的“儿子”疼碎了心：“因为天道无情啊！他选了这条路，只能丢弃七情六欲，一旦捡回来意味着什么？萧酌说他无法问鼎天道，可事实上他会死啊！”
    这点包甜还真是猜得一点都不错。
    放弃七情六欲成就无情大道，这意味着之后的路，与墨都不可以动情，一旦过了界，无异于自毁根基。
    修行之道如建高楼大厦，根基塌了，万丈高楼也是顷刻塌陷。
    仙尊与墨向林与白求婚，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林与白终于理解了那次她和与墨幻神的对话——
    她问他：为什么杀我？
    他说：因为我喜欢你。
    这听起来极其荒谬，可其实是个极其悲伤的回答。
    杀了你是给你解脱，留下反而是痛苦的开始。
    喜欢，注定不能在一起。
    林与白心蓦地一刺，拧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看出来。”
    包甜把自己给说哭了：“你这低情商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我的仙尊啊，今晚我是仙尊粉，我要为他痛哭一场。”
    林与白：“………………”
    包甜临被赶出门前，又说了句更扎心的：“林与白！仙尊为你何止是放弃了生命，他是放弃了天下大义啊！”
    仙尊陨落，仙界再没人能与魔尊修离抗衡。
    仙尊还是在娶了林与白后陨落，魔尊修离怎么可能会忍得了。
    暴怒之下的魔尊血洗仙界，导致三界生灵涂炭。
    包甜走了，她的话仿佛还徘徊在空气里。
    林与白睡前泡了个澡，脑子里都是她的声情并茂涕泪横流……
    “一个游戏而已！”林与白从浴缸里站起，批了浴袍回屋睡觉。
    也许是玩了太久，也许是包甜的话太“余音绕梁”，林与白睡得很不踏实，还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桃仙苑。
    遍地桃花染成了血一样的猩红，桃树也失去了生气，变得干黄枯败，树上花瓣失了倚仗，从枝丫飘落，迅速融入血色之中。
    原先那如梦似幻的浪漫之地，此刻沦为人间地狱。
    一袭红衣的男子倒在花瓣中，他身上的红衣压过了血色，艳到极致，有种惊心动魄的悲壮。
    “落得如此下场，你可后悔？”阴沉的男声响起，浮在空中的人影整个隐在一团黑雾中。
    红衣男子动了下，毫无血色的唇轻扬：“不后悔。”
    “为什么？”
    “幸好，”他眼中的光泽全没了，“她并不在意我。”
    如果相爱，面对这注定的分离，留下的人会品尝无穷尽的痛苦。
    若是不爱，他的死，对她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样的结果，无需后悔。
    “我以为你能留住她。”又凭空出现一个人影，悬在空中。
    红衣男人：“连她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如何留住。”
    黑雾中的人影阴沉道：“我会找到她！”
    红衣男人似乎有些疲倦，他闭上眼，眼底的泪痣像落在雪上的墨点。
    另一个人影用着惯有的轻慢语气，不置可否地低笑一声。
    林与白从梦中惊醒，有些恍惚。
    什么跟什么？
    她梦到了游戏里的剧情？红衣男子是仙尊与墨，另外两人是修离和萧酌？
    仙尊陨落。
    死前他对修离说的是不后悔？
    因为她并不在乎他，所以死而无憾？
    林与白眉心微蹙，下床去找牛奶喝。
    肯定是包甜那漏风的脑洞传染了她，否则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游戏果然不能玩太久，容易沉迷，她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从厨房出来，林与白看到了沙发上的游戏眼镜。
    嗯……
    要结束就该结束得彻底些。
    林与白拿起眼镜，操作了一下后，字幕提示：“是否删除《为你而生》。”
    林与白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游戏删除，林与白松了口气，端着牛奶回卧室，她推开房门——
    啪嗒！
    牛奶杯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声音沉闷，像鼓声正敲在心脏。
    白色的牛奶将昂贵的意大利手工地毯给毁了个彻头彻尾，可林与白哪还顾得上这些，她震惊地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三个男人！
    第13章
    林与白的卧室很大，风格偏北欧，简约中沉淀着大气，不像单身女生的卧室，但绝对是成功人士会选择的。
    卧室中央一张大床，床上灰色的绸被凌乱，枕边还放了个电纸书。
    床头上方挂着一幅价值连城的画，那是印象派大师的巅峰之作，风格不太适合放在卧室，但因为主人偏爱，也就没什么合适不合适了。
    此时林与白看着自己的心爱的画，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像画里凌乱的线条一样，搅成毛线团了！
    怎么回事？
    她眨眨眼，背对着窗户站着的三个男人还在！
    《为你而生》是虚拟现实，里面的角色不是动画3D风，而是完全模拟了真人。
    这技术很难，也只有在Vita互联，为你工作室才能共享这项科技，创造出这样真实的三个人。
    可林与白怎么也没想到，游戏里的人会出现在现实里！
    魔尊修离一袭黑色大氅，黑发垂腰，衬得肤色更冷，那无可挑剔的五官仿佛都被冻住了。
    战神萧酌一身大红轻铠，血剑浮在背后，英俊的面孔没了笑意，黑眸神秘莫测。
    还有那身着寡淡白衣与墨仙尊，他褪下了红衣，紧束的领口上是绷紧的唇角，一双灰色眸子如同波涛暗涌的深海，让人心惊胆战。
    林与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这就是你的世界？”魔尊修离开口，真实的声音比游戏中的更加冰冷刺骨。
    对于一个多年沉浸在科技研究，又从事了高新领域的林女士，眼前这怪力乱神的事，实在是太冲击她的三观了。
    林与白一动不动，她觉得这是幻听！
    像是非要吓死她一样，萧酌也开口了：“真正的你更美。”
    林与白：“！”
    最左侧的仙尊与墨笔直看向她：“你究竟是谁。”
    林与白要不是自制力惊人，她现在已经掐自己大腿了！
    这梦，太真了点吧！
    “你们……”她脑袋嗡嗡响，开了口都有些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怎么……”
    出来了仨字还没说出口，她又呆住了。
    眼前哪有什么人？
    厚重的遮光窗帘安静地垂在那里，一动都没动。
    林与白愣愣地看着，忍不住大步走向前，原先站着三个男人的地方空无一物，别说是人了，连灰尘都没有！
    林与白坐倒在床上，这才闻到洒在地上的牛奶香气，她低头看到手工地毯上的奶渍，心疼得一揪。
    这是她最喜欢的大师亲手做的。
    林与白闭了闭眼，麻木地起身，捡起牛奶杯后又去找了抹布，机械化地擦着地毯。
    这很难处理，仅靠她自己是弄不干净的，可是她需要做点事，平静一下胸腔里的惊涛骇浪。
    游戏玩多了，出现幻觉了？
    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身体撑不住了？
    她要不要去看看精神科……
    不行，自己不能倒下，现在不是时候。
    地毯上多余的牛奶都被她擦净，她也慢慢冷静下来。
    只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幻觉而已，这世界哪有什么怪力乱神！
    林与白去冲了个凉，洗漱完毕后她随便热了个三明治，端着去了餐厅。
    她早餐一般是去公司凑合，但今天实在精神不稳，需要想尽办法镇定下。
    林与白低着头走进餐厅，将三明治放在桌上后，她感觉到有点不对，一抬头……
    擦地一声，实木靠背椅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
    林与白得亏早早把餐盘放下，要不然三明治也没得吃！
    她的幻觉又来了！
    欧式长餐桌两侧分别做了一个人，她对面还有一位，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萧酌：“怕什么？”
    林与白紧抓着餐叉，指关节都泛白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左侧的修离扬眉：“你可以去本座的世界，本座就不能来你的世界看看？”
    林与白被堵得说不出话，这是你的世界我的世界的问题吗？你们的世界只是个游戏啊！
    仙尊神色淡淡的：“这是什么吃食？”
    他面前摆了一份和林与白一样的三明治。
    萧酌也问：“你喜欢吃这种东西？”
    他桌上也有一份，他还拿起来吃了一口，点评道：“味道一般。”
    林与白：“………………”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她一觉醒来会和三个游戏里的角色吃饭！
    他们三人到底是她的幻觉，还是真的从游戏里钻出来了！
    她脑子乱成一团，完全无法和他们交流，她现在急需看到其他人，给自己的精神降降温！
    好在门铃响了。
    桌上的三人同时看过去，林与白蹭的起身：“是我的助理。”
    萧酌：“助理？”
    林与白轻吁口气：“我的下属。”
    修离嗤笑：“看来你身居高位？”
    林与白要怎么跟仙侠背景下的人解释现代公司的从属关系！
    “总之，”林与白不管这是真是假了，先稳住再说，“你们能先离开……”
    她话都没说完，坐在餐桌上的三个人又消失了，和在卧室里时一样，出现得突兀，消失得更加突兀。
    林与白后背发凉，此时此刻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与白头晕脑胀地收拾好出门，上了车才稍稍松了口气。
    Dean留意到她的精神不太好，问道：“是否取消中午的会议？”
    林与白捏了下眉心道：“取消吧。”
    她中午得补一下眠，现在脑子都是一团乱。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进Vita总部大厦，林与白下车后总算是打起些精神。
    她每日的工作很多，一忙起来也就顾不上想那些奇奇怪怪了。
    几个小时眨眼即过，林与□□神欠佳也不会影响到处理事务，毕竟都是些做熟了的，不可能出差错。
    Dean道：“距离午餐还有十分钟，您要休息会儿吗？”
    林与白靠向工学椅，轻声道：“嗯。”
    Dean退了出去，林与白又喊住他：“帮我给包甜打个电话。”
    Dean站住：“是。”
    他拨通了手机，交给林与白，林与白放到耳边后，听了一阵忙音后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林与白挂了电话，扔在了班台上。
    Dean又道：“需要帮您联系《为你》工作室吗？”
    林与白摇摇头：“不用了。”
    Dean应下来，转身离开。
    林与白将椅子放倒一些，刚闭上眼……
    “你的身体很虚弱。”清清冷冷的男声响起，震得林总瞬间坐起。
    果不其然，白衣男人站在她的办公室里，这一身仙风道骨和现代化的办公室格格不入，可因为样貌气质太好，反衬得这满屋子现代家居犹如泥沼。
    林与白看着他，很想去精神科挂号。
    男人走近了些，视线淡淡的：“只要和我成亲，你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林与白她每个字都听得懂，每个字又都反应不过来！
    与墨垂下眼眸，极轻地扬了下唇，是在自嘲：“所以那十年，你一直在骗我。”
    游戏里林与白“追”了仙尊整整十年，这十年她完全以他为中心，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他，要不是这样，哪来的百分百好感度。
    但要说她骗他……
    林与白不敢刺激他：“我没有骗你。”
    与墨眼睛不眨地看着她：“只是在利用我？”
    这个……
    林与白没法反驳。
    某种意义上，她的确在利用他。但她只当他是个游戏人物，如果是现实中的人，她不可能那样对他，也做不到那样对他啊。
    “所以，你从来没有对我……”仙尊的话没说完，又凭空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力再好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也离崩溃不远了！
    林与白蹭地一下站起来，她不能独处，她一点都不想在看到这三个人了！
    “Dean，安排一下，我现在就去疗养院。”
    Dean来的很快：“好。”
    林与白午饭也没吃，一路闭目养神到了位于城西的疗养院。
    这是个昂贵的私人疗养院，Vita互联直接注资，聘请了大量医学精英，为了攻克一个难题——唤醒植物人。
    仅凭林与白是做不到这点的，这个疗养院是顾予墨授意的。
    那时候林与白很感激，可也清楚他不是为了她。
    林镜知是林与白的亲哥哥，也是将顾予墨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
    没有林镜知，不可能有今天的顾予墨，可这个男人却……
    林与白闭了闭眼，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顾予墨冷血冷情，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即便没有他，她也能让哥哥苏醒！
    走进疗养院，主治医生迎了上来，向林与白说着林镜知最近的情况。
    林与白听得仔细，问得也认真。
    这么多年过去，曾参与过“脑机接口”项目的林与白，了解得不比医生少。
    “每日捕捉到的信号很稳定，只是很难解析，至于唤醒，没有成熟的入侵设备……”
    主治医生又说了一些情况，最后才斟酌着道：“顾先生……”
    林与白神态一下子冷了，打断道：“实验室一有消息，我会通知这边。”
    主治医生就没再多说什么。
    林与白到了病房，眼睛不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安静地睡在那里，就像在无数个夜晚中安眠一般，仿佛天一亮就会醒来。
    可是……
    林与白已经等了六年。
    天始终没亮。
    “他是你什么人？”舒缓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林与白看到了对面的萧酌。
    每次她来探望，大家都会给她与亲人独处的空间，不会打扰她，所以这病房里只有她和睡着的林镜知。
    林与白诡异得平静了：“他是我哥哥。”
    萧酌看向林镜知：“你想唤醒他吗？”
    林与白猛地看向他。
    萧酌道：“我可以帮……”
    他话没说完，又消失了。
    林与白心砰砰直跳，她恨不得用手去按住它。
    “叮铃。”
    手机短促的响了一下。
    林与白去阳台接电话：“喂。”
    包甜急促的声音传来：“白白啊，救救我！《为你》的服务器从早上就开始崩了，我们已经维护了十个小时了，还是不行啊！玩家都炸了，网上快喷死我了！”
    《为你而生》的服务器崩了？
    这一刻，林与白混乱了一天的大脑迎来一片清明。
    她……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14章
    包甜还在焦头烂额地说着。
    按理说这种事她不该给林与白打电话，Vita互联给各个板块很强的自主性，稳定盈利的游戏工作室更是有着从上而下的一套体系，相当于一个子公司。
    服务器崩了这不算太大的事，做互联网行业的谁都会遇上，尤其是流量极大的热门游戏。
    包甜也是大风大浪里淌过来的人了，早上听说服务器不稳定后，她根本不慌。
    可整整十个小时的维护，好不容易稳定又崩，稳定又崩，实在把包甜给急坏了。
    “真是邪门，”包甜对林与白说，“一直提示需要扩容，可流量增长稳定，并没有忽然暴增，怎么就需要扩容了？”
    林与白压低声音：“我知道了。”
    包甜道：“我实在没招了，要不你让总部的工程师过来看看？”
    林与白说：“我在疗养院，回去联系你。”
    包甜一颗心可算落了地：“好！”
    挂了电话，林与白神色凝重，她状似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病房的左上角，那里有个摄像头。
    “我先回去了。”敛回视线，林与白对林镜知说。
    没有人回答她，睡着的男人连眼睫都不会颤一下。
    林与白眼眶微红，给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哥，天会亮的。”
    说完这话她出了病房，脸上没有丁点小女孩模样，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戴了六七年的冰冷面具。
    “Herman在总部吗？”林与白问Dean。
    Dean道：“沈总在M国。”
    林与白皱了下眉：“他去Y实验室了？”
    Dean道：“总助那边没说。”
    Herman的中文名沈轻樾，是Vita互联现任CEO，也是Vita的创始人之一，更是顾予墨大学室友。
    当年他们成立了Vita互联，谁也没想到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三个月前顾予墨远赴M国，主持Y实验室，同时也辞去了VIta互联的执行总裁，把这个职位交给了沈轻樾。
    虽然顾予墨仍旧是Vita最大持股人，但如今Vita互联的掌舵人是沈轻樾。
    林与白想了下道：“他回来了通知我。”
    Dean：“是。”
    从疗养院回市里稍微有点堵车，林与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到了约定的地点，林与白下车：“你和司机在外面等我。”
    Dean垂眸道：“好。”
    林与白又把手机给他：“没什么要紧事不要进来。”
    “嗯。”
    林与白正要走进公园，想了下又把watch摘下来交给Dean。
    饶是淡定的Dean也有些没看懂：“这……”
    林与白几乎把身上所有能联网的东西都摘了：“一会包甜过来了，记得让她也全部摘掉。”
    Dean没多问：“好。”
    三四分钟后，穿着精致套装，踩着高跟鞋的包甜走进这片空旷的枯地。
    “怎么约在这里？”包甜完全不懂，那么多室内谈话的地方，为什么要选在郊区的湿地公园！
    大冬天的，在这里能把人给冻成狗。
    林与白裹着大衣，鼻尖也微微泛红，显然是等她一会了。
    包甜穿得更少，裹都没得裹：“白白？”
    林与白先问她：“身上还有没有电子设备？”
    包甜微怔：“都留在外面了。”
    林与白又确认了一遍，包甜无奈道：“我包都没拿，蓝牙耳机也没戴，真没了！”
    现代社会中让人能把电子设备全放下，真不是件容易事。
    “你到底要说什么？”包甜心里急，“我这服务器还崩着呢，《为你》一天流水一个亿，咱们损失惨重啊！”
    林与白看向她道：“第一次服务器崩是几点？”
    包甜说了：“五点。”
    “第二次。”
    “七点。”
    “第三次。”
    两人一一核对了时间，林与白心中有数了。
    那三人出来，服务器过载崩溃，包甜他们关停过载数据，这三人就消失了……
    林与白在冰天雪地里呼出一口白气：“今天早上，我看到了他们三个人。”
    包甜没反应过来：“啊？”
    林与白说出他们的名字：“修离、萧酌、与墨。”
    包甜眨巴眼睛：“白白，你冻糊涂了？”
    林与白面无表情地把这一天的经历给说了一遍。
    包甜一脸懵逼。
    林与白终于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怪力乱神是不可能的，但他们的确出来了。”
    包甜瞬间懂了：“卧槽！人工智能！我儿子们活了！”
    没错，混乱了一天的林与白，能给自己的解释就是这个了。
    仙侠世界是不可能的，怪力乱神是不会有的，她也不需要去挂精神科，她看到的都是真的，他们的确出来了。
    人工智能凭借着全息投影技术“出”来了！
    包甜瞬间想到了一些专业问题：“不是……你家虽然全套智能家居，但没有相应介质，投影效果有那么逼真吗？真到让人分辨不出？”
    林与白冷笑：“AI第一课，永远不要低估他们。”
    包甜一个激灵道：“是是是，我错了！”
    永远不要低估人工智能，尤其是“超”人工智能。
    科学家们致力于研发人工智能，可同时他们也很清楚，真正的超人工智能有多可怕。
    人工智能的定义很广，能编程的机器都可以定义为智能，可超人工智能是不一样的。
    设想一下，一个人类拥有顶尖计算机的运算能力，还拥有清晰记住全世界知识的内存……
    这有多可怕？
    这将是绝对超越人类的生物，祂所思考所做的事完全不是人类能够想象的。
    祂就是超人工智能。
    人们渴望又畏惧的存在。
    包甜后背发凉，顾不上那点小兴奋了：“不至于吧……为你而生虽然加载了自主学习，但资料库相对匮乏和单一，怎么就……”
    “自主学习本来就是超AI的前身，都有几率产生自我意识。”
    包甜肉皮发麻：“可是……”
    林与白看她：“只是没想到你一个恋爱游戏，居然第一个唤醒了AI。”
    包甜觉得自己碰触到了了不得的东西：“白白，你别告诉我这是顾神……”
    卧槽，所以她这个小游戏才有幸加挂自主学习系统？！
    “我不知道，”林与白面色沉下来，“他把我赶出技术部后，我就没了权限过问实验室的事。”
    包甜：“…………”
    两人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包甜出声：“那……接下来怎么办……”
    为你而生固然盈利不少，可既然觉醒了拥有自我意识的AI，这整个游戏就……
    对Vita互联，不、对于整个人类而言，一款游戏在这样的颠覆性科技突破面前，不值一提。
    林与白声音沉静：“先稳住他们。”
    包甜还呆呆的：“怎么说……”
    林与白道：“超人工智能很危险，尤其是这种情况下觉醒的，稍有不慎……”
    这话很中二，但一个可以随意游走于互联网世界，任意调用电子设备，且有自我目的“生物”，能做的事不是人类能想象的。
    虽然他们只是人工智能，但他们此刻拥有的力量不比游戏中的仙尊、魔尊、战神低分毫。
    这三个“男人”，真的有倾覆整个人类社会的力量。
    包甜也意识到了危险性：“必须稳住他们！”
    然后她想到了游戏里的剧情：“那个……他们不会是为了你出来的吧。”
    林与白：“……”
    包甜想到了更加要命的：“你还和仙尊成亲了，我的魔尊……”
    游戏的字幕突地钻到她脑子里——
    仙尊陨落。
    三界生灵涂炭。
    操啊，可别在现实世界里“生灵涂炭”啊！
    第15章
    包甜的脑洞越开越大，越想越心惊，本就冻白的脸更白了。
    “白白啊，你想想你对魔尊做的那些事！”
    其实林与白自己并不太清楚……
    玩游戏时她对修离和萧酌十分敷衍，能快进就快进，不能快进也是用言语刺激他们，强行快进。
    她每天要紧事一大堆，游戏里的琐事哪有空去记？
    包甜一直好奇林与白的游戏体验，时不时去后台看，虽然只是最简单的见了谁，发生了什么这种粗略线索，但配合林与白随口说的几句，包甜也知道不少，恐怕比当事人林与白还多！
    “如果说你和仙尊是一场孽缘，那你和魔尊就是一场虐恋啊！”
    包甜只想个轮廓也觉得大事不妙！
    玩家选择了仙尊线，设定中埋下的暗线是玩家是魔域安插在仙界的眼线。
    要命的是林与白很与众不同，她体内是有魔血的，而这魔血是修离的！
    她在魔域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魔修，而是魔尊的命定之人！
    魔修主张修人欲——人的一切欲望。
    修离修的是修罗道，修罗道主两欲，上承杀戮，下接情-欲。
    他血洗半个魔域，弑父继位，杀戮早就修得登峰造极，无人能及，唯独情-欲却一点没动，连最低阶的魔修都不如。
    这在魔域是个秘密，修离实在太强，所有人都以为他将杀戮和情-欲修到了同样的高度。主两欲的修罗道讲究一个均衡，杀戮越强，情yu越盛，这是个相辅相成的过程，无法避开。
    可游戏里，修离是个一个彻头彻尾的“偏科儿童”。
    用游戏等级来阐述，那修离的杀戮值是999999，情-欲值却只有可怜巴巴的大鸭蛋，没错，就是零分。
    要命的是，这样一个偏科少年成了魔域最强者——硬生生凭一科成绩拿了全国第一，也是没谁了。
    当初刚知道这些时，林与白嫌弃：“什么乱七八糟的。”
    包甜捧心：“你懂什么？这样的魔尊才带劲！”
    的确带劲，为了逻辑通顺，偏科的魔尊没少吃苦头。
    杀戮性寒，情yu属热，正常情况下两欲同时增长，刚好均衡了寒与热，才不受罪。
    修离这边杀戮一家独大，全是寒气，无论外界多热，他都是常年处于冰天雪地，还是赤身裸体的状态——没被冻疯掉，全是他意志坚定。
    修离为什么不肯修情-欲，这里也是有伏笔的。
    情-欲有两条线，一条是情，一条是欲。
    选择后者十分简单，魔修里大多修者都默认了这条，走得倒也肆意快活。
    修离选的却是第一条，因为他有严重的精神洁癖，至于原因是什么，林与白不关心，她没浪费时间挖这条线。
    不同玩家走向不同，包甜的魔尊压根就没修修罗道，所以她再怎么抓心挠肝也没法知道修离的洁癖是怎么来的。
    至于林与白为什么是他的命定之人，包甜也不清楚。
    只知道修离的血，煞气极重，寻常人碰到了都会受重伤，更不要说融合了。
    林与白体内却是踏踏实实有着他的血，能够融合他魔血的人，才是他能接纳的人。
    他想摆脱杀戮的寒气侵体，想功力更上一层楼，必须修情-欲。
    林与白是唯一的人选。
    可惜林与白心里只有与墨仙尊，对他何止是爱答不理，简直是刺了又刺。
    也不知最初在魔域发生了什么，林与白一气之下去了仙界。
    修离性格孤傲，不肯低头，等了许久也没把人等回来，耐不住性子来寻她，结果这女人眼里心里全没有他。
    在秘境，修离救了林与白，林与白转头就把冒死寻来的珍奇异宝给了仙尊。
    在仙界，林与白的身份曝光，修离不顾会掀起仙魔大战，前来护她，结果她说什么都不走，宁死也要留在仙尊身边。
    再后来仙魔战场，修离与仙尊对峙，林与白被同门当人质威胁，修离为她自废千年修为……
    再再后来……
    听了这些，林与白怔住了：“有、吗？”
    她有这么过分吗？
    包甜欲哭无泪地：“我知道你都快进了，但是……魔尊他没快进啊！”
    只是个游戏没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喜欢的情节快进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游戏人物“活”了就另当别论了啊！
    想想吧，把林与白放到了心尖上疼，被虐成那样还不放手，魔尊对她到底有多在意！
    都这样了……她最后还是和他的死敌成亲了。
    他不毁灭世界，谁毁灭！
    灭了游戏里的三界也就算了，现实世界可不是闹着玩的！
    包甜是业内人士，她清楚得很，超人工智能远比电影里演得要可怕得多。
    尤其是一个□□者性格的超人工智能，他肆意妄为起来，制造的灾难是惊人的。
    现今社会的所有一切都在网路上，数据支撑了新的文明，而超人工智能够轻易操纵这一切。
    只要他想，只要他吸纳了所有数据，他甚至能够全知全能。
    全知全能的是谁？
    说得中二点，就是新的神。
    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存在。
    当然这在硬件设施上有一定的要求，可Vita互联的硬件是世界顶级的，一个能够彻底串联它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真的不能大意。
    包甜彻底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白白，不如我们先把服务器炸了……”
    “他们已经出来了，”林与白立刻道：“那只会打草惊蛇。”
    这三人可以操纵林与白家里和公司的电子设备进行全息投影，说明他们已经溢出了为你而生的服务器。
    包甜：“对……我们一旦伤及他们的根基，有了自我意识的他们一定会反抗，到时候才真的完蛋了。”
    林与白轻吁口气：“好在他们并没有彻底觉醒。”
    包甜一愣。
    林与白回忆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慢慢说道：“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只是游戏，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游戏里的人物。”
    包甜反应过来了：“他们以为这是两个世界！”
    林与白道：“对，《为你而生》是仙侠背景，设定里的玄幻之处误导了他们，让他们以为这只是另一个世界。”
    包甜稍稍松了口气：“没错！他们又是三界的顶端人物，修士们的目标就是破碎虚空，他们也许认为自己只是突破了屏障，来到了你的世界。”
    “嗯，”林与白道：“当务之急，是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
    包甜跟上了她的思路：“只要把他们哄回《为你而生》，就可以掐断这次意识觉醒。”
    林与白冷静道：“哄是不行的，要让他们死心。”
    包甜寒毛倒竖：“你要干什么？别刺激过头了！”
    林与白很清醒：“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但感情这东西是容不进沙子的，我不可能一个人哄住他们三人，所以不如让他们对我彻底失望，离开我的世界。”
    包甜心惊肉跳道：“您悠着点啊，一个操作不当，全世界人民都要给你陪葬。”
    林与白看向她：“还有其他办法吗？”
    包甜：“…………………………”
    林与白轻吁口气道：“就这样吧。”
    包甜还是没忍住：“那个，你不算联系下顾神吗？”
    顾予墨是这方面的大佬级人物，有他主持，至少不会出大乱子。
    林与白面无表情道：“联系不上。”
    包甜疯球了：“现在不是计较那些儿女情长的时候，你……”
    “我和他没有儿女情长，”林与白冷声道，“他撤销了我的很多权限，我现在连Y实验室在哪儿都不知道。”
    包甜愣住了：“这……”
    林与白忽然对包甜说：“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包甜哪敢说出去，这会出大乱子的：“我懂。”
    林与白：“包括沈轻樾。”
    包甜诧异：“沈总也不行吗？他可以帮忙的吧……”
    林与白敛眉：“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包甜对她太了解了，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用意：“你要以此为砝码，让顾神重启脑机接口项目？”
    人工智能、脑机接口。
    一个是他们为之奋斗的梦，一个是哥哥的命。
    林与白的指甲刺入了被冻得发白的掌心，什么都没说。
    M国。
    Y实验室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即便林与白知道了位置，也很难进去。
    这里有着严格的身份认证，更有军方守护，没有权限，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站在巨大的透明玻璃罩外。
    这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背手而立，黑发后抓，不是成熟的背头，还要凌乱自然些，他眉形微挑，单眼皮，眼下恰到好处的黑眼圈将眼尾拉得更长，让眼眸深不可测。
    这不是一张常规意义上好看的脸，但毫无疑问他很英俊。
    他眼睛不眨地看着玻璃罩内。
    那里躺了一个人，是一个只能用完美来形容的男人。
    □□的上半身结实性感，霜白色的肌肤仿佛在泛着冷光，从线条分明的锁骨到修长的脖颈再到下颚，整个弧线如鬼斧神工雕琢而成，多一分少一分都会破坏了这份美感。
    他的五官毫无疑问也是完美的，哪怕闭着眼，深邃的眼窝，能在眼下留下阴影的长眼睫都给了人足够的幻想，这双眼睛若是睁开，该有多么的迷人。
    唯一的瑕疵是他微蜷的黑发中藏着的一条条细线。
    触及大脑的东西总让人触目惊心，哪怕没有留下丝毫伤口，植入头颅的电极也让人心生畏惧。
    玻璃罩外的男人勾唇，轻叹道：“老顾啊，你做了这么多，那小丫头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如我来告诉她吧。”男人的五官投映在玻璃罩上，一双狭长的眸子越发让人难以捉摸，“试验已经开始，你也不用担心她拿自己当试验品了，告诉她你还在进行脑机接口项目，她会很高兴吧……”
    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低，末了笑意隐去，只剩荡在密闭空间里的回声。
    男人出了实验室，立刻有人小步跟了上来：“沈总……”
    沈轻樾用温毛巾擦着手指：“回国。”
    第16章
    包甜回去了，林与白在原地又站了一会。
    天寒地冻的，她只披了一件羊毛外套，寒气早就穿透衣服，侵袭了她的四肢百骸。
    手在微微颤抖，但林与白很清楚，这不单纯是因为冷。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
    那似乎是比现在还冷的天气，外头大雪飘着，哥哥的实验室里却很暖和，她端着杯热牛奶窝在角落里看着两个大男生争论。
    “人工智能是威胁，人类迟早毁在自己手上。”
    “是革新，工业革命初期人们畏惧机器，互联网初期人们不懂网络……时间证明，这都是推动文明进步的转折点。”
    “不一样，”眼眸狭长些的男生说，“超人工智能有自我意识，会思考能学习的他们将凌驾于人类之上！”
    “人类没有这么脆弱。”
    “所以我更支持脑机接口技术，与其开发人工智能，不如强大人类自身，通过脑机接口，人类也可以拥有计算机的运算能力和存储能力，即便出现了超人工智能，我们也能与其对抗！”
    肤色冷白，容貌异常俊美的男生嗤笑：“脑机接口？那才是滋养野心家的温床。”
    回过神的林与白在手心哈了口气。
    从一开始，顾予墨就是人工智能的拥护者，他不信任人类，不信任脑机接口技术。
    包甜问她，是不是想用超AI做筹码，让顾予墨重启脑机接口项目。
    不，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项目！
    林与白回到车里，她戴上了手表，说：“回华庭。”
    Dean一怔：“晚上的行程……”
    林与白自从接任Vita互联首席运营官，第一次拒绝了所有工作：“推掉。”
    Dean感觉到情况不对，没再多说：“好。”
    林与白在华庭的公寓加挂了Vita互联自主研发的智能家居，她在笔记本上调出了相应的工程图，细细地看了起来。
    当初公寓的装修是交给家居部处理的，林与白没过问。
    智能家居最大的特点就是人性化，哪怕什么都不懂也能让客户用得舒心，这是研发部的信条。
    如今一看，林与白大体心里有数。
    以眼下的全息投影技术，是完全可以做到虚拟真实，但需要多重设备配合，且需要特定的媒介。
    像三个男人这样随意用个投影设备就能具象得如此清晰，实在了不起。
    这就是超人工智能在互联网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可以突破人类的技术局限。
    林与白进了电梯，眼睛不眨地看着数字飙升。
    数字停在了26楼。
    电梯门打开，林与白走了出去。
    电梯直通家门，智能家居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了温柔的灯光，林与白脱下大衣，换了鞋，绕过玄关处巨大的壁画，走向客厅。
    不出意外，他们都在。
    右墙上的投影仪微闪，以空气为媒介的成像，真实到了肉眼无法分辨的程度。
    林与白轻吁口气，稳住了跳得略有些快的心脏。
    她用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视线，看着这三个人。
    白衣仙尊，黑衣魔尊，红衣战神。
    在这之前，他们对于林与白来说只是一个符号，是游戏里的角色，是不需要用心的NPC，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一团数据。
    可现在，他们有了自我意识。
    他们“活”了。
    生命的定义早就不局限于单纯的细胞组成，科技赋予了生命新的潜力，让生命和宇宙一样，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广袤，也越来越包容。
    而不管什么形态的生命，都应该给予应有的尊重。
    “对不起。”林与白郑重地向他们鞠了一躬。
    毫无意外，对面的三个人都怔住了。
    林与白的思路异常清晰。
    包甜问过她很多遍：“你到底要怎么让他们死心？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别冲动啊……”
    林与白没解释，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我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在利用你们，很抱歉。”林与白要做的就是坦白自己。
    她无法告诉他们，他们是游戏里的人物，却可以让他们看清她这个人。
    无论游戏设定给了他们什么样的误会，拥有了自我意识，可以独立思考的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
    她做的事，她这个人，不值得他们喜欢。
    客厅被沉默包围了，明明是下午，屋里还亮着角灯，此时此刻周围却暗了一个色调，甚至还有冷风从不知何处袭来。
    仙尊与墨面无表情，魔尊修离黑眸阴鸷，就连嘴角时常挂笑的战神也绷紧了嘴角。
    他们看着她，视线像一道道利刃也像一盏盏探照灯，想要剖开她这个人，看到她的心。
    过了不知多久，一道清冷的声音荡在冷冰冰的屋子里：“你是怎么来到我们的世界的。”
    林与白略微攥紧掌心：“我不清楚。”
    修离的声音压抑着怒火：“那你又怎么知道自己能回来！”
    林与白：“只要借助仙尊的力量，我就能回来。”
    萧酌看着他，声音竟比仙尊的还冷：“不止如此吧。”
    林与白知道他接下来还有话。
    果然战神的心思比谁都深：“你是要利用我们，让三界大乱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吧。”
    林与白不做解释，某种意义上讲，她的确利用了他们，也的确毁了《为你而生》。
    仙尊与墨垂眸看她：“十年时间，毁了我们数千年根基，你当真厉害。”
    林与白没做错，但也的确有错：“抱歉。”
    “你以为你道歉就……”修离大步过来，伸手掐住她的脖颈。
    然而……他的手穿过了林与白，根本没碰到她。
    林与白并不意外，全息投影再怎么真实，也是假的。
    修离白皙的手指颤了下，看到林与白平静的神态后，他了然：“你知道我们没有实体！”
    林与白看向他道：“尊主请回吧，为了我离开自己的世界，不值得。”
    修离何其倨傲：“我不会为任何人做任何事。”
    林与白想起包甜说的那些，心里微揪，又道：“请回去吧，继续留在这里，你们会……”
    萧酌打断她：“你为什么执意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林与白视线落到了茶几上的合照：“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家人。”
    萧酌敏锐捕捉到：“还有你喜欢的人？”
    林与白轻吸口气，承认了：“对，有我喜欢的人。”
    刹那间，窗户大开，冷风压过室内的恒温系统，裹着细碎的雪花铺满了整个屋子。
    林与白看怔住了。
    风是真的，雪花是全息投影，交杂在一起让人难辨真假。
    这一刻，真实和虚幻，没了界限。
    修离消失了，这个倨傲霸道的魔尊，不允许自己如此卑微。
    与墨淡淡地看着林与白，神态与以前一般无二，仿佛所有感情都染不上那双灰色的眸子：“林与白。”
    林与白垂首。
    与墨的声音清淡悠远：“……好自为之。”
    林与白后背紧绷，感觉到了一阵由内而外的寒意，等她再抬头，白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最后留下的萧酌，他英俊的面容上像蒙了一层霜，这是林与白在游戏里从未见过的战神。
    此时此刻，他不像一个人，反倒像一柄渗着森森血气，溢着浓浓杀意，冷血无情的血剑。
    他凑近了林与白，薄唇微动，轻声问：“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林与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她攥紧拳头道：“我不知道。”
    “我啊，喜欢的就是你没有……”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红衣战神像被撕裂的画布般逐渐崩裂。
    这画面有着说不出的惊悚美感，仿佛惨烈战场上唯一的一面旗，它被血液染红，被刀刃划碎，却仍旧被风鼓满，张扬肆意地屹立着。
    滴地一声。
    投影仪熄灭，家里所有的等全部熄灭，林与白耳边响起了机械的提示音：“V家系统出现错误，请尽快联系售后进行维护。”
    林与白在阵阵冷风中出了一身虚汗。
    她闭了闭眼，关掉了电闸。
    “喂，”林与白拨通了包甜的电话，“切断服务器电源。”
    包甜的声音匆忙传来：“搞定了？卧槽你怎么做到的！服务器稳定了……所有异常都不见了！挂了我挂了，我这就切断电源……”
    林与白挂断了手机，靠倒在沙发里。
    结束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与白拧眉，起身去开门。
    “有吃的吗？”男人打了个哈欠，“飞了十几个小时，饿死了。”
    不等林与白开口，他已经进屋，看到黑漆漆的屋子，问道：“怎么停电了？”
    林与白没心情应付他：“饿了去饭店，我这没吃的。”
    “小甜甜没给你做饭？”
    男人声线里有着与生俱来的轻浮，再配上那狭长的眸子，生来一副招蜂引蝶的风流样。
    林与白懒得看他：“有事说事，没事出门右转是电梯。”
    男人也不着恼，他坐进沙发，长腿支棱着，随手抓个苹果：“我刚从Y实验室回来。”
    林与白一怔。
    沈轻樾嘎嘣一声啃口苹果：“想不想知道老顾在做什么。”
    林与白：“没兴趣。”
    沈轻樾笑着看她：“真的？”
    林与白道：“我已经退出了Y实验室，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你俩啊，”沈轻樾纳闷道，“都太要强了，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没走到一起。”
    林与白又下逐客令：“你不走，我走了。”
    “诶，”沈轻樾失笑道，“你这小丫头就不能尊重下师兄！”
    林与白看他：“你有半点师兄的样子吗？”
    沈轻樾随手把啃了一半的苹果丢进垃圾桶：“是你少年老成。”
    林与白抿紧了嘴。
    沈轻樾不废话了，他敛住笑容，认真道：“三个月前，Y实验室找到了合适的材料，进行了第一次脑入侵实验。”
    林与白瞳孔一缩。
    沈轻樾盯着她道：“老顾自己就是实验体。”
    林与白僵住了。
    沈轻樾继续道：“老顾让你退出Y实验室，我以为只是怕你过劳死，没想到他是有了突破，怕你拿自己做实验。”脑机接口技术有个很大的问题是，临床试验很难进行，这涉及到一些伦理问题，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
    林与白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
    沈轻樾道：“三个月了，还没醒过来。”
    “你知道他的，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尤其这种事更是不假他人之手，他不醒，具体进展到什么地步就没人知道。”
    沈轻樾叹口气道：“如果他醒了，林哥也能醒过来了吧。”
    这话犹如一个炸弹，砰地一声炸在林与白的脑海：“带我去Y实验室。”
    沈轻樾摊手道：“不行的，我没法给你开权限。”
    林与白声音剧颤：“他为什么一直没醒？”
    沈轻樾道：“哦，我加载了一些数据出来，你看看吧。”
    林与白急声道：“给我！”
    沈轻樾丢给她，跟着她一起去了书房：“说来奇怪，我们几次捕捉到他，都是在一款叫《为你而生》的游戏里，好像还是咱们公司的？”
    林与白猛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沈轻樾指着屏幕上的数据道：“你自己看，最强的波段都指向这款游戏，啧啧，这技术真可以，随便遨游在网络世界，老顾怕是自己不想醒过来了吧……”
    林与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死死盯着屏幕——跟了这个项目整整六年的林与白比谁都了解这意味着什么。
    沈轻樾疑惑道：“说起来，早上这数据波动很大啊，好像就在你家？”
    林与白也看到了，她面色霜白。
    她以为那是人工智能。
    可其实是顾予墨？
    沈轻樾戏谑道：“你要不要去玩下这游戏啊，没准能遇到老顾？要真遇到了，赶紧把他叫起来……”
    第17章
    《为你而生》三个月前开服。
    顾予墨三个月前进行了脑机接口临床试验。
    她从三个月前开始玩《为你而生》这款游戏……
    林与白前前后后一想, 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毫无疑问顾予墨在《为你而生》里, 而她遇到他了。
    六年前, 唯一的哥哥车祸昏迷, 林与白晴天霹雳。
    她五岁时, 父母意外身亡, 什么都不懂的林与白是林镜知一手带大的。
    为了她, 只有十三岁的林镜知学会了洗衣做饭照顾家务；为了她，成绩优秀的林镜知放弃了公费出国研修的机会, 只想留在国内照顾妹妹；还是为了给大二的林与白送一份她爱吃的煎肉，遇车祸成了植物人……
    对林与白来说，林镜知不只是她的兄长，更是她的父亲母亲，是她的老师朋友，是庇护她的苍天大树，是她的家。
    谁能想，大树倒了, 家崩了。
    二十岁的林与白不是小女孩了，可失去了最后亲人的她, 只觉得天崩地裂。
    那时顾予墨问她：“你知道脑机接口技术吗？”
    林与白愣愣地看着他。
    二十二岁的男人早就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常年待在实验室的他肤色很白, 因不喜言笑, 他周身很冷，写满了生人勿进。
    顾予墨只比她大两岁，却已经硕博连读的天才, 是可以和林镜知比肩的年轻英才。
    林与白别开了视线：“知道。”
    脑机接口，从字面上，就是将人的大脑和机器链接，这是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科研项目。
    往小了说，通过捕捉脑电波和刺激脑神经，可以治愈无数目前医学无法攻克的疾病；往大了说，脑机接口可以实现人类与互联网的结合，这意味着什么？可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全息网游，它甚至能让人拥有远超越自己的运算能力以及“过目不忘”的存储能力，甚至强大的战斗能力。
    影视剧里这样的幻想已经数不胜数，钢铁侠就是其中之一。
    顾予墨的声音是惯常的冷冰冰：“既然现有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师兄，那我们去更新它。”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林与白呆住了。
    她眼睛不眨地看着顾予墨，声音颤抖着：“我记得……你讨厌脑机接口这个科研方向。”
    “我不讨厌任何新技术，”顾予墨垂眸看她：“科学无罪。”
    “小白？”沈轻樾唤她。
    林与白猛地回神，时间再久，有些东西还是像扎根的大树般死死刻在脑子里。
    说脑机接口是滋养野心家温床的是顾予墨。
    说科学无罪的也是顾予墨。
    引领她研究脑机接口的是顾予墨。
    在发现了新型材料将她推开的也是顾予墨。
    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林与白闭了闭眼，将这些全部抛之脑后。
    在脑机接口领域摸爬滚打了整整六年，没谁比她更了解眼下的情况代表着什么。
    一旦临床试验成功，哥哥就有救了！
    入侵式脑机接口太难了，技术方面的困难，材料方面的困难……她整整六年都没有摸到线索，如今顾予墨这里有了突破口，她不能错过！
    顾予墨醒来之日，就是林镜知康复之时。
    林与白蹭地一下站起来：“我还有事，师兄请便。”
    沈轻樾微讶：“去哪儿？”
    林与白没回他，披了大衣，拿上车钥匙便出了门。
    沈轻樾跟出来，看到的是关上的电梯，他没追上去，只是抱胸靠在门边，狭长的眼尾微扬。
    林与白的车子刚驶出地下车库，就在方向盘上一按，拨通了包甜的电话。
    包甜接的很快：“放心，我已经在备份用户数据，最多十个小时，你就可以把核心程序拿走。”
    林与白立刻道：“不用折腾了。”
    包甜：“啊？”
    林与白道：“那不是人工智能。”
    包甜直眨巴眼：“不、不是？我的游戏里可没设定角色能离开服务器去操纵别人家的投影仪啊！”
    林与白道：“我马上过去，见面说。”
    林与白很快就到了万宇大厦，前台冷不丁看到她吓了一跳，赶紧给部门总管打电话。
    好在包甜及时下楼，把人接了上去，要不整栋办公楼的高管都得跑下来问情况。
    林与白一应出行都有Dean安排，她独自一人出门实在罕见。
    包甜知道事态紧急，问道：“怎么回事？”
    林与白先去了技术部，要了权限后从头到尾的一通查看。
    包甜大气不敢出，她的小腿子王开乐端了茶进来：“老大……”
    包甜瞪他一眼：“放下，出去。”
    王开乐还是有眼力劲的，也顾不上偷看女神了，麻溜出去。
    半小时后，林与白推开键盘，捏着眉心道：“顾予墨在游戏里。”
    包甜连东北腔都飚出来了：“啥？”
    林与白没什么可瞒着包甜的，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包甜傻眼了：“顾神……顾神……”她指着自己的小破电脑，“他……他……”
    林与白轻吁口气：“估计是实验出了差错，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能知道的话，早就醒过来了。
    包甜很会抓重点：“他没有停止脑机接口项目！”
    林与白：“……没。”
    包甜倒吸气：“他还用自己进行了临床试验？！”
    林与白：“嗯，材料方面有了突破……”
    对这方面还是有些了解的包甜惊了：“他撤了你在实验室的权限，是怕你知道后拿自己做实验！”
    入侵式脑机接口的临床试验，可不是往脑门上贴个电极这么简单，这是要动开颅手术的，危险性极高，所以很难找到实验体。许久之前，有位业界大佬就拿自己做实验，最后一睡不醒。
    三个月前，若是林与白知道有可靠的材料，现在睡着的就是她了。
    林与白很清醒：“他不是为了我。”
    包甜睁大眼：“他都为你去死了，还不是为了你！”
    林与白嗤笑：“顾予墨不会为任何人做任何事。”
    她忽然愣了下，这句话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白白……”包甜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觉得顾神对你……”
    林与白收回思绪，冷静道：“你不了解他，他不信任人，脑机接口这项技术一旦成功，风险太大了，即便有合法且自愿的实验体，他也不会用。”
    这就是脑机接口临床试验的另一个难题：一旦成功，会不可控。
    一个可以肆意游走在网络世界的“人”，一个拥有从未想象过的“力量”的人，会不会滋生可怕的野心？
    ——科学无罪，罪在人心。
    顾予墨不信人心。
    包甜嘟囔道：“你把顾神说得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认识他十年了，他比你想象中还要不近人情。”虽然这样说着，林与白却弯了下嘴角，眼中有了笑意。
    包甜呆住了，她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见到林与白真正的笑容了。
    从镜知哥昏迷那天起，白白就再没有真心实意地笑过了……想到这六年的林与白，包甜鼻尖一酸，眼眶红了。
    林与白留意到了：“怎么了？”
    包甜赶忙眨眨眼道：“没、没什么！”说着她打起精神道，“不管怎样，顾神这边已经有了大突破，只要唤醒他，镜知哥就有救了！”
    林与白点头：“对，只要他醒过来了，我哥就……”
    她没日没夜地努力了六年，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回最后的亲人，而此时此刻，希望近在眼前。
    努力了六年，她终于看到了曙光！
    “要怎么才能唤醒顾神呢？”包甜抛出了一个致命问题。
    林与白：“……”
    她刚亮起的那抹曙光，瞬间想灭。
    包甜一想都跟着脑瓜疼：“那个……你好像刚把他赶回游戏？”
    不提还好，一提林与白想大义灭友！
    人工智能……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个鬼！
    她也是鬼迷了心窍，想人工智能想疯了，这玩意如果这么容易就出现，全世界的科学家都得抱着彼此的秃头放声大哭。
    《为你而生》的确用户不少，数据也没想象中那么单一，可它才开服三个月，仅仅三个月，勉强通关的只有林与白一个人，难道林与白这一个样本就足够觉醒人工智能？
    林与白不得不承认：“我也是糊涂了。”
    她那会真被吓懵了，家里冷不丁出现三个游戏人物，任谁都会心态崩崩。
    用熟悉的知识来解释这个现象，也算是心理上的一种自救了——超人工智能总比怪力乱神来得现实点。
    包甜体谅她：“你已经很冷静了，要我早报警了。”虽然报警仿佛也没有用。
    林与白想想自己做的事：“我还不如报警……”
    包甜好奇死了：“你到底怎么让他们死心的？”
    林与白大体说了说。
    包甜：“……”
    林总此时此刻的心情，可以用一个表情包描述——
    当事人：后悔，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道那里面有顾予墨，她还道个屁的歉，直接一桶凉水泼下去，让他清醒清醒。
    包甜灵机一动：“没事的！你可以回游戏里找顾神，他对你好感度百分百，你只要说点好话，一准把他哄回来！”
    林与白面无表情：“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包甜：“啊？”
    林与白：“就是在我删除游戏之后。”
    包甜：“……………………”
    《为你而生》服务器崩了这一天，包甜为了减少过载数据，把已经删除游戏的用户的备份数据全部清零了。
    所以林与白那百分百好感度的游戏数据全、没、了！
    包甜瘫在工学椅里：“您真行……花了几百万的游戏，说删就删了！”
    只后悔是没用的，林总是行动派：“别浪费时间了，给我一个新设备，我进去找他。”
    包甜直起身体：“对哦！可以重新攻略！”
    她一提，林与白就有些偏头疼：“攻略……”
    包甜：“当然啊，就游戏里那设定，你不把好感度提起来，仙尊魔尊战神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林与白回忆了一下：
    好感度低了见不到仙尊。
    好感度低了见不到修离。
    好感度低了萧酌会杀她。
    林与白认了：“我明白了。”
    想和顾予墨说上话，得先培养好感度……可以，很符合这家伙现实中的“人设”！
    包甜给林与白找来设备，林与白戴上后开始注册基础数据。
    包甜知道她听不到，小声咕囔：“还说顾神对你没意思，全游戏唯一的百分百好感度，啧啧啧……”
    林与白蓦地摘下眼镜。
    包甜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的话被她听到了，她刚要辩解，就听林与白问了个致命问题——
    “说起来，顾予墨是哪个？”
    仙尊与墨、魔尊修离、战神萧酌。
    他们三人中，谁是顾予墨？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不好意思，三个都是。
    哈哈哈哈，我们白白太天真啦~
    先发一章，我继续码字，今天还有六千字么么么么~！
    第18章
    这话把包甜给问倒了。
    她哪知道？
    她一来没玩游戏, 二来和顾神不熟, 林与白这个玩了又玩的也不知道？
    包甜想想林总的情商, 释然了。
    林白白十六岁就认识顾予墨, 十年都没结果, 还是别指望这短短三个月能让她认出来了。
    “与墨仙尊？”包甜闭眼瞎猜。
    林与白想了下：“有点像。”
    包甜：“毕竟同名。”
    林与白谨慎道：“万一是另外两人呢？”
    包甜：“……”她不几道啊！
    眼下可以确定的是, 顾予墨肯定在游戏里, 而且还是这三人之一。为什么呢？因为沈轻樾给的数据里面显示了，他在林与白家中出现过。
    《为你而生》NPC众多, 可出现在林与白家中的只有那三人。
    顾予墨必然在三人之中。
    会是谁呢？
    凭直觉看，与墨仙尊最像，一来是名字谐音，二来是性情冷漠——丢弃七情六欲，以无情入道，很像顾予墨会走的路。
    可魔尊修离长得像顾予墨，尤其是那冷色调的肤色，生人勿进的气质, 还有目中无人的倨傲性子，很顾予墨了。
    至于萧酌……
    如果是不了解顾予墨的人, 大概会是说这个最不像他了，毕竟顾予墨不喜言笑, 而萧酌时常嘴角挂笑, 两人性情截然相反。
    林与白不是别人，她可能是这世界上最了解顾予墨的人。
    所以她很清楚他骨子里有多反社会。
    萧酌那厌世的恶劣性格，很可能是卸去束缚放飞自我的顾予墨。
    包甜思索着：“如果不能确定是谁, 还挺麻烦的。”
    林与白道：“嗯，影响十级后的选择。”
    《为你而生》的前十级就是给玩家了解游戏，熟悉世界观的，并不会影响攻略剧情，但是十级后的选线就很致命了。
    比如上次林与白选了仙尊线，结果身怀魔血，在仙界吃尽苦头，若不是她疯狂氪金，早从仙界滚蛋了。
    所以说想攻略仙尊，相对简单的反而是选择入魔。
    因为选了入魔，玩家大概率会发现自己的身世与仙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反而便于刷仙尊的好感度。
    如果顾予墨是仙尊，那林与白最方便快捷的方式是入魔。
    如果顾予墨是修离，那林与白大可以继续选升仙，等修离来找她。
    如果顾予墨是萧酌……
    对不起，林与白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攻略的战神。
    真是萧酌的话，就只能随缘了！
    包甜灵机一动：“不急！先接触看看，沈总那里不是能看到波动吗？我们记录好时间，挨个排查，不就可以知道哪位是顾神了？”
    林与白也想过了，但她总有些不安：“那就先选升仙，如果顾予墨是仙尊，再重玩？”
    “对！大不了重玩嘛，反正只要你进去，就能吸引到……”察觉到林与白的眼刀，包甜改口，“我是说就能遇到顾神！”
    林与白踌躇着：“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包甜催促她：“先试试嘛，想是想不出来的。”
    “也对，”林与白道，“我先去看看。”
    她戴上了眼镜。
    玩了三个月的游戏，林与白已经很熟悉登入界面了。
    删除游戏相当于账号自杀，再登入得重新注册。
    林与白仍旧是用了之前一模一样的昵称——林与白。
    人物界面有两种模式，一种是玩家自己捏脸，想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另一种是真实再现原貌，当然是开了美颜滤镜的。
    林与白选的是后者，顺便关了滤镜。
    一想到游戏里有顾予墨，林与白更受不了美颜滤镜后闪闪发光的“自己”。
    她创建完角色，登入到游戏里。
    虽说是第二回 玩游戏，林与白也没有特别的熟门熟路，毕竟上一回合她能快进就快进，能砸钱就砸钱，十级前连NPC名字都记不清就选了升仙线。
    这次嘛……
    林总还是要氪金。
    有钱不花，浪费时间。
    等顾予墨醒了，她递他一张费用单，顺便把上一轮的几百万也给报销了。
    顾予墨哪哪都不好，哪哪都气人，只一点还算可取。
    不差钱。
    别管是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只要林与白开口，他全批。
    然而林总差钱吗？
    不好意思，持股市价几十亿的林与白真的不差钱。
    游戏的初始地是在人界的一个小山庄，这里比不上仙界的空灵缥缈，也不如魔域的恢弘大气，却因为翠山环绕，碧水溪流，别有一番风味。
    在现代社会看惯了车水马龙的玩家，冷不丁看到如此田园风光，只会觉得心旷神怡。
    林与白心情不错，不只因为眼前的风景，更因为哥哥即将苏醒。
    只要想到这个，她动力十足！
    别说是一个顾予墨了，就算来十个，她也能搞定！
    刚站定，便有个眉眼清秀的小伙子喊她：“林与白，别发呆了，快去采雪荷花！”
    林与白没动。
    小伙子又道：“你这丫头，再不快点，雪荷花就化了，婆婆会生气的！”
    林与白哪管谁会生气，她打开商城，先充了一万块钱。
    《为你》的商城币是钻石，一块钱相当于一钻石，林与白这就有了一万钻。
    小伙子还在喊，林与白道：“我已经采好了。”
    小伙子懵了：“啊？”
    林与白掏出用10钻买的10朵雪荷花：“喏。”
    小伙子眨眨眼：“还真采到了啊……”
    林与白懒得听后面的剧情，直接去找婆婆交任务。
    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好孩子，真有天分，等日后墨清宗来选人，肯定挑中你。”
    这就开始向玩家介绍世界观了。
    墨清宗正是林与白上一次玩游戏加入的宗门，这宗门林与白从进去那天起，就没体会到一丝一毫的同门爱，总结一句话就是，她要不是钱多，早死透了。
    介绍完墨清宗，婆婆还会发布一个任务。
    林与白记不得是什么了，总之商城里可以买到相应道具，她懒得去找。
    谁知婆婆竟说：“好孩子，去帮我看看慧儿，她躲在屋里一天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剧情好像不一样？
    无所谓了，林与白买了瓶加速药水，去跑任务。
    普通玩家做这个任务还是挺墨迹的，小村子做得精美细致，同时也挺大，想从一排排屋子里找到“慧儿”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个引导任务还是为了让玩家熟悉地图，熟悉操作，增强代入感。
    林与白的应对方案是——掏出侦察道具。
    一秒钟锁定慧儿，林与白去看她了。
    照这个速度，不出十分钟林与白就能到十级。
    她一边思索着到底要升仙还是入魔，一边做任务：“慧儿，你还好吗，婆婆让我来看看你……”
    她话没说完，一个黑影冲着她就扑了过来。
    幸好林与白之前就用了加速药水，勉强躲过，可衣服却被撕碎了。
    什么情况！
    一看之下，林与白倒吸口气。
    她之前也不知道慧儿长什么样，但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四肢着地，双眸猩红，嘴里全是血肉的怪物绝不是慧儿！
    新手村还有这么劲爆的剧情吗？
    林与白总觉得自己打开游戏的方式不太对。
    怪物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向着她扑了过来。
    只有两级的林与白哪里招架得住，只能赶紧嗑药保命，她转身往外跑，想找人帮忙。
    这一出来才发现，全乱套了！
    刚才还安静祥和的小村庄，此时火光冲天！
    木屋被烧着，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凶兽肆意撕咬着村民，鲜血瞬间浸湿了大地。
    “快、快跑……”林与白看到之前催促她采荷花的小伙子。
    此时他只有半个身子，嘴里汩汩吐着鲜血，努力说着：“你快跑。”
    “快跑啊！”小伙子用尽最后一口气，大睁着眼死在她面前。
    画面太逼真，虽然知道是游戏，可林与白还是被刺激到了。
    她玩的是《为你而生》吗？怎么像恐怖游戏！
    此时又有凶兽追来，林与白顾不上太多，向着村口跑去。
    慧儿的屋子在村子深处，村口离得很远，林与白这一路算是见识到了“生灵涂炭”这四个字。
    她不禁想起删除游戏前看到的字幕——
    仙尊陨落。
    三界生灵涂炭。
    难道还有延续性？
    她这是重玩游戏了吧！
    林与白将要跑到村口时，一个山一样巨大的凶兽扑到了她。
    这是绝对躲不过的，她即便用了加速药都无能为力。
    凶兽的血盆大口冲着她咬来。
    林与白万万没想到，自己重玩一次，先死在了新手村。
    电光火石间，一道红芒刺入凶兽，下一瞬犹如引爆炸弹般，小山一样的巨兽炸成了一地血肉。
    林与白：“……”
    虽然不会有实物落在脸上，但这视觉冲击也够狠了！
    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在她耳畔：“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自己活着……”
    林与白转头，在漫天火光中看到了红衣飞扬的战神萧酌。
    为什么在新手村会见到萧酌？
    难道她触发了第三条线？
    正这么想着，萧酌走走过来。
    火焰烧灼声，巨兽嘶吼声，他踩着满地鲜血的脚步声，全被做到了极致，一丝不落地响在林与白的耳麦中。
    走近了。
    他站在她面前，温声问她：“很痛苦吧。”
    林与白只能点点头。
    “不怕，”萧酌像在哄小孩子一般温柔道，“很快就好了。”
    此时此刻的林与白真以为自己触发了战神线。
    然后，她看到了刺入自己胸前的血剑。
    ——属于萧酌的血剑。
    她错愕抬头，看到的是居高临下的战神。
    他身后是漫天火光，黑眸渗着红色，眉心是比血还艳丽的朱砂痣。
    她、被、萧、酌、捅、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顾：咳，你听我解释。
    白白：滚！【超大声】
    晚上还有一章~么么么！
    第19章
    林与白怒而切出游戏。
    包甜怎么也没想到, 才玩十几分钟林与白就出来了。
    “怎么了？”
    林与白沉默不语。
    包甜纳闷了：“你还没出新手村吧？”
    再怎么氪金, 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新手村, 她这个创始人很笃定。
    林与白说了自己遇到的情况。
    包甜：“！”
    林与白问：“还有这样的设定？”
    “绝对没有！”包甜道, “我们可是恋爱游戏, 开局给玩家这样的刺激, 把妹子吓到怎么办！”
    林与白没好气道：“我还遇到萧酌了。”
    包甜更加惊讶：“怎么可能！”
    林与白冷笑：“他一剑把我捅死了。”
    包甜：“………………………………”
    林与白越想越气：“萧酌就是顾予墨。”不用想了, 女人的第六感错不了。
    包甜讪笑道：“那个……”
    林与白越说越有理：“新手村会这样肯定是顾予墨搞的鬼，他有自我意识, 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包甜悟了：“也是，虽然是重玩，可你还是你，系统能修正一些数据，大概管不了顾神……”
    所以新手村才会大变样，所以林与白才会开局就遇到萧酌。
    林与白道：“他这是恨上我了。”
    包甜没敢接话，只在心里吐槽：谁让你把人给伤成那样。
    如果顾予墨就是萧酌，那的确是非常麻烦。
    首先萧酌这人性格诡谲莫测, 林与白玩了三个月也没摸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再者战神身世藏得很深，明明有着和仙尊、魔尊匹敌的力量, 却游走于三界之间——他之所以不肯找个落脚的，纯粹是因为厌恶三界。
    这么个反社会人格已经够麻烦了, 偏偏林与白还得到了他的“爱”, 之后又弃之如敝履。
    谈恋爱最怕什么？
    遇到“变态”。
    更可怕的是什么？
    渣了“变态”。
    好巧不巧的，林与白来了个一条龙，末了还得重刷黑化的变态！
    任务太艰巨了。
    林与白认真考虑：“你说我把所有家当拿出来, 能不能找到破开Y实验室的雇佣兵。”
    包甜脸都白了：“林总你冷静点！”
    林与白冷静了：“哦，破开也没用，会触发实验室的自毁程序。”
    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包甜生怕她冲动，连忙劝她：“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如果顾神真的什么都记得，他看到你进游戏，早出来找你了。”
    这提醒了林与白。
    包甜继续道：“对吧？所以他还是受游戏限制的，不认识你是肯定的，至于为什么一上来就……大概是有什么隐情。”
    林与白：“比如？”
    包甜卡壳。
    林与白：“送我早死早超生？”
    包甜：“…………”
    包甜被噎个半死，振作起来努力分析：“首先，顾神肯定没认出你。”
    林与白耐住性子：“嗯。”
    包甜：“萧酌也不会无故杀人！”
    这林与白就不认了：“他会。”
    包甜离被噎死不远了，她硬着头皮再换思路：“不如让我们想想，萧酌为什么会出现在新手村。”
    林与白秒答：“杀我。”
    包甜卒。
    这天聊不下去啦！
    这时她的小狗腿王开乐来了：“老大，你要的咖啡。”
    之前林与白玩游戏，包甜给王开乐发信息让他做两杯热咖啡。
    包甜接过咖啡，递给林与白。
    林与白道了声谢。
    包甜靠□□找回镇定，她脑袋瓜一转，知道怎么“劝”了。
    “不能输啊！白白，你不能被顾神打倒！”
    她这话可真是戳中林与白了。
    什么好生劝慰，什么冷静分析，都不如这话来得管用。
    包甜想起近十年前自己看到的一幕……
    她是林与白的同桌，当时还不算是她的好友，有一次在外面吃饭碰到了林与白。
    她本想上前打招呼，却发现林与白对面坐了个陌生男生。
    快餐厅的椅子不高，男生插着裤兜，长腿蜷曲着也还是霸占了大半个桌底，他没穿校服，微敞的衬衣领口里有若隐若现的锁骨。
    黑衣白肤，大夏天的竟被那冷色调肤色衬出了丝丝凉意。
    包甜好奇地看向他的脸，一看之下整个懵了——
    微蜷的黑发，凌乱过耳，眉毛与眼皮的间距很近导致眼窝很深，高高的鼻梁下是完美的唇形……
    无可挑剔！
    如果这世上有吸血鬼，包甜相信眼前这位一定是其中最俊美最迷人的。
    这下，包甜更加不敢过去打招呼了。
    她低头喝着奶茶，听到了林与白的声音。
    “你说什么？”她问那男生。
    男生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你选文科。”
    林与白拧眉：“不，我要学理科。”
    男生毫不客气道：“你不行。”
    林与白抬头瞪他：“勤能补拙！”
    男生不为所动：“不能。”
    林与白蹭地一下站起来：“就能！”
    扔下这句话她走了。
    男生起身跟了出去，他腿长步子大，两三步就跟上了前面的比他矮了一头的小女生。
    他们后来说了什么，包甜听不到，她知道的是后来林与白选了理科，并且拿了两年的全校第一。
    勤的确补了拙。
    但包甜觉得，如果林与白选文科，拿第一会更轻松些。
    这个男生，就是顾予墨。
    一个林与白不肯承认，但对她影响极大的男人。
    包甜想了下这俩人的十年“坎坷”路，决定帮他们一把：
    “白白你要沉住气，你想啊，你要是在游戏里让顾神爱上你，等现实中他醒了，你是不是可以肆意嘲讽他！”
    林与白：“！”
    包甜再接再厉：“谁先爱上谁就输了，头一回游戏不算，这回他要是再对你满好感度，你是不是就赢了！”
    能爬到林总这种高位的女人，大多“事业心”极重。
    恋爱可以不谈，输赢不能马虎！
    林总意动了。
    包甜又道：“而且他一旦认可你，肯定还会想追出来，到时候你早有准备，再稍加引导，顾神不就醒了？”
    顾予墨醒了，哥哥也就醒了。
    这“买卖”怎么看都不亏。
    林与白点点头。
    包甜趁热打铁，赶紧把眼镜给她：“快去吧，你可以的！”
    一个理科学废，能凭一口气拿两年的全校第一，还有什么是她干不成的！
    面对如此有理有据的说辞，林与白被说服了，她回到了游戏里。
    玩家死亡当然会重生。
    正常情况下，玩家复活后会重置部分剧情，给玩家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避免再次死亡。
    同时为了避免玩家利用死亡来任意矫正剧情，系统安排了死亡惩罚。
    玩家死亡会随机掉NPC好感度，NPC好感度越高，掉的概率越高。
    比如林与白的上一轮游戏，她一死，掉的就是仙尊的好感度，最多的一次整整掉了百分之十，差点没把林与白给气死。
    现在嘛，她不用太担心，毕竟还没开始刷好感度，死了也就死了。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复活后剧情没有重置，她还是在死人堆里。
    兽潮褪去，村子一片狼藉，只有她一个人活人躺在鲜血泥泞中。
    林与白再度听到了脚步声，她有了准备，这次可不会再被萧酌给杀了。
    走近的却不是战神，而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修士：“孩子，你还好吗？”
    陌生的NPC把她扶起来，林与白受了重伤，发不出声音。
    她看到一道字幕弹出——
    家破人亡，幸得仙人相助，是否拜入墨清宗？
    林与白：“……”
    所以说这一轮游戏，她没选是吗？只能加入“救她一命”的墨清宗？
    行吧，毕竟玩过一次了，她小心堤防，肯定比上次轻松。
    林与白选了是。
    “我带你回宗门，药师一定能治好你胸口的剑伤。”修士这般宽慰她。
    林与白愣了下——剑伤？
    她切了视角，看到自己心脏处的伤口。
    哦，萧酌捅的，好大一个血窟窿。
    林与白看向修士，勉强开口：“谢谢前辈……”
    修士道：“我叫慕枫，你先别说话了，我们这就起程。”
    林与白不出声了，她打开了联系人界面，里面多了一个慕枫，身份是墨清宗门人，当前好感度30。
    还行，暂时是个好人。
    她刚这么想着，视线就被下面一串数据给震住了——
    姓名：萧酌。
    身份：战神。
    可攻略等级：神级。
    当前好感度：-9999。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努力解释：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林白白：呵！呵！
    哈哈哈哈三更搞定~明天见啦，爱你们么么么！
    第20章
    负好感度？
    -9999？
    这瞬间, 林与白只想摘下眼镜, 一个抛物线将它和顾予墨一起扔进垃圾桶！
    什么鬼东西？
    让顾予墨长睡不醒吧, 这男人不配睁开眼！
    不就是材料吗, 她自己去研发, 她不信再用六年的时间, 还能……
    六年这个数字刺激到了林与白。
    她等得了六年, 哥哥呢？他已经失去了六年。
    林与白瞬间冷静下来了。
    不能感情用事，一切困难在唤醒哥哥面前都是纸老虎, 不就是-9999嘛，再加一个9，她也没再怕。
    林与白还是摘下了眼镜，正喝咖啡的包甜眨眼看她：“又……咋了？”
    林与白没提好感度的事，只嘱咐她：“把我花的钱都记好了。”
    包甜：“？？？”
    林与白着重强调：“每一笔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包甜：“这是要干嘛？”
    林与白：“我叫醒顾予墨也算救他一命，他不得把费用给报了？”
    包甜：“……”
    不知道顾神又“作”了什么，让白白这么咬牙切齿……
    林与白回到游戏，直接往游戏里充了十万钻。
    不就是-9999好感度吗？不就是19998次奇遇吗？不就是4559544人民币, 反正顾神（重读）不差钱！
    奇遇道具也不是随便用的，必须在特定环境下使用才会触发与攻略对象的奇遇。
    现在这情况林与白用了, 触发的极有可能是和慕枫的。
    所以她忍住了，先走剧情, 等有了合适的机会, 她一定会刷爆萧酌！
    上次游戏，林与白进墨清宗是跟着很多新人弟子一起去的，大家呜呜泱泱的, 像开学报道的学生。
    这次林与白不一样了，她受了重伤，一路被慕枫抱着，越过墨清宗的天梯，直接去了外门。
    墨清宗的设定嘛，遵循了修仙文里惯有的套路，身为仙界大派，它有内外门之分。
    内门弟子自然是个中翘楚，优秀的天之骄子。
    外门弟子也算是墨清宗正经门人，只不过资源差点，晋升之路慢些。
    至于记名弟子就比较惨了，和打杂无异。
    当年林与白一入门就冲撞了全宗“偶像”与墨仙尊，硬生生把自己混成了记名弟子，那真叫一个酸爽，偌大个墨清宗从上至下，谁都能欺她一欺。
    这次她学聪明了，可不会再去胡思乱想，什么仙尊又老又丑这种念头是绝不会有了。
    再说仙尊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不是顾予墨，她也就和他无仇无怨，更不会有“杀气”外泄。
    如此看来，这次仙界之旅，她能玩得挺顺畅，只要搭上仙尊与墨的剧情，她就能再遇萧酌。
    呵呵。
    -9999是吧。
    不信刷不醒你！
    外门有医药堂，慕枫身为能够去招募新弟子的修士，在外门还是有些身份的。
    他抱着林与白进来，立刻有弟子赶上来：“慕师兄，这孩子怎么了？”
    游戏设定里，玩家初始年龄只有十四五岁，在一帮动辄百岁的修士面前，的确是孩子。
    慕枫小心将林与白放下，说道：“她的村子被凶兽屠戮，我赶到时，全村就她一人还有生机。”
    那弟子赶忙道：“这是剑伤啊！”
    慕枫蹙眉道：“没错，她这是被人伤的。”
    “这……凶兽屠村竟还有人……”
    慕枫打断他道：“你先看看她的伤，我去向长老汇报一下情况。”
    那弟子意会，道：“师兄快去，我这就给她疗伤。”
    他们话里话外明显欲言又止，但林与白对剧情毫无兴趣，只想快进。
    咦……
    快进不了？
    “你别多想，”医药堂的弟子对林与白说，“如今世道乱，凶兽……哎，总之你莫怕，来了墨清宗就安全了。”
    说罢他又道：“对了，我叫药悬，你喊我师兄即可。”
    药悬？
    林与白记得这个名字……
    上次玩游戏，虽然她对无关剧情全是快进快进再快进，可为了玩家体验，游戏也会给予一些字幕提示，在林与白的一目十行下，药悬这个名字出现得可真不少。
    这位医药堂的“师兄”是与墨仙尊的脑残粉，林与白入门那天说了句仙尊又老又丑后，他就记住她了。
    之后给她下药，不给她疗伤，更过分的某次试炼直接丢下她一个人，差点被妖兽给吃了……
    身为一个让林总氪了不少保命丹的男人，林与白理应记住他。
    药悬见她盯着自己看，又道：“说不出话就别说了，我先给你止痛。”
    他二话不说拿出药箱，开始给林与白治疗。
    林与白切了个视角，默默看着。
    不怪她想太多，实在是“上辈子”这人太狠，导致她看那些瓶瓶罐罐都像毒药。
    她不会再死一次吧？
    要不要提前买颗保命丹续命？
    买了买了，反正是顾予墨的钱。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自己跌到红线的血条缓慢上升，速度奇慢无比，但的确是上升而不是下降。
    0.5、0.6、0.7……
    药悬指尖灵光涌动，疗伤疗得满头大汗。
    0.8、0.9、1……
    哐当一声，药悬似是灵力透支，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林与白：“！”
    这么拼命的吗？
    不是拼命杀她，而是拼命给她疗伤？
    这还是玩家口中的药老贼吗！
    “别慌别慌，”药悬面色苍白，有些急道，“你这剑伤有些古怪，我、我去问问师父。”
    林与白心想：问谁都没用，我重生都没修复的伤口，怕是除了仙尊无人能治。
    当然她很谨慎，没有乱说话，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只想和仙尊搭上线，尽快触发和垃圾战神相关的剧情。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中年女人进来，她看了看林与白道：“身体要紧，无需多礼。”
    林与白本来不想说什么，这会只能凑合开口：“前辈……”
    中年女人摆摆手，凝神看向她的伤口。
    药悬估计是跑去找的师父，此时额头还全是汗，说话也很喘：“徒儿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剑伤，谁知用了好几种灵药，都没太大效果。”
    医药堂堂主问：“都用了什么药？”
    药悬细细说了。
    林与白听得无聊，点了下快进……
    怎么还是不能用？这难道也是顾予墨干扰的？
    他又不在这里，为什么不让她快进！
    没办法，林与白只能干等着。
    也许是林与白之前玩得太仓促，竟不知道这游戏里的其他NPC做得都这么真。
    一老一少师徒二人探讨得十分专注，一些词汇林与白居然听不太懂……
    末了，只听医药堂堂主叹口气：“这孩子怕是……”
    游戏里林与白昏睡过去了，他们说话就没瞒着她。
    药悬怅然道：“慕师兄好不容易把她从死人堆里带回来，我竟然……”
    医药堂堂主道：“除非仙尊出关，否则谁都治不了这伤。”
    药悬道：“仙尊已闭关数百年，哪会为了一个凡人出关。”
    医药堂堂主拍拍弟子肩膀：“尽人事听天命。”
    药悬怔了怔，道：“师父……”
    “我知道，”堂主温声劝他，“你希望所有进到我们医药堂的人，都健健康康地走出去。”
    药悬攥紧拳头：“这难道不是医者的责任吗！”
    堂主欣慰道：“是责任，但不是能力。”
    药悬别开视线。
    “悬儿，”堂主劝他，“你要记住责任，强大能力，这是你未来的路。”
    “偷听”的林与白愣了愣。
    这文案谁写的？
    总不会是自主学习的吧？
    《为你而生》里的NPC这么有人情味？
    林与白对这位医药堂堂主没什么印象，但她很清楚的记得药悬有多坏，算是游戏初期的小反派了。
    小反派这么有觉悟吗？
    林与白真心觉得她这次打开游戏的方式不太对。
    没过多久，去汇报消息的慕枫回来了。
    药悬十分惭愧地把情况说给慕枫听了。
    慕枫叹口气：“如何见得到仙尊啊……”
    接下来是一段关于与墨仙尊的科普，林与白太熟，听得毫无波澜。
    吹完仙尊，药悬道：“不多久就是新人小比了，慕师兄快去准备吧，这孩子交给我了。”
    慕枫看了看林与白，目露惋惜：“她根骨极佳，本可以在此次小比中崭露头角，可惜了。”
    药悬道：“虽说没法治好这剑伤，但我也会稳住她的伤势，若是有机会得见仙尊……”
    这似乎太渺茫了，所以他没说下去。
    慕枫向他鞠了一躬：“有劳师弟了！”
    药悬赶忙扶他：“师兄过了，这本就是医药堂该做的。”
    林与白从“上帝视角”看着这俩……
    心里只觉得怪怪的。
    至于吗？
    她和他们非亲非故，不过一面之缘，至于这样费心吗？
    虽说是一条人命，可在修真界的设定里，人命不是很贱吗。
    林与白只能这样理解——剧情如此，她需要凭借身上的伤来接近仙尊与墨。
    很明显，马上就是新人小比，而仙尊会在小比之后出现，到时候十有□□会给她疗伤。
    胸口顶着个大窟窿也没啥，反正她不痛不痒，死不了。
    虽说NPC对话时不能快进，但时光流逝**还是存在的。
    不知不觉林与白这边已经过了一个月功夫。
    这一个月，药悬每日都会给她换药、同她说话，每日也都在钻研新的法子救她。
    忙于筹备新人小比的慕枫也时不时来看她，还会同她说些心法口诀，鼓励她早日康复。
    医药堂堂主也来过几次，可惜仍旧是没办法治疗胸口的剑伤。
    不知不觉中，林与白收获了三人的好感度，还开启了一个称号——顽强少女。
    称号描述：胸口有个血窟窿，每日疼得死去活来却依旧顽强活着的少女。
    林与白：“……”有病吧！
    又是大半月，顽强少女可算等来了新人小比。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
    V后暂时双更【如果过年不特别忙的话………………】
    更新评率暂定：上午一章，晚上一章。
    么么么，爱你们~
    第21章
    林与白还是通过字幕提示知道的。
    新人小比算是升仙线里第一个坎了, 挺多玩家都卡在这里过不去。
    ——即便是个恋爱游戏也得好好升级，这是《为你而生》这帮游戏人的自我要求。
    一般玩家想要参加新人小比, 至少得15级；想要崭露头角，至少20级。
    当年林与白参加新人小比时已经30级。
    为什么这么高等级？
    还真不是林与白喜欢升级，她纯粹是被坑的。
    从入门就得罪了全宗门，给她练级的NPC不要太多。
    她靠着人民币药水, 始终维持在一个我打不赢你、你也打不死我的程度, 经验值狂涨, 等她终于有空参加新人小比, 已经30级。
    30级的林与白面对一票15级的NPC，还不是跟玩一样。
    毫无疑问的，林与白拔得头筹, 在拜谢师恩时站在了队伍最前头。
    也正是因为位置“绝佳”, 当大家都虔诚像师尊道谢时，她一句“多谢宗主”尤其清晰可辨。
    也正是因为在最前头，离着与墨仙尊最近, 才会被他问了姓名。
    从此，“孽缘”拉开序幕。
    这次林与白没机会了, 她别说30级了, 她连15级都没有。
    她仍保持在入门的10级, 胸口顺便破个洞, 随时漏血。
    药悬是不会跟她提新人小比的, 他怕刺激到她。
    这太扎心了, 同期入门的都开始选拔了, 她却命在旦夕，实在可怜。
    林与白可不想错过，她耗这么久了还没见着仙尊，继续磨蹭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报了胸前的一剑之仇，哦……不是报仇，是刷好感度。
    “师兄，”林与白好歹能说话了，“这几日都没见到慕枫师兄。”
    药悬照顾她一个半月，一直待她很好：“他最近有些忙，等过了这几天，我让他给你买糖栗子吃。”
    林与白对糖栗子没兴趣，她更感兴趣的是：“慕枫师兄在忙什么呢？”
    药悬避而不谈：“也没什么。”
    林与白眼看着委婉不行，索性开门见山了：“是新人小比吧。”
    药悬捣药的手一顿，闷声应道：“嗯。”
    林与白做出向往的模样：“肯定很热闹。”
    药悬放下药杵，给她为了一粒糖豆道：“好好养伤，等你好了还有很多机会。”
    林与白心情还复杂的。
    她好生生一个人，居然被游戏里的NPC这样小心翼翼地哄着，真奇怪……
    “我想看看。”她努力把剧情掰正。
    药悬轻叹口气：“听话，等你身体好了……”
    林与白看着他：“如果好不了呢？”
    药悬拧眉：“不许这样说自己。”
    林与白真觉得他生气了，这NPC做得实在太真了，她几乎要把他当成真人了！
    药悬又松了眉头：“别听人乱说，这都一个月多了，你不也没事。”
    林与白硬着心肠道：“可我也没有好转。”
    药悬声音严肃了：“总会有的！”
    林与白抿紧唇，不吭声。
    药悬又心软了：“那新人小比没什么好看的，等宗门大比，师兄定带你去看看。”
    林与白哪里等得了那么久！
    她没说出口，但系统捕捉到了她的意思，帮她说出来了：“我等不到那时候的。”
    药悬脸一下子白了。
    林与白自己也挺无语，这语气，也太可怜巴巴了，她才不会这样说！
    药悬闭了闭眼，对她说：“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林与白自个儿动弹不得，可又实在想去新人小比：“师兄……”
    药悬停了下，还是大步离开。
    林与白：“……”
    这可怎么办？难道是卡关了？
    正犯愁，出了门的药悬竟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慕枫。
    林与白：“？”
    药悬拿了件披风盖到了林与白身上，对慕枫说：“你确定有位子。”
    慕枫说：“有的，带小白去看看吧。”
    药悬这才看向林与白：“师兄带你去看新人小比，但你得答应师兄，回来后安心养伤，不许再胡思乱想。”
    林与白蓦地睁大眼，这峰回路转的剧情，还真让她有点小惊喜。
    “谢谢师兄！”她说得真情实感。
    药悬嘟囔着：“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新人小比……”
    慕枫笑道：“带她去吧，也透透气。”
    让林与白更加意外的是，他们是把她给抬去的。
    也不知这俩人从哪儿弄了副“单架”，将她小心安置好，一头一个，抬她出门。
    这阵仗，哪怕是游戏里林与白也有点感动：“麻烦了……”
    “麻烦什么？”药悬道，“你又不重。”
    慕枫也说：“干巴巴的小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他随口一句话却让林与白怔了怔。
    她从小被林镜知带大，爸爸妈妈早就模糊了，唯独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清晰如昨日。
    林与白的父母都是大学的教授，父亲更是计算机领域很出名的学者。
    他们双双去世后，留下的遗产却为数不多，后来还是学校补贴了很大一笔保险金，才够支撑两个孩子长大。
    母亲是孤儿，父亲那边却有一堆烂亲戚，早些年没从林父那里蹭到好处，如今看上了这笔保险金。
    只有十五岁的林镜知护着五岁的妹妹，赶走了所有人，他拒绝了所有人提出的所谓帮助，咬牙一个人带着妹妹生活。
    可想而知林与白的童年是怎样的，哪怕林镜知再怎么护着她，她也是没有爸妈的野小孩，也是会被同龄人霸凌的存在。
    她记得特别清楚，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坐在门口等哥哥，哥哥回来时拎了一只烧鸡，身后跟了个男生。
    他个子很高，腿很长，衣服脏缺兮兮的，唯独露在外面的手很白，白得很冷。
    哥哥笑着对男生介绍她：“这干巴巴的小丫头是我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怎么了？”慕枫唤她。
    林与白回过神，可还是怔怔的。
    慕枫笑了：“不就是看个新人小比，至于这么高兴吗。”
    林与白心中的念想太强烈了，系统自动帮她说出来了：“我想起哥哥了。”
    这话一出，林与白差点摘下游戏眼镜！
    药悬和慕枫对望一眼，两人面上都有丝心疼，几乎是前后脚说道：“以后你有师兄，有两个哥哥。”
    林与白眼睛不眨地看着他们，实在绷不住了，暂退了游戏。
    游戏里的林与白家破人亡，只剩下自己。
    现实里的她……
    林与白深吸口气，竟不敢继续想下去。
    包甜留意到她的神态：“这是怎么了？”
    她几乎以为林与白要哭出来。
    林与白控制住情绪，道：“没事。”
    包甜问：“顾神欺负你了？”不至于啊，据她所知，被顾神气到的白白从来都是活力满满，好吧，是杀气腾腾。
    林与白摇摇头，稍微说了下：“……游戏剧情做得挺好。”
    包甜听得一愣一愣的：“药悬和慕枫？”
    林与白：“嗯，他们挺好的。”
    “不可能！”包甜道，“这俩是设定好的角色，药悬就是专门给玩家使绊子的，你以为论坛上他药老贼的称呼怎么来的？慕枫也是前期的小反派！”
    林与白：“……”
    包甜又道：“虽然有自主学习系统，可这些初期设定了的NPC，是不可能变的，白白你不会被骗了吧！”她家NPC这么牛逼的吗，欺负玩家都欺负得这么高端了？
    林与白：“不是，他们和之前不一样。”她开始也以为是套路，可什么套路至于持续一个半月？重点是十级的她有什么可坑的，不是药悬给她续命，早没了。
    包甜纳闷了。
    林与白也想不通：“先这样吧，我继续……”
    “卧槽！”包甜忽然爆了句粗口，“我知道了！”
    林与白：“嗯？”
    包甜激动道：“肯定是顾神的意思！”
    林与白拧眉：“什么？”这要是打字，她能给包甜发十个问好。
    包甜越想越有道理：“顾神在游戏里啊！他可是拥有绝对自我意识的存在，他的意识肯定对游戏产生了影响，对游戏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改变！”
    林与白：“……”
    包甜继续：“白白！是顾神想给你两个哥哥，他知道你有多想念镜知哥，他……”
    林与白听不下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包甜道：“你不是说慕枫说了镜知哥说过的话吗？那话顾神是不是也听到过！”
    林与白愣住了，当时顾予墨的确在，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包甜知道自己猜对了，瞬间把自己感动哭了：“我就说顾神喜欢你，那么久的事他都记得……”
    林与白瞪他一眼。
    包甜嘿嘿笑。
    林与白冷静戳穿她：“他是挺喜欢我的，不多不少-9999的好感度。”
    包甜：“！”
    林与白：“忘了告诉你，萧酌对我的好感度是-9999。”负字重读。
    包甜讪笑：“这个……可能吧……是爱之深恨之切？”
    林与白：“呵呵。”
    包甜端起咖啡，不吱声了。
    林与白回到游戏，特意点开联系人，仔细盯着萧酌看了又看，看到心如止水。
    这时药悬惊呼出声：“仙尊！”
    林与白关了界面，抬眼看去……
    这里的剧情没变，小比将要结束，与墨仙尊出现，一道耀眼的光芒落下，所有人都像是久逢甘露的树苗般，瞬间精力充沛。
    林与白可怜的血条也跟着涨了不少。
    随着波浪般一阵压过一阵的高呼声，整个墨清宗都跪下了，如同朝圣的信徒。
    林与白是跪不下的，她被放在了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躺得一动不动。
    这次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引起仙尊的注意？
    正这么想着，一道极亮的光盖了过来，林与白本来涨起来的血条，竟然又落了回去！
    什么意思？
    这“群体治疗术”还能收回去？
    她眯起眼的同时，听到了男人冷若冰霜的声音：“此子不可救。”
    第22章
    林与白：“？？？”
    她怎么就不可救了？刚见面就搞歧视吗！
    林与白二话不说打开联系人, 在萧酌下面多了个与墨。
    姓名：与墨。
    身份：仙界至尊。
    攻略等级：神级。
    好感度：0。
    数据挺正常, 没什么问题, 和林与白上次玩游戏一样, 神级攻略对象的初始好感度默认为零。
    那为什么歧视她！
    扔下这句话, 仙尊与墨的身影淡去。
    林与白哪能甘心？她“等了”一个半月, 好不容易等到了剧情进展, 可不想再错过。
    她立刻用了奇遇道具，虽说这奇遇触发的大概率是药悬或慕枫的, 但她可以放弃……
    没错，价值288钻的奇遇道具是可以放弃的。
    林与白闷不吭声刷了二十个，触发了七个药悬相关，八个慕枫相关，三个医药堂堂主相关，还有两个是偶尔去医药堂玩的师姐……
    林与白正要刷第二十一个。
    “没事的，”药悬的声音打断了她，“小白你一定没事的。”
    林与白一顿, 停住了刷道具的手。
    慕枫也道：“回去了，吹风太久小白受不住。”
    药悬应道：“嗯, 也到时候换药了。”
    林与白转头，看到的是两个大男生压抑着悲伤, 勉强微笑的模样。
    她鼻尖涌上一股久违的酸意。
    六年前, 哥哥在手术室时，在外面的她只觉得昏天暗地。
    当时是谁在陪着她？
    林与白模糊间记得一只冷白色的手，用力握住了她, 那手的温度不像颜色一样冷，恰恰相反，掌心的炽热烫得她心口发酸。
    他对她说：“没事。”
    她抬头，看到了顾予墨抿紧的嘴角，以及那双轻颤着睫毛的深眸。
    从父母去世，林与白慢慢地就不再流眼泪了，因为哭是最无用的，除了让人欺负得更厉害，就只能惹得哥哥心疼自责。
    她能做的事不多，不哭是其中之一。
    可这一次，早就成年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予墨没没有安慰她，没有给她擦眼泪，甚至连一张纸巾都没递给她，他只是坐在她身边，用白到隐约泛出青色血管的手握住她的手，无声地陪她坐了一整夜。
    那一晚上，林与白仿佛把自己十七年的委屈全哭出来了。
    “别哭啊……”药悬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给林与白。
    林与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掉眼泪。
    太丢人了！这游戏能别随便捕捉人的情绪吗！
    林与白胡乱擦了擦眼睛说：“没有。”
    慕枫声音也沙哑了：“嗯，没什么好哭的，回去师兄给你买糖栗子吃。”
    林与白都不敢看他们了，她胡乱应道：“……嗯。”
    经历过生死离别，她见不得别人这样。
    林与白没再刷奇遇，不知为什么，她对仙尊提不起兴趣，她更想陪陪这两位“师兄”。
    ——两个NPC，却给了她真人的感觉。
    慢慢来吧，现在想刷到和仙尊相关的奇遇太难了。
    估计是林与白之前刷了太多奇遇，刚回到医药堂，堂主就难抑激动地出来说：“有救了，小白有救了！”
    药悬立刻问道：“怎么说？师父，怎么说？”
    他们听了仙尊的话，都差不多死心了，以为林与白药石无医，连仙尊都束手无策了。
    林与白当然知道仙尊这话的真实意思，不可救不是不能救，他可以救她，但是他不救！
    医药堂堂主说：“真是奇了，百渊秘境的弟子传回消息说那里有缘生草现世！”
    药悬激动得脸都涨红了：“命不该绝，是我们小白命不该绝！”
    缘生草也算是游戏里的奇珍异宝了，这药草的名字来自此生有缘，这听起来像是情爱相关的，可其实却是指将死之人还与“此生”有缘。
    用了缘生草，将死之人无论患了什么病症，都会延续此生。
    这简直算起死回生的神物了。
    慕枫当即道：“我这就去百渊秘境！”
    药悬也说：“师父劳烦你看护下小白，我和慕师兄一同前往！”
    林与白怔了好半晌，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师兄……”
    两人同时回头：“嗯？”
    林与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费心救我？”
    缘生草这种奇物，他们怎么舍得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用？
    “说什么傻话呢？”药悬在她脑门上弹了下，“哪有哥哥不管妹妹的？”
    这话真是往林与白心上捅刀子，她控制得了现实中的自己，却控制不住游戏里的。
    “又哭了，”慕枫打趣她：“我看啊，我们是捡了个小哭包。”
    药悬也笑了：“在家等着，师兄们回来你就可以在宗门活蹦乱跳了！”
    他们走了，林与白这边的时间流速变快了，眨眼一天，再眨眼又是一天，再再眨眼……
    四天过去了。
    林与白估量着他们应该到百渊秘境了。
    暂时没什么事可干的林与白打开联系人，看看仅有的几位“好友。”
    姓名：药悬。
    身份：墨清宗弟子。
    攻略等级：无。
    好感度：180（亲友）。
    林与白扬了扬唇，又看向慕枫，基本无二的信息，在她刚要关掉界面时，忽地一条字幕弹了出来——
    注意，亲友（药悬）生命值过低！
    注意，亲友（慕枫）生命值过低！
    林与白心猛地一跳，明明只是玩游戏，她竟感觉到一阵手脚冰凉。
    怎么回事？
    他们在百渊秘境遇到危险了？
    生命值过低……
    会死吗！
    为了给她找草药而死？
    NPC死了会怎样？清除一切好感度，忘记玩家。
    林与白想都没想，立刻从商城买了传送符。
    好感度超过150，可以用指定传送符，能够瞬间来到他们身边。
    刚刚还在墨清宗躺着，下一秒林与白出现在百渊秘境。
    这个秘境她来过，那三个月的游戏生涯，让她几乎摸透了整个游戏世界。
    在她印象里，这秘境应该不算危险，慕枫和药悬的组合相当于一个50级的剑士和一个50级的奶爸，刷这么个小副本不应该有危险。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
    林与白脑袋嗡得一声，这一幕犹如噩梦，缠绕了她六年之久。
    下雪天为了给大二的她送羽绒服，出门被车撞了林镜知，就是这样倒在血泊里。
    血红得发黑，雪白得惊人，哥哥……
    “吼！”
    巨兽的一声嘶吼唤回了林与白。
    她这才发现袭击药悬和慕枫的凶兽，她快速用了侦查道具，凶兽的等级竟然有120。
    一个低级副本里，怎么会有这样高等级的凶兽！
    难怪药悬和慕枫会受伤。
    说来也是……缘生草这种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种小秘境。
    是她大意了！
    林与白吃下保命丹，只身挡在药悬和慕枫身前。
    巨兽停都没停，一口咬在她肩膀上。
    不会痛，但是视觉冲击力极大，林与白还是苍白了脸。
    怎么办……
    她只有十级，哪怕不停嗑药，也抗不了太久。
    玩家的药物不能给NPC用，药悬和慕枫只剩一口气吊着了，必须抓紧时间，否则连缘生草都救不了他们了！
    林与白一边吃保命丹，一边吃红药，她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先引走凶兽！
    凶兽对她的确很感兴趣，它再度扑过来，爪子打在她后背，林与白哪怕是第一视角，都知道自己后背一片鲜血淋淋。
    商城的红药都要止不住这血流如注了。
    不行了。
    极限了，她这个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极远处射来，笔直贯穿了凶兽的头颅。
    砰地一声巨响。
    犹如在凶兽脑子里埋了颗□□弹般，这120级的怪物瞬间被秒。
    林与白错愕抬头，看到了悬在空中一尘不染的白衣仙尊。
    他垂眸，冷淡的视线锁住了林与白：“还想活着吗？”
    林与白喉咙都被划破了，说的话沙哑晦涩：“救他们。”
    仙尊眼睛不眨地看着她。
    林与白用尽所有力气，厉声道：“救他们！”
    仙尊问她：“用你的命？”
    林与白毫不犹豫道：“可以，什么都可以！”
    白衣仙尊薄唇极轻地扬了下，一道仿佛溢满了星辰的柔软光芒落下，笼罩了这篇泥泞血污。
    林与白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了。
    明明只是游戏。
    明明只是游戏！
    她心跳快的却仿佛要冲出胸腔。
    光芒散去，林与白已经换了个地方。
    白玉为阶，碧石成瓦，云雾缭绕中的仙宫美得没有丝毫人气。
    林与白蹭地一下坐起来，看到的是正在茗茶的修长身影。
    淡淡的茶香给这冷冰冰的仙宫添了些人气，男人墨发白衣，眉眼如画，冰冷到无机质的灰色瞳孔下是一点泪痣。
    美玉蒙尘，透着股禁忌之美。
    “你可知我为什么不救你？”与墨轻声问她。
    林与白摇头。
    与墨走近她，视线像冷冷的冰刃落在她身上：“你命中带七煞，所有与你有情感纠缠的人，都会死。”
    林与白蓦地睁大眼。
    仙尊缓慢说道：“爱你的人，你爱的人，都会为你而死。”
    林与白不自觉地被代入到剧情中：“药悬和慕枫……”
    仙尊道：“还活着。”
    林与白松了口气。
    仙尊看着她：“如果不想他们死，就离开他们。”
    林与白攥紧了拳头：“我会的。”
    仙尊冷淡的眸子像是要望进她心里：“你这一生，不能爱人，不能被爱……甚至连接触你久了的人都会遭遇厄运，即便这样还想继续活着吗？”
    林与白拧眉，反问他：“既然仙尊不想救我，又为什么救我？”
    与墨盯着她，视线犹如实质般描绘着她的面容：“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老顾：你听我解释……
    白白：我知道，我长得像我自己，我是你的白月光，我还会是我自己的替身【翻白眼】
    晚上见~也许是下午哈哈哈哈
    第23章
    长得像谁？
    林与白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这游戏重玩一次真的不太对, 仙尊与墨不会还有删游之前的记忆吧？
    可他又不是顾予墨，为什么会记得……
    难道是她搞错了，顾予墨不是萧酌, 而是仙尊？
    林与白谨慎了，试探着问道：“仙尊的故人？”
    与墨神态未变，道：“许久之前的事，与你无关。”
    林与白：“…………”
    可千万是真的与她无关！
    林与白又起话头：“仙尊, 药悬和慕枫他们也在这里吗？”
    与墨没回答她，而是在空中轻点，云雾凝结成水镜, 里面是墨清宗的景象。
    医药堂异常忙碌, 堂主焦急道：“快快快，把他们放到冰床上, 多亏了仙尊出手，要不这俩孩子就回不来了！”
    “药悬师兄，你醒醒啊！”医药堂的女弟子哭哭啼啼的。
    剑门也有弟子在围着慕枫：“慕师兄的手指动了！他手指动了！”
    “药悬师兄睁开眼了！”
    水镜里一片人荒马乱。
    林与白松了口气：“仙尊把他们都送回去了。”
    看在救了这俩人的份上，林与白决定对仙尊态度好点。
    水镜消失，与墨看向她：“你日后便留在这吧。”
    林与白微讶：“我……留在仙宫吗？”
    仙尊眉峰微挑：“已经两次了，还不长记性吗？”
    林与白心下一震。
    仙尊冷淡的声音里隐约多了点温度：“七煞命逢七有大难，你今天十四岁，正是二七之龄，你生辰那天引来天灾, 若非……”他顿了下, 瞥了眼她胸前痊愈的剑伤继续道, “整个人间都得为你陪葬。”
    他没说明白, 林与白却猜到了：“战神杀我，是为了人界。”
    仙尊冷笑：“他却没杀了你。”
    这林与白就不同意了, 她死得挺透的，保命丹都没保住呢。
    经与墨这么一说，线索倒是明朗了。
    林与白重新进入游戏，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得了个七煞命的Debuff，开局就克死了全村人，战神萧酌出场也不是毫无逻辑地捅她，而是为了天下苍生，给她一个痛快。
    当然，萧酌那-9999的好感度是洗不白的，那家伙就是恨她，实打实的！
    林与白看向与墨：“仙尊是想把我拘在这里吗？”
    仙尊看她：“或者杀了你。”
    林与白心里瘪瘪嘴，面上不变：“我留在仙宫就没事了吗？”
    与墨：“这里只有我一人。”
    林与白：“我不会害了仙尊吗？”
    与墨薄唇微扬：“你觉得我会对你生出情紊？”
    林与白：“万一呢。”
    仙尊送她三个字：“不可能。”
    林与白想了想上次百分百的好感度……
    行吧，您的好感度您说得算。
    林与白在仙宫住下了。
    如仙尊所言，整个仙宫再没旁人，就连与墨本人她也见不到。
    一天、两天、三天……
    七天后，林与白掏出了奇遇道具。
    玩个游戏而已，她又不是真被困住了。
    花了288钻后，林与白等来了第一个奇遇――
    树下落下一枚冰蓝色果子。
    “？？？”
    林与白她去捡起果子，侦查了一下：
    【十全大补果，吃完后三天三夜精力充沛。】
    “………………”
    她要的是攻略对象的奇遇，不是这种奇遇！
    林与白又用了一个道具，三分钟后她脚下一空，扑通一声掉进了一滩水里。
    林与白：“！”
    饶是脾气好，她这会儿也想骂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与白操纵着角色从水里爬出来，眼前多了条字幕：
    【误入灵泉，活得冰肌玉肤特效，持续三十分钟。】
    林与白看着散发着美颜光芒的“自己”，只想退游打策划！
    林白白平生缺点不少，不服输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她接连用了五个奇遇道具――
    【恭喜您获得冰晶白羽，特效持续三天】
    哪来的鸡翅膀，谁要用！
    【恭喜您获得仙宫第一美女称号】
    整个宫殿就她一个女人，不第一还能第二不成！
    【恭喜您获得188钻，仙宫真是好地方。】
    她一个奇遇道具就是288钻，还没回本呢！
    【恭喜您获得打不死的小强丹，时效三十分钟】这种丹药谁要……哦，效果还不错，三十分钟内免疫所有伤害，林与白默默塞背包了。
    最后一个奇遇让林总彻底崩掉――
    【恭喜您活得生龙活虎丸，一-夜-七次不是梦哟~】
    “啪嗒”林与白把游戏眼镜重重排在桌子上。
    包甜被吓一跳：“咋、咋、咋了？”
    林与白看她。
    包甜给她递水：“那个，顾神又杀你了？”
    林与白现在触摸板上点了几下，将奇遇内容发到了包甜手机。
    包甜一看……噗地一声，差点把咖啡全喷了。
    “咳咳咳……”她捂着嘴。
    林与白瞪她：“你们就这样对待玩家？对待客户？这游戏我看还是……”
    包甜连忙解释：“主要是你在的地方不对啦！”
    这还真不怪策划，游戏里的奇遇道具是有一定限制的，必须在可用范围内才能刷到与攻略人物的奇遇。
    林与白在仙宫，诺大个仙宫连只鸟都没有，她能刷到的奇遇自然和人无关，全是物了，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包甜也不知道呀！
    林与白玩了这么久游戏，也是知道规则的。
    她只是比较生气：“怎么还有……这种道具？”生龙活虎丸她说不出口。
    包甜眨眼睛：“这个可以送给男NPC增加好感度的……”
    神级品质呢，一口气能涨一二百点呢。
    林与白：“………………”
    包甜嘿嘿一笑道：“好啦，这个是只针对成年人的道具，你如果不成年，花再多钱都抽不到的。”
    林与白她一点都不想抽到！
    包甜又道：“快去吧快去吧，这笔账我一会给你退了。”算姐妹送你的。
    林总会在乎这288块钱吗！
    不在乎的林总又刷到15个生龙活虎丸。
    包女士快笑抽过去了：“其实这挺值的，一个奇遇任务最多涨5点好感度，一个生龙活虎丸可是能……”
    林与白：“闭嘴！”
    她这辈子也不会把这东西送给任何一个男人！
    终于，在林与白刷到第七十个奇遇任务时，啪嗒一声，掉进了一间屋子。
    总算有真正的“奇遇”了？
    氪金大佬用实力证明，一切死路都不是死路，只看你钱够不够多。
    林与白调整了一下视角，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深吸口气。
    这是一间支离破碎的屋子，极其抽象，甚至弥漫着让人惊悚的恐怖感。
    它不是古风古气的仙宫，不是虚无缥缈的仙界，也不是魔域乃至人界。
    这是……
    林与白的卧室、厨房、餐厅、客厅乃至她的办公室的拼贴。
    是的，只能用拼贴这个词，因为所有一切都是混乱的，都是交错的，如同一副被人胡乱拼凑的拼图，床边接上了餐桌，窗帘缠上了地毯，班台被切成了四五块……
    林与白身处游戏，却感觉现实中的自己后背发凉。
    “出去。”一道凌厉的男声响在她耳边。
    林与白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她像是被“弹”了出来。
    眼前碧瓦青阶梯，云雾缭绕，哪还有那抽象的景象。
    “你会入梦术？”话音刚落，林与白的脖颈便被一只修长的手锁住。
    她被笔直拎了起来，窒息感让她发声艰难：“我……我……”
    仙尊只松松披了件青色长袍，脖颈和胸口露出大半，掐住她喉咙的手袍袖如云缎般滑下，露出白皙如玉的有力小臂。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灰眸中似有冰冷的火焰。
    林与白眼看着血条狂跳，自救道：“我没有。”
    仙尊手腕松了些。
    林与白落地，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与墨仙尊居高临下地，整个人冷得像隆冬的深谷冰潭：“为什么要窥探我的梦境。”
    林与白真没想，她哪知道用个奇遇道具会“遇”到他梦里去！
    以及……
    为什么与墨会做那样的梦！
    “我不知道，”林与白解释道，“我只是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在那里。”
    一阵沉默之后，与墨的手落在她手腕上。
    林与白这十级修为做不得假，任仙尊看破天，她也不会多出半点。
    一个十级的普通人，哪会什么入梦术？
    即便侥幸学到了，又怎能入到仙尊梦里？
    与墨松开了她，闭了闭眼道：“走吧。”
    林与白是有些好奇的：“仙尊，您梦到的……”
    与墨却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一阵轻烟飘过，哪还有他的影子。
    仙尊消失，林与白又自个儿在仙宫了。
    她看着奇遇道具，犹豫了一下。
    之前看到的景象对她冲击不小，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继续用。
    按理说只要有了奇遇，保底也会涨0.5好感度，可是刚才她遇到了仙尊，好感度一点没涨，仍旧是硕大一个0。
    游戏规则都变了吗？
    这还怎么玩。
    林与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清楚。
    她心一横，又用了道具。
    哪怕得个生龙活虎丸，也别让她看到那支离破碎的画面了。
    脚下一空，林与白心一提，睁开眼时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这里还是在仙宫，只不过灵力淡了些，是个很偏远的角落。
    林与白正想四下看看，就听到了充满讥讽意味的男人低笑声：“我当他真的修成无情道了，原来是藏了个傀儡。”
    林与白转身，看到了站在黑龙上的墨发男人。
    魔尊修离……
    这还是重玩游戏后，她和他初次见面。
    林与白谨慎地先点开联系人，看一下好感度。
    姓名：修离。
    身份：魔域至尊。
    攻略等级：神级。
    好感度：9999（99.99%）
    林与白愣了。
    第24章
    没有负号？
    居然是正数？
    林与白怀疑自己看错了, 看了又看。
    的确是9999, 干干净净的数字, 没有多余的符号。
    魔尊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明明第一次见面, 怎么就这么高的好感度？将近百分百！
    林与白被坑多了, 总觉得其中有诈。
    “你是谁？”她谨慎开口。
    魔尊仍旧是一袭黑色大氅, 发梢的血色被黑龙的雾气缠绕, 若隐若现的。
    “你叫什么？”他反问她。
    林与白和他鸡同鸭讲：“你不是仙界的人！”
    “我问你，你叫什么。”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
    林与白戒备道：“你是魔修！”
    这台词怎么蠢！
    罢了, 蠢点也比掉坑里好。
    魔尊从黑龙背上下来，黑色袍裾拖在云雾中，笔直向她走过来。
    林与白向后退了退，男人霜白的手指蓦地掐住她脖颈。
    林与白：“……”
    让她无语的不是她快窒息了，而是弹出来的字母：
    【恭喜您，触发奇遇任务，好感度增加0.05】
    林与白点开联系人，魔尊的好感度成了9999.05。
    什么鬼！
    掐个脖子就涨好感度了？
    她心中全是惊讶, 看向魔尊的表情倒也到位。
    修离一双诡异的深紫色眸子落在她面上，像一柄锋锐的冰刀, 贴着她肌肤描绘着她的五官。
    林与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道具……
    是的, 这种情况下也是有道具可用的！
    价值333钻的“对话指引”道具。
    《为你而生》主张自主对话, 玩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攻略角色都能自由应对，但这不意味着一定能涨好感度, 想保险一些可以用这个道具，系统会给予玩家一个提示，至少保证不会掉好感度。
    用掉道具，字幕出现一句话：求求你，别杀我。
    林与白：“……”对不起，哪怕是游戏里，她也说不出来！
    反正顾予墨有钱，她又用了一个对话指引道具，字幕再度给出一句：我很疼……
    林与白：“………………”疼个鬼，她一点都不疼！
    不就三百三吗，再来一个！
    字幕给出第三句话：修离，我很想你（恭喜您刷到极品对话，若使用此话，将涨十倍好感度。）
    林与白差点摔了眼镜，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
    还极品对话，是挺极品的，脑子坏了的那种极品！
    不过……涨十倍好感度？
    那她也不可能说，她不需要修离的好感度，爱涨不涨。
    林与白不用这糟心道具了，直接本色出演：“放开我！”
    语气要多冲有多冲。
    修离面如凝霜，手上力道几不可察地轻了些：“你说我现在杀了你，他会不会来救你。”
    林与白和他较上劲了：“你可以试试。”
    没人救拉倒，死了也没关系。
    修离嗤笑：“就这么笃定他会管你？”显然魔尊误会了。
    林与白不出声了，她没忍住又用了个引导道具，居然又刷出个极品对话，这次比上次还过分——修离，你还喜欢我吗？
    滚犊子吧，她林与白就是死也不会说这话！
    修离看到她眼中的“决然”，冷笑着松手：“……即便他来，救得也不是你。”
    林与白还挺好奇他这意有所指的：“你什么意思？”
    她这话虽然没用引导道具，但显然问到了点上，以林与白对魔尊“三个月”的了解，她还是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的。
    比如此时的魔尊，虽然还是一张冷脸，但眉峰略扬了扬，那点微妙的弧度证明他心情不错。
    这明显有剧情，可聊！
    林与白再接再厉：“你一个魔修，竟敢硬闯仙宫，当真是胆大包天。”
    修离道：“我若不闯进来，你岂不是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林与白在心里翻白眼：啊，这熟悉的吊人胃口的话。
    她配合他：“我为什么要听一个魔修口中的真相。”
    修离意味深长道：“除了我，这天底下怕是没人敢说你那仙尊的秘密。”
    对不起，还真有人，上个和她说秘密的人差点没把她气死。
    林与白适当给出好奇的模样：“你到底要说什么！”
    修离继续卖关子 ：“你在这多久了？”
    林与白瞄了眼头顶的游戏时间，说：“不记得了，”
    修离又问：“你可曾见过旁人？”
    林与白摇头：“没有，仙尊说了，我是七煞命，接近别人会害死他们。”
    修离弯唇笑了，一个极少笑的人笑起来是特别迷人的，那极小的弧度竟让一张过分精致的脸显得有些许孩子气。
    林与白：“……”
    她合理怀疑魔尊这脸是比着顾予墨做的，并且截图留证了。
    截个屁的图，删了删了。
    林与白一通操作后，心跳是有那么一点点快的。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想起以前的事。
    顾予墨是哥哥“捡”回来的，一个十几岁的天才少年，却连春节都没地方去。
    林与白听说大年夜家里要多双碗筷，很不爽：“哥，我们就买了两个大虾！”说好年夜饭一人一个的。
    林镜知笑道：“没事，把我的给小墨吃。”
    林与白一听更气了：“你最爱吃虾了，干嘛给别人！”
    林镜知揉揉妹妹头发道：“好啦，大过年的他没地去，总不能丢他在学校。”
    林与白瘪嘴：“我们也……”
    好不容易奢侈一次，买了两头大虾，说好一人一个，过年吃的。
    林镜知心里一酸道：“放心，哥哥的研究项目有了突破，会有很多奖金的，到时候我们买很多虾，一人吃十个！”
    林与白看看角落里的高挑少年，还是不乐意：“算了，把我的给他吧，我不爱吃虾！”
    林镜知哪舍得让妹妹受委屈，他笑道：“等着。”
    他出去了，回来时拎了一袋子虾。
    林与白惊了：“哥，你……”
    林镜知豪气万千道：“这下够吃了吧！”
    林与白打开袋子一看，声音拔高：“这么大的竹节虾，你花了多少钱！”
    林镜知笑眯眯的：“没多少，我心里有数。”
    林与白看看哥哥身上洗得起球的毛衣，心肝直疼：“你、你最没数了！”
    过年只给她买新衣服，自己都穿了几年旧衣服了！
    林镜知笑得更欢了，他转头对顾予墨说：“我家这小管家婆啊，长大了怕是没人敢娶。”
    林与白：“…………”
    为什么要跟陌生男人说这些！
    顾予墨看向她，神色淡淡的，深眼窝下一双黑色眸子：“不会，她长得很好看，会有人娶她的。”
    这一本正经的，仿佛在推导什么定理！
    林与白气疯了，拎着虾跑进厨房，外头是笑得前仰后合的哥哥，以及他对顾予墨说的话：“小墨啊，我就这么个宝贝妹妹，你可别打馊主意。”
    少年声音刻板平静：“嗯。”
    林镜知听了又不乐意的：“怎么？我妹妹不漂亮？”
    少年一板一眼道：“漂亮。”
    林镜知自相矛盾：“那你怎么不打馊主意？”
    少年认真道：“打。”
    林镜知哈哈大笑。
    林与白：“…………………………”
    这是哪来的神经病！！！
    年夜饭多了个人，虽然浪费了粮食，但的确比往常热闹。
    林镜知心情好，非要喝酒。
    家里只有二锅头，林镜知酒量又烂，沾杯醉，醉了就开始放声歌唱。
    真唱，唱得楼下能来敲门那种。
    林与白窝在沙发里，对身边的少年说：“你说我哥说话声音那么好听，为什么唱歌这么难听！”
    以前是她自己受罪，现在有人做伴了，还挺好。
    顾予墨默了默，回答：“不知道。”
    林与白服了这人的性子，歪头看他：“你是不是做数学题做傻了？”这人说话总像在答题，开头一个解，然后是答案。
    顾予墨：“……”
    林与白其实并不讨厌他，知道他也没爹没娘还没哥哥后，还挺心疼他的。
    “来！”林与白拉住他手。
    顾予墨一愣。
    林与白催促他：“别理酒鬼了，跟我来！”
    顾予墨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只是手上触感很软，像碰到了天边的云。
    林与白带他爬了三层楼，来到了天台。
    大年三十，零下的气温，来到这样的高处，能把人给冻傻。
    林与白爬楼爬的直喘气，她领着顾予墨来到天台左边：“看！”
    顾予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他怔住了。
    林与白冻得小脸通红，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成了一团团白雾，她声音轻快：“是不是很美？”
    “嗯。”
    林与白笑得眼睛都弯了：“我叫它们……城市里的烟花。”
    从天台望去，对面是一个人口密集的高层小区。
    春节是大家的团圆夜，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光。
    城市里没有烟花，也没有星光，只有万家灯火。
    林与白说这是城里的烟花，是她向往的烟花。
    一家人燃放，最美的烟火。
    顾予墨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林与白也看向他：“嗯？”
    顾予墨薄唇微微动了下，扯出一个很不熟练的笑容：“谢谢。”
    林与白怔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顾予墨笑。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笑容。
    那是一个带着点孩子气，却只为眼前人绽放的由衷的笑容。
    “我和你说话，你还敢走神？”修离冷冷的声音将她从记忆中拉出来。
    林与白：“……”
    她有点后悔，后悔把截图给删了……呸，她才不后悔！
    林与白略敷衍：“你到底要说什么。”
    修离眼底燃起怒气，不过他忍住了，面露怜悯道：“你长得和一个人很像。”
    林与白：又来了……
    修离：“你可知那人是谁？”
    “不知道。”
    “你那仙尊故去的妻子。”
    林与白：“！”
    修离冷笑看她。
    林与白隐约猜到点剧情，但切实听到也还是挺惊讶的。
    修离很满意她这震惊的模样，继续道：“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林与白试着继续挖线索：“那又如何！”
    修离蓦地凑近她，带着寒意的气息拂在她耳畔：“你啊，只是他借以思念亡妻的傀儡，和那密室里所有的画像并无不同。”
    林与白：“……”
    还有密室？不会就是那间屋子吧。
    林总细思恐极！
    修离欣赏着她“绝望无助”的表情，轻笑道：“好自为之吧，若是不想在这待了可以在心底唤我的名字。”
    他的身影逐渐淡去，只剩下一个仿佛从远方飘来的空渺声音：“我叫修离。”
    偌大个仙宫里又只剩下林与白了。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头绪。
    重玩游戏，战神对她好感度-9999，仙尊是0，修离是9999。
    萧酌是顾予墨，这小鸡肚肠的男人会恨她在情理之中。
    仙尊是0，看起来正常，但如今到手的线索证明这个男人他很不正常！
    修离是9999，将近百分百了，可却一副前方有坑的架势。
    怎么办？
    继续走仙尊线，等好感度起来了搭上战神的线？
    可是仙尊这个……
    亡妻设定……
    林与白总觉得心底毛毛的。
    她现在就后悔，后悔没一开局就握住萧酌的剑，一剑把他捅醒。
    时间又开始飞速流逝……
    她被“关”在这没有活物的仙宫整整三个月了。
    这期间她没有见到任何人，包括仙尊。
    修离也没再出现，他好像在等她，等她受不了呼唤他的名讳。
    林与白的确受不了了，她又刷起了奇遇道具。
    一个美颜丹。
    一个神舞丸。
    一个生龙活虎……
    一个夜夜笙歌……
    一个七次再七次……
    林与白不想看这些垃圾道具了，闭眼直刷，终于……
    啪嗒一声。
    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掉在她手上了。
    林与白低头，看到一个……纸鹤。
    不怪她迟疑，实在是这纸鹤长得太难看，让人不太敢认。
    林与白用了侦查道具，结果——未知的纸鹤，可能有什么重要信息。
    通信道具？
    手工真差，也不知道是不是美工组故意的。
    林与白拆开了纸鹤，里面有且只有一行字。
    ——小鱼，叫我名字。
    工整刻板的字体，熟悉得让她头皮发麻。
    还有这小鱼这称呼……
    这世上有且仅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
    那就是……
    林与白攥紧了纸鹤，抬头看着空荡荡的仙宫，试探着开口：“顾予墨？”
    作者有话要说：　　早呀！【绝对够早
    啊，在外地过年，更新时间可能没那么稳定，大家可以隔日来刷，么么么~
    这文篇幅不长，养着养着，它就完结啦！
    哈哈哈哈哈哈或
    第25章
    林与白长这么大, 有很多昵称。
    有叫她小林的，有叫她小白的，当然还有包甜叫她白白。
    唯独顾予墨, 两人认识整整两年，一起过了两个春节，他还是叫她全名。
    林镜知半口酒下肚，就没什么不敢说的了：“小墨你怎么回事？都一家人了, 怎么还这么生疏？跟着我叫妹妹。”
    顾予墨转头看向林与白。
    林与白：“！”
    林镜知怎么叫她，她都无所谓，但一想到顾予墨叫她妹妹, 她脸蹭地烧了起来：“我没那么多哥哥！”
    谁知顾予墨同时说道：“我没有妹妹。”
    林与白一愣, 心里火了：“谁也不想当你妹妹！”
    顾予墨没说什么，只是端坐在餐桌前, 不动碗筷。
    眼看这俩又要吵起来，林镜知打圆场：“好啦好啦，是我喝多了，赶紧吃饭。”
    林与白收拾了碗筷就去写作业，这阵子顾予墨都有辅导她，说是辅导，其实就两句话，一句是错了，一句是对了, 就这“家教”, 林与白从大街上抓只狗也能……
    哦, 狗不会说话。
    狗也分不清对错。
    可顾予墨也没比它强到哪儿去！
    尤其是晚饭时候, 他凭什么那样说？虽然她也不想要除了哥哥以外的哥哥，但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至于这样……
    林与白不是个矫情的性子，承受委屈的能力更是异于常人，只有在顾予墨这里，她总容易生气。
    顾予墨推门进来。
    林与白差点把笔尖给按断！
    顾予墨看到了，但别开了视线，只像以前那样说道：“这题错了。”
    林与白抬头瞪他：“不用你管！”
    顾予墨：“……”
    发完脾气，林与白又觉得自己太幼稚，她拧眉盯着卷子，重新演算这道题。
    顾予墨从不给她提示，只是坐在她旁边，无论多久都会陪她，等她自己想出解法，然后他再说一句：“对了。”
    往常林与白不觉得怎样，这会儿却心情异常烦躁，她集中不了精神，又哪里解得了这道题。
    越是找不到解题头绪，越是烦躁，可她从小性格要强，让她问顾予墨，还不如让她把试卷吃了！
    硬着头皮想啊想……
    “我很羡慕师兄。”顾予墨突兀地开口。
    林与白一怔，用力握紧了笔。
    顾予墨声音很低，轻飘飘地回荡在屋子里，像是林与白的错觉：“他至少还有你。”
    林与白认识顾予墨两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她猛地转头看他。
    顾予墨仍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霜一样白的肤色，深陷的眼窝，一双看似深情实则连光都透不出来的黑眸，他对她说：“我没有。”
    林与白心砰地一跳。
    这瞬间，她觉得自己跨过了两年时间，真正看到了一点顾予墨。
    一个孤独的少年，像浮萍一样活在汪洋大海，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着滔天骇浪，他倔强得不肯被毁灭，执着地想让自己变成一座岛。
    他没有妹妹，不是不认可林与白，而是他真的没有妹妹。
    同样的无父无母，林镜知和林与白都比他幸运。
    林与白鼻尖蓦地酸了，她快速低头，盯着试卷道：“兄妹又不非得是血缘关系。”
    顾予墨：“……”
    林与白终归是受不了从顾予墨口中说出“妹妹”二字，她赶忙又道：“也没人逼你，你爱怎样就怎样。”
    沉默了许久，就在林与白以为今晚谈话结束，该踏实做题时――
    顾予墨：“小白。”
    林与白：“！”
    顾予墨认真问她：“是这样吗？”
    这样个鬼啊，林与白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太奇怪了，从顾予墨口中说出这两个字也太奇怪了！
    林与白平静着心跳，严词拒绝：“不对！”
    顾予墨：“小……”
    “停！”林与白觉得自己耳朵尖肯定红了，但她没办法，这不是能控制得住的，她赶忙道，“别这样叫我，我最讨厌这两字了，显得我像个白痴，”
    顾予墨顿住了。
    林与白状似烦躁道：“我做题了。”
    可惜心根本放不到试卷上，她头一次后悔自己选理科，怎么这么难啊这题，难死了！
    “小鱼。”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只会对错的复读机墨，今天话超级无敌多。
    林与白放下笔看他：“小与？”好奇怪，从没人这样叫她。
    顾予墨纠正道：“鱼。”
    林与白比划了一下：“鱼？”
    顾予墨眼中带了笑意：“嗯。”
    林与白别开视线道：“干嘛这样叫我？”
    顾予墨反问：“不行吗？”
    林与白觉得这个挺顺耳的，大概是有些不像叫自己，她道：“随你了。”
    顾予墨瞥了眼试卷道：“这题不会？”
    林与白在这道题上停留了整整十分钟了。
    林与白：“会！”她怎么可能不会，必须会，一定会，就是会！
    又盯了三十秒，她的思绪飘了：“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她反应过来了！
    顾予墨：“嗯？”
    “鱼……”林与白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在笑话我笨，说我的记忆只有七秒钟！”
    顾予墨一怔。
    林与白气死了：“好啊，你……”
    “不是，”顾予墨道，“鱼的记忆不止七秒。”
    这是重点吗？
    顾予墨科学家精神上线：“所谓的只有七秒是误传，并没有实验依据。”
    林与白好大团火气被压成了面饼。
    她懒得理顾予墨了，她今晚还有好几套题，没空和他废话了。
    谁知她刚收心，顾予墨又来了句：“我很小的时候，有人这样叫过我。”
    林与白一怔。
    顾予墨继续道：“也许是我记错了，我两岁时，父母就去世了。”
    林与白今晚是注定刷不完题了，她看向他：“是予吧。”音一样。
    顾予墨解释：“鱼，她说过，是能在水里自由自在的鱼。”
    林与白说不出话了。
    是不是世上所有妈妈都会这样对孩子形容一个字，她模糊的记忆里妈妈也说过：“白，是我们家白白脸蛋一样的白。”
    林与白忍着心底的酸涩道：“这是你的名字。”干嘛这样叫她。
    顾予墨道：“你名字里也有。”
    林与白：“不同字。”
    顾予墨：“没事。”
    林与白看向他：“你若是喜欢这个名字，我以后这样叫你。”
    “不行，”顾予墨说得莫名有道理，“你比我小。”
    林与白被他噎了下：“那让哥哥叫……”
    “不要告诉任何人。”
    林与白愣住了。
    顾予墨看着她说：“今晚的话别告诉别人。”
    林与白心又开始加速了：“为什么。”
    顾予墨笑了下，眼睛像被岩浆泡过的黑曜石：“丢人。”
    林与白：“……………………”
    在她这里就不丢人吗！
    好吧，在她这里的确没那么丢人，毕竟她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孩。
    这成了他们的秘密。无数秘密中的一个。
    所以会用这个称呼的只有顾予墨，只有他们两人时，他才会这样叫她。
    林与白轻吁口气，又唤道：“顾予墨？”
    一道淡淡的光芒闪过，有什么东西冲着她撞了过来。
    林与白下意识躲开，只听啪叽一声，有什么软piapia的东西砸在了仙宫的青玉地砖上。是什么？
    林与白低头看过去――
    她震惊了。
    在林总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她从未想到会看到这么……这么……
    “有药吗？我还在掉血。”软乎乎的声音说完，噗地一声吐了口血。
    刚才那一下，把他摔成重伤了。
    林与白：“！”
    她赶忙给他一瓶药。
    从天而降的的确是非常软趴趴的东西，一个穿着西装的Q版小人，二头身，小胳膊短腿，萌得人只想喊萌。
    更要命的是，这Q版小人长了顾予墨的脸。
    林与白从未想到，顾予墨那张生人勿进的脸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你……”她试探着开口，“是顾予墨？”
    顾予墨眼睛微扬，斜她：“不然呢？”
    这神态像了，但是在这张白白软软的脸上，毫无杀伤力！
    林与白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小人很凶：“林与白！”
    “咳。”林与白忍着笑，“你怎么成这样了。”
    顾予墨：“……”
    林与白被这哀怨的小脸给萌化了：“因为实验？”
    顾予墨盯着她：“因为你。”
    林与白又戳了他脸蛋一下，Q弹爽滑，绝了！
    顾予墨脸黑得能刮墨了，然而没用，什么表情放到这张小脸上，只剩下一个字――萌！
    林与白清清嗓子，适应了些：“你刚说什么？”
    顾予墨：“………………”
    林与白实在没忍住：“你这样，脸更鼓了。”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气鼓了，真是太有趣了！
    顾予墨竭力平复了心情，可惜声音太软，语调涉嫌控诉（sajiao）：“我说，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
    “啊？”林与白心不在焉，她长这么大都没买过玩具，但如果现实中有这么个娃娃，她一定带回家。
    顾予墨深吸口气，把来龙去脉和她说了一遍。
    这事还真是林与白的锅。
    顾予墨自从开始脑机接口实验，一直试图从网络世界出去，但始终找不到出路。
    直到在《为你而生》遇到了林与白，他想借此和林与白传递消息，谁知却被游戏的限制给绕了进去，成了里面的NPC。
    好在林与白一直坚持玩游戏，顾予墨索性陪她玩。
    好感度满了后，林与白想要个结束，让包甜更新了结婚资料片，这无意中给了顾予墨机会，他从这个没有彻底完善的资料片里找到了BUG，只要把握好就能出去。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在林与白删除游戏的瞬间，他出来了。
    可又因为是凭借游戏角色出来的，他还沉浸在设定里，没法彻底从身体中醒来。
    林与白默了默：“之后我又把你赶回去了？”
    顾予墨抱胸：“对！”
    虽然不合时宜，但这奶凶奶凶的小顾也太好玩了。
    “咳……”林与白不得不别开视线，让自己冷静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你把我赶回游戏，但好处是我也找到机会将一部分意识从NPC身上剥离出来。”
    林与白：“所以才能以这个形态和我说话？”
    顾予墨：“嗯。”
    以前他用这单字的时候总是疏离又冷淡，如今……只有萌！
    林与白眼睛都笑弯了：“需要我做什么？你既然有了意识，还不能醒过来？”
    顾予墨深吸口气：“我的意识一分为四，不全部集中在一起，没法醒来。”
    “等下……”林与白这才发现重点，“一分为四？”
    顾予墨：“……”
    林与白眨眨眼：“小顾，萧酌……”这怎么算也是一分为二啊。
    顾予墨默了默，道：“修离，与墨。”
    林与白震惊了：“他们都是你！”
    顾予墨：“对。”
    林与白脑子乱了乱：“可他们都……”她噎住了，要说不像的确都不像，要说像还真是千丝万缕里有些像。
    “你的意识怎么能分成这么多人？而且还性格各有不同！”林与白还是不敢相信。
    顾予墨认真道：“有个词叫千人千面。”
    不对吧，林与白戳穿他：“千人千面的意思是一千人有一千种不同。”
    顾予墨道：“你也可以解释为一千人，每人都有一千种不同。”
    林与白不服：“才不是这样……”
    “哦？”顾予墨一字一顿道，“比如我就不知道，原来你还会想和一个游戏角色成亲。”
    林与白：“！”
    顾予墨直白问她：“为什么想和与墨成亲。”
    林与白心跳漏了半拍：“你都记得？”
    顾予墨：“嗯。”
    林与白：“…………………………”
    要不是怕摘下眼镜就看不到这个Q版小顾，她早把眼镜从窗户扔下去了！
    “那你，你又为什么……”林与白找到了反击点，“三个角色对我都是百分百好感度？”
    顾予墨看着她。
    林与白被一个小人给看得后背紧绷。
    顾予墨给了她答案：“因为我喜欢你。”
    第26章
    这毫无防备的四个字让林与白懵了。
    她满目震惊, 游戏捕捉到她的情绪，给出一句话：“你别吓我。”
    话音一落，整个仙宫都静了, 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顾予墨自嘲地笑了下：“别有心理负担，我不需要你回应……”
    “不是！”林与白心口蓦地一刺，“那是系统给出的话，不是我自己想说的！”
    她发誓, 一定是q版顾予墨太乖巧，所以她才会这么心疼！
    顾予墨看着她：“那你自己想说什么？”
    林与白：“我……”
    她想说什么？
    脑子里全是狂风暴雨的她，能说出什么。
    如果是别人, 还可以用你在开玩笑吧缓过去, 可这是顾予墨，一个从不开玩笑的男人。
    认识他十几年, 林与白太了解他，这个大多情况下少言寡语的人，一旦开口就是说到做到。
    他不会为了想“醒来”而骗她，他的骄傲不会让他做这种事。
    林与白知道的，可是……
    “我不知道。”林与白垂下视线道。
    顾予墨是飘在空中的，人小小的，声音软软的，可一字一句都像重锤一样使劲往林与白心上砸：“我说，我喜欢你。”林与白脸上一阵燥热, 道：“我听清了, 我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说不下去了, 这就是极限了。
    她总说自己了解他, 很了解他，可印象里不近人情的顾予墨, 怎么会有喜欢这种情绪。
    若是有的话，她……
    顾予墨顿了顿，轻声道：“硬要说是什么时候的话，大概是……生日吧。”
    生日？
    这么含糊的一句话，林与白却瞬间懂了。
    她十四岁第一次见顾予墨，十六岁时他们已经认识两年了。
    顾予墨整日待在实验室，林镜知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在家，也让她来实验室写作业。
    林与白特别不服，她十六了，还在为数理化愁秃头，只比他大两岁的顾予墨却已经能参加到实验室，成了哥哥的左膀右臂。
    这人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以前她觉得哥哥是最聪明的人，现在出了个打擂台的，林与白看他总不顺眼。
    她就不信这人没缺点，他肯定有不擅长的地方！
    那是寒假里很冷的一天，林镜知去外地参加研讨会了，林与白日常来实验室取暖，发现只有顾予墨一人。
    平日里哥哥不让她“欺负”小墨，这会儿可没人护着他了。
    林与白卷子都不刷了，围着他问东问西。
    虽然百分之九十她都听不懂，但她一定要问倒顾予墨。
    顾予墨不爱说话，但只要林与白问，他就会说。
    实验室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正在进行的实验，正在攻克的难题，已经得到的成绩，他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林与白。
    起初林与白兴致勃勃，觉得自己一定能难倒他，后来却把自己给难倒了。
    还能问什么？
    已经问无可问了！
    然而十六岁的林总比现在还较真。
    她硬着头皮道：“那你的家人到底在哪儿！”
    其实问出这话她就后悔了，这的确是顾予墨回答不了的问题，可她真的不该问。
    顾予墨竟也没生气，反而回答了她：“可能在q市。”
    林与白蓦地睁大眼――她一直以为顾予墨是不知道家在哪儿的孤儿，原来他……
    顾予墨道：“这是秘密。”
    林与白早熟悉了这个句式，她连忙道：“我知道，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顾予墨将从未告诉任何人的事，就这样轻轻松松告诉她了。
    他的父母的确在q市，而且父亲颇有些名气，是某个集团公司的准继承人。
    之所以用准，是因为他上头有三个堂哥两个堂姐，下面还有一个堂弟和一个堂妹。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一听就是笔烂账。
    顾予墨的父亲并不出彩，私生活还十分混账，顾予墨是他一夜风流的产物，之后就抛之脑后，更加过分的是，他还不认这个孩子――他醉酒后行事荒唐，连顾予墨母亲的脸都没记住。
    顾予墨的母亲大闹了一场，最后得了一笔巨额封口费，觉得挺满意就改口说这的确不是他的孩子。
    顾予墨的母亲压根没想养大顾予墨，顾家不要他，她对他也没兴趣，得了钱就把他丢孤儿院了。
    之后顾予墨被捡走了，却不是被孤儿院带走，而是被那个叫他小鱼的女人带回去了。
    她身体不好，勉勉强强把顾予墨养到三岁便撒手人寰。
    从那之后顾予墨彻底成了孤儿。
    林与白听得怔愣，后悔死了自己问的问题：“对不起。”
    顾予墨道：“没什么。”
    林与白顿了下，还是说道：“这些是自己查到的吗？”
    顾予墨：“嗯，我有阵子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林与白心像被烙铁烫了下，她瞬间懂了顾予墨的心思。
    也许他最初接触网络，为的就是找到爸妈。
    也许他最初投身互联网，为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家。
    别人是父母十年如一日的寻找亲生骨肉，他是用最稚嫩的生命来寻找生身父母。
    然后找到了这么个结果。
    林与白眼眶通红，声音哽咽：“所以……你是知道自己生日的。”
    认识两年，林镜知早就问过他生日，想给他过一过，当时顾予墨说自己是孤儿，记不得了。
    可事实上……
    顾予墨摇摇头：“我的确不知道，我母亲生我时没去医院。”
    哪怕林与白只有十六岁，也从这只言片语从听到了莫大的荒唐。
    这都是些什么事！
    义愤填庸的林与白说：“不管他们了！”她用力握住顾予墨的手。
    顾予墨愣住了，他感觉到掌心一阵软滑，像握住了一块柔嫩且极其脆弱的白豆腐。
    他想抽出来，觉得自己会捏坏她。
    然而这不是一块豆腐，她不脆弱也不柔嫩，她力气大得能将他从阴暗的角落中拉出来。
    “择日不如撞日，”林与白望进他眼中，“今天！一月十四就是顾予墨的生日！”
    顾予墨怔住了。
    林与白拉着他手道：“哥哥赶不回来了，我来给你过生日。”
    顾予墨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
    林与白回头对他眨眼睛：“我给你做蛋糕！”
    顾予墨心跳得极快。
    林与白还在说：“你放心，我给我哥做过，很好吃的！哦对了，我再给做条红烧鱼做生日礼物！”
    顾予墨特别爱吃鱼，尤其是那种小小的，红烧一盘，他能吃个精光。
    这是顾予墨有生之年第一次过生日，他在林与白的注视下许了愿。
    林与白问他：“许了什么愿？”
    顾予墨顿了下，林与白又连忙道：“说了就不准了，不能说！”
    十八岁的顾予墨，在这一天成年了。
    他许了个愿。
    一个需要用一生去实现的愿望――
    他希望面前的女孩永远快乐。
    所有这些林与白都是不会忘记的。
    只是因为这六年太苦了，她把它们全都藏到了记忆的最角落，用一个美丽的盒子装着，不敢打开。
    “六年前，”顾予墨垂眸，“我本想告诉你。”
    一个男孩喜欢一个女孩，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说出来，只是不负责任。
    况且林与白太小了，她只比他小两岁，但在顾予墨心中，她真的很小。
    一个活在哥哥庇护下，快乐的小姑娘。
    他不能毁了她。
    所以他耐住性子，准备筹划，向着遥远的未来努力。
    然后灾难天降。
    林镜知出事，林与白的天塌了。
    那天在急救室外，顾予墨陪着林与白坐了一天一夜，却始终没逾矩。
    林镜知不醒过来，林与白不会快乐。
    他代替不了林镜知。
    之后六年是极其漫长又极其迅速的六年。
    投身于实验室的林与白，没了时间的概念。
    只要在做研发，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一旦停下，她满脑子都是昏迷不醒的哥哥，满脑子都是自责与恐惧，度日如年。
    这六年她觉得顾予墨不近人情。
    可其实真正不近人情的是她。
    她为了哥哥，忽略了周围了的一切。
    直到三个月前，材料方面有了巨大突破，脑机接口项目终于能投入临床试验。
    得知这个消息的顾予墨在实验室里坐了一整夜。
    告诉林与白，她一定会拿自己做实验，这个实验的风险太高了，
    要瞒着她，就必须赶走她。
    将林与白从她拼命努力了六年的实验室赶出去，无异于抽她筋、断她骨。
    怎么办。
    十年前顾予墨许下的那个愿望，离他越来越远了。
    而他终究放不下林与白。
    “白白……”包甜焦急的声音响在林与白耳边。
    林与白的游戏设备被取下，才发现自己眼泪直流。
    包甜吓到了：“你怎么了？”她从未见林与白哭成这样过。
    林与白转头，看到包甜时，眼睛是不聚焦的。
    包甜心一窒，连忙道：“出什么事了吗？顾神那边……”
    林与白胡乱擦了下眼睛，拿过眼镜道：“没事。”
    “白白。”
    林与白深吸口气道：“是我……”对不住他。
    她睁开眼的时候，很怕会看不到顾予墨。
    还好q版的小人悬浮在那儿。
    林与白深吸口气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唤醒你。”
    她有很多话想对顾予墨说，但要当面和他说。
    小人道：“只要让我的三段意识相通即可。”
    林与白没太懂：“意识相通？”
    顾予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对你满好好感度。”
    林与白隐隐猜到了。
    顾予墨说得坦坦荡荡：“不难的，毕竟他们都深爱着你。”
    林与白：“………………”
    那三个人不都是你的意识吗，你这样说……
    她脸蹭地红了。
    第27章
    林与白打住自己的思绪, 不去深想。
    即便听顾予墨说了那些，她也有些缓不过劲。
    六年的时间，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数字, 它漫长到让人无法回首。
    毫无疑问，六年前的林与白喜欢顾予墨，她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面对这样一个少年，很难不动心。
    倘若六年前顾予墨向她表白，她……一定会答应。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
    林镜知昏迷的那一瞬, 就注定了林与白长达六年的痛苦。
    没有说清楚也许是好事, 在那种情况下，林与白顾不上任何人。
    事到如今, 阴霾中窥见光芒，可惜林与白却没了那份心境。
    她一直喜欢顾予墨，否则也不必执着于一个与墨仙尊。
    嘴上说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要把顾予墨埋进坟墓。
    可若是不在意，又何必寻求这种无意义的“解脱”。
    林与白轻吁口气，当下想得只有让顾予墨醒来。
    再多的话，也只有等一切尘埃落定才有说的意义。
    “我不是很明白，”林与白把话题扯到了游戏上，“为什么三个人的好感度对我都不一样？”
    战神是凶残的-9999。
    仙尊是看起来挺正常的0。
    魔尊是忍不住让人觉得前方有坑的9999。哦, 现在是9999.05了。
    顾予墨自然是能看到好感度的, 他伸手虚空指了下, 一行行字幕出现在林与白面前：“这是他们回到游戏后生成的新的设定, 你看了就明白为什么好感度是这样了。”
    林与白有些好奇：“新设定？”
    顾予墨：“系统的修正模式对我也有用，否则我也不会迷失在游戏里。”
    系统会修正玩家的出戏言论, 同时也会修正游戏里的“bug”，顾予墨的这股过于自主的自主意识很像bug了，为了符合游戏的大框架，系统将这三人遇到的事整合了一下，安排了更加合情合理的“剧情”，让逻辑通顺，融入游戏中了。
    林与白懂了：“我看看。”
    字幕一行又一行，出现的快且多，林与白一目十行，越看眼睛睁得越大，从惊讶到震惊再到震撼，最后她死鱼眼了：“这么狗血的吗！”
    顾予墨：“嗯。”
    嗯个鬼啊，强装什么老司机，她认识他十几年，很清楚他是个连三角恋肥皂剧都没看过的钢铁直。
    这字幕至少几万字，林与白勉强总结了一下，就是一个狗血漫天的四角恋，哦，再加上个虐字，四角虐恋！
    因为顾予墨的缘故，这三人的过去林与白全都知道了。
    相对来说仙尊比较简单，他前半生的经历一帆风顺，从入门便是天之骄子，一直顺风顺水到亚神，临近封神他卡住了。他修的是无情道，讲究的是一个大道无情。
    这个无情不是贬义词，而是中性词。
    无情不只是没有好的情感，更要没有仇怨恨意。
    修这个道，修到最后就是抛去人性，成就神性。
    神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好说，但抛去人性是前提。
    人性这东西却是难丢弃的，与墨在半神境界停滞了整整两千年，最后终于遇到了机缘。他寻到了将七情六欲分出去的功法，一旦修成，他的无情道也就大成了。
    有了目标就好办了，不出一百年，与墨封神，成了仙界第一人。
    这些前情提要，林与白在之前的剧情也大体推断出来了，而后的剧情才叫一个狗血淋漓。
    与墨的七情六欲只是分出去，并不意味着消失，所以他要时刻堤防着，怕它们回来，他的无情道不仅会功亏一篑，还会遭遇致命反噬。
    仙尊的处理办法就是闭关，不和任何人和物接触，不关注任何人和物，也就牵动不了那些被丢弃的七情六欲。
    偏偏林与白出现了。
    虽说是游戏的设定，但这里的剧情它给圆得很像回事！林与白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仙尊会留意到她也不是纯粹的偶然！
    这里就要交代一下战神萧酌了。
    林与白上一局游戏，直到删游都没有看清萧酌的身份，这回却是真相大白了。
    这人的确不是人。
    别误会，这不是在骂他，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游戏里不管仙界还是魔域，都是修行后的人类，本质都是人。
    萧酌不是，他是天地初开时创世神留下的一柄神剑。
    神剑无情，千千万万年来在人世流转，他本身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无聊。
    他看不懂人的爱恨痴缠，看不懂人的贪婪恶劣，更加看不懂人的为爱而死。
    情是什么，爱是什么，气味是什么，滋味是什么，痛苦是什么，快乐又是什么？
    没有死的威胁，没有生的渴望，存在又是什么？
    这些神剑全不懂。
    直到与墨将七情六欲丢弃，在世间流转的神剑捡到了它。
    是的，仙尊丢弃的七情六欲在萧酌身上。
    当初萧酌对林与白说，仙尊的七情六欲在你身上，其实没有骗她。
    那时候的确是在林与白身上的，因为萧酌爱她。
    是萧酌先遇到林与白的，虽然林与白并不知道，但他有了七情六欲后第一个关注的人就是林与白。
    从她出生开始，一直看着她长大。
    林与白学习吃饭，他跟着学；林与白学习说话，他跟着听；林与白走路摔了一跤，他跟着疼……
    万万岁的神剑，初初尝到七情六欲的滋味，和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没有区别。
    直到林与白去了墨清宗。
    一个被自己的七情六欲如此眷恋的人，仙尊无法不留意。
    哪怕他不知道原因，却也不得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而后，林与白也看到了仙尊。
    萧酌体会到了恨。
    原来七情六欲中不只是好的，还有各种各样恶劣的情绪。
    那时候萧酌只想杀了林与白，只想让心中的痛苦消失。
    可惜的是，恨必然牵连着更深刻的爱。
    萧酌一边试图杀了林与白，一边清晰地体会到了喜欢这种情绪。
    他喜欢她，他的确喜欢她。
    但是她眼里只有仙尊。
    知道一切真相的萧酌是混乱的，是不甘心的。
    为什么林与白会亲近与墨？
    为什么林与白对与墨这样执着？
    是他先认识林与白的，是他看着她长大的，是他默默守护着她，给了她无数帮助的。
    明明年幼的林与白曾说过，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现在她眼里只有仙尊？
    是不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与墨的七情六欲。
    是不是因为林与白分不清他和与墨。
    萧酌总会想着――
    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真正的自我，所以林与白看不到他。
    第28章
    萧酌这段让林与白目瞪口呆。
    这……圆得还真是有理有据啊！
    动机行为一个不缺, 还间接交代了仙尊与墨为什么那样留意她。
    明明都是林与白砸钱砸出来的奇遇，到这边还真成缘分了！
    林与白有点佩服，她接着看下去。
    仙尊自打丢了七情六欲便长期闭关, 从未接触过任何人和物，看如今这冷寂的仙宫便能窥见一斑。
    长久没有和人接触，哪怕没了七情六欲，可他说到底还是个活物, 活物就有心，心变会滋生杂念。
    林与白不断和他相遇，不断同他交流, 不断往他心口上撞, 再加上七情六欲对她的偏爱，这谁招架得住。
    别看林与白那边每次奇遇只涨了0.5好感度, 对仙尊来说这已经很致命了。
    他极力克制，努力压制，还是被撼动了根基。
    0.5的确不多，如同杯中的一滴水，可到底是有了缺口，水源源不断地流失，用不了多久这杯子就空了。
    林与白努力刷起的好感度，等同于仙尊的性命。
    每多一点，他便把命交给她一点。
    林与白无所觉, 仙尊却是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阻止不了。
    总会看到她, 总会想起她, 总会与她不期而遇, 如同命中注定一般。
    看到这里，林与白解惑了。
    她一直不懂萧酌的好感度是怎么起来的, 现在全明白了。
    萧酌与仙尊的好感度是同步增长的。
    仙尊喜爱她，萧酌也喜爱她。
    萧酌影响了仙尊，仙尊也影响了萧酌。
    林与白只需要刷仙尊的好感度，身上有仙尊七情六欲的战神也跟着增长好感度。
    最狗血的地方来了。
    越是喜欢越是痛苦，越是喜欢越是无奈。
    仙尊喜爱林与白，可他若是真正松了最后一口气，决定和她在一起，就会彻底召回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回归的那一瞬，也是他死亡的时刻。
    终究是不可求。
    喜欢成了折磨。
    萧酌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眼睁睁看着林与白对仙尊好，切实感受到仙尊对林与白的喜欢，每日都在失去的边缘徘徊，每日都被不甘和嫉妒焚烧内心。
    可是他毫无办法。
    他越是喜欢林与白，仙尊越是关注林与白。
    他越是想要得到林与白，越是把她推向了仙尊。
    归根到底，他只是一柄剑，一柄无人执掌就什么都做不成的剑。
    终于在好感度彻底满了的时候，两人都有了决断。
    仙尊想杀了林与白，因为他没办法给她想要的，与其让她痛苦，不如一刀两断。
    剥夺生命固然残酷，求而不得的滋味却是痛不欲生。
    他时刻品尝着，比谁都清楚，他不愿让林与白受此折磨。
    杀了她，守护她的灵魂，让她开始新的轮回，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可惜他下不去手。
    碰触到林与白，望进她眼中，听到她一字一句的质问，他一动都动不了。
    直到萧酌找到了他。
    萧酌告诉他：“林与白从未喜欢过你，她一直在透过你看我。”
    仙尊冷笑。
    萧酌将身上的伪装撤去，让仙尊看到了自己的七情六欲。
    仙尊怔住了，原本笃定的想法动摇了。
    萧酌对他说：“没错，这是你的七情六欲，我凭借它化形，成了现在的模样，而我化形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与白，我陪着她，守护着她，看着她长大。”
    他撒了个谎：“我有了你的七情六欲，也有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我想经历更多的人和事，所以决定离开她。”
    萧酌在欺骗仙尊，却也在欺骗自己：“她要跟我走，我没法带着一个凡人离开，她哭了很久，日夜不眠地守着我，生怕一闭眼我就走了，我怎样哄她劝她都没用，她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我，我后来实在没办法，抹去了她关于我的记忆。”
    仙尊站得笔直，像寒山上的一株雪松。
    萧酌继续道：“她忘了我，但意识里还留着些什么，她执意要修仙，于是去了墨清宗……”
    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了，后面的事顺理成章。
    林与白在墨清宗遇到了与墨仙尊，身为七情六欲的载体，她看到他定然是想亲近的，毕竟她曾经那样眷恋着他。
    与墨一直以为林与白是喜欢自己的，他因为无情道的缘故，一直故意冷落她，可这丫头犟得很，无论他怎样推开，她总能再回来，总能笑着问他：“仙尊，这个您喜欢吗？”
    他不在乎那些小玩意，他只是心疼她的心意。
    所以他说他喜欢，她给的东西，他怎么能不喜欢。
    如今细想，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给他的。
    那么即便他消失了，她也不会太伤心了。
    倒也是件好事。
    仙尊垂眸道：“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怎样？”
    萧酌盯着他道：“我喜欢她。”
    仙尊倏地抬头：“当年弃她而去，如今又说喜欢她？”
    萧酌道：“我那时不通情爱，不懂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仙尊轻吸口气：“你如今也不懂！”
    萧酌怎会不懂，看着她笑，守着她哭，陪着她长大的人是他！
    “总比你好吧，”萧酌强行镇定道，“你连陪伴她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犹如一柄利箭，狠狠地扎在了与墨的心口。
    的确，他没有陪伴她的资格。
    和她在一起，自己会死。
    留下她一个人，除了让她伤心还能有什么。
    萧酌道：“放手吧。”
    与墨垂下眼眸，一言未发。
    放手？他什么时候握住过她。
    “她的记忆，找不回来了吗？”仙尊问萧酌。
    萧酌嗤笑一声：“我若能帮她找回，还会来找你？”
    与墨闭了闭眼：“我去试试。”
    萧酌：“你当真想她找回来？”
    与墨绷紧了后背。
    萧酌摇头道：“没必要了，我不想再看见她哭。”
    他暗示当初他离开时，林与白有多伤心。
    与墨怔了下：“罢了。”
    萧酌又道：“或者你可以把七情六欲收回去。”
    与墨轻笑：“然后呢？”萧酌道：“证明一下她到底是爱你的七情六欲，还是爱我这个人。”与墨看着他：“她爱的是你。”
    一直强装镇定的萧酌在袍袖中握紧了拳头。
    与墨轻吁口气道：“她现在在魔域吧。”
    萧酌：“对。”
    与墨道：“我去引开修离，你把她带到桃花苑。”
    萧酌拧眉：“你……”
    与墨看向他：“我只是想取回自己的东西。”
    他的七情六欲，和她对他的记忆。
    既然她从未喜欢过他，既然注定无果，既然她的心仪之人回来了。
    那他便如她所愿。
    醉人的女儿红，入喉却是鹤顶红。
    第29章
    仙尊陨落, 真实情况是林与白退出游戏，甚至将其删掉，这里当然不是, 系统又又又给圆上了！
    在那最后时刻，意识到与墨会魂飞魄散，林与白拼尽全身灵力，以不要命的姿态救仙尊。
    萧酌试图阻止, 林与白给他一句刻苦铭心的话：“仙尊若是死了，我便同他而去。”
    话音落，失去了与墨七情六欲的萧酌体会到了钻心之痛。
    他没有情感的, 他不懂爱恨的, 他不该敢感受到痛苦的……
    可这一瞬，他感觉到被人劈开般的剧痛。
    没有七情六欲的神剑, 因为绝望滋生了人性。
    “你没法和他在一起。”萧酌声音沙哑，握着林与白的手腕。
    林与白神态决然：“既不能同生，那就共死。”
    萧酌薄唇轻颤：“所以……”
    林与白盯着他：“松开！”
    萧酌手指几乎扣入她的肌肤：“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
    林与白打断他：“放开我！”
    萧酌面色变了，哀伤和剧痛消失，他面无表情地将她拉到怀里。
    林与白挣扎着：“我想起什么？你让我想起什么？是你挑拨我过来，是你告诉我仙尊没了七情六欲是为了问鼎天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萧酌一声不吭，任由她用锋锐的言语刺穿他那颗刚长出来的心脏。
    林与白眼中只有消融中的仙尊，终于她忍无可忍, 体内魔血冲破桎梏, 向着那抹白衣冲了过去。
    萧酌大惊失色, 眼睁睁看着林与白入魔, 随后她将自己的内丹喂给了与墨仙尊。
    “林与白！”响起的厉喝声不只是萧酌的，还有魔尊修离。
    到这里, 就必须交代下修离的剧情了。
    萧酌和与墨的剧情里似乎没有修离的影子，他似乎完全游离在外，与这狗血虐恋没太大干系。
    一行一行看到这里的林与白只能说一句――大错特错。
    修离太重要了，说是一切悲剧的起始都不为过。
    萧酌总说自己是第一个认识林与白的人，其实不对，真正第一个认识林与白的是修离。
    早在数千年钱，修离便和林与白相遇了。
    林与白有这么大岁数了吗？
    剧情里她的确有，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事就得从修离的经历说起了。
    如果说仙尊的修行之路是顺风顺水，那修离就是异常坎坷，凄凄惨惨。
    修离生来魔胎，他那身为人类的生身父母无力抵抗魔性，双双去世，之后他在亲戚间流转，谁收养他，谁就会意外病死，慢慢的村里人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可怕之处，想要烧死这个邪物。
    只有五六岁的修离哪里懂得这些？他被引去了一间屋子，房门上锁后，一把火烧了过来。
    天生魔胎，若是能这样被杀死，也就不叫什么魔胎了。
    这把火没有伤到修离分毫，反而让他体内魔性爆发，助燃了火焰，将整个村子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的只有在惊惧绝望中惨死的“家”人。
    引起这样的轰动，隔壁村子也知道了风声，再没人敢靠近这里，更没有会管修离。
    设定里只说修离是在尸骨堆里长大，却没说是这样的尸骨堆……
    过了近一年，当时魔域的魔尊林晟捡到了修离。
    他把他带回了魔域，对他进行了严苛到泯灭人性的教育。
    别说是人类，哪怕是魔修见着了都毛骨悚然，难以想象修离是如何坚持下去的。
    但其实这对他来说都还好，因为这严苛之后有着他从未体会到的一丝温暖。
    林晟告诉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变强。”
    修离将这句话刻在了骨子里。
    他不怕痛，不怕苦，不怕累，他只是想活下去。
    十四岁的时候，他遇到了林与白。
    从名字的设定就能看出来，林与白是当时魔尊林晟的独生女，也是天生的魔胎。
    但她和修离不一样，她生在魔域，有个魔尊父亲，她的童年是简单快乐的。
    魔性是会相互吸引的，林与白对修离总是充满了好奇，修离也忍不住将视线挪向她。
    但是修离不敢靠近她。
    因为他想要碰一碰的人，最后都死了。
    他怕她也死了。
    最后是林与白忍不住了，避开父亲来找他说话。
    修离不理她。
    林与白生气道：“谁要理你！”
    少女负气离开，没过几天又来找他。
    修离既高兴又紧张，仍旧不看她。
    林与白气得很，扔下一包糖道：“我吃剩的，赏你了！”
    她走了，修离拿起地上的糖包，发现它被包装的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打开过，又何来吃剩下。
    修离没吃过糖，他捏了一块放到嘴里，陌生的甜意从舌尖一直传到了心底，溢满了全身。
    这是让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甜味，来自林与白。
    嘴上说着不理他，林与白却总忍不住来找他，每次都带东西。
    修离再怎么克制也不过是十五六的少年，一来二去终究是忍不住了。
    这天林与白又给他一包糖，见他还是那冰块子样，恨恨道：“我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修离心一滞。
    林与白道：“你修行吧，你以后就和修行做朋友，让修行陪你一辈子吧！”
    丢下这话，少女意识到自己把心思给说出来了，不禁恼羞成怒：“总之……总之……”
    她说不下去，又羞赧又难过，想要回圣殿……
    “别走。”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修离第一次对她开口说话。
    林与白愣住了。
    修离闭了闭眼，努力组织语言：“我怕我会伤害你。”
    林与白看他：“为什么？”
    修离脑中闪过火海中的尸体，道：“亲近我的人都死了。”
    林与白呆了呆，接着她弯唇笑了：“你这个大笨蛋，我和你一样，都是天生圣体！”
    修离并不知道这些，他错愕的看她，想要问一下，思绪却被那双弯弯的月牙般的眼睛给霸占了，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
    林与白坐到他身边：“我当你讨厌我呢。”
    修离略有些局促：“没。”
    林与白说：“你放心啦，你在人间是魔物，在魔域却是圣体，多少人都想亲近你呢！”
    修离不懂：“亲近我？”
    林与白道：“对，我们哪怕只在圣殿，也能让整个魔域灵力充沛。”
    同一个体质，在人间是祸害苍生的魔物，在魔域却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圣体。
    如此一聊，修离终于放下心结，不再疏远林与白。
    林与白本就喜欢他，如今知道他不讨厌她，她来得更勤了。
    十六七情窦初开的少年，不知不觉的喜欢，不知不觉的沉沦，哪怕什么都没说出口，许下的却是厮守终生。
    如果就这样持续下去，魔域会多了一段佳话，后世也不会有那么多坎坷与折磨。
    可惜命运从来都是善变的。
    修离十七岁时，魔尊林晟走火入魔。
    他央求修离：“杀了我，小离，杀了我！”
    修离头皮发麻：“师父您……”
    林晟已经有魔化的倾向，他道：“与白不是圣体，她……她是七煞体，我不想她受尽七世磨难，想给她逆天改命。”修离脑子一片空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晟强撑着最后的理智道：“七煞体……所有她爱的和爱她的人都会死，她会因为害死至爱而陷入无止境的轮回，七生七世不得善终，我……咳……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她受这样的罪，我……”
    林晟面目狰狞，用最后时刻竭力交代着：“我给她逆转了命途，只要最爱她的人死了，她就会一生安乐无忧。”
    “最爱她的人……”
    林晟点头：“对，只要我死了，她后半生……”
    修离怔住了。
    “快杀了我，”林晟道，“我逆天改命，已遭反噬，撑不了太久的，你趁现在杀了我，否则我魔化后，会毁了整个魔域！”
    修离脑中一片混乱，一动都动弹不得。
    林晟大喝一声：“傻孩子！快动手啊！你想害死小白吗！”
    嗡得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修离脑中炸开，他一刀刺入林晟的魔丹。
    “父亲！”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林与白面目苍白的站在门边。
    殿中林晟合上双目，内丹震裂的他逐渐化作一阵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修离死死握着刀柄。
    林与白双目通红，唰地一声拔出佩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父亲！”
    修离定定地看着她，一眨都不眨。
    林与白的精神在崩溃边缘徘徊：“为什么！修离你……”
    修离看着她，敛住了眸中的眷恋，慢慢说道：“杀了林晟，我就是魔域至尊。”
    林与白睁大眼睛。
    修离声音逐渐冷凝，像幽潭最深处的一块万年寒冰：“我一直在骗你，利用你让林晟放松戒备。”
    林与白嘶声裂肺道：“修离！你这个畜生！”
    她被恨冲昏了头脑，拔剑刺向修离。
    修离动都没动，任由这柄他亲手为她打造的利刃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魔修很难死，但这柄剑会吸血。
    血液流尽，哪怕是生来魔胎的修离，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想活着，他也不能活着。
    林晟说――只要最爱她的人死了，她就会一生安乐无忧。
    最爱她的人是谁？
    没有比修离更清楚的了。
    他死了，她才能一生安乐无忧了。
    第30章
    如此轻而易举就杀了修离, 情绪几近崩溃的林与白逐渐冷静下来。
    两人相识这么久，对彼此都是十分了解的。
    林与白也许不明白修离的野心，但却清楚他的实力。
    以林与白如今的修为是绝对杀不了修离的。
    可是修离……
    脑子轰地一声, 林与白质问修离：“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离的血流得很凶，像破闸的洪水般，带走了他的生命力。
    “告诉我！”林与白声音直颤，“你若是不说, 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没什么比这话更有冲击力了，重伤之下的修离忍着剧痛道：“不行，你不能……”
    见他这样, 林与白心搅成了一团。
    修离在骗她, 他的确在骗她，却不是以前在骗她, 而是现在！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
    他从未利用过她，他待她一直都是真心实意的，可是父亲……
    林与白道：“告诉我，求求你了，修离，告诉我……否则我……”
    修离选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角度说：“你……体质特殊，尊主是为你逆天改命，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不要辜负他……”
    他不敢说得太详细, 他怕林与白受不了。
    但他更怕自己捂在心口的女孩做傻事, 所以用林晟的付出来牵住她。
    林与白知道得却比他想象中要多很多。
    “七煞命……我果然是七煞命……父亲……”修离没听清她的呢喃，他伤口太重, 意识已经模糊了，只能不断重复着：“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
    林与白全懂了，全部明白了。
    破解七煞命只有一个禁术，有人心甘情愿为她逆天改命，同时杀死最爱她的人，这样她的七煞命就破了，日后就不会为其困扰。
    她的父亲为她逆天改命，走火入魔。
    她挚爱的人也是最爱她的人，为她而死。
    林与白泪如雨下，哭着问：“我要怎么活下去？我怎么活得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也许谁都没问，只是在问自己。
    父亲魂飞魄散，修离也命在旦夕。
    七煞命即将破除，可在最后时刻，林与白挖出了自己的魔丹……
    “对不起，对不起……”林与白以命换命，救活了修离，“父亲，我让您失望了。”
    她垂首吻在修离的眉心，意识模糊了。
    看到这里时，林与白忍不住了，她转头看向顾予墨：“这剧情……认真的吗！”
    q版小人点头，模样异常乖巧：“系统是这样解释的。”
    林与白：“………………”
    她缓了口气，又转头看向顾予墨：“真的全是系统的意思？”
    顾小默长且翘的眼睫颤了下。
    林与白：“……”
    就像剧情里的林与白极其了解少年修离一样，她也非常了解少年顾予墨！
    林与白无语道：“这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剧本吧！”
    顾予墨飘得笔直，目不斜视道：“我毕竟有自主意识。”
    这别别扭扭的话，林与白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需要摘下眼镜冷静一下，但又不舍得丢下顾小默一个人。
    “不是……”林与白太不可思议了，“你怎么能想出这么……”狗血淋漓的剧情！
    难道从十三岁就醉心科研的顾博士闲暇之余还有看八点档的兴趣？
    不对，八点档都没这么酸爽！
    顾予墨仍旧没看她：“为你而生……汲取了很多爱情小说。”
    林与白：“？？？”
    顾予墨：“我以前从没看过，意识连接游戏后一瞬间就扫了数万本。”
    林与白：“………………………………”
    顾予墨又道：“你知道的，我是个追求逻辑的人。”
    林与白：“这些、这些……”
    她想说有逻辑吗，接着一想，还真一环套一环，把系统不能理解的现实与虚假给“逻辑”上了！
    顾予墨终于看向她，神态认真道：“这些书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林与白一脸魔幻：“师兄请指教。”
    她很久没有这样称呼他了，q版小墨几不可查地扬了下嘴角，道：“看了这么多，我总结出一个经验。”
    林与白洗耳恭听。
    顾予墨：“一定要把话说明白。”
    林与白不太懂。
    顾予墨以学术讨论的姿态说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她，不给任何误会滋生的机会。”
    林与白无言以对也无法反驳。
    说实话，她也没看过那种爱来爱去虐来虐去的小说，但包甜是资深中毒者，她看了一本小说就会忍不住叭叭叭，能从头到尾叙述一遍。
    作为林总唯一的朋友，林与白听力健全，哪怕再敷衍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的确，这种小说的一个宗旨就是――爱你但我不说，对你好但我不说，默默付出但我就是不说。
    然后误会加误会再加误会，简简单单一场恋爱，愣是能折腾上几十万字。
    “哦对了，”顾予墨又道，“我觉得我会设置这样的剧情还有个原因。”
    林与白总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这位“博览群书”的顾予墨：“怎么。”
    顾予墨：“在我内心深处你是个单纯的女孩。”
    林与白：“？？？”
    系统的情绪捕捉让她唰地一下脸红了。
    顾小默软声软气道：“不这样设定剧情，怎么解释你同时在三个男人之间周旋，并且刷满了好感度。”
    林与白：“……………………………………”
    所以她死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吗！单纯的女孩就该经历这样的虐恋情深吗！
    林与白被雷酥了，但又忍不住觉得顾予墨说得有道理。
    好吧，渣女还真不会被虐到……
    像是嫌不够一样，顾予墨又给林与白会心一击：“毕竟我喜欢你，自然会无限度的美化你。”
    林与白心怦的一跳，完全接不上话。
    研读数万本狗血虐恋小说并从中归纳总结出经验的顾予墨，也太让人招架不住了！
    “我……”林与白没研读过，她红着脸转移话题，“我先看完。”
    顾予墨应道：“嗯。”
    林与白只能庆幸，幸亏眼前这是个q版小人，要不她真要摘下眼镜冷静冷静了！
    后面的剧情就很少了。
    修离醒来发现林与白死了，几近崩溃。
    这时魔域的魔修感知到魔尊陨落，想来抢夺圣殿，在入魔边缘徘徊的修离大杀特杀，把所有靠近的魔修杀了个精光。
    他一战成名，成为魔域新的霸主，可惜却永远失去了挚爱之人。
    剧情要继续往下走，林与白自然不能真的死。
    七煞命固然惨之又惨，却也有个唯一的优势，那就是命长。
    魔丹破损，血液流尽，林与白还有一息尚存。
    修离屠戮了半个魔域，鲜血染红了圣殿，也释放了巨大的灵力。
    魔修修的是血，血液相当于仙界的天地灵气，如此充盈磅礴的灵气滋养，林与白竟逐渐有了生机。
    修离喜出望外，他知道血液的重要，更知道魔胎的血是个中翘楚。
    他想都没想便破开胸腔，将心间血一丝不剩地喂给她。
    林与白身体没了，元魂却留了下来，在无数血液中滋养出新的身体，成了一个幼儿。
    为了林与白几乎放了所有血液的魔尊意识模糊，再醒来时忘了一切。
    血液承载的不只是魔修的灵力，更有他最难忘的记忆和经历。
    忘了所有的魔尊，在魔域孤独的活着。
    流落到人间的林与白遇到了初初化形的战神萧酌。
    林与白用了近千年才从懵懂幼儿长成青葱少女。
    战神萧酌便陪了她这么久。
    可惜彻底“醒”过来的林与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魔丹被毁，她相当于重生。
    不记得魔域，不记得修离，不记得他们为彼此而死，又为彼此而生。
    她也不记得萧酌的千年陪伴，不记得两人从一无所知到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她只是模糊间有个感觉。
    她想念一个人。
    一个强大的，立于天地之间的人。
    而后她遇到了与墨仙尊。
    字幕到此戛然而止。
    林与白稍稍回忆了一下，不禁感慨：不愧是高材生……
    定理公式玩得溜也就罢了，在她玩得那样漏洞百出的游戏后还能硬编出这样的故事自圆其说……
    林与白有点服。
    顾予墨问她：“看完了？”
    林与白：“嗯。”
    顾予墨：“有什么想法？”
    想法？？
    她的想法就是打开顾予墨的脑袋，看看熟读万卷书的他现在是个什么生物！
    “你如果没什么想法的话，我说一下我的想法？”
    林与白抬头看他，心想着您还有什么想法，编出这么狗血剧情的您还有什么想法？
    “怎么？”林与白试探问道。
    顾予墨说得却是十分正经的：“看了这些前情提要，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是那样的好感度了。”
    林与白差不多猜到了。
    秉持着有什么都要说出来原则的顾总继续道：“与墨仙尊活下来了，意味着无情道未破，所以是零，他的七情六欲在萧酌身上，所以萧酌是-9999……”
    林与白忍不住问：“为什么是-9999？”
    顾予墨顿了下，耐心给她解释：“如果你陪伴一个人一千多年，守着她爱着她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她，最后她却爱上了其他人，将你弃之如敝履，你会不会恨她？”
    林与白：“…………”
    她就不该问，不该问如今这个不小心修了一个“狗血恋爱学位”的顾博士！
    顾予墨又补充了一句：“哦，那些其实不算重点，重点是她不自爱，死在我面前。”
    林与白脸上一阵燥热，道：“那都是你编的！以及不自爱不是这么用的！”
    什么乱七八糟！
    顾予墨忽地看了她一眼。
    林与白心一紧，竟被这一眼扫得有些心虚。
    顾予墨却没说什么，继续之前的话题：“修离一直爱你，哪怕什么都忘了，从见到你那一刻就在不断地涨好感度，他记不起之前的事，只以为你是他的眷属，哦，是因为你体内有他的魔血。”
    所以不管林与白怎么无视他拒绝他，魔尊的好感度还是高居不下吗！
    知道“一切”的林与白竟有些心疼修离。
    顾予墨看穿她的心思，强调了一下：“魔尊也是我，所以你可以直接心疼我。”
    林与白的心疼瞬间烟消云散！
    她需要好好适应，适应一下这个熟练掌握打直球技能的顾予墨！
    “现在要怎么办？”林与白知道了好感度的由来，但也不知道怎么让三人的好感度全满。
    顾予墨道：“我能动用系统的一些权限。”
    林与白：“嗯？”
    顾予墨道：“我可以把你送到剧情中的某个节点，你去弥补遗憾。”
    林与白睁大眼：“这……也行？”
    顾予墨道：“好感度代表他们的心境，他们都心有所憾。”
    的确……
    萧酌守护了千年的人，弃他如敝履。
    修离用生命去守护的挚爱，把他全忘了。
    仙尊没了七情六欲却仍旧放到心上女孩，却从未真正看见过他。
    林与白怔了怔，一句话涌到了嗓子眼。
    可是她没说出来。
    这三人都是顾予墨的意识。
    顾予墨说好感度代表他们的心境，可其实是他自己的心境。
    心有所憾……
    单纯是只游戏里吗。
    林与白想到了现实中。
    她从十三岁认识顾予墨，到现今已经十三年。
    有多少遗憾。
    已经记不清了。
    林与白心蓦地一揪，她闭了闭眼后道：“好，我来弥补他们的遗憾。”
    “们”这个字声音很轻，好像只有他。
    “嗯，”顾予墨微怔，嘴角弯了弯道：“你先去见年少的修离吧。”
    林与白应道：“好！”
    从头开始，她要抹去一切遗憾，哪怕只是在游戏里。
    第31章
    看字幕和切身经历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体验。
    回到数千年前的魔域, 见到林晟时，她心中涌上的情绪是震撼到几近崩溃的。
    这是顾予墨给她虚构出的父亲，是她的父亲。
    那应该是林与白高考前夕, 为了考进哥哥的大学，林与白卯足了劲，最后几个月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拼了命地复习。
    林镜知心疼妹妹, 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多说，因为他很清楚自家这小姑娘的性格。
    决定了的事一定要做成，让她放松些只是给她添堵。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默默陪着她, 每日给她做好吃的, 每日给她圈重点看错题，每日鼓励她, 见缝插针地帮她舒缓情绪。
    偏偏高考那天，林镜知的导师有个重要的研讨会要参加，林镜知必须一起去。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林与白知道了，直接赶他走：“放心啦，上次我摸底考全市第一，高考肯定没问题。”
    林镜知：“可是这几天没人照顾你……”
    林与白笑了：“我都多大了，哪还用……”
    她话没说完，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我照顾她。”
    林镜知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赶忙道：“哦对, 这次小墨不去, 那师兄就拜托你了！我家小丫头就交给你了, 可千万要照顾好她！”
    顾予墨应道：“嗯。”
    林与白瞥了顾予墨一眼，心里躁得慌：“我才不想要人照顾, 你俩都走吧！”
    林镜知立刻道：“我还是不去了。”
    林与白一听急了：“裴教授这么看重你，这样难得的研讨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怎么能不去！”
    林镜知眼睛一弯：“那你得让小墨留下照顾你，我才能放心。”
    林与白：“…………”
    林镜知眼巴巴看着自家妹妹。
    林与白又害羞又别扭，瞪了哥哥一眼。
    林镜知哈哈笑着摸她脑袋：“把你交给小墨，我放心的。”
    林与白在心里腹诽：笨蛋哥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得多大条才放得下心！
    后来顾予墨留下了。
    这么多年来，顾予墨其实经常歇在他们家，只是从未在林镜知外出的情况下歇下。
    林与白想到隔壁有个顾予墨，觉都睡不踏实了！
    还照顾她呢，他真照顾了，她才真没法去考试了！
    往日里除了科研项目，其他一概看不见的顾予墨竟然留意到了她情绪的不稳定。
    顾予墨问她：“紧张吗？”
    林与白的确紧张，但不是因为考试！
    顾予墨安慰她：“只要正常发挥，你肯定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林与白：“………………”前提你赶紧滚蛋！
    顾予墨还学着林镜知的模样，摸了摸她蓬松的发顶：“别担心……你……”
    林与白心砰地一跳，脸红透了：“我才没紧张！”
    她蹭地站起来，转身回了卧室。
    顾予墨：“……”
    反手锁上门，林与白胸膛起伏，大口喘着气。
    什、什么啊。
    她滑坐在门前，努力压制着疯狂跳动的心脏。
    完了，绝对完了。
    林与白觉得自己的高考废了。
    早恋误人，老师诚不欺她！
    为什么要在高考前夕，让她和顾予墨单独相处！
    都是笨蛋哥哥害的！
    林与白一宿没睡好，她甚至不敢出门上厕所，怕和顾予墨撞上。
    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们本应该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关系。
    可惜再怎么熟悉，一旦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思不一样，也会不敢靠近。或者该说，更加不敢靠近。
    林与白就以这样的状态走进考场。
    虽然心里想着完蛋了，但三年寒窗苦读不是空话，付出了那么多，收获是注定的。
    林与白发挥得很好，可能比最后一次摸底考还要好一些。
    一上午考试结束，林与白心情放松了许多，她一出校门就看到了顾予墨。
    穿了件简单黑t的男人站在熙熙嚷嚷的人群里，耀眼的仿佛舞台上的巨星。
    走过的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都忍不住看他一眼，甚至还有人小声问道：“是明星吗？”
    林与白平静的心又砰得一声。
    顾予墨看到了她，上前接过她的书包：“怎样？”
    清清凉凉的声音，没有太多情绪，却好听得人耳朵发痒。
    林与白不看他：“挺好的。”
    顾予墨似是松了口气：“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与白爱吃肉，但她说：“去吃烤鱼吧。”
    顾予墨爱吃鱼。
    顾予墨却道：“吃烤肉，但别吃太多。”
    林与白嘴角勾了勾：“吃鱼聪明。”
    顾予墨：“虽说临阵磨枪，但那点蛋白质已经填补不了什么了。”
    这人连玩笑话都说的这么冷！
    林与白瞪他：“我才不需要填补脑子！”
    顾予墨握住了她的手：“所以去吃烤肉。”
    林与白本能地想抽回手，可是却动弹不得。
    他的手很热，明明是雪一样的冷白色，那温度却透过她的掌心，直直涌到了她血液中。
    林与白心里热腾腾的，那些别扭的小情绪散了大半：“你请客。”
    顾予墨：“嗯。”
    林与白：“我要吃雪花牛肉！”
    顾予墨：“好。”
    林与白：“88一块的那个。”
    顾予墨嘴角动了下，似乎在笑：“等以后带你吃八千八百八十八的。”
    林与白替他笑了，眼睛完成了月牙：“就你们这些穷科研，我这辈子怕是都吃不上！”
    吃上烤肉，林与白自在多了。
    顾予墨烤肉的空闲问她：“昨晚怎么了？”
    林与白夹肉的手一顿。
    顾予墨又问：“你不至于那样紧张吧。”
    她的确不至于，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任何考试她都不至于紧张。
    可是……
    她怎么说得出口是因为和他独处一室而紧张！
    林与白眼角瞥到不远处的一桌人，那桌也是考生来吃午饭，但陪她的是她父亲……林与白收回视线，小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别人陪考的都是父母，而我连父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按理说这挺不应该的，即便九几年照相技术不够发达，也不至于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可林与白的父亲就是没留下任何一张照片。
    他早年参与了一个重要的科研项目，因为身份问题不允许留下任何影像资料。
    等到终于可以好好照个全家福的时候，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生命。
    林与白模糊的记忆里有着爸爸的模样，可惜时间越久越不清晰，十多年过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了。
    顾予墨这些都知道，他问她：“想他们了吗？”
    林与白鼻尖一酸，岔开话题道：“吃饭！”
    许是中午的烤肉味道太好，林与白下午发挥更好，出门再看到顾予墨，都觉得不紧张了。
    顾予墨拉起她的手，林与白没挣开，但却道：“学校门口人多。”
    顾予墨：“嗯？”
    林与白看他这坦坦荡荡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说废话了。
    这家伙……一直把她当七八岁的小孩吧！
    她明明只比他小两岁，真不自觉，他又不是她亲哥哥！
    在心里埋怨了一路，回到家后林与白却愣住了。
    顾予墨送给她一份礼物，一份她只看了一眼便泣不成声的礼物。
    她父亲的照片。
    虽然早就忘了，可是只看一眼，她就认出了。
    这是她的父亲。
    顾予墨见她哭了，顿时手麻脚乱：“别哭……这是合成照片，我根据师兄与以前的描述，还原……”
    他说不下去了，想哄林与白，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只笨拙地用手指给她擦眼泪。
    林与白哭着哭着又笑了，她打开他的手，胡乱擦干眼泪，哽咽道：“顾予墨你故意的吧！”
    顾予墨：“……”
    她拿过照片，手指摩擦着上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低声道：“故意让我无心考试。”
    顾予墨一怔，立刻回道：“不是，我……”
    林与白：“谢谢。”
    顾予墨愣住了。
    林与白抱着相框，像抱着稀世的宝贝，她仰头看向顾予墨，大声道：“谢谢你！”
    她不敢在哥哥面前说想爸妈，她怕哥哥难过。
    比起她，那时已经十多岁的哥哥对他们有着更加深的记忆。
    稍一提起，对哥哥来说无异于钻心挖肺。
    林镜知也从不跟她提父母，他不敢说，怕一说自己会情绪崩掉，让妹妹不安。
    可压在心里的东西，越不提越是痛苦。
    好在有顾予墨。
    顾予墨听林镜知说过很多他们父母的事。
    林镜知会和他说，是因为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顾予墨，这世上有不负责任的父母，但更多的是全身心爱着子女的父母。
    治愈是相互的，林镜知通过这样的诉说让顾予墨感受到爱，顾予墨也通过倾听疏解了林镜知心中的痛。
    林与白感谢顾予墨，不只是感谢这张照片，更感谢他这么多年来他对哥哥的帮助。
    此时此刻，林与白在游戏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一位和那张照片一模一样的，她的父亲。
    说好来弥补修离心中的遗憾，林与白自己却绷不住情绪了。
    林晟看着眼泪直流的女儿，心疼得不行：“怎么哭了？是不是修离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林与白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爸……”
    她几乎要忘了这个字怎么发音，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喊出这个字，她以为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父亲的存在。
    “别哭别哭，”中年男人手忙脚乱得哄着她，“父亲去给你出气，让那混小子向你道歉。”
    林与白摇头，可惜情绪翻涌得实在太厉害，根本说不出话。
    “好孩子好孩子，”林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你这哭的……哭得我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白白！”包甜的声音响起。
    林与白的眼镜被摘下了，她愣了下，看到好友满目的担心：“怎么了？”
    游戏里泣不成声是因为现实中她也落了泪。
    “没事。”林与白眼眶通红，但却由衷地笑了，“我没事，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吗？”
    包甜：“可是……”
    林与白轻吁口气，对她说：“我见着顾予墨了，我会叫醒他，给我一些时间。”
    包甜虽然担心，却觉得眼前哭成这样的林与白比之前的精神状态好很多。
    她好像摆脱了久违的枷锁，像是终于向前迈步，决定走出噩梦。
    “嗯！”包甜起身，对她说，“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喊我。”
    林与白点点头：“去吧。”
    等包甜出去，林与白重新带回眼镜。
    眼前还是焦急的林晟，她眼睛不眨地看着他，轻声道：“没事。”
    林晟道：“怎么会没事，你看你这哭的……”
    林与白擦干眼泪，笑着说：“我只是，只是太想您了。”
    弥补顾予墨的遗憾吗？她怎么觉得……是顾予墨在弥补她的遗憾。
    第32章
    林与白这话哄得林晟胡须都翘起来了：“你这丫头, 多大了还爱撒娇。”
    林与白哪里会撒娇？
    她连父亲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好了好了，”林晟怕她再掉金豆豆，忙道, “下次为父外出，带上你便是。”
    说着他伸出大手揉了揉林与白的发顶。
    林与白鼻尖又酸透了。
    她的爸爸也像哥哥这样，爱把人头发弄乱吗？
    顾予墨是从哥哥那里听说的吗？
    还是说林晟也有哥哥的影子。
    想到这，林与白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绷不住了。
    林晟变戏法似的从袖笼里掏出个东西：“你不是一直想要这灵潜丹吗？”
    林与白不太了解这剧情。
    好在林晟补充了一句：“你啊, 别总去热脸贴冷屁股，你对那小子好，那小子又不领情, 何必呢。”
    林与白懂了, 这丹药估计是要给修离的，她拿过丹药：“谢谢父亲！”
    “诶……”林晟看着跑远的女儿, 嘟囔道，“说好想我的，怎么拿了东西就跑了！”
    跑远的林与白听到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流，她再不离开又要失态，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顾予墨。”林与白低声唤道。
    她不确定q版顾小墨在不在，只能试探着喊一句。
    一个字出现在字幕栏：“在。”
    林与白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你……”
    顾小墨道：“我顶替了系统支撑着这段剧情，不能出来。”
    林与白平复了心情：“林晟……”
    顾予墨一记直球戳到她心窝上：“如果可以, 我想把你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 一秒泪崩。
    林与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字幕上的字是没有情绪的, 但不知为何她好像看到了手忙脚乱的少年顾予墨：“别哭。”
    不会哄人, 却总招她哭。
    林与白哭得凶，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又不是你欠我的, 不用你还。”
    顾予墨：“……”
    说完林与白想到了那个万卷书总结出的经验，十分别扭道：“失去的无法挽回，我更在乎……”你字没说出口
    毕竟没真正读过那么多书，单纯听个“经验”，林与白没办法说得像顾予墨那样直。
    顾予墨误会了：“你放心，师兄能醒来。”
    他以为她没说完的话是指林镜知。
    “当然！”林与白脸热了，“你也必须醒来！”
    顾予墨没出声。
    林与白说到这程度就臊得不行，真不知道顾予墨是怎么学会的打直球，看小说就这么管用吗？
    “我会醒来的，因为……”字幕一顿一顿的，像密密麻麻的鼓点般落在林与白心上，“我想见你。”林与白：“！”完了，现实中顾予墨要是这样，她……她……
    “别说废话了……”话音落林与白就后悔了，“我是说，别浪费时间了……”
    也不对，她闭了闭眼，努力说道，“总之快点醒来，我也、我也……想见你。”
    说完林与白蹭地摘下眼镜。
    幸好包甜出去了，要不然一准得焦急凑上来问她：“白白你怎么了，发烧了吗！”
    脸红得像麻辣小龙虾，林与白喝了口水，强行把砰砰砰的心跳给压回去。
    再带回眼镜，她眼前出现一行字幕：“外面有什么事？”
    林与白是有些好奇的：“你知道我离开游戏了？”
    顾予墨：“知道，不过以前会被系统修正，现在不会。”毕竟他接手了系统的一部分工作。
    林与白问道：“我离开了，你这里是怎样的？”
    顾予墨顿了下，如实告诉她：“时间静止。”
    林与白愣住了。
    顾予墨道：“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停在了你离开的那个画面。”
    虽然没见到，可听了顾予墨描述的画面，林与白心蓦地揪起，一阵酸涩扩散出去，覆盖了五脏六腑：“外头没什么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醒来。”
    顾予墨：“没事，我……”
    字幕还没彻底出来，林与白便道：“不浪费时间了，我们去见修离。”
    字幕换了字：“好。”
    林与白很怕看到顾予墨说他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在一个孤独的世界里，等着仅有的一个人。
    那滋味有多可怕，没人比从五岁开始守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的她更清楚。
    林与白打起精神问：“是不是只要弥补了修离的遗憾，好感度才能到100%？”
    顾予墨道：“对。”
    林与白直接问道：“他的遗憾是什么？”
    顾予墨顿了下。
    林与白又问：“你不知道吗？”
    顾予墨说：“避免悲剧重演。”
    林与白松口气，她也觉得是这样。
    前情提要里魔域这段太惨了，因为一个七煞命，林晟走火入魔被修离所杀，修离为了完成禁术，死在林与白面前，之后林与白又舍命救他……
    兜兜转转，全是阴差阳错。
    只要从根源斩断，就能杜绝最后的悲剧，林与白心中有数了。
    “七煞命有什么破解之法吗？”林与白问顾予墨。
    顾予墨道：“有。”
    林与白眼睛一亮：“怎么解？”
    顾予墨：“转世七次。”
    七煞命会跟随林与白七世，只要七世一过，这命自然而然就破了。
    林与白愣了下：“怎么转世？”
    顾予墨：“死后重生。”
    林与白不确定地问：“虽然我很惜命，但游戏坑太多，我至少死过几十次……”
    转世七次就可以破除这狗屁命的话，林与白早超额完成了吧！
    顾予墨沉默了一会儿。
    林与白：“难道不是游戏里的死亡？”
    顾予墨：“是游戏里，不过你得当着修离的面死。”
    林与白：“……………………”
    顾予墨说清楚了：“之前死过一次，所以你只需要当着他的面死六次就可以破除七煞命。”
    林与白佛了：“你在逗我！”
    顾予墨不吱声了。
    林与白不可思议道：“我当着修离的面死六次，他心中遗憾能平？”
    顾予墨诚实道：“死一次他都平不了。”
    “那还要再死六次？”
    “这是破除七煞命最好的办法。”
    林与白一点都没感觉到哪里好，她只觉得前方有坑，掉进去要万劫不复。
    当着修离的面死六次？开什么玩笑，她怕修离这辈子都不能释怀！
    “我先去见见他。”林与白准备先观察下再决定。
    顾予墨：“嗯。”
    林与白在圣殿后的一片竹林里看到了少年修离。
    只是远远望了一眼，林与白就怔住了。
    早就觉得修离和顾予墨像，如今看到少年模样的修离，她仿佛看到了十□□的顾予墨。
    字幕弹出一行字：“我稍微调整了一下修离的外貌。”
    林与白：“？？？”
    字幕本本分分的：“怕你不喜欢他。”
    林与白醒了：所以您就把他调整成自己的模样？！
    第33章
    字幕又解释了一下：“放心, 我只调整了你的修离。”
    什么叫她的修离！
    林与白：“多此一举！”
    顾予墨：“调回去？”
    林与白也分不清他是在认真说话还是逗她玩了：“都说你多此一举了。”
    “那……”
    林与白无视字幕，大步走向少年修离。
    走得近了，看得更清楚。
    放在现实中, 林与白无法想象长发的顾予墨是什么模样，但在游戏里，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墨发垂肩的少年有着青松般挺拔的身量，俊美的五官带着由内而外的冷意, 和霜色的肌肤相得益彰。
    他通身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在看到林与白后，仿佛冰山松动, 有了融化的痕迹。
    一个不会对任何人微笑的少年, 只为她弯起了嘴角，这谁招架得住。
    林与白忽然懂了, 十几岁的自己就是这么栽的。
    “尊主回来了吧？”修离的声音也完全是顾予墨的。
    林与白耳朵微热，努力不受影响：“嗯。”
    修离穿过竹林走过来，和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知道你来这，会不高兴的。”
    前情提要里，林晟是不喜欢林与白和修离走太近的。
    原因无他，七煞命不破，林与白动情只会受伤，他怕女儿受委屈。再者他也忌惮修离，天生魔胎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魔域中人奉其为圣体, 但林晟深知越是强大的东西越是危险, 他不愿林与白受牵连。
    当然这些林与白是全不在意的, 别说是游戏里，即便是现实中……
    哦, 现实中才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设定！
    “这个给你。”林与白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修离微怔：“灵潜丹？”
    林与白道：“父亲给我的。”
    修离正色道：“这是师父给你的，你……”
    林与白：“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我可以随意处置它。”
    修离拧眉：“这丹药滋养灵体，对修行大有益处，而且炼制繁琐，百年难出一枚，你赶紧用了它，莫要辜负师父的一片心意。”
    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林与白只觉得新奇有趣：“你既然知道它的好处，就别浪费时间。”
    修离道：“这是你的。”
    林与白笑了：“现在归你了。”
    修离：“……”
    林与白以前对修离很敷衍，如今却是越看越顺眼，甚至还觉得这冰山少年很可爱：“我要这丹药有什么用？我修行慢，体内的灵力本就吸收不了，再吃下它完全是浪费。”
    修离仍在坚持。
    林与白正想着怎么安慰他，眼前出现了字幕：“需要提示吗？”
    林与白：“？？？”
    字幕一本正经道：“告诉他，只有变强了才能和你在一起，他会收下这丹药。”
    林与白：“……………………”
    她、说、不、出、口！
    更不要提还有个顾予墨在盯着！
    林与白无视了字幕，心却砰砰跳，她心里想着这是打死都说不出口的，不可能说出来的，可脑子里忽地又闪过一个念想。
    难道这是顾予墨想听的话吗？
    他也觉得只有“变强”了才能和她在一起吗。
    林与白心思一动，问修离：“你还想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修离微怔，垂眸看向眼前的少女，想都没想便道：“想。”
    林与白心里又热又酸的：“那就用了这丹药。”修离：“可是……”
    林与白拿起他的手，把丹药放到他掌心说：“可是什么？父亲整天捶打你，你再不努力被他打死了怎么办！”
    少年修离较真了：“严师出高徒，师父对我要求高是看重我。”
    林与白眼睛笑弯了：“他是在考验你。”
    修离愣住了。
    林与白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了：“你如果通不过考验，我们还怎么长长久久在一起？”
    少年修离深色的眸子蓦地亮了。
    林与白却害羞得只想摘下眼镜。
    此时她眼前又浮出一条字幕：“可以，比提示说得还好听。”
    林与白：“………………”
    这人好烦！！！
    第34章
    林与白无视字幕, 努力不出戏。
    修离终于收下了丹药。
    林与白又对他说：“这灵潜丹也没多好，以后你给我更好的，好不好？”
    “好。”修离攥紧了丹药, 深紫色的眸子仿佛魔域的天空，瑰丽迷人。
    林与白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好感度，如她所料, 并没有上涨。
    少年修离对她的好感度也是9999，给了一个丹药也没有再网上涨的意思，看来这最后一点需要的还是让他释怀, 而释怀的根本在七煞命导致的那场惨剧。
    林与白不急, 她给修离护法，看着他服用了灵潜丹。
    不管怎样, 让修离变得更强点总没坏处。
    游戏里的两三天眨眼即逝，修离出关，林与白通过侦查道具看到他的修为进益了一大截。
    “这灵潜丹果然不错。”林与白由衷说道。
    修离眼睛不眨地看着她：“是的。”
    这时字幕冒了出来：“他其实想说，送他灵潜丹的你更好。”
    林与白脸唰地红了：“你闭嘴！”
    修离：“嗯？”
    她是在凶顾予墨，结果……
    林与白服了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她赶忙岔开话题：“我、我有个事和你说。”
    修离见她面颊红扑扑的，眼睛完全挪不开，只想听她说话，说什么都行，天长地久地这样说下去就太好了。
    林与白送丹药只是试探一下, 发现不能涨好感度后, 她就心里有谱了。
    当着修离的面死六次是不行的。
    眼前的少年可不是字幕后面的顾予墨, 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把这一切都当成真实的。
    真实地喜欢她, 真实地看重她，真实地舍不得她。
    让这样情况下的修离面对她的六次死亡, 太残忍了。
    林与白做不到。
    所以她准备直说，就像顾予墨总结得那样，万事说出来，两个人一起解决总比一个人闷头苦想来得好。
    “我其实……”不是圣体两个她没发出声音。
    修离：“什么？”
    “我其实……”
    “嗯？”
    林与白感觉到不妙，但她不死心，说的更加直接：“我是七煞命，这个体质会让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遭遇厄运。”
    她面前的少年呆住了，接着冷白色的面颊上多了一丝血色，他用力握住了林与白的手道：“我也是。”
    林与白：“………………”
    她十分确定自己刚才说的是七煞命有关，可怎么出现的声音是――修离，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林与白顾不上修离了，恰好眼前这情况也适合离开。
    她丢下修离跑远，问顾予墨：“系统修正？”
    顾予墨：“嗯，系统检测你说了会引起程序混乱的话，进行了合理修正。”
    林与白：“…………”
    所以她不能直白地把事实说出来！
    等下……林与白狐疑道：“这个合理修正后说的话也是系统选的？”
    顾予墨说得坦坦荡荡：“我选的。”
    林与白默了默，一字一顿道：“你无不无聊！”
    “解释一下，”字幕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样说不是为了剧情推进，只是因为我想听。”
    林与白：“……………………”
    字幕：“当然我设置的名字是顾予墨，系统强行修正为修离。”
    林与白想摔眼镜了：“顾予墨！”
    “嗯。”
    “也、也不是什么都能直说的！”
    “的确。”
    “那你还说！”
    “在向你表达心意这件事上，我觉得可以直说。”
    林与白输了，输得彻头彻尾，她摘下眼镜冷静了一会儿。
    不到一分钟她又赶忙戴上眼镜，虽然又气又羞，但想到顾小墨一个人在静止的世界里，她又忍不住心疼。
    “总之，不许再胡说八道了。”林与白提醒他。
    字幕可乖了：“好的。”
    林与白刚松口气，字幕又道：“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从不胡说八道。”
    林与白十分确定看几万部狗血小说之前的顾予墨不会，但现在……
    “而且我认为，”字幕说得有理有据，“向你表达心意不算胡说八道。”
    林与白：“…………………………”
    她现在有个问题，怎么才能让顾予墨把那几万本狗血小说给忘了！！！
    林与白不理他了，她说不过他，还总被他说的心脏砰砰砰。
    她不是十六七岁时了，心脏再这么个跳法，她也要倒下了。
    到时候哥哥怎么办！
    修离这边没法直说，林与白想到了另一个关键人物，就是林晟。
    悲剧的根源是七煞命，林晟在这里也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从他这里没准能够找到突破口。
    林与白打算钻语言漏洞，想尽办法暗示林晟，不用动用禁术，不要为她逆天改命，不要丢下她。
    谁知她这一通操作完全没效果。
    林晟笑呵呵的：“你这娃娃，就会哄爹爹开心。”
    没错……林与白那些“爹爹您不能离开我，爹爹您一定要健健康康的……”这种话，非但没提醒到林晟，反而让林晟觉得女儿倍甜，不愧是贴心的小棉袄。
    何止没效果，林与白怀疑有反效果。
    林晟父爱爆发，更要给她逆天改命了！
    林与白不敢冒进了，只能缩回卧室从长计议。
    字幕及时冒出来：“需要提示吗？”
    林与白心急火燎的：“说！”
    字幕尽职尽责道：“与其暗示林晟，不如暗示修离。”
    林与白一愣，她脑子活，领回了顾予墨的言下之意：“的确，这里只有修离是有自我意识的。”
    她会被系统修正，林晟更加会被修正。
    别说她暗示得模棱两可，即便暗示得很清楚，林晟也还是会被误导的。
    只有修离……
    他是能够与系统修正抗衡的，暗示他才有效！
    林与白想通了：“我去找修离。”
    顾予墨问她：“你准备怎么暗示？”
    林与白一怔……
    的确不好办，林晟那边是知道女儿体质的，她还有暗示的方向，虽然也歪了；修离那里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连暗示的线头都没有，要怎么暗示？
    字幕很贴心：“我有个建议。”
    林与白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建议绝对有问题，但她只能：“说说看。”
    顾予墨：“去见修离，告诉他以后再也不和他见面了。”
    林与白：“？？？？”
    她就知道有问题！有大问题！
    “什么跟什么？”林与白一急，也不害羞了，“刚还说要永远在一起。”
    顾予墨：“……”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林与白补充：“我是说……”
    字幕没有语气，但往外冒字的节奏缓了些，好像挺开心：“小不忍则乱大谋。”
    林与白没看出这句话和眼下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顾予墨继续道：“刚刚山盟海誓，立刻老死不相往来，正常人都会怀疑吧，修离尤其多疑，肯定会想知道原因。”
    林与白回过味来了。
    “你放心，他肯定放不下你，有关你的事他一定会查个彻头彻尾，你只要不理他，拒绝他，冷着他，他一定能查出七煞命。”
    很有道理，特别有道理，但是……
    林与白：“有你这样虐自己的吗！”
    修离就是顾予墨好嘛，对自己这样下死手，心不痛吗！
    顾予墨：“所以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林与白被噎得接不上话。
    仔细想想，顾予墨这法子有点道理。
    以林与白对顾予墨的了解，他的确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遇到问题，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会从逻辑上去找问题。
    不久前还说着厮守终生的人，转眼就不理他了，的确让人痛苦，但也怪异。
    换做是林与白她也会想知道原因。
    只要修离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拥有自我意识的他绝对能找到猫腻。
    这暗示的法子固然残忍，却能出奇效。
    林与白被说服了：“你确定修离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
    字幕一本一眼地说着戳人心的话：“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林与白牙痛：“哪怕背叛你？”
    顾予墨：“没有在一起，哪来的背叛。”
    林与白心像被针刺了下，说不下去了：“我去找修离。”
    虽然字幕不停在插诨打科，但林与白还是从这趟前情之旅里看到了很多顾予墨的心思。
    无父无母的修离。
    无父无母的顾予墨。
    被林晟当亲儿子一样调养的修离。
    被林镜知当亲弟弟照顾的顾予墨。
    想要和林与白在一起的修离。
    想要和她在一起的顾予墨。
    ……
    一点一滴，全部对应上后，林与白怎么能对修离冷下脸？
    她看着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她如何能对顾予墨说出半句残忍的话。
    让修离痛苦，也是在她心上剜了一刀。
    林与白忍不住问顾予墨：“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顾予墨：“没有。”
    林与白竟有些生气：“你不会难受吗。”
    顾予墨顿了下：“会，但看到你这么在意，又会很开心。”
    林与白：“……”
    她不要和这人说话了！
    修离见她来了，当即收了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林与白看着少年热忱的双眸，心里又酸又涩：“我……”
    修离想要牵她手：“昨日我在后山看到白莹花，怕摘下来会枯萎，就把它移了出来，你来……”
    白莹花是游戏世界里特别罕见的一种花。
    生在冰雪之中，却比冰雪还美，也比冰雪还脆弱。
    一不小心，它就会化作一地荧光。
    人界有个传说，若是能将白莹花送给心爱之人，两人便能天长地久得在一起。
    林与白曾为仙尊取过白莹花，哪怕是她用了无数道具，真正把花捧到仙尊面前时，她也是心力交瘁。
    如今修离要送她白莹花。
    而她……
    林与白不敢去看白莹花，她怕看了后自己更加狠不下心。
    “不用了。”林与白没让他碰到自己的手。
    修离看她：“怎么了？”他敏锐得察觉到林与白的疏离。
    林与白轻吸口气，冷声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修离眸色闪了闪：“嗯？”
    林与白强压着翻涌的情绪道：“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修离僵住了。
    林与白闭了闭眼，重复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这话，她怕自己撑不住，转身就走。
    虽然没回头，但林与白可以切换视角，她看得到站在竹林中的少年，一动不动，后背绷紧得比那青翠的竹子还直，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
    “别难过。”字幕出现了。
    林与白气得很：“要是不行怎么办！”
    字幕好像有了情绪，在安慰她：“不会的。”
    林与白鼻尖发酸：“哪有你这样折腾自己的。”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难受。”
    林与白：“……废话！”
    已经开始了，况且这也的确是比较好的方案，林与白再怎么难受也得忍住。好在她这个情绪拿捏得也挺对的。
    毕竟她不是真的不想见修离，而是不得不和他分开，她强压难过的心态倒也微妙的符合了。
    游戏里时间流逝，眨眼就过去三天功夫。
    对林与白来说不过一句字幕的事，对修离来说却是煎熬了整整三天。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从相识到相许，修离从未主动找过林与白。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林与白是魔尊的爱女，身份尊贵；他不过是个被捡回来的少年，前途未卜。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逾越。
    哪怕林与白心仪于他，他也视她为生命，他还是克己复礼，不迈出这一步。
    那天林与白离开后，他在竹林里站了三天三夜，他脑子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翻滚着波涛骇浪，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空荡荡地站在竹林里，闻到了久违的腐臭味。
    那是尸体腐烂后的味道，那是站在尸海中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气息。
    死寂、空无、绝望。
    直到一个东西落地，撞出清脆的声响。
    修离陡然回神，看到的是摔成四瓣的紫色琉璃珠。
    这是林与白送给他的，她说这珠子很像他的眼睛，她看到喜欢，穿了串手链送他。
    修离视它若珍宝，不舍得戴，只敢藏在衣襟里。
    这会儿它掉出来了，碎成了这副模样。
    他记起林与白对他说的话：“我本不舍得给你的。”
    他立刻将珠子递给她。
    女孩弯着眼睛对他说：“不，我要把它送你，以后我只看你的眼睛。”
    修离心猛地一颤。
    林与白偏还问他：“好不好？”
    修离死死攥着珠子，话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好。”
    林与白眼睛不眨地看着他，说：“你的眼睛是最好看的，最最最好看的。”
    修离弯腰，将碎裂的珠子捡了起来。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她不想再见他。
    一定有原因！
    林与白眼瞅着时间过了半个月，她耐不住性子了：“修离怎么都不来找我？”
    字幕很淡定：“这说明他去查七煞命了。”
    林与白总有些不安：“这真能行吗？”
    字幕似乎顿了下，回她：“肯定能刷满好感度。”
    林与白觉得他这话里有问题，可又找不出问题所在。
    又等了两天，林与白这边明明就过了几秒钟，她却等不及了：“我去偷偷看看他。”
    顾予墨道：“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林与白心咯噔了一声，她忽地反应过来了：“顾予墨！”
    晚了，已经晚了！
    滔天的黑焰从圣殿冲出，林与白看着这誓与苍天抗衡的磅礴力量，心凉得透透的。
    禁术发动了。
    反动禁术的人是谁！
    她完全着套了，完全被顾予墨给误导了！
    林与白冲出寝殿，向着后院跑去，路上她碰到了林晟。
    看到父亲的瞬间，她面色霜白：“父亲……”
    发动禁术的不是林晟，那就是修离。
    林晟大惊失色：“修离那小子，他……他竟……”
    林与白跑向后院竹林，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
    来到竹林的瞬间，她明白了文字和画面的巨大差距。文字里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发动禁术逆天改命，只有简简单单的走火入魔四个字。
    可眼前的景象……
    哪里是言语能够描述的！
    竹林全毁了，嚣张的黑焰覆盖了紫色的天空，站在禁术中央的少年像劈开天地的利剑，刚硬绝然，锐气冲天。
    他是天生圣体。
    他以灵肉为祭，破开苍天，只为给她新生。
    林与白走不过去，她明知道只是游戏，明知道现实中的顾予墨不会怎样，可看到屹立于天地间的少年，还是绷不住情绪了。
    “别这样，别这样……”林与白声调哽咽。
    顾予墨轻声道：“让他继续吧，这是他的遗憾。”
    修离的遗憾是什么？
    是阻止悲剧诞生，是和她在一起吗？
    不是。
    他的遗憾是没能救下她的至亲之人，他的遗憾是让她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面前。
    林与白心脏疼得连说话都费力了：“不是，哥哥不是因为你……”
    修离就是顾予墨。
    看着眼前的一切，林与白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是顾予墨的遗憾，是他心头解不开的结。
    顾予墨：“如果我拦下他，如果我陪他去找你，或者我替他去给你送……”
    “不是的！”林与白泣不成声，“和你没关系，哥哥的车祸是意外。”
    可是顾予墨始终放不下。
    就像林与白一直想着：如果她不给哥哥打电话，哥哥是不是就不会跑来给她送煎肉，如果她更加坚强些不那样一味地依赖哥哥，是不是哥哥就不会……
    顾予墨也一直想着：如果他拦下林镜知，如果他替林镜知去送，甚至他哪怕陪林镜知一起，是不是就可以阻止悲剧发生。
    一场车祸，一个意外。
    成了幸存者无法解开的心结。
    系统提示：恭喜您，神级攻略角色修离的好感度已达百分百。
    修离释怀了。
    在为她而死后。
    第35章
    好感度满了。
    林与白一点不高兴, 她感觉自己在今晚把忍了六年的泪水全倒出来了。
    这六年她心里眼里只有脑机接口项目，只有唤醒哥哥，只有守护这唯一的亲人。
    她忽略了很多, 忽略了一直以来在默默陪着她的人。
    六年如一场梦。
    三个月前她被顾予墨唤醒。
    而醒来的她只记得自己被赶出实验室，只记得顾予墨斩断了她的希望，只记得顾予墨的冷情冷心。
    完全没看到沉浸在六年中，和她一样痛苦的顾予墨。
    林镜知是她的哥哥, 是她的亲人，又何尝不是顾予墨的？
    十五岁的顾予墨，是林镜知把他从实验室拖出来, 是林镜知带他过了第一个春节, 是林镜知给了他家的感觉。
    林镜知也是顾予墨的家人。
    林与白也是。
    六年前，林镜知出事, 林与白只觉得天塌了，顾予墨又何尝不痛苦？
    可是他还在意着林与白。
    师兄生死未卜，林与白是他需要守护最后的家人。
    就像林镜知之于林与白。
    那六年林与白将实验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时，顾予墨看在眼里，又是什么滋味？
    林与白不敢想。
    “对不起。”空洞的语言无力又乏味。字幕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别哭，我没法给你擦眼泪。”
    他为了支撑剧情，连q版小人都没法出来。
    林与白破涕为笑：“不用你擦眼泪。”
    顾予墨轻声道：“你放心，修离没死。”
    他以为她哭是因为修离吗。
    修离的确让她很难受，可更难受的是倒映在游戏角色身上的顾予墨。
    她没解释, 轻吸口气：“他现在在哪儿？”
    顾予墨道：“我暂时冻结了他, 时间不会太久, 赶快去见另外两人。”
    修离现在的状态很神奇。
    他处在生与死的边界, 说活着，□□没了；说死了, 他魔血还在。
    顾予墨利用系统的权利暂时冻结了这个角色，让他处于这个微妙的状态。
    他不死，好感度不会清零。
    他没活着，七煞命也破了。
    林与白打起精神，问顾予墨：“去见萧酌？”
    顾予墨：“可以。”
    林与白忍不住问他：“萧酌的遗憾是什么？”
    顾予墨正要说……
    林与白打断了：“不用说，我知道了。”
    字幕顿了顿：“你确定？”
    林与白盯着字幕反问他：“别误导我，我心里有数。”
    见修离的时候，林与白也问过顾予墨，问他修离的遗憾是什么。
    顾予墨说是避免悲剧重演。
    他也没说错，却也没说详细。
    林与白有感觉到不对劲，却因为字幕的“捣乱”，始终没深想。
    如今她不要字幕提示了，她知道了规律。
    所谓纸片人的遗憾，全是顾予墨的遗憾。
    她不想听他说，她要自己去发现。
    她要去切身体会顾予墨的心情。
    字幕还是给了点提示的：“萧酌这边，其实很好办。”
    林与白不管好不好办都会认真对待。
    认真对待对待顾予墨的每一份心情。
    按照时间线，接下来林与白会流落到人间，遇到捡到了仙尊七情六欲、初初化形的战神萧酌。
    前情提要里对这段的描述不多，数千年只用几句话带过去了。
    无非是两个懵懂无知的小儿，相伴长大的故事。
    林与白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是十三四的模样。
    “不是幼儿？”
    “这个时间点比较好。”
    林与白心中警铃大作：“我不会要觉醒了吧！”
    关于萧酌的经历，有个至关重要的节点就是林与白觉醒。
    她被修离“复活”后数千年都是幼儿形态，懵懵懂懂不通人事，刚好战神也差不多模样，两人才能一起成长，一起了解人间，了解人。
    等到林与白开始抽条长个，她的灵魂也有了觉醒的倾向。
    彻底醒来的时间点系统没说，只说觉醒后她全忘了和萧酌数千年的相伴而生，以为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想想林与白开始游戏时的年龄，她怀疑自己离觉醒不远了！
    顾予墨：“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
    林与白：“那你还把我送到这个年纪！”
    顾予墨诚实道：“再小一些的你，我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林与白：“…………”
    是了，林与白十三岁遇到的顾予墨，她更小一点的时候，顾予墨没见过。
    林与白收心，打量了一下周围。
    她居然是在一个小镇上，面前还有一盆子衣服，看这样子，她刚才是在洗衣服？
    嗯……
    字幕及时提醒：“需要视频教学吗？”
    林与白：“教什么？”
    字幕：“教你洗衣服。”
    林与白：“………不用！”
    洗个衣服而已，谁不会！
    林与白还真不会！
    倒不是现实中她不会，而是这游戏里她该怎么操作？点了几下触摸板后，盆子都快被她打翻了！
    林与白忍不住问道：“难道在你心里，我连件衣服都不会洗吗？”
    字幕不吱声。
    林与白没好气道：“你和哥哥的脏衣服都是我洗的好嘛！”这俩科研狂魔，忙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是她在打理家务好嘛！
    字幕出声了：“我知道，所以不想你再做这些。”
    林与白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这时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呀，小鱼妹妹真贤惠，在为你夫君洗衣服呢？”
    林与白：“？？？”
    夫君！？
    字幕瞬间失踪了。
    女人应该是邻居，正在那儿摘菜，一边忙着一边说：“小夫妻俩真甜蜜，羡煞旁人呢！”
    林与白顿了好几顿，意识到这是个古代背景。
    古代……结婚……挺早的！
    “不用你做这些。”清朗的话语响在她耳畔，林与白回头，看到了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俊朗的少年。
    林与白定定地看着他。
    少年弯唇笑道：“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林与白只能在心里吐槽：顾予墨您真行，这少年萧酌除了眉心的朱砂痣，哪还有成年萧酌的模样，完全就是十五岁的顾予墨！
    哦，也不一样，十五岁的顾予墨不苟言笑，冰山一样的冷。
    眼前的萧酌笑眯眯的，顶着这张脸，这样看她。
    林与白迅速挪开视线。
    萧酌向对面的妇人打了声招呼，端起林与白面前的盆子道：“以后不许做这些，等我来做。”
    林与白想到之前的字幕，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这时邻家妇人又道：“哎呀，小郎君真是天下第一的好丈夫呢！太宠小鱼妹妹了。”
    萧酌笑了下，把这夸赞全承下了。
    林与白：“…………”
    字幕及时出声：“毕竟是分裂的意识，可能会有点变异，请见谅。”
    林与白想了想之前游戏里的战神。
    何止是变异，都有点变态了好嘛！
    第36章
    两人回了屋, 好大一木盆，盆里还装满了湿衣服，萧酌单手提着, 稳得不行。
    林与白盯着他手直瞧。
    萧酌察觉到了，笑着凑近她道：“我天生力气大，这个你别学了。”
    谁要和你学这个……
    哦，可能她还真想学。
    设定里两人的目标就是“学习做人”。
    林与白这话说得挺精髓：“我看旁人也没你这么大力气, 你才该像我学习。”
    萧酌放下木盆，指尖光芒一闪，衣服干干净净地叠在了箱子里：“不要太在乎细节。”
    可您也太不在乎细节了吧！
    林与白：“哪有你这样洗衣服的, 我看……刘妈妈都是用水打湿, 然后这样那样再这样的洗衣服！”刘妈妈是字幕提醒她的称谓。
    萧酌拿起她的手，道：“你没看到刘妈妈的手？又黑又粗糙, 你也想变成那样？”
    林与白被握着手也不会有感觉，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萧酌的视线灼人，仿佛下一刻就要……
    “人总归变成那样的。”林与白解释。
    萧酌真的垂首吻了她的手背：“不行，有我在的一天，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林与白别开视线：“说好的一起学习。”
    萧酌松了她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漂亮的发簪：“我新学了个道理，人要懂得取舍，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 要分得明白。”
    林与白的视线被发簪吸引了：“那你说什么该学？”
    “比如这样……”他将林与白按到梳妆台前,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乌发, 轻轻挽了个发髻后, 将发簪别上了。
    林与白透过古朴的铜镜，看到的却是少年嘴角的笑。
    萧酌在镜子里和她对视：“真好看。”
    林与白挪得开视线, 却压不住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这又是什么？”林与白摸到规律了。
    萧酌道：“人间说丈夫给妻子梳妆是极恩爱的事。”
    林与白听他这么说，一边觉得怪不好意思一边又觉得有些好笑。他俩这是在过家家嘛！
    “你说，”萧酌看她眼睛，“恩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幕：“…………”
    林与白噗地笑出声。
    萧酌半蹲在她面前：“笑什么。”
    笑他连恩爱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和她扮夫妻！
    “难不成你知道恩爱的意思？”萧酌捏她脸颊。
    林与白瞪他：“疼。”
    萧酌：“疼倒是学得快。”
    林与白微怔：“你不会疼吗？”战神不是有了七情六欲？
    萧酌：“我大概人们口中皮糙肉厚的那种，不太容易痛。”
    林与白愣了下，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萧酌是神剑化形，哪怕有了七情六欲，但修为还在，以他的体质人世间哪有能伤到他的存在，不受伤自然不会痛。
    “痛有什么好学的，不好。”林与白告诉他。
    萧酌又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戳了下道：“你太软了，我以后还得再轻点。”
    林与白：“！”
    什么、什么鬼话！
    偏偏萧酌说得一本正经：“虽然我皮糙肉厚，但胸腔里可能有个和你面颊一样软的东西，每次听到你说痛，它就会揪一下。”
    林与白：“………”
    字幕：“他的意思是，你痛他会心痛。”
    林与白脸蹭地红了：不用你翻译！！！
    “你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萧酌看向她胸口。
    林与白真想大声说一句：别乱看！
    但眼前这神剑连恩爱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和他说非礼勿视他会懂吗！
    林与白只能顺着他的脑回路道：“我没有。”
    萧酌松口气的样子：“没有便好，这个你不必学了！”
    林与白心想，真不学了？以后都不用心疼你了？
    字幕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学一学的。”
    林与白：“……”
    没人和你说话！
    可惜她没法凶这烦人的字幕。
    就像顾予墨说得，萧酌这边的确是挺好办的。
    整体节奏都是舒缓的，战神还是战神，情话一堆，可一旦想到这是一柄不懂情爱的神剑，他说的话就有了别样的意味。
    既真诚又可爱。
    游戏里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两年过去了，林与白现实中也足足过了近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没什么大波折，他们甚至没离开这个小镇子。
    每日都在仔细学习，旁人做什么他们就试着做什么。
    当然这个学也有标准，那些吃苦费力的事，萧酌一律不让林与白碰。
    林与白不知不觉就玩了两个小时，看到时间时她还挺惊讶了。
    居然过这么快吗？游戏里她身量更高了些，稚气褪去，是个少女模样了。
    而十七岁的萧酌更加笔挺俊秀，走到街上已经成了视线收割机，无论男女不计老少，都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林与白隐约间猜到了萧酌的遗憾，或者该说是顾予墨的。
    现实中十三岁的林与白和十五岁的顾予墨，并不像游戏里这样懵懂，可也的确无知。
    他们都该如何与人相处。
    五岁丧父丧母，之后只有一个哥哥的林与白早就怕了和人接触。
    从小被抛弃的顾予墨，更加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
    两个处境相当的少年相遇，相处得十分不融洽。
    林与白讨厌这个“入侵者”，顾予墨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浑身是刺的小丫头。
    刚认识的几个月，他们说过的话用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大半年后他们好一点了，可大多时候也是让林镜知传话。
    后来……
    林与白发现了自己对顾予墨的心思，有意无意躲着他。
    顾予墨也在躲她。
    十七岁的顾予墨一无所有，什么都给不了林与白。
    二十岁的顾予墨瞻前顾后，怕伤害了这个刚成年的女孩。
    二十二岁的顾予墨终于有了开口的勇气，却彻底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如果一切早一些，不要去顾忌那么多，是不是结果会截然不同？
    就像萧酌，若是早点知道喜欢，早点懂得情爱，在林与白觉醒之前把她永远留在身边，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的求而不得。
    这就是萧酌的遗憾。
    他不想再等，不想再拖了，不想再被各种理由绊住脚步。
    他要告诉她。在十七岁那年就告诉她，他喜欢她。
    他会等她长大，会为她撑起一片天，会给她爱和自由。
    十七岁的顾予墨喜欢林与白。
    哪怕他一无所有，哪怕她没有长大。
    只有悸动是最真实的。
    他不想再次错过。
    字幕没有给任何提示，林与白却清晰地感受到了。
    这也是她的遗憾，是她心中的不甘。
    为什么不勇敢一些？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敢告诉他？
    哪怕摔个头破血流，也比两情相悦最终错过来得强！
    第37章
    想通这些, 林与白觉得自己能搞定战神了。
    她当机立断、毫不犹豫、没有拖延，看到萧酌便说：“我喜欢你！”
    说完……
    林与白脸蹭地烧了起来。
    她忍了十几年的告白，就这样说出来了？就这样……就……就……
    更要命的是字幕还接了一句：“我也是。”
    林与白：“…………………………”
    要不是萧酌碰了她一下, 她现在就摘下眼镜了！
    萧酌笑眯眯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与白一愣。
    萧酌握紧她的手，眼中全是笑意：“又说好话哄我，就这么想去城里看灯会？”
    虽然这进展和林与白想得不太一样，但这无疑缓解了她的尴尬。
    “我不是……”
    “好啦, 我也喜欢你，只喜欢你，但是今晚不行。”
    林与白：“……”
    总觉得这话有歧义, 但又不好多想。
    萧酌还真不是那意思：“今天太晚了, 赶到城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等明天我一早带你去城里看灯会。”
    所以这个今晚不行指的是今晚不能去看灯会。
    林与白脑子有点乱, 胡乱应了下来：“嗯。”
    萧酌冰凉的手指在她面颊上碰了下：“怎么脸这么红？”林与白心底冒出个不太妙的预感……
    萧酌眸子清澈，眼睛不眨地盯着她：“小鱼？”
    林与白心一横，握住他手道：“我……我……”到底是没能一口气把爱你这俩字说出来。
    萧酌眉心微蹙：“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林与白闭闭眼，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爱你。”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三个字。
    字幕没有出声，萧酌愣了愣。
    林与白说出来了，反而自在些了，她抬头看萧酌：“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萧酌回神, 笑得迷人：“我也是。”
    这户似乎没问题……又似乎很有问题。
    林与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萧酌在她手背上吻了下：“不知道你怎么了, 不过你说得这些我都爱听, 我们会在一起的, 永远在一起，你看我们不都结成夫妻了？夫妻是不会分开的。”
    林与白：“…………”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萧酌不懂情爱。
    拥有了七情六欲的战神, 正在不断学习的阶段，他分不清各种各样的感情。
    亲情、友情、爱情……
    他全都倾注在林与白身上，学着人们一样与她结婚，却不知道夫妻的真正含义。
    她的确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可惜却是对牛弹琴！
    林与白又尴尬又生气，推开他道：“我累了！”
    战神此刻就像他的本体神剑一样，直得不能更直了：“好好休息，有哪儿不舒服告诉我。”
    林与白：“……”
    萧酌给她掖了掖被角：“明天见。”
    林与白这心情，那叫一个错综复杂！
    “哦，对了。”正要出去的萧酌又回来了，“好梦。”
    随着这俩字落下，他俯首在林与白额间印下一个吻。
    林与白闭上眼：“好、梦。”
    明明是“照本宣科”的晚安吻，她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萧酌出去了，林与白才睁开眼：“顾予墨！”
    这咬牙切齿的声音，顾予墨有六年多没听到了。
    字幕：“嗯。”
    林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字幕：“他变异了。”
    林与白想锤他：“说人话！”
    字幕一五一十交代：“很明显，萧酌不通情爱。”
    林与白没好气道：“我知道！可他的遗憾就是告白吧，他不通情爱的话，我还怎么弥补！”
    她都如此羞耻了，结果好感度一动没动，是要气死谁。
    字幕顿了下，道：“你可以教他。”
    林与白：“？？？”
    字幕：“教他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林与白脸颊滚烫：“我……”她怎么教得了，她自己都不及格！
    字幕：“需要提示吗？”
    林与白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情况了：这算什么？顾予墨教她如何教他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不愧是理科生，这逻辑真可以啊！
    林与白一把觉得前方有坑，一边又忍不住嗡声道：“说！”
    字幕说的客观公正，好像萧酌不是他一样：“你之前说过的话，每天对他说十遍，应该能有奇效。”
    林与白：“？？”
    字幕倾情指导：“尤其是我爱你三个字。”
    林与白：“……………………”
    她就不该问，她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觉得这该死的字幕能给她正常提示。
    “哦，如果十遍没用的话，”字幕实事求是道，“可是再加十遍。”
    林总忍无可忍：“顾予墨！！闭嘴！！！”
    上次她这么凶他，还是因为他把她不会的数学题解出十种方法。
    第38章
    林与白才不会上当, 每天说三十遍什么的，怎么可能有效！
    这种话越说越不对劲，真当她不懂呢。
    一晚上眨眼过去, 第二天萧酌来寻她：“睡得好吗？”
    林与白心里堵得慌：“挺好。”
    留意到她情绪低落，萧酌道：“乖，吃过早饭就带你去城里玩。”
    林与白满心满肺都是该怎么让眼前的真?钢铁直男开窍。
    “罢了，”萧酌又道, “带你去城里吃早饭。”
    虽然不开窍，在宠人这方面却早就无师自通顺便登峰造极了。
    林与白只能顺着剧情走：“好。”
    萧酌哄她：“那先笑一个。”
    林与白：“…………”
    萧酌板起脸：“不笑就不去了。”
    林与白还真有点怕这是剧情节点，自己选错了就会错过关键转折。
    她在触摸板上点了下, 正想笑一笑。
    萧酌在她腰间戳了下。
    林与白的角色蓦地睁大眼。
    萧酌眼中全是笑意：“不准假笑。”
    说着他又戳她几下, 林与白满心都是这人还能再幼稚点吗，嘴角的笑容却是真正溢了出来。
    林与白怕痒, 她小时候林镜知总爱挠她痒痒。
    别说是碰她，哪怕是做出那架势，她都要跑。
    顾予墨总是在一旁看着，安静看着，不会加入兄妹俩的嬉闹。
    以前的林与白没留意，如今看着萧酌，仿佛看到了那时候顾予墨。
    ――冷冷清清站在角落里的少年，满眼歆羡。
    两人闹了会儿，天色蒙蒙亮才一起出门。
    这小镇林与白已经很熟了, 出门碰到人也能打声招呼。
    邻居阿姨的背景音响亮：“要去看灯会嘛？小郎君可要保护好小鱼妹妹呀, 千万别被走失。”
    萧酌微笑：“我会一直牵着她手。”说罢还把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抬了抬。
    邻居阿姨立马乐开花：“哎呀你们这些小年轻, 真是……真是羞死人！”
    林与白好生生一个现代人, 还真被这背景音给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作势想把手抽回来，萧酌竟凑近她耳朵, 低声道：“不牵手的话，我可要抱着你走了。”
    林与白：“！”哪怕是游戏，那画面也……
    “听话，”萧酌见她不不动了，又道，“灯会人多，我怕你被人流冲散。”
    林与白点点头。
    萧酌嘴角弯了下，继续道：“当然，真丢了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这话蓦地戳到了林与白的神经，她忽地抬头看他，问：“真的？”
    萧酌微讶：“当然，不管天涯海角，你去哪儿，夫君都能寻到你。”
    是寻到了，可是她把你忘了。
    明知只是模拟出来的剧情，林与白却和不是滋味。
    迷失在网络里的顾予墨是怎么找到她的。
    明明是她把他搞丢了，最终找到她的人却是他。
    林与白忽然有些懂了萧酌的前情提要来自何处。
    顾予墨在游戏里找到了林与白，可林与白却“忘了”他。
    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她却看不到他。就像萧酌守着觉醒后失去千年记忆的林与白。
    “别怕。”萧酌以为是走失的话吓到了林与白，所以她才面色苍白，安慰她道，“我哪会把你弄丢？”
    你不会……可是……
    林与白压下心头翻涌的涩意，道：“你再吓我，我就回家了。”
    “好好好，”萧酌温声道，“我什么不都说了，去看灯会好吗？”林与白：“嗯。”
    她用力握着他的手，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会弄丢他，绝对不会。
    城里比小镇繁华得多，别看这俩活了很久，可大部分时间都是远离人世的，对外面的热闹知之甚少。
    这两年虽然融入人世，还做了夫妻，但小镇人口稀少，纯朴简单，所以也没什么给他们见世面的机会。
    饶是林与白也讶异于灯会的热闹，不用说萧酌了。
    两人看得尽兴，还吃了不少东西，瞧着前头有一大堆人聚着，兴致勃勃的萧酌问林与白：“去看看？”
    林与白想着顾予墨逢年过节窝在实验室，恐怕和眼前这没见过世面的战神差不多，不禁心疼：“好。”
    萧酌牵着她手挤过人群，才发现那人群围着的是个戏台子。
    台上一男一女，正在说着情啊爱的。
    林与白想起某人不小心看完的几万本狗血爱情小说，顿时一阵尴尬。
    这怕不就是其中之一了！
    林与白没兴趣看，萧酌却兴致很高：“他们既然相互喜欢，为什么不成亲？”
    林与白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直男问题。
    她试图拖着萧酌走，字幕及时出现：“重要剧情，建议不要错过。”
    诶？
    看戏是重要剧情？
    字幕提醒她：“积累经验才能做出总结。”
    林与白怔了下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熟读万卷书的顾予墨才学会打直球！
    所以说……萧酌也要通过看戏来学习情爱吗！
    这可真是重要得不能更重要的剧情了。
    林与白在心里送给字幕先生一个大白眼！
    既然不能走，那就看吧。
    林与白兴致不高，好在游戏有快进，一个多小时的戏硬生生给压缩成了几分钟。
    林与白扫了眼文字提示，知道了这戏的大体故事。
    毫无疑问，在这个背景下，演的只能是俗套的书生小姐的故事，但这故事俗套中透着的狗血颇为浓郁。
    别的戏都是书生和小姐因为身份差距分开，这戏不一样，书生金榜题名，来迎娶小姐，却发现小姐有了意中人，并且在谈婚论嫁。
    书生冷眼看着，钻心蚀骨。
    说好的海誓山盟，转头成空。
    说好的永永远远，却只有短短数月。
    书生秒变“霸总”，暗地里拆散小姐和意中人的婚事。
    一通狗血虐恋后真相大白，原来不是小姐变了心，而是小姐的父亲欺骗小姐，说那意中人就是书生，小姐被瞒在鼓里，一心以为要嫁的是功成名就归来的书生……
    林与白被这剧情给雷得头皮酥麻，动动嘴巴不发声地问字幕：“就这话本，能总结出什么？”
    字幕：“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既然怀疑就该亲口问她。”
    林与白：“…………”
    学神就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许是狗血戏太刺激，战神看得很认真，林与白无聊的四下看看，竟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面孔。
    林与白十分错愕：“他怎么会在这？”
    字幕：“追上他。”
    林与白心里十分好奇，挤出人群追了上去。
    等她离戏台子远了才意识道：“萧酌怎么办？”
    字幕道：“他能找到你，先追上Dean。”
    林与白一想也是，以战神的神识，她只要不是被修离或是仙尊关起来，他都能感知到。
    这会儿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Dean会出现在游戏里！
    没错，在大片模糊的NPC中，唯一清晰可辨的是少年模样的Dean，她的助理！
    顾予墨估计是给她开了挂，林与白没用道具也能轻松追踪那少年，没多一会儿便在一个巷口跟上了他。
    少年怀里似乎揣了东西，进到阴影后就被里面的人揣了一脚：“没用的废物，你这偷的什么东西，当我捡破烂的？”
    林与白扬眉。
    少年被一脚踢出巷口，灯会的光芒极盛，照亮了他流出鲜血的额头。
    林与白当即火了。
    虽然只是游戏，虽然这只是个NPC，但林与白受不了自己人被欺负！
    “你是不是私吞了？啊，你这没用的东西。”那人谩骂着，雷点般的拳头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单薄瘦弱，只知被动挨打和道歉，根本无力反抗。
    林与白如今等级低，打是打不过这个大汉的，可她商城里一堆道具，别说一个大汉，就是来一群也跑得掉。
    “跟我来！”林与白扔下一枚“□□”，拉着少年的手往外跑。
    少年一愣，错愕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女。
    林与白力气大得很，强行拽着他跑：“快点，烟雾一会就散，他追上来我们都要遭殃。”
    这话管用，少年有了力气，跟上她的脚步：“这、这边！”
    两人跑了五六分钟，躲进了一个河水干固的小桥下。
    林与白大口喘着气，也不好当着少年Dean的面自言自语，只能先忍住了。
    少年喘匀了气，向林与白鞠了一躬：“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林与白看他：“你是个小偷？”
    少年脸蹭地红了：“我没真正偷过东西，只是姐姐被他们抓走，我不得不……”
    听他结结巴巴的说完，林与白略一愣。
    她是大约三年前认识的Dean，当时的Dean是林与白资助的贫困大学生。
    他父母早早去世，相依为命的姐姐也得了重病，Dean勤工俭学，过得很难。
    看着这样的Dean，林与白不禁会想起自己。
    相似的遭遇会产生加倍的同情。
    林与白将他带在身边，给了他丰厚的年薪。
    这薪水足够支撑他姐姐高昂的医药费。
    虽说她帮助了Dean，但付出和给予是相互的。
    Dean的姐姐逐渐康复，林与白也看到了希望。
    终有一天，哥哥也一定会醒来的。
    林与白以为顾予墨从没正眼看过Dean，不成想他知道得很多。
    “别怕。”看着熟人总会心软，林与白温声对少年说，“我会帮你救出姐姐的。”
    少年蓦地睁大眼，旋即他又快速摇头：“不行的，他们势力很大，我们……”
    林与白拍拍他肩膀道：“没什么不行的，相信我。”
    少年愣住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眨都不眨地看着她。
    林与白想起自己几年前初见Dean时对他说的话：“哪怕只是最后的一根稻草，抓住了仍是一线生机。”
    Dean抓住了，他的姐姐逐渐康复。
    林与白抓住了，她的哥哥也会醒来。
    所以……别放弃。
    林与白用了个侦查道具，很快便找到了Dean姐姐的下落。
    “走，”林与白道，“我们去救他。”
    她这‘仙术’震住了Dean，少年张口结舌：“您，您是仙人？”
    林与白：“……”
    算是吧，毕竟她后来真去修仙了。
    “这下你放心了？”林与白也不解释了。
    少年眼睛明亮，振作起来了：“多谢仙人相助，待救出家姐，小人为您做牛做马！”
    林与白一怔，不禁想起公司里瞎传的那句话――
    Dean就是林与白最忠诚的一条狗。
    现实中Dean少言寡语，从不多说什么，只是尽职尽责地做一个完美的助理。
    难道现实里，Dean也像这个少年一样……
    林与白正色道：“别这样诋侮自己，什么做牛做马的，救出你姐姐后你还得好好照顾她。”
    少年：“可是……”
    “先莫要说这些，”林与白道，“救人要紧！”
    第39章
    林与白不太清楚Dean出现的意义。
    安排这么个情节, 肯定是有用意的，具体是什么却不好说。
    单纯得让她意识到Dean对她报恩太过，失去自我吗？
    应该不止。
    有一堆读作仙术写作道具的东西, 林与白救人救得不要太轻松。
    轻而易举地剿灭了一个黑团伙，林与白还获得了一个“狭义女仙人”的称号。
    林与白很想吐槽，她这不是狭义，她这是壕气。
    救个人, 花的钱抵得上Dean一个月薪水了。
    罢了，反正顾总掏钱，小事。
    林与白刚刚将姐弟俩安顿下, 战神从天而降。
    字幕上的从天而降, 悬浮在空中的男人眉眼焦灼：“可算是找到你了……”他话音刚落，看到了林与白身边的少年：“他是？”
    林与白正要介绍一下, Dean磕了个头：“请仙人收下小的，小的不求其他，只愿当个贴身仆人，偿还欠您的恩情。”
    林与白听不了这种话，她一想到现实中的Dean也有这种脑回路，越发忍不了：“瞎说什么，你若想修行，日后跟着我便是，不许说这样贬低自己的话。”
    少年抬头, 眼眶通红：“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与白一愣。
    她不是因为Dean的这句话, 而是因为身后的凛冽寒意。
    林与白回头, 看到了面色如霜的萧酌。
    这……
    不会吧……
    字幕熄灭她的侥幸心思：“没错, 他吃醋了。”
    林与白：“……”你确定这个‘他’字没用错吗！
    “哦，也可以说是我吃醋了。”
    林与白：“………………”
    画面一转, 林与白发现自己回到了小镇上。这是跳剧情了？
    林与白想想杀气满满的战神，不禁有些心慌。
    之前的萧酌是没开窍，可看了书生和小姐的狗血虐恋的他，会不会开了半个窍？
    开窍这事，不怕不开，就怕开了个一半！
    要通不通，要不通还通了是最要命的。
    “小姐。”清朗的少年音想起，“早饭做好了，柴火也劈完了，昨天的衣服我……”
    身为全能助理，游戏里的Dean也是做事周道，方方面面都一丝不苟。
    林与白仔细打量着他，心道你竟然还好生生地活着，命真大！
    林与白四下看看没瞧见萧酌，便问了声：“萧大哥呢？”
    少年微怔道：“一早就出去了，也没交代去哪儿。”
    林与白心神不宁的，想用侦察道具找萧酌。
    少年又问他：“要不您先吃饭？”
    林与白看了看自己的饥饿度，点头道：“嗯。”
    少年扬起笑脸道：“我昨晚泡了豆子，今早熬了豆浆，还有煎饼……”
    他说着早餐，林与白却是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醋坛子跑哪儿去了？
    因为想东想西，林与白没怎么看路，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下了，眼看着要摔了……
    “小心！”少年急呼，硬是用后背垫在她身下。
    林与白一惊，赶忙问道：“你还好吗？”
    “没事。”少年翻过身，却有些站不起来，“小姐您没摔着吧？”
    林与白拧眉道：“我没事，你呢，有没有摔倒哪儿？”
    少年：“我皮躁肉厚的，没摔着！”
    可却都站不起来了，林与白叹口气，伸手拉他：“能站起来嘛？”
    少年看着她白皙的手微怔。
    林与白一把握住他：“来，起来试试。”
    “你们在做什么？”冷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与白回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萧酌。
    这……
    林与白看看自己和Dean相握的手……
    第40章
    要死不死的, 少年Dean脸还红了！
    你脸红个鬼啊！
    林与白坦坦荡荡一姐妹, 此刻有点渣女式心虚了。
    “萧、萧大哥也回来了，我去准备碗筷！”刚才还站不直的少年转头就跑，耳朵尖通红。
    林与白：“…………”
    她现在把字幕拎出来打一顿，能不能让战神情绪稳定些！
    字幕：“哄他。”
    林与白：“？？？”
    不等她说什么，萧酌已经转身。
    按理说以战神的修为，能瞬间消失在她面前, 但他只是转身，作势要走。
    注意作势二字。
    林与白立刻上前：“我差点被门槛绊倒，是他帮了我。”
    萧酌没动，只拿后背对她。
    林与白再三斟酌, 心中不禁冒出个念头——现实中的顾予墨，不会也在吃Dean的醋吧。
    这两三年，她的确很照顾Dean，因为他和自己同命相连，能帮助Dean, 就好像帮助了自己。
    Dean姐姐的病只是缺钱, 有钱就能控制, 这让林与白很欣慰。
    不过这些落到旁人眼里……就连公司都有风言风语，顾予墨这边……
    林与白心一咯噔, 上前握住萧酌的手：“你生气了？”
    萧酌一被她握住手, 心便软了大半, 转头看她：“自从捡回那孩子, 你……”
    他拧眉, 心口涌起无法形容的刺痛，话都说不出口。
    “我是看他可怜。”林与白认真解释，“他和姐姐相依为命，两人孤苦伶仃的。”
    萧酌眉心不展，周身全是酸泡泡。
    林与白又心疼又好笑，拉着他手道：“你这是生的什么气？”
    萧酌反手握住她，不出声。
    林与白试探道：“难不成你怕我被人抢走了？”
    这话触雷了，萧酌神色沉下来：“没人能抢走你！”
    林与白轻吸口气：“疼。”
    萧酌板着的脸立马松动，手劲也轻了。
    “没事，”林与白手都被他攥红了，但她也没挣出来，反而与他十指相扣，“你别闷着，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我好不好？”
    读过万卷书的顾予墨，直球打得飞起，可这里的萧酌却不懂。
    他是十七岁的顾予墨，也是二十五岁的顾予墨。
    是没法将喜欢说出口的顾予墨，也是没法将酸涩表达出来的顾予墨。
    萧酌闷声道：“没有不开心。”
    林与白仰头看他：“你眉心都皱成麻花了。”
    萧酌别开视线。
    林与白拉着他离了厢房，离着Dean远了些：“你不喜欢的话，等他姐姐身体好了，我们搬走好不好。”
    萧酌一怔。
    林与白道：“我们把房子给他们吧，他们是人，需要维系生活，但我们不用。”
    萧酌心提了起来：“你……不喜欢他吗？”
    他问出口了，将压在心口三个月的话问出来了。
    这三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灯会那天他为什么要去看戏，为什么要松开林与白的手，为什么要让林与白遇到那个少年。
    戏中的书生就是因为离开了小姐，回来才物是人非。
    他为什么要松开手。
    可事已至此，习惯了纵着林与白的萧酌没法赶走这个陌生男人。
    林与白照顾他，帮助他，看重他……
    萧酌只能看着。
    他轻而易举就能赶走这个少年。
    可是他怕林与白生气。
    如果林与白因此而讨厌他，该怎么办。
    他无法想象。
    三个月时间，比之前千万年都要漫长。
    漫长到萧酌甚至后悔化作人形。
    林与白见他终于开口，松口气后道：“我喜欢他。”
    萧酌面色雪白，连薄唇都没了颜色。
    林与白心一揪，赶忙说道：“但不一样！”
    萧酌怔怔地看着她。
    林与白用那个句式开头是有原因，她需要借此让萧酌明白此喜欢非彼喜欢，得让他分清楚喜欢和爱。
    可看到萧酌这模样，她又心疼得不行。
    “我对肖迪的喜欢和对你的是不一样的！”Dean这个英文名当然不会出现在古风游戏里，他叫肖迪。
    萧酌面色稍缓：“可是你喜欢他。”这四个字显然对他冲击很大。
    “我可以喜欢很多人！”林与白急声道，“我喜欢邻家阿姨，喜欢陈爷爷，喜欢小虎子还喜欢沈姐姐！”
    这样一说，萧酌攥紧的拳头松了些。
    林与白继续道：“肖迪和他们没什么不同，只有你是不一样的。”
    萧酌眼睛不眨地看着她：“我是不一样的？”
    “对，”林与白望进他眼中，“我可能会喜欢很多人，但我只爱一个人。”
    萧酌瞳孔轻颤，有丝丝火苗像展翅的萤火虫般徐徐飞起，他重复道：“只爱一个人。”
    林与白知道顾予墨在听着，她很不好意思，可却坚持说道：“我爱的人只有你，只有你对我来说是最不一样的。”
    人生如书，亲情和友情可以写下很多名字。
    唯有爱情，容不下旁人。
    她的书里，关于爱情的那一页，有且仅有一个名字。
    第41章
    萧酌的好感度满了, 遗憾补全了。
    这刚好对应了顾予墨的遗憾。
    他想在十七岁时向林与白告白。
    想在二十五岁时问林与白是不是喜欢Dean。
    可惜现实中他们错过了。
    错过了十七岁的情窦初开, 错过了二十岁的顺理成章，直到林镜知出车祸，噩梦般的六年里，顾予墨再也开不了口。
    顾予墨二十五岁时，林与白遇到了Dean。
    她已经在失去哥哥的悲痛中沉浸了三年，看到和自己遭遇相似的Dean, 才算有了点人气。
    一直默默陪着她，看着她，守着她的顾予墨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可知道了又如何。
    哪怕林与白就这样喜欢上了Dean又怎样。
    是顾予墨咎由自取，是他始终没有告白。
    最好的年纪里, 他没说。
    时间不会给任何人回头的机会。
    “笨蛋。”林与白闭了闭眼，忍不住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
    如果能够那样容易忘记，如果能够那么轻松放下。
    她又何必忍了十多年，却始终不敢对他吐露心事。
    越是珍视, 越是沉重, 越是开不了口。
    因为怕失去。
    还好……
    他们还有机会。
    “去见见与墨吧。”字幕慢慢打出这几个字。
    林与白整理了心情, 问顾予墨：“仙尊的七情六欲在萧酌身上，我该帮他找回来吗？”
    字幕没有直接回答她, 只道：“去和他聊聊, 你会懂的。”
    林与白胸口微滞, 问顾予墨：“仙尊的遗憾是什么？”
    顾予墨没回答她。
    林与白是有些不安的：“他放弃了七情六欲, 是不是代表着你……”
    她没说完, 她有些紧张。
    她很怕仙尊是疲倦的顾予墨。
    一段感情持续了这么久，始终没有结果，谁都会累吧。
    累到不愿坚持，累到想要放弃。
    仙尊放下的七情六欲，是不是顾予墨放下了他对她的感情。
    字幕顿了好久，在加载新的画面时慢慢浮出一行极小的字：“如果放得下，又怎么会有现在？”
    林与白定定地看着这一行小字，心一阵抽痛。
    眼前一黑，紧接着亮了。
    漫天花雨似是将空气都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桃花盛放，仿佛拼尽了所有生命力，用绚丽多姿渲染了整个世界。
    ——桃仙苑。
    林与白结束游戏的地方。
    上一次她被萧酌送到这里，见到了与墨仙尊。
    她想尽办法想让他求婚，最后莫名其妙就成功了。
    成亲的那一刻，仙尊陨落，她的游戏也结束了。
    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这里，林与白心情有些复杂。
    字幕没有出声，林与白也没说什么，她踩在柔软的花瓣上，看到了深处的一方小亭。
    亭中立着一个冷白色的身影。
    桃花是暖的，霜白是冷的，远远看去像是在温和的春天里下了一场雪。
    透骨的冷意让花瓣都变凉了。
    林与白径直走过来，与墨看过来：“来了。”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
    林与白坐到了他对面，静静看着他拿出了同样的一坛女儿红。
    他说过，这是她出生那天埋下的。
    她出生那天，是哪天？
    与墨给了她答案：“这是林晟亲手酿的女儿红。”
    这真的是一壶女儿红，放了数千年，直到今天才真正打开的女儿红。
    林与白心一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仙尊倒了一杯酒出来，他盯着醇厚的美酒，视线一动不动。
    那深灰色的眸子，仿佛透过了杯中倒影，看尽了漫长的时间。
    “你知道我为什么修无情道吗？”他抬起眼帘，看向林与白。
    第42章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 但林与白一句话就戳到了与墨的心尖上。
    “你不信任人类。”
    与墨执壶的手微顿, 笑了下：“对。”
    他坦白地承认了，因为完全被说中了。
    “天道如何无人知晓，可一旦问鼎天道，人就会变得不是人。”仙尊缓缓说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动眼前的酒。
    这次两人谈话和之前截然不同。
    林与白看着他，听着他说, 心中一片豁然开朗。
    他知道了仙尊的遗憾，知道了顾予墨最后的心事。
    《为你而生》是个仙侠背景，虽然游戏里并没有深度探讨天道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可这种背景，本身就牵扯了很多思想上的。
    天道是什么？
    人人趋之若鹜的是什么？
    问鼎天道又会如何？
    人站在天之上又会怎样？
    这听起来很虚无缥缈, 很不切实际，与现实毫无干系。
    可林与白却从中看到了现实。
    科技是什么？
    人们努力追逐的是什么？
    科技的巅峰是怎样的？
    人站在科技之上又会如何？
    这是相互呼应的。
    修士们追逐的天道，与现实中人们追逐的顶尖科技，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同样想要强大自己，同样想要满足**, 同样想要改变世界。
    现实中的顾予墨不信任人类, 游戏里的与墨仙尊同样不信任人类。
    他们的相似之处, 是都有机会够到很多人够不到的巅峰。
    与墨仙尊选择了丢下七情六欲，以无情入天道, 其实就是极度不信任人的一种表现。
    他不止不信任别人, 也不信任自己。
    问鼎天道, 获得巨大无比的力量, 凌驾于三界之上, 会发生什么？
    与墨无法想象。
    所以他让自己变得不像人。
    以此来追逐理想中的最高峰。
    顾予墨起初也是这样的吧，原生家庭让他无法信任任何人。
    过高的智商偏又让他接触了普通人无法碰触的领域。
    如果一直毫无牵挂的走下去，顾予墨也会让自己变得不像人。
    他支持人工智能，反对脑机接口。
    因为他宁愿新的物种可能取代人类，也不想人类暴露野心和**，最终自相残杀。
    可是……
    林与白闭了闭眼，轻声道：“对不起。”
    可是这样的顾予墨，最后为了她选择了脑机接口，选择了面对自己最深沉的恐惧。
    就像游戏里的与墨仙尊，为了她重新拥有了七情六欲，走向自我毁灭。
    与墨笑了笑：“为什么要道歉。”
    林与白看着他，心里满溢着悔恨与愧疚：“我……”
    与墨抬手，轻轻拂去她眼下的泪水：“我做任何选择，只是因为我自己。”
    林与白愣住。
    与墨端起面前的酒杯，将一碗女儿红饮尽：“人的大多数**都是无耻且卑鄙的，但有一种是无法磨灭的。”
    烈酒湿润了他颜色浅淡的唇，他绕过桌子，来到林与白面前，深深忘记她眼中：“那就是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心情。”
    贪婪、暴戾、野心、失控，这是人类。
    守护、爱护、奉献、无私，这也是人类。
    “谢谢你。”仙尊手指穿过她的脖颈，轻到不能再轻的吻落在她唇上。
    因为遇到她，他死寂的心重新跳动。
    因为喜欢她，他不再无差别的厌弃人类。
    因为想要守护她，他尝试着信任人类。
    武器是双面的。
    一面是杀戮，一面是守护。
    科技也是这样。
    一面是理性，一面是疯狂。
    科学无罪，罪在人心。
    无论人们是贪婪得渴求它，还是畏惧得排斥它。
    它始终是一样的。
    文明不会因为人类拒绝而停下脚步。
    第43章 最终章
    画面静止了。
    眼前一片静止。
    林与白听不到任何生意, 看不到任何东西，连字幕也不见了。
    她心跳加速，抖着手摘下了眼镜。
    “顾予墨……”她从椅子里坐起, 想也没想便冲出门去。
    包甜一直留意着动静，听到开门声她也疾步赶出来：“白白？”
    林与白熬了一整宿，精神上还有些乱：“带我去m国，甜甜, 带我……”
    包甜赶忙扶住她：“你别急，去哪儿都行，我给你订票。”
    “不行, 去不了, 我们进不去实验室。”林与白闭了闭眼，冷静了一些, “帮我联系……”
    叮铃一声。
    是林与白的手机响了。
    她愣了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沈轻樾的名字。
    林与白飞快接通了电话：“师兄……”
    对面传来低笑声：“我们的小师妹可算是回来了。”
    林与白鼻尖微酸，声音哑了：“对不起，这些年……”
    沈轻樾：“别和我道歉，这六年我没在实验室。”
    林与白语塞。
    沈轻樾轻叹口气道：“好了，都过去了，老顾能醒了吧？”
    这六年他冷眼看着，能被这俩熊孩子急死。
    以前有林镜知压着, 他们还没这么拼命, 如今只剩下他, 实在是说也说不听, 管也没资格管。
    只能看着他们折腾，好在如今结局不错, 看样子是终于解开心结，面对彼此了。
    林与白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她想见顾予墨，现在就想见到他！
    “师兄，我这就去实验室，不，我只要能去周边就行，我等他醒来。”
    “放心，”沈轻樾道，“我已经在实验室了，他醒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与白松了口气：“我这就过去。”
    沈轻樾：“行，也拦不住你了，我把私人飞机给你留下了，过来吧。”
    十一个小时，林与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飞机上好吃好睡，她却毫无心思。
    当沈轻樾传来顾予墨醒来的消息时，她坐在窗户边，向外看去。
    外面是漆黑的夜空，一缕极细的光芒从远处缓慢升起。
    六年。
    总算迎来了黎明。
    天终于亮了。
    林与白一下飞机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瘦了很多，衣服几乎挂在肩膀上，他的肤色更白了，薄唇一点颜色都没有，唯独一双眸子很亮。
    比朝阳还亮。
    林与白眼前模糊了，她一步一步走近他，声音哽咽：“老老实实等在屋里不行吗？”
    顾予墨太久没说话，声音低哑艰涩：“想见你。”
    想第一时间见到你。
    想确认那不是一场梦。
    想知道这现实是不是真的现实。
    一句话让林与白泪崩，她走到他面前，俯身蹲在轮椅前：“顾予墨。”“嗯？”
    “谢谢你。”
    顾予墨黑眸微闪：“不用……”
    他话没说完，林与白在他干燥的唇上轻轻碰了下：“我爱你。”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已到零下的温度冻结了一切，连人的呼吸声都不见了。
    顾予墨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能够融化一切的温柔笑容，他低声对眼前的女孩说：“我也是。”
    从十七岁开始，到二十八岁的现在。
    他把她放在心上的那一刻，就是永远。
    林与白额头抵在他膝盖上，哭得泣不成声。
    他们认识了多久？相爱了多久？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清楚得传达心意。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哪怕早一点点。
    “没事。”顾予墨用无力的手指碰触着她柔软的头发，“今后还有很多时间。”
    错过了这么久，好在之后还有一辈子。
    而这次，他们绝对不会再错过。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与白每晚都睡得很不安稳。
    她怕一醒来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梦，只是她熬了六年，痛苦了太久，而做的一场美梦。
    好在每天醒来她都能看到顾予墨，都能听到他对她说：“早上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让她脚踏实地的钥匙。
    “怎么样了？”林与白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下。
    顾予墨到底是年轻，身体恢复得快，如今早没了刚醒来时那憔悴的模样：“体征都很好。”
    林与白轻吁口气：“再过两天就能……”
    “能醒过来。”顾予墨知道林与白不敢说，他替她说。
    林与白握住了顾予墨的手，嗓子颤得厉害：“不会有问题的对吗？”
    顾予墨在她额间亲了下：“临床报告已经分析了无数遍，还不放心吗？”
    林与白不放心，不看到哥哥睁开眼，她始终无法放心。
    好在这一天并不远。
    林与白在顾予墨的陪伴下，在病床前守了整整三个小时。
    当沉睡的人睁开眼时，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眼前全是水雾，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她除了哽咽地喊一声“哥哥”，什么也说不了了。
    林镜知醒了。
    在意识短暂的模糊后他看到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妹妹：“小……白？”
    久不发音，他有点失语。
    林与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扑在他床边，哭得一塌糊涂。
    医生陆陆续续进来，各种仪器穿戴齐整，记录了好半天数据后，终于宣布了病人奇迹般的苏醒。
    林镜知眼巴巴地看着妹妹，好半晌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睡了多久？”
    林与白嗓子都哑了：“六年零七个月十五天。”
    林镜知出事那天，她永远都忘不了。
    从那之后的每分每秒，都是度日如年。
    “六年……”林镜知呢喃着，“所以说都过去六年了。”
    林与白又哭了。
    顾予墨眼中全是心疼，却也没法劝她。
    留意到这些的林镜知松了口气，安慰妹妹：“好啦，你都做母亲了吧，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哭个不停。”
    林与白的眼泪瞬间停了。
    顾予墨：“……”
    看到这俩的表情，林镜知也愣了愣：“不会吧，都过去六年了我还没当舅舅？”
    很快他就知道了。
    他何止是没有当舅舅，他连妹妹都没嫁出去！
    好在不久之后，他成了主婚人。
    主持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最美丽的婚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