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春信至》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而春信至 作者:狸子小姐 作者前言 为盼朝阳 首先,我先解释一下,“幸而春信至”这个名字,是我听了一首叫《幸而》的歌,看到一句诗“春信不至”得来的,我想,如果春信不至是件悲哀的事,那春信已至,总归是件美好的事。 其次,“幸而”这个故事,一开始和那首诗一样,是一个春信不至的结局。 可是,我很多次在脑海中打过草稿,在梦醒后,想过故事线条,可我最终还是觉得他们不应该是那个样子。 很多时候,我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如果真的想到一个喜欢的人设、一个喜欢的故事背景,甚至一个喜欢的名字,我就不会轻易地丢弃掉。 于是,我换了一种表达方式,我把谭先生和阮小姐的故事安排在了婚后,哪怕最初,他们远没有那么幸运,没有那么幸福,说到底,我还是狠不下心来做一个后妈。 还记得,在上一本小说一写完,我立马找到苏总,我说我要写一个婚后文,苏总回的第一句话是:你哪里来的经验。 经验?什么经验,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经验。 说起来还是应该害羞一下的(此处脑补本宝宝红彤彤的脸),当时我想的是,婚后文,名正言顺,没有情节写的时候还可以……(省略号,你们懂?) 可之后我就发现,不管怎么样把两人凑一块儿都是很尴尬的,我翻阅我印象中仅存的几本婚后文,从反复看,到自己试着动笔,我曾经拖了一个星期才将七百字不到的带颜色的场景写出来,写到自己羞愧,哪怕写出来其实只是盖棉被纯聊天。 当时,露和伞,从热心鼓励我,到后来直接嫌弃我,说我怎么说了半天却一直不敢写出来——你们难道不知道一个少女,写这些毫无经验的事情,可是连照着葫芦画瓢都做不到的呀。 和这个故事同时出现的还有我们的新家,我、伞、露,我们经过了半天的辛勤劳动,从隔壁小区搬到了现在的家,然后,我们很幸运地直接掉了几斤肉。 于是,我们正式住在了一起,开始了“伞负责喊大家去她房间叠衣服,露负责每天洗衣服(对,她洗衣服相当勤快)”的生活。 至于远在广寒宫的小仙女,她居然约我去学化妆,理由是,她身边的朋友都会化妆。 喂,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身边的我们每天都是素面朝天吗?于是,我用这个理由拒绝了她,顺便问她怎么可以变白变美。 哦,对了,忘了说。 伞亲爱的小伙伴送了她一个电子秤,于是从第一天她邀请我们过去称重开始,我们就每天睡前睡后一称。伞第一天有些慌张地跑来告诉我,她说:你看我这个秤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我就睡了一个小时就轻了几斤? 后来我们才发现,每次她一睡就会减重几斤。我劝伞,好好努力多睡觉,可转念一想又不对,伞本来就只有几十斤的体重,这么睡下去还会有吗? 所以…… 我们还是一起去睡觉吧,总之我想睡觉了,那就……晚安。 狸子小姐 XINGER CHUNXINZHI 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住你一个人 谈一次恋爱,结一次婚 并护你一生 楔子 阮季走进家门,刚弯下腰打算换鞋,主卧的房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的男人。 明明应该在国外的前男友从自己卧室出来是什么感受,阮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受到了强烈撞击,“嗡”的一下,瞬间炸了。 紧随其后的苏晚不解地探头进去一看,立马跳起来指着阮季:“阮阮姐,你什么时候和我哥暗度陈仓了?” 阮季发誓,她要是知道谭梓陌会一声招呼不打地从国外回来,还直接来这儿,她绝对不贪图方便住在这里。 阮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很 ,她强装淡定地举起手打着招呼:“前男友你好,我叫阮季。” 谭梓陌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靠着墙眉头微皱,嫌弃地说:“我不怎么好,你是怎么做到房间这么乱还住下去的?” 她的房间乱?明明都摆放得很整齐啊。可她忘记了,她的前男友有严重的强迫症。 她还来不及反驳,谭梓陌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开始玩游戏,顺便告诉她,等下肖默城要过来。 这是在把自己当用人?眼里还有没有这个房子目前的主人。 阮季愤懑地瞪着他,发现他根本没有理她后,不情不愿地换了一身衣服,去厨房做饭。 今天不过是因为约了苏晚逛街却下雨,才邀请苏晚来家里吃饭,可她并没说要做成他谭梓陌的欢迎宴啊。 她一脸愤恨地瞪着自作主张的两个人,却还是在肖默城敲门的时候,秒变回温柔贤惠的样子帮他开门,可是……他带那么多酒来,是要干什么? 饭桌上的阮季,几乎是在用身体灵魂拒绝喝酒这件事,这种用乙醛来慢性杀死自己的行为她一点儿都不喜欢。 可最后,不知道是谁挑的头,一杯杯的酒下肚之后,她果然成了最先喝醉的那个人,只能提前退场。 之后,其他人喝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第二天脸上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着,顶着头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谭梓陌布满胡楂的脸。 昨天不是说好苏晚和她睡一间的吗?而这个人,不是应该睡在旁边的客房吗? 为了确定不是在做梦,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谭梓陌的胳膊,在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猛然睁开的眼中,确定了这是事实。 谭梓陌吃痛地醒过来,立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面对着阮季脸上又是震惊又是惋惜的表情,认真地说:“我会娶你的。” 阮季赶紧紧紧地捂住胸口,果断拒绝道:“不要,我不想和你结婚。不对,是我根本就还没打算结婚。” …… | Chapter01 | 夫妻本是同林鸟,一言不合谈离婚 01 C市政府打算在市里修建一处作为地标式建筑的主题公园,此时的项目设计组正坐在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就这次的一些重点设计做着汇报。 台上的PPT已经放映结束将近一分钟,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那个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回来、在设计上一丝不苟的总负责人发话。 听说他在国外四年时间,发表过上百篇论文,语言用词严谨到找不到任何错误,但从刚才对前面几位的点评上不难看出—— 他,要求极高。 此刻的他低着头,墨色的眉紧皱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放在桌上有意无意地敲着,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将呼吸声都放轻下来,同时同情了一把站在台上的那个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生气,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人的情况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见此情景,跟了他两年的助理谨慎地提醒道:“学长,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谭梓陌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开会,眼神朝四周扫了一圈,板着脸丢下一句“你觉得你们家设计成那个样子很好看吗?三天后,交上来的再是这些东西,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吧”,就直接起身朝外面走去,甚至没有注意到台上那人直接翻着白眼晕倒的身影。 小助理赶紧跟上去,问道:“学长是有什么急事?” “跟我下半辈子有关的,都是急事。”谭梓陌烦躁地扯开领带。他刚才根本就没有看那人的PPT,甚至连对方的话都没有细听。 三分钟前,谭梓陌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上面简短到只有八个字:事态严重,十万火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以短信的简短程度来看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他分秒未停地直接朝着C大附属医院赶去,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开在市区公路上,到达医院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三十分钟,竟然比平常快了将近一半时间。 02 作为一名来医院相当勤快,却从来不为看病,只为看医生的奇葩,任谁都会记得,何况他还是一个长相清俊、身材高挑的大帅哥。 前台的护士看见谭梓陌后,立即礼节性地和他打了招呼,然后告诉他,阮医生这个点应该在查房。 他说了句谢谢,直接朝旁边电梯的方向走去。到了电梯里,却没有按病房部的楼层,而是直接去了她的办公室。 此时正在病房的阮季,心里有些慌乱,哪怕还是用着好看连贯的草体在纸上记录着每一床的病情,却远没有以前的淡然。 口袋里的电话“嗡嗡”作响的时候,她手上的笔猛地一顿,重重的划痕直接横越了半张纸。 旁边的实习生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个样子,小声问道:“老师,怎么了?” 阮季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墙上正中间的挂钟,才不过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不会就来了吧? 感觉手机在口袋的振动稍微停了一下,随即再次响起,像是在回答她刚才的猜测,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走开,只能装作淡定地继续检查情况,只是速度远比刚才快了不少。 从病房回去的她,在临近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果断地支走了那名学生。 首先,她还不想明天C大附属医院的头条人物是自己;其次,这种情况下,身边还是不要带着人。 站在办公室门口,阮季做了一次深呼吸,才面色从容淡定、内心担心纠结地轻轻推开门,进去后赶紧将门锁住,跑去桌旁喝了一口水,才转身坐到谭梓陌旁边。 谭梓陌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穿戴整齐的西装外套合着领带被丢在一边,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也被他解开,手机扔在一旁,显然是打过她的电话,在她没接之后摔在沙发上的。 酝酿了好几次情绪,阮季才终于开口,略带提醒地说:“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地控制住你自己,答应我。” 谭梓陌漫不经心地点着头:“你先说,我看能不能控制得住我自己。” 听他这么回答,阮季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你儿子不见了。” “什么?” 在他探究的眼神中,阮季无辜地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真诚。 一个月前,阮季因为检查出怀了谭梓陌的孩子,才万般不愿地同意和他结婚,现在她告诉他,孩子不见了。他的孩子在她肚子里连脚都没长出来,难不成还能自己跑了去? “你把我儿子丢哪儿去了?” 阮季轻咬着唇,变魔术似的从自己背后抽出几张纸,恭敬地递到他面前:“这是孕检报告,上面的信息显示我好像根本就没有怀孕,妇产科那边的医生告诉我,上次的情况可能是误诊。” 说话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略带委屈地说:“而且那次我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血常规检查,就被你拖走了。” “你这两个月的例假不是没来吗?” 谭梓陌还是有些怀疑,要知道,这个女人可是他在大学追了四年的对象,重点是当他追到后,却又被她甩了。 她曾说“谭梓陌,我们不合适,不要追我了”,也说过“谭梓陌,我不会喜欢你的,你这样做没有意义”,最后说“谭梓陌,分手吧,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不了你”…… 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回来找她,让她在国内过了四年的潇洒日子,是时候让她收心了。他就不信,一个加州大学的硕士他用了两年时间就能搞定,还搞不定笨蛋一样的她。 阮季看着他脸上风起云涌的变化,满脸愧疚地解释:“下午孕检的时候,它已经听话地自己来报到了,之前好像只是因为压力太大,所以才会……” 一句话让谭梓陌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烦躁到连脏话都冒了出来,郁闷地靠在沙发上,组织了半天语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03 阮季同情了一下谭梓陌,其实得到结果的时候,她也很无奈的。 自和谭梓陌分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谈过恋爱,而在那次莫名其妙的欢迎宴上,谁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要是能够早知道,她保证当天留在医院值班,哪怕是请苏晚在外面吃一顿,都绝对不回家。 事情发生后,她还没来得及想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谭梓陌就说:放心,作为你的第一个男人,我会娶你的。 放心?放屁。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这棵草还被她当着全校的面践踏过,谁敢放心地回去吃。 在她费力拒绝时,他拿出了一万分的耐心,锲而不舍地弄到她的排班表,然后准时送她上班下班,还时不时地半夜送吃的。 就在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坚守住阵营时,她竟然不争气地在手术室头晕,而作为她的师兄、谭梓陌死党的肖默城直接拖去做了一个血常规检查,然后负责做检查的护士居然告诉她,她怀孕了。 想起很久没有来的例假,阮季想死的心都有了,果然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被呛死,一向兢兢业业、懂事听话的她,从小到大就做过这么一件坏事,怎么会这么幸运就中标了呢。 她绞尽脑汁地想让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罪魁祸首谭梓陌居然将她骗到家里,然后当着她父母的面说要娶她,理由是,她怀了他的孩子。 等她迫于无奈,不情不愿地和谭梓陌领证结婚后,她才知道,谭梓陌从国外回来,并不是离开时放出的狠话说,忘了她就回来,而是被国外的一个女人追到癫狂才回来的。 这件事被谭母知道后,她放话出来,要么在国内找一个马上结婚,要么就在国外再也不用回来了。 于是,阮季顺利地成了他最好的目标,以前认识,近期内发生过不可磨灭的关系,还意外地怀了他的孩子,只要说想要负责,一切都说得过去。 见阮季在旁边吞吞吐吐了好几次,又不敢开口,谭梓陌不耐烦地问:“你在想什么?” 阮季想了想,小声到生怕别人听了去:“你说我们要是在这种时候告诉他们孩子不见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疯掉?” 谭梓陌点着头,认真地说:“可能会让我们再酒后乱性一次。” 脑补了一下自己的母亲和谭母的作风,阮季相信她们绝对能够干出这种事来,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哀怨地望着谭梓陌:“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谭梓陌无奈地摇头:“没有。” 阮季耷拉着头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走到谭梓陌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那我要离婚。” “你再说一次。”谭梓陌本来沉思的目光因为她的话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随即恢复正常。 阮季咬牙下定决心地一点头,认真解释:“首先,我不喜欢你;其次,我们离婚,他们就没有理由让我们酒后乱性了,两全其美。” 谭梓陌眼神坚定地看着阮季,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就在阮季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同意。” 说完他在阮季诧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过程中连看都没看阮季一眼。 04 从办公室出去后,谭梓陌并没有很快离开医院,而是在楼下草坪的椅子上坐着,看着周围的绿化设计,嘲讽地冷哼了几声,慢慢地从口袋掏出烟,点上。 难得有空从办公室走出来遛个圈儿的肖默城见到谭梓陌后,轻笑一声走过去,拍着谭梓陌的肩膀故意问:“什么时候这么闲,不接小师妹回去,反而来这里看风景?” 谭梓陌扫了一眼周围,敷衍地点着头:“风景?这种完全像乡间一样任由树木自由发展的设计,倒还真有风景的意义。” 听他说话带刺的语气,肖默城立即明白了什么,同情地问道:“又被抛弃了?” 谭梓陌瞥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地吐出来,才不慌不忙地回答:“她要和我离婚。” 对于这种毫无惊喜的消息,肖默城早就听倦了,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越挫越勇的精神被你表现得相当全面,可以把它发扬光大,何况你还有一个特质,绝不放弃。” “我答应了。” “什么,你就不怕小师妹跟着别人走了?” 谭梓陌反过来拍着肖默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解释:“我呢,现在给你上一课,我国有个成语,它叫欲擒故纵,适当地放手才能取得革命最后的胜利。” 大不了在她逃走之后,再绑回来,反正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说话间,谭梓陌已经将手里的烟摁灭,准确无误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的烟瘾并不重,一般只是在设计遇到瓶颈时才会抽上几根。香烟里的尼古丁在一定程度上有麻痹大脑的作用,倒是可以让他能够适当地冷静下来。 不过今天,他只是单纯地想抽一根。 肖默城没有再多问,谭梓陌和阮季的那些事,就是说个三天三夜,恐怕也还是谭梓陌的辛酸史,毫无新意。 他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人,心想他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脸嘲笑谭梓陌。 苏晚走近,凑到肖默城身边,忙问着他晚上吃什么。 谭梓陌瞅了眼自己花痴的表妹,一把拖走肖默城,对留在那儿的苏晚说:“他要跟你哥约会,你自己玩泥巴去吧。” 留在原地的苏晚气得牙痒痒,只好跺着脚愤愤地去找阮季。 一进办公室,苏晚就看见阮季一个人在那儿对着电脑面无表情,似是在沉思。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思在乎这些,本以为趁着肖默城晚上不用值班,好好地去吃一顿,却没想到,肖默城会在半路被谭梓陌劫走,让她只能到阮季这里找安慰。 她敲了敲桌子,将灵魂出窍的阮季唤回来。 阮季显然被吓了一跳,问道:“有事吗?” 她笑着凑到阮季旁边,讪笑道:“你们心胸外科好像难得轻松,要不陪我去吃一顿?” 阮季看着她,不解地说:“我记得肖师兄晚上没值班啊!” 想到两人居然当着她的面私下约会,苏晚一脸愤恨地回答:“肖叔叔出去偷情去了。”随即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哀求,“所以你一定要陪我去吃饭。” 迫于无奈,阮季只得答应,脱下白大褂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跟着苏晚离开。 05 阮季其实还没怎么饿,勉强吃了点儿,反倒让一旁的苏晚不好意思起来。阮季怀孕的消息尽人皆知,何况苏晚还是谭梓陌的表妹。 意识到小侄子重要性的苏晚,一个劲地往阮季碗里夹东西,直到菜在阮季碗里堆得像一座小山,苏晚才在阮季的推辞下罢手。用苏晚的话说就是,现在她阮季可是一个人吃饭养两个人,一定要多吃一点让儿。 阮季忽然想到,要是她和谭梓陌就这么离婚了,后面的事情应该怎么办啊?她忽然后悔自己脑子一抽说出那样的话了,可是谭梓陌怎么也不拒绝一下她,以前他不是经常不抛弃不放弃的吗? 想着这些事情,阮季忽然觉得身心疲惫,就知道自己只要一遇到谭梓陌绝对没有好事,果然他离开了四年,就算人变了,这个道理还是铁打的。 吃完饭出来,天幕已经降下来了,阮季开车向来很慢,等她将苏晚送回医院的宿舍,再开回家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苏晚这个学期才来医院实习的,还处于所有科室一起跑的阶段,医院本来就有一栋员工宿舍,住着也比较方便,连一向娇生惯养的苏晚住得也开心。 果然,有时候不能小看爱情的力量。 车开到西子街的时候,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想到现在她和谭梓陌尴尬的关系,再住在那里会不会…… 刚打算离开,阮季又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开到了这里,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回去,虽说下午已经同意了离婚,但不是还没离嘛。 何况,她一直住在这里,这大晚上的,试问,她现在还能去哪儿。 虽然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可在上楼之前,阮季还特意数了数楼层,发现家里没亮灯之后,迅速蹿进大楼。 一进门,沙发那边影影绰绰的光亮让她的心顿了一下。稍微平静了一下后,她伸手打开灯,不满地抱怨:“回来了也不开灯,吓谁呢。” 听见门口有动静的时候,谭梓陌就在心里窃喜,却在她进门后故意装作毫不在意,半天才睁开眼睛,装作无意地问:“不是说要加班吗?” 阮季眼神闪躲,语气轻到有些含糊:“有份资料落在书房了。” 路过谭梓陌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样子伤得不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到抢劫了呢。 她顿时忘记两人已经准备离婚的事,将包往沙发上一丢,立即跑去电视柜底下拿出医药箱。 “你怎么不直接打残去骨科挂个科呢?”她抱怨着,麻利地打开医药箱。 “那是我让着肖默城,不然你以为我会伤成这样?”谭梓陌倔强地扬起下巴反驳。 谭梓陌和肖默城自小便是朋友,她也听肖默城说起过,谭梓陌有事没事会找他比画几下,以前她还单纯地以为真的是比画几下,只是看这情况,确定只是比画这么简单? 看得出来,伤口还是处理过,但是很草率。阮季重新清洁了一遍,才用棉签蘸着碘酒,小心地重新擦拭着伤口,没有注意到谭梓陌因为满意而微微勾起的嘴角。 在这之前,谭梓陌只是轻抿着唇一言不发,烟早在阮季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熄灭了。在棉签碰到伤口的时候,谭梓陌故意微微偏了一下头,被阮季瞪了一眼后,才乖乖地任由她处置。 直到清理完伤口,阮季才想起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微妙。 “抱歉,医生的职业素养,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谭梓陌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打开落地窗,好散一散房间的烟味。 “我想过了,孩子的事情能瞒还是先瞒着吧,等时机成熟再想办法。”在阮季慢吞吞收拾医药箱的时候,谭梓陌悠悠地开口。 阮季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些雀跃的火花,她自然知道“他们”指的是谁,为了不发生“世界大战”,这样确实是个最好的选择。 “那离婚……”她想了想,立即抓住时机,试探性地问。 “你要是想被岳母打断双腿的话,你就去说。”谭梓陌没好气地训道,“离婚协议已经放在房间了,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吧。不过,我们暂时还是住在一起,我担心我妈突然袭击。” 阮季赶紧重重地点了点头:“阁下英明。” 见她同意,谭梓陌满意地朝客房走去,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主卧给你,我睡客房。” 阮季愣愣地看着他离开,好像有种他像是特意在等她,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深夜,偶尔还能听到汽车驶过的声音,阮季在空旷的床上又翻了个身,还是没有睡着,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轻轻拍了拍肚子,不开心地想着:都是你害得我现在进退两难。 | Chapter02 | 没有孕妇的身子,孕妇的脾气倒学了七成 01 次日一早,在谭梓陌诧异的眼神中,阮季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去医院,刚到门口,就偶遇了同科室的前辈。 那人向来喜欢助人为乐,见她这副模样,立即板着脸严肃地训斥:“怀了孩子还这么拼,你不用休息,孩子可受不了呢。” 阮季一下哑在那儿不知作何回答,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说:要不是因为孩子的问题,我也就不必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可这话说出来恐怕更加有歧义吧。想了想,她只好不情愿地笑着满嘴应和着,这才得以从那人手上逃走。 到办公室后,阮季就陷入了沉思。根本没怀孩子这样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什么人知道,妇产科那边也关照过,只是,照这样下去,三个月后,肚子没有动静可该怎么办啊? 一想到母亲将户口本塞到谭梓陌手上的激动样子,要是现在告诉母亲,你女儿根本就没有怀孕,而且即将离婚,她真担心母亲会受不了直接心脏骤停。 就在这时,电话显示母亲大人打来电话,阮季哀叹一声,终是不敢怠慢地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你一下,周末记得带女婿回来。” 阮季这才想起周末答应母亲要回家,现在她恨不得将昨天的自己拎出来狠狠抽一巴掌,就不能把这个星期熬过了再说离婚吗?想了半天,她才吞吞吐吐地说:“他……这个星期好像有事,要不我晚上再去问问?”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阮季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赶紧否认:“没,没有,我和他好着呢,相亲相爱。” 几经折腾,阮季才终于将母亲敷衍过去,哀怨地看着电脑旁边的日历,想到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宛城,可她要以什么理由来让谭梓陌陪她过去呢? 正当阮季还在为这件事情烦心的时候,肖默城发来消息,让她去办公室一趟,讨论一下下午的那个手术。 不久前,苏晚求着她一定要接受一个手术,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患者的女儿长得很漂亮,苏晚担心对方被肖默城看上而自己地位不保。 去肖默城那里的时候,阮季刚好看见一份关于巨大升主动脉瘤的研究资料,和肖默城说了一声之后,就复制了一份,打算带回去什么时候研究看看。 站在手术台上的阮季,面色平静,从划开皮肤,到找到病灶,甚至切除缝合,动作都像是教科书一样完美。 看着这样的阮季,肖默城心里还是有些惊叹的。前面在洗手池的时候,她还一脸紧张地告诉他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可刚才那毫不犹豫的动作,哪有半分紧张的样子。 02 手术后,阮季瘫软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一个劲地叫着腰酸背痛,连谭梓陌走到跟前都不知道。 “婚还没离,你以为现在勾引别人,我就不会说你出轨?”谭梓陌走到她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说。 只是想偷一下懒的阮季,被他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才不至于摔下椅子。 重新坐回椅子上的阮季,轻拍着胸脯气愤地说:“想谋杀我也没必要在医院吧,工伤保险那点儿钱你也不放过。” “你要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我马上回去。”谭梓陌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 阮季一听这事,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扑过去圈住谭梓陌的手臂,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那你等我换个衣服。” 一上车,阮季本能地打开广播。 从她自己买车开始,她一直都有收听广播的习惯,加上这一两个月来,谭梓陌也没反对过她的这个行为,只是现在……她下意识地看向谭梓陌,发现他从刚才开始就板着脸,没有说一句话。 阮季轻咬着唇,想了想,伸手打算关掉。 “坐好不要动。”谭梓陌倒打断了阮季的动作,随即附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之前阮季一直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现在,她怎么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呢? 想起回宛城的事情,阮季偷偷瞄了谭梓陌几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忧伤地在心里哀叹一句,然后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心如死灰,以她的智商怎么可能斗得过家里的母夜叉嘛。 车子以一分钟二十米的速度,缓缓地行驶在市区公路上。看着那么拥堵的车道,谭梓陌暗自下决心,下次公路翻修的时候,不管怎样都要拿下这个大案子,不然这以后每天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得够他提早退休好几年了。 他往阮季那边看去,发现对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不过看样子睡得并不安稳,嘴角轻抿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他忽然发现,如果把早退休的那几年,换成这种场景的话貌似也还不错。 看着阮季的睡颜,他嘴角的弧度深陷下去,一个宠溺的微笑挂在脸上,经久不褪。 03 阮季醒过来时,正好对上谭梓陌的目光,她慌乱地别过脸去,揉了揉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转头问道:“怎么不叫醒我?” “你不是一直说你有起床气嘛。” 阮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一个月来,嗜睡的她可都是被他大清早摇醒的,现在居然说怕她有起床气。 阮季不想和他做无意义的争辩,撇了撇嘴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晚上八点了,吓得她本能地站起来。因为担心她睡得不舒服,谭梓陌早已帮她解开了安全带,这导致她现在直直地朝车顶撞去。 谭梓陌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挡住她的头,结果被她的头一撞,他疼得嘴角一抽,又不好说什么,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在心里骂了一句笨蛋。 “你没事吧?”阮季慌张地想过来看看他的手。虽然他已经用手挡住了,她的头还是被撞得有些疼,可想而知他的手了。 谭梓陌揉了揉手:“势能是你撞击力的最好保证。”说着,打开车门下车。 阮季气得半死,狠狠地将车门甩上,跺着脚骂骂咧咧:“你才重呢,你以为我稀罕你帮我挡着吗?” 进入电梯,阮季又想起明天的事,挣扎了许久,好几次想要问他明天去宛城的事,可每次刚想开口,都被他谨慎的一望,给逼了回去。 “有事就说,不要让我觉得你对我所图不轨。”在电梯快到二十三楼的时候,他开口说话。 阮季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说着没有,说完后,她就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刮子,既然对方都开口了,试探性地问问,又不是不可以,现在这样,反倒更像是做贼心虚。 在谭梓陌即将迈进客房之前,阮季终于张口唤道:“那个,你明天……” “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还不等她说完,他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看着阮季闷闷应了一声,略显失落的样子,背过身去的谭梓陌嘴角微扬,满脸笑意。 刚上车那会儿,他就注意到她好像有事情要说,可等半天又不见她开口。 正猜测应该是什么事的时候,接到阮母的电话,问他明天是不是真的忙,遂立即联想起阮季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也猜到了个中缘由。 只是没想到,他都已经替她答应了,她竟然还是没敢开口发问,不过离开四年,回来后,她胆子竟然变得这么小了,要知道以前的她,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还从来不留情。 04 回到房间的阮季,想到明天的事,终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拿起手机,思考了半天,终于想起苏晚,虽说苏晚是谭梓陌的表妹,但是绝对不影响她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打探消息、顺便劝谭梓陌跟自己回家这样的差使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在办公室的肖默城,把自己本来用来睡觉的沙发让给了苏晚。 苏晚今晚并没有值班,偏偏说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要过来陪他,结果还没有熬到九点就已经困到不行。 面对苏晚,肖默城每次都只能无奈地摇头。 小时候,一到暑假就她就吵着要来C市,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喜欢去舅舅家,哪知道,她来C市,只不过是想要见他。 小小年纪就色胆包天的她,上大学果断选了C大,并且发誓,不追到他绝不罢休。 阮季电话打来的时候,苏晚的手机正好摆在肖默城的桌上。 “小师妹,有事?” “肖师兄,苏晚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儿?”阮季被肖默城的声音吓了一跳,平复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肖师兄了?” 肖默城看了看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料,毫不知情地答:“还好,有别的事吗?” 恰好这时候,电话里传来苏晚因翻身而发出的呢喃声,阮季哪敢再多说,赶紧道歉:“我,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打扰了,肖师兄。” 挂了电话,阮季还有些惊魂未定,本来还想委以苏晚重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躺在床上的她越想越不甘心,噌地坐起来,敲开谭梓陌的房门。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围着一条浴巾的谭梓陌,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谭梓陌这副模样。原以为像谭梓陌这么懒,每天除了坐着就是坐着的人,就算不胖,身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但没有想到他身上的肌肉线条竟然这么好看。 顺着腹肌往上看去,映入她眼帘的是谭梓陌尖瘦的下巴、高挺的鼻子,然后,对上谭梓陌的目光——她的心跳在忽地慢了半拍之后,又迅猛地狂跳起来,让她瞬间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你要干吗?”看她怪异的样子,谭梓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阮季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神太过炽热,连忙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问:“没别的事,就问问你明天……” “设计主题定下来后,其他周边设计没有跟上来,市政那边需要我汇报最新进度,工地也需要盯着。”谭梓陌认真地看着她,“还需要我汇报得更加详细一些吗?” “啊……哦!”她赶紧欠了欠身,“打扰了。” 看着阮季转身故作淡定的样子,谭梓陌忽然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在后面喊道:“以后没事不要大半夜过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喜欢上你的,但是你这样主动献身,我还是会忍不住的。” 阮季吓得脚上动作一顿,呆愣愣地转过去看了一眼谭梓陌,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作罢,然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溜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阮季靠着门,捂着狂乱的心跳,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暗自鄙视自己,居然在那种场合下对着他花痴,简直羞死人了。 05 第二天,在房间将自己收拾妥当后,阮季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谭梓陌的动静,直到外面传来重重的一声关门声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之前谭梓陌还说过可能会尴尬那样的话,当时她根本没有当回事,再怎么说,两人认识那么久,从朋友到男女朋友,到前男女朋友,然后重遇,再结婚,最后离婚,期间的尴尬总是会被谭梓陌巧妙地化解。 昨天晚上,她才真正尝试到了什么叫尴尬,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她走到玄关,穿好鞋,心满意足地准备出去,一打开门,却看见谭梓陌竟伫立在门口,俨然一副等她出门的样子。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在门口的她,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车钥匙丢出去,等镇定过后才不满地骂道:“大早上的你想吓死谁呢!” 谭梓陌瞥了一眼她,什么都没说,淡定地走向电梯。 为了躲避尴尬,阮季看了看旁边的楼梯,一横心,咬牙安慰自己二十三楼还是可以承受的,随即拔腿朝楼下走去。 阮季被二十几层的楼梯弄得晕头转向,一下楼,就看见谭梓陌已经将车开到了楼下,车门半开着。 “上车。”语气里透着不可抗拒的严肃。 阮季疑惑地看过去,尴尬地笑了笑,摇头拒绝:“我们不顺路,我去宛城。” 谭梓陌白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说:“车在医院,你确定要自己走过去的话,我不介意。” 阮季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个时间点,虽说不是工作日,但应该还是会堵车,既然他愿意送自己,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坐在车上不到二十分钟,阮季就已经昏昏欲睡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谭梓陌开的方向完全不是医院,而是宛城。 阮季睡到半路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车子正行驶在去宛城的路上,惊得坐直起来,诧然地问:“谭梓陌,你脑子还好吧?” “那我就直接开回去了。”说着他立马看了看周围,样子像是在找最近的路口准备掉头。 阮季赶紧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别啊,到都到了,开回去多浪费油啊。” 谭梓陌瞥了她一眼,用空下来的右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也没我想的那么笨嘛。” 要不是因为今天情况特殊,阮季发誓自己一定跳起来打他一顿,不过现在,她只能笑嘻嘻地冲着他谄媚道:“就知道你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救小女子于危难之中。” 阮母是大学心理学教授,一个小眼神她都能从里面读出上百字的中学作文出来,就阮季那点儿小心思,哪次做坏事不是分分钟被抓包,哪里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鬼啊。 谭梓陌见阮季这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得意地开口:“不用太感谢我,这种事情,我们得慢慢来,暗度陈仓,本来就是不轻松的活儿。” 阮季别过脸吐了吐舌头,随即转回来,但笑不语,却腹诽:这种禁不起表扬的人,就不应该给他任何表现的机会。 为了表示两人的情深意切,进门之前,阮季机灵地挽住谭梓陌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堆着笑甜甜地叫了一句妈,才被放进门。 阮母疑惑地打量了他们,若有所思,却又看不出什么破绽,招呼了一下,去厨房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水果。 阮季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母亲,若是可以恐怕都已经将心捧在手上端给她了,反倒是谭梓陌,一脸淡定地应对着。 趁着阮母转身的间隙,他凑到阮季耳边嘲笑着:“跟我提离婚的时候,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嘛。” 听到这话,阮季怨愤地转头,那当初要不是他非要拉着她结婚,现在她有必要心虚成这样吗? 06 看着总是有意无意在周围绕圈打量的母亲,以及谭梓陌手上送过来的提子,阮季觉得再这么待下去早晚露馅儿,赶紧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去逛一下宛城中学,拉着谭梓陌拔腿就走。 出去后,阮季才长舒一口气,看了看旁边的谭梓陌,想起他前面一直装作好意地往自己嘴里塞提子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 她愤懑地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想撑死我,好顺理成章地离婚,还不被打?” 谭梓陌慢悠悠地解释:“你没看见岳母过来的频率?看我的眼神分分钟像是在说,你不关心我女儿就死定了架势,我能不给你吃吗?” 阮季生气地扬起下巴:“你有脸怪我?” 谭梓陌无奈地轻撇了一下嘴,安慰自己不和她一般见识,随即问道:“等下去哪儿?” 看了看头顶的骄阳,想着宛城中学的树多,阮季遂笑嘻嘻地问:“愿不愿意陪你前妻逛逛高中学校?” 谭梓陌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阮季的头发,一本正经地提醒她:“在还没有办理离婚之前,你勉强还算现任。” 阮季不屑地吐了吐舌头,跳起来迅速在谭梓陌的头上揉了揉,随即抱怨:“就不能好好说话了,硬是要逼着我动手。” 谭梓陌挑了挑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没有说话。 阮季是那种发质柔顺细腻的女孩儿,摸上去就像是一层柔软的绸缎,何况谭梓陌就喜欢看她不情不愿整理头发的样子。当然,这一些他可不能告诉阮季,否则这项活动就失去了最基本的趣味性。 “小季?” 就在阮季从奶茶店好不容易拿出两个巨无霸甜筒,得意地在谭梓陌旁边有说有笑、蹦蹦跳跳吃得正欢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吓得她手一抖,两个甜筒直接拦腰折断。 心疼了一下砸在地上的甜筒,阮季抬起头敷衍地笑着打招呼:“林阿姨,好巧。” 谭梓陌注意到了阮季的逃避,于是也看向迎面走过来的女人。看上去和阮母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从打扮上来看奢侈得有些庸俗——这是出自于一个设计师的第一感觉,哪怕他只是一个园林设计师。 “确实很巧,这位是?”来者有些诧异地打着招呼,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站在阮季旁边的谭梓陌。 阮季看了看正在抿嘴看好戏的谭梓陌,立即将右手上的一半甜筒一把塞进自己嘴里,挽过谭梓陌的手臂,笑容甜甜地说:“我老公,刚结婚,时间仓促就没来得及办婚礼。” 来者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谭梓陌,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却还是装作礼貌地说道:“还是小季听话,不像我们家那两个,硬说还要忙几年工作,没时间顾家。” “没办法,染初和顾谦白都是事业型的,不像我,得过且过。”阮季漫不经心地说着,心疼地看着左手上快化了的半个甜筒,决定迅速结束话题,“阿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我还要带着他好好在宛城转转。” 见阮季这样,对方也不好再说什么,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就各自分开了。 一分开,阮季就狠狠地将最后的甜筒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着:“烦死了,我化掉的甜筒,心痛。” 谭梓陌被她没有半点儿优雅而言的形象逗笑,随口问道:“她是谁?” 阮季接过谭梓陌递过来的纸巾,擦着黏腻腻的手说:“林染初的母亲。”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解释谭梓陌可能还是不明白,于是补了一句,“顾谦白的岳母。” 这下谭梓陌确实听懂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好到哪儿去。他黑着脸说了一句“没我岳母漂亮”后,掉转方向,朝另一边走去。 本来还在也因为他的话沾沾自喜的阮季,等反应过来,打算夸一句谭梓陌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很远了。 阮季郁闷地站在原地,不耐烦地冲他喊:“谭梓陌,你给我站住,那边不是去学校的方向。” 谭梓陌停下来,没好气地答:“换个地方不行啊,我又没说非要去你学校。” 见他这样,阮季立即明白了其中缘由,小跑着跟上他,讨好似的问他去不去河边钓鱼,渔具可以在河边租,倒也还算方便。 谭梓陌看了看阮季,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阮季坚定地表示:“放心,你绝对是第一个和我钓鱼的同龄男性。” 07 两人坐着一趟很是宽敞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前往郊区河边。路上,阮季一直折腾着那只被甜筒淋过的手,委屈地嘟着嘴,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盈盈地转过头看向谭梓陌。 “你刚才是在吃顾谦白的醋?” 谭梓陌白了阮季一眼,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戳破吗?顾谦白绝对是他人生路上最大的劲敌,在奥赛中被顾谦白打败就算了,后来他看上的女人竟然心心念念的也是顾谦白。 他人生的挫败感,都是从顾谦白那里得到的,可那个女人却还不死心有事没事地提起顾谦白,甚至要带着他去看她和顾谦白相亲相爱的学校。 要不是知道阮季向来大条,他都差点儿怀疑她是故意提起顾谦白的了。 虽然心里认同,但是谭梓陌嘴上还是逞强道:“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阮季一脸我了解的样子,点着头安慰性地拍着他的肩膀:“你完全不用质疑你的地位,至少你跟我恋爱过,还结过婚,他……只是一个好朋友。” 谭梓陌怎么会听不出她后半句的犹豫,却也没打算戳破,毕竟不得不承认她前面的那半句还是勉强算对的,不过他并不打算将结婚变成结过婚。 经过一下午的奋战,阮季提着一条大鱼,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她立马得意地将鱼递到母亲面前,讨好地说:“妈,你女儿是不是超棒?” 谭梓陌跟在后面但笑不语,想起下午,自己辛辛苦苦地在钓着鱼,结果一回头,发现她已经歪歪倒倒地躺在不算大的椅子上梦游周公了。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是第一个和她钓鱼的男性,原来她压根儿就不喜欢钓鱼。 等他钓完鱼,收拾完渔具之后,她才半梦半醒地起来,看了看桶里的鱼,眼神发光,急忙过来表扬了一番谭梓陌,然后将个头小的全都放了回去,拿着最大的一条心满意足地回家。 阮季这样的谎言自然一秒就被阮母识破,她对谭梓陌说:“辛苦小陌了,下回你和你爸去钓,别带上她,这就是个负担。” 阮季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心里哀号:到底谁才是你亲女儿啊? 完成使命的阮季坐在沙发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眼看着人就要往沙发上倒去了,谭梓陌一把将她扯过来,让她躺在自己腿上,嘴里含着笑说:“演戏需要一全套,群众的眼睛都看着呢。” 阮季无奈地撇了撇嘴,好吧,她承认,这种危机时候,确实需要秀一下恩爱。 饭桌上,阮母有意无意地问阮季,最近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阮季心惊胆战地连忙摇着头,说自己一切都好,吃吗吗香,身体倍儿棒。反观一旁的谭梓陌,面不改色地和阮父谈着一些阮季毫无兴趣的话题。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谭梓陌用她完全不熟悉的样子和长辈交流,上次回来还是准备结婚的时候,当时她根本没有看到谭梓陌一边费脑力地在象棋棋盘上和父亲对弈,还准确回答父亲问题的睿智模样。 突然,阮母夹着菜有意无意地问:“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阮季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赶紧扯出一个笑容:“这个事情……”她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偷偷地伸手过去往谭梓陌腰上使劲一掐。 腰上的痛觉让他转头发现这边的形式好像不是很好,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阮季,发现她在一旁挤眉弄眼说着婚礼。他马上明白过来,讪笑着解释:“阮阮和我都很忙,我就想说把你们一起接过去,在C市一起把酒席办了,后面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考虑蜜月的事情。” 听着谭梓陌面不改色地撒着谎,说得和真的一样,看得阮季不禁在心里暗自佩服地鞠了几个躬。 再回答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终于等到这顿饭结束。 回到房间阮季就瘫在床上,平复着刚才紧张的情绪,她发誓,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做个好孩子,哪怕直接被打死,也不要欺骗父母。 这样想着,她踢了踢坐在床尾的谭梓陌:“不错啊,难怪都说男人说谎的时候比真话还诚恳,连蜜月都搬出来了,奥斯卡影帝也没有你这样的演技吧。” 谭梓陌假笑一声,一把抢过放在一边的被子:“我要睡床。” 阮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凭什么,你的绅士风度被狗吃了?” “显而易见,从来就没有。不要仗着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就认为我会在温饱上面让着你,何况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好不好。”说着谭梓陌将她挤到一边,在还算宽大的床上占了一席之地。 阮季轻咬着唇,眼珠子转了转,趁着谭梓陌放松警惕的那一刻一把扑过去想将被子抢回来,谭梓陌当然不同意,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在外面听到动静的阮母走过来敲了敲门,教训道:“你俩动静小点儿。” 谭梓陌也被吓了一跳,机灵地一把伸手抱住阮季,再转头看向门口,示意阮季不要说话。 本来还在挣扎的阮季听见谭梓陌在耳边说的岳母两个字,瞬间清醒过来,从谭梓陌的怀里探出头来,朝外面喊道:“妈,我错了,我这就去洗澡睡觉,好好对你的外孙。” 阮母语重心长地教育:“你们在房间里吵什么,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怀了孩子就不要这么折腾,至少也要顾及一下孩子的安危啊。” 两人赶紧配合地点着头。 然后,阮季起身找了自己最保守的一套睡衣朝浴室溜去。 08 晚上,躺在地上的阮季左翻右翻,还是觉得不服气,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好瞪大眼睛看着床上的谭梓陌,装作无意地问:“谭梓陌,你小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人甩两次啊?” “我小时候根本不想这些事。”谭梓陌闷闷地答,随即毫不留情地打击她,“不过我想你应该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某人甩千百遍吧。” 阮季愤愤地提醒着:“现在是你的前妻在问你被抛弃后的感受,回答的问题注意紧扣题面。” “别人吃不到的肉到了我嘴里,我很满意的。”说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阮季,关灯睡觉。 阮季还想着,他说不定会想通然后把床让给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直接关灯睡觉了,哪里有半点儿在大学时追自己的绅士风度、怜香惜玉。 阮季不满地鄙视了一下谭梓陌,想到自己二十几年从来未被侵犯过的床,居然被他睡了,真是痛心疾首。 次日一早,一直到阳光烈到透过薄薄的窗帘答在阮季脸上,阮季才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床上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奇怪,想也知道是谭梓陌做的。 一出门,就看见他正坐在客厅和父亲厮杀一盘象棋,那种不让自己输得太难看,但又绝对不能赢的规则,着实让他费了些脑子。 阮季刷着牙绕到谭梓陌的旁边,含含糊糊地说:“谭梓陌,口是心非可不是男人的专利。”语气里满是得意。 谭梓陌淡定地点了点头:“又没打算和你抢。”过程中,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阮季不满地对父亲告状:“爸,你看他欺负你女儿。” 阮父盯着面前的棋局想着下一步应该走哪里,专注到目不转睛,只是嘴上敷衍地应了一句。 阮季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一大早就感受到了来自整个家庭的冷漠,以前的父亲可是很宠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喜新厌旧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不就是嫌弃自己的棋艺不精,每次不到十分钟就被将死吗,过分。 这样想着,阮季冲他们做了个鬼脸,蹬着步子往洗手间走去,板着脸一副谁都不要惹我的架势。 阮父确实很满意这个女婿,足够睿智,这样至少能够保护好自己女儿,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和自己女儿拌嘴,但是年轻夫妻,只要不是拿大事来吵,每天热热闹闹地过其实也挺好。 从阮家告辞之后,谭梓陌坐在车上一言不发,身边的阮季闹腾地自夸了二十分钟后,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她这种一坐车就忍不住闭眼睡着的毛病,还真是多久都改不了。 原以为自己和阮季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但是没想到还是被阮母看了出来。在阮季蹦蹦跳跳出门的时候,阮母叫住他,意有所指地说:“阮季向来脑子少根筋,有什么问题记得和我们沟通,别两个人想着私下解决。” 谭梓陌只好点头答应,嘴上却还是说自己和阮季挺好的,不用他们操心。 | Chapter03 | 阮小姐,你愿意嫁给谭先生吗? 01 哪怕已经接近夏末,可太阳丝毫没有削弱的预兆,放假在家的阮季,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正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谭梓陌回来好商量一下孩子的问题,毕竟孩子都在肚子里这么久了,总得要点儿反应吧。 一听见敲门声,她飞一般地冲过去打开,也不看来的是谁,直接问道:“怎么办,天要塌下来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谭梓陌的妈妈。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她,愣在那里,一句“阿姨”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断,赶紧迅速改口:“妈,你怎么过来了?” 谭母浅笑着走进来,只当她是一下没有适应下来,遂和善地问:“有点儿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小陌也不带你去家里坐坐,我就只好自己过来了,没打扰到你们吧?” “啊?”阮季被问得愣了一下,尴尬地笑着,“没有,谭……梓陌应该加班,还没回来。”说着转身去倒了杯水给谭母。 谭母显然没有想到,阮季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这么紧张,拘谨到连话都不敢说。 “和小陌这样突然结婚还没有适应过来吧?”阮母装作无意地问,想说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阮季这辈子最怕的两类人,一个是老师,一个是长辈,阮母是两样都占齐了。 “挺好的,毕竟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而且,您也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所以相处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阮季一脸真诚地回答。 “处得来就好,你也知道,小陌就是倔脾气,东西永远只喜欢一种,人也差不多。” 阮季无奈地笑着:“这点我知道,不然也不会在他回来之后,整个房间的摆设都被换了一遍。” 谭母笑了笑不再说话,谭梓陌的强迫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存在的,不过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很严重了。 谭梓陌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两个人正在吃着西瓜看着电视剧,讨论着哪个演员演技差,哪个镜头穿帮了诸如此类的话题。 他忽然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甚至能够想到,以后有了孩子,饭后两个人共同辅导孩子功课的画面。 “妈,你怎么过来了?” 谭母看着他俩,不禁想这两个人还真是有默契,就连问题都一样。她也不拐弯抹角,直入正题地说:“你们俩虽然领证了,但是对于小季,到底还是需要一个形式,不然也显得我们谭家太占便宜了,我和你爸就打算什么时候再和亲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把婚礼的事给办了。” 谭梓陌看了看阮季,发现对方满目惊讶就知道她也是刚听说,可这事……他只好委婉地说:“这个事情我和阮阮也想过,只是我们现在都在忙,都不是什么空得出时间折腾这些的人,这个事情恐怕……” “那你就打算让人家小季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你?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觉得什么,但这是我们谭家对亲家的一个态度。”阮母显然被谭梓陌的那句工作忙气坏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放大了很多。 谭梓陌无奈地看着阮季,在这种时候,能够救他的恐怕就只有她了,毕竟她可是母亲钦点的儿媳妇。 阮季看到谭梓陌不说了,对着谭母灿烂一笑,想尽办法委婉地说:“我妈也问过这个事,可是你看我现在怀着孩子,结婚会不会太操劳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让亲家母有空过来一趟,我们给你们弄好,至于你和小陌,只要美美地出场就可以了。” 谭梓陌还打算说点儿什么,但是谭母已经交代完事情,起身准备离开。 阮季礼貌地挽留:“妈,要不吃了晚饭再走?” 谭母会心一笑,并不打算打扰他们小两口的甜蜜二人世界:“不了,你爸一个人在家。” 02 谭母走了之后,阮季才长舒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慌乱地跺着脚,蹦到沙发上,问谭梓陌:“敌方情况已经超出预计范围,首长有何指示?” 谭梓陌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所答非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阮季真的不理解,都这么紧急的时候,他怎么还会有心思在这里想吃不吃饭的问题,不是应该是研究解决这些问题才是重中之重吗?虽是这么想,但她还是委屈地回答:“没有,为了应付你妈,我什么不敢吃。” 谭梓陌伸手在她头发上胡乱地揉了揉:“目前还是我们共同的妈,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去吃饭,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 “为什么?”阮季真搞不懂,他为什么今天这么执着于晚饭。 谭梓陌白了她一眼:“没有为什么。”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在工地跑了一圈,连午饭都差点儿没顾上,回到家老婆居然还在那里看电视吧。 即便满腹疑惑,阮季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谭梓陌出门,反正是他带自己去吃东西,自己倒也乐得轻松,不用做饭。 一开始,阮季还故作矜持让谭梓陌决定吃什么,结果发现对方居然完全不注重自己的喜好,一顿乱点,只得气愤地一瞪眼,抢过菜单自食其力。 点完菜之后,阮季不满地说:“我发现你的绅士风度在这段时间被狗啃得一点儿都不剩。” 谭梓陌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反正你又不在乎,我何必整天装出好人的样子。” 好吧,她确实不在乎,不过他至少也需要做做样子吧,至少让自己感受到人间的爱意啊。 “梓陌,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梓陌?谁喊得那么亲热?阮季闻声下意识地看过去,迎面正好走来一个身材火辣的外国女人,一套紧身衣在她身上,将她的身材一览无余地凸显了出来。阮季瞧了瞧自己的打扮,顿觉羞愧。 谭梓陌见到来人,面带微笑地打招呼道:“你居然来这里了,还真是巧啊!” 阮季不禁半眯起眼睛,这种事情放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可他这次回国,除了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外,就连离婚都能坦然地接受——谭梓陌,他变了! 真正让她气愤的是,谭梓陌居然像没有看见她眼里的怒气一般,还叫那人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谭梓陌会在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叫别人过来一起吃饭,以前的他恨不得每次见面都是单独约会,可是现在明明有机会,他居然…… 不知为何,阮季忽然觉得心里涌起一股醋味,酸酸的。 一顿饭下来,阮季就看见谭梓陌在那浅笑着和那女人旁若无人地聊天,甚至在那女人问她身份的时候,他居然说只是朋友。 上车的时候,阮季故意将车门重重地甩上,谭梓陌才装作突然明白过来地问道:“你这是……在生气?” “我生气干什么,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阮季将头转向窗外,闷闷地说。 谭梓陌见她这副样子,眼里瞬间溢满了笑意,其实今天他就是单纯地想出来和她吃顿饭,却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校友,遂计从心来,决定看看她的表现。 不过以今天的情况来看,效果已经达到了预期值,他很满意她的表现。 忽然,谭梓陌直接附身过去凑到阮季身前。 阮季吓了一跳,看着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脸,她有点儿窒息。他不轻不重的鼻息扑在她的脖子上,她不得不将自己绷紧的身体往靠椅里缩了缩,怦怦的心跳声让她有点儿胆怯,她想要把这声音压下来,怕他听了去。 他要做什么?别以为没离婚就可以对自己做什么,虽然说,现在他们还没有正式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可既然已经说了离婚,她就绝对不能做一个随便的人。 就在阮季胡思乱想的时候,谭梓陌已经迅速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坐回驾驶位的他,轻笑一声,说:“我知道我很好,但是你最好不要现在才发现爱上我,毕竟我们要离婚了。” 阮季被说得赶紧捂住刚才随着心跳一起烧起来的脸,她想,此刻应该已经通红了吧,却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放心,离婚可是我说的,我还怕你舍不得让我走呢。” 谭梓陌故意说得很慢:“没必要遮掩对我的爱,何况,很快就会有人问你‘阮小姐,你愿意嫁给谭先生为妻吗’。” “显而易见,不愿意。” 想起两人婚礼的事情,阮季瞬间觉得头疼,烦躁地瞪了一眼谭梓陌,随即长叹一声。 谭梓陌看了一眼焦躁不已的阮季,一个宠溺的笑容挂在脸上,默然不语。 03 在阮母的学校放假之后,阮父阮母就从宛城赶来C市,当天下午阮季刚好有一个手术,只能让谭梓陌过去接一下,却没想到,谭梓陌居然直接将他们接到了家里。 知道这件事情的阮季恨不得抽谭梓陌一巴掌,本来西子街那套公寓就只是一个两室的房子,外加一个大书房,虽然领证那会儿谭母说再买一套,但阮季觉得两个人住,房子太大反而空空荡荡就一直没换。 现在让她爸妈住进来,难道要他们两个要住一间房? 晚餐是在谭家吃,谭梓陌开车将阮父阮母送过去后,又去医院接阮季。 上车的时候,阮季故意坐到后座上,眼神凶狠。 她咬牙切齿地问:“谭梓陌,你觉得我做手术的速度怎么样?” 谭梓陌撇过头,承认道:“你的智商几乎全都被你用来做手术了,你觉得呢?” 阮季眯起眼睛,瘆人地笑着说:“既然你那么信任我,那我保证在你活着的前提下,看看我是怎么给你开颅的。” 谭梓陌立即明白过来,下车将她从后座扯到了副驾驶上,一脸嫌弃地说:“果然智商余额都存在医院了,你那么做,你以为岳母不会看出来?到时候,还结婚?我看可以直接给我们俩办丧事了。” 阮季还想辩驳,可谭梓陌说的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只好无奈地埋下头。 她不情不愿地说:“那你厉害啰。” 饭桌上,谭母说婚礼可以全权交给她,到时候,阮季只要配合时间去试婚纱就可以了。 为了避免说错话,阮季紧只好一个劲地往嘴里塞东西,只有在问题指向她的时候,才配合地点点头。 因为吃得太猛,她一下被噎住了,狂喝了几口水之后,瞬间想吐,手忙脚乱着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朝卫生间冲去。 谭梓陌也被她吓了一跳,匆忙地跑去卫生间看情况。 只见她一直伏在洗手台上作呕,将门反锁的谭梓陌,满意地夸赞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想到这茬儿,装得还真是有模有样。” 想着自己都快噎死了,他居然还在一边说这种话,她一肚子火气:“我需要装吗?我现在做什么,那都是该有的生理反应。” 谭梓陌轻轻地帮她拍背顺气,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阮季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这样倒像是坐实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谭母连连问着是不是菜不合口味,阮季想:要是不合口味,她也不至于吃太多撑到吐了。 为了避免像上一次一样睡地上的事情再次发生,阮季这次聪明地一回去就洗澡,洗完澡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等着谭梓陌一进来,就直接宣布自己的主权领土。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谭梓陌居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只见他淡然如常地走进来,直接往床上一躺,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阮季目瞪口呆,不满地踢了踢他:“不行,床是我的,你只有睡地板的份。” 谭梓陌翻了个身,直直地看向她,看得她心里一惊。 她想:他不会有起床气吧?但不对啊,他现在还没睡呢…… 不管怎么想,总之,她觉得谭梓陌要是发火,自己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过了半晌,谭梓陌才幽幽地开口:“阮季,我是一个正常男人,你要是再擦枪,走火可就是分分钟的事。” 阮季这才想起现在的情景,孤男寡女、痴儿怨女、干柴烈火……而且,就算她和谭梓陌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关系还算名正言顺的。 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将被子严严实实地将自己裹上,然后翻个身,将背影留给谭梓陌,闭着眼睛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谭梓陌脸上的笑容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情,阮季的性子,他摸得透透的。让他睡地上?那是不可能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阮季不知道怎么就躺在了谭梓陌的怀里,重点是,她居然还抱着他的腰。 吓了一跳的阮季,猛地坐起来,指着谭梓陌骂:“你个无耻之徒,趁本姑娘不省人事之时占便宜。” 谭梓陌不屑地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地说:“自己往我怀里蹭,不觉得说这些都已经迟了吗?” “我自己往你怀里蹭?”阮季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想自己一个矜持传统的美少女,怎么会往他怀里蹭呢。 谭梓陌漠然地点了点头:“要不是我知道自己的魅力,我大概会怀疑你会梦游。” 阮季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她尴尬地捂着脸,气冲冲地换衣服。 饭桌上,阮母听着谭梓陌沙哑的嗓音,关切地问:“怎么弄感冒了?” 谭梓陌瞥了一旁的阮季,不给他被子就算了,居然还让空调对着他吹,他真怀疑她是想用这种手段杀他。可是,看她被自己捂得那么严实,他又不忍心关空调,怕她半夜热死,结果就是,他光荣地感冒了。 想到是自己的原因,阮季也过意不去,于是主动去开车。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开车,总觉得要想太多的问题,先前买车也仅仅是因为不想和一堆人挤公交车,否则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去考驾照。 路上,在等红灯的时候,阮季虽是不情愿,却还是道了句歉。 谭梓陌连眼睛都懒着睁开:“怕我传染给你就直说。” 阮季压根儿就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自己那样做有些过分才道的歉,听他这么一说,她立即气鼓鼓地一脚踩在油门上:“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虽是这样说了,但到了医院之后,阮季还是给谭梓陌买了些感冒药。 04 婚礼的事情都完全不用他俩操心,除了谭梓陌因为感冒加重去医院挂了两次水,还被阮季嘲笑他老了身体不行外,其他的都在顺利地进行着,阮父说宛城还有事情没待几天就要回去了。 送阮父的那天,谭梓陌正好有个重要的会要开,阮季正好值班脱不开身,想着母亲来C市也不是一两天了,就说让他们自己回去。 结果阮季准时下班回到家,手里还拿着半个甜筒。看见母亲还坐在沙发上之后,她整个人愣在那儿,连甜筒都忘记了吃。 阮母一眼就看出了阮季的想法,似笑非笑地问:“你就这么不希望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阮季哪敢说不啊,慌张地将甜筒塞进嘴里,含糊地答:“没有,没有,我就是看到你这么爱我,感动得不知所措。” 想到还要和谭梓陌共处一室一段时间,她就头疼。 重点是,自从他俩同住一间屋之后,他就将柜子里的衣服分门别类地摆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的书一定要贴紧墙面,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一定要从低到高从左往右摆好。 阮季想,要不是自己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的话,指定分分钟崩溃,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要认识任何一个来自设计学院的人。强迫症是个大病,重点是,有的人还同时都伴有洁癖。 阮季被母亲还没走的事情吓了一跳之后就迷迷糊糊的,也就忘了提前通知谭梓陌。在母亲去厨房的当口,谭梓陌开门进来了,眼看着他就要去隔壁客房了,吓得本来在沙发上的她,连鞋子都忘了穿地冲到谭梓陌面前,一把将他抱住。 谭梓陌疑惑了一下阮季怎么会这么主动,淡淡地笑着问:“放心……”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阮季捂住嘴巴,抵在墙边。 看着将自己壁咚,还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阮季,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阮母没走。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阮季一把将他拉到房间,拍着胸脯喘着气:“幸好我机灵,及时地制止了这一切。” “岳母不走?”谭梓陌挑重点地问了出来。 阮季郁闷地点了点头:“说是要照顾自己的女儿,所以就……你看到的这样了。” 谭梓陌不知为何,莫名地想去感谢一下岳母,这简直就是他的好队友啊! 他笑着挠了挠阮季的头发,提醒道:“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你会是下一个影后。” 阮季烦躁地拍掉谭梓陌的手,他根本就不了解她的担心,她这些伎俩怎么可能斗得过母亲,朝夕相处,还不知道出什么大问题呢。 05 试婚纱的时候,是大家一起去的,谭母打量着阮季穿着婚纱的样子,疑惑地呢喃:“小季怀了差不多三个月了,怎么肚子没有一点儿变化啊?” 这话听到阮季耳里,顿时让她心里一惊,本来早之前就想要和谭梓陌商量这个事情了,结果因为忽然造访的长辈们以及接下来的事情而一再耽搁。 “可能是我本来就瘦,加上有时候还上夜班什么的,所以还看不出来吧。”阮季面不改色地说道。 一旁的谭梓陌不由得在心里赞了声“影后”。 试完婚纱出来后,阮季抿嘴沉默不语,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找谭梓陌商量孩子的事。 谭母邀请他们去谭家那边吃饭,阮季刚想拒绝,旁边的谭梓陌就已经替她开口了。他一把将阮季揽在怀里,对母亲说:“阮阮忙了一天怕是累了,就不在路上折腾,直接回去休息一下,毕竟她明天还要上班。” 儿子都开口关心儿媳妇了,谭母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让阮季多吃点儿,顺便教训了谭梓陌几句,让他好好对阮季之后,就开车离开了。 回到家里,阮季直接朝着房间奔去,躺在床上绝望地哀号一声,对已经在一旁准备洗澡的谭梓陌说:“你快想个办法把你‘儿子’弄走。” 谭梓陌微微点了下头,说了句“等我”,就直接去了浴室。 阮季看着他的背影,不满地吐槽:我学医的都没有这么洁癖,你反倒矫情得像得了不治之症。 从浴室出来的谭梓陌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他嫌弃地让阮季从床上下来,对她说:“既然孩子是意外出现的,那就让他意外地不见。” 阮季明白谭梓陌话里的意思,但不代表就知道该怎么做啊。她当然知道要一个意外,可现在她每天除了上班几乎都被母亲看着,哪里有机会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阮季郁闷地瞪着谭梓陌,见他一副我有办法就是不告诉你的样子,让她恨不得狠狠鞭策一下他。然而事实上,她只是谄媚一笑,然后去一旁找到电吹风对谭梓陌说:“要不要享受一下你夫人可能为数不多的体贴?” 谭梓陌被她逗乐了,轻笑一声,然后任她摆布。 这还是阮季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想到自己二十几年保持的一贯矜持作风,每次到了谭梓陌这里,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柔软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电吹风的嗡嗡声让两人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凑近对方的耳边。燥热的风让整个房间的气温迅速升高。 当然,这一切阮季并没有感觉到,只是专心地给他吹着头发,好期盼他告诉自己一个正确有效的行事方针。 不知道是因为和她的距离太近,还是因为她一直在自己面前晃的关系,谭梓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燥热得厉害,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腰。 这样不受控制,心神恍惚得人还真有点儿不像他。 就在她刚想问他应该以怎样一个合理的方式制造流产的时候,只觉得腰上一受力,整个人直接跌进了被子里,眼前出现的是谭梓陌放大的脸。 她那句到嘴的惊呼还没有喊出来,就被他给吓得咽了进去。 她吞了吞口水,怯生生地说:“谭梓陌,你……” 她被他缓缓凑近的脸吓得愣住,甚至忘记了怎么反抗,最后居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她紧张得眼皮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哪怕她已经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何况他们还是有合法的。虽然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她还是紧张到身体僵硬。 就在她以为他真的会吻上来的时候,却又突然被放开,紧接着听到他说:“你先出去一会儿。” 她装作淡定地坐起来,看见他已经将摔在一旁还嗡嗡作响的电吹风关掉,然后走向飘窗,将窗户打开。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赶紧分秒必争地迅速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见到谭梓陌,阮季觉得相当尴尬。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那样,她就应该坐在谈判桌上,好好地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而不是在一个有床的房间,还如此暧昧地给他吹头发。 相较之下,谭梓陌自然得多,虽然不像平时一样有那么多话,但是至少没有像她一样,将尴尬写在脸上。 阮母瞧着两人中间的气氛,淡然地问:“你俩发生什么了?” 阮季猛地将埋得很低的头抬起来,摇着头说:“我们好着呢,就是觉得宝宝应该要有一个安静的性格,所以,我决定以后尽量少说话。” 阮母显然不相信阮季的话,转头看向谭梓陌。 谭梓陌看着阮季这么淡定从容地说着这样一个瞎扯的理由,不免觉得好笑,却还是装作淡定地点点头:“安静一点儿的小孩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既然人家小夫妻都说了,阮母也不好追问什么,只是说这段时间准备婚礼,他俩可能会有些操劳,让他们多注意孩子云云。 说得一直想把孩子弄走的阮季抬不起头来。 | Chapter04 | 结婚,永远不是可以重复两次的累活儿 01 次日上午,阮季一早就跑去肖默城那里串门,装模作样地说了好长一段的铺垫,却一直没有勇气将那件事情拿出来说。 毫不知情的肖默城,只是觉得好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她,就顺口问了句:“孩子怎么样,第二次产检医生怎么说?” 肖师兄果然就是肖师兄,一个问题就把她给问住了。她虽然是个医生,但学的是心胸外科,就算是去妇产科待了一段时间,现在也早就忘记了,就算是现场捏造恐怕也捏造不来,好在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坦白从宽的。 阮季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神经兮兮地找了张椅子搬到肖默城旁边:“肖师兄,你愿意看着你小师妹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中吗?” 肖默城满脸怀疑地看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作为师兄,要是师妹有危险,你是不是需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那你把苏晚叫过来吧,我不想解释两遍。” 肖默城虽然不是很乐意,但还是拿起手机给苏晚打个电话。 肖默城只说了“过来”两个字,导致苏晚一直以为是肖默城想她了,哪知道到了之后,发现旁边还坐着阮季,瞬间失落。 阮季见人都来了,紧紧地将门关上,还不放心地锁了一个反锁。 酝酿了一下情绪,阮季开口的时候又顿住,忍不住提醒:“我等下说的事情你们可千万要忍住,不要吓得喊出来,尤其是你。”她指了指苏晚。 苏晚坚定地点了点头,为了向阮季证明自己一定不说话,还用手捂住嘴。 阮季这才满意了。 让大家凑到一起,她才小声地说:“我其实没有怀孕。” “什么?你没有……”即便是捂住了嘴巴,苏晚还是没有忍住,吓得阮季一把扑过去堵住她的嘴,坚定地对她点了点头。 然后,阮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细细地说了一遍,顺便将昨天晚上,谭梓陌告诉她的那个方案告诉了他们。 毕竟这两个人将会是整个任务中不可或缺的参与人员,一个是谭梓陌的表妹,一个是谭梓陌的死党,同时也是大人眼里坚实可靠的人。到时候,她只要往床上一躺,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这两位了。 苏晚听完后,整个人还是蒙的,过了半天,才幽幽地冒出一句:“我小侄子不见了?” 阮季哀怨地看了看一旁的肖默城,示意他安慰一下苏晚。 然后,她对他们扬了扬手:“记得我说过的话,我和谭梓陌的性命就都交到你们手上了。” 02 书房里,谭梓陌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红红的请柬发愁。 他刚从国外回来,唯一有联系的就只有肖默城,至于阮季,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一些事情,她大学时期都是独来独往的,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好邀请过来的,不过医院里倒是有一群。 可医院里的小伙伴,也不好邀请啊,不然孩子的事情,整个医院的人都会知道了。 仔细考虑过后,阮季挑了几个关系相当好的同事写了请帖。剩下的请帖,她就全部留给了谭梓陌,一脸大方地说:“都是你的了,希望你能够广纳良才。” 谭梓陌也只是写了几个工作室的同事,其实就算写了他也知道,他们到时候不会过来,一个个忙得昏天黑地,哪有时间吃喜酒。 阮母看着被那夫妻俩退回来的厚厚的一沓请柬,不禁感叹:“难怪你俩能够凑一对。” 阮季看着母亲手中一大半没用的请柬,诚实地点了点头:“物以类聚,否则我也不会看上他。” 当婚礼如火如荼地准备着的时候,另一边,阮季已经依靠肖默城和苏晚在医院迅速地准备好了各种东西。 周末,谭母邀请他们去吃饭。 说实话,谭母做饭绝对一流,不然也不会养出谭梓陌这种挑剔的性格。 大家其乐融融地聊着两人的婚礼。考虑到新娘肚子的问题,定做的婚纱都适当地做大了一些。 看着他们满心欢喜地聊着,阮季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 晚上,阮季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了半天,忽然翻了个身,面对着谭梓陌,问道:“他们现在满心欢喜,到时候知道孩子没了会痛不欲生吧?” 正靠在床上看着设计图纸的谭梓陌白了一眼阮季,嘱咐她:“什么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记住到时候演得惨一点儿就可以了,剩下的好处都将是你一个人的。” 阮季相当看不起谭梓陌这样的作风,不屑地冷哼一声:“此刻的你不应该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告诉大家,我们会努力的吗?” “如果你这样想,我不介意帮你说一下。” 阮季被他一句话堵得没了聊下去的欲望,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03 为了这场婚礼,两位勤劳的妈妈几乎天天凑在一起研究这个研究那个,就想着能够让“孕妇”阮季轻松一点儿,免得受累。 看到她们这样,阮季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罪恶感,如果说当初是害怕她们知道后自己会死得很惨,那现在不敢告诉她们,是怕打击到她们。 谭梓陌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可他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在一旁悠闲地嘲讽着:“这婚可是你要离的,我呢,不过是迫于无奈配合你一下。” “谁叫你要和我结婚的?我说离婚,你就不会拒绝吗?这不是你以前最擅长的吗?”阮季撇了撇嘴,不满地嘟囔。 谭梓陌傲娇地扬起下巴:“现在不会了,你以为你是谁啊,除了是我老婆什么都不是。” 阮季郑重地强调:“是前妻。离婚协议已经签好放在书房了。” 说到这个的时候,谭梓陌和阮季都愣住了。 书房?就在他们讨论这个问题之前,阮母问他们有没有笔,当时阮季想也没想地指了书房。 “你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放进去的?”谭梓陌瞬间严肃起来。 阮季想了想,怯生生地答:“昨晚,签完就摆在你的书桌上。” 谭梓陌不禁皱起眉头:“你是怎样摆着的?” “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将离婚协议书摆在桌子的正中间,你没看到吗?” “没有。” 两人对视了三秒,几乎同时离开沙发,朝书房冲去。 然而到门口的时候,跑在前面的谭梓陌忽然停住,一下没反应过来的阮季直直地撞上去,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 阮季委屈地捂着鼻子,抬起头想谴责一下谭梓陌,却发现母亲站在书房的门口,而她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昨天晚上放进书房的离婚协议。 阮季吓得立马小心翼翼地往后面缩去,这种时候自然是有多远逃多远。可还没走两步呢,就却被谭梓陌一把抓住衣领,直接拎进了书房。 “岳母,那个只是我和阮阮闹着玩的。” 进去后,谭梓陌立马听话地站在一旁,像一个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学生。 阮季听他这么说,立即配合地点着头:“我和谭梓陌就是没事闲得无聊,事先预习一下。” 话一说完,阮季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种事情是能够随便预习的吗? “预习?” 果然,本来就已经很生气的阮母因为阮季的那个词,脸色阴沉得能够滴出墨来。 阮季刚想找个理由来搪塞过去,谭梓陌赶紧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说什么不经头脑的话。 他一本正经地撒着谎:“阮阮最近在看一个离婚的肥皂剧,爱到痴迷,所以也想玩一玩……真不是您想的那样,不然我也不会和阮阮办什么婚礼了。” 阮母显然不相信这个理由,幸好阮季灵机一动,顺着谭梓陌的话往下接:“就是简单的角色扮演,你要是不相信,你去看,我俩的结婚证还完好地摆在房间衣柜最里面的抽屉里。” 阮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指着离婚协议书说:“角色扮演,阮季,我不记得生你的时候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啊!” “妈,我那么喜欢阮阮,她还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同意离婚,这就是个误会。”谭梓陌解释。 他一说完,就看见旁边的阮季居然直直地跪到了地上,鼻子通红(刚才撞的)、眼眶泛红,简直就是一场八点档的苦情剧的开场。 “外面的世界再美对我来说都是负累,外面的天空再高都不会是我的天堂。”阮季伸出手指对天发誓,“我要是敢对谭梓陌不忠,就让上天诅咒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谭梓陌被阮季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弄得差点儿笑出声来。 一旁的阮母看着他们,虽是生气,但见两人这样子也不像要真的离婚,加上阮季还怀着孩子,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生气地指了指两人,憋了半天也只是长叹一声,拿着离婚协议离开了书房。 阮母一转身,阮季就想从地上起来,但是没想到,阮母又突然回头,教训道:“阮季,不要以为肚子里多了个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否则等你生下孩子之后,我当着孩子的面教训你。” 阮季认真地狂点头。 过了一会儿,阮季谨慎地问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谭梓陌:“我妈走了?” 谭梓陌点了点头:“应该是下楼了,可能是去找我妈,顺便扔离婚协议书。” 得到回答,阮季绷得很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差点儿瘫软在地上。就在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贫血的原因,她眼前一黑,险些摔到地上。 谭梓陌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任她靠着自己。 阮季想起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就这么被母亲带走了,心里气愤,瞪着谭梓陌不满地埋怨:“连个离婚协议书都守不住,你算什么男人?” “没有哪个男人一定要守住这种东西,何况如果我的女人愿意在离婚后还用着我的财产,只能说明她后来的那些男人都比不上我。”谭梓陌一脸得意。 阮季简直看不下去他那嘚瑟的样子了。 04 因为离婚协议书的事,随后的几天,阮母都怀疑地盯着阮季,生怕她在这种关键时候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阮季看着几乎想要跟着自己去上班的母亲,只能装作无辜地保证:“妈,我保证不离婚,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只好让爸把你接回宛城了,昨天他还和我透露想你了。” 就凭她这点儿修为怎么可能斗得过阮母,只见阮母慢悠悠地放下手上的那本心理学教材,淡淡地说:“阮季,你要是我学生,我保证你挂科挂到大四。” “……” 婚礼当天恰逢是在周五,谭梓陌那边通知的人几乎全都到了,本来是说让苏晚来当伴娘的,但考虑到她同时还是谭梓陌表妹,最后还是决定让医院的一个同事来。 因为这件事情,苏晚差点儿和阮季翻脸,毕竟谭梓陌那边的伴郎是肖默城,最后还是谭梓陌主动说让肖默城当证婚人,才让苏晚暂时放下心来。 那天,天还没有亮透,阮季就被阮母叫醒。 阮季半眯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开始换衣服化妆。 这一系列的流程都是双方父母定下来的,想着办婚礼也不过是意思意思,阮季也没有太上心,一切从简就好。 不过,两位母亲的审美倒是意外地和她契合,联系的婚庆公司在各个方面做得也让她满意。如果这一切不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演戏,她想这应该就是她想要的婚礼的样子吧。 不用什么事情都去操心,婚礼现场的布置以及婚纱都是自己喜欢的,如果婚纱照上面的自己还能够笑得更好看一点儿,那就简直无可挑剔了。 拍摄婚纱照的那天,阮季和肖默城换了个班,才好不容易折腾出一天时间,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谭梓陌在身边,还是因为太紧张,反正每一张照片上的她都笑得很勉强,一脸不愿意嫁的样子。谭梓陌却照得忒好,随便拿一张都像是杂志封面,气得阮季那一天都不高兴。 拍摄结束后,阮季喝着谭梓陌买回来的蜂蜜柚子茶,一个劲地说太甜了。 想起之前阮季喝蜂蜜柚子茶几乎要加半杯糖的习惯,谭梓陌诡异地盯着阮季的肚子,淡漠地来了一句:“原来谎话说多了,真的会连自己都骗得过,你明明之前喜欢甜多过酸。” 阮季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意思?” “酸儿辣女,难怪之前一直说怀了我的儿子,看来是真的。” 谭梓陌一脸认真,弄得阮季莫名觉得羞怯。 她红着脸强装生气地辩驳:“不过是口味变了,不要什么事情都牵扯到那个上面,要知道,不久后,我们就会分道扬镳,从此天涯陌路人。” 谭梓陌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天天挂在嘴边的梦想一般都是实现不了的,我给某人的离婚协议书不知道为什么某人一直不敢签字,难道是舍不得我?” 就因为谭梓陌这么一刺激,才让阮季一横心,直接将离婚协议书签好放在他书桌上,哪知道后面还被阮母看到——就知道和谭梓陌在一起准没好事! 当年,阮季在医学院,谭梓陌在设计学院,本来毫不搭边的两个系,就因为她在军训的时候喝了他一瓶水,随后又不小心泼了他一桶水,他便几番威胁让她不得不随便编了个理由骗过教官,来赴他一面之约。 成功逃出后的她,竟然被他拉着去吃饭,好巧不巧地,医学院的领导刚好也在那儿,而拿着全系前十成绩进来的她,就这样直接被拎了回去,还被领导带到办公室训了半个小时的话。 可是明明应该是罪魁祸首的谭梓陌,却半点儿事也没有,在第二天换了个理由继续逃训。 05 阮季化完妆后就半眯着眼睛,决定再睡一会儿。 按照习俗,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有和谭梓陌见面。周四的时候,谭梓陌就已经住在谭家了,这倒是让她暗自高兴了很久。 半个小时候后,苏晚一蹦一跳地跑进来,硬是说要和她拍照。本来一场高高兴兴的婚礼,如果没有在中间出现意外的话,应该全程都是喜悦的。 顾谦白的到来是让阮季始料未及的。 当时她正好从化妆间出来,迎面撞上款款走过来的顾谦白,站在他身边的是打扮得秀美干净的林染初。 一个四年没见的人,一个四年前对她说再也不会来找她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而且还是在她的婚礼上。 她努力控制住情绪。 她喜欢了他七年,哪怕是在后来和谭梓陌恋爱的时候,她想的都还是他,可他却在四年前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他再也不会来找她,然后迅速和林染初订婚。 后来,她和谭梓陌分手,谭梓陌离开。那段时间,她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异常颓废,要不是肖默城的一番话将她骂醒,她想,当时她恐怕连留在C大附属医院实习的机会都没有了。 哪怕此刻阮季心里已经千回百转,面上还是装作很淡定地和他打招呼:“没想到你居然能来。” 作为旁观者的苏晚都能够感觉到她话里的疏远。 “叔叔阿姨接到阮阿姨的请柬,不过他们没空,就让我们过来了。”顾谦白面上挂着淡淡的笑,语气温润。 起先阮季还以为这份请柬是谭梓陌背着她发出去的,毕竟在谭梓陌心里顾谦白永远是根刺,但是听到顾谦白的解释,她忽然觉得舒畅。 不是她相信顾谦白,而是,她觉得谭梓陌好像变得可以信任。她应该想到的,林家和阮家本来就是邻居,哪有不请的道理,何况她和林染初的事,母亲并不知道。 阮季勉强地咧出一个笑容,微微点着头:“那我让他们给你安排座位,今天太忙就不能单独招待你了,不过酒宴过后……” “不了,我们在宛城还有事。”还不等阮季说完,一旁的林染初就急忙打断了她的话,像是生怕她和顾谦白有任何过多的联系。 阮季无奈地笑了笑,一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变得如此疏远且陌生。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阮季,最终只是微微欠身,让苏晚带着他们去席间,自己则向另一个地方走去。 见到谭梓陌的时候,他正在找她,见到她后,他立马快步走过来,有些担忧地问:“你还好吧?” 还好吗?阮季也说不上此刻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样的。 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一起,所以难受吗? 因为今天是自己的婚礼,所以高兴吗? 似乎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理。 其实对顾谦白的喜欢,在这四年里,早就淡到无痕了,所以这一刻她看到谭梓陌为自己焦急的时候,居然莫名地觉得温暖,像是漂泊了好久的船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港湾。 阮季一下扑到谭梓陌怀里,闷着半天不说话。 过了半晌,她才仰起头,哽咽着说:“早知道就不答应这什么破婚礼了。” “见到他了,还是忘不掉?”谭梓陌强装平淡。一想到自己爱了八年的女人,不爱自己而爱其他人,他心里就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阮季摇了摇头:“这要是真的就好,这么累的事,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谭梓陌盯着她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后,才嘲笑似的想去揉她的头发,却发现会把她精致的新娘装扮弄乱,于是罢手。 他弹了弹她的脑门儿:“还是好好地把握这一次吧,就你这样还能有第二次的机会吗?” 阮季愤懑地捂着额头,作势要踢谭梓陌:“谭梓陌,你诅咒谁嫁不出去呢?我还没有说你呢,就你这样,能有个人陪你结一次婚那都是上天的恩赐。”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上天?”谭梓陌无所谓地笑了笑,拉着她往婚礼现场走去。 06 婚礼现场,肖默城像教堂里面的牧师一样,问两人是否愿意在一起。 阮季看了看谭梓陌,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十分愿意。” 等问到谭梓陌的时候,谭梓陌大声地说了句“我愿意”。 在大家起哄喊着“亲一个”的时候,他得意地凑到阮季耳边,轻声说:“就你这样,除了我谁愿意要你啊!” 阮季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轻声反驳:“别以为自己有多好,还不是千方百计地让我嫁给你。” “那是我可怜你。” “我也只是心软。” 谭梓陌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回答,对着那群起哄的人说:“她在害羞,你们就别逼她了。” 阮季羞得脸红,不满地瞪了瞪他,轻轻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这些小动作,落在不远处的顾谦白的眼里,就像是某个刺激酶,让他心里泛着淡淡的苦水。本来阮季的喜怒哀乐,都应该是他的,都应该由他顾谦白带给她的。 顾及阮季有孕在身,大家都收敛了不少,只是一个劲地猛灌着谭梓陌。 顾谦白却一改平时的温谦,将酒递到阮季面前,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 “小季,我的酒,难道也要用果汁来代替?” 一旁的林染初脸色有些尴尬,整个仪式开始后,顾谦白就没有和她再多说过一句话,一个劲地喝着闷酒。她劝过,可是顾谦白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安慰她一样说了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阮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果汁,无奈地、下意识地看向谭梓陌,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反对之后,才示意一旁的伴娘,把自己的果汁换成酒。 看着他们默契到不用开口就互相明白的动作,顾谦白就知道:阮季,这个从前围着自己转的小妹妹,以后注视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是自己了。 阮季喝得太急,差点儿被呛到。 一旁的谭梓陌小心地帮她顺着背,看着顾谦白客气地说:“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阮阮真的很高心。” “小季能够嫁给你,我也很高兴。” 一旁的阮季缓过来后,笑着对顾谦白说:“谢谢你,我们还算好朋友吧。” 顾谦白点点头,浅笑着,温柔地回答:“一直都是。”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闷不出声的林染初惊呼一声,只见一杯红酒被不小心碰翻,全都洒在了她的身上。 顾谦白只好带着她提前退席。 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阮季忽然转头问谭梓陌:“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除了在手术台上,你任何时候都像个白痴。” 阮季倒不介意谭梓陌的打击,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疑惑地感叹:“哦……那为什么有人一直对我怀有敌意,难不成我还真的能抢了她的未婚夫不成?” 谭梓陌装作耐心地解释:“有句话叫‘居安思危’,有危机的人,才可以取得革命的胜利。” 阮季忽然狡黠一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多在乎你一下吗?” “只是不想你笨得像头猪。”谭梓陌鄙视她。 阮季锲而不舍地追问:“你要是这么希望可以直说,说不定我会满足你。” “你给我闭嘴。” 阮季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满地冲着他努了努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小气,大喜的日子居然冲着我发脾气。 不过,他看到顾谦白没有生气,倒是让阮季有些惊讶,要知道,以前他看见顾谦白,都倔强得像头斗牛一样。 婚礼结束。 回到婚房的阮季一进门就将门一锁,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份子钱。 看到顾谦白的红包,阮季摸了摸,发现里面居然是张卡。 刚想打开看看,就被一旁的谭梓陌给抢了过去,他干净利落地撕开红包,里面有一张卡和一张字条。 他不慌不忙地将字条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小季,说好谁结婚都要通知到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忘了,卡里的是份子钱,密码是你准考证号。 “吃醋了?”阮季满是好奇地凑到谭梓陌面前,随即安慰他,“摆正自己的位置啊,先不说我们即将离婚,就算是正常的夫妻关系,你看在份子钱的面子上,也应该高兴高兴,何况,你拥有我的初恋、我的第一次,将来还会是我的前夫,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谭梓陌冷哼一声,将卡还给她,然后继续拆红包。他打算把份子钱对半分给双方父母。 | Chapter05 |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01 后续的事情,基本都是谭梓陌在打理。 顾谦白当晚就回去了,走的时候,给阮季发了条短信,内容简短到只有三个字:我走了。 因为学校开学,阮母也说要回学校。 那天,阮季特意换班去送母亲,毕竟这是监视生活的结束,有理由庆祝一下。 不过,一路上,阮母基本上都是在教育阮季。 她看人一向很准,自然也清楚谭梓陌对自己女儿的心思,至于自家女儿,她也是知道她的心思,早几年喜欢顾谦白的事情,她多少也看了出来,只是没有说罢了。现在这个女婿她觉得不错,至少对她女儿那是绝对忠心。 送走母亲,阮季坐在谭梓陌车里,不满地撇着嘴问:“凭什么我妈只说我啊?明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岳母清楚我的人品。”谭梓陌专注地开着车,淡淡地回答。 阮季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决定不和他计较。她看着他,提醒道:“开到医院吧,今天上晚班。” “那我把车留给你,我坐同事的车回去。”谭梓陌并不多言。 累了一个晚上,阮季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个热水澡。 一晚上没睡,她整个人腰酸背痛,要不是怕这个样子被谭梓陌看见嫌弃她邋遢,她发誓,她一定什么都不做就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晚班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母亲走了,她当然认为谭梓陌应该自觉地去客房了,所以她也没有那么多顾忌,随便围了个浴巾就从浴室出来了。 但当她满意地走出浴室,动手找衣服时,才注意到,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阮季愣愣地看着似笑非笑的谭梓陌,慌张到连衣服都忘记了拿,直接重新又回到了浴室。 她纠结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谭梓陌,你……你流氓,大早上的,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谭梓陌靠在床上,想起刚才慌乱逃走的阮季,一本正经地解释:“床单全都洗了,我把唯一的一套留给了你,我不睡这里睡哪儿?” 阮季哼了一声,愤懑地喊:“那你把我的睡衣拿来,不要以为名正言顺了,我就会这么随便。” 谭梓陌轻笑一声,下床在衣柜里随便找了一套睡衣,也没细看就直接走向浴室。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慢悠悠地说:“既然名正言顺了,那做什么都不算随便,像你这样的,在古代叫失德,在现代,暂时好像还没有对这种现象的形容,不过我这里好像要开先例了。” 阮季一脸无辜,自己明明就只是就事论事地提醒他一下,谁知道他会一下想这么远,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自己围个浴巾出去不矜持罢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条小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谭梓陌手上的衣服,重重地将门一关,嘴里略带嫌弃地说:“走吧,你的任务完成了。” 谭梓陌看着被她甩得闷响一声的门,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样子,边走边摇着头,还面带疑惑:“难道我的魅力就只是需要的时候使唤一下?” 阮季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魅力这种东西,你根本就没有。” 她拿着他递进来的睡衣看了看,总觉得少点儿什么,找了半天才发现,他没有给她拿内衣进来。 现在让他拿显然是不可能的,穿昨天的……阮季看看泡在水里的衣服,顿觉心死。 犹豫了一会儿,她一横心,将睡衣套在身上,强装淡定地走出去,然后动作迅速地钻进被窝里。 谭梓陌慢悠悠地翻了个身,正好面对着阮季,脸上写满嫌弃:“放心,一般男人在你面前应该都能把持住自己。”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自制力?”阮季敷衍地点着头。 “那你还不如感谢自己的先天资源。”谭梓陌轻瞥了一眼她,翻身下床换衣服。有个医生老婆还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毕竟独守空房的概率要比一般男士多上三分之一,而且还是他不用加班的情况下。 就像现在,某人下班,而他却要赶着去上班。 阮季愣愣地想了半天,先天资源? 一直以来,她都是年级数一数二的美女,这么好的先天资源,她哪里差了? 谭梓陌走了很久之后,阮季也没明白。 02 一个夜班,让阮季躺在床上从早上睡到了晚上,谭梓陌加班回来,看到躺在床上睡得熟熟的人,脸上挂着浅笑。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一身清爽。 之后,他将换下来的衣服与她丢在浴室的那些衣服一并扔进了洗衣机。 然后,他转身去厨房,发现洗碗池里堆着碗。 他叹了一口气,挽起袖子,认命地洗碗,作为一个新世纪青年,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洁癖啊! 虽然他是一个园林设计师,每天和泥土打交道,但是,他实在不能忍受自己身上一身汗味,或者一身尘土。 一切都整理整洁之后,他才回卧室,躺到床上,睡觉。 睡饱、吃饱、休息饱的阮季再次回到医院上班。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她借着拿资料的名义,溜进了肖默城的办公室。 她贼兮兮地、小声地问:“肖师兄,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展一号计划?” 肖默城看了一眼阮季,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放射科发过来的一些资料,回答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利用职权之便做出那等事情,是医学界的耻辱。” “那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小师妹死在帝国列强的压迫中吗?”阮季委屈地扁着嘴,一副你不同意我就立马哭给你看的架势。 “后天下午三点,小晚应该还在妇产科,到时候会有一个心脏病患者从别的医院转过来,你跟我一起进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我希望患者活着,至于你……九死一生吧。” 听到事情已经解决,阮季立即得意地笑,拍了拍肖默城的肩膀:“就知道师兄不会见死不救的。” 肖默城不领情地冷哼一声,将一沓厚厚的资料交到阮季手中:“这是之前的一些案例,结合我等下会发给你的患者信息,总结出手术方案,明天一早我就要。” 阮季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好不容易才从夜班的摧残中恢复了战斗力,难道今天又要熬夜了吗? “为什么要得这么急?你小师妹会猝死的。”阮季哀怨地叹息。 谭梓陌面带微笑地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师兄向来不喜欢自己手上出现事故,不然,我会让你那九死一生没有后面两个字。” 他堂堂一个心胸外科的首席大夫,却要为了她串通实习护士,连着妇产科大夫谱写一个弥天大谎,明明就是一件直接说出来就可以简单地解决的事情,她硬是说她不想负罪感太重、更不希望长辈失望而编织出一张谎言的网。哼,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小师妹的分上,他才不会理她的。 阮季只觉得气氛好像有些奇怪,吓得她抱着怀里的资料,逃也似的溜出了肖默城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阮季还有些惊魂未定,想着刚才肖默城的样子,她其实也很委屈的,要不是“儿子”突然不见了,要不是要圆事件开始时撒的谎,她也不会想到流产这种点子,万一伪装不好被发现,说不定还有家法伺候…… 不过,她一想到“流产”后,就可以享受高质高量的生活服务,就笑眯了眼。她母亲现在在学校走不开,那能够来照顾“流产”的她的就只有谭母了,其实,当初她答应和谭梓陌结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谭母做得一手让人口水直流的美味饭菜。 阮季翻开肖默城给她的资料。 其实也不算是一个很难的手术,只是,这个患者因为长期手术,导致血小板部分功能丧失,从而可能在手术中出现大量出血的情况。 阮季想,难怪肖默城会叫上她,放眼整个医院,也就她勉强能够配合得了他那快如闪电的手速了。 不过,让她不高兴的是,以肖默城的性子,怎么可能还没有想好手术方案,分明就是故意整她,增加她的工作量。 虽是心里不满,但她还是疯狂地刷着书,希望能够在不加班的情况下,写出一份优秀的手术方案,证明自己的实力。 03 苏晚好不容易抽了个空,打算邀阮季去食堂吃中饭,结果发现了阮季勤奋的一面,除却考试,她还真是难得看到阮季有这么疯狂的时候。 “阮阮嫂子,难道你打算让自己的人生履历中,再添上某个证书?”苏晚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问道。 阮季抽空看了一眼她,下逐客令:“找你肖叔叔好好谈恋爱去,我正在被你的准男朋友摧残,暂时不想和你有过多的交流。” “肖叔叔又给你布置任务了?”她探头去望了望厚厚的一沓资料,“祝你好运,我去食堂帮你带份糖醋鱼。” 一听糖醋鱼,阮季立即来了兴致,唤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苏晚:“记得加份排骨汤。” 没一会儿,就有人推门进来。 阮季纳闷儿苏晚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看着这页仅剩的一小段,她仍旧埋着头苦读:“你先吃,我马上就来。” “等会儿糖醋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阮季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还那么熟悉? 她抬头一看,惊讶地指着谭梓陌:“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晚呢?” 谭梓陌一一打开打包盒,漫不经心地说:“正在食堂约会,你们医院也不管管,居然还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万一让那些情场失意的患者看见,多刺激人家。” 阮季随即似笑非笑地问:“那个患者,莫非是你?” 谭梓陌瞪了她一眼,立即反驳:“不要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扣,我一个有妇之夫,没必要在乎这些,何况我最多也就算医生家属,跟患者完全不挨边。” 阮季放下手中的资料,走过去接过谭梓陌递过来的饭盒,慢悠悠地说:“精神科出门左拐电梯九楼,你可以去看看。” 她一说完,谭梓陌就作势要将刚才递给她的饭盒要回来。 阮季哪里肯给,闪身想躲开,结果撞到桌角,眼见着就要摔倒,幸好谭梓陌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拉住,却没想到用力太猛,谭梓陌一个踉跄,反而拉着她一起摔倒了,不过还好,她是直接摔在他身上的。 阮季吓得半天不敢说话,缓过来后,下意识地想将自己撑起来,结果却听见谭梓陌闷哼一声。 阮季慌张地站起来,将他还护在手上的饭盒放到一旁,问道:“你没事吧?” 谭梓陌本能地摇了摇头,试着将自己撑起来,却发现腰上一阵刺痛,完全起不来。他幽怨地看着阮季:“你可能要去帮我挂个骨科了。” 一个来了医院千百年从来没有挂个科的人,终于以这样一个隆重的方式住进了医院。 肖默城刚从病房回来,就看见骨科的医生居然在他们这一层,他奇怪地扯着路过的一个护士问:“怎么回事,我们科室和骨科联谊?” 那护士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好像是阮医生挂的科。” 肖默城不解地轻皱起眉头,阮季?她挂骨科干什么,她不是应该挂妇产科吗?而且,行动也不通知自己一下,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肖默城气愤地跟着他们去了阮季办公室,一进去就看见阮季着急地围着骨科的同事转着圈,担忧地问:“他……伤得重不重?” “这个还是要看进一步的检查,不过全身还有知觉,知道疼,应该问题不大。”骨科医生将谭梓陌挪到担架之后,才安慰性地对阮季说。 看到这一幕的肖默城不禁轻笑一声,附到阮季耳边,意有所指地问:“小师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那家伙了?” 阮季敷衍一笑,坦白道:“我只是不想对他负责。” 04 因为同在一个医院,加上骨科那边的结果出来说情况挺好,只是这几天下不了地,阮季也就没有太上心,去看了一次之后,一直到下班才再去了一次。 她直接把资料和电脑带去了谭梓陌的病房,将从食堂打包回来的东西扔给谭梓陌后,继续做着事。 谭梓陌看着面前满满的一碗清炒腰花,抱怨道:“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点儿,帮一下我吗?” “你只是腰伤啊,等你什么时候手断了,我再来帮你也不迟。”阮季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本来还想着可以早早回家,躺在舒适的床上睡上一大觉,结果呢,居然要在医院守夜,她简直要骂人了。 一听她这么说,谭梓陌立马自己动手。 “拜托你不要说这些,我并不想再来挂你们医院任何一个科室的号。” 想起白天他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是患者,话还没凉,就直接摔成这样,阮季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这叫作,报应。” “有些事情是要负责的。”谭梓陌看着她,幽幽地说,“而且说不定会是一辈子。” 她才不会傻到这种时候往他设好的套子里面钻呢,于是选择闭口不言,她知道要是现在接一下话,他一定没完没了,到时候还指不定他会说什么呢。 谭梓陌怎么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她,板着脸质问:“你不会不想负责吧?我告诉你,我可是因为你才瘫痪在床的。” “这点儿伤顶多瘫痪三天,你要是愿意再久一点儿,我乐意帮你。”阮季的手指依旧在键盘上飞驰着,只是微微张嘴,漫不经心地陈述自己的观点。 谭梓陌无奈地说:“古人总是有经验之谈,女人永远是不能惹的。” 阮季不打算和他废话,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之后,关上电脑。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谭梓陌:“照谭先生这样的说法,你就不应该结婚。” 谭梓陌嘴里刚好塞着一个大骨头,好不容易吐出来后,不满地喊着:“作为新世纪的好青年,做了坏事,我都是会负责到底的。” 肖默城趁着中午休息的间隙去看了一眼谭梓陌,带着一大堆补肾佳品,一一介绍了功能之后,握着谭梓陌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好好调养,这种事情总是男人最不想经历的。” 谭梓陌真想踹他一脚,无奈身体不允许,只能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骂:“老子是扭伤腰,又不是肾亏,你他妈那这些东西来干什么,老子不需要。” 看到他奓毛,肖默城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解释:“患者首先要谨遵医嘱,何况我带给你的绝对都是好东西,有病治病,没病也可以喝着强身健体,不然你的腰再扭一次,我担心你某种能力受影响啊!” 就知道生病不能来这里,谭梓陌气愤地抓起一袋补品朝肖默城砸去,结果被肖默城稳稳地接住,然后得意地转身离开。 阮季一进来看到一桌子的补品,诧异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就需要吃这些东西了?” 本来就已经够气愤了,居然还被阮季质疑,谭梓陌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你老公的能力很好,不用露出这样惋惜的表情。” 阮季不过是诧异一下,哪是他说的惋惜,可见他这么说,干脆开着玩笑说:“还是好好调养一下,离婚后,万一你找到一个如狼似虎的,身体跟不上可就丢脸了。”说着,将吃的递给他。 谭梓陌想到什么,狡黠一笑:“伤因你而起,我要是出个万一,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你想干什么,不会还找律师起诉我吧?” “总之不会轻易放过你。”谭梓陌低头看了看饭菜,慢悠悠地说。 阮季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转身潇洒地离开。 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想到谭梓陌当时犹都没犹豫一下将自己护在怀里的行为,阮季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所以,她在照顾谭梓陌上面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在决定让孩子消失的前一个小时,她坐在谭梓陌旁边,一边将从食堂打包好的清炒腰花打开递给他,一边故作平淡地问:“马上就要跟你‘儿子’分开了,说些临别赠言吧。” 谭梓陌看着面前顿顿都少不了的清炒腰花,忍着要吐的欲望,幽怨地看着阮季:“你一定要在最后时刻告诉你妈,清炒腰花吃多了真的不好吃。” “扭伤腰,就只有清炒腰花的份,何况你儿子都知道,那是他妈特意让食堂炒的,独一无二。” 其实阮季天天闻着炒腰花的味道,都觉得腻了,没办法,只怪他连受个伤都不会挑个好地方。 谭梓陌咧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装作随意地说:“那我谢谢我儿子他妈这么疼我,明天我就给她准备乌鸡汤。” “谭梓陌,你公报私仇。” 一听乌鸡汤,阮季立马奓毛,她这辈子最不喜欢吃的东西,鸡绝对排在第一位。 谭梓陌得意地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阮季的头发,无辜地解释:“就算我不为你准备,我妈也一定会早早地帮你准备好那些专业补品的,所以……” 听谭梓陌说得头头是道,阮季内心委屈得要命,当初要不是她冲昏头脑、要不是她贪图美食,现在怎么会是这番境地,成为弃妇就算了,还要承受这种生命不可忍受之痛。 “谭梓陌,凭什么你做的坏事要我来承担后果?” “大概……命运使然。” 谭梓陌想了想,认真地分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一切都只能充分地说明你是上天选中的人,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阮季不屑地冷哼一声,她要不是年少不懂事认识他,说不定现在她就只要每天动动手术,拿着还算可以的钱享受生活,哪会这么折腾。 05 从谭梓陌的病房离开,阮季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办公桌上的一大瓶红墨水,面露愁容。 这是今天一早苏晚带过来的,苏晚说,这可是她想到的最完美的道具了,虽说墨水味重,但只要使用恰当,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欠东风了。 病人送过来的时候,提前了半个小时,当时阮季还正在和肖默城说着手术后要不要背着谭梓陌大吃大喝一顿。 虽然手术室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这样突然提前,阮季还是有些慌张的。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血小板功能缺失这种病人,做这种手术,即便手法再快再熟练,若稍有不慎,病人都可能会出现大出血。 肖默城显然看出了她的担忧。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你师兄将带领你走向人生巅峰的阶梯。” 阮季当然不会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紧张,于是抿着嘴哀伤地问:“师兄,你知道肚子里忽然少掉一块肉的感觉吗?” 肖默城随口回答:“我当然知道。” 阮季被他一句话吓得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愣愣地问:“师兄打过胎?” 肖默城无奈地苦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郁闷地答:“你师兄就算是再厉害,也没有想过连女人的专业领域都攻占,割阑尾而已。” 大概是肖默城准备充足,所以虽很少接触这方面的手术,却也十分顺利。 手术成功后,大家都说阮季即便怀着孕,技术还是相当高超的。 阮季尴尬地笑了笑,心说,马上你们众望所归的孩子,就将在这里结束生命。 大家都走了之后,阮季最后一个从手术室出来。 作为主治医生的肖默城带着一干人走在了最前面,告知着患者家属手术情况。 本来走得好好的阮季,忽然脚一滑,直接摔到了地上,就连站在最前面的肖默城就听到了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阮季立即捂着肚子,装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这时需要肖默城出马了—— 只见他装出一副心疼小师妹的样子,飞快地冲到她面前,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阮季拿出她这辈子最好的演技,面露难色地说:“肚子……疼。” 肖默城作势看了看她的肚子,然后不管不顾,直接抱起她就往妇产科跑去……于是,众人只能看到阮季裤子上好像沁出了些许的红色。 因为早就和妇产科那边的医生商量好了,虽然阮季被送过去的时候,那边好像显得很是慌乱,但是其实一切都是演技。 苏晚一看到肖默城抱着阮季过来,立马迎上去,明知故问道:“这……怎么回事?” 肖默城越过她,边走边说:“赶快叫许医生过来,阮季刚刚摔了一跤,情况好像有点儿糟糕。” 早就串通好的许医生赶紧出来,二话没说就让阮季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阮季郁闷地坐在床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晃着腿等着他们进来。 苏晚跟在许医生后面,见到阮季之后,兴奋地扑过来,问:“怎么样,我的道具是不是最好用?” 想起自己在肖默城怀里还要空出一只手使劲往自己裤子上挤墨水,阮季真想好好教育一下苏晚,哪里想到的这种损招,简直累死她了。 一旁的许医生看着她们,浅笑着说:“就你们年轻人会玩,等下记得去前面挂号缴费。” 阮季知道她也就是这么一说,不过为了增加事情的真实度,挂号自然是少不了的。 三人在手术室里聊了会儿的天,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阮季才重新装作虚弱地躺回病床上。苏晚跟着许医生一起,满脸遗憾地走出去,一出去就看见谭梓陌和肖默城同时站起来,那样子,演得比真的还真。 许医生演技爆表,遗憾地冲着谭梓陌他们说:“好好照顾大人,她受的打击应该也不小。” 06 谭家父母过来的那会儿,阮季刚好转醒(装着装着就睡着了),顶着早就让苏晚画好的惨白的妆躺在病床上。 一旁的谭梓陌殷勤地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阮季看了看将自己围了个圈的人,担忧地问:“孩子没事吧?” 这话一出来,本来还打算说什么的谭母瞬间哑住,无措地看了看一旁的谭梓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谭梓陌握住阮季的手,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开口说:“我们还年轻,早晚还会再有的。” 阮季愣了愣,过了好久才慢悠悠地问:“所以……真的走了,对吗?” 谭梓陌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阮季敛眸失神了许久,最后有气无力地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谭母也是为人母的人,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生怕自己影响了阮季的情绪,示意了一下谭父,以去外面买点儿东西为借口,就出去了。 直到长辈们的身影消失很久后,病房里只剩下谭梓陌,阮季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问谭梓陌:“怎么样,有没有演出对你儿子深深的不舍?” 谭梓陌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递给阮季。 “他们等下回来可能就有乌鸡汤了,希望你等下还能拿出你奥斯卡影后的实力。” 阮季气得牙痒痒,瞪了一眼谭梓陌,哀怨道:“你能现在不说这个吗?” “我是好心提醒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谭梓陌伸手扶着腰换了个姿势,样子滑稽得很,“对了,岳母说明天过来。” 阮季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些事情,可当它真的到来时,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看到谭母这么难过的时候。 这样想着,阮季愧疚地看着谭梓陌,感叹着:“就知道会这样,阿姨一定难过死了。” “在没离婚之前,你还是应该叫妈,改口费可不是白拿的。”谭梓陌看着她,眼神坚定地强调。 阮季白了谭梓陌一眼:“现在是讨论这种细节的时候吗?” 谭梓陌点了点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所以不能忽视任何一个细节,细节决定成败。” 阮季鄙视他,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你说得对,我怎么看你好像完全没有一点儿愧疚之心啊。” “给她找个儿媳妇已经够累了,孩子又不是我说有就能有的,你是想要我尽力讨她欢心吗?”谭梓陌一本正经。 阮季想也没想地点着头:“做了这么对不起她的事,当然要去讨好一下啊,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孝顺。” 见她这样说,谭梓陌缓缓地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你是想让我妈早点儿抱上孙子?” 刚想点头的阮季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发现谭梓陌正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她细想了一下他方才的话,脸霎时像烧起来似的,慌乱地解释:“我,我只是想说买些东西孝敬一下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谭梓陌揉了揉阮季的头发:“孝顺是好事。” 阮季张嘴就想解释,但是看着谭梓陌这副样子,觉得解释就是给自己挖坑,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07 随后的一个星期,阮季都在和乌鸡汤做斗争,而谭梓陌,她的丈夫,居然在这种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逃得没影,说自己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公司了,会耽误工作进度。 这分明就是打算置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当然不知道,谭梓陌刚吃完清炒腰花,又要来这边喝乌鸡汤,再强大的胃也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阮母过来的时候,谭梓陌刚好因为一个项目问题必须回一趟工作室,阮季在家一直坐立不安,不停地换着台。 正在厨房熬鸡汤的谭母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因为孩子的事情,纠结着又不敢上前去问。 门铃一响,阮季咻的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片刻也不敢怠慢地跑去打开门。 她面带微笑,恭敬且礼貌地问候着:“妈,您来了。” 阮母瞥了一眼阮季,自顾自地走进去,将从家里带过来的一些吃的放进厨房,简单地和谭母打了个招呼后,就朝着沙发走去,脸阴沉得都能沁出墨来。 一直跟在她后面的阮季,怯怯地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撞到枪口上。 “坐!”阮母面色冷漠地命令,“怀了孩子还不注意,下次还会有什么事情让我连夜赶过来?” 阮季听话地坐在一旁,心想着,下次可能就是你女儿离婚了,但嘴上还是弱弱地解释:“我也不想的。” “你也不想,二十几岁的人了,做事怎么就不多想想?”发生这样的事,阮母最担心的就是她,即便如此,嘴上还是严厉地骂着,“你以为小产是小事,调理不好,对自己的伤害有多大你自己知道吗?”扬起手作势要往阮季身上打去。 阮季吓得闪到一边,愧疚地点着头:“我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把你外孙完完整整地交给你。” 从小到大,母亲总是板着脸的教育她,从吃吃喝喝这样的小事,到后来考大学学专业,当她知道,母亲其实是关心她的。 随后的半个小时,阮季都是在母亲的说教中度过,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最后还是谭母不忍再看下去,从厨房端着刚熬好的乌鸡汤出来,让阮季趁热喝下去。 阮季没有哪一刻觉得乌鸡汤这么亲切过,端着它二话没说,就开始猛喝,吓得谭母一直在旁边提醒她小心烫着。 从此,谭母就以为阮季喜欢喝乌鸡汤,为此,常常炖给阮季喝…… | Chapter06 | 原来,有一种恋爱还带证件的 01 装了一个多星期的病娇小公主,阮季终于请走了所有的大神,一个人在沙发上又是蹦又是跳的,兴奋到不能自已。 谭梓陌忙完事情从书房出来,嘲讽似的轻笑了两声,问道:“不就是成功地解决了所有的烦恼,顺理成章地不用担心小孩儿的事情,顺便获得了大家一致同情,就那么让你高兴成这样吗?” 阮季站在沙发上看着谭梓陌,强调着:“我只是在庆祝自己终于战胜了乌鸡汤,迈向了我饮食史上的巅峰。” “说了多久去回医院吗?”谭梓陌倒也不介意,往沙发上一坐,随手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漫不经心地偷换了话题。 阮季说了句“半个月”,然后端起茶几上的水,看也没看,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才猛然想起,那杯水……好像是谭梓陌刚刚放下的。 “咳……”没来得及将水咽下的阮季,实实在在地把自己呛了个半死。她举着杯子,不知道应该放下,还是还给谭梓陌。 “不就是喝了我的水嘛,大学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喝过。”给她顺着背的谭梓陌,轻描淡写地说。 结果,阮季因为他的话咳得更厉害了。 那个不能直视的回忆,简直就是她整个大学时代的最大败笔。 当年,阮季才刚满十六岁,年纪轻轻就来到一座不熟悉的城市读大学,哪里知道什么人心险恶,然后,就好巧不巧地和谭梓陌盯上了同一瓶水,那是某牌子在那个店里的最后一瓶。 阮季刚打算伸手去拿的时候,她头顶伸出一只手,在她的注视之下,拿走了那瓶水。 阮季要是知道会有今后的孽缘,那她宁愿认 地拿旁边那一瓶,也绝对不会争一时之气,非要去抢他手上的。 她气得牙痒痒地在谭梓陌付完账之后,追上前说道:“同学,你那瓶水是我看上的。” 谭梓陌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和自己抢一瓶水,但不知为何看着稚气未脱的她,他忽然来了兴致,将水直接打开,大喝了一口:“还要吗?” 阮季想也没想,扑过去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水,仰头喝下一大半:“谢谢你的招待。” 谭梓陌诧异地看了看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水,又看了看甩着马尾潇洒离开的阮季,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将那瓶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自此之后,谭梓陌见到阮季就想要刁难她,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好像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阮季咳得面红耳赤,缓了缓转过头,怒视着谭梓陌辩解:“那都是你逼我的,你要是不打开喝掉,我有必要抢水喝吗?” “那瓶水本来就是我的,我喝了有什么不对吗?反倒是你,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计划好要勾引我了吧?”谭梓陌伸手轻弹了一下阮季的额头。 阮季捂着被谭梓陌弹红的额头,没好气地说:“勾引你?我脑子不好才会想到这样搬石砸脚的自杀方式吧。” “说不定还确实是。”谭梓陌又揉了揉阮季的头发,然后起身朝卧室走去,留下一句,“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要去B市。” 阮季不耐烦地整理着顺着头发,扁着嘴不满意地喊:“你去B市凭什么我要整理东西,我只是你太太,又不是你丫鬟。” “总算是承认了,不过,我不知道五月天的演唱会门票够不够。” 五月天的演唱会门票?这种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 阮季听到这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朝卧室走去,甚至连鞋子都忘了穿,整个人兴奋不已,就连整理东西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倍。 02 次日,谭梓陌直接开车前往B市,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她居然还有同行的人,当她看到谭梓陌工作室一群人的时候,不免有些诧异,尤其他的助理还要和他们坐一辆车。 谭梓陌这次去B市,主要是在那里有一个竞标,就在这几天,至于设计的事情,在此之前大大小小已经做了大半年的准备,甚至比C市的主题公园还要早。 他助理一坐进来,发现车里居然还有阮季,立即不好意思地道歉:“师嫂,我不知道你也在,不然我就跟着后面那辆车走了。” 阮季倒是不介意,笑了笑,还算和善地说:“没关系的,我本来也就搭个顺风车。” 在那场婚礼上,两人有过交流,助理也知道阮季是个随性的人,遂随口问道:“那师嫂是去B市有事情要忙吗?” 一直在驾驶室没说过一句话的谭梓陌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助理,然后装作无意地解释:“度蜜月听上去好像确实挺忙的。” 度蜜月?明明是去看五月天演唱会的,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度蜜月了?当初谭梓陌说会在婚礼后度蜜月,她还以为只是敷衍一下,现在看来,难道他玩真的? 鉴于还有人在场,阮季也不好直接问出来,只好闷不作声地坐着,盯着路旁的树,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直到车子开到了B市落榻的酒店,谭梓陌才将她叫醒,让她去酒店睡。 阮季睡得灵魂出窍,迷迷糊糊地跟着谭梓陌进了酒店,看着谭梓陌就拿了一张房卡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直到进了房间之后,她才蓦然惊醒,质问道:“为什么只开一间房?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我图谋不轨。” 谭梓陌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懒懒地回答:“度蜜月,难道还需要我半夜敲你房门?” 说起度蜜月,阮季忽然想起什么,走过去蹲在谭梓陌旁边,半眯着眼睛问道:“所以,五月天什么的都是拐骗我的借口?” 谭梓陌就着手上正在拿出来的资料,往阮季头上一砸,说:“看五月天演唱会只是度蜜月其中最基本的一项。” 阮季随着谭梓陌的动作站起来,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饶有兴致地问:“谭梓陌,你不会是再次爱上我了吧?” “谁说不是呢?”谭梓陌并没有否认,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两人的关系在法律上本来就是名正言顺,最重要的是,当初让她误会自己可能只是为了负责的孩子也解决了。 放了她几个月的假,总要有开学的一天吧。他从不喜欢将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别人,何况她还是他的初恋、他的妻子、他这辈子漂洋过海都在记挂的人。 阮季整个人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转身拿着一套舒适的棉质睡衣走进了浴室。 谭梓陌怎么会看不出她在逃避,不过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七八年都等过来了,时间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何况她现在已经真真实实地和自己结婚了。 将阮季的行李箱稍微地整理了一下,谭梓陌转身离开,去找同行的同事,研究竞标的事情。 03 阮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看着被谭梓陌整整齐齐摆放在一旁的行李箱,要不是因为五月天,她想她一定不会来B市的。 想起谭梓陌认真地说着度蜜月的样子,阮季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开心。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阮季被饿醒,发现房间还是只有自己,细想来,谭梓陌应该还在谈工作。可听着肚子传来阵阵的呼唤,又让她不得不打电话找他,毕竟,以她的能力,只要走出这个酒店五十米远,再找回来恐怕就需要到第二天早上了。 挣扎了片刻,阮季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睡觉,先不说自己不是那种矫情到有点儿事就去找老公撒娇卖萌的人,更何况她还真怕谭梓陌会突然跟她告白。 谭梓陌回来,发现阮季居然还在睡觉,不由得皱起眉头,面色不好地将她摇醒:“阮季,起来吃饭去!” 饿得前胸贴着后背的阮季,微微睁开眼看了看,发现是谭梓陌后,委屈地说:“你再不来,我恐怕就要成为一具干尸了。” “你是医生,应该知道人类的生命是很顽强的。”他将阮季从床上捞起来,随手将一旁的外套丢给她,“赶紧换衣服,我们走。” 阮季立即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否定的手势,眼神坚定地拒绝道:“鉴于你有再次追求我的预兆,我决定雇你做我的向导,别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好,尤其是涉及金钱的。” “自己的女人,你觉得我会让给别人来养吗?”谭梓陌冷哼一声,示意阮季要不就现在乖乖地换好衣服跟着自己出去,要不就继续饿着。 阮季权衡了一下,迅速起来穿好衣服,跟在他身后,半句违抗的话也不敢再讲。 依照谭梓陌挑剔的毛病,阮季本以为他应该会找一个干净整洁的餐厅吃饭,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将她带到了B大后街。 阮季诧异地看着自己曾经鼓起勇气来过一次,最后却失望而归的地方。在那次之后,她就一气之下答应了谭梓陌的追求。 “到这里来干什么?”她问。 谭梓陌看了她一眼,简单地回答:“我记得有人曾经和我说过,想吃一顿B大后街的小吃。” 看着先自己一步下车的谭梓陌,阮季挑了挑眉,不知道说什么好地追上前去。 不可否认,这样的话,她确实说过,可原因不过是当时顾谦白是B大的学生。 那个时候,她以为,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就算只是一份豆浆油条,也要比别的地方的任何一碗牛肉面好吃,后来她才知道,不属于自己的豆浆油条,再好吃都不是那碗可以填饱肚子的清水挂面。 看着谭梓陌皱着眉头,却还是勉强坐下的样子,阮季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对一旁的老板说打包回去。 看着阮季提在手上的打包盒,谭梓陌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在那里吃?” 阮季低头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解释:“因为……你好像并不喜欢那种地方。” 谭梓陌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他确实不喜欢那种地方。一般他都是在家吃饭的,很少出来吃路边摊。不可否认,洁癖很大程度决定了他的饮食习惯,但这并不表示,他不可以为了她容忍这些。 忽然,一对小情侣从旁边经过,好像是着急去前面一家小吃店,稍不注意撞了一下阮季,毫无防备的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谭梓陌。 谭梓陌顺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拿过她手上的小吃。接下来的路程,她就那样被谭梓陌抱在怀中,距离近到她能够闻到他衣领上轻微的烟草味。 虽然以前谭梓陌有时候也会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但是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甚至连着脸颊都似烧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谭梓陌回国之后,所有事情的发展都超出了她的控制。 包括,她好像已经渐渐适应了谭梓陌的存在。 04 五月天的演唱会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八点,因为兴奋,阮季在五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坐立不安,她终于感受到了《小王子》里小狐狸说的那种急切,算计着时间流逝,希望它快点儿过去,同时又希望它能够慢点儿,生怕自己没有准备好。 可谭梓陌像是忙到忘记时间一样,全然投入到工作中,和大家讨论着一个又一个需要改进的地方。 本来工作室的同事这几天完全可以待在C市的,但是一听说他要提前过来,而且还是陪阮季,一干单身男女自然就不同意了,非闹着即便是自费也要一起。没办法,谭梓陌才将他们带上的。 好几次阮季都想开口发问,可又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工作,最终还是其中一个小女孩儿看出了阮季的心思,忍不住问道:“阮阮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阮季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眼谭梓陌,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反正还不着急。” 没想到,她一说完,谭梓陌就发话了:“接下来的工作差不多就是解决我前面说的那些问题。你们好好工作,我陪你们阮阮姐看偶像去了。” 一开始以为可以用工作来干扰两人谈情说爱的群众,彻底地被虐了一把。 在他们的一片哀号中,谭梓陌深情款款地牵起阮季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酒店。 出去后,阮季含笑问:“你这样,就不怕他们罢工?” 谭梓陌揉了揉阮季的头发,认真地解释:“又不是我让他们跟过来的,这些后果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阮季不屑地扁了扁嘴,好吧,你厉害,你说的都有理。 原本以为自己去那么早,应该没有什么人,哪知道还没将车开到现场,就已经堵得完全走不动了,没办法,只好就近找了一个停车场,步行过去。 阮季望着长长的队伍,不满地抱怨:“早知道我就昨天过来,站在第一个。” 不过这样消极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她很久,当她看到满大街应援物后,立马拉着谭梓陌买了一大堆,那样子,哪里看得出是一个工作四五年的人,简直比那些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还疯狂。 谭梓陌跟在她身后,却完全没有一点儿厌烦,反而看着她满脸宠溺。 “谭梓陌,你愿意低下你高贵的头吗?”就在阮季玩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突然转头对一旁的谭梓陌说道。 谭梓陌没多想,就配合地低了个头。 阮季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贴纸,直接贴在了谭梓陌的脸上。 谭梓陌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本能地想要将它拿下来。 阮季怎么可能让他如愿,赶紧拦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说:“人有时候需要尝试一下新玩意儿,不然会闷死的。” “所以,你要让我在脸上贴一个傻得要死的贴纸?”谭梓陌不满地嫌弃着。 阮季回以他一个甜甜的笑,将手上剩下的贴纸呈给他,将脸凑过去:“那你贴我一个吧。” 虽是不情愿,谭梓陌还是帮阮季贴了一个,还不满地鄙视道:“自己幼稚,居然还要全世界陪你一起。” 阮季扬起下巴笑得一脸得意,高高兴兴地拉着谭梓陌一起去排队。本来已经长长的队伍,因为阮季方才玩闹的那会儿,又增加了不少。 直到晚上八点才允许入场,估计是害怕阮季走丢,谭梓陌就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哪怕是在演唱会中,他也没有松开过她的手,跟着她一起欢呼,跟着她一起上蹿下跳。 结束后,阮季并没有像其他狂热的粉丝一样,一路追着偶像,她对一旁的谭梓陌说:“我饿了。” 谭梓陌笑着揉了揉阮季的头发:“前面大声喊着男神的时候,我见你挺有精力的呢。” “连偶像醋都吃的男人实在太没有风度了。”阮季噘着嘴不满地说。 谭梓陌用手上的荧光棒敲了敲阮季的头:“要是吃醋就不会带你过来看了,知足吧。” 阮季主动挽上谭梓陌的胳膊,讨好似的说:“所以说,谭先生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大度的。” …… 05 阮季万万没有想到,谭梓陌美其名曰的蜜月,时长不过一个星期,而且,她还在酒店的房间里充当服务员,说到底,还是丫鬟的命啊! 虽是不情愿,她还是端了三天的水——谭梓陌同事那一句句弟妹、嫂子,叫得她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 竞标的前一天,谭梓陌说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好应对明天的战争,毕竟B市这个项目,经过几轮的筛选之后,除了他们,还有国内几家比较厉害的设计公司。不过,这是谭梓陌回国后挑战的一次大案子,如果能够中标,足以证明工作室的实力,所以,这一仗必须打赢。 难得有机会早点儿休息,已经熬了几天的阮季,一回房间就睡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起来喝水时,发现谭梓陌还在书桌旁一动不动,极为认真地反复确认相关材料,核对着里面的数字。 她极少看到这样认真的谭梓陌。许是怕打扰她睡觉,他把台灯的亮度调到了最低。 昏黄的灯光下,她只能勉强看清他的大致轮廓,看着他不慌不忙地处理公事。 会因为眼睛酸涩而习惯性地用右手捏一捏天鹰穴,会在专注看资料的时候习惯性地转笔,偶尔会在电脑上敲几个字,动作下意识地放轻,像是生怕吵醒了她。 阮季这才发现,原来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谭梓陌还有这么认真的一面。 在她面前的他,大多时候都是纨绔讨厌的,说出口的话有一半都是在怼她,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像是在玩一样,看不出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不知是不是她盯得久了,谭梓陌疑惑地转过头看了看她。 她顿时吓得目光闪躲,慌乱地举起手中的水杯,解释:“我……刚好口渴了。” 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仓促。 他轻笑一声,转头看了自己面前的杯子,语气清淡地说:“顺便帮我倒一杯吧。” 她随口问了一句:“还有多少?” “剩最后一点儿,弄完就睡。”他翻了翻还剩下的最后一点点资料,“怎么,吵到你了?” 阮季淡淡一笑,诚恳地回答:“谭先生应该知道,你夫人,就算你旁边打麻将,她要是想睡,照样睡得着。”说完,打了个哈欠,躺回床上继续睡。 次日一早,谭梓陌早早地就去了竞标会现场。 阮季醒来的时候,房间空荡,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是简单的一句话:解决早饭后,十二点去西苑商业广场等我。 让她整整三天闷在酒店帮他们递水订餐就算了,难得今天他们都不在,凭什么还要让她找路,不知道她是个路痴吗? 专制,资本,人权剥夺。 虽是这样想着,但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起来,毕竟五月天的演唱会确实挺好看的,就当是在看了偶像之后的回馈吧。 到那里之后,她才知道,今天西苑广场在搞活动,任何一个店,只要情侣去的话,都可以半价。 谭梓陌似乎是在竞标之后,直接赶过来的,仓促到额角有细微的汗。即便如此,阮季还是装作生气地说:“谭先生难道不知道迟到是个很恶劣的行为吗?” “让谭太太在这凄凉地等着,确实不是好行为,所以今天我买单。”谭梓陌一脸真诚地道歉。 阮季看了看周围所有的商铺,无一不打着情侣半价的广告。她轻瞥了一眼谭梓陌,不屑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谭先生还是一个这么吝啬的人。” 谭梓陌浅笑,面容真诚地说:“我在乎的只是广告的前两个字,如果可以,后面两个字变成翻倍,我也一样带你进去。” 阮季扁了扁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谭梓陌被阮季生气的样子逗得轻笑了一声,也不再继续逗她,直接牵起她的手往前走,中途只问了一句她想吃什么,就迅速地决定了就餐地点。 一直到在餐厅坐下来之后,谭梓陌才松开阮季的手,阮季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手心冒汗了。 06 饭后,两人脚刚准备迈出餐馆,就被一个很可爱的服务员拦住。 服务员递给了两人两张相同的照片,笑着解释:“这是店里的纪念品,希望你们喜欢。” 阮季看着被偷拍的照片——她剥了好久的虾壳都没有剥好,最后是谭梓陌出马剥好。她都不知道,原来当时自己的表情竟然花痴成这样。 她伸手就想从服务员手中抢来照片毁灭,但是没想到,谭梓陌先她一步抢到了。 他看了照片一眼之后,立马举到头顶,礼貌地对着那个服务员说了句“谢谢”。 那小姑娘笑了笑赞美道:“你们是我兼职以来见过的最登对的一对。” “谢谢。”出于礼貌,阮季也回以一个微笑。 离开餐厅后,阮季多次试图从谭梓陌手中将照片抢回来,却都无疾而终。 最后,阮季没有办法,幽怨地看着谭梓陌,恨不得将他看出个洞来。 谭梓陌将一张照片放进钱包,把另一张递给阮季:“拿着,放在钱包里。” 阮季看着自己手上的照片,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凭什么?” “证明你是有夫之妇,你看我都以身作则了。”说着,他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钱包。 阮季汗颜,她周围哪里还有不知道她结婚的人哪! 见她不愿意,谭梓陌只好自己动手,一把抢过她的钱包,将照片放了进去,这才满意地将钱包还给她。 阮季鄙视了一下谭梓陌,不屑地说:“谭梓陌,你说你幼不幼稚。” 谭梓陌毫不介意地浅笑着,解释道:“任何一个雄性动物都会为了雌性动物而斗志昂扬,这只是生物本能。” 听到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阮季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撇了撇嘴,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阮季好几次都想将那张照片从钱包里拿出来。 并不是因为不愿意在钱包里放两人的照片,只是这比结婚照还要丑的照片,她真的没办法天天面对。 谭梓陌怎么会允许她拿出来,这可是他们除了结婚证和婚纱照外唯一的合照,完全就是他恋爱史上最伟大的一大进步。 还不等阮季问谭梓陌接下来还有没有活动,他就已经将她带到了电影院,买了电影票,将爆米花让她抱着,就牵着她大摇大摆地进了观影厅。 阮季无奈地跟在后面,却没有半点儿不情愿,因为这部电影,刚好是她前几天和他同事无意聊起的那部,只是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记得。 这是一部爱情片,谭梓陌在电影开始不到半个小时就睡着了,一旁的阮季看了看已经靠在自己肩上的他,不禁轻笑一声,不想看,何必勉强呢。 电影放映结束,谭梓陌才醒过来,看了眼正在滚动字幕的大屏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接下来去哪儿?” 这一天下来,阮季怎么会猜不到谭梓陌想玩什么花样,不过,这样类似情侣才做的事情,好像还是第一次在两人之间发生。 谭梓陌浅笑着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07 车子七拐八拐停在B大门口,阮季不解地望向谭梓陌:“来这儿干吗,你明知道……” 不等阮季把话说完,谭梓陌就打断了她:“今天的主题叫情侣,校园之行是势在必行的。现在在B市,只好用这里将就一下了。” 阮季无奈地轻叹一声,却还是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这里曾经是她最想来的学校,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和谭梓陌一起来的。 这个季节并不是B大最美的时候,没有成片金黄的银杏,就连人工湖里的荷花也败得差不多了。 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B大的校园里,阮季忽然有些恍惚。 当初喜欢顾谦白的时候,她曾经多次幻想能够和他走在这样的林荫小道上,两旁的灯光昏黄地打在行人身上,夏天的蝉鸣,秋天的落叶,一切美得就像是在画中,却没想到最后陪自己实现这些的竟然全是谭梓陌。 低头看着被他牵起的手,她忽然想起曾经苏晚对自己说过的话:“我哥什么都好,就是比他晚遇到你。” 不可否认,谭梓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从他们结婚到现在,没有真正吵过一次架,连一些茶米油盐的拌嘴都没有过。他除了洁癖和强迫症外,性格随和到你想怎样都可以。可是,自己真的是喜欢他,还是只是把他当作可以依靠的人……她无从得知。 从来不会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藏着掖着的阮季,在两人即将走出校园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谭梓陌,你不会是在追我吧?” 谭梓陌装作黯然神伤的样子,幽怨地看着她:“这么明显的举动,谭太太才发现,让我有些失败感啊。” “可是,我们都要离婚了。”她下意识地说。 谭梓陌并不在意她的回答,收起脸上玩味似的笑容,认真地说:“没办理离婚证之前,我应该可以做任何事情让你改变心意吧。” 接下来的一路,阮季都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像是在做着什么深远的决定。 一直到车子停在了酒店的地下车库,她才缓缓地开口:“谭梓陌,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用现在关系,从恋爱开始发展。” 谭梓陌因为她的话笑出了声。 他满意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地说:“早知道谭太太喜欢持证恋爱,那我应该早一点儿都把你骗去领个证。”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阮季拍掉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我的意思只是,我们也许可以试试。” 谭梓陌上前一步,拦在她前面,表情认真地说:“那我应该更加努力,至少让谭太太知道,有些事情,试试是要付出代价的。” 阮季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按照现在的剧情发展,其实和谭梓陌试着开始,好像也并没有哪里不对,毕竟和谭梓陌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那些医院前辈说的任何矛盾发生。 | Chapter07 | 迟到的遇见,迟到的洞房花烛 01 本该还有一天的B市之旅,阮季因为肖默城的一个电话不得不提前结束,说是医院送了一个患者,上头交给了他们俩,而谭梓陌却因为竞标成功不得不在B市多待几天,商讨后续的事情。 赶回B市之后,阮季第一件事就是赶去医院,冲着肖默城不满地抱怨:“师兄真是半点儿体恤之心都没有。” “我要是没有体恤之心,会愿意帮你接下手上的那几个患者?”肖默城轻瞥了她一眼,将厚厚的一沓资料交到她手上,“这时之前的手术案例,你回去好好看看。” 就知道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阮季看着那沓资料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医院只要来一个稍微有点儿难度的都要自己来啊,就不能让她能够轻轻松松地动一两个小手术结束职业生涯吗? 不过,她也就是这么想想,作为一个有理想的三好青年,能够学习新的知识还是让她充满动力的。 就在阮季准备走的时候,肖默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问道:“小师妹,你家是不是还有一间空房?” 她想了想,如果她和谭梓陌走正常的婚姻关系发展,好像确实空了一间房,遂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她万万没有想到,肖默城的下一句话竟然是:“那让苏晚住你家去。” 什么,让苏晚住过去?阮季不解地轻皱起眉头,疑惑道:“小晚不是住在医院宿舍吗?” 肖默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宿舍漏水,总不能让她住我家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 明白过来的阮季笑嘻嘻地凑到肖默城身边,意味深长地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住在你家,反正早晚都要住进去。” 她一说完,立即逃也似的溜走了。 当天晚上,苏晚就顺利地搬到了西子湾,进去的时候,还不禁感叹了一句:“阮阮嫂子,我哥回来之后,是不是将家里翻修了一遍啊?” 阮季看了看变化很大的家,不由得点了点头,所有东西的摆放都是按照谭梓陌习性来的,改变能不大嘛,不过,反正她只管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折腾,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将苏晚带到客房之后,阮季提醒:“你哥和我可不一样,自己注意点儿,他不说我,你我就不保证了。” 苏晚好像发现了什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半眯着眼睛质问道:“嫂子,你和我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被她这么一问,阮季一下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件事了,这段混乱的时间,他们两个好像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一直说着要离婚,却又开始在持证谈恋爱。 “我们能有什么事啊,一切正常到不能再正常。”阮季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强装镇定地敷衍过去。 苏晚不相信地冷哼一声,轻撇着嘴不满地说:“以前你在我面前说我哥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是在秀恩爱,可是就在刚刚,我幼小的小心脏被虐到了。” “那可能只是你自己情场失意。”阮季简单地打击了苏晚一句之后,就直接去了书房,她可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呢。 苏晚看着阮季的背影气得牙痒痒,连说话都越来越像她哥了。 本来她以为宿舍漏水这样的意外,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她住进肖默城家里,结果革命抗战的天时地利都在了,肖默城却在这种时候将阮季叫了回来。 最后,没有住到肖默城家就算了,还让她来了谭梓陌这里,要知道她从小就怕谭梓陌。 看着房间井井有条的摆设,苏晚顿时畏首畏尾,手上的动作也下意识地放轻。 02 谭梓陌回来的时候,是在周末的早上。 那天阮季刚好加了夜班,回来的时候还淋了一场雨,许是累了,当时也就没有在意,回家洗了个头,随意地擦了两下,也不管它干没干,直接靠在床头就睡了。 结果一醒来的时候,肩膀酸痛就算了,头还疼得要命,却又不想动,最后干脆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谭梓陌回来的时候,发现阮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起先还以为她在睡觉,结果等他洗了个澡出来,喊了几声,发现她还是没有反应,伸手往她额头一摸,烫得直接缩了回来。 阮季也渐渐转醒,皱着眉头虚弱地说:“你回来了。” 看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谭梓陌几句教训差点儿脱口而出,但在看她虚弱的样子,又咽了下去。他转身去客厅拿药,顺便烧了一壶热水。 吃了药后,阮季又睡了过去。 生病后的她像个不听话的小孩儿,睡得一直不安稳,不是踢被子就是将手伸出来。 谭梓陌在给她吹干头发后,伸手帮她扯了好几次被角,最终耐心耗尽,直接钻进被窝将她抱在怀里。 这下阮季才老实了下来。 因为药效的原因,她的体温也渐渐降了下来。 下午,阮季被饿醒,一天没有吃饭的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挣扎着想起来找点儿东西吃,结果还只是微微动了动,腰上的那双手就下意识地用力将她拉了回去。 阮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暧昧地躺在谭梓陌的怀里。她身体立即僵硬起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说实话,阮季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谭梓陌睡觉的样子,虽然同居了这么久,但谭梓陌一直都比她起得早,就算她偶尔早点儿起来,也是匆忙地赶去上班,哪里还有空看他。 不可否认,谭梓陌的五官还是长得挺好的。坚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还有那两扇让她嫉妒的睫毛,都挺符合她的审美标准。 谭梓陌睡得很浅,刚才阮季一动,他就迷迷糊糊地醒了,只是一直没有睁开眼睛。这下,他一睁开眼,正好对上阮季的目光。 阮季没想到谭梓陌会忽然睁开眼睛,这种人赃俱获的场面,让她呆愣怔住。 谭梓陌渐渐露出笑意,阮季这才羞愧地回过神来,欲言又止了几次,吞了吞口水,说道:“那个,我想出去找点儿吃的,你能不能松一下手。” 谭梓陌倾身覆上阮季的唇,将她后面的话一并吞入腹中。 唇瓣柔软的触觉,清楚地提醒着阮季这一切的真实性,辗转间,她脑海中浮现出千百个问号。 推开,还是不推开?虽然先前同意试一试,可这个进度好像有些太快了吧…… 还不等她想出解决方案,谭梓陌已经自觉地松开了她。 看着阮季微微泛红的脸,他勾起嘴角,装作无意地说:“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我可不保证能够控制住自己。” 阮季慌乱地推开他,急促地说道:“我去找点儿吃的。” 她被谭梓陌一把拉住,只听见他说:“躺好别动。” 阮季被他这么一扯,本来有些晕乎乎的头更晕了。 她幽怨地瞪着谭梓陌,不满地抱怨:“痛……谭梓陌,你想谋杀我啊?” “现在知道痛了,湿着头发睡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感冒。”谭梓陌没好气地教训完,就去做饭了。 苏晚一回来,闻着满屋子饭菜的香味,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她一蹦一跳地去找阮季,结果,一进房间,就看到谭梓陌柔情万分地端着一碗汤喂阮季。 就知道住在这里没有什么好下场,如果之前只是被阮季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感虐到的话,那现在的自己就是受了一击重创,血肉横飞。 阮季一抬头刚好看见苏晚,一下连汤都忘了咽,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被捉奸在床的害羞。她就说不要让谭梓陌来喂自己的,现在尴尬了吧。 顺着阮季的目光,谭梓陌朝门口看过去,只见苏晚满怀歉疚地笑了笑,立马转身朝一旁的客房闪去,嘴里喊着:“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消失,你们继续。” 注意到谭梓陌微皱的眉头,阮季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苏晚这几天住在家里的事,只好将事情经过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谭梓陌绝不允许这种时候在家留个电灯泡。 待阮季一说完,他就将自己手上的碗交到阮季手上,叮嘱她不准将东西洒在床上之后,就出去给肖默城打电话。 “把你的人从我家带走。” “是你妹妹,又不是我妹妹,哪有住在我家的道理。”肖默城果断拒绝。就算他确实不反感苏晚待在身边,可是他也不能染指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屁孩儿吧。 谭梓陌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是你自己来接,还是我打电话给肖伯母,让她过来接人?” 想起已经逼婚成疯的母亲,肖默城不得不妥协,不情不愿地说道:“不用麻烦,我自己过来接。” 听到那个回答,谭梓陌满意地挂掉电话,走去客房,敲了敲门:“出来吃饭,等下去肖默城家。” 一听要去肖默城家,苏晚高兴得就差没有蹦起来了。她讨好似的冲着谭梓陌笑嘻嘻地说:“世上只有哥哥好,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我保证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谭梓陌淡淡一笑,冷冷地说:“不要想太多,你哥只是不喜欢帮别人养媳妇儿。” 就知道从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过想到能够住到肖默城家里去,就算此刻被他骂半个小时,那都是值得的。 03 晚上,阮季慵懒地躺在床上,想起下午的那一幕,遂翻了个身,好奇地问谭梓陌:“小晚站在门口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种捉奸在床的错觉?” 本来在看书的谭梓陌,被她问得将手上的书往边上一放,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幽幽地问道:“谭太太难道不觉得捉奸在床这样的词语,是需要动作基础来配合的吗?” 看着谭梓陌嘴角浅浅的笑,阮季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断,在这种孤男寡女的特殊场合下,问这样的问题,简直就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阮季霎时脸一红,强装镇定地说:“那个,我只是打了个比方。” 谭梓陌伸手将阮季捞进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意地说:“我很满意这个比喻,所以……” 说着,他低头凑到阮季耳边,距离近到能够感觉到彼此皮肤的温度。 阮季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谭梓陌凑到她耳边,语气温温地说:“我们不妨以身试险。” “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阮季羞怯地别过头,手紧张地抓着谭梓陌的衣角,脸颊通红得能够沁出血来。 “所以,谭太太是在邀请我深入地了解你吗?” “我……” 看着阮季通红的脸,谭梓陌轻笑一声,宠溺地将其抱紧,倾身覆上她的唇,由浅入深,由缓转急…… 随着谭梓陌的动作而渐渐酥麻的唇,让她紧张的同时,又渐渐沉溺其中,手不自觉地攀上谭梓陌的脖颈,情不自禁地回应着。 谭梓陌的手顺着她的衣服下摆一路向上。 胸前的一阵清凉,让阮季猛地惊醒过来,及时止住谭梓陌的手,小声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谭太太,我们已经领证几个月了,就连婚礼都举行了将近一个月了,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洞房来得有些迟了吗?” 阮季还想说什么,谭梓陌却已经快她一步地将她困在身下,长臂一伸关掉了灯,继续着方才的动作…… 随着谭梓陌动作的深入,阮季觉得此刻的自己变得有些陌生,慌乱、紧张,却还带有些许的期盼,羞于面对,却又清楚地知道在做什么。 她想,将自己交给谭梓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即将准备共度一生的人。 尝到甜头的谭梓陌,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心满意足地放开阮季…… 第二天,阮季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大到就算拉了窗帘也还是照进了房间。她昏昏沉沉地看了看手机,发现里面只有谭梓陌的一条短信:厨房有吃的,自己去热一下,顺便把床单换了。 回想起昨晚,阮季不由得心跳加速,脸颊再次烧了起来,红彤彤的,像个苹果。 明明一开始,她只是怀着一个好奇的想法问一问谭梓陌,却没想到,最后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去了她的控制,一发不可收拾到她现在都觉得羞愧。 苏晚过来时候,是在下午,闲得无聊的阮季正好在打扫卫生。 难得看到阮季这么勤劳的苏晚,一边收拾着自己昨天忘带的东西,一边随口一问:“嫂子,你没事吧?” 从她进来就开始担忧的阮季被她这么一问,吓了一跳,险些将自己手上的抹布掉到地上。 阮季装傻道:“没事啊,我挺好的。” 苏晚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搞卫生啊,这些平时不都是我哥的最爱吗?” 阮季只好睁眼说瞎话:“今天心情好,就想动动。” 苏晚也没有什么,将东西整理完后,有些愧疚地对阮季说:“那就麻烦嫂子把这间房也扫一下吧,我还要赶着过去肖叔叔那里。” 阮季甜甜地笑着将她送出去之后,才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幸好苏晚一直都容易骗。 04 周末,谭梓陌将苏晚带到谭家。到的时候,谭母正在织毛衣,说再过几个月天也开始转凉了,反正闲着在家就靠这个来打发时间。 向来手残的阮季,这辈子唯一织过一条围巾还只织了一半,就交给了林染初。当时她们还是好朋友,后来那条围巾被林染初送给了顾谦白,最后,他俩在一起了。为此,她还暗自伤神了好一段时间。 看着谭母熟稔的手法,阮季心生敬佩,但也仅仅只是敬佩,人早就躲到一旁逗丢丢去了。 丢丢是谭梓陌先前养在西子街的狗,他出国后其实一直是让阮季养着,但在后来阮季被查出怀孕之后,谭母就将它接到了谭家。 丢丢一见阮季就立即扑在她怀里,讨好地摇着尾巴。倒是谭梓陌这么个前主人,完全没有了半点儿地位,上前一小步,都会被丢丢吠几句,惹得谭母哈哈大笑。 谭梓陌没想到丢丢居然是一只喜新厌旧的狗,干脆放弃,一把搂过阮季,嘴里略带抱怨地说:“我爸都能有新毛衣,我总要有点儿什么吧。” 阮季逗着怀里的丢丢,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去买一条就行了,不要妄想套我的话。” “你怎么一点儿情调都没有,还比不上我妈。”谭梓陌不满地抱怨。 摸着丢丢的头的阮季,转过头敷衍一笑:“我当然比不上妈了,不然我怎么是儿媳妇呢。” 一旁的谭母,见着他们俩在那儿拌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嘴里说着:“帮你爸织完,我有空就帮你织。” 谭梓陌刚想在阮季面前得意一下,就听见谭母淡淡地说:“我是跟我儿媳妇说,你的还是去求自己老婆吧。” 这话一出来,谭梓陌瞬间忧虑起了自己的家庭地位,别人家里是婆媳关系紧张,怎么到了他这儿,反而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哪天被扫地出门呢…… 回去后,经不起谭梓陌软磨硬泡的阮季,最终还是答应给谭梓陌织一条围巾,至于时间嘛,阮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织好。 B市的案子竞标成功后,工作室的小伙伴就一直嚷嚷着要去庆祝,谭梓陌最终将聚会定在周五,地点定在C市城郊的一处小别墅里。 当天阮季正好休假,头一天在肖默城那里嘚瑟了一番后,高高兴兴地约了苏晚一起过去。 为了避免看到他们俩相亲相爱,苏晚聪明地说她要开阮季的车。 想着自己的车反正也不开,阮季就把车给了苏晚。 到达地点,看着阮季昏昏沉沉地下车,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苏晚忍不住问谭梓陌:“哥,你出国的时候有没有担心嫂子会在开车的时候睡着?” “所以我回来了。”谭梓陌稍稍看了眼旁边的阮季,淡然地回答。 苏晚只觉得自己就是欠虐,不然干吗非要问这些有的没的,不是明摆着给他俩秀恩爱的机会吗? 都说当电灯泡不好,可谁想过,一个单身的电灯泡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承受目睹的一切。 待阮季去洗了个脸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本兴奋地想可以尽兴地玩一会儿,还没想到要怎么玩,就听见全世界都在呼唤她。 “老板娘,都说夫妻之间会默契一些,所以,你和老大一起做点儿吃的吧。” “老大、嫂子,我们先去玩一会儿,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 阮季苦笑着应下后,对着他们欢快的背影长叹一口气,难过地抱怨着:“你选的什么破地方,做饭都要自己来,还不如直接去饭店吃一顿呢。” 谭梓陌内心委屈,地点又不是他选的,可来都来了还能说什么,只好面色镇定地说:“这是给你机会锻炼厨艺。” 阮季瞪着谭梓陌,咬牙切齿地说了四个字:“我谢谢你。” 她做的菜虽然比不上谭母,但到底还是拿得出手的,不过,她实在不想在这种秋高气爽的季节,放下一片美景而选择油盐酱醋啊! 谭梓陌怎么会不知道阮季心里怎么想的,他笑着在她头发上揉了揉:“你去和他们玩吧。”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 虽是期盼着美景秋色,可留谭梓陌一个人在这儿,阮季终是于心不忍,愤愤地说:“他们会欢迎我吗,我还不如趁着他们没来多吃一点儿呢。”说着,动起手来,在一旁帮谭梓陌。 不知道是不是和谭梓陌认识久了的缘故,两人之间好像真的存在所谓的默契,有时谭梓陌只要喊一声,阮季便能猜到他要什么,配合天衣无缝。 可最后,当阮季辛辛苦苦做好了一些吃的时,还来不及尝一口,肖默城就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说主任宣布下午临时开会,要求大家务必参加。 阮季看着手机欲哭无泪,心想,早知道就不接这个电话了。 谭梓陌看着阮季的神情,开口问道:“怎么了,你这样子好像谁欠了你几百万一样。” 阮季咧嘴呵呵一笑:“我想等下你就会知道,全世界欠我一个假期,我要回一趟医院,马上。” 谭梓陌没有问缘由,既然是回医院,无非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他直接将钥匙交给了阮季,叮嘱着她路上小心。 见他竟然什么都不问,阮季故意说道:“谭先生什么都不问,就不怕我是去找小鲜肉约会?” “那你顺便告诉他,要有十四年抗战的准备。” | Chapter08 | 腿的作用若只是为了逃走,我想我可以考虑它是否应该存在 01 阮季已经用了开车以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了,但是到达医院的时候,会议已接近尾声。 看着脑科以及心胸外科几乎全都聚在一起,向来就怕领导的阮季,赶紧偷偷摸摸地猫着腰,往肖默城那边而去,却还是被号称眼睛不怎么好的主任一眼就看到了。 “阮季!” 主任目光凛冽、表情严肃,吓得本来躲在桌子底下的阮季,慌乱地站起来,结果不幸地撞上了桌角。 捂着头顶的阮季,虽然紧张得要命,却还是装作无辜地问:“主任,有事吗?” 主任翻了翻手上的一沓纸,淡淡地说:“等下和肖默城去趟我的办公室,我有事情要说。” 本来已经吓得不轻的阮季,听说会后还有事情,连连点头。 会议结束后,阮季才知道,原来今天下午的会议,是就巨大升主动脉瘤而开的一次会议,因为明天将从别的医院转过来此例患者,意思就是希望大家明天打起精神,打好这一仗。 跟在主任后边的阮季,小心翼翼地轻声问肖默城:“怎么办,主任看上去好像很生气,他会不会开除我啊?” “谁叫你迟到,我可是提醒过你的。”肖默城得意一笑,“说不定会发配你到急症室去。” 想起自己在急症室连续三天没有睡的日子,阮季瞬间崩溃,愁容满面地望着肖默城:“肖师兄应该不忍心看着我坠入苦海吧?” 肖默城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后,大摇大摆地跟在主任后面进了办公室。 阮季气得牙痒痒,怯生生地站在主任办公室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主任狡黠一笑,故意问阮季:“你觉得你最近的表现怎么样?” 阮季想起自己因为一个谎言休了半个月假,顿时心虚,一咬牙,视死如归地说:“主任你还是直接说吧。” 主任见她这样,也不好继续逗她。 “上半年的主治医师评级名额里有你,就让你过来,告诉你一声。” 阮季见他没有教训自己,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评上了主治医师,立即兴奋地跳起来抱住肖默城,然后重重地拍着他的背,笑嘻嘻地说:“肖师兄,谢谢你。”完全不顾现场还有科室主任在。 主任见状,也笑了一声,然后跟肖默城、阮季说了手术注意的一些事情之后,就让两人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手术的事情。 患者的资料已经提前送过来了,当阮季看到患者姓名的时候,不由得有些疑惑——如果说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可怎么会这么巧,患者正好叫顾明,是和顾谦白父亲一模一样的名字。 而且,顾谦白的父亲在前些年正好做过主动脉瓣膜置换术。 拿着资料,阮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患者正好是顾明,那她和顾谦白恐怕就不可避免地又要见面了。 回到家,阮季一直有些晃神,虽然上次见到顾谦白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一想到他父亲的手术可能会是由肖默城主刀,而自己会成为肖默城的第一助手,她心里就有些不安。 谭梓陌自然看出了阮季有心事。 吃饭的时候,他装作无意地问:“怎么,在医院里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阮季想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想到谭梓陌对顾谦白的忌讳,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一些小事,还能应付。就算遇到困难,只会画画的谭先生好像也帮不了我吧。” 谭梓陌对阮季向来宽容,也不打算刨根问底,随即换了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02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前来的患者家属真的是顾谦白的时候,阮季还是有点儿不知所措,想要赶快逃走。 上次婚礼的时候,为了不让顾谦白看出端倪,她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这并不表示时间就可以抹去四年前他不说缘由的离开对她的伤害。 因为顾明病情复杂,两人根本连寒暄的机会都没有,倒是让阮季松了一口气。 阮季遵循肖默城的吩咐,和顾谦白一起,带着顾明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直到将顾明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顾谦白单独来到阮季的办公室,柔声对她说:“小季,陪我在周围转转吧?” 明明应该是请求,可听在阮耳里却像是肯定句,甚至有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顾谦白,那个把每个通知都说得温言温语的顾谦白。 阮季本能地想要拒绝,她已经打算和谭梓陌在一起了,而他也是林染初的未婚夫。 聪明的顾谦白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却还是再次说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连出去走走都不可以了吗?” 即便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是面对顾谦白的要求,她却又拒绝不了。 曾经,他说“小季,我来找你了”,她就扔下谭梓陌,去赴了他的约,却忘记了那是谭梓陌已经期待了一个星期的生日。 他说“小季,你愿意等我吗”,她就傻傻地等,不问期限、不问理由。 他说“小季,我不会再来找你了”,她也就真的再也没有找过他,甚至意外撞见他都要迅速逃开。 顾谦白,那个曾经在她心里像天神一般的人,就连说话都是带有魔力的。 一路上,阮季都尽量装出淡然的样子。 顾谦白倒是没有介意这些,脸上虽然布满了这段时间操劳的疲倦,却依旧温文尔雅。 他淡然地开口:“上次你结婚我确实是有事,事因在我,趁着这段时间我在C市,有机会我请你吃顿饭。” 阮季没有拒绝,不管怎么样,做不了情侣,总归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何况她虽一直和他互通心意,却并没有在一起过。 她自然地笑了笑:“既然上次没请到,有机会当然也是我来补上,算是尽地主之谊吧。” 顾谦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尽地主之谊”这几个字刺痛了他,如果阮季没有嫁给谭梓陌,那么“尽地主之谊”这几个字又怎么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如果是许久未见的朋友,按理说应该有很多话题可聊,可他们之间却需要避免很多问题。比如,她为什么会和谭梓陌这么仓促地结婚;比如,他为什么在四年前和林染初订婚后,却迟迟没有结婚…… 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往回走的时候,顾谦白柔声对她说:“小季,我明天回宛城。” 他总是这样,只会说自己要怎么做,不会告诉别人原因,也不会管别人是不是愿意接受结果。 曾经,顾谦白说“小季,我会去B市”,其实是在告诉阮季,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B市。他说“小季,我路过C市”,其实是告诉阮季,我希望你能过来见我。 和他相处了那么久,阮季自然知道他想要表示什么,遂点头答应:“那你到时候和伯母说一声,我的办公室就在楼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也会和肖师兄说一下。” 顾谦白说了句谢谢,此后的一段时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当顾谦白提出送阮季回家的时候,她本能地开口拒绝,她觉得既然只是因为顾明的病,事后顾谦白一定会回到宛城去,那样还是不要让谭梓陌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顾谦白没有给她机会,态度相当强硬。他说:“小季,既然你陪我走了,我想我应该送你回去。” 最终阮季拗不过顾谦白的执着,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最近一段时间,谭梓陌都在忙B市那边的事情,加上这边的公园还有一些工地的事情需要去看着,都没有时间来接阮季下班。 昨天苏晚还过来打趣说,没有谭梓陌来接她,她自己开车会不会在路上睡着。 下车的时候,顾谦白忽然开口:“小季,对不起。” 阮季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应该是为当年忽然和林染初订婚的事情而道歉。其实后来,她也听说了原因,因为他父亲的公司遇到了一些困难,联姻,不过是林家帮助顾家的条件。 可笑的是,这样的条件,竟然是林染初提出来,那个明明是她好朋友,明知她喜欢顾谦白的林染初。 阮季难得地强硬质问:“我想知道,你是在替你自己说,还是在替她说。” 顾谦白被阮季问得一愣,以前的阮季一定不会问这些,她只会笑着说一句没关系。 见顾谦白迟迟没有回答,阮季浅笑着说:“如果是你,就没有说对不起的必要。如果是为了她,我想说,没必要,你应该知道我会说什么的。” 然后,阮季微微欠了欠身,礼貌了笑了笑,转身走进小区。 留在原地的顾谦白,难得地说出了理由:“我在替我自己说对不起,替那个给过你无数次希望的顾谦白道歉。” 不过,这些阮季都没有听见。 03 阮季回到家,没想到谭梓陌竟然在。 一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谭梓陌,她吓了一跳,随即镇定过来,一边换鞋一边斥骂:“谭梓陌,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谭梓陌缓缓地抬起头,眼神幽怨地看着她,说:“老婆,菜都凉了,热了一遍都没有用,我的心也跟着凉了,独守空房的滋味一点儿都不好受。” 听他这么一说,阮季心里咯噔一凉,心想,莫非他看到了是顾谦白送她回来的?细想来又觉得不对,顾谦白只将她送到了小区外,他应该看不见。 “给我好好说话。” 阮季强装镇定。关于顾谦白,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时机适不适合跟谭梓陌谈。 “我保证,以后能不加班保证不加班,一定不让你有独守空房的机会。”谭梓陌做发誓状。 谭梓陌这么一说,阮季才发觉确实是这样,这几天都是在她睡了之后谭梓陌才回来的,倒还真有几分独守空房的味道。 晚上,阮季一洗完澡,就发现谭梓陌靠在床头,眼神似在讨好,待她一走近,他就拿过吹风,说要帮她吹头发。 想起上次吹头发的事情,阮季果断地想要拒绝,可还不等她说话,谭梓陌已经自作主张地拿着吹风,拆掉了她头上的毛巾。 阮季还是第一次享受谭梓陌给自己吹头发,没想到谭梓陌的手法竟然那么好,专业得像是在理发店学习过。 “你这是多少次给女的吹头发了,挺熟稔的。”阮季笑着好奇地说道。 谭梓陌轻笑一声,幽幽地说道:“谭太太想听到什么答案,你要是在乎第一次的话应该早点儿告诉我的,至少让我有机会在此之前告诉你我是原装正版。” 阮季刚想说他想多了,随即才发现他话里有话,脸唰地红了。 她生气地说着无耻,转过头去瞪谭梓陌。 由于谭梓陌本来就一直看着她,她这样一转头,正好和谭梓陌的眼神对上。 在谭梓陌的注视下,阮季忽然觉得心跳开始紊乱,就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只见谭梓陌的脸越靠越近,直到近到甚至能够已经碰到鼻尖时,他才好气却又宠溺地说:“闭上眼睛。” 阮季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果真闭上了眼睛。 直到唇齿间传来酥麻的触感,阮季才意识到两人在做什么。 这时,谭梓陌放开她的唇,一个使力,直接将她揽在怀里,随即压在身下,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我想我应该为谭太太多日独守空房的寂寞做出补偿。” 电吹风被丢在一旁,嗡嗡作响。 阮季被他看得脸颊通红,轻咬着嘴唇想了想,才着急转移话题说:“我,我还在吹头发。” 谭梓陌长臂一挥,电吹风插头被他扯开。 “我关了。” “那个……我今天忙了一天。” 谭梓陌知道她是害羞了,眼里的笑意也随之更浓,意有所指地说:“只要谭太太愿意,接下来的事情我都可以代劳。” 阮季还想说什么:“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谭梓陌缓缓地凑近,紧贴着她的脸,幽幽地说:“你的话太多了,可以留着以后说。” 他轻柔地吻上阮季,婉转柔和、温情脉脉,动作轻柔到像是在品尝什么…… 温情过后,阮季背对着谭梓陌,被他抱在怀里,枕着他的手臂。 她忽然想到什么:“谭梓陌,当初你在毕业晚会上被甩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再也不理那个人?” “没有。”谭梓陌的手紧了紧,“我好像说过,只要是我想要的,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那你的心还挺大的,是我肯定早对那个人怀恨在心。” 谭梓陌轻笑一声,贴着阮季的耳朵,缓缓地说:“谁说没有怀恨在心,不然她为什么会困在我身边,哪儿都去不了?” 阮季被说得脸红,却还是倔强地替自己辩驳:“脚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四年前也许可以,至于现在,你可以试试。” “你会怎样?” “如果腿只是用来做这些事情的话,那我想可以试着让你失去这项功能。” “……” 04 第二天,在顾谦白走之前,阮季和他一同去医院食堂吃了个饭。 她和顾谦白面对面坐着。 当顾谦白伸手将她碗中的洋葱挑出去时,她不免一怔,她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却迟来了这么多年。 很快,她就恢复过来。 “顾谦白,现在我已经吃洋葱了。”阮季浅笑着打断他的动作,“人总要试着成长的。” 顾谦白手上的动作因为阮季的话而停止,他淡淡地说:“确实都会长大。” 阮季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不远处传来的叫喊声,打断了她。 “嫂子,我要告诉我哥,你居然背着他在这儿和帅哥约会。”扯着肖默城来食堂吃饭的苏晚,远远地看见阮季和顾谦白在一起,也不管周围全是认识的医生,说话的声音大到几乎让整个食堂的人都能听见。 看着越来越近的苏晚,阮季恨不得装作不认识她,却又不得不面带微笑地和她打招呼。 苏晚看了一眼阮季,端正地坐在阮季旁边,一本正经地对顾谦白说:“上次婚礼上我就觉得你对我嫂子图谋不轨,不过当时我没机会和你说话,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她是我哥的。” 顾谦白倒是没有生气,看了看一旁尴尬的阮季,认真地问:“难道你哥连她交朋友的权利都剥夺了?” 苏晚还想说什么,却被已经追过来的肖默城给拉了起来。 肖默城淡淡地对顾谦白说了一句抱歉,哄着苏晚说今天换个地方吃。 苏晚难得对肖默城这样柔声的哄劝产生抗体,即便是被肖默城扯着,却还是回头冲着他们喊道:“她是我嫂子,你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喂,肖默城你扳我的头干什么,让我把话说完……” 苏晚一走,阮季立即歉疚地对顾谦白:“抱歉,小晚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她也没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谦白淡淡地点了点头:“没事,她还挺可爱的。” 被苏晚这么一闹,两人之间自然也没有做再多的交流。饭后,顾谦白去了病房,至于阮季,去医院的草坪上坐了一会儿。 应付完苏晚,正准备回办公室的肖默城,恰好看见阮季在草坪那边,他走过去,散漫地问:“原来你们家的人都喜欢坐在这里啊。” 我们家?阮季不解地转头看向肖默城,似是在脑补父亲、母亲坐在这里的样子。 肖默城见她这样,不由得解释:“谭梓陌也喜欢。你俩虽处于等待离婚状态,但应该还没办理离婚吧,所以还是一家人。” 阮季这才知道原来离婚这个事情,肖默城一直知道,看来是谭梓陌对他说的,只是现在,她和谭梓陌似乎朝着设想的另一个方向前行着。 “肖师兄还真是神机妙算,什么都知道。”阮季坦然地承认了,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想离婚的事情,应该要推迟到很久以后了。” 肖默城不可置信地惊呼:“所以,你被谭梓陌拿下了?难怪当初他说欲擒故纵。”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阮季:“小师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怎么着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被追到啊,真是便宜他了。” 欲擒故纵? 阮季抓住话里的重点,打算什么时候有空去问问谭梓陌。当初她还在想谭梓陌怎么会这么快同意离婚,原来都是骗自己放松警惕的幌子。 阮季不打算继续她和谭梓陌的话题,遂漫不经心地问:“你和我家小姑子什么时候结婚啊?” 阮季用了小姑子,而不是小晚,明显是站在苏晚那边和肖默城撇清关系。 肖默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故作淡然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说客了?小晚比我小那么多岁,就算我没结婚,也不能和她在一起吧。” 阮季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可不知道肖师兄会在乎这些小细节,老牛吃嫩草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历史经验,我们又不会嘲笑你。” 肖默城惊讶阮季什么时候变得和谭梓陌一样口中全是歪理了,他不由得感叹:“小师妹,近墨者黑,我觉得你和谭梓陌不适合在一起,全学坏了。” 阮季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没有记错的话,肖师兄和谭梓陌可是几十年的交情,同理可得,你应该也不会白到哪里去吧。” 没想到居然在阮季这里摔了一跤,肖默城瞬间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过来瞎感叹什么的,这不,引火自焚了吧。 “从现在开始,我拒绝和你说话。”肖默城迅速起身,朝办公室走去。 阮季故意在后面喊:“肖师兄,别忘了今天下午我们还要开会呢。” 看着肖默城着急离开的样子,阮季满意地笑了笑,苏晚喜欢肖默城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样拖着不动,好像也确实应该推一把了。 阮季想,原来做红娘也挺好玩的嘛。 05 顾明的手术安排在了周四,阮季去病房通知的时候,顾母出去了,一开门,她正好和林染初撞了个正着。 阮季下意识地转身想走,虽然想过顾明来这里,作为准儿媳的林染初必定会来,但她并不想单独和林染初碰见。 “有事吗?” 林染初似乎看出了阮季的想法,抢先一步开口。 “例行巡视。”阮季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这个友情的背叛者,只能尽量装作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患者家属。 阮季看了看顾明的各项体征,将需要注意的事项给林染初说了遍,末了补了一句:“等下顾伯母回来,让她去我办公室一趟。” “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和我说吗?”林染初问阮季,显然受不了阮季明明有事却故意不和她说的样子。 “手术方面的事情,我想由医生告诉患者家属会比较好。” 这样的话听在林染初的耳里,就好像是对她订婚这么多年却没有嫁给顾谦白的讥笑,讽刺她还不是“患者家属”。 阮季并没有别的意思,她以为,林染初应该知道自己对她态度之所以这么差的原因的。 顾母来找阮季的时候,身边还跟着林染初。 阮季明显一怔,但很快镇定下来,毕竟林染初是顾家的准儿媳,这时候跟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其实这些事情应该是由肖默城交代的,可他今天还有一场手术,就把这事交给了阮季,反正一直以来在大手术上阮季都是他的第一助手。 阮季将手术之前的一些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她看着顾母,平静地说:“顾伯父虽然病情严重,但肖医生是我们医院的首席医生,技术高超,所以你们可以放宽心。” 顾母到底是大家闺秀,见过大世面,即便明知道顾明的情况非常不妙,却还是一脸从容,认真地记着阮季说的每句话,也不多问什么。 倒是林染初,像是对阮季的态度很是不满,语气针对:“我们想知道最少是几成把握。” 阮季面色淡定,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先前我就说过的,五成,这是按照伯父目前情况做的保险估计。” “谢谢。”顾母阻止了林染初继续问下去,直接对阮季欠了欠身,然后离开了。 阮季已经猜到林染初会再次找来,所以不久后,看到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的林染初时,她并没有惊讶,只是随口问道:“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越是故作淡定,越是在撒谎。”林染初直截了当地说道。 阮季那样说本来也就是宽慰一下顾母,并不打算瞒天过海,于是切入正题:“所以你想问什么?”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你应该知道顾谦白对顾伯父的重视,所以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而造成你在手术上的失误。” 看着林染初俨然一副顾家女主人的样子,阮季淡漠地答道:“作为医生,这点儿职业操守我至少还有,不需要你特意过来提醒。你现在这么有时间来找我闲聊,还不如去关心一下顾谦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顾伯父转院开始,他就没有怎么睡过。” 提起顾谦白,林染初立即有些气急败坏。她难道没有劝过他吗?可他就算是累死也要待在医院,她有什么办法! “希望你能为你自己说的话负责!” 阮季并不打算和她废话,提醒道:“没事的话我要工作了,我不像你,即便是坐在家里也有人养。” 林染初愤愤地冷哼一声,欲转身离开,却又回头补充了句:“当年提出让顾林两家联姻的,是顾伯父,可不是你一直误会的我。” 阮季端坐在位置上,沉思了许久。 在她发现林染初喜欢顾谦白的时候,她就以最直白的方式和林染初断了联系。 她同意和谭梓陌交往,很大原因上也是因为顾谦白,这点在和谭梓陌分手的时候,她说得很清楚。 后来,顾谦白说不会再来找她了,他就真的没有再来找她,甚至连短信都不再发。 再后来,她听说顾谦白和林染初订婚了,她却毫不犹豫地和谭梓陌分手,原因是她不想耽误谭梓陌。 她知道的所有的关于顾谦白的事情都是从各种群里听来的,至于是真是假她没去追究,所以,她一直以为是林染初提出两家联姻的提议的,现在林染初却来告诉她,是顾明促成的。 虽然她与顾谦白的事已随风逝去,但那件事毕竟在她心里疼了好几年,那种疼,让她记忆深刻。现在,她得知了让她疼的刺,是顾明,她怎么能平静面对? 因为不确定带着这种情绪的自己,还能不能好好地进行手术,阮季主动找到肖默城,要求撤离这次手术。 这是阮季第一次主动要求不参加手术,肖默城沉默了,虽说现在换一个助理确实不是大事,但是他重视阮季,因为她是他一手带起来的。 他不咸不淡地说:“我想知道原因。” 阮季欲言又止,肖默城虽然是自己学长,却也是谭梓陌的朋友…… 犹豫再三,她才简单地将自己的理由说了。 肖默城听了后,说道:“如果你担心万一手术失败,别人会以过去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作为你不尽力的理由的话,你就更应该好好地想想怎么把这个手术的成功率达到百分之百。” 末了,肖默城补充道:“顾谦白好像说过,他希望他父亲的病是你治好的。” “这……”阮季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早在顾明第一次检查后,顾谦白私下来问过她手术的成功率,当时她也是坚定地回答五成,可顾谦白不相信。他说:“我要听实话,如果真的有这么高的成功率,他也不会转到你们医院来,小季,你知道你不会撒谎的。” 面对顾谦白看似轻松,却攒着很大一股劲的样子,她犹豫良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出实情:“两……两成不到。” 顾谦白似乎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答案,却还是笃定地对她说:“小季,我不相信奇迹,但我加相信你。” 阮季欲言又止,缓了缓,坚定地表示:“我会尽全力完成手术。” 肖默城见她有些犹豫,便没打算再和她说下去,让她离开了。 06 手术的前一晚,医院没安排大家上夜班,于是,阮季回到家,准备早点儿躺到床上,睡个好觉,但没有想到人刚躺下,就接到医院的电话——晚上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顾明病情恶化,需要立即手术。 没办法,阮季只好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出门,结果正好撞到加班回家的谭梓陌。 “怎么了,这么晚还要出去?”见她这么匆匆忙忙,谭梓陌有些疑惑。 阮季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医院临时有个大手术,我需要过去帮肖师兄打个下手。” 一听是去给肖默城打下手,谭梓陌立即闷闷不乐地冷哼一声,小声嘀咕:“大半夜的做个手术还需要我老婆打下手。” 阮季没有再和谭梓陌瞎扯,换好鞋后就迅速地离开,前往医院。 因为住得比较近的缘故,除了值班医生,阮季是第一个到的。 简单地从值班医生那边了解了情况之后,她迅速地安排了一些事情。 因为病情恶化突然,就连向来淡定的顾母,在见到阮季的时候都显得有些焦虑,却又不敢开口多问。见此,阮季不再多说,只是将顾谦白叫了出去。 “伯父的发病有些突然,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肖医生、相信我们整个团队。” 阮季看出了顾谦白的慌乱。她不过是在病房看了十几分钟顾明的状况,顾谦白就已经紧张地在一旁喝了两杯水而不自知,认识他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凡事稳重的他这样。 顾谦白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是看见阮季的样子,又生生地将那些话吞了回去。 或许阮季都不知道,当她故作镇定地安慰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从病房离开,阮季立即安排护士将顾明推进了手术室,随即给肖默城打了个电话,让他顺路给她带瓶喝的过来。 阮季有个毛病,大手术前一定要吃饱,不然手术进行中途察觉到饿的话会更加紧张。 肖默城到得很快,在阮季刚把手术室需要的东西仔细确认了一遍后,他就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将自己随手在路边买的牛奶递给阮季:“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我的牛奶。” 接牛奶的时候,阮季才发现,匆忙赶到医院之后,她的神经就一直绷得很紧,手也颤抖得厉害。 肖默城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担忧地问:“你还好吧?” 阮季极力控制自己内心的紧张,接过牛奶,好几下才成功打开。 她边喝牛奶,边摇着头说:“没事,我很好的,可能是刚才一下事情太多才这样。” 肖默城没戳破她,示意她快点儿喝完,准备手术。 洗手的时候,阮季内心的紧张不但没有退去,反而加重,就连套手套的时候,都套了好几次。 肖默城不免有些担心,又问了一遍:“确定可以吗?如果实在太紧张的话,我可以现在换人的,不用勉强自己。” 阮季深吸了口气,摇着头缓缓地说:“没事的,何况后面还有两个助手,我只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担心现场会有别的突发状况。” 肖默城语重心长地教导道:“那你记住,他只是一个病人,和你平时接手的那些病人没什么不同。” “谢谢,我知道。” 阮季紧张的原因是,她清楚这个手术的重要性,她在顾谦白面前保证过,她不能让顾谦白失望。 不能让他失望,就意味着要将只有百分之二十成功率的手术变成百分之百,因为肩负责任,所以事到临头才会紧张、慌乱、焦急。 肖默城也不再多言,转身朝手术室走去。 顾明的肿瘤长的位置之前做过主动脉瓣膜置换术,这样的二次手术,对于顾明来说本身就是很大的挑战,而且肿瘤已经生长到极限,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破裂。 这次手术,除了阮季,科里这次还给肖默城配了两名副助手,都是经验老到的医生。 进入手术室后,面对冰冷的器材,以及生命垂危的顾明,阮季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冷静下来,朝肖默城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肖默城见此迅速进入状态,机械冷漠地指挥着阮季。此刻阮季真正地恢复过来,暂时忘记了顾明的身份。 肖默城不愧是首席医生,那种教科书一样的动作标准、利落,手速快到连一旁和他合作的医生都有些咂舌,也只有阮季跟得上他的速度,当他成功地切除肿瘤之后,她也迅速地找到出血点,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在主刀医生肖默城高超的技术和几个助手的配合下,三个小时之后,手术宣告成功。 07 看着机器上顾明再正常不过的心跳数据,阮季这才松了一口气。 肖默城却板着脸教训:“紧张到连出血点都找不到,小师妹,主治医师的证,我想有必要去找主任说说,延迟发放了。” 阮季感激地看着肖默城,刚才她确实紧张到没有找到出血点。她自我检讨道:“没有找到出血点是我的错,不过那还不是因为有肖师兄罩着。” 这种夸赞的话,肖默城向来爱听。 只见肖默城轻哼一声,得意地扬起下巴:“现在手术成功了,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 阮季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肖师兄你还是自己去吃吧,我担心你到时候想退场又不能离开。” 肖默城马上明白了阮季话里的意思,看着她的背影愤愤地说:“不要以为我会害怕,不过你就不能单独请我吗?” “我怕小晚误会。”阮季摇着头。 顾家的人都等在手术室外,一见他们出来立即将他们围了个圈,虽是没有说话,但谁都看得出来想知道什么。 肖默城礼貌地笑着表示手术很成功。 顾母情不自控地含泪对着肖默城说谢谢。 顾谦白长舒一口气,飞快地走到阮季面前,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嘴里呢喃:“小季,谢谢你,我就知道是你的话就一定可以的。” 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林染初脸色难看、眼神怨恨,明明她这么努力,为什么顾谦白看到的却永远只有阮季? 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当年,顾家的公司出了问题,是顾明带着顾谦白来到她家,求林家帮他们家渡过难关,这才有了联姻一说。 当时她父亲铁定心地想要低价收购顾家的公司,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答应帮忙,是她跪在书房求了一个晚上,才让父亲松口,答应帮助顾家。 没错,她是喜欢顾谦白,和阮季在同一时间喜欢上了顾谦白。 曾经她和阮季会因为喜欢吃同一样东西、喜欢同一件衣服,甚至看同一本书而兴奋不已,但是喜欢上同一个男孩儿,让她有点儿迷茫…… 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顾谦白和阮季成了同桌,两人哪怕每天因题目的解法而争辩,她也看得出来,顾谦白是喜欢阮季的,那种眼神里的宠溺,和他看别人时完全不一样。 于是,她不得不将顾谦白藏在心里,和阮季继续做朋友,听阮季讲自己和顾谦白的点点滴滴。 直到顾家出事,她才觍着脸求父亲让她和顾谦白在一起,而在整件事发生到结束都没有发表过任何观点的顾谦白,只是在最后说,答应订婚,但是结婚时间他说了算。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顾谦白的眼里还是只有阮季,甚至在这种时候,他都只看得见阮季。 周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阮季这才发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这里。 顾母微皱的眉头、林染初眼里的黯然,以及肖默城似笑非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阮季本能地伸手推开顾谦白,礼貌又生疏地说:“伯父的手术很成功,但后面调养还有好多事情,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顾谦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歉疚地朝阮季点了点头,随即退回林染初身边。 阮季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瞪了一眼肖默城,示意他赶紧跟自己走。 待走远之后,肖默城立即一改在手术室里严肃的样子,取笑道:“小师妹,你说谭梓陌要是看到刚才的一幕,会不会气得上去打人?” 阮季虚伪地一笑,强忍着心里狠狠踢肖默城一脚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说出去,我保证分分钟肢解你。” “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安危吧。”肖默城笑道。 阮季瞪了他一眼,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放心,以谭梓陌的思维方式,一定会觉得他自己眼光不错,所以他老婆才这么受‘欢迎’……何况,我还可以扮柔弱的。”说着,给谭梓陌打了个电话让他有空过来接一下她。 | Chapter09 | 相信你的解释,却不代表没有惩罚 01 苦等了一个星期的假期终于来了。假期第一天阮季整整睡了一天,次日,她一大早就被谭梓陌喊醒,说他今天在家里办公不去工作室,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起来准备做饭。 阮季终于想通他为什么非要自己回来开一个工作室,这种完全可以随意为所欲为的行为就是在满足他自由散漫的个性。 阮季挣扎着起来,语气却是相当不满,出言警告:“你最好给我消停一点儿,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谭梓陌一脸无辜地看着阮季,委屈地说道:“我们这样天天忙工作,一点儿都不像谈恋爱该有的样子。” 阮季嫌弃地看着谭梓陌,恨不得装作不认识这个人,明明之前还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撒娇的。哎,看来,有些人就不能宠着。 虽是这么想,可阮季还是爬起来,直接穿着睡衣刷牙洗脸,完了将水往锅里一烧躺在就赖在床上再也不肯起来,直到谭梓陌进来叫她出去吃饭,她才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起来。 阮季这样昏沉的状态,在看到桌上的牛肉面后瞬间消失。 阮季诧异地看着谭梓陌,惊呼:“你什么时候会用宛城的做法做牛肉面了?” 对于阮季的表现谭梓陌好像很满足,脸上的得意掩饰不住:“就是上次有人谋害我儿子的时候,我去岳母那里讨教了几招。” 这件事情瞬间让阮季想起之前肖默城说过的欲擒故纵,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摇头感叹:“谭梓陌,我发现你这个人吧,真的不好。” 谭梓陌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偷偷学了却这么久,却到现在才做给她吃的事,遂解释道:“之前我们家那只猫的心好像不在我这里,我就想等她什么时候想逃走的时候,再用美食把她召唤回来,省得我没头没脑地瞎找。” 阮季故作气愤地问:“谭先生还真是费尽心思,骗了我这么久好玩吗?”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谭梓陌有点儿蒙,仔细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现自己哪里撒过谎。 他不解地看着阮季求证。 阮季刻意地甜甜一笑,看得谭梓陌觉得四周凉风刮过。 阮季愤愤不平地说:“欲擒故纵,小时候的成语是孙武教的吧,学得不错啊。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婚,居然还骗我。我说那晚你明明进了书房,怎么可能没有看到离婚协议书,原来是为了故意让我妈看见的。” 谭梓陌着实委屈,他确实没打算放过阮季,可那个离婚协议书他确实没有看到,何况明明是阮季叫岳母去书房的,关他什么事啊,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并不适合解释这些。 谭梓陌只好埋头面对着桌上的那碗面,一副小心翼翼任凭处置的样子。 阮季愤愤地握起摆在桌上的筷子,愤愤地拌着碗里的面,嘟着嘴气鼓鼓的。 谭梓陌像是屏蔽了整个世界一样,认真地吃着面,吃到忘我,任凭阮季一个人在那边一边吃面一边细数他这些年来老奸巨猾的点点滴滴。 直到一顿喧闹的早餐结束,阮季也没有得到谭梓陌的回应,只好闷闷不乐地瞪着谭梓陌,脸气得圆鼓鼓的,看在谭梓陌眼里煞是可爱。 收拾碗筷的时候,谭梓陌一副散漫懒散的样子故意凑到阮季面前坏笑着,然后蜻蜓点水般在阮季唇上一印,心满意足地说:“我从来不知道谭太太会对我们之间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条条都没落下,很好。” 阮季不服气地起身,跺着脚说:“哼,我妈虽然把离婚协议书扔了,但还可以再拟一份,你不要得意忘形哦。” 将碗放到洗碗池,谭梓陌忽然转身几步走到她面前,惊得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怔在那儿一动不动。 谭梓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真挚而柔情,语气满是笃定:“如果谭太太不知道的话,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老公向来不喜欢做重复的无用功,所以,心只开一次门,只放一个人住进去,只谈一次恋爱,只结一次婚,只娶一个女人,只和一个人生孩子,并护其一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谭梓陌的眼神太过深情,阮季竟觉得心跳加速,眼神有些慌乱,吞吞吐吐了半天:“我……” 还不等她说完,谭梓陌已经侧身,从她后面拿过落下的装过煎蛋的盘子,漫不经心地说:“同理可得,只准备一份离婚协议书,是你自己没有收好,那就不要怪我了。” 回过神来的阮季捏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这都是什么歪理,没见过耍赖还说得这么义正词严的,她真后悔自己居然会因为他的歪理而面红心跳,这简直是她人生史上的耻辱里程碑。 02 整个上午阮季都不想跟谭梓陌说话,坐在沙发上故意摆出一副谁都不想理的样子。谭梓陌一个人耐心地整理着家里的角角落落,而她端着一盆谭梓陌洗好的提子悠闲地看着电视,边看边吃。 整理完之后,谭梓陌夺过阮季手上的提子,往桌上一放,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抱起来,说道:“我们出去一下。” “为什么?”阮季故意反抗了一下,不情愿地别过脸,语气不佳。 谭梓陌径直往卧室走去,慢悠悠地解释:“我发现家里好像少了些东西,想着出去买一趟。” “你自己不会去吗?”阮季气鼓鼓的。 “谈恋爱的最基本定义就是,那些一个人可以的事情,一定要两个人做,比如吃饭,比如逛街,比如买共同需要的东西。” 说话间,谭梓陌已经将阮季放下来,转身去衣柜找了套衣服迅速换上,结果他都穿戴结束了,发现阮季居然还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你是想让我就这么将你拖出去,还是自己去换?” 难得今天不用去工作室,他也就穿得随便了一点儿,简单的棒球衫,里面一件浅色系的体恤,搭配一条九分裤,这样打扮的他说是大学生也没人会怀疑。 阮季知道谭梓陌的性子,担心真的会被他这么拖出去,遂不情不愿地走向衣柜,看着一大柜子的衣服,又不开心了。 因为在医院工作,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点儿、威严一点儿,她买衣服的时候也都尽量挑一些轻熟装。这样一来,和谭梓陌那身打扮相比,就显得她好像年纪大了不少。 “谭梓陌,谁让你穿这么年轻的?” 阮季不满地抱怨着,翻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套大学时穿过的衣服。她不情不愿地换上后,发现自己好像也年轻了不少,干脆扎了个高马尾,往镜子面前一站,有一种回到秒回年轻的错觉。 就这样,阮季被谭梓陌牵着出门了,恍惚间,她有种还在上学的感觉,内心开始自我膨胀,不自觉的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已近深秋,迎面吹过来的风带着丝丝寒气,一走出电梯,阮季就被吹得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谭梓陌直接将握着的那只手换成了揽过阮季的肩,认真地说:“先去买衣服。” 咦!不是说去买家里缺的东西吗,可是他俩好像都不缺衣服啊。 阮季疑惑地昂起头看向谭梓陌,结果却被他毫不留情地将头发揉乱,听到他理所当然地说:“我不想明天还需要找借口在家照顾你。” 郁闷至极的阮季一边顺着头发,一边辩解:“你要是不非拉着我出来,我有必要受这样的寒冻之苦?” 谭梓陌赞同地点了点头,说:“所以,我帮你买衣服。” 关于钱的问题,两人从来就没有想过非要一个人执掌,首先,阮季并不想作为管钱的那一个;其次,以谭梓陌的骨气,是绝对不可能要阮季的钱。这样一来,两人就一直自己管着自己的钱。 面对他忽然提出来给自己买衣服的想法,阮季想了想,含笑说道:“谭梓陌,绕这么大一个圈就是为了拉我出来逛个街,这样事倍功半的办事方法还真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谭梓陌毫不介意地承认:“人要试着改变,一种生活方式过久了会让人感到疲倦的。” 阮季知道谭梓陌并不喜欢这样在街上闲走,可是今天他的兴致好像相当高,似是被一层淡淡的喜悦包裹着。 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拖拖拉拉的人,绕近路去了一家阮季常去的商场,本就不是挑衣服的身材,很快就买了一件两人都满意的毛呢外套,立即穿上。 路过西装店的时候,阮季一眼就看中了一条领带。深蓝色的领带,好搭配,也不张扬,很适合谭梓陌平常工作时用。二话没说,她直接付款。 以为她只是不想欠自己才买的领带,虽没有阻止她,可谭梓陌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他确实是故意拉着她出来买衣服,那只是因为他恍然间发现自己的女人一直用的都不是自己的钱,可她现在这样似乎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一般。 阮季见他好像不高兴,看了看手上的领带,自然想到了缘由。 她漫不经心地说:“我应该可以考虑把它当圣诞礼物送给肖师兄了。” 谭梓陌立即将领带拿到自己手上,警告:“肖默城在我家拿一份礼物就够了,你的放在我这里保管。” 阮季无奈地扁了扁嘴,谭梓陌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别扭,就像他明明有洁癖,却学了设计,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两人吃饭的时候,阮季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是医院统一发的,意思就是肖默城今天在C大医学院做演讲,有时间可以去听听。 她问一旁的谭梓陌要不要过去看看。对演讲她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既然肖默城去C大,必定会有好戏看。 谭梓陌当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当年她第一次见肖默城的时候,也是他带着她去听演讲,不过当时肖默城还只是一个医务助手,跟在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医生后面。 当时,明明是主角的老医生被晾在一旁,肖默城被一干学妹困在包围圈里,又是问号码,又是问上班时间,哭笑不得。 03 谭梓陌看了看时间,发现再不过去可能会没有座位了,想着今天出门的目的好像达到了,遂开车朝着C大赶过去。 在车上的时候,阮季就已经让到现场的苏晚占了两个位置,到了之后,阮季立即发现顾谦白也来了,吓得本能地往后转身,可站在她旁边的谭梓陌已经眼尖地看到了。 谭梓陌皱了皱眉头,探究地看向阮季,倒不是疑惑顾谦白为什么会在,而是他身边这个女人的行为好像有些过了。 阮季可怜地摇着头,慌乱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瞒着我?”谭梓陌半眯着眼睛,慢缓缓地问,“所以说,你背着我……” “没有没有,我发誓。”阮季伸出手指保证着,慌乱地辩解,“我绝对不会在结婚的时候给你戴绿帽子的。” 谭梓陌假笑一声,板着脸朝座位走去,故意坐在顾谦白前面,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温情脉脉地喊着:“阮阮,过来。” 阮季打了个寒战,嫌弃地撇了撇嘴,埋着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坐下,心想,要不是见着现在情况不利,担心他会直接发火,她保证分分钟不理他。 待她一坐下,谭梓陌就牵着她的手,像是故意炫耀一般。 阮季本能地往后面撇了撇,倒不是怕顾谦白误会什么,只是这样大庭广众地秀恩爱,她还真做不来。 看见远远坐在第一排的苏晚,阮季谨小慎微地问:“谭梓陌,我们就不能够换个位置吗?” “不能。”谭梓陌看了眼不远处的苏晚,故意将声音放大,“我若是情不自禁在我妹面前对你太好,她会很伤心的,毕竟人家还在‘革命战争’的艰难阶段。” 阮季汗颜,难道在这里就可以对我好了,这是什么破逻辑,唉!有时候男生吃起醋来还真是可怕,这种温婉柔和一举两得的招数,她想,她恐怕这辈子都学不会。 “小季,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我以为你今天不上班一定会在家里睡上一天呢。”顾谦白装作无意间发现她,浅笑着打了个招呼,声音里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阮季见躲不过,自然只好笑着回过头,语气里也满是惊讶:“咦,你怎么也过来了,这两天不在医院,伯父的病还好吧。” “你的能力,难道你自己还不相信吗?”顾谦白不咸不淡地说着,熟络得像是近来联系密切。 “那是肖师兄的功劳,我其实就是个打下手的。”阮季见着谭梓陌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忍着笑,谦逊地与顾谦白对话。 顾谦白还想说什么,却被谭梓陌打断,他大声地冲远远走进来的肖默城打了个招呼,随即对阮季说:“你肖师兄叫你过去。” 阮季诧异地看向他,脸上写满了鄙视,肖默城哪里叫她了,明明是他主动打的招呼,可是,肖默城已经看到了阮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看着肖默城一副你给我过来的架势,阮季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开。 待阮季一走远,谭梓陌转头礼貌地对顾谦白说:“我和阮阮碰巧过来看肖默城演讲,顾先生是来C市有事?” 虽然是情敌,但其实两人在中学的时候就已经打过照面。省物理竞赛上,顾谦白代表宛城中学,而谭梓陌代表的是C市一中,最后顾谦白拿了第一。 那是谭梓陌第一次输给顾谦白。 “我这段时间都在C市,父亲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现在在小季的医院。”顾谦白回答得很简单。 所以,顾谦白来C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她居然没有和他说。谭梓陌恨恨地想。 谭梓陌半眯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满是愧疚懊恼地说:“抱歉,阮阮也不跟我提一下,不然我一定会让肖默城好好关照伯父的事。” “这种事情好像不需要谭先生说,毕竟我和小季的交情比我俩更深。” 顾谦白嘴角挂起的笑意,让谭梓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脸上却还是挂着微笑:“交情和感情,总还是差着点儿距离。”阮季要是这时在一旁,看见两人眼神间的电光石火,肯定会头疼不已。 演讲开始了,谭梓陌转过身去,两人这才暂时结束了这段暗自较劲的对话。 04 一段精彩的演讲,在开始到结束的一个小时里,肖默城除了刚开始几句官方到敷衍的介绍词,剩下的都是阮季在讲。 因为他说“我想和你小姑子坐一块儿”,阮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替他演讲。不过,好在肖默城事先准备了演讲稿。 演讲的时候,阮季的眼神一直游离在谭梓陌附近,她真害怕放他俩坐在一起,演讲大厅会变成斗殴现场。 顾谦白像是故意一般发出感叹:“没想到小季在演讲方面的天赋还挺高的。” “阮阮自然厉害。”谭梓陌靠在椅子上闷闷地回答,用着不大却能够恰好让顾谦白听到的声音,“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识货。” “小季确实什么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顾谦白依旧笑得纯良,像是在和老朋友聊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一般。 谭梓陌自然不甘示弱:“眼光确实不怎样,不然也不会耽误自己这么多年,幸好最近这几年好了些。” …… 两人就这样明枪暗箭,似是自言自语般说了整整一个小时,连一旁本来听得煞是认真的学弟都忍不住往他们身上多看了几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开辩论赛呢,而辩题就是站在讲台上那位长相温婉可人的阮医生。 演讲结束,费口水讲了大半天的阮季倒是没怎么受欢迎,就算有一两个羞羞涩涩的小男孩儿上前来说了句“阮老师讲得真好”,都被谭梓陌绵里藏针地给回了。 阮季抱怨着好不容易有个崇拜者都被他吓唬走了,谭梓陌似笑非笑地赞叹:“人家那是有自知之明,比某些不识趣的人强多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谦白,只见他面容平和地走过来,微微和肖默城打了个招呼,便来到她身边。 “小季,我还有事,就先回医院了。”语气轻轻淡淡,却像是故意在挑衅谭梓陌一般。 阮季点了点头,在谭梓陌幽怨的眼神里,礼貌地说道:“伯父出院前,我们再简单地吃个饭吧。” 顾谦白朝谭梓陌笑了笑,点头答应。 顾谦白一走,阮季想要解释,却被身后的一阵呐喊声给吸引了过去。 不远处的肖默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借着问问题,那些学妹一个个地都往肖默城身边靠,苏晚一开始还能够将肖默城护在身后,可人一多,连她自己都只能躲在肖默城的怀里,更别说拦住别人了,最后只好无奈地喊:“学妹们,初来乍到也该知道,学姐的男人是你们能抢的吗?” 阮季顾不得旁边的谭梓陌还在生气,扑哧一声直接笑了出来,这就是她一定要来这里的原因,好戏自然就是看自家小姑子怎么将自家师兄护在怀里。 她拍着谭梓陌的肩膀,狂笑不止:“怎么样,见识到你家小晚的魄力了吧。” 谭梓陌并不想和她说话,冷哼一声直直地往外走去,完全没了来时的兴致。 虽然还没有看够戏,可他都这样了,阮季也只能追出去,毕竟事情一开始就是因为她没有将顾谦白来C市的事情告诉他,可她哪会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啊。 阮季重重地叹了口气,小跑着追上谭梓陌,乖乖地挽上他的手臂,埋着头委屈的样子差点儿就让谭梓陌心软了。 他顺势将她的手往下一拂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语气凶凶地说:“把那只手揣口袋去。”说着将她这只手往自己口袋放去。 阮季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谭梓陌吃醋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嘛。 回去的路上,阮季自觉地闭上嘴巴,还谭梓陌一片清净。 直到家门打开又关上后,阮季才弱弱地开口:“谭梓陌,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谭梓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地往房间走去,然后拿着衣服去浴室。 看着他的背影,阮季委屈地扁着嘴,坐在沙发上不满地念叨:“你以为我是故意瞒着你的吗?那还不是因为知道你一定会生气,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我敢告诉你吗?” 浴室传来的水流声让阮季莫名地气愤,每次提到顾谦白就奓毛,真是不知道他有什么醋要吃的。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她还是起身往厨房走去,想着,在赔罪之前,应该先用吃的打一下头阵,免得还没冲上前线就阵亡了。 谭梓陌出来的时候,满屋子饭菜香,看着阮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不禁失笑。 他并不是在意她和顾谦白做朋友,也不计较她曾经喜欢过顾谦白,而是她居然将顾谦白来C市的事瞒得死死的,如果不是今天撞到,她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说,她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当阮季从厨房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的时候,谭梓陌正好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门。 阮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要离家出走? 果然,在阮季的注视下,谭梓陌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看都不看阮季一眼,直直地朝门外走去。 “谭梓陌,你给我站住!”阮季意识到他是真的要走,慌乱地喊,“我又没有和顾谦白发生什么,你干吗要这么生气?” 谭梓陌淡然地回过头,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差点儿就忍不住想去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自己只是临时有事需要去一趟B市。 他确实生气,至少在知道她绝口不提顾谦白的时候是在生气的,可是看着她一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气也消了,可也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免得她以后什么事都瞒着自己。 “你都曲径通幽了,难道就不准我生一下气?”说完,他不管阮季在后面叫唤,头也不回地离开。 阮季气得直跺脚,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什么曲径通幽,她都说了和顾谦白什么都没有发生,就不能相信一下自己吗? 越想越气愤的阮季看着还摆在餐桌上的饭菜,想也没想地拿起来就想往厨房的垃圾桶倒去,可动作都做到一半了,又生生顿住,重新放回去。 你不吃就算,我自己吃! 阮季给自己盛了饭,愤懑不平地吃着。 05 后面几天,阮季上班都有些心神不宁。那天,她一个人吃完晚饭后,给谭梓陌打了一个电话,结果他手机居然关机。一直到半夜,她才收到他的短信,说去B市出差了。 已经立冬,这两天降温降得很厉害,虽然知道谭梓陌的身体一向很好,可她还是担心他会冷。 阮季看过了,他带去的那几件衣服并不保暖。 当苏晚难得撇下肖默城来找她,她却对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换了一个又一个。 苏晚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打趣道:“嫂子,肖叔叔说你这两天不在状态,怎么,是‘那几天’吗?” 阮季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看着苏晚半天,欲言又止,最后闷闷地说:“只是心情不好,你和肖师兄就不要在我面前瞎晃荡了。” 现在,谁都猜得到阮季不开心是因为谭梓陌,可是哥哥会舍得这么对嫂子?苏晚一想又觉得不对。 “那我帮你去食堂带份饭。”苏晚左思右想也没想到什么,只好先将这里的事情解决,总不能看着自家嫂子挨饿吧。 一听吃饭,阮季便来了兴致,丢下手机,起身快步追上已经走到门口的苏晚,强调:“我自己去吃,你们离我远点儿,我不想做你和肖师兄的电灯泡。” 苏晚惊讶地看着已经走到前头的阮季,明明之前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这女人的心情转变真快啊? “小季?” 还不等阮季走下楼,就在电梯门口遇见了顾谦白,看样子好像是要回宛城。 “怎么,要回宛城?”阮季看了看他手上的行李。 “降温了,需要带几件厚一点儿的衣服过来。”顾谦白点了点头,瞧着阮季这副模样,问道,“中午有没有空,出去坐坐?” 明明笑得一脸温暖和善,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让阮季找不到理由拒绝。 顾谦白让阮季在附近挑了一家饭店,理由是自己对这里不熟,阮季倒是没有说什么,虽然现在还在因为他而和谭梓陌闹矛盾,可并不表示她就要疏远一个从高中起就认识的朋友。 坐下后,顾谦白看出了阮季心情不好,却并不打算追问,反而笑着说:“想要我带什么吃的过来吗?” 想起在宛城的父母,又想起昨天离家出走的谭梓陌,阮季长叹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说:“不用了,一个月会被催着回家一趟,没有什么好带的。” “一个月回去一趟,却四年都没有找过我一次。”说话的时候,顾谦白眼里泛起淡淡的忧伤。 阮季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你和林染初都订婚了,我去找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现在你结婚了,我是不是也不应该来找你啊?” “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阮季有些淡然,不是不怕,而是她知道她和他已经没有可能,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谭梓陌。 顾谦白苦笑着,没有再往下接话。直到这顿饭的结束,两人都没有再过多的交流。 两人走出饭店后,顾谦白装作有意无意地问:“怎么,和谭梓陌吵架了?” 吵架?她倒是想吵,他没给她这个机会就算了,居然还逃去了B市。 当然,阮季并不认为这些事情能够和顾谦白说,就算他们是关系再好的异性朋友,这种事情的细节好像也不适合拿出来谈论。 阮季笑着摇了摇头:“没吵。” 顾谦白轻笑一声,也不在意阮季的有所隐瞒:“小季,以前你在我面前总是会时不时地提起他,今天可一次都没有。” 阮季遂笑着打哈哈:“原来我以前话这么多啊。” “小季,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谭梓陌在你心里已经变得很重要了。”顾谦白苦笑着。 阮季诧然,不可否置,在意识到谭梓陌会生气的时候,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解释,以前她恨不得谭梓陌就这么误会着。起先,她以为只是因为答应和谭梓陌相处试试,可是当她一个人面对着他说的那种独守空房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在乎他,很在乎。 “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阮季没有再否认。 面对她的坦诚,顾谦白心里有些难受,他喜欢她,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有余的小姑娘,喜欢她围在自己身后问东问西的样子,喜欢她为了一道题目和自己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可光喜欢又能有什么用? 即便他已经将一切都规划得完完整整,计划着在大四毕业的时候告白,计划着在毕业两年后结婚,甚至计划着将父亲公司的市场开发到C市,这样两人就可以在C市定居……可,这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计划。 面对父亲公司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不得不牺牲她,因为那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他求过,可是父亲的以死相逼、母亲难得一见的哀求,他心软了,何况,没有了父亲的他,必需带着她从头开始,他不忍心见她受苦。 但这些,他现在已经不能说了。 顾谦白本来打算将阮季送回医院再走的,可阮季拒绝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管谭梓陌是离家出走,还是出差,她只知道,她现在就想看见他。 肖默城知道阮季要请假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结果对方告诉他,只是想去见谭梓陌。 阮季在主任面前面不改色地说自己要去B市紧急救援的时候,主任就差没有当场发飙了。可她说这次准许她请一天的假,以后她主动加班三天,主任还是同意了。 看着请到假的她欢呼雀跃的脸,肖默城鄙视了一番,痛心疾首地说:“小师妹,我发现你现在就是被那小子吃得死死的,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 阮季笑着挑了挑眉,语重心长地提醒:“听说小晚下个星期就要到我们科了,还是分在护士长手上,我想你下周应该会很忙。” 被将了一军的肖默城发誓,以后能够不和他们一家人说话尽量不说,一个个的,最会戳别人痛处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 06 阮季回到家,马上订了高铁票,然后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提着大包小包去了高铁站。 接到阮季电话的时候,谭梓陌正好在工地忙着。这两天他故意没有给阮季打电话,没想到她竟然也不打电话过来,所以接到电话的他,故意装作毫不在意地问:“怎么,有事吗?” 哪知道,那边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在人来人往的高铁站。 这一哭,本来还说故意疏远她两天的谭梓陌瞬间心软,焦急地问:“阮季,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阮季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来找你了,在B市高铁站,可是我没带钱。” 谭梓陌忧极生怒,几乎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来B市做什么”,可最后说出来的却是:“你站在那里别动,我现在就来。” 将手上的工作交给助手之后,谭梓陌分秒必争地往高铁站赶去,而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挂电话。 谭梓陌会时不时地喊一声阮季,阮季会在那边慢悠悠地应一声。 听着高铁站广播员报着一批批的列车情况,一个小时后,谭梓陌出现在了高铁站,看着傻愣愣站在门口冻得脸颊红红的阮季,心一软,走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多大了居然还在这里哭,丢不丢脸。”谭梓陌瞧着阮季这副样子,宠溺地说着。 阮季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借着谭梓陌的衣服狠狠地蹭了蹭,才不满地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才请假过来,你居然让我在这儿等这么久。” 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谭梓陌现在也不忍心说出来,温柔地摸了摸阮季的头,哭笑不得地说:“私自从家里逃出来就算了,居然还不带钱,离家出走都不会玩得专业一点儿。” 阮季扁着嘴,委屈地解释:“我明明记得我带了的,不知道到这里怎么就不见了。” 谭梓陌心疼她的同时,又觉得好笑,真不知道她前面的二十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就她这样,他完全不用担心她什么时候会私下逃走,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嘛。 到达谭梓陌住的酒店之后,阮季还在解释自己真的是带了钱过来的。谭梓陌含笑不厌其烦地听着她说话,并让服务员送两份饭上来。 阮季看着送上来的饭,惊呼:“你怎么知道我饿了,而且还知道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糖醋排骨。” 谭梓陌看着她立马从郁闷脸转变为雀跃脸,心想,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还以为能够瞒得过谁吗。当然,最后他只是指了指饭盒,凶巴巴地说:“快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原以为自己都这么可怜,他就算是有天大的火也应该被自己那痛哭流涕的样子给浇灭了,结果,还是老样子。 阮季郁闷地长叹一声,端起饭闷闷地吃着,心里盘算着等下一个机会再好好地解释一番。 结果,吃完饭,谭梓陌直接去洗澡,洗完澡就一直坐在书桌旁处理事情,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阮季躺在床上,看着他一直在敲键盘的身影,欲言又止,最终没办法,只好悄悄地给肖默城发短信。 “肖师兄,紧急求救。” 肖默城正好在值夜班,收到阮季的短信,回复道:“请编辑求救缘由,组织会视情况重大来决定是否救援。” “本人现在身处水深火热中,希望组织能够给一句破解对方防线的密码,完成任务后,必有重谢。” “组织说,不妨直入主题,切除根源,唯有快刀才能斩断乱麻。” 阮季看着手机上肖默城发过来的几句话,恨不得飞回去好好教训他一顿,这是什么破方法,直入主题?是让她跪着认错吗? 躺在床上从这边翻滚到另一边的阮季,焦躁不安、左思右想,最后只好闷闷地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她出来的时候,谭梓陌已经躺在床上了,拿着手机像是在和谁聊天。 阮季凑过去一看,整个人愣在那里,这不是刚才她和肖师兄的聊天记录吗,怎么会出现在谭梓陌的手机上,看来自己又被出卖了。 绝望的阮季也顾不得是不是最好的时候,跪坐在谭梓陌的旁边,态度相当诚恳地说:“谭梓陌,你要相信我,我和顾谦白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然后呢。”谭梓陌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看向阮季。 “我也不知道那个转院过来的病人就是顾谦白的父亲,一开始,想着也许不是,我就没和你提,后来想着反正等顾伯父的病好了,他们就会回到宛城,我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不让你知道呢,免得你又胡思乱想,我哪知道最后你们会在那种情况下撞见啊。” 阮季越说越委屈,咬着唇恨不得将一肚子的苦水全倒出来。 “没有了?” “转院第一天,我陪他在医院周围走了走,后来吃过几顿饭,都是在医院食堂,大家都看着呢,绝对没有什么出格的事。” 谭梓陌听完这些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阮季心里打鼓。 过了半晌,他慢悠悠地说:“解释完了?那该我说了吧。首先,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这么爱吃醋的男人;其次,我看起来已经狭隘到不准你交朋友了吗;最后,以后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不知道我会不会理解错,那你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而不是让我最后自己发现,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阮季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坚决地回答:“谭先生那么好,哪能有不信任的道理,全都是小人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惹你生气的事情。” 谭梓陌不屑地冷哼一声,算是对她目前认错态度的肯定。 阮季也是见好就收的人,一看状况差不多了,立即乖乖地缩进被窝,靠在谭梓陌怀里,笑着问:“不生气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真心。”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做错了事总归还是要有惩罚的。” 说着谭梓陌一个翻身,将阮季锁在身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阮季自然识趣地伸手环上他的脖子,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便想逃开。 尝到了甜头的谭梓陌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伸手扣住她的头,将方才的那个吻加深…… 他像是真的在惩罚她一般,时而细腻轻柔似品尝,时而深切激烈似啃咬。 阮季被他折磨得喘不过气来,待他一松开,立马大口地呼吸着,愤愤不平地说:“你想谋杀我也不用在这种时候吧。” 谭梓陌轻笑一声,凑到阮季耳边,轻声说:“难道谭太太认错,就只有这点儿诚意?” 他一说完,阮季下意识地想抓住自己的衣襟,然而他已经快她一步占领先机。 此刻的她,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大老远从C市赶过来,本想着给他送几件厚衣服,再认个错,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怎么一来就变成暖床小丫头了…… “我……”阮季忐忑地咽着口水。 谭梓陌在她耳边似是蛊惑般说着话。 担心他再说出什么让自己脸红的话,她只能羞愧地紧闭着眼睛说:“关灯!” 谭梓陌眼角含笑,伸手把灯一关…… 天才刚蒙蒙亮,阮季就醒了过来,本能地往谭梓陌怀里蹭了蹭,却被他伸手按住。 “谭太太,你知道男人早上总是很有精神的,你这样恐怕……” 阮季立马意识到什么,吓得往旁边一躲,却直接摔到了地上,把地板都震得砰砰直响。 阮季在床下望着谭梓陌,眼神幽怨,心想,都是因为你,大早上的吓别人做什么。 谭梓陌无奈地扁了扁嘴,这恐怕也不能怪他吧,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两人折腾了一个早上,阮季才知道谭梓陌今天下午回去。 阮季满腹郁闷,早知道他今天回去,自己就不该巴巴地从C市赶过来。 昨晚事后,阮季立马变脸,窝在谭梓陌怀里,板着脸教训:“谭梓陌,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生气。” “嗯。” “那也不能随便误会我和别的男人有什么。” “嗯。” “不喜欢我做什么,可以当面说出来。” “嗯。” “那……” 阮季刚想说那我们睡吧,谭梓陌却又欺身上来,目光如炬、态度真诚:“难道是我前面不够努力,所以谭太太现在还这么有精神?” “我……” “那我们继续?” 不等阮季回答,谭梓陌已经先一步地行动起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阮季起来的时候,腰还是酸酸的,现在再这么一摔,她只觉得身子都要散架了。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阮季一直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腰,样子滑稽可笑,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谭梓陌,居然还在一旁笑得毫不遮拦。 阮季凶声恶煞地瞪着他,眼里满是愤慨。 坐在回去的车上,阮季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段时间她和谭梓陌发生关系的时候,都忘记了安全措施,当然,他们家好像也没有那种东西,那不是意味着…… “我觉得好像出大事了。”阮季一本正经地说。 正在开车的谭梓陌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家里没关煤气?你出来时家里灯火通明?还是,你连家门都没关?” “那些是大问题吗?”阮季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我们家现在好像要多出来一个人了。” 谭梓陌手一抖,车子差点儿在高速路上偏离车道,吓得他赶紧握紧方向盘。 “你在外面给我养了一个大男人?” 看着他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把她说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阮季气鼓鼓地说:“算了,不和你说。”心里默念着,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 谭梓陌微微瞥了她一眼,满腹疑惑,真的不知道她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 Chapter10 | 堪比生化武器的身子,却是瓷娃娃的体质 01 顾明预计出院时间的前一天,冷空气致使气温陡然下降,阮季已经冷到将办公室里的空调打开,却还是觉得冷飕飕的。 谭梓陌打电话说今天下班早,过来接她。 年末时节,工作室的一些事情,都堆积在了一起,除了汇总跟进今年的项目,明年几个重大的项目也需要从现在开始规划,整个工作室忙得不可开交,他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晚上八点才到家。 阮季有去工作室玩过几次,每次一去都收获到暧昧的注目礼,渐渐地,也就不过去了。 天一冷,各个科室的病人都增加了不少,医院里忙得人仰马翻。 那些刚刚动过手术在修养中的病人更是要细心对待,整个住院部的空调几乎开到最大,但还是有不少病人觉得冷。 领着肖默城的命令,阮季几乎每隔一小时就要去各个病房巡视一圈。巡视到顾明那里的时候,正好碰见顾谦白和顾母在整理东西。她出于礼貌地问候道:“现在天越来越冷,顾伯父又是二次手术,回家后还是需要多注意一些。” 顾母淡笑着点头,说了句“谢谢阮医生”,虽然这段时间顾谦白一直找着各种借口来医院,可连她都看得出来,人家小姑娘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谭梓陌来医院接阮季的时候,正好碰见顾谦白带着林染初走进阮季的办公室。 面对着忽然进入自己办公室的一群人,阮季尴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不知道应该先和谁说话。最后,还是顾谦白打破了僵局,说回宛城之前,一起出去吃一顿。 阮季下意识地看向谭梓陌,说实话,虽然这段时间也和林染初接触过,但总觉得中间像是隔着什么,所以她并不想答应。 谭梓陌笑着说:“附近有家火锅店不错,要是没意见,我们就直接过去吧。” 坐在车里的阮季,脸上写满了烦闷:“你明知道我和林染初关系紧张,等下肯定超级尴尬。”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嘛。何况既然林染初同意顾谦白过来约你,那就表示他们俩早就商量好了。”谭梓陌伸手点开电台,里面正好在放胡杏儿的《幸而》。 很早之前,阮季就喜欢听这首歌的,不是因为歌词,也不是这首歌表达的情感,仅仅只是因为它的名字。 幸而,那种万念俱灰后仅存的希望,你以为失去了全世界,却发现命运并没有把你推向死角。 阮季忽然正襟危坐,真挚且郑重地说:“谭梓陌,谢谢你。” 以为她是对自己来接她,顺便陪她一起接受顾谦白邀请的事情道谢,谭梓陌随口答道:“不用谢,我还没有傻到眼睁睁地让我的女人看着别人秀恩爱。” 阮季并不打算说破,抿唇轻笑着,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起来的小雨。 谢谢你,包容了我年少不知时对你的诸多不好,给我时间忘记一个人,在我平静之后,再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当然,这些阮季也就是放在心里想想,她可不想某些人听到后,心里膨胀到在自己面前嘚瑟好一段时间。 02 这样的天气,火锅店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不过幸好谭梓陌早在手机上预约了号子,没有等几分钟就有了座位。 吃火锅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阮季就差没有将头埋进碗里了,谭梓陌贴在她耳边,近乎耳语地嘲笑道:“老婆,不要让外人看不起咱。” 阮季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桌底的手往谭梓陌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谭梓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正常不过的举动却让林染初羡慕不已,于是下意识用余光看了看顾谦白。 顾谦白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微笑着,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哀愁,并没有让对面的两人发现。 餐后,顾谦白和谭梓陌相当有默契地说去取车,遂将阮季和林染初留在门口。 阮季顿时觉得尴尬,却又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个局面。 最后还是林染初开的口:“谭梓陌比顾谦白更适合你。” 阮季有些诧异地看着林染初,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半晌后才笑着说:“我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成熟稳重的顾谦白。” 林染初没有说再什么,只是淡淡地笑着。 阮季见她这样,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待谭梓陌一将车开来,摇着手和他俩说了声再见。 雨已经停了,只是,阮季反而觉得天变得更冷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车内的空调调高了些。 下车后,阮季本能地往谭梓陌的怀里靠了靠,虽然知道他和顾谦白一同去取车时应该聊过,可她并不打算问。 谭梓陌将阮季护在怀里,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内。 他们都清楚,不管之前她和顾谦白之间发生什么,在今晚之后这次里程碑式的会晤后,那些都将成为可以轻松提起的往事。 次日一早,阮季一阵惊呼将谭梓陌叫醒,原来昨晚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让整座C市变得一片洁白,此时,天空还飘着细碎的雪屑。 阮季光着脚直接跳上房间的飘窗,眼见着就要打开窗户了,被谭梓陌眼疾手快地拦住:“不要胡闹,先加件衣服,小心感冒。” 阮季闷闷不乐地吐槽:“啰啰唆唆像个老头子。”却还是重新缩回被窝。刚才她只是一时激动,光着脚在飘窗上一站,她就已经意识到冷了。 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阮季才鼓起勇气去上班,因为谭梓陌说今天要去工地看一看,她只能自己开车去医院。 由于天气骤变,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的顾明只能继续留院观察,一直到十二月中旬,才算完全康复。 天气放晴的时候,顾母推着顾明在楼下的草坪散步。 林染初得空会过来帮顾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偶尔会寻着理由去阮季的办公室,两人的关系虽不像以前那般紧张,却也说不上亲密。 “圣诞节要到了,想过怎么过吗?”林染初问。 “不在医院吃泡面,就是在家吃泡面,前面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阮季漫不经心地回答。 “今年谭梓陌应该不会舍得吧?”说这个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哀伤。 “你呢,顾谦白打算跟你怎么过?”阮季轻笑着岔开话题,难得问问她和顾谦白之间的事情。 林染初明显一愣,想了想,才回答:“每年都是特定的项目,吃饭散步,然后各回各家,你知道的,他总是会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再执行。” 不可否认,顾谦白确实是这样的,阮季诚实地回答:“省得你去操心,也是一种体贴。” 林染初也并不打算再说下去,找了个理由,从她办公室离开。 也许是弄清楚了对谭梓陌的感情,阮季反倒希望林染初能够和顾谦白走到一起。 顾明出院的时候,作为主刀医生,肖默城礼节性地去看望了一下,简单地祝贺了几句便回来了。 临离开前,顾谦白到阮季的办公室,一进门,就被满室的寒气冷得皱眉头:“大冷天,怎么不开空调?” 阮季也无奈,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底下的暖炉:“空调前几天坏了,申报上去说过几天来修,所以现在暂时将就着。” 顾谦白也不在这种事上面纠结,切入正题:“这段时间,谢谢。” “这么多年交情,说谢谢好像有些见外了。”阮季看着窗外难得出来的太阳,“今天的天气倒是挺适合出院。” 顾谦白点了点头,正打算往外走,阮季开口道:“林染初……挺好的。” 聪明如他定然明白她想说什么。 03 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阮季刚好在家休息,躺在沙发的她咬着苹果看着电视剧,好不快活。 忽然,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她,她不情不愿地起来,穿上拖鞋前去开门,门一开,快递小哥就将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阮季纳闷儿,想着自己这两天明明也没有在网上买东西,怎么会有快递过来,而且还是送到家里来。 正当她在犹豫要不要拆开的时候,手机响起,竟然是谭母来电。 这段时间因为医院比较忙,阮季也就抽不出时间去谭家,心想着,难道谭母催他们回家一趟? 阮季满带疑惑地接起电话,就听到谭母发问:“小季,收到圣诞礼物了吗?” 圣诞礼物? 阮季看了看摆在茶几上的盒子,难道就是这个?想起前段时间谭母兢兢业业地织毛衣,难道这是给自己的围巾? 阮季拆都没有拆开,就狂点着头对谭母说:“收到了,但还没来得及拆开。” 谭母笑着说:“那就等着小陌回来一起拆,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不等阮季多问什么,谭母就挂了电话。 阮季想既然要她等着谭梓陌回来一起拆,那就等着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又重新看起了电视。 谭梓陌回来,看见茶几上摆着的盒子,疑惑地问:“什么贵重物品,还舍不得拆了?” “妈快递过来的圣诞礼物,说是让我们一起拆,正等着你呢。” 圣诞礼物,还要一起拆。谭梓陌立马警觉起来,对阮季说:“那你拆,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就好。” 阮季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剪刀将胶条剪掉。从下午收到礼物开始,她就好奇里面会是什么,总算等到谭梓陌回来,当然要第一时间拆开。 可,包裹打开的那一刻,阮季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抱有那么美好的期待,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里面的一条小小的可爱的裤子,不禁失笑。 这就是他们都会喜欢的礼物?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变相地催着他们赶紧造小人啊。 谭梓陌拿起和阮季手里那条一套的上衣,问道:“我妈打电话来的时候,说什么了?” “她说,我们会喜欢的。” 谭梓陌将东西全部放回箱子里,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确实挺喜欢的。”说着,拍了拍阮季的肩膀,“同志,看来前路漫漫,我们仍需努力。” 阮季郁闷地将那些衣服叠好,特意找了个干净的小盒子,放在了衣柜最底下,想着,应该不会那么快用到。 平安夜当天,苏晚特别邀请阮季去肖默城家,自从上次宿舍漏水住进肖默城家之后,苏晚就一直赖在他家没有再搬出来。 也就他们几个人,大家自然都没有拒绝,肖默城还大方地买了一大堆吃的。 厨房里,谭梓陌正和阮季准备着晚饭,苏晚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择菜,肖默城虽说不愿意,却还是帮着苏晚一起。 趁着苏晚端着菜进来的工夫,阮季随口问:“你和肖师兄进展如何?” 苏晚朝那边望了望,叹了口气:“如此艰苦岁月,能够填饱肚子就是最成功的象征了。” 谭梓陌从一旁探出头来,感叹道:“我们家的人要追别人,那都是需要翻山越岭的,不过,你的可能是珠穆朗玛峰。” “谭梓陌,你就不能积点儿口德,小心我让阮阮嫂子罚你睡书房。”苏晚想到自家哥哥不仅没有在爱情这条长征路上扶她一把,反而只知道嘲笑她,她立马奓毛。 谭梓陌警告:“别忘了你是因为谁才住进这里来的。” 苏晚不满地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趾高气扬地往外面走去。 看着坐在沙发上为了一个电视剧而争着遥控器的两个人,阮季不禁失笑,不由得感叹:“我看肖师兄就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小晚了。” “某人当初发现自己喜欢我的时候,不也是靠着我一推再推。”谭梓陌在一旁悠悠地说着,直接将一碗洗好的白菜倒进锅里。 噼里啪啦的声音掩盖了阮季的那句“我那是深思熟虑的过程”。 过程什么的,其实谭梓陌并不是那么在乎,毕竟他在乎的是,现在在她身边的是他,而她也成了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大家简单地庆祝了一下。 因为要开车,阮季就没有喝酒,而是喝果汁,顺便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牛奶,还熬了醒酒汤。 见喝得差不多了,阮季说:“我和谭梓陌就先回去了,你们也不要玩得太晚,注意时间。” 谭梓陌倒是没有贪杯,阮季一说走,便放下酒杯,跟肖默城打了声招呼,准备起身离开。 苏晚已经喝得有些醉了,手随意地扬了扬:“走吧走吧,我还要和肖叔叔继续喝。” 肖默城虽然喝了不少,但总归还是清醒的,他抢过苏晚手上的酒杯,无奈地说:“你再喝,明天就该头疼了。” “你不要管我,我还能喝。”苏晚见他要抢自己的酒杯,立马生气了。 阮季担忧看着谭梓陌:“你还好吧?” “没醉,只是头有些痛,等下在车上躺一会儿就好了。”说着牵起阮季离开了肖默城家。 眼见他们都走了,肖默城无奈地叹了口气,哄着苏晚:“小晚,今天就算了,有机会我陪你喝好不好?” “我不要你陪,我就想喝酒。”说话间,她极力想要挣脱肖默城的钳制,伸手去抢被肖默城放得老远的酒杯。 “听话,我们喝点儿醒酒汤,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在陪你喝。” “我不要,不喜欢我就算了,现在连酒都不让我喝,肖默城,你凭什么管我?”说着,苏晚费力地挣脱开来,摇摇晃晃地指着肖默城,“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好,不喜欢我,我们先喝醒酒汤,然后睡一觉起来好好地说好不好?”肖默城实在不忍心骂苏晚,只能用着哄小孩儿的语气,柔声地劝着。 苏晚许是吵累了,就着肖默城递到嘴边的碗,喝了好几口才嫌弃地将它推到一旁。 肖默城苦笑着将她抱起来,朝房间走去。苏晚的就手习惯性地攀上他的脖子,小脸往他怀里蹭了蹭。 本来心如止水的肖默城,被她这么一蹭只觉得浑身燥热,遂出言喝道:“小晚,别乱动。” 苏晚果真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没有再乱动,只是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的手一直攀在他的脖子上,他一动,她就干脆还抱得紧了。 “小晚,松手。”无可奈何的肖默城,只能出言哄着。 苏晚确实醉得不轻,迷迷糊糊间,呢喃着:“肖叔叔,我哥都追到阮阮嫂子了,你怎么还像块石头一样,不会回应我一下。 “我哥才喜欢了我嫂子八年呢,我都喜欢你十二年了,你为什么非要将我推开?你是不是背着我喜欢上别人了,你说…… “你再这样我,我可是会累的,到时候我累趴下了,不想追你了,我就真的会不理你的……” 肖默城听着苏晚的念叨,忽然有些恍惚。 以前,他确实只把她当作妹妹,后来,他发现自己好像会不自觉地注意她。起先他以为只是对她关心多一点儿,再后来,他开始期待她每年寒暑假来C市,欢喜她跟在自己身后喊“默城哥哥”的样子。 随着年龄增长,他对她的感情变得有些矛盾,所以他想要逃避。从那个时候起,他或以看书或以写作业为由,来疏远苏晚,结果一向吵闹的她竟然也能够在他旁边安静地待着。 他学医,她就考护士,一路追着他,不知疲倦。 他以为,她说再也不追他的时候,他心里应该会释然的,但现在他反而有些慌张,慌张到恨不得将这小丫头片子抱在怀中,不让任何人有机会。 看着那张并不打算消停下来的嘴,肖默城脑子有些混沌,不自觉地低头吻下去,只希望那张嘴里不要说出不再喜欢这样的话。 渐渐地,伴着酒精的作用,肖默城只觉得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每个动作都变得随心所欲。 他将苏晚抱在怀里,从先前只是想要堵住她嘴的动作变成了细细品尝,身体的某个地方开始膨胀,呼啸着让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伴着苏晚轻柔的呻吟声,他有些迷乱,想要更多…… 04 回到家里的阮季,洗完澡之后就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为了圣诞节能够好好休息一下,她在此之前连着上了两天的晚班,现在困得不行。 谭梓陌因为喝酒的原因,也早早就睡了。 半夜,阮季肚子痛得醒了过来,刚想着要不要找些药吃,可一动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她赶紧打开灯一看,床单上已经星星点点地染上了一些血迹。 好歹也是在妇产科待过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回想着推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生理期,前几天还想着是不是最近经熬夜熬多了身体变得有些不正常,现在看来,是中标了。 想到这里,阮季立马慌了,推着一旁的谭梓陌:“谭梓陌,快起来,组织内部出现紊乱。” 睡得正熟的谭梓陌慢悠悠地醒过来,见阮季捂着肚子,嘴唇因为疼痛而有些泛白。 他的睡意一下子全给惊没了。 他看着阮季有些不知所措,开口问:“这是怎么了?阮季你别吓我。” 阮季皱着眉头,缓了缓,艰难地说:“打电话给医院,我可能怀孕了。” 怀孕?谭梓陌想了想两人最近的频率,也不是不可能…… 见谭梓陌还愣在那儿,阮季不得不提醒他:“你要是再不把我送去医院,你儿子估计又得凶多吉少了。” 谭梓陌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给医院打了个电话,抱起阮季直接往楼下冲去。 幸好西子街离医院并不远,加上又是晚上,车辆也少,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医院。 和上次的情况相比,这次的谭梓陌反而更像是个愣头青,将阮季抱上早就等在医院门口的手术床后,就站在手术室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说孩子没事,已经有两个月了。大概是大人前段时间不注意休息,才会出现先兆流产的现象。 医生看着谭梓陌微皱的衣衫,疑惑地问:“你就没有感觉出来最近她身体不对劲?” 谭梓陌诚实地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他老婆的生理期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加上前一次没怀上之后,两人也就没有再往那方面想。 那医生白了他一眼,摇着头感叹:“都说年轻夫妻容易出乱子,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医生走远的身影,谭梓陌羞愧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之前他被阮季的样子吓到了,整个人慌慌张张的,现在阮季情况稳定下来了,他才想起应该通知家里。 半夜接到电话的谭母,还有些迷迷糊糊,一听说阮季怀孕了,激动地惊呼一声,声音大得谭梓陌赶忙把手机拿远了点儿。 病房里,阮季慢慢转醒,看了看守在一旁的谭梓陌,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不用一直守着我,你守在这里也没用,又不能帮我疼一下。” 谭梓陌见阮季已经醒了,立即笑了:“老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上帝,让你动一个手指头,那都是我的罪过。” 阮季瞧他这个态度,结合前面的情况,心里也猜出了七八分。 “我真的怀了,不是误诊吧?” “孩子两个月大,还能有假?医生说孩子健康得很。”谭梓陌高兴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孩子没事让阮季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她想了想,又问:“那我要在医院待多久?” 谭梓陌不解地看着阮季,难道不是应该为了孩子而激动一下吗?哪里有直接问自己应该在医院待多久的孕妇。 “医生说随时,应该是你现在想走,马上就能够走的意思。” “那我现在就要走。”早就不想待在病房的阮季作势掀着被子就要起来——自己用两个夜班作为交换,得到的圣诞假期,她可不想荒废在病床上。 谭梓陌抢先阻止了她:“你要是早点儿醒过来说不定还可以,刚才我妈过来了,她发话了,就算是每天吊葡萄糖,也得让你在这里躺两天。” 阮季无奈地缩回去,郁闷地长吁短叹,一脸哀怨。可当谭母一出现在病房门口,她赶紧听话地缩在被子里闷声不吭。 谭梓陌赞了一下阮季的懂事,但因为他还要去上班,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 05 躺在病床的阮季,怨怼地盯着天花板,想着那个事实——她怀孕了。 怎么就怀上了呢?她都还没有好好地享受夫妻生活,就要拖儿带女了吗,这哪里还有半点儿都市女青年的样子? 虽是这样想着,但阮季还是听话地在圣诞节当天,躺在满是熟人的医院,接受各位熟人的轮流探视。 肖默城和苏晚是中午过来看她的,看着两人别别扭扭的样子,她便猜出两人之间应该发生过影响质变的事件。 见此,她不得不在心里哀叹一句,这个平安夜过得还真是不平静,战争持续攻打十几年毫无进展的苏晚一夜之间直接实现理想抱负,而她这边……算了,还是不说吧。 肖默城居高临下地看着阮季,语重心长地说:“小师妹,我说你们俩就算是已婚夫妇,也应该节制一点儿,做坏事也不知道挑个好时机。” 从自己躺到病床上开始,那些平时开过几句玩笑的,纷纷找着机会来嘲笑她,现在连肖默城也是。 “我只是上了两个夜班,身体虚!身体虚!”阮季恶狠狠地强调着,作势要起来踹他两脚的架势。 见她张牙舞爪凶狠的样子,肖默城往后退了一小步,警告道:“你别乱动啊,我可不想谭梓陌找我拼命。” 阮季伸手拍了拍肚子,得意地感叹:“看来这副身子还是挺管用的,堪比生化武器。” 肖默城今天还需要坐班,随便闲聊了一会儿,就回办公室了。 待肖默城一走,阮季就用探究的眼神望着苏晚,也不说话,只是眼里含着笑,看得苏晚心里一阵发毛。 苏晚不安地问:“阮阮嫂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东西。” “脸上当然不会写什么,但是眼神会。”她漫不经心地问,“老实说,昨天我走之后,你和肖师兄发生了什么?” 苏晚羞涩一笑:“人民成功一小步,组织进步一大步。” 阮季也不打算戳破,既然是进步,那就说明事情发展得很顺利,看来以后可以用肖师兄自己说过的话来取笑他了,她暗自窃喜。 怕阮季躺在床上无聊,苏晚叽叽咕咕地说着话。 阮季半躺在床上,现在所有的高科技设备全都上缴到谭梓陌那里了,她也只能听苏晚闲扯了。 下午的时候,阮家的长辈也从宛城过来了。 阮季心想,自己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只是怀孕了而已,看着他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她真是很无语啊。 医院这边准了阮季三天假,与原本就有的圣诞节的假连在一起,可以直接放到元旦。想到这儿,阮季忍不住开始计划应该去哪里挥霍这些时间比较好。 可……她无奈地看了看守在一旁的诸位家长,她觉得自己好像想得有点儿多了。 高兴归高兴,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 阮母一来就找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像是拷问做错坏事的学生一般,语气凶狠地拷问阮季:“胆子不小,怀孕了还给我连上两天夜班,你怎么不干脆连续上一年的夜班,好让医院放你两年的假呢?!” 阮季委屈。她要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哪还敢由着性子天天上夜班啊。 “我那不是希望圣诞能够有假,与全国人民一起狂欢嘛!” “我国人民过春节,春节才狂欢。”阮母冷着脸说,“那你应该很喜欢现在这个情况吧,全家人陪你在医院狂欢。” 阮季扁了扁嘴巴,小声嘟囔:“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以选择的话,我还宁愿在家看一天电视呢。” “你还有理了?”阮母用手戳了戳阮季的额头,无情地宣布,“你这边反正也没我什么事,我跟你爸下午就回去,我那边还有两节课。” 阮季委屈:“我还没有你那些不争气的学生重要?” “没有可比性。” 阮季眼泪汪汪地看着在一旁削苹果的父亲:“爸,你看妈,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欺负我。” 阮父笑哈哈地说:“你妈跟你开玩笑呢。学校那边正好期末,事情多走不开,等那边的事情一忙完,她就会过来照顾你的。” 就知道别人的老公都是靠不住的,别人还说严母慈父,在她家,慈父帮的永远不会是她。她简直就是一个谁都能欺负的小丫鬟,只能靠自己顽强生长。 “你们都走吧,走吧,反正你们做的饭也没有谭妈妈做的好吃。”阮季气得半死,有些赌气。 倒是把大家都给惹笑了。 谭母笑呵呵地说:“看来小季看上的不是我儿子,而是我做的饭啊。” 阮季不好意思地捂着脸,拒绝表态。 06 傍晚,谭梓陌来换了谭母的班。其实,阮季也就平安夜那一晚肚子疼得严重,从手术室里出来后,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生龙活虎。可谁叫她是个有前车之鉴的人呢,她也不敢告诉家长们,前一次只是演戏啊。 谭梓陌一来,阮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再不来,你老婆就要闷死在这个友好且温暖的小温室里了。” “我妈不像是会欺负儿媳妇的人啊!”谭梓陌有些纳闷儿,“不过你要是告状的话,那我就必须要和我爸宣战。” “为什么是爸爸?” “我为了我的女人,他保护他的女人,合情合理、公平公正。”他说得理所当然。 阮季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可是,她怎么觉得谭梓陌这是对婆媳关系的另一种表态呢? “可是我和妈的关系好着呢,没有你当英雄的机会。”阮季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不能再在这病房里待下去,我都无聊死了。” “明天出院?”谭梓陌试探性地问道。 可还不等阮季高兴一下,他又无情地说:“可妈一定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们没有经验,一切事情都得小心一点儿,所以你就忍一忍吧。” 阮季绝望了,愤愤地对谭梓陌说:“那你赔我圣诞节,我都计划好了,要和小晚去民宿放松两天的。” “小晚现在应该不需要你了。至于你的假期安排,我先记下,等着孩子平安落地我们就去。”谭梓陌认真地在手机记事本上记录下这件事。 阮季有种全世界都在针对她的感觉,要不是因为上次撒谎,导致大家已经不再信任她能护好自己的肚子,她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为此,她看谭梓陌的眼神更加愤慨,都是因为他,先前让她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谎,现在又害得她躺在这里不能动。 就说遇到他准没好事! 好不容易撑过了两天,阮季终于被释放回家,谭母临走时让他们记得每周回一次谭家。 阮季去上班的时候,肖默城吓了一跳,他惊讶道:“阿姨允许你下地走路了?” 阮季无语:“为了让孩子知道他妈妈是个肩负使命的战士,我必须战斗到最后一秒。” 肖默城嗤之以鼻,不过别的助手确实不如她好使唤,不禁感叹当年谭梓陌还真是给他送来了一个好兵。 “党的优秀战士,那你好好表现。”说着,他伸手拍了拍阮季的肩膀。 阮季往旁边躲了躲,一本正经地说:“以后请肖师兄和我以及医院众少女保持一定的距离,我担心小晚会炸了我们医院。” “小师妹,你自从步入妈妈辈后,就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阮季甜甜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些话都留着以后给你侄子说去,你看他喜不喜欢。”说着,她转身朝诊室走去,放了这么久的假,一来就被安排去门诊。 从知道阮季怀孕开始,谭梓陌就对工作室的同僚说,因为老婆怀孕,未来的一年时间都不加班。 不说他是整个工作室最先结婚的,现在又连孩子都有了,真让底下的一群人眼睛红红。 下午,谭梓陌来接阮季的时候,她正好在整理今天一些病人的资料,有几个病人需要动手术,需要帮他们安排一下手术时间。 谭梓陌也不着急,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半个小时后,阮季将东西整理完,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离开,结果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吓得谭梓陌差点儿从沙发上蹦起来。 见他这么紧张,阮季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事,你要相信你儿子顽强的生命。” 谭梓陌勉为其难地笑着配合了一下,真是从来不让自己放心啊。 | Chapter11 | 莫名不见的你的儿子,平安落地的我的女儿 01 今年春节比往常早了不少,元旦刚过去十多天,各个工作岗位就开始一批批地放假了,不过,这些好像和阮季并没有什么关系,病可从来不会管是不是过年过节,该来的,就算是大年三十,照样会来。 而医生,就算是大年三十,有需要,照样还是要留在医院。 大年三十的时候,刚好轮到阮季值夜班,于是,她去谭家吃了晚饭后,就立马往医院赶。 这对于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这也是为什么以前一有空就往宛城跑,因为下次有空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谭梓陌挺心疼阮季的,可谁叫这是阮季的工作呢,他又不能阻止,可让他一个人在家孤单地过年,他又不愿意,最后结果就是,他也去了医院。 谭先生心疼老婆的事情,那可是整个医院都闻名的,大家每次都会笑着调侃两句。 这个时候,医院总算是清静了下来,毕竟是大年三十,不是大毛病一般不会来医院。而心胸外科,小伤小病也送不来这里,众人便放阮季和谭梓陌去办公室看会儿电视。 至于肖默城,明明应该是有假的,但是因为苏晚要加班,家里的长辈干脆将他也赶来了医院。 深夜十一点的时候,天开始下起雪来。 有人来敲办公室的门,阮季本能地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开门一看,是苏晚和肖默城站在外面,手里还提着麻辣烫。 “小晚不是应该在值班室吗?” 待他们进来后,阮季将门一关。 苏晚笑了笑:“有些饿了,就出去帮大家买了些吃的回来,想到你也在,当然要来慰问一下啊。” 阮季笑嘻嘻地接过麻辣烫,毫不顾忌地吃了起来。 说实话,熬到这个点,确实有些饿,苏晚不过来的话,她估计会让谭梓陌下去买泡面了。 只是麻辣烫还没有吃到一半,值班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阮医生,城郊高速发生车祸,患者好像是肋骨断裂造成肺部损伤,需要马上手术,可急症室那边的医生忙不过来。” 阮季“嗯嗯”几声之后就挂了电话。 她看了看吃得正欢的肖默城,说道:“肖师兄,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 肖默城自然知道阮季在说什么,匆忙吃了几口赶紧起身,问:“怎么回事?” “城郊高速发生车祸,患者肋骨断裂造成肺部损伤。”阮季跟着肖默城一起往急症室那边走去。 他俩一走,谭梓陌和苏晚吃了几口之后,也跟着过去了。 不一会儿,苏晚被别的医生喊去帮忙了。 站在手术室门外,谭梓陌比患者家属还要紧张。 患者家属看见守在手术室门口的谭梓陌一直坐立不安,不免觉得奇怪:“先生,你也是医院的职工?” 谭梓陌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患者家属,诚实地回答:“啊,不是。” “那你在这是……”患者家属显然有些疑惑。 这次事故很简单啊,就是车辆撞上护栏,又不存在肇事者,里面也就一个人在手术,这人是怎么回事? “我等我老婆。”谭梓陌回答得很简单,却把患者家属弄得更糊涂了——他家闺女还没结婚哪! 满腹疑惑的患者家属不由得多看了谭梓陌几眼。谭梓陌觉得奇怪,难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好像也没有吧。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旁边挪了挪。 手术在一个半小时后结束,出来的时候阮季额头还挂着一层薄汗,不等患者家属起身,谭梓陌就率先冲了过去,抓着阮季的手问:“怎么样,还好吧?” 患者家属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女儿,可就算是再担心也不应该抓住人家女医生的手吧。 本来做完手术出来人就有些晕乎乎,忽然蹿出来一个人让阮季吓了一跳,看清是谭梓陌之后,她拍着胸脯嗔怪了一声:“想吓死我啊,你挡住患者家属了。” 谭梓陌这才注意到后面的患者家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移了移身子,让出位置。 “你们俩这是?”患者家属看了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不由得皱起眉头,连自己闺女的病情都忘记问了——前面不是还说在等自己闺女的吗? 阮季愣了一下,难道不应该是问患者情况怎么样了吗?她早就想好该怎么说了,就等着他发问呢。 还是谭梓陌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将阮季搂在怀里:“我老婆,我说过我在等她的。” 患者家属点了点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那个,我闺女没事吧?” 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肖默城憋着笑,诚恳地说:“手术很成功,不过还需要观察,问题应该不大,您可以放心。” 既然肖默城已经接话过去,阮季自觉地和患者家属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跟着谭梓陌一起回办公室休息了。 次日,医院开始流传“阮医生做手术,谭先生比患者家属还紧张,差点儿让患者家属误以为谭先生和患者的关系”的笑话。 阮季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在回宛城的路上了。她拿着手机转头看着谭梓陌,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来一样。 毫不知情的谭梓陌不解地问:“怎么,压岁钱的数量已经让你满意成这样了?” 阮季鄙视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我看着像这么物质的少女吗?我就是想请教一下谭先生,昨天手术室门口发生了什么,害得人家患者家属白高兴了一场。” 回想了一下手术室门口的细节,谭梓陌诚实地回答:“还能有什么,她问我就回答,不过,她有什么好高兴的?”转头看见阮季笑嘻嘻的脸,莫名地觉得有问题,“我还不至于去勾引一个都可以当我妈的女人,你不用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阮季白了他一眼:“这点儿自信你老婆还是有的,所以才让你重现一下现场嘛。” 怀孕了的女人想法就是奇怪啊!谭梓陌老实地回答:“她就问我是不是医院的人,然后问我在做什么。”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是实话实说,等自己老婆难道还需要撒谎吗?” 所以,他说在等自己老婆,确实没有错,可是站在手术室外面等,人家恐怕想到的不是等医生,而是等患者吧。 阮季憋着笑赞同地点头,趁着堵车的空当,将手机递到谭梓陌的面前:“为你的诚实点赞。” 谭梓陌看了后,立即郁闷了,轻咳了一声后,解释:“我当时就是有一点点的紧张。” 02 阮母见着提着大包小包的两人回来,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人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还是头一次见母亲这么做作的阮季,笑着打趣:“那明年我们直接带张卡吧,我们也省事。” 阮母看了看她的肚子,笑着道:“明年,恐怕就是往我这里拿着回去了。” 阮季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笑着没有接话,就算是有小家伙,那该给的不还是样样不能少,说得好像自己有孩子后,胳膊肘就跟着别人走了一样。 宛城是一座不是很大的城市,一到过年不仅没有人去楼空的现象,反而有种全世界人口都集中过来的错觉。 过年时,店铺基本都关门了,不能逛街,好像就只有待在家看电视了,可是谭梓陌居然以对眼睛不好为借口关掉了电视,不让阮季看。 阮季坐在沙发上,拿起谭梓陌刚刚洗好的梨,边吃边说:“谭梓陌,你这是在限制我人身自由,我要告你。” “告我还是留着以后吧,听说今晚江滩有烟火晚会,我陪你一起去?” 谭梓陌毫不介意她的控诉。现在,他恨不得将阮季送到原始森林,杜绝所有辐射物。 阮季点了点头,看着一旁放着谭梓陌刚和父亲下过的象棋,她心血来潮地说:“谭梓陌,陪我下象棋吧。” 虽然没有和阮季下过象棋,但对现在地位犹如国宝一样的阮季的要求,谭梓陌自然不敢拒绝。 半个小时后,谭梓陌就后悔自己贸然答应这件事了。 阮季看着棋局上满满当当的红子,不满地说:“谭梓陌,我拜托你拿点儿实力出来好不好,你和我爸下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谭梓陌心里委屈,他总不能说,他曾经参加全球象棋比赛可是拿过前三甲的,就她这个半吊子水平,不让着她,恐怕连五分钟不到她就会被直接将军将死吧。 于是,下一局,谭梓陌就谨遵阮季的教诲,拿出了一点点真实实力。 可棋自己就稍微吃了她几个小兵,她就舍不得了。 “不要,我不动这里,我换个地方。” 最后,她发现怎么挪动棋子都会被谭梓陌吃掉。 阮季闷闷不乐地将棋子一丢:“不玩了!”说着,抚上自己的肚子,眼神幽怨,“儿子啊,你现在就好好记着你爸是怎么欺负我的,等你出来后,要替妈妈报仇雪恨,知道吗?” “那我们不玩了?”谭梓陌无奈。 “不要。”阮季郑重其事地重新将棋子摆好,“不打败你,我今天就不吃饭。” “……” 最后,帮着阮母在厨房做菜的阮父看不下去,忍不住出来指点了一番,在谭梓陌有意放水的情况下,阮季险险赢了一步,才心满意足地去吃饭了。 饭后,阮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鼓起勇气和谭梓陌出门看烟火,可是还没走到楼下她就后悔了,先不说外面还细细碎碎地飘着雪,就这西北风一刮,也会将她半个身子都给冻住啊。 阮季穿着厚厚的雪地靴,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地上的积雪。 手机响起的时候,阮季正抱怨着谭梓陌在这么冷的时候还将拖着她出来。 看着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顾谦白”,阮季诧异了一下,皱起眉头,犹豫着该不该接。 谭梓陌见她站着不动,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之后,说道:“接吧,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 “喂。”阮季最终还是接起电话。 “你……和谭梓陌在一起?”顾谦白问。 阮季下意识地看了看谭梓陌,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阮季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犹豫地将手机递给谭梓陌,疑惑地说:“他说要和你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谭梓陌接过手机,淡淡地问:“有事?” “能不能把你老婆借我一下?” 看了看阮季,谭梓陌不确定地问:“现在?” “不方便?” “那能在九点之前还给我吗?” “不会耽误你的事。” 谭梓陌看了看阮季,将这里的位置报出来之后,将手机还给阮季:“他说等下过来接你。” “啊?”阮季一下没有转过弯来,谭梓陌怎么会答应顾谦白的请求,而且,他不是说等下去看烟花的吗,他一个人去看吗? “你老公我还没有小气到这个地步,他这种时候找你,还特意问我,应该是要和你说什么事。”谭梓陌揉着阮季的头发。 阮季半懵半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顾谦白这种时候找她是有什么事情,可是,谭梓陌对她的信任还是让她窃喜了一番。 03 顾谦白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绅士地等阮季上了车之后,转身笑着对谭梓陌说:“不会占用太久。” “又不会抢走,不用太着急,记得准时还回来就好。”谭梓陌看了看放下车窗的阮季,对她摆了摆手,半开玩笑地说,“他要是非礼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阮季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都被非礼了,打你电话还有什么用,等着你来休我吗? 顾谦白微笑着提醒阮季关好车窗。 “想去哪里?”他问。 “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阮季看着车窗外下得越来越密集的雪,似乎在想别的事情,回答的时候显得有些不上心。 顾谦白也不介意,像是早就做好决定一般说:“去学校走走?” 像是想到他会挑那个地方一样,阮季笑着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说:“什么时候我们的顾大校草也爱上故地重游了。” 他笑了笑,不禁感叹:“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我记得当年有人好像不是这么认同的。” 阮季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当年的顾谦白充其量不过是在那个男孩子都不注重打扮的年纪爱干净了些,何况当时的她一直觉得他的聪明才智比他那张脸更加有吸引力。 果然是早就计划好的,两人到宛城中学的时候,一向不通情理的门卫爷爷主动地放他们进去不说,甚至将钥匙交了一份到顾谦白手上,让他们等下出来的时候自觉把门锁上。 “看来好学生的好处,就算离开了学校都还是用得到的。”阮季下意识将围巾紧了紧。 顾谦白下意识地想去捏阮季的脸,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顿住。他极不自然地收回手,笑着说:“你好像也是我们那届在理科班出了名的佼佼者吧。” 虽然觉得顾谦白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她却还是配合着他聊天。 “那还不是被你压在底下,你也是啊,从来不会放水让我当次第一。” 他当然不会说,急得跳脚的阮季才是最可爱的,不过这个好玩之处谭梓陌好像也发现了。 “当然不能放水,全年级几百人都被你一个小丫头打败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阮季没有再往下面接话,就这样和顾谦白并排走着,也不着急问他这次叫自己出来的原因,她知道就算她不问,该说的时候,顾谦白还是会自己说出来的。 “我和染初决定解除婚约,在过完这个春节之后。”不知道到过了多久,顾谦白忽然开口。 她本来匀速前进的步伐,忽然顿住。 她诧异地抬头望着他,似乎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假。 她以为,就算顾谦白对林染初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也不至于这么不负责地在这么多年后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自然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却并不打算推卸责任,柔声说道:“不能再耽误她了,不是吗?” 耽误?感情的事,若是心甘情愿哪又谈得上耽误。 阮季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缓缓地开口:“决定好了?” 顾谦白坦诚地点了点头:“憋在心里觉得难受,又不知道找谁说,就把你叫出来了。” 阮季低着头继续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顾谦白撑起的伞外,她的帽子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但她似乎并不在意,仍旧慢悠悠地走着,在积雪上留下一串脚印。 见她半天没有说话,他犹豫地开口:“染初她……应该还是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你们男人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都开始啰唆起来了?”阮季不满地撇了撇嘴,“你以为你们俩没关系后,我和她就能够重新做朋友吗?你看那些被踩过的地方,就算今晚下一晚的雪把它们填平了,那些印子就不存在了吗?” 说完这些,阮季才发现自己好像不适合像文艺诗人一样说这些矫情的话,遂提议道:“回去吧。” 04 一到约定的地点,就看见谭梓陌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搭配那把从家里带出来的小花伞,真是有些违和啊! 阮季迅速地打开车门,一蹦一跳地朝他奔去。 顾谦白紧随其后地下车,温和地朝谭梓陌笑了笑:“人我毫发无伤地给你还回来了,可不要让她受委屈。” “这是自然,不用见一次就提醒一次。”谭梓陌挑了挑眉,一脸神气地说道。 看着顾谦白离去的身影,阮季好奇地问谭梓陌:“你就不想知道他带我去干了什么?” 谭梓陌将一直捂在手上的绿茶交到阮季手上,还嫌弃地帮她抖着帽子衣服上的积雪。 “就你现在的身子,什么都不适合做,我有什么好奇的。” 既然人家不好奇,那这个话题也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阮季闷闷地喝着手中的绿茶,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问。 “嘭”的一声,天空被烟火点亮。 阮季缩在谭梓陌的怀里,待在那个他为她造出来的风吹不到的屏障里,以前衣服上常有的烟草味道已经被洗衣液的香味代替。 在烟火嘭嘭嘭地在天空炸开的时候,阮季很不合时宜地问:“谭梓陌,你什么时候戒烟了?” “本来也就偶尔抽,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就没有再抽,把它换成了咖啡。”谭梓陌贴着阮季耳朵说。 阮季仔细地想了想,好像是在两人决定在一起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抽烟,看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孩子了——所以,她又被谭梓陌摆了一道? 看着谭梓陌得意的脸,阮季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都白长了,怎么会又掉进陷阱而不自知呢。 见阮季有些分神,谭梓陌忽然转身,随着爆炸声,低头在阮季唇上深深一吻。 阮季忽然觉得天地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她只能听见谭梓陌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管是一时兴起,还是深思熟虑,都不及我们走在一起来得真实。” 他们并没有等这场烟火晚会结束,因为中途的时候阮季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回到家,阮季身上那件不怎么样的衣服已经被谭梓陌脱了扔在了一旁。直到阮季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一碗姜汤,谭梓陌才放下心来。 在给她吹头发的时候,谭梓陌慢悠悠地说:“其实不用为了我这么自觉,往他伞下躲一躲,我又不会说什么。” “我那是怕某些人危机感太重,到时候影响大脑发展。” “就算不发展,现在这个容量也够用来秒杀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几乎天天都在和长辈打交道,从阮家到谭家,一天都没耽误。 匆忙地拜访完各位家长之后,阮季又得回医院上班了。正在值班的肖默城羡慕地对阮季说:“小师妹,你知道每天上班的人现在心里有多嫉妒你吗?” 阮季将从家里带过来的吃的往他办公桌上一放。 “你什么时候娶了我家小姑子,我保证带着儿子一起来顶你的班,哼!” “还是算了吧,到时候你家那位会放过我?他哪舍得你受半点儿委屈。” 阮季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就不能怪我了。” 05 林染初来找阮季的时候,已经是初夏伊始,阮季正好从手术室出来,接到了她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里,林染初说得很简单。她将自己的位置告诉阮季之后,甚至都没有问阮季有没有空,就直接挂了电话,像是料到阮季一定会去找她一样。 阮季叹了口气,回办公室换了衣服之后,就去借肖默城的车。 肖默城看了看阮季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提醒道:“慢点儿开,千万不能让我的小徒弟有事啊。” 肖默城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让阮季肚子里的小不点儿拜他为师。阮季一直没有表态,毕竟小不点儿想做什么,她可不打算管。 可能是许久没有碰车了,阮季开得相当慢,到达林染初说的咖啡店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她一进去,林染初就被她隆起的肚子吸引,淡淡地问道:“多大了?” “快六个月了。”阮季诚实地回答。 林染初苦笑一声:“那挺好的。不过,谭梓陌居然还同意你现在出来工作,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工作是我的事情,他不会阻止。”阮季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行李箱,不由得皱起眉头,“要出远门?” “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完了,也应该为了自己做点儿什么吧。”林染初等那边的服务员走过来,才开口问阮季,“喝点儿什么?” “白开水就好,医生说咖啡对孩子不好。”以前顾谦白来找她的时候,一般都是在这家咖啡店,店里的东西她几乎都能背出来。 林染初笑了笑:“当了妈妈后果然长大了不少。” 阮季腼腆地笑了笑:“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老了。” “你说哪个国家比较好?” 半晌之后,林染初忽然开口。 阮季想了想:“加拿大吧。如果你现在去那边,应该能看到满地落黄。那边人口不算密集,地域宽阔,有机会还能去看看极光。” 一直到谈话结束,阮季都没有提起过她和顾谦白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解除婚约的事。她想,不管他们怎么选择,那都是两个人的决定,她阻止不了,那也就没有必要问那么多。 最后,是林染初先离开。 阮季没有挽留,淡笑着说了一句:“保重。” 晚上,阮季躺在谭梓陌的怀里,感受着肚子里的小家伙有一下没一下的胎动。 她慢悠悠地问:“当年你在国外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难熬啊?” “还挺好的。不过,在想你的时候,还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出国,幸好,肖默城会时不时地向我汇报你的一些行踪,又觉得熬一熬就过来了。” 谭梓陌顺手捋着阮季的头,问道:“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 “林染初要出国了,虽然知道她爸不会舍得让她受苦,可总还是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在国外会不会不习惯。” “操心得像个老太太,再想下去说不定皱纹都起来了。他们俩的事情,你现在恐怕也是鞭长莫及。”谭梓陌揉了揉她的头发。 阮季猛地坐起来,怒视着他:“都说了我最近掉头发,还弄,谭梓陌我告诉你,现在这些我都一件一件记着,到时候,让你儿子一并讨回来。” 谭梓陌笑嘻嘻地说:“你女儿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滚……” 06 时间过得飞快,阮季的孩子正好是在夏末的时候出生,天气热得阮季恨不得倒回去,挑个好时间再造一次。 还没到预产期,两边的长辈就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离地守着阮季。 可能是孩子在肚子里待久了,阮季倒是显得相当淡定,心想着,该生的时候,他自己会钻出来的,着急也没用。 先前苏晚问过阮季要不要剖腹产,阮季果断地拒绝了,倒不是因为怕留疤,而是觉得既然已经怀了这么久,总得要体验一下生的感觉吧。 孩子出生当天,阮季还挺着大肚子大摇大摆地在医院里瞎逛。她蹿到肖默城的办公室,得意地说:“你的小徒弟就快出来了,准备好送什么了吗?” 肖默城看了看她的肚子,淡定地说:“还是第一次见到预产期都快到了,还这么折腾的孕妇,你就不怕我小徒弟跟着你学坏了,突然心血来潮,想早点儿出来?” “早点儿出来就早点儿生,这有什么好怕的。” 瞧着一脸无所畏惧的阮季,肖默城只能敷衍地应承着:“那也是什么都难不倒你咯。” “肖师兄,你看我家儿子都快出来了,你们家……就算小晚年轻,可您老都这把年纪了,就不打算要一个?” “哼,别拿这个刺激我,你以为我会上当?” 没有戏弄到肖默城,阮季觉得好无趣,她正郁闷地着,突然,肚子一阵疼痛,让她差点儿直接倒在地上。 肖默城看见她这样,忙问怎么了。 阮季费力地说:“孩子……好像要出来了。” 推进产房之前,阮季还在郁闷着——明明还没有到预产期,怎么就不声不响地要出来了呢,一点儿都不争气,被肖默城一说就把持不住了。 谭梓陌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工地。 听说他老婆要生了,他立马丢下一群正在讨论进度的人,就要往医院赶去。 一旁的助理看着谭梓陌那么慌乱的样子,赶紧跟大家解释了一下,然后追上谭梓陌:“老大,我帮你开车吧,我怕你太激动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等谭梓陌到医院的时候,阮季已经在产房待了一个半小时,一向喜欢拿她开玩笑的许医生在旁边感叹:“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不像妈妈的妈妈,哪个人生孩子不是哭天喊地,就你淡定,不吭声。” 因为疼痛,阮季说话断断续续的:“我……那是……给他儿子……做榜样。” 许医生浅笑着,这夫妻俩不知道在玩什么,一个天天对着肚子喊儿子,一个天天对着肚子喊女儿。 第一次做爸爸的谭梓陌,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有经验的谭母又回家去拿之前准备好的东西了。 站在产房门口的谭梓陌,紧张、激动、担忧,几乎什么情绪都有,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走一会儿停。 坐在椅子上的苏晚实在看不下去了,对他说:“要不你进去守着?老在这里晃悠个不停,晃得我头都晕了。”然后,就敲了敲产房的门,跟许医生申请了这件事。 阮季好几次差点儿睡过去了,倒不是因为累,而是她觉得肚子里的儿子拖拖拉拉的,一点儿都不给她长脸算了,还尽会折磨她。 幸好,一旁的许医生一直引导着阮季,最后,阮季使劲一用力,孩子总算顺利出来了。 阮季虚弱地问:“是他儿子还是我女儿?” 许医生乐呵呵地说:“是个大胖丫头。” 一听是女孩儿,阮季立即凶狠狠地瞪着谭梓陌。 她气急败坏地说:“谭梓陌你个浑蛋,你把我女儿送回去,我要你儿子。” 谭梓陌高兴得嘴都快合不上了,他得意地说:“我儿子自己跑没了,我怎么知道去哪儿了,说不定他是体贴爸爸,所以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姐姐。” 阮季躺在床上想了想自己以后需要教育女儿的各种事,而谭梓陌只要在一旁看看电视的场景,就烦躁地对着肚子骂了一声“不争气”。 她会这么想生儿子,倒不是因为她重男轻女,而是,她和谭梓陌在生孩子之前就商量过:如果是儿子,那么以后的教育就全由谭梓陌来,理由是,她觉得儿子万一叛逆起来,自己打不过。如果是女儿,就都得由她来,理由是,谭梓陌认为男女授受不亲。 从那个时候起,阮季就心心念念着生个儿子,到时候她就可以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可这不争气的肚子,总是不让她如愿。 谭梓陌看她懊恼的样子,装好人地安慰道:“放心的,下次我儿子就来找你了。” 阮季虚弱地质问:“谭梓陌你说,你是不是故意不尽力,所以才让我怀了个女儿?” “上次没注意,下次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帮你造一个儿子。” “滚……” “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我脑子有病才再给自己生一堆小麻烦。” “那你下次加油给我生个小麻烦。” “滚……” THE END | 番外一 | 情人节礼物 算起来,今年的2月14日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过情人节,谭梓陌早就已经旁敲侧击地告诉阮季自己已经给她准备了礼物,而她也不能空着手来过节。 费脑子想了半天,阮季也没想到应该送什么,虽然说她有暗恋经验,却还真的从来没送过什么礼物,顶多是在对方生日的时候,送钢笔、毛笔之类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好像和谭梓陌都不搭边啊。 被礼物困扰了好几天的阮季,在去谭家吃饭的时候,正好看见谭母摆在茶几上的还没有织完的毛衣,遂想起被自己压下衣柜最底层的两卷毛线。 那两卷毛线还是当时谭梓陌知道谭母给谭父织毛衣时,硬逼着她去买的,就连颜色都是他自己挑的。 回到家之后,阮季立马背着谭梓陌将毛线从衣柜里翻了出来,背着他在网上下载教程,偷偷地织起来。 就这样,阮季开始了她那像在做贼一样的革命生涯。 每天谭梓陌一去书房,她就立马从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将毛线拿出来,开始织。一听书房那边有脚步声,她就得把东西藏住,生怕谭梓陌看出一点点端倪。 谭梓陌怎么会看不出阮季的奇怪,只是觉得孕妇生活作息有点儿变化也正常。 肖默城在医院看到阮季居然趁着上班闲着的时间织围巾时,吓了一跳。他一脸嫌弃地说:“小师妹,没有那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儿,你这拿刀子的手,弄不来线团团的。” 阮季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特长,不然当初送顾谦白的围巾也就不会是林染初织的了。 “你小师妹多才多艺,这点儿东西算不了什么。”她可不示弱。 “祝他好运。” 阮季半眯着眼,警告道:“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分分钟肢解你。” 肖默城轻笑一声。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他可完全没有掺和的兴趣。 情人节当天,阮季刚好因为一点儿事情在加班,不过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带出来了。 她查完病房回来,看见谭梓陌正坐在沙发上等她,她赶紧跑到办公桌前,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递到谭梓陌面前。 “情人节快乐。”说完,她一脸高兴地等着谭梓陌来夸她。 谭梓陌打开看了看:“这个是送我的?”里面是一条精品围巾,一看就知道是在商场精心挑选的。 看到阮季肯定地点头后,他又浅笑着从另一个地方拿出一个袋子,笑嘻嘻地问:“那这个是打算送给谁的?”这袋子里也是一条围巾,应该是某人亲手织的,只是织得歪七八扭。 阮季看了看那个袋子,又看了看谭梓陌手上的那条精品围巾,扶着额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咧着嘴强颜欢笑地解释:“这个是给……反正不是你的。” “隔壁家的小鲜肉?”谭梓陌认同地点了点头,“我确实还算挺年轻的。” “你要这个?”阮季不可置信地看着谭梓陌。 谭梓陌一把将阮季拉到怀里,凑到她耳边,幽幽地说:“我都要。”说着,动作轻柔地扳过阮季的脸,细细地品尝她的唇。 “记住,只要是你的,就只能由我受着。” 真的爱一个人,那人的一切就都要一并接受,而且只能是你接受,所以,不管是以前任性笨拙的阮季,还是现在这个在外人看来光彩照人的阮季,都只能是他的。 就像那两条围巾,既然都是阮季准备的,那就不管是她精心去商场挑选的,还是亲手用心织出来的,既然是她给的,那就都只能是他的。 不容推辞,不愿摒弃。 她忽然觉得今生得以遇见他,何其幸运。 | 番外二 | 谭谭谭小名 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闹腾的时候,是在春末,当天,两人正好从楼下散步回来,这是阮季在怀了小家伙之后养成的良好习惯。锻炼好身体,生孩子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力气嘛。 在电梯里,阮季明显感觉到肚子被踢了一下,起先也没有太在意,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结果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再次出现,阮季这才断定,应该是胎动,就告诉了谭梓陌。 谭梓陌一听,兴奋得像个瞧见新鲜玩意儿的孩子,立即倾身伏在阮季肚子上,想听听动静。 阮季鄙视:“谭梓陌,你这样就不怕以后你儿子知道后笑话你?” 谭梓陌笑嘻嘻的,一脸得意:“我儿子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我强呢。” 从此以后,谭梓陌就找到了一个新的乐趣,每天只要她一回来,立马凑到她身边,用心地与这小家伙互动。他说,小家伙在和他们说话。 就这样,他总结出一套属于俩父子的沟通密码,说孩子若是重重踢一下,那是在叫爸爸,轻轻踢一下那是在喊妈妈,一下是喜欢,两下是不喜欢。 晚上,阮季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医学专业书,这是肖默城送过来的。他说,为了他的徒弟不输给任何人,所以应该从肚子里就开始学习。 虽然心里不赞同,但阮季还是接受了他的馈赠,毕竟,肚子里的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还是能看看的。 谭梓陌轻附在阮季的肚子上,专心致志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忽然,他灵光一闪,抬起头问阮季:“我们孩子的小名叫软软吧?” “不行,软软一听就是女孩子的名字,我要叫你儿子谭谭谭。”阮季将手上的书往旁边一放。 谭谭谭?什么名字? 还不等他开口,阮季就立即板着脸,生气的样子像是在警告他这件事情的不可商量性。 难道以后每次叫自己孩子都要像是在拍某产品的广告吗……谭梓陌不敢再往下想,他觉得小家伙也一定不愿意的。 可阮季这样…… “我放弃,我觉得名字是小家伙自己的,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他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决定?何况,小名是我们叫的,为什么我不能取?” 谭梓陌终于见识到孕妇的脾气,可若是别的事情他一定同意,这个问题……他绝不能妥协。 “怎么不能决定,他明明已经在用胎动跟我们交流。” 阮季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许是鬼迷了心窍,前些天谭梓陌说胎动是小家伙向他们问好,她一直觉得那是谭梓陌思儿心切,可现在……好像是个很不错的方法呢。 “那就让他自己决定。你问他,是喜欢软软这个娘里娘气的名字,还是喜欢谭谭谭这个充满活力的名字。” “问就问。”谭梓陌撸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小家伙,你喜欢爸爸叫你软软吗?” 问完后,谭梓陌赶紧贴过去仔细听,可过了半天也没有反应。 他不死心地再问,还是没有反应。 当他问到第四遍还没有反应的时候,阮季得意了:“还是算了吧,我看他也不会喜欢被人这样叫。” “不可能,他可能是睡着了。” 阮季不屑地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那也是不喜欢,所以还是叫谭谭谭。” “不可能,不然你叫谭谭谭,看他有反应吗?” “叫就叫。”阮季看了看肚子,温柔地说,“谭谭谭,你爸伤心了。” 一说完,肚子里的小家伙就踢了阮季一脚。这下连阮季都愣住了。三秒钟后,阮季兴奋地笑起来:“我就说他会喜欢这个名字的,他动了。” “不可能。” “那我再给你叫一下,你可要听好了啊。”说着,阮季又叫了一声,这次胎动大得谭梓陌也感觉到了。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他无奈地看着阮季隆起的肚子,长叹一声,小家伙,你真的想要爸爸以后每天拍广告吗? 当然,小家伙可听不到他内心凄凉的哀号,只有一旁的阮季,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得意的样子似乎在说:你就认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