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崽崽成影帝了》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捡来的崽崽成影帝了 作者:林覆 文案 七年前,演员胥苗坠入爱河,领了个“病小孩”回家。 这小孩除了好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碰都碰不得,不过每晚在枕边听他虚弱地喊自己一声“前辈”,胥苗就已心满意足。 七年后,胥苗被他的病拖累的穷困潦倒,为了养家糊口,到处跑龙套打杂。 一觉重生起来,关于病小孩的一切都从他过去七年的生活中抹去了。 没了拖后腿了,胥苗如今成了当红小生,接戏接到手软。 可他还惦记着那病小孩,发给助理一个名字想查查他在哪。他得继续养他啊,病得那么重,没人照顾怎么行? 助理盯着那名字看了很久:“苗哥,这人不就是我们老板吗?” 胥苗:“?” 助理:“哦,老板刚发了朋友圈,他在公司健身房举铁呢。” 胥苗:“?????” 胥苗一直以为只有自己重生了。 直到那天,记者问最年轻的影帝总裁周纸砚:你当初为什么会执意签下胥苗,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周纸砚眯着眸子,玩笑正经参半,让人捉摸不透:“他是个好人,经常收养流浪狗流浪猫,还收养过我整整七年。” * 胥苗上一世考虑到周纸砚的病情,七年都没舍得碰过他。 这天晚上,胥苗解下衬衫扣子,露出A爆的身材,打算大干一场—— 却还是被周纸砚一个翻身,“这七年,你怕是有什么误会?” 年下。宽厚温暖受X病娇骚包攻。 内容标签: 年下 娱乐圈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胥苗,周纸砚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唐·元稹《遣悲怀·其三》 · 夜,融雪天气。 电影《追凶》的拍摄现地,盘山公路。 胥苗披着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还是冻得直哆嗦。 那羽绒服的背后印着“华都戏剧学院”几个字,要不因为这是一款七年前风靡网络的爆款学院羽绒制服,颜色褪得都快认不出来了。 “胥苗,导演喊你上了——” 他等了九个小时,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路边的雪人脑袋都化了。 “好。” 他立刻把那羽绒服一脱,只剩下一件打底的黑背心,没有热身,试图步态僵直地走到了镜头前。 拍摄时长不过十分钟,胥苗出来后重新披上了他那件又旧又潮的羽绒服,胸前还插着一把血淋淋的道具匕首。 他演的是一名受害者。 准备来说,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躺在雪地里演完尸体,后知后觉,他的身体的确是又僵又硬了。 不过这个角色还是有特写镜头的龙套,对于出道八年、高开低低低走的胥苗来说,也不算特别糟糕。 何况这份工作还有个好处——工资日结。 还没等胥苗缓过那阵冷意,副导演潘文殷就将一个信封递到了他手上。 “潘哥。” 胥苗面部冻得有点僵硬,想笑起来很费劲。 他用通红的手指打开信封,点了点里面的钱,实诚地说:“就这么几个镜头,不用两千……” “大冷天的,你专门跑来救场也不容易,好歹同事一场,拿着吧。” 潘文殷曾经是他的经纪人,人不错。 不过他早看透了胥苗是个红不了的演员,又不喜欢经纪人这一行当,就出来单干当导演了,在业内混得小有名气。 胥苗不大好意思,但两秒后看到手机弹出来的医院欠费通知,纠结了下,还是把钱放进了兜里。 “……谢谢潘哥。” 潘文殷在雪中点起了一根烟,又递给了胥苗一根。 胥苗笑着双手拒了:“我不会抽烟。” “压力这么大,平时就没想着抽几根解解闷?” “二手烟对病人不好。”胥苗回答。 潘文殷嗤了一声,像是被烟呛着了:“你还在照顾那病小孩呢?都几年了,我算算,打我离开公司起你们就在一块,现在得有……七年了呐。” 七年呐,一个演员最宝贵的七年,全被那瞎了眼的狗屁爱情给耽误了。 现在提起这事,潘文殷还是一肚子愤懑。 “是,是七年了。” 胥苗感慨中还透着一股憨憨的骄傲:他跟周纸砚在一起整整七年了。 “他怎么样了?” 潘文殷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可一向老实沉默的胥苗仿佛就是打开了话匣:“去年年底终于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做了手术,就是排异反应比较大,这两天刚出院呢,不过医生说还得长期观察……总之,我对他有信心。” 潘文殷听完这一通,没由来歪着嘴笑了,评价了他一句“傻子”。 当年胥苗是多好的一苗子,毕业一出道就是大制作电影的男三号。 可惜是个死心眼,喜欢上了同公司的一个未出道的表演练习生。 那练习生是个再生障碍性贫血患者——晚八点档狗血剧女主角最容易得的那种病。跟胥苗在一起后的第一年他就发病了,虚弱的跟张白纸片,得人陪在身边照顾。 胥苗眼睛都不眨一下,当时就把所有积蓄都押他身上治病了。 可再障患者不管有没有找到适配的骨髓做手术,都是个耗时又烧钱的无底洞,不是他这个还没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小演员负担得起的。 后来胥苗为了挣快钱,不看剧本,给钱就拍,铤而走险瞒着公司接了一些烂剧。那几部戏把他观众缘都败光了,还因为违约被行业内的公司联合封杀。 胥苗又不是个野心勃勃善于上位的演员,除了拍戏也没有一技之长,以至于他混成了现在这幅德行。 连身上的羽绒服都是大学时期穿旧的。 真惨,又活该。 只有胥苗自己觉得值。 胥苗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备注,低眸一笑,就走到一边接了起来:“喂,小砚,我这边结束了……” 挂掉电话后,胥苗回头,无视了潘文殷奇奇怪怪的表情,微笑说:“潘哥,今天麻烦你了,下次要是还有戏,随时打我电话……” 胥苗以前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演员,不会主动争取,从来是公司安排什么他拍什么。 可这些年来生活窘迫,他不得已学会了一些世俗间的客套话,可每次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听着生硬拗口。 “这地儿偏,你不跟剧组的车一起回去?”潘文殷也客套了一句。 胥苗挠挠头:“剧组一时半会儿还收不了工,我得先走了,家里有人等。” 潘文殷叼着烟头随手一指:“行,下面就有个公交站,你自个小心点。” “嗯,谢谢潘哥。” 盘山公路旁没路灯,胥苗全借剧组拍摄透出来的强光,才摸到了那生锈的公交站牌。 山里实在是冷,等了十多分钟,都不见有车来。 胥苗把半个脑袋都缩进了羽绒服里,趴在公路的围栏上张望了下,又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心想要不要浪费钱叫个车。 他又看到周纸砚留的语音消息:前辈我先睡了,晚安。 他想回复一个“乖”,可想着他都睡了,又笑着把那个打好的“乖”字给删了,把手机放回兜里,也就不着急叫车了。 耳边突然传来沉重的鸣笛声。 他抬头一看,一辆大卡的远光灯就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双瞳中。 他眼窝一缩,又骤然放得更大,一声巨响,那辆大卡因为打弯速度过快而彻底失去平衡,下一秒就将他与围栏一起撞下了山体…… · 梦。 噩梦。 胥苗醒来时浑身都是冷汗,胸口还残留着被卡车碾过的痛感。 万幸,他还活着。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酒店的豪华套房中,左手边的沙发上堆满了鲜花与礼物。 其中一个醒目的礼物是一张大的手绘素描肖像,裱在相框里,画里的人很像胥苗。 五官临摹得几乎传神,但画得太精致了,总觉得又不大像自己,他应该没那么帅,可上面还写着“祝胥苗哥哥早日康复”几个字。 为数不多的粉丝在七年前早跑光了,谁会没事给他送这个? 于是他迟缓地爬起来,走到沙发边,抽起那张画一看,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署名“胥苗华南粉丝应援分会”。 神了。 自己居然还有粉丝应援……分会?! 他是不是梦没醒,又串到下一个梦里去了。 这时,门外似乎有潘文殷跟人争执的声音。 “……这次事故剧组得负全责!现场安防措施这么不专业,害我们胥苗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找律师告你们就不错了。就因为这事,胥苗接下来八部戏的档期全得延后……” 听到“胥苗后面八部戏的档期”这几个字眼,他止不住地咳起来。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一下子接八部戏。 潘文殷听到屋里的动静,着急先走了进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行。潘哥……” 他正要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潘文殷一怔,先笑了:“怎么不叫我小潘了?” 胥苗全懵了:“小、小潘……?不不不,我还是叫你潘哥吧。” 潘文殷本来就比他大六岁,做经纪人的时候教了自己不少东西,转行当导演后,还经常帮衬自己找一些小角色拍,他怎么能这么叫他。 不过才一晚上没见,潘哥的头发少了不止一撮,要不是那发际线稀疏的过渡比较自然,还以为是他头顶上刚着过火。 看起来像是由于工作压力过大,自然脱发。 潘文殷又无意识地去薅了下那少得可怜的头发,发愁道:“你这几天先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我会处理。无聊的话就上网跟粉丝互动互动,你出事后,热搜天天挂,既然醒了还是跟粉丝报个平安吧。” 说着,潘文殷就把手机递给了他,上面显示是一个有两千万粉丝的微博账号…… 大V认证,演员胥苗。 手机一下没握住,掉被子上了。 “等等——” 胥苗脑袋有点混乱,低声问:“潘哥,那个……我先能问一下,我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吗?” 潘文殷:“你三天前拍的一场在居民楼解救人质的重头戏,最后一个镜头从二楼的窗户上摔下来了,还好下面是灌木丛,只是擦伤和脑震荡,昏迷了几天。” “拍戏?” 他这才摸到自己枕头下还压着一个剧本。 就是《追凶》——他昨天晚上客串的那部戏。 一觉醒来,自己从一具尸体变成了里面的男一号严寒警官…… 不可思议。 “我……” 胥苗的表情有点呆滞,良久,指着自己问:“我还是胥苗吗?” “废话,你要不是胥苗我还在这伺候你?你当我这个金牌经纪人这么闲呢?” “经纪人……” 潘哥没转行,还是自己的经纪人?他难道是重生了? 可在他过去二十九年,既没有丢失过任何一段记忆,也没有任何一段记忆跟眼前的这一切是重合的。 胥苗没想通其中道理,但想起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小砚呢?我昏迷的这几天,他一个人怎么过的!” 他一想到这几天周纸砚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的病情还不稳定,移植排斥反应很大,上个星期在他们共同居住的岀租屋里就晕倒呕吐过三次。 他的记性也不好,不提醒经常忘记吃药,或者会少吃几颗药。 怎么说,都是一个才二十四岁没有自理能力的病小孩。 潘文殷嗤笑一声,过去敲了下他脑袋,真当他傻了:“什么小燕小莺?没听说过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老夫老妻重生后,以为对方没重生,互撩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推荐一本古代耽美《驭龙》by萧寒城,幼苗求个收藏~ 龙愈曾是霸占山头的恶龙:放火掠杀、嗜酒偷盗、无恶不作。 而在遇到三界战神钟子灵后,他每日的画风就变成了:读书、练字、泡花茶、喊钟子灵“主人”以及……被钟子灵骑。 龙愈心里那个恨呐!那个羞耻啊! 可谁让自己打不过钟子灵,在他的威慑之下,只能忍气吞声当他屁股下的坐骑,一听到钟子灵喊自己,就怕得浑身哆嗦。 时来运转,钟子灵终于死了,还是从自己背上摔死的。 龙愈大仇得报,重获自由,可又被告知:钟子灵与自己签了主仆生死契,生生世世都是他的坐骑! 龙愈:尼玛&%@!…… **** 等了一千七百年,龙愈总算等来了他那战神主人转世,可眼前这个连剑都提不起来、只会对自己巴结卖萌的小娃娃是怎么回事? 他从此过上了被主人舔、被主人疼、被主人宠的惬意生活,这感觉竟意外地不错。 这天,十岁的钟子灵哼哧哼哧地抱着一坛酒,又来讨好他。 龙愈一饮而尽,却发现这酒涩得很,分明还未到时候。 钟子灵两眼放光:“龙大哥,这是我爹爹在我出生那年藏的女儿红,说等我将来娶媳妇的时候喝,那你做我的媳妇好不好呀?” 龙愈:“……………啊呸!” #白天骑我就算了,夜里你还想骑我!# 第2章 潘哥一走,胥苗就想发个微信消息给周纸砚。 一眼望去,微信联系人中多了一些大导演制片人和当红明星,可就是搜不到周纸砚这个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核对后再拨……” 手机号码也不对。 嘟了两声之后,电话自动挂断。 也像是他脑后一直替周纸砚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别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胥苗此时没法沉住气,光脚套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打算就这样回出租房一趟,先去找他。 刚走到房间门口,他脚下恍惚,脑后就跟着袭来了一阵无法招架的疼痛,像是被人从后面狠狠打了一棍。 这股疼痛从他的脑壳一路蔓延到全身。 渐渐的,疼痛消失,一段崭新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这段记忆很散乱,也很真实。 他还是胥苗,29岁,性别男。 不过这段记忆,跟他之前的记忆在七年前的某个时间点上发生了分岔。 他大学时期就以一组“戏剧学院羽绒服男神”的街拍走红,掀起了羽绒服厂商喜欢在羽绒服后面印上“华都戏剧学院”几个字的风潮,甚至把简单的黑色长款羽绒服炒成为了淘宝爆款。 毕业后他顺利签了公司,以大制作电影的男三号出道。 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 可接下来,他既没有在公司认识练习生周纸砚,也没有违约接戏,而是按部就班地跟着公司的安排,踏踏实实地从男配一路演到了男一。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成为观众心目中“差一部戏就能爆”的男演员。 直到去年,他主演了一部由小说改编的盗墓题材电视剧,以最有说服力的演技让小说迷折服;同期又参加了一档话题性的综艺,以认真木讷的暖心哥哥形象圈粉,彻底打开了国民度和话题度。 他的经纪团队也从原公司独立了出来,成立了明星私人工作室。 …… 为了证明这段记忆的真实性,他还是先冷静下来,去网上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页面就跳出来上万页关于“胥苗”的相关信息。 胥苗忐忑地先点开了从搜索页侧边跳出来的“网友明星印象”。 明星胥苗的印象:演技派、宝藏男神、低调敬业、绯闻绝缘体、娱乐圈劳模…… 几乎都是正面的词汇。 不过这几个词连在一起,的确算是胥苗年轻热血时立志想要成为的那种好演员。 他一时间想到,既然现在自己的事业这么成功,那之前最为头疼的经济问题,应该也迎刃而解了吧?那样,就可以给周纸砚备更多的药,带他去接受最好的术后治疗! 于是,他又立刻地点开了手机银行app。 刚才短时间内涌入的记忆点还有写混乱,他一下子想不起当下自己的银行支付密码。 不过他习惯用周纸砚的生日当一切六位数及八位数的密码,于是在密码那一栏里先输入了“970217”,结果提示密码错误。 他向周纸砚的表白纪念日,密码错误。 他们的初吻纪念日,依旧密码错误。 最后他才想起试一下自己的生日,居然成功了。 点开银行账户的余额页面,这张卡上面显示的存款金额竟然高达八位数。 另外,手机相册里还有一桩别墅和两辆豪车的照片,都是他一个月前刚购入的不动产。 胥苗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暴富的感觉,激动兴奋在所难免,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心情却变得更为低落了。 他足足花了一个下午,才接受了眼前这个事实:他过去的七年,以另一种方式重活了一遍。 或许他只是在车祸后,进入了另一个平行时空,但这些都不重了要。 他红了,什么都有了。 唯独把周纸砚给弄丢了。 · “苗哥,我来送晚饭啦。” 晚上六点,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短发小姑娘扯着嗓子进来,徒手把两大袋餐盒拎到了他面前。 胥苗认真想了想,才记起这是自己的助理及私人化妆师,文小莉。 小姑娘去年刚毕业进的经纪团队,正好赶上胥苗爆火的时候。其实她业务能力一般,但潘文殷觉得她有锦鲤属性,另外看在她工作积极性尤高、体力上能顶两个大男人的份上,就把她留了下来。 “谢谢。” 这些菜是她从一家老字号的杭帮菜馆打包回来的,清淡精致。 胥苗很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不过还是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小米粥,就没再动筷了。 文小莉:“苗哥,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吗?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病好了觉着嘴巴淡,想吃点荤的?我这就去订!” 她是行动派,后面几个字嚼在舌头里,就要往外跑。 “不是……” 胥苗喉结往下滑了滑,低声叫住了她。 “菜很好吃,我已经吃饱了。你千万别再去买了,这样已经很麻烦你了。” 他有点紧张,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人,一下子被别人照顾得这么细致,还真有点不习惯。 文小莉望着他,又怪不好意思地走了两步回来,咧嘴害羞笑说:“苗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我这个助理应该做的,嘿嘿。” 胥苗低头咳了咳。 他一时间还没调整过来身份。 他看了眼文小莉,犹豫了下,说:“那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 他知道潘文殷的态度。 从一开始,潘文殷就特别反感他和周纸砚在一起,觉得周纸砚这病秧子一无是处,势必会影响胥苗的演艺事业。两人关系紧张的时候,潘文殷见到周纸砚都恨不得把他手撕了。棒打鸳鸯不成功,也是他之前离职经纪公司的原因之一。 或许他能求助一下这个小助理。 胥苗把一个名字发到了文小莉的手机上。 “就是他,97年生的,长得白白瘦瘦的,照片我这里暂时没有……” “周纸砚?” 听文小莉念出这名字的语气,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胥苗:“你认识?” 她脸部偏硬朗的轮廓上突然泛出了一抹少女花痴,“当然认识了!周纸砚,国内最年轻的双料影帝,超级大大大男神!还是马上要收购我们工作室的新老板啊。” “咳……咳咳。”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文小莉:“也是,苗哥你平时工作就是一头扎进戏里,恋爱什么的也不谈,有时候圈内的信息收集得是不到位,不然粉丝也不会老说你是老干部了。而且我们之前跟周纸砚也没什么合作,毕竟他是上游圈子里的人,跟我们这种草根团队起家的不一样啦。” “上游圈?” 说着,文小莉给胥苗继续科普:“就是逼格很高,他六年前被王导挑中,出演了那部包揽柏林五大奖项的电影男主角,堪称惊为天人。之后找他拍戏的,就全是国内外重量级的大导演,就这样他还要挑剧本。他从来不拍电视剧和网剧,连广告除了长期合作的两个奢侈品代言之外,都不怎么接新的。对了,现在他还当了制片人,有自己的电影制作班底和上市公司!可他完完全全长的就是一张荼毒少女的鲜肉脸,看起来还是个宝宝嗷嗷嗷嗷嗷嗷!” 胥苗虽然现在有人气了,不愁没戏拍,但那些个有艺术追求的大导演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 电视咖想要跳到电影咖,光凭实力、运气和资源这些还远远不够,准确来说,还得靠气数。 一个演员的气数,就是命。 胥苗听完之后,有点怀疑她说的这个周纸砚,和他的周纸砚,会不会只是同名同姓同行。 直到文小莉在手机里挑了一张周纸砚的照片给他看,就是同一个人。 一天之内,胥苗陷入了两次痛苦的沉思。 …… “那他有生过病吗,我指的是大病……”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不过他在六年前拍完第一部 电影后,息影了一年。” 六年前…… 那时间大抵对上了,那正是周纸砚第一次发病的时候。 看来除了他和周纸砚没有相遇之外,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没有任何变化。 估计息影的那一年,他是去做骨髓移植手术了,既然能重新回来拍戏,那一定是完全康复了。 万幸中的万幸。 胥苗曾经以为,自己和周纸砚是不可分割的存在,直到今天这么两次打击之后,他突然意识到,没有彼此,他们好像都活得更好了。 是他耽误了他。 胥苗无言自责,心情降到了极点。 他拿起筷子漫无目的继续吃了几口菜,夹起来又放下,连一片菜叶都能在嘴巴里嚼好久。 “苗哥?你没事吧?” “没事,”胥苗笑得很沉,又问:“你刚才是不是说,周纸砚要收购我们工作室?” “是的,这项目半个月前就开始谈了。你现在的资源越来越好,潘哥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光咱们这几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目前打算找一个更专业更大的经纪公司依靠。谈了几家之后,还是觉得周纸砚的文墨传媒更适合我们,开的条件也更好。” …… 这几天应该是胥苗七年中最闲的时候,不管是哪一个七年:他受了伤不需要跑通告拍戏;也不需要再疲于奔波照顾家中的周纸砚。 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胥苗,他觉得有必要思考一下将来的人生。 可他真的不太善于思考这件事。 这辈子除了对演戏和周纸砚,他从来没对别的事有过多的想法。 心血来潮,他突然想看看周纸砚主演的那几部电影。 于是他打开酒店电视机,从他最早的作品开始刷起。 有两部电影是他上一个七年就看过的,都是大导演的大手笔,只不过现在男主角换成了周纸砚。不得不说,他的发挥比之前那版的表演更有灵气,角色的青涩与演技的成熟之间拿捏得非常到位。 不过胥苗并没有太多心情考究他的演技究竟如何高明,看到屏幕里那张不再惨白的脸,不知不觉,胥苗的眼睛就红了,也笑了。 电影刷到凌晨四点才睡。 翌日八点,胥苗就被一通电话给浑浑噩噩地吵醒。 他从没有起床气,任何疲惫的时候都能应付生活给他出的下一道难题,揉揉眼睛,就爬起来接电话。 “喂,我是胥苗……” 那头默了三秒,似乎是在耐心地等着他苏醒。 接着,耳边传来了一个胥苗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喂,前辈,早上好。” 第3章 “小……” 小砚。 脑袋抽疼了一下。 胥苗及时忍住了。 他喉咙里还呛着昨晚咽下去的眼泪,嗓子齁得难受,于是没再说一个字。 “听说你受伤了?疼吗?” 猝不防的温柔,徘徊在胥苗耳边。 他好不容易抽离出的情绪,又硬生生被拉回了一些。 那头又沉默了两秒,先笑了一声,说:“冒昧了。我是周纸砚,今天来连市处理点事,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所以想问问前辈你的身体条件是否允许?” 他这句话的语气稀松平常,可比起以前中气足了不止一点。看来病是真的痊愈了。 想到之前最严重的时候,他连叫声“前辈”,都得吸上好几口氧气。 连市正是《追凶》剧组的拍摄取景地,胥苗和他的团队已经在连市待了快一个月了。 “吃饭……?” 他的心不由得一紧。 周纸砚:“叫上你的经纪人,我们谈一谈合约的事。” 昨天文小莉有提到过,周纸砚的公司有意签下他和他的整个经纪团队,不过目前双方都还在观望状态,不一定能成功。 胥苗的肩膀这才放松了点,但说出的话还是没过脑子:“我身体没事……不过、不过我先得去问问我经纪人,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好,我等你。” 电话挂了。 胥苗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颤了几下。 好在他尚保持着几分冷静,知道这个周纸砚并不是自己的小砚。 何况牵连合约的事,他之前吃过苦头,不敢贸然行动,于是先给潘哥打了个电话。 潘文殷一听这事,直接把胥苗给臭骂了一顿:“胥苗你脑子是不是短路了,小周老板那么傲的一个人亲自找到你谈合约,不管吃吃饭还是撸串你答应就是了!要是能跟文墨传媒把合约谈妥,我就不用再费力跟其他公司联系谈合同了,那可是文墨传媒!多少一线的明星想请小周老板吃饭都还约不到时间……关键你还把这锅甩我身上!这下好,小周老板还以为你经纪人是有多难搞呢!” 这一口一个“小周老板”,把胥苗都骂傻了。 “傲……他现在傲吗?” 胥苗的重点歪了,没办法,他对他的事情总是会在意一些。 在他印象里,周纸砚总是那个面色苍白瘦弱得跟纸片人躺在床上的男孩子,很乖,乖得他在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抛下他。 至少他从来没见过周纸砚对人“傲”的一面。 “年纪轻轻有了这成绩,靠得是实力又不靠粉丝吃饭,骄傲一点也很正常,总之,不是很好接近就是了,你以后跟他接触说话都客气点。” 潘文殷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话里行间全是服气。 至少他对周纸砚和他公司的实力都是相当认可的。 所有人的变化都还真大,胥苗想。 当初潘文殷可嫌弃周纸砚了。 他挂掉电话后,就认真地查起了周纸砚和他文墨传媒的资料。 文墨传媒自创立起,工作的主要方向就都在电影投资制作这一块,市场份额一年比一年高,而旗下的艺人只有周纸砚自己和常年不工作的一个老戏骨。 一家资源在市场上这么占优势的公司,不多培养几个自家的艺人,的确是吃亏了。不过也许是他们公司宁缺毋滥,对艺人这方面的挑选比较慎重。 所以要是有艺人能签上这家公司,就等于是有了一块稳稳的靠山,不怕没肉吃。 就在这时,周纸砚申请加了他的微信。 头像竟然跟之前周纸砚的头像一样,是一滴很抽象的墨水图。 胥苗恍神,揉揉眼睛,点击通过了好友验证。 点开他的朋友圈,除了几条寥寥的电影宣传转发,基本上没有什么私人动态,完全是把朋友圈当微博使,而且已经近半年都没有再更新过了。 砚:前辈,确定好时间了就跟我说一声。 他发来了这么一条。 小孩语气的确挺正经的,但光这样看,也看不出他有多高傲。 胥苗:晚上我就有空的。 他又想到刚才潘文殷提醒自己的话,就算心里舍不得,觉得目前还是装作跟他不熟的比较好,免得让他觉得自己这人有点奇怪。 虽然都是在娱乐圈工作,可圈子阶级不同,万一连这个合约都签不成,那他连以后看他一眼都成奢望了。 于是在发出去之后,又在那句话的后面,加上了一个称呼“小周老板”。 业内的人不管老的少的,自从他成立了公司之后,似乎都喜欢这么称呼他。 周纸砚没说什么,直接发来了一个餐厅的定位。 晚上六点二十。 胥苗和潘文殷提前十分钟到达了这家餐厅,没想到周纸砚到的更早。 潘文殷看到周纸砚先到了,一脸愧疚,握手的时候差点没把头贴在地上。 周纸砚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卫衣,将他瘦高的骨架包裹得很好,他本来就年轻,皮肤又白又嫩,穿上这身衣服后,眼角的凌厉都挡不住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少年感。 要不是他身边还带着一个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助理,看起来就像是个来连市玩的大学生。 原来健康的周纸砚是这样的。 胥苗站在门口远远望着他这样,眼底不禁欣慰。 很快他回过神来,再一次在心底提醒自己,不要将他和过去的小砚混淆。 周纸砚的手指压根都没怎么碰到潘文殷,就没什么耐心地抽开了,像是对潘文殷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潘文殷也感受到了,额头一下子出了不少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周老板,我们迟到了。” 周纸砚没理潘文殷,抬起头来,径直走到了胥苗面前,勾唇一笑,主动伸出了手:“前辈,坐下来谈吧。” 胥苗一顿。 他刚刚也看到了周纸砚对潘文殷握手的态度,下午在网上查他资料的时候,知道他曾经又一次出活动的时候,被一个冲上台的男粉丝扑倒骚扰,从那之后开始,他似乎就对陌生人的肢体接触比较抗拒,日常出行都带四五个保镖。 胥苗当时看了这个新闻都很心疼。 不过今天他倒是没带保镖。 胥苗怕他不适,只是将指尖搭在他的掌心,象征性地握了下手:“谢谢,小周老板。” 哪知周纸砚趁机将他的整只手掌都贴住了,没有晃动手腕,只是单纯握着,足足过了三秒,才松开。 胥苗也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周纸砚亲自给他拉的座位,就在自己的旁边。 上菜之后。 隔得这么近,胥苗不方便直接看他,但忍不住总是想多看他几眼。 周纸砚突然起身,干脆把座位往胥苗那边移了一些,角度也往他那倾斜了不少。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停下筷子看他。 胥苗的心也漏了半拍:是不是自己总是偷看他被发现了?那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痴汉? 哪知周纸砚不走心地解释了一句:“这边热风一直吹着我,闷。” 他拎起卫衣的领口扇了几下,显得娇气。 助理立刻起身,去让餐厅的经理把这个包厢的暖气给关了。 可关了暖气后,周纸砚也没有挪动自己的坐姿,仍偏朝着胥苗坐着。 饭桌上,四个人一直在专心吃饭。助理提了一句合约的事,结果被周纸砚堵了回去说“吃饭的时候别谈工作”。 可不谈工作,周纸砚又不是个那么容易找话题去交谈的人。 气氛渐渐冷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潘文殷试图先熟络起饭桌上的气氛:“小周老板,你说你怎么叫我们胥苗‘前辈’啊?我没听错吧?他年纪是比你大了点,但哪有资格做你前辈呢哈哈哈。” 胥苗一听,才留意到这事。 他听周纸砚喊了自己“前辈”了,一时间还没注意到,现在的周纸砚貌似也叫自己“前辈”。 是啊,为什么他要叫自己“前辈”呢? 周纸砚:“当然有资格,我出道前看过《兰海》那部戏,很喜欢。” 胥苗看向他。 《兰海》正是胥苗的出道之作,演的是男三号。说来有点惭愧,他往后都没再接过这么好的本子,虽然演过的戏不少,但真正能让观众记住的却不多。 “我出道前曾在星岩娱乐当过一年练习生,只不过没在星岩出道而已。我当时在星岩的时候,胥苗师兄就已经小有名气了,这么算起来,他当然是我的前辈。” 潘文殷:“还有这回事,你居然也在星岩待过??” 胥苗低头,果然,分岔路口前的一切都是相同的。 周纸砚在星岩当了一年练习生,考核次次第一,但一直被公司雪藏,直到后来被大导演相中,他就直接拿着合约跳走了。他后来在荧幕上的成绩过于夺目,加上他自己又很少提起这段回忆,导致很多人都忽略了他当练习生的这段憋屈日子。 “前辈,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周纸砚突然挑眉望向胥苗,靠到他的面前,征求他的意见。 “当然,不介意……” 胥苗颔首,喉结顺着刚入喉的红酒滑动。 虽然这样真的很容易混淆自己的心智,可他真的很喜欢他这么叫自己。 就当是怀念了,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正说着,周纸砚突然自己就说起了合约的事。 还真是他想说就说,他不想说也不准别人提。 这点小任性其实跟以前一样,他有时在医院不想打针吃药的时候,护士医生怎么都没办法,非得要胥苗亲自过来哄他才行。 胥苗想到以前的事,余光偷偷安放在身边那人上,又淡淡笑了。 “合约我已经让人初步拟好了,分成是胥苗九,公司一。” 潘文殷和胥苗听到这个比例,都不由得怔了下。 就这个良心的分成比例还有哪家公司能拿得出手,简直就是倒贴钱! 还没等潘文殷激动地双手双脚叫好,周纸砚又让助理拿出了一份补充合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我只签胥苗一个人,不签你们团队的其他成员,签约以后,胥苗前辈的经纪团队都会由我亲自挑选人重新组建。” 他这话明显是说给潘文殷听的。 敌意,还是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娇气小骚包,记仇能记两辈子~ 第4章 “不想签就别签,也不带搞这么一套专门来溜人的!周纸砚这小子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他以为他谁啊,攀上几个导演演了几部电影开了个公司,就以为踩到天上能看不起人了?我们胥苗现在这么红,华娱苍影那几家大公司还不都是都争着抢!谁稀罕非得去他的文墨传媒了?” …… 回去的路上,胥苗和文小莉在车里听潘文殷骂了周纸砚一路,都不敢吱声。 文小莉疑惑地看向胥苗。 胥苗耸耸肩,表示此事一言难尽。 不过互相都看不对眼,才像是潘文殷和周纸砚正常的相处模式。 他们两,以前就这样…… “胥苗,你在笑什么??” 直到潘文殷犀利的眼神瞟过来,胥苗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正在往上扬,便立马收住了。 “没、没什么。” 潘文殷一睨:“你不会是真想丢下我们几个,自己跑去跟周纸砚签约吧?” 胥苗双手忙在胸前否认:“不不不,当然不会……” 他的确是很想签到周纸砚的公司名下,多一些与他接触的机会,但如果非要以抛弃原来团队为代价,这事实在是厚道,他做不来。 且不说他现在的成就,都是潘文殷一路陪着风风雨雨过来的;就算是在上一世,他也经常给穷困潦倒的自己雪中送炭。 潘文殷只是看着势利了一些。 再说娱乐圈中的人哪有不势利的。 “那就行,知道你还没到当白眼狼的那份上。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周纸砚非得挑拨你和我做什么?” 一般经纪人跟艺人合作久了,都会有默契和难以割舍的情感。所以艺人一般签了新公司,好歹最信任的几个工作人员都会一起跟过去。一来方便艺人能更快地适应新公司,二来团队的交接也都需要时间精力磨合,要是中间出了差错,反而得不偿失。 潘文殷的工作能力虽然不比界内一些知名经纪人,但从来没犯过什么大错,勤勤恳恳,至少是个负责认真的经纪人。 周纸砚晚上的这一出,怎么说都是剑走偏锋。 潘文殷想不出个所以然,忽然又放大鼻孔,痛骂道:“别想了,他小子就是玩我们呢!记着啊,你们以后谁都别再跟文墨的人主动联系!” · 回到酒店,胥苗就忍不住想给周纸砚发微信。 七年来一旦对方不在视线范围内,他们有事没事就都会互发消息。 胥苗有时为了拍戏经常要去外地几天,担心周纸砚的身体状况,后来两人都养成了每天醒来必发“早安”,睡前必发“晚安”的默契。 这个习惯他七年来几乎每一天都在温习,没那么容易戒掉。 可这样干巴巴地发“晚安”过去,也不太好。主要是,他现在跟自己不熟…… 一时找不到话题,他想要不问问关于合约是否还有转圜余地。可一想到潘哥的话,要是有余地,当时在饭桌上他和助理应该就会提出来修改。 而且看周纸砚当时的反应,非常冷淡强硬,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退步的可能。 他心里痒痒的。 那该聊点什么呢? 聊他今天的卫衣哪里买的?可这些年轻人穿的衣服明显不是胥苗的style,太尬了。 聊他下一部电影的打算?不过这关胥苗什么事。 胥苗回忆了一下,自己上次是怎么把周纸砚撩到手的。 那时候周纸砚只是个稚气未脱的练习生,性格有点孤僻。可每次胥苗去带练习生上表演课,周纸砚总是站在最前排,很礼貌地喊他“前辈”,课后也主动请教问题,非常认真。 胥苗渐渐对这小孩有了好感,总在课后请他吃宵夜,平时在公司里也尽可能地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 后来有天晚上吃夜宵,周纸砚喝醉了先向他表的白,躺在胥苗的怀里撒酒疯,非要让他亲自己一口。 胥苗那一刻都懵了,虽然自己从没有喜欢过女生,但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孩子,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试着去亲了口周纸砚。 那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爆了。 一来二去,周纸砚就搬到胥苗家里了。周纸砚生病的事,都是后话了。 周纸砚今非昔比。 他未必能看得上自己这个前辈了。 胥苗以前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关怀,周纸砚现在肯定不缺,周围多得是想通过各种方式向他献殷勤的人。 于是纠结到了大半夜,胥苗还是没给周纸砚发一条消息,最后只跑到了微博上,跟所有人发了个“晚安”的微博。 嗯,这样的话,他应该也有机会能看见了吧。 没想到短短一分钟,他这条微博下的评论就破千了。 [苗叔叔!叔叔终于营业了!!我爆哭!叔叔是刚刚收工了吗!身体还好吗!] 因为胥苗去年走红的时候年纪不小了,外型和演技又是沉稳收敛那一挂的,所以他的粉丝都亲切地喊他“叔”。 [苗叔也晚安呀,要照顾好自己呀~] [苗叔好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胥苗想到自己以前发一条图文微博,过一个星期才勉强有一百条评论,他会把每条网友的评论都认真回复。 可眼下这条“晚安”只过了十分钟……他的评论就已经快破万了。 不过他老毛病没改,还是尽可能地在回复粉丝的每一条评论。 演员胥苗:[谢谢你。] 演员胥苗:[身体好很多了,大家也注意身体。] 演员胥苗:[嗯嗯,早点睡。] 演员胥苗:[谢谢喜欢。] 一直回复到凌晨2点,大概回复了有几百条,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他撑不住困意,放下手机就先睡了。 结果第二天早晨,他又是被电话吵醒的。 “苗哥,你又上热搜了,前十有三个都是你的……” “啊?” 胥苗抓了抓头发,强撑开朦胧睡眼,翻了个身去打开微博热搜。 果然。 #胥苗回复评论# #胥苗暖# #大家都快去胥苗微博底下留言# 胥苗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上热搜,点开一看,大家好像都是在调侃他挨个回复评论的事。 身为一个有众多侄女粉和妹妹粉的明星,他是头一个这么能回复的。 然后他昨天发的那条晚安微博底下,已经有20万条评论了,还在飙升……不管是不是粉丝,好多路人网友也都来刷评论,期待能被大明星翻牌子。 昨天晚上胥苗是按照评论顺序回复的,其中他无意中有回复到一些微博营销号,还有粉丝在那层楼里撕的。 [苗叔,这个是营销号卖减肥药的!叔叔不要回复啊啊啊啊!] [营销号太过分了,居然利用叔叔的善良蹭热度,气死我了!营销号都去死!] [大家加油点赞另一条,把营销号踩下去!不要让他们拖垮了苗叔!] …… 胥苗看得挺懵的。 总之混乱中透着一股和谐就是了。 文小莉这时到他的房间里送早饭,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苗哥,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实在了,你以前最多就挑五条评论回复一下的,昨晚你怎么一下子回复那么多,嘿嘿,手酸不?” “还好……” 她这么一说,好像手指的确是有点酸。 他以前真的不太玩微博,不懂微博的一些套路,也不需要在微博上经营什么人设,就是看到有粉丝在底下留言,觉得回复是基本的礼貌而已。 “你是说我挑几条回复就可以了是吗?” “还有问一下,什么是营销号,粉丝都为什么都不让我回……” 文小莉瞪大眼睛,疑惑地望了眼胥苗,笑着说:“苗哥你挑点有意思的评论回复一下就好了,好多明星都是从来不回复的。不然像现在这二十多万条,哥你得回复到什么时候了。营销号呢就是微博上一些专门没皮没脸到处蹭热度的人,蹭完热度后发广告赚钱,一些营销号倒是还好,现在有些就特别恶心,把自己扮成戏精,弄得微博乌烟瘴气的。” “这样啊,那我先不回复了,热度应该是会慢慢下去的吧。” 胥苗有点内疚,怕自己给团队惹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文小莉想到最近潘哥说胥苗生病之后,精神状态有点反常,看来是真的。 她又宽慰他说:“嗯嗯,不过这次热搜事件倒是挺招好感的,大家觉得你是一个很实在很接地气的明星,好多人就因为这事对你路转粉啦。” 胥苗发愁:“那我以后还要每条评论都回复吗?” 文小莉:“不用不用,一次就够了,次数多了显得你比较……傻……” 胥苗放下手机:“算了,我这段时间都还是别发微博好了。” 一发微博就坏事。 就在这时,文小莉又刷到了一条正在迅速往上蹿的热搜。 她握着手机,直直地盯了屏幕一会儿,然后难以抑制尖叫起来:“苗哥!你跟周纸砚一起上热搜了,原因是他刚也回复了你那一条晚安微博!你确定你们昨天晚饭吃得不愉快吗?为什么他还回复你嗷嗷嗷嗷嗷!” “他也回复我了?” “是啊苗哥,周纸砚刚还关注你了!” 胥苗早习惯自己的名字和周纸砚的名字放在一起,所以一时间还不太能理解文小莉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过他还是很着急地想看看,周纸砚到底给自己回复了什么,毕竟那声“晚安”是对他说的,他当然最期望看到他的反应! 于是他立即拿起手机,迅速点开那条微博。 前排热评来自@周纸砚V:[苗叔叔,我也可以要个翻牌吗?] 第5章 胥苗的粉丝平时的画风就是清一色的“啊啊啊啊啊”,这会看到周纸砚跟自家偶像互动,又是成片无脑“啊啊啊啊啊啊”。 但也有几个粉丝发现了端倪,弱弱地说了句他们好像没有交集,怎么胥苗刚上热搜,周纸砚就关注了胥苗?还在热门微博下留言? 这话被周纸砚粉丝看到了,意味就不一样了。 周纸砚的粉丝这些年来风风雨雨,什么逼没撕过,就从来没有输过。这群粉丝为了维护自家粉丝,相当具有攻击性和敏锐度:胥苗粉丝说我们蹭他家热度! 于是周纸砚粉丝立刻挥起大刀:[蹭热度也要看人的,胥苗是谁?比得上周纸砚一根脚指头吗?抱歉我还真不认识。] [胥苗这种十八线的油腻电视咖,没什么作品拿得出手,xswl也有脸炒作人品好还真是呵呵哒,想踩着周纸砚上位???] …… 胥苗粉丝也急了。 [说你们蹭热度了吗?别对号入座行吗?!] [搞笑,是我们逼周纸砚发回复的吗?] [某些纸粉家的嘴也太恶臭了吧?我苗叔叔这么好的人怎么惹到你了?] …… 很快,#周纸砚粉丝battle胥苗粉丝#的热搜,荣登热搜第一。 这还是头一次胥苗一天之内上五个热搜,没准接下来还会有第六个第七个…… 潘文殷团队都慌了。 要只是一般的粉丝撕逼,或许胥苗还能占上风,等粉丝吵完之后再出来发个声明劝架就行了。但是跟周纸砚这种级别的……玩不起。 有哪个明星跟周纸砚撕逼赢过的?周纸砚从来不需要亲自下场,他家粉丝就能把对面艺人喷得里焦外嫩,有几次甚至直接搞糊了几个劣迹艺人。 潘文殷这会儿正想办法撤掉那个“粉丝battle”的热搜,又让宣传组赶紧写稿,及时止损。 除了胥苗。 他回关了周纸砚的微博后,一直拿着手机发呆,在想要怎么回复他的那句评论。 想了好久,他才含笑回复了一句:[翻~] 过了两分钟。 周纸砚又回复他的评论:[咦?] 演员胥苗:[嗯?] 周纸砚V:[嗨!] 演员胥苗:[嗨…] 原本吵吵嚷嚷的粉丝看着这一串对话,都蒙圈了。 这两位尴尬的问好中透着一丝萌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周纸砚,平时一副拽拽冷冷的模样,没想到跟胥苗打招呼的画风居然会这么可爱! 潘文殷这边还在愁着热搜的事,转眼间,风向就变了。 周纸砚粉丝和胥苗粉丝握手言和,声明自家哥哥和自家叔叔私底下是好朋友的关系,好朋友之间并不存在什么蹭不蹭热度的。 但究竟两人到底为什么会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没人说得清楚。 经纪团队这边还没折腾出什么具体公关措施,热搜乌龙到此为止。 柳迪是周纸砚的经纪人,也是文墨传媒的合伙人。 她中午走进周纸砚酒店房间,看到他还窝在床上玩手机,桌上的剧本和合同连碰都没碰,眉头不由得轻蹙。 “我的小老板,在热搜上蹦跶那么久还没够呢?先没收了。”柳迪夺过了他的手机,然后抱着那一摞剧本放到床上。 周纸砚挑眉,“我昨天看了,没喜欢的。手机先还我。” 柳迪无奈:“口味是越来越刁了,就这几个都是手下人帮你筛了好久,从几百个本子里选出来的。难道就没一本喜欢的?” 周纸砚转移话题:“姐,你说我接个电视剧怎么样?” “电视剧?” 柳迪:“你最近是怎么了,真能折腾。刚答应给你谈了个小成本电影的客串还不够你闹?跟片方开口只要价一万片酬,要是被媒体爆出去我还嫌丢人,现在又想拍电视剧了?” 这年头电影市场不景气,的确是有不少电影演员转型电视剧市场,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但对于周纸砚目前的发展来说,还远远没有这个低就的必要。 周纸砚看她态度还硬着:“行,那这事往后再说,你把手机还我先。” 柳迪只好把手机还给他,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那个胥苗我也挺喜欢的,长得不错演技也好,人品也没得挑。你要是谈不下来合同的事,改天我去帮你谈。” 周纸砚听到柳迪拿“喜欢”两个字夸他,小心眼道:“谈合同可以,喜欢没必要。” 柳迪:“……” · 胥苗去医院做了次复检后,就主动提出要回到《追凶》剧组拍摄。 因为他意外受伤的事,剧组的杀青大戏已经拖了将近一个星期。到了片场,他第一件事是向剧组的每个工作人员挨个道歉。 本来剧组还有人嘴碎,说他摔了一跤就耍大牌,病好了也不肯回来拍,可现在看胥苗的态度,貌似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胥苗,你等会看到K,眼神应该是波动的,不停地把愤怒往下压,但压不住,杀意和理智一直在徘徊……” 导演林涯在给胥苗说戏。 代号为K的杀手是《追凶》的终极Boss,是个带着玩偶面具的变态杀手,实际身份则是男主角严寒从小照顾大的邻居弟弟。 本来这角色是由一个二线男星友情客串的,可那男星后来跑通告放剧组好几次鸽子,前面的镜头都是由替身带着面具完成的。 导演一气之下就把他撤了,传闻后来又找了一个更大的咖来演。 可到现在除了导演,也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来演K。大家只知道《追凶》前期在布景道具砸了很多钱,中间又有电影公司撤资,经费一度紧张,找大咖这件事可能也就是说说而已。 剧中的严寒是最后才知道K的真实身份的,为了保持对K的神秘感,胥苗也刻意不去问到底是谁来演K。 这一场戏,是严寒和K在加油站的生死对峙。 严寒因为几桩命案对K恨之入骨,他丢掉了警察的理智,在加油站设置了炸弹,只身前来打算与K同归于尽。可在炸弹爆炸的那一刻,严寒摘下了K的面具,发现K竟然是自己最要好的弟弟,就下意识地拉着他往外跑…… 这场戏胥苗只有几句台词,全靠肢体和眼神来传达情绪,有点难度。 不过没有K难演,这个角色既没台词,前期带着面具也不能露脸,换做胥苗也不知道该怎么演这个反派。 不久,带着面具的K出现在了片场。 这个K很瘦很高,身材充满了少年气,不知道是不是他已入戏,走路时肩膀晃动的幅度很大,脚步轻浮,与把杀人当儿戏的K契合度非常高。 片场的另外几个演员看了,都不由得称赞:“导演是不是从少管所找来的男孩子,这演得也太好了!” 胥苗远远看着那面具少年,就在不经意间酝酿情绪了。 现在他算是积累了两个七年的表演经验,有信心能演好这场戏。 “《追凶》第一百零二场,第三镜,action!” 胥苗在车里望着K,回想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命案,眼底愤怒不断燃烧。 K散漫地倚在加油站的一辆摩托车上,歪着脑袋,微微勾手,向他发起挑衅。 下一秒,胥苗紧握着炸弹遥控器冲下车,一把愤怒地抡起K的领口,眼眶气得通红:“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警局!” K隐隐发出一丝可怖单薄的笑,喉结却矛盾地往下滑动,然后悠悠的摊开手,似乎是在向他索要杀人的证据。 他没有证据。 …… 片场的人都盯着摄像机屏息不动,两个演员的细节处理都堪称完美,把人们不自觉代入到了戏剧中去。 胥苗也冷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炸弹遥控器:“身为一个警察,我没办法把你缉拿归案,行,那我今天就丢掉我警察的尊严变成罪犯,也要让你在这世上永远消失!” 说着,他就按下了手中的红色按钮,顺手摘下了K的面具,就看到周纸砚那哭得一塌糊涂的奶包脸。 居然是他…… 胥苗尽可能配合戏里的反应怔了下,但心里还是一阵沸腾。 导演林涯也怔了。剧本里并没有写K要哭,但这时躲在面具下的眼泪被哥哥亲手摘下看到,这个情绪点的反差,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真不愧是最年轻的双料影帝。 几秒后,爆破组准备就绪,几声轰响从加油站的屋顶爆出。 这场戏的爆破特效是后期制作的,现场只是放几个影视专用火药意思意思。 可不知道出了什么乱子,一枚小炸弹就忽然飞到了周纸砚的身侧。 周纸砚以前生病的时候心脏就不好,害怕打雷和其他巨响。刚才那几声劣质的火药爆炸的声音,他全靠演技敷衍过去了,可这枚炸弹靠得实在是太近了,他还是出于本能,一秒跳戏,害怕地抱头鼠窜,挂着两行眼泪,主动窜进了胥苗的怀里。 “前辈救我——” 胥苗听到这一声求救,忘了剧本里说的要拉着他往外跑的戏份,也是出于本能反应,第一时间用双掌紧紧地捂住了周纸砚的耳朵,将他护在了自己怀中,低声哄道:“别怕别怕,有我在……” 第6章 工作人员很快围了上来。 周纸砚说到底是胆子有点小,又娇气,看来被吓得不轻,五指抓在胥苗胸口的衣服上。 剧组安全措施显然没有到位,怪不得胥苗待在这个剧组还会从楼上摔下来。 想到这,周纸砚脸色愈发不好,可他看胥苗没什么怨言,也就先忍住没发火。要是柳迪在场,估计已经跟剧组闹起来了。 胥苗今天拍戏穿的是一件布料偏硬的黑色衬衫,待到周纸砚五指松开,两只胸前尴尬的位置上就多了两朵皱巴巴的“小花”。 胥苗本来就有胸肌,这样一撑起来,怪明显的。 周纸砚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一会儿,看到有人靠近,就偷偷用一只手扯着他衬衫的下面,将他的衣服往下拉直。 胥苗自己没注意到,以为他还在害怕,有点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耐心哄道:“没事的,剧组里的这些火药都是空炮弹,没什么威力。而且你演得真的很好。” “嗯,多亏有前辈保护我。” 周纸砚比胥苗还要高个六公分样子,微微探下脖子,才凑到他耳边说的这软话,说完脸有点红。 胥苗的那只耳朵像是灌了红糖蜜,后知后觉,也红了一边。 这时,周纸砚转头又平静地使唤助理:“外套。” 过了一会儿,周纸砚把助理拿来的外套披到了胥苗的身上。 胥苗笑:“没事,我不冷,还是你穿吧。” “是不冷,可前辈的身材实在太好了。你这样诱惑人,等下就算是影帝本人也没法入戏。” 周纸砚说着,就用两根手指去戳了下他那鼓起来的敏感部位,哑着嗓子评价道:“还是这么硬。” 胥苗口水差点噎着了,低头才发现胸前的衣服已经皱成两团了,形状很尴尬……他一阵羞赧,便老实地穿上了周纸砚的外套,然后匆匆跑到车里换衣服。 周纸砚看着胥苗慌乱跑走的背影,不由得舔了舔牙齿。 半小时后,现场所有准备就绪,这场杀青戏又重新拍了一遍。 这次没有意外,很顺利地就过了,两人的初次合作就十分默契。 林导对两人也是赞不绝口。 胥苗休养了一个礼拜,演技却更为流畅自然了。 而周纸砚的表演堪称惊艳,摄像画面的质感都因为他的表现力而上了一层楼,“活人滤镜”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其他演员的戏份早就杀青了,这场戏是因为胥苗才拖到了现在,中间沟通的时候,潘哥又跟制片人吵过几架。所以虽然导演喜欢他,但制片方却对这个男主角有怨言,就没给他准备杀青宴,故意冷落他。 胥苗结束拍摄后,就一个人上了保姆车,文小莉和司机汪通正在车里等自己了。 文小莉知道剧组这么对胥苗,也气不打一处来:“苗哥,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前两天《追凶》的官微发剧透,每个主演都发了定妆照,就愣是没发你这个男主角的图!你说气不气?而且前两天换其他演员杀青的时候,剧组都请吃饭庆祝了的。到了你这,连束花都没有,这双标也太明显了!” 胥苗也知道剧组一些人对自己有意见,但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倒是安慰起了文小莉:“剧组本来就没义务给我买花的,或许他们都忙。没事,反正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喜欢花的……”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是周纸砚。 胥苗一笑,忙去拉开了车门。 周纸砚就往车里塞进来一大束红玫瑰,美其名曰:“前辈,杀青快乐。” 这束玫瑰一下子把宽敞的车都快塞满了。 胥苗有点懵,望向他挠挠头:“谢谢……” 文小莉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周纸砚,双手捂着嘴巴,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而且在这玫瑰的衬托下,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简直就是玫瑰少年啊! “这花……” “不喜欢?” “不是。” 胥苗明明喜欢得很。 真香。 “喜欢你就拿着,我专门买给你的。” 周纸砚一点也不生怯,又去拍拍司机汪通的肩膀,毫不客气,使唤起胥苗的司机就像使唤起自己司机一样:“师傅,我司机开车去接我经纪人了,你把我放到酒店楼下就行。” 汪通认识周纸砚,也记得潘文殷说不要与周纸砚公司人再有接触联系,这会儿有点犹豫。 胥苗就凑上前对汪通说了句:“汪师傅,开慢一点,辛苦你了。” 他想多跟他待会儿,压根就没考虑这样把周纸砚载走合不合适的问题。 汪通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把车先开向周纸砚住的酒店。 文小莉关键时刻非常自觉,跑到后排座位上,让周纸砚跟胥苗坐一块。 胥苗看到旁边的周纸砚,又低头看着怀里的玫瑰,不由得一笑。 文小莉一直在后排偷偷拍周纸砚的照片,周纸砚也懒得管她,歪斜地倒在车座上,也用余光暗暗地打量着胥苗,舔牙齿。 “你怎么会接K这个角色?是林导请到你的吗?”胥苗声音很低,还是忍不住想找他闲聊。 周纸砚笑了一声:“林涯么?以他的本事还请不到我。” 尽管口气大,但是事实,多少名导请他拍戏,他都得挑三拣四的。 胥苗都不敢想,剧组是花了多少钱才把他请过来客串这个角色的,也许这一天的片酬都赶得上自己拍一部戏的。 “难道你是喜欢这个剧?”他又猜。 周纸砚轻“啧”了一声,说:“你这个剧吧,制作还行,但里面一些情节的转化也太狗血生硬了。算不上什么好的剧本,如果是赶上什么贺岁档上映,票房想破亿都难。到头来可能还会被影迷说,我是被绑架才来拍的这部片子。” “那你是为什么要……?” 周纸砚突然靠近,声音压低,语气暧昧:“想找个借口来探前辈你的班,信么?” “哇……” 后排的文小莉一阵莫名躁动,又不敢太大声,怕打扰两位大佬对话。 胥苗一顿,就看到周纸砚又笑了笑,否认道:“开玩笑,我就是小半年没接新戏了,手痒想演个坏人。演员到最后最想塑造的不都是反派角色么?” 要是他不说这一句,胥苗脑袋一热,或许真的就要说“我信”了。 胥苗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你演的很好,像我就演不太来坏人……” 胥苗的戏路窄,是他最大的毛病。 曾经他也试着接过两个反面角色,不过由于他的长相限制,观众觉得他这个反派都是来卖萌的,一点都不坏。 这些年来胥苗一直在努力打磨演技,可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对于这一点,周纸砚也认同。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胥苗几眼,扬着眉梢,清澈的眼底透出来一丝邪气:“前辈你是少了点演坏人的天赋。但别气馁,你至少还能把剧里的坏人给办了——” 说着,周纸砚自己莫名咽了一口口水,扭头望向窗边先托腮笑了。 剧里的坏人?比如他? 是暗示自己把他给办了吗? 胥苗觉得应该是自己想歪了,望着他明朗的笑意,自己的嘴角也不禁跟着上扬。 其实就算以后没可能跟他在一起,能看到这样健康的他,对胥苗来说都已是一种奢求。 文小莉见两人又不说话,暗搓搓地去问周纸砚:“那个……小周老板,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签名?我真的超级喜欢你呀!” 周纸砚看了眼文小莉,接过递过来的笔和本子,随口问:“你是前辈的助理?干了多久了?” “是的!去年才跟的苗哥,一年不到。” 周纸砚皱眉:“他只有你一个助理?” “嗯嗯,我一个人就足够打点苗哥的生活起居啦,我力气大!” 周纸砚颔首,又问:“你叫什么?” “文小莉!文明的文,大小的小,茉莉的莉!” 周纸砚抬头看了眼胥苗,迅速写下一行字,把本子还给了她。 文小莉兴奋地接过来一看,觉得有哪里不对,问:“咦,为什么上面写的是苗哥的名,没有我的?小周老板你刚才不是还问了我的名字的么?是有哪个字不会写嘛……” 她说着,还把那个签好的名递给胥苗看。 [祝胥苗:万事顺遂,前途无量!] 周纸砚淡淡解释:“哦,虽然问了你的名字,但脑袋里想的都是他的名。手随脑子,不好意思。” 第7章 周纸砚又重新签了一份名给文小莉。 这才把小姑娘给哄开心了。 “谢谢小周老板!” “不用谢,”周纸砚又悠悠地看向胥苗:“要谢,就谢他。” 他可是看在胥苗的面子上,才给文小莉签名的。 文小莉一怔,立刻转向胥苗:“谢谢苗哥!” 胥苗都快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给她签名,为什么要谢自己…… 不过他还是默默地把刚才那张写了自己名字的那份签名仔细折好,偷藏在了口袋中,留作纪念。 周纸砚看这女助理还挺乖巧,至少跟潘文殷那老家伙不一样,挑眉调笑道:“你有兴趣来我们文墨传媒上班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 “啊?我吗!我真的可以去文墨吗啊啊啊啊……!” 文小莉这刚入圈子的小姑娘哪经得住周纸砚的诱惑,轻轻一个眼神,就把人小姑娘的魂给勾走了,她差点跳起来撞到车顶盖,忙不迭看了眼前面端坐着的胥苗,才镇定了点:“我我我我跟苗哥!苗哥去哪我就去哪。” “那你跟他一起来。我给你开税后五万月薪,奖金另算。” 小老板谈吐之间,壕气得很。 “真真真真的吗!OMG五万!” 胥苗咳了一声,轻轻碰了下周纸砚的小臂,询问:“不是上次说,签我……就不签我的团队吗?” 周纸砚眉头加深,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把大臂都蹭了过来:“那个条件,前辈不是不同意吗?” “啊……?” 周纸砚又把手臂绕过他的座椅后侧,几乎到了耳鬓厮磨的地步:“不然你这么多天故意不联系我,不就是在吊我胃口,想把我吊得死死的,然后让我妥协么?” 他现在可不就妥协退让了。 胥苗觉得自己有点无辜,可又无从解释,只是脸有点烧:“那潘哥也可以一起跟我来文墨吗?” “他不行。” 周纸砚一听到潘文殷,脸色就沉了下来:“你可以随意带其他人来文墨,就他不行。出于某些私人原因,我不太喜欢他。” 他的眼底生生抽出了一丝厌恶,不过这种厌恶不算很认真,更像是个在赌气的孩子才会表达出的情绪。 胥苗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私人原因,可他也不方便问,话在喉咙里就卡住了。 “潘哥对我还是很好的……” 周纸砚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除非——” 卖关子。 胥苗疑惑:“除非什么?” 周纸砚的声线突然压低,只有彼此能听见:“除非前辈你的心肠再狠一点,想继续吊着我,想办法磨磨我对你的耐心,那样的话我脑袋一热,可能什么都会答应你,十个潘文殷我都忍了。” 胥苗的心跳漏了好几拍。 他这是在撩自己?还只是出于想要签下自己的考虑…… 应该只是后者。 周纸砚转眼又变得正经了,嗤了声道:“这些年你要是没有他,早火了。不说他之前给你接的那些天雷滚滚的烂剧,从你去年爆火之后,连个官方后援站的数据都做不好,反黑控评样样被嘲;一旦热搜出了事,公关速度完全跟不上;就最近《追凶》这一次,他为了争取那点的剧组赔偿,不让你回剧组拍摄,反而弄僵了你和剧组之间的关系,败了不少人缘,这些事都不冤枉他吧?” 胥苗听得一愣愣的。 他平时一股脑儿只知道拍戏,从来不怎么关注团队运作的事。这么一想,这里头的问题的确不小。 很快,周纸砚的酒店到了。 下车前,周纸砚勾着唇角:“前辈,我可以给你时间再考虑,不过别让我等太久,想通了随时跟我打电话。对了,还有这个——”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剧本,递到他的手里。 “这是文墨下个月即将开拍的一部电视剧,双男主,其中一个男主角还没选定——” 话说到一半,周纸砚顿了下,似笑非笑地压低声音说:“这个剧本,你一定感兴趣。” 说完,他就拉上车门,走进了酒店内。 胥苗一看,居然是《弃仙》的剧本。 这是由小说改编的大热仙侠IP。胥苗又是《弃仙》的忠实老书粉,之前他还收藏了好几套《弃仙》的实体书。 不过因为这本小说最初的题材限制,是本耽美小说。所以火了这么多年,书迷呼声很高,却一直没有机会搬上屏幕。 没想到这个小说的影视版权居然被文墨给买下了! 这个剧,胥苗两辈子做梦都想演。 文小莉看到那剧本的名字,也大概听说过一些,知道这个剧的含金量。 “苗哥,小周来办为了签下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又是送鲜花又是送剧本,就差没把他自己送给你了。嘿嘿,要不是合约当头,说他是在追你我都要信了!” 胥苗微微一笑,有点害羞:“先别乱说。” 他不小心地用错了“先”这个词,自己先脸红了。 难道以后就可以乱说了吗? 文小莉听了,也是憋着姨母笑跟在后面。 回到酒店,潘文殷刚从另一个影视公司回来,正打算跟胥苗谈一谈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本来跟胥苗在谈的剧有好几部,但因为之前胥苗受伤的事耽搁了,一直没有谈下档期,有几个流水线剧组粗制滥造等不起时间,干脆就换了主演。 潘文殷这几天到处奔波,都在忙着处理这些事,胥苗眼下就把《弃仙》的剧本递给了他。 “这是周纸砚给你的?” 潘文殷自己也没想到,那天吃饭的时候自己给周纸砚甩了点脸色,这个天之骄子居然还会主动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胥苗。 “嗯,他说现在还缺一个男主角,我有点想演……” 潘文殷提起周纸砚还有点气,但看到这个剧本,心里也有动容。 先不说文墨手下的编剧和制作班底都是国内一流,就凭这个IP的名气,超过胥苗之前爆火的那个盗墓剧,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这是一部双男主的戏,这年头男明星之间卖个腐,远比炒作男女情侣要来得高效多了。如果在剧中演技得到认可的话,很有可能胥苗会因此跃上一线。 而且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他暂时也替胥苗拉不到更好的剧作了。 接下这部戏,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另一个男主定了吗?” “应该定了吧,我没问,”胥苗不由得又会心一笑,说:“他挑的人应该不会差的。” 潘文殷看了他一眼,也颔首认可。 有机会能跟文墨合作的演员,至少演技和颜值都是过得去的。 不过,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未免来得也太蹊跷了。 潘文殷:“你该不会是答应了他之前那个签约的条件,他才拿这个戏来跟你交换示好吧?” 胥苗急着否认:“不、不是,我还没答应他签约。” “那就是快答应了?” 胥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心虚:“没有……” 他耳边又回响起周纸砚在车上对自己说的那番“吊胃口”的言论。 潘文殷嗤了一声,又皱眉审视了胥苗一番,很快便发现了端倪:“你怎么换了件衬衫?我记得你早上穿的不是这一件啊,导演要求换的?” 胥苗低头一看,挠挠头:“早上那件,被周纸砚不小心弄皱了。” 潘文殷也听说了,今天去片场客串K的人是周纸砚,但还是黑线了下,问:“拍动作戏衣服皱了不是很正常吗?他是怎么把你弄皱的?” 胥苗有点难为情:“他抓我胸,然后就……” “抓胸?” 潘文殷尴尬地咳了两声,拍了下胥苗的肩膀:“这么多年,你可总算是开窍了。” 第8章 很快,胥苗就跟文墨谈妥了《弃仙》的拍摄合同。 离正式进组还有二十多天,胥苗就提前到拍摄地横镇适应环境。 他饰演的是仙家大弟子,涂觅——一个不管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都沉稳寡言、十项全能、法力高强、让师兄弟们很有安全感的正面角色。 胥苗本身气质就与涂觅非常接近了。不过前两天他与《弃仙》的导演曲正私下见了一面,谈了谈对这部剧的想法,导演指出他在身材上可以练得再壮一些,能够给人视觉上的安全感。 于是这几天胥苗除了练琴、练剑、诗词这些拍古装剧的基本才艺,有空磕了蛋白棒,就往健身房跑做无氧运动。 半个月下来,胥苗身材就壮了一圈,连之前穿衬衫都有点勒了。 开拍前两日,《弃仙》剧本围读会。 曲正导演一眼看到胥苗的身材,也对他的敬业表示肯定,就这么几天时间能把身材练成这样,肯定下了很多苦工。 曲正是这两年炙手可热的导演,电视剧和电影两手抓,拍了很多大热的剧作,对细节方面扣到不能再扣,对演员的要求也很高,工作状态下常铁着一张脸,剧组的人都有点怕他。 就今天的剧本围读,他要求所有主演必须到场,不管戏份多少、咖位大小,并放话:要是不能来,到时候干脆不用进组拍摄了。 于是整个房间里满满当当坐了几十个演员,流量小生和老戏骨,都跟胥苗一样,捧着剧本拿着笔,认真地阅读各自的剧本,准备等一下集中讨论。 剧本围读会开始了快半个小时,前门推开,周纸砚拿着一沓剧本,匆匆走了进来。 “玄炎忙着赶活动,路上堵车了——” 周纸砚压根没在意曲正那张拉下来的老脸,跟几个认识的主演打了几声招呼,面带春风地坐在了胥苗的身边。 胥苗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下剧本:“难道是你演玄炎……?” 今天的剧本围读才确定下来初批演员阵容,定妆都还没定,具体谁演谁,恐怕导演自己都还不是很清楚。 周纸砚似乎很满意他这吃惊的表情,拿剧本挡住自己半个脑袋,悄悄地叫了他一声:“大师兄~” 这声“大师兄”一半都是气音,酥的很。 玄炎正是这部剧的另一个男主角,仙门小师弟,活宝一个……也是小说里和涂觅一对的官方男男CP。 这部电视剧为了能够上星播放,根据上面的标准删改了大量两位男主角之间的感情戏,还加重了几个女性角色的戏份,不过胥苗刚才看最新一版的剧本,涂觅和玄炎之间的“兄弟情”还是隐晦存在在剧中的,观众肯定能磕得到。 这么说来,他真的要跟周纸砚演情侣了。 胥苗下意识地将嘴角弯了一下。 周纸砚看到他笑,也露齿一笑,寒暄道:“这可是我转型电视剧的处女座,也是第一次拍古装戏,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接下来前辈可要耐心教教我。” 周纸砚虽然起点高,但之前接的电影都偏生活化、纪实化,只演过一部民国戏,而对于古装仙侠一类的题材,还是头一回触碰。 胥苗曾经有两年的时间一直在拍古装戏,虽然都是烂戏,还是因为出挑的古装扮相被一些网友封为“古装五美”之一,他对古装表演还算是有点心得。 胥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学着他把剧本挡住脑袋,谦虚地说:“有导演在现场,你的表演经验那么丰富,我应该教不了你什么的……” 周纸砚笑了笑,视线又不由得被吸引地往下,打量了下他的身材:“练过?” 胥苗捂了下胸口,耳根微红:“嗯,前几天有空,为了角色稍微练了几天。” 周纸砚舔牙齿,眼神偏热:“这不叫稍微吧?不过古装戏的衣服,反正都是那样,又宽又长,观众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你的身材,你练得那么好,到底是想给谁看的?嗯?” 他的尾音上挑,声音却低低地落在了他的心间。 胥苗本来只是为了这个角色练的肌肉,但现在一想到周纸砚跟自己在同一个剧组,他的初心开始有点偏移,要是真有机会能被他看到就好了。 以前小砚就喜欢摸他身上的腹肌…… “上次见了曲导,他说我练一下身材会比较好看,能更贴近角色本身。” 周纸砚笑着一嗤:“这曲老头说话总跟放屁一样,为了拍戏的理想效果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计人工费场地费,一场简单的戏能拍十几条,结果往往用的还是最初的那一条,你以后就知道了他的德行了。要不等一下讨论剧本的时候,我让编剧给你加场洗澡或者水中练剑的半\裸戏,省得你这么好的身材都白练了。” 周纸砚跟曲正合作过两次,又仗着曲正是跟文墨有长期合作的导演,完全不怕他。 胥苗听到他夸自己的身材好,嘴角又止不住往上扬了扬,目光瞥过剧本上的字,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周纸砚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开心的。 半晌过后,他才注意到周纸砚说要给自己加戏,忙说:“不用不用,不用加这种戏……” “那不想加这种半\裸的戏,莫非,前辈你是想拍全\裸?” 周纸砚一顿,一挑眉,身体探过去,就自觉地把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摩挲了几下:“床戏?” 胥苗一噎,像是几根鱼刺扎喉咙里了,从脖子下面开始涨红。 周纸砚撤回手,指尖又去翻了下剧本,笑着说:“啧,可是你看这剧本改的,也没能帮你加个爱慕你的小师妹,没有言情走向啊。临时加个角色太麻烦了,要不你凑合凑合,干脆跟我拍好了?” 胥苗:“……我……” 也可以。他想这么说。 两个人此时像极了上课的时候,躲在课本下聊骚开小差的一对同桌。 你一句我一句,总有聊不完的话。 “咳咳、咳。” 曲正沉着脸望着两人,故意用力咳了好几声。 要是只有胥苗一个人读剧本走神,他肯定会毫不客气地骂过去,可周纸砚在,他忍了忍也没好说什么。 胥苗先看到曲正瞟过来的眼神,像是被老师逮了个正着,于是忙扯了扯周纸砚的衣袖,就低头看起剧本——装模作样地看。 胥苗在周纸砚来之前一直很认真地在读剧本,可刚才跟他聊了这么几句之后,心思愣是一下子收不回来,意犹未尽地回想着刚才周纸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心里又亢奋又凌乱,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容易受到周纸砚的干扰了。 主要是这孩子现在身体康复之后,就……有点变坏了,坏得让他都招架不住,不过一点都不妨碍他对他的喜欢。 转眼间,周纸砚已经投入到剧本解读当中,蹙着清秀的眉头,专心致志地在剧本上做笔记。 胥苗看了他几眼,也暗暗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杂念。现在的小砚可是影帝,哪怕自己演技跟不上,至少在专业态度上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晚上临近十二点,剧本围读会才在讨论声中结束。 第二天一早七点,几个主演还得赶过来拍摄定妆照。不过古装戏的妆容都比较复杂精致,胥苗和周纸砚身为造型最多的主演,估计四点不到就得起床开工了提前化妆了。 定妆之后,就是正式入组拍摄了。 胥苗收拾好剧本,忽然扭过头,温柔地对周纸砚说了句:“接下来的四个月,加油。” 这话他也是对自己说的。 拍摄这部剧肯定需要克服很多困难,但是能陪在周纸砚身边朝夕相处地工作,这些困难忽然都成了甜蜜的期待。 “还有就是……晚安。” 他总算是能把“晚安”当着他的面说出口了。 周纸砚一怔,也望着他微微一笑,眸子里流转出一瓣暧昧的光亮:“嗯,晚安,前辈。” 第9章 大雪消融,横镇的气温近半个月来都在攀升,今天更是一下子蹿到了近三十摄氏度。 才初春,就已经有了盛夏的热意。 这种天气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古装戏服拍外景,也是够折磨演员的。 胥苗穿着一袭飘逸的白纱长袍,鼓风机一吹,镜头下仙气缥缈,恍然仙士。 但每拍完一场戏,最里层的汗衫都已经湿透了,避免让汗弄脏戏服,他得经常跑棚里换衣服。 胥苗早就习惯拍摄古装戏的苦逼日常,加上身体素质好,除了出的汗多了点,并没有其他不适。 但周纸砚就没那么轻松应付了。 他今天的第一场戏就是打戏,体能消耗大。 他不是专业的武打演员,又不肯找替身,曲导硬扣着他的动作拍了有七八遍,一整场戏下来,周纸砚脸色就有点发白了。 其他演员都有休息候场的时间,只有周纸砚是一直连轴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打戏过了后,他又换了一套造型,拍了两场文戏。 周纸砚在镜头前就是那个跳脱机灵还透着点邪的小玄炎,自然到毫无表演痕迹,他就是玄炎本玄,可当导演一喊“卡”后,他两条腿都快站不住了,脸上的疲态很明显。 边上的工作人员递水过来,问他有没有事,他只是冷着脸说可以再来一次,态度严谨,对表演绝不含糊。 同组的演员看到周纸砚尚且如此,也就没有好意思喊累耍大牌,都咬牙接着拍。 好不容易等到导演补拍群演的部分,周纸砚才有机会休息,胥苗就立刻拿着一台小风扇走到了他身边。 “是不是太热了?还吃得消吗?” 他不可能不担心,周纸砚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今天的拍摄地在半山腰上,过会儿拍一些场景还得要演员爬到山顶去。 这片山没怎么开发过,没有电缆车,也没有宽敞的公路,不知道是怎么被剧组找到的,风景是好,但路又窄又陡,蚊虫也多。 胥苗和周纸砚的助理都是女孩子,就没让她们上山上来跟着被虫子咬。 胥苗就自觉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 周纸砚躺在一块石头上,正了正抹额,把假辫子撩到了背后,疲惫中透着一股少年惬意。 他的眼皮有点发沉,抬头看了眼胥苗,却不知疲倦地笑了笑:“没事,我之前身体坏过一阵,免疫力没那么好,演戏上头时就这样,休息会儿就行。” 说着,他不客气地接过了那台手携式风扇,往自己脸上吹,很是享受。 “前辈,你这个风力太小,隔着这么厚的衣服吹不进去。” 周纸砚吐槽着,就把自己胸膛微微挺了出来,示意让胥苗帮忙解一下自己胸前的衣襟,也可以凉快凉快。 古装戏服穿脱起来都比较麻烦。 胥苗也不避嫌,就坐在他旁边,掌跟着他的胸,耐心地帮他解扣子。 解完后,胥苗才发现自己好像表现得过于殷勤了。 他以前经常帮周纸砚换洗衣服,一时又忘了,代入到了以前的关系中。 不过看周纸砚只顾着热,也没在意,忙着把那台小电扇塞到胸口吹。 “前辈,你这电扇送我吧?”周纸砚手里把玩着那小电扇,很是喜欢。 胥苗微微一笑,“好,你喜欢就是你的。” 周纸砚看了他一眼,问:“我喜欢什么你都给我?” 胥苗想了想,点点头。 “嗯,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 周纸砚眉眼一弯,也笑了。 胥苗又找出一把折扇,坐在他的身边扇风。 这把扇子是戏里涂觅的人设道具扇,特别精致,戏里涂觅没事的时候拿出来装逼用的,一扇就能把妖怪给扇死,没想到拿来乘凉还挺凉快的。 扇着扇着,胥苗故意把扇子摇摆的幅度变大,有一半的凉风就飘到周纸砚那边去了。 “舒服点了吗?” 周纸砚干脆把脸贴到他的扇面边:“舒服死了——” 胥苗笑了下,忽然瞥见他里面的那几件衣服都是干的,不由得拧了下眉,没顾忌太多,直接把手探进了他的胸口摸了下。 周纸砚“嘶”了一声,嘴上害臊,但也没躲。 “前辈,你干嘛呢?” “你拍了这么久的戏,怎么一点汗都没流?”胥苗挑眉问。 周纸砚还没吱声回答,胥苗就又撩起了他的袖子,掐了两下手肘关节前凸起的筋,没想到就发紫了。 周纸砚身体都拧巴了,又娇气地在他耳边喊了两声:“有点疼,轻点前辈……” “你中暑了知道吗?” 胥苗表情一沉,就起身又从包里找来了两瓶藿香正气水,打开递给了他:“先把这个喝了,喝了就会好。” 周纸砚一闻到那个味道就够呛,捏着鼻子拒绝:“这什么?臭。” “不喝药你只会越来越难受,中暑严重的话还会出人命。你总不想几个小时后,拍戏拍到一半,救护车开到山上来把你抬走吧?” 周纸砚听了他的话,试图拿开鼻子去闻了下那味,再一次退缩了,示弱问:“还是臭……我能不喝吗?” 要是别人逼他那么难喝的药,他早就一脚踢开了,打死都不喝。 可在胥苗面前,他一改往日傲慢的形象,还放低了姿态跟他讨价还价。 胥苗微微叹了一口气,换了个方式耐心地哄:“这样,我先喝一瓶,然后你也喝一瓶,好不好?” 哄人的“乖”字都快蹦跶到他喉咙里了—— 他立刻把藿香正气水给灌进了口中,一起咽了下去。 周纸砚望着胥苗,心中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眶不觉有点发红。 胥苗喝完,就看到他在揉眼睛。 “怎么了?” “没什么,眼里进沙子了,这鬼地方。” 周纸砚轻骂了一声,就接过另一瓶藿香正气水,拧着眉头灌了下肚。 胥苗这才宽心,把水递给他。 “是不是也没那么难喝?” 周纸砚还没缓过来,喝了半瓶水,咳了好几声,眼底含笑:“嗯,甜的。” “甜?” 胥苗诧异,正气水还有甜的吗? 这时,曲正就喊胥苗和周纸砚两人前往山顶拍摄双人练剑的戏份,副导演和一些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到山顶就位布景了。 胥苗看周纸砚的状态不好,想去问导演是否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拍摄对周纸砚来说肯定不成问题。可上山也需要体力,他担心周纸砚这一路上会吃不消。 “还有两个小时,所有人抓紧点,必须在黑天前拍完,晚上转场横镇清明上河图景区——” 曲正拿着大喇叭又在现场催促了一遍。 《弃仙》原定拍摄周期是四个月。可就现在看来就算每天赶着拍,四个月的时间也够呛,所以全组的人都是憋着一口气,不敢拖后腿。 周纸砚压根就没跟剧组的人提过自己中暑的事,跟在几个工作人员后面,就准备上山了。 他是体弱娇气,可也足够敬业。想想也是,他这些年超乎同龄人的成就并非只是靠运气和天赋,肯定还有胥苗不知道的艰辛。 想到这,他也就没好意思提出要休息的事,可看到周纸砚不太稳当的背影,实在是担心。 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走到周纸砚面前的石阶上才停下来,微微俯蹲下身。 “你上来吧,我背你。” 边上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愣了下。 周纸砚也是一怔,笑说:“没事,我喝了药已经舒服多了,走得动。” 胥苗还是坚持:“这条路不好走的,我担心你会——” 这下还没等胥苗把道理跟他说完,周纸砚双手就勾缠住了他的脖子,跳上他的背,双腿架在他坚实的手臂上,然后趴在他肩上轻声咬耳朵:“谢谢前辈……” 作者有话要说:  体位一语成谶啊…… 第10章 胥苗这才跟身边的工作人员解释了几句,说周纸砚中暑了。 山上简陋,附近又没有医疗点。 曲正听到周纸砚病了,过来关心了下他的情况,主要是来问他能不能坚持拍摄。 周纸砚趴在胥苗肩头,说“没问题”。 拍戏受伤生病都是常有的事,挨一挨就过去了。要是那种崴个脚就病唧唧的演员,曲正也不会用。 不过为了让周纸砚抓紧时间休息下,节省体力,曲正也同意由胥苗背他上山。 其他工作人员要么是手上有重物要拎,要么就身材单薄,不如胥苗有力气。 曲正:“辛苦你了,这一段路背上去也够呛的。” 胥苗笑了笑:“没事。” 胥苗将背上的人往上提了提,眼底的隐忧之外平添了一丝很浅的笑意,稳稳地踩着脚下的山路往上走。 “可以抓我紧一点吗?” 周纸砚又往前了些,胸口全贴在了胥苗的背上,“前辈小心。” 这山路陡峭,一个人走都得留神,何况胥苗的身上还背了一个负累。 “嗯。” 胥苗怕摔着他,走得格外小心,但速度并不慢。 “前辈,我重吗?” 过了一会,周纸砚在他耳边哈气问。 胥苗一顿,“不重,你太瘦了。” 周纸砚如今不是再障患者了,可靠在背上还是轻飘飘的,仔细摸,隔着衣服都能摸到脚踝高高凸出的骨头。 他也察觉到胥苗在摸他的脚踝,轻笑了一声,说:“那里本来就没肉,不信你往上摸摸。” 胥苗没多想,一边爬山,一边右手就顺着他的脚踝往上滑动,摸到了小腿肚。 “还说不瘦?” 他一只手就能把他的小腿肚给裹牢了。 “那你再往上摸摸看呢?” 胥苗的手掌像是被周纸砚下了蛊,越过膝盖,来到了他的大腿。 ——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立刻松开手掌,手臂拎着他的大腿往上提,小声说:“怎么摸都是瘦的,以后记得多吃点……” 周纸砚笑了声:“我不容易吃胖,要不是角色需要,我都懒得动。” 他上半年去非洲拍了一部跟动物有关的电影,角色要求他在两个月内瘦30斤,他就真的对自己下狠手,以瘦骨嶙峋的姿态出现剧中,好多观众一下子都没认出来这是周纸砚。 虽然拍摄结束后养了点回来,但他在男明星中还算是偏瘦。 胥苗心想他这发懒不爱动的毛病还真是没变,柔声规劝:“以后有时间的话,还是得坚持锻炼身体。” “行,那你带着我一起锻炼。” 周纸砚爽快地接了话茬。 胥苗脸一红,又将他的身体往上提了提,周纸砚虽然不重,但个子太高,要是不把他的腿提高一点,估计就得拖着地了。 不知道是不是藿香正气水起作用了,到了山顶,周纸砚气色看起来竟回了几分春,补了下妆,又是那个元气满满的小师弟。 胥苗看他状态好了许多,也就放心了些。 这场戏拍的是两人一起练剑的回忆片段,没什么固定的台词,到时候bgm一加,只是为了展示师兄弟之间往日深厚的情谊,凸显人物关系。 剧本中关于这一段情节的描述很概括,曲导简单讲了下走位,总的来说,就是靠两人的默契和对角色的理解自由发挥。对于刚进组的演员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弃仙》第三场第一镜,action!” 周纸砚练了一会儿剑,在树下偷懒打盹。 胥苗发现他偷懒,面色一凛,从腰间拿出扇子,可落在他脑袋上却是很轻的一下,目色所及之处皆是温柔:“玄炎,别睡了,师傅过会儿该说你了。” 周纸砚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了下,见只有大师兄在,就没什么可忌惮的,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来,撒娇着要枕着他的手臂睡。 胥苗面露难色,反省自己这个大师兄为什么一到他面前就毫无威慑力,又担心过会儿该如何跟师傅圆他练功偷懒的事。可他看到玄炎睡得这么香,也不忍心再叫醒,伸手去抚摸他前两日练功留下的伤痕,默默替他疗伤…… 眼波流转中,都是戏。 “卡——” 曲正对这一段两人的即兴发挥很满意,一遍就过了。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拍互动的戏份。 他原来考虑到周纸砚和胥苗的演技有差距、戏路不同,一起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画面会失衡,但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 胥苗被导演夸了两句,也有点开心,看了眼远处的周纸砚,说:“都是玄炎节奏带得好。” 曲正笑了:“还真是巧了,刚才周纸砚跟我说是你带的节奏。” 胥苗一怔,挠挠头,不好意思起来。 接下来,两人又拍了一起练剑、读书写字的镜头,格外有默契,仿佛真是一对相处了上千上万年的师兄弟,亲密无间。 好的演员也会激发导演的创作欲,一直到太阳落山,曲正都没舍得喊收工,临时给两个人加了好几段戏,拍得酣畅淋漓。 天黑完全之前,剧组才下了山,转战另一个拍摄地。 晚上十点,所有人收工。 柳迪赶到酒店,“我听剧组的人说,你白天身体不舒服了?看过医生了吗?” 周纸砚躺在床上把玩那台小电扇,漫不经心地说:“中暑而已,已经好了。” 柳迪叹了口气,说:“你既然觉得小蕊和安欣是女孩子,不方便跟组,要不我给你招个男助理吧?你拍戏那么累,身边总得跟一个人照顾,出了事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周纸砚一般遇到事,都是能不跟她这个经纪人报备就不报备,能自己处理就自己处理,自由不羁。 可就算她管不住他,也得找个人盯着他。 周纸砚抬头看了她一眼,浅笑了一声:“不用,我有人照顾。” 柳迪觉得可笑:“大家在剧组拍摄都那么忙了,谁还会专门抽时间照顾你?少拿这种借口敷衍我。”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听声音是胥苗。 柳迪正想去开门,周纸砚先麻溜地从床上爬起,对着门边的镜子抓了把头发,还故意解开两个衬衫扣子,才去把门打开。 她都看愣了。 他倚在门边,眯着眼慵懒地对胥苗一笑。 “晚上好啊,前辈。” 胥苗手上拎着一袋东西,往房间里瞄了眼,说:“刚我看有个女人来你的房间,想你应该没睡……” 周纸砚打量他的神色,挑眉:“怎么,前辈怕我深夜招女支?来查房?” “不是……” 胥苗嘴上说不是,可他刚在走廊上看到有个漂亮女人拿着房卡刷进他房间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一想到晚上周纸砚拍酒楼戏份的时候,喝了不少真酒,而且这么晚了,他有点放心不下。 说查房也没冤枉他。 这下见到周纸砚,胥苗也知道是自己想过分了。 柳迪走过来递名片:“你好,我是周纸砚的经纪人柳迪。” 一听是他的经纪人,胥苗心更虚了,接过名片连声问好。 周纸砚在一旁介绍说:“别看她打扮得靓,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唠叨得很。” 柳迪没能理解周纸砚说这话的真正用意——是为了彻底安胥苗的心。 她只听出他说自己老,瞪了他一眼,嘱咐了几句,拎着包就走了。 只剩下周纸砚和胥苗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 默了几秒,胥苗有点尴尬,赤着脸说:“那我也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周纸砚往他手里的袋子努努嘴:“那是什么?” 胥苗差点都忘了。 “……拔罐器,你白天中暑那么严重,光喝药估计不能除根,不舒服的时候可以让人帮你在背上弄一下。” 他把拔罐器放在桌上就想溜。 哪知周纸砚忽然从后面勾住了他的一只手:“我现在就不舒服,你帮我。” 第11章 一抬头,周纸砚已经把上身衣服给脱了,趴在床上,像只待宰的羊羔子,还是带奶膻味的那种。 胥苗不好拒绝,内心也不太想拒绝。 他厚着脸皮,拿起一只中等大小的透明吸罐,用拔罐的打气筒固定好,在周纸砚那又白又嫩的背上打量了好久,让自己逐渐镇定下来,才选定了一个位置。 “弄了这个之后,会留下红印,可能要等半个月才能褪干净。你最近没有露背的戏,或者杂志封面什么的要拍吧……” 胥苗拔罐之前,替他考虑了一遍。 “没,来吧。” 胥苗过了好久才固定好了一个,问:“疼吗?” 周纸砚笑:“不疼。” 胥苗这才放开手脚,准备给他弄下一个。 这时,周纸砚拿起了手机刷了刷,竟然默默打开了直播软件。 周纸砚前段时间刚从助理小蕊那学会怎么开直播,就跟粉丝直播了两次,不过他后来就对这事失去了兴趣。 今晚心血来潮,才记起他上一次口头答应过粉丝,还欠一次直播。 粉丝们见过周纸砚直播的样子,可还没见过他光着身子趴在枕头上,用男友视角做直播的! 太诱惑了叭!!! 三分钟不到,周纸砚只是打开了镜头,重新熟悉了下操作界面,观看人数就破千万了。 画面一顿卡顿。 [哥哥哥哥哥在哪呀,是不是在马杀鸡呀?] [纸宝宝你在干什么!你才三岁!快穿好衣服!妈妈不许你这样!]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一个路人终于get到了周纸砚的苏点,简直帅破天际了,我的鼻血……] …… 这时,后面一只修长的大掌乱入镜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谁的手!好羡慕!!!我不许你摸我宝宝!] [拿开你的手!!!] [咦,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这只手很好看吗?] 胥苗这才注意到他正拿着手机跟粉丝直播,吓得手中的吸罐都掉在了地上。 直播画面里又匆匆闪过一个黑影。 不过没人看得清,屏幕里又是一群乱嚎。 周纸砚暂时将手机放下,回头对胥苗笑着说:“别紧张,我不会拍到你的。” 胥苗点点头。 可要是他们这样子被直播出去,估计会……解释不清吧。 想到这,他的嘴角居然不知害臊地扬了一下。 反应过来,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拍醒。 周纸砚又拿起手机,继续直播。 “大家好,我周纸砚,网络还卡吗?” “嗯,我现在在拍新戏了,这几天天气很不好,中暑了,刚回到酒店,请了人来给我拔罐。” 说这话的时候,周纸砚眼神霎时变得宠溺,回头一望。 胥苗后知后觉,手中的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一下。吸罐漏气了。 直播镜头里虽然没有拍到这位擅长拔罐的人士,但弹幕里再一次因为他的这个眼神疯狂了。 [天呐!对一个拔罐技师都用这种眼神?我酸了酸了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不许你再释放魅力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周纸砚又挑了几个粉丝的问题回答。 “拍什么片子还不能告诉你们,不过倒是可以透露一下,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题材。” “嗯,那个颁奖典礼邀请过我了,但我没空去了,在这里先感谢评委会对我的提名认可。” 周纸砚又刷到一条粉丝的评论:[砚砚,拔罐真的可以治疗中暑吗?] 他托腮而起,露出一行平整修长的锁骨,眼底一笑,“拔罐能不能治疗中暑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的确很爽。” 重音落在了那个“爽”字上。 第二次。 第二次了! 又是那个眼神,他说话的时候又回头看了那个“技师”! 弹幕里跟着跳出了一堆“爽”。 爽爽爽爽爽…… 胥苗还不知道直播间里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给他背上弄好了两排吸罐,停留了片刻,又挨个取下。 此时周纸砚的背上像烤过饼,一圈圈又红又紫,不过摸上去皮还是嫩得很。 胥苗看着他的背,觉得有点是像自己刚虐待完他的场景。 脸红了一下。 “弄好了。” 周纸砚也把直播给关了,顺手披上睡衣,却发懒没系上前面的带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他舒展了一下背部,走了过来:“舒服多了,谢谢前辈。” “不用客气……”他的耳朵也红了。 眼前的周纸砚敞着衣服,眉眼耷拉,颓得有点诱惑人。 好好前一世胥苗看多了他的身体,忍一忍,尚且还能把持得住。 不过也不能坚持太久。 “我先回去了,晚安……” 周纸砚见他那视死如归毫无兴趣的眼神,略有些挫败感。 等到胥苗走之后,他又忍不住对着镜子,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材。 他虽然瘦,但属于瘦得非常好看的类型:匀称有线条,人鱼线连着六块腹肌,皮肤也够白,摸起来手感也还不错…… 美中不足,就是视觉效果看起来单薄了那么一点。 啧。 看来拍完这部戏之后,还是得加强锻炼才行。 · 回到酒店,胥苗就接到了潘文殷的电话。 “刚才周纸砚直播间里的人是你吧?” 第一句话就把胥苗给噎着了。 胥苗:“是,潘哥你怎么知道的……” 要是能被潘文殷认出来,那就可能被剧组其他人认出来。 潘文殷也有点生气:“小莉看了直播,她说那套拔罐器的牌子跟她下午给你买的是同一个,我就猜到这里边没那么巧!” 听到他是从拔罐器认出自己的,胥苗不觉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大晚上的跑去给周纸砚拔罐?你也太大胆了吧,还好直播镜头没有拍到你,要是你在那种情况下露脸了,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胥苗:“对不起潘哥,他今天在片场中暑了,我才让小莉帮我买拔罐器的,送了之后,他就让我帮他弄……” 潘文殷恨铁不成钢:“你是周纸砚的舔狗吗???” 胥苗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现在在娱乐圈的段位比周纸砚低很多,一些举动,在外人看来的确会像是不要脸的舔狗行为。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明星的舔狗人设一直不讨好。 周纸砚呢? 他是不是也会这么觉得,自己是为了蹭他的名气,另有所图…… 跟以前一样,他思量任何事情,到最后总是会自然而然地代入周纸砚,去考虑他的感受和想法。 自己再这样做,也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胥苗不觉有点低落:“潘哥,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潘文殷沉了一口气:“那就行,好好拍戏,别胡思乱想。” 挂掉电话。 胥苗发了会儿呆,就看到周纸砚给自己发来的微信消息:[明天我又得上那座破山拍戏,前辈方便再背我一次吗?] 明天山上并没有胥苗的戏份,理论上他不需要到场。 可他一下子就把五分钟前刚答应潘文殷的事抛到了脑后,生怕迟一点回复,周纸砚就会找别的人,于是立刻打下一行字:[方便的,我来背你……] 第12章 翌日,微雨连绵。 胥苗起了个大早,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T牛仔裤,散发着不自知的荷尔蒙气息,搭着剧组的车来到了拍摄地。 他饰演的涂觅这两天都在神隐闭关,剧本上没他的戏,几页几页的台词全是周纸砚一个人的。 曲正看到胥苗来背周纸砚上山,也没多说什么,心想周纸砚这娇惯的毛病近年来还真是随着名气和演技见长;不过他这次导戏,倒是意外收获了胥苗这么一个好演员。 这个年轻人踏实肯努力,还没什么臭架子。就这鬼天气,他还愿意来剧组充当苦力,来观摩学习别的演员拍戏。 《弃仙》剧组组建的时间虽然短,但大家对胥苗的评价一致都很高:很真诚,没有娱乐圈里浮躁虚伪的那一套,挺难得的。 上山路上。 一个摄像大哥见胥苗这么辛苦,把器材先抬了上去,又折回来跟他说:“我来背周纸砚吧,你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人家完全是好心想帮忙。 胥苗还没说话,在他背上的周纸砚先不乐意起来,瞥了眼那摄像师,冷冷地说:“我懒得挪。” …… 这四个字,让人没法接。 胥苗一路背着他都快到山顶了,他却连爬下来、换到另一个人的背上都懒得动。 毕竟大牌,惹不起。 胥苗对摄像师大哥不好意思笑了笑,替他圆道:“反正快到了,我不是很累。谢谢你。” 摄像师:“额……那好吧,有需要再叫我们。” 胥苗背着周纸砚继续往山上走。 周纸砚望着那摄像师的背影,冷不丁地说:“前辈,你人缘挺好啊。” 这话应该是在夸自己吧。 胥苗笑,害羞了一下:“其实我没什么朋友……” 他的圈子就这么大,日常最亲近的只有助理和经纪人,加上性格比较闷,也没什么交新朋友的机会。 听到这话,周纸砚却笑了,趴在他的耳边说:“那我算是你、朋友吗?” 话的中间停顿了一下,他打了个低嗝,听起来就像是“男朋友”。 胥苗的脚滑了下,还好踩稳了。 他红着耳朵,反应了片刻,才故作淡定地微笑说:“你当然是我的……朋友了。” 他也故意停顿了下。 四舍五入,也就是“男朋友”了。 周纸砚望着他的耳朵得意一笑,“前辈的耳朵好像很敏感。” 吹口热气就红。 胥苗的耳朵快烧起来了。 “嗯,可能是有一点……” 把周纸砚放下之后,胥苗就搬着一条小板凳,坐在曲正旁边看他们拍摄。 这场戏讲的是玄炎受了伤,被药仙谷的一只花妖所救。 饰演花妖的是女演员郭椰——一个没什么演技、年近三十还在卖少女傻白甜人设的三线女星。 郭椰是胥苗老东家星岩娱乐旗下的艺人。 当年胥苗出道刚火的那阵子,星岩还捆绑两人炒过cp,想让胥苗拉着她打开话题度。不过胥苗跟她实在是没有cp感,最后炒作也是无疾而终。 这么多年过去了,郭椰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那几张机场街拍图。 胥苗提前看过剧本,知道周纸砚的台词量。 他昨天拍了一整天的戏,晚上还跟粉丝直播了一场,今天就能一字不差地把那几大段台词念出来,毫无痕迹地把情绪灌入。 可镜头切到了郭椰这—— “是我救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要你以身相许!!我不会让你离开药仙谷的!!!” 周纸砚:“……” 还好他的戏稳,至少镜头里捕捉不到他有任何的跳戏。 他又面对着郭椰那张僵硬的脸,照着剧本调笑了花妖几句。 郭椰:“哼!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给你解药!!让你七日之内剖腹身亡!” 周纸砚:“………………” 曲正终于也受不了,头疼地喊了“卡”。 连台词都念错,“暴毙身亡”念成了“剖腹身亡。 他打算把郭椰单独叫过去训。 周纸砚则在一边休息。 胥苗过来给他递水,兼职当上了他的私人助理。 “还好吗?”胥苗问。 周纸砚无奈扯了下嘴角:“总算是知道,柳迪一直不让我轻易尝试电视剧的原因了。” 电视剧门槛低,挑选角色时片方会更注重演员本身的话题度和流量,表演的水平就容易层次不齐。像郭椰这种全程靠着瞪着眼睛和嘶吼来演戏的演员,市场上也不在少数。 《弃仙》筹备初期,演员卡司就由文墨一直盯着,但总避免不了有几个投资方塞进来的小角色。 胥苗想到自己以前跟郭椰拍过两部偶像剧,那时演技也跟她不相上下…… 有点惭愧。 周纸砚看了他一眼,又含笑道:“接下这部戏的确是意外,以后再也不拍电视剧了。不过,还是看情况吧。” 他给自己留了点余地,没把话说得太死。 万一还有这个意外还存在呢? 胥苗一怔。 周纸砚此刻挑眉看着自己,仿佛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意外”。 心跳不禁漏了半拍。 可冷静想想,胥苗又觉得是自己最近太能自作多情了。 很快,曲正训完了郭椰,让各部门准备,把这段重拍一遍。 这一遍,郭椰台词倒是没念错,可效果跟之前那次也差不多…… 喊“卡”之后,周纸砚脸直接黑了。 曲正没能把郭椰训哭,周纸砚一个眼神倒是把她给吓哭了。 把女生吓哭之后,他也没什么表态,走到曲正面前敲了敲机器:“这段戏我不会再拍第三次了。” 曲正明白周纸砚什么意思。 他这两次的表演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再拍也是浪费时间。只要把镜头剪一剪,完全可以放到正片里,质量还是非常高。 总不能因为一个配角就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留一个副导演和一台机子让她一个人拍干戏,一遍遍过,等她拍得像样为止。 反正剧组多得是胶卷,有得她耗的。 “胥苗,要不你留下来一起指导下你师妹?” B组副导演知道胥苗和郭椰以前是一个公司的,怕自己也搞不定她,就向他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周纸砚看了胥苗一眼,正想打个手势,让他跟自己走。 曲正就在一边附和:“也是,胥苗反正你没戏,留下来替我盯着吧。” 郭椰可怜汪汪的眼神也已落在了胥苗身上。 比起指导拍戏,他更想在周纸砚身边照顾他,哪怕只是递水擦汗的杂活…… 但曲正导演都亲自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哦,好的。”他任劳任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情愿。 周纸砚眼神一冷,没说什么,就跟着A组去了附近另一个拍摄地。 这边郭椰的情绪还没稳定,根本没法拍,哭哭啼啼的:“苗哥,你说我是不是演的真的很烂……” 胥苗也有点心急,只有等郭椰拍好了,他才能去周纸砚那。 他只好递上纸巾,安慰她:“跟他演戏本来就比较有压力,额,你的演技……其实并没有退步。” 郭椰在胥苗的鼓励下,试着拍了几遍。 本来以为是周纸砚演技太好,给她压力了,可现在没有人给她搭戏,节奏反而是乱套的。 副导演只好让胥苗先披一件玄炎戏服,临时帮郭椰搭搭戏。 胥苗揣摩过周纸砚的表演,演起来也没什么压力。他又亲自给郭椰演示了几遍,她渐渐的也找到了一点感觉。 …… 等到这段戏结束,山上的天都快黑了。 胥苗后来得知,A组下午就去秦皇宫景区拍摄了另一场戏了。 没想到这一天都耗在了指导郭椰演戏上,没怎么陪周纸砚,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不过后来想想,能帮他的对手搭好戏,也算是功劳一件。 回到酒店,胥苗在电梯里碰见周纸砚了。 他一个人刚收工回来,古装头套还没摘。 主演们都下榻在这家酒店,但不住同一层,比如胥苗住19层,周纸砚就住21层。 他立刻去帮他摁下了21层的按钮,回头对他笑了笑,故作淡定地寒暄:“后来……你们拍摄还顺利吗?” “还行。” 周纸砚沉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就是累。” 没人背他下山,当然累了。 下山累着了,导致他后来心情不爽,把两个助理都叫到片场来折磨,怎么伺候都不顺心。点杯咖啡让安欣跑了五六家咖啡店,小蕊又去市里的五星餐厅订了满汉全席宴,结果他一口没吃,全请剧组的人吃了。 胥苗全然不知周纸砚的两位助理今天因为自己,而经历了什么大劫。 周纸砚冷笑,问:“前辈指导你那师妹怎么样了?” 他刻意用了“师妹”这个词,打量胥苗的反应。 胥苗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嗯,最后一条还可以,算是过了。” 周纸砚又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在笑郭椰,还是在笑他。 电梯里的空间过于狭窄,胥苗渐渐也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一股“此地不宜久留”的压迫感。 “叮——” 电梯门开了。 胥苗头也不抬,就忙着往电梯门外走:“明天见,你早点休息。” “这才9楼。” 周纸砚在背后提醒了他一句。 胥苗“啊?”了一声,一阵尴尬,正要把伸出电梯的那半条腿收回来,自己的牛仔裤腰就从后面被周纸砚给勒住了。 周纸砚本来只想把他拉回电梯,没想到一伸手,好巧不巧,就抓到了这个部位。 这牛仔裤低腰,还能看见浅灰色的内裤边。 胥苗羞赧,自己忙退了两步,回到了电梯内。 周纸砚眼神微眯,舔牙,顿时起了报复心,索性又将手稍稍往里伸进去了一些,用力一扯,放手。 “啪”一声清脆响亮,弹性十足—— 胥苗的脸霎时都跟屁股都一样红了。 “手滑,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馊铜馨、3105584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胥苗:“没、没……关系。” 周纸砚都看到他已把屁股严严实实地贴着电梯壁站了,歪着脑袋一笑:“前辈,真的没关系?” 胥苗:“嗯……” 就算他是故意的,胥苗也是一万个心甘情愿的“没关系”。 可只有胥苗自己知道,电梯从9楼升到19楼这半分钟内,屁股有多上火。 这次他确认过楼层,才敢往外走。 回到自己房间后,胥苗冲了个冷水澡,冷静了点下来。 可一想到周纸砚刚才在电梯里对自己干的事,心又开始跳得很快。 他还是这么皮。 想起上一世自己跟他睡一起的时候,周纸砚明明虚弱得没什么力气,两只手还不安分地喜欢乱摸,非把自己撩拨得无处可发泄才肯罢休。 再障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容易出血,往往经受不住过于剧烈的运动。 胥苗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每次只好自行解决他惹下的恶果。费力解决完之后,嘴上也不舍得骂他一句,搂着他继续睡。 所以,胥苗虽然有一个谈了七年男朋友,却始终没有机会跨过那道线,还是个处。 这一世,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想着,他也伸手去扯了一下自己的内裤边。 并没有周纸砚亲自动手的那一声来得响亮——后知后觉,他的身体又起了反应,整张脸红得通透。 · 前几天配角们的铺垫戏份都拍摄得差不多了,总算又轮到了两位男主的对手戏。 为了不拖周纸砚的后腿,胥苗准备了很久,每句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也包括周纸砚的台词。 今天这段戏讲的是,游历完药仙谷的玄炎回到师门,跟师兄弟们打得火热,然后遇上一个师妹来找他告白,这一幕正巧被涂觅撞见。 胥苗记得这一段在小说原文中:涂觅看到玄炎被一个师弟告白,其实心里吃醋了的,等玄炎一出来,他就把他摁在梨花树下强吻了…… 当然,因为我国电视剧题材审核的限制,并不能这么拍。 本来是两个男主角感情急速升温的重要桥段,也在剧本被删得清水无比。和谐问题第一,连师弟这个角色都替换成了师妹。 曲正要求也不低:“这段戏你们把握好分寸。” 胥苗现场也听明白了导演所谓的分寸:让直男直女只能看到兄弟情,方便过审;但是也要满足腐女的精神需求,让她们能磕到两个男主角超越一般师兄弟的感情,体现剧的核心。 这和胥苗一开始想得不太一样。 他以为这一段被删得这么干净,只要按照剧本走就行了,没有提前为角色设计一些隐晦的细节,来表达这种所谓“可以过审的兄弟情”。 他不是临场发挥的天赋型演员,每次拍戏都得提前看好几遍剧本,踏踏实实做好笔记,设计好每一个动作和眼神,才有信心演好。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周纸砚看起来倒是比较轻松,听完曲正的要求,心里就有数了。 “《弃仙》第十七场,第一镜,action!” 周纸砚回到师门,被一帮师兄围着,欢声笑语,闹闹哄哄。 他眉飞色舞地跟师兄弟们描述着仙山下的人间烟火,那里的女子是如何窈窕,食物是如何好吃,街市是如何繁华。 师兄弟们从未下过山,越听越起劲,拉着玄炎想再听他再多说说点故事。 玄炎虽然平日里最喜欢炫耀,但此时的心思却不在这,敷衍了几句后,眼神始终在附近徘徊搜寻,迫不及待地问:“大师兄在哪呢?” “卡!” 第一镜一遍过了。 这一镜采用的是长镜头拍摄,八分钟的戏,只用一个镜头一气呵成,堪称话剧现场。 周纸砚应对得轻松自如。 化妆师上来给他补妆。 很快转到了下一个镜。 也就是师妹表白玄炎、被涂觅撞见的这一幕。 “《弃仙》第二十场,第一镜,action!” 小师妹说带玄炎去找大师兄,结果把他拉进了梨花林里,扭扭捏捏地向他表白了。 周纸砚笑着一怔,好似并未放在心上,眼含桃花,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反过来说道:“我也喜欢你啊师妹。” 饰演小师妹的女演员不用靠演,面对周纸砚的这番调笑,脸自然就红了。 周纸砚一扭头,就看到大师兄涂觅正站在不远处的那颗梨花树下,静静听着他们说话。 一个机位早已就位,给胥苗的表情特写。 他一如既往地端重自持,只是眼眸微垂,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卡!” 曲正喊了停,不太满意胥苗的表现。 “胥苗,你这样演不对。” “这时候不用这么沉得住气!” “你不是说你看过原著小说吗?我问你,你喜欢周纸砚吗?” 曲正其实是想问剧里涂觅是否喜欢玄炎的,只不过叫演员的本名叫顺口了,经常串着喊。 胥苗也知道自己没有表现到位,又愣了一下,低低地回答:“喜欢的……” “那准备一下,重新来!” “好……” 胥苗心里还是有点虚。 涂觅这个人物太复杂了,如果完全按照小说里的演,肯定也过不了。 重拍了一遍。 这次胥苗有点用力过猛,心里着急,状态就不对,一不小心就回到了当初拍脑残偶像剧演吃醋戏的时候,瞪鼻孔和瞪眼睛都出来了。 曲正差点没把嘴巴气歪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剧组给你放了两天假就找不到北了!” …… 他之前对胥苗寄予厚望,才会这么生气。 胥苗一个劲地道歉,又歉疚地看向了周纸砚。 他真的不想给他拖后腿的。 演了十四年的戏,连这么一个镜头都演不好,真的不应该。 周纸砚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喝水之际,视线在片场悠悠一瞥,也自然而然地与胥苗的眼神对上了。 他微微勾唇,忽然低头,趴在那小师妹的女演员耳边说了几句话。 两人挨得很近,从胥苗的角度看,就像是亲上了。 不知道周纸砚对她说了什么,小师妹一下子就被逗笑了,脸蛋红扑扑的。 胥苗见到这一幕,也知道他跟这个女演员没什么,但心里还是堵了下…… “Action!”曲正没给他太多喘气的机会。 胥苗眼底的情绪自然流露,失落中带着一丝隐忍的醋意,像是在克制,又若有如无,很微妙。 还没等到他缓过神来,这场戏就过了。 “这次行了。” 曲正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胥苗松了一口气,又匆忙抬头看周纸砚。 他早就没在跟那女演员聊天了,拿着剧本,认真准备下一场。 下一场开拍。 周纸砚欢脱地跑到大师兄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一串糖葫芦,递到他面前嘚瑟:“大师兄,这可是我从凡间带给你的礼物,天上地下,只此一份!” 胥苗见到那串糖葫芦,眼底掠过一丝笑,又沉着脸一本正经道:“我不吃甜。” 周纸砚蹿猴似得,一个劲地想把糖葫芦喂到胥苗嘴边。 胥苗就是端着不肯吃,似乎还在生刚才的气,可又浑然找不到生气的影。 周纸砚也有点不乐意:“你要不喜欢吃就算了,我给师妹,她肯定爱吃。” 胥苗眉间一凛,便用法术将那糖葫芦吸到了掌中:“不必给她了。” 周纸砚望着他咬下糖葫芦,眼底乐开了花。 这一段戏到这本来就结束了。 曲正喊了“卡”,可场地太大,风也大,两人貌似都没听见。 正当胥苗犹豫着要不要先停下—— 周纸砚主动加戏:“大师兄,给我也尝一口呗。” 胥苗顿了下,就顺着他的节奏,把糖葫芦递了过去。 周纸砚用舌尖去舔了舔他咬过的那半颗糖葫芦,像只贪吃狡猾的小狐狸,可到头来又不舍得吃,想把最好的留给大师兄。 胥苗喉结微动,眼神都欲了几分。 片场的梨花洋洋洒洒落下,这时,一瓣梨花就落在了周纸砚的唇上。 说到底胥苗还是不够专业,一不小心脱离了角色本身,忍不住想替他取下那瓣花。 结果指尖刚碰到周纸砚唇上,就被他不经意地吮住了。 暧昧到了极点。 “咳,可以卡了,两位……” 两人还是没反应,最后曲正只好拿起喇叭无奈道:“卡卡卡卡卡卡——” 周纸砚双唇在松开胥苗的指前,又似有似无地拿舌头舔了一下,然后秒变淡定,率先出戏了。 “不好意思,我刚没听见喊卡,就随便演了。” 胥苗心跳又漏了半拍。 “没关系,我也没听见……” 他低头,也背着所有人咬了一下自己的那根指头。 …… 接下来半天,除了拍戏,胥苗都不太敢正视周纸砚,生怕自己再有失态。 不过他看周纸砚好像没太把白天加戏的事放在心上。想想也是,怎么说那都是为了拍戏…… 傍晚,剧组集体吃盒饭。 周纸砚就主动坐到了胥苗的身边。 周纸砚一向挑食,在盒饭里挑挑拣拣,吃得也不多,今晚的餐他只吃红烧肉。 他把自己的那份红烧肉吃完了,又盯着胥苗盘子里的。 胥苗不等他开口,就把所有肉都夹给了他。 “这个菜我还没碰过。” 周纸砚一笑:“碰过的我也不介意。” 胥苗心里一乱,又低头扒了两口饭,看了他一眼,又轻声问:“对了,早上的时候……你跟她说什么了?” 这事他揣了一整天了,一直没好意思问。 “谁?” “就吴蜜心……” 演小师妹的演员。 “哦,她啊。” 周纸砚回想了一下,挑眉,趴到他耳边悄声道:“我跟她说,你看胥苗前辈的屁股是不是很翘——” 作者有话要说:  又换书名了~dpq~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我还是我! 为了补偿大家,这章留言都有红包哦 第14章 胥苗当即一口米饭噎着了,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下意识地往自己屁股方向看,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穿的都是宽松飘逸的戏服……哪里看得出来屁股翘不翘一说。 亏他还差点当真了。 周纸砚,这是在调戏自己? “噗哈……” 周纸砚憋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胥苗脸更红了,拿起筷子埋头吃盒饭,像是有点恼了。 周纸砚凑过来,脸上的笑意还未收住说:“前辈,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胥苗吃完饭,拿纸巾抹了抹嘴:“没有……” 他收拾完吃剩下的饭盒,起身打算走开。 周纸砚又一把将他拉了回来,“那你是,在闹别扭?” “我没……” 他从来不会生周纸砚的气,也还没有资格跟他闹别扭。 对胥苗来说,包容周纸砚已经成为了本能。 眼下,他就是觉得有点羞,为什么总是跟屁股绕不过去…… 周纸砚:“那你就再陪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吃好了,曲老头反正还在跟剧组几个部门开会呢,没这么早就喊我们拍戏的。” 他的声线又忽然放软,无辜地瞪着眼,连气息都是低低的:“前辈,我不太习惯一个人吃饭,我想要人陪……” 这是在……撒娇。 胥苗心里“咯噔”一下,眼皮微眨了几下,于心不忍,仅有的一丝情绪都抛到了脑后。 他完全招架不住这样的周纸砚。 让他想起上一世,周纸砚晚上抱着医院的盒饭,苦等着自己拍戏回来一起吃的场景…… 他那么乖,他舍不得。 “好。” 他柔声一应,就又坐回到了周纸砚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柳迪来剧组探班。 她给周纸砚带了不少精致的糕点,每一样都买了双份,有一份是给胥苗的。 胥苗看到这么多礼物,有点受宠若惊:“谢谢柳迪姐,要不我分给工作人员一些吧?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柳迪笑:“反正是送你的,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胥苗又说了好几声谢谢,就先去把这些礼物先转交给文小莉,让她帮忙转赠给剧组的工作人员,还细心叮嘱了要分给几个今天帮过他忙的杂工场务。 柳迪满意地看着胥苗的背影,似乎都已经想到等签下他之后,盘算着将来可以从哪几个渠道和方向来捧他。 周纸砚挑眉看了眼柳迪,冷冷地把她的思绪拉回来:“你到底来看我,还是看他的?” 柳迪一笑:“有什么区别吗?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这小老板挣钱?” “不过——” 柳迪拿出手机,翻出了一条新闻递给他。 “这是你们剧组的女演员吧?” 周纸砚一看,新闻上放的图片正是那天郭椰和周纸砚的路透剧照。 《最新路透:影帝周纸砚最新合作的女神竟然是她!》 《周纸砚与你细数郭椰演过的十个绝代风华的美人[图]》 …… 他毫无波澜地勾唇一嗤:“嗯,演得挺烂的。” “我查过了,这是个星岩的艺人,也是你和胥苗的老东家。他们公司自从被冯黎接手之后,这几年真的一个能打的艺人都没有,只会玩这么low的手段。怎么样,要我处理下吗?” 郭椰和她的团队估计也是忌惮周纸砚团队,知道周纸砚的热度并不是那么好蹭的。所以这些通稿的用词上都很谨慎,并没有任何引人遐想不正当关系的内容,只是说了两人有新戏的合作。 单纯是放个周纸砚的名字,增加下曝光率。 周纸砚看这新闻下面的评论也不是很多,将那手机一搁:“随便吧,没了郭椰,还有郭西瓜郭柿子,我怕你累着。” 被小明星蹭热度这种事早就见惯不怪了。 在娱乐圈混,人都不能把自己摘得太干净。只要不触及周纸砚的底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完了。 柳迪耸肩:“本来就凭她违反保密协议,爆出路透照这件事,我们就可以通过剧组这边打官司。既然你不想管,那我也好省力一些,要是剧组想管就由他们自己管吧。” 不过一般周纸砚这边不发声,剧组忙着拍戏,一般也没时间追究这几张路透照的来源。 周纸砚想到了什么,指尖敲了两下桌面:“不过这个郭椰,是不是以前也跟胥苗炒过cp?” 柳迪已把胥苗出道以来的数据都整理了一遍,对胥苗的经历、戏路、人设、粉丝群体都了如指掌。 “是,也是星岩安排的,什么金童玉女组合,炒了有小半年吧,参加活动什么的都黏在一块,胥苗也挺可怜的,不管做什么都要带着一个郭椰,差不多那段时间他们两每天都在一起。可据说他们公司那一季度还亏损了,挺逗的。” 周纸砚若有所思,眼底突然里都有了点妒意,又冷冷评价说:“她跟他没cp感,赔钱正常。” “那你觉得谁跟胥苗有cp感?要不老板,你给我以后的艺人工作来点指导性的方向?” 周纸砚托腮笑着不语,又看向柳迪,故作正经:“他现在的实力,难道还需要搞cp?” 柳迪一个参破天机的眼神,红唇微掀:“是不需要。可我看你心痒,就挺想跟他搞。” 周纸砚:“……” · 很快,郭椰团队流出的那两张剧照在网上火了一把。 各大营销号争相转发那两张略有点模糊的照片,而且为了不被周纸砚的粉丝攻击,都截掉了郭椰,只剩下周纸砚一个人。 没让郭椰蹭到多少热度。 [第一次看到我纸的古装!!!啊啊啊啊我死了啊!真的好帅啊!] [周纸砚你tm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这个造型也太好看了!当时究竟是谁嘲我纸的脸只能hold住现代戏的出来,现在这位姐妹脸还疼吗?] [好期待哥哥的新戏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听说路透照被发出去,曲正还有点不高兴。 可周纸砚粉丝的反应大好,剧组也不好太正面刚,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估计郭椰团队也早就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敢打的擦边球。 胥苗一边在跑步机上慢跑,一边意犹未尽地刷着关于周纸砚的微博。 他也看到了那几张周纸砚的照片,网上的反响这么好,也替他感到开心。 偶然之中,他刷到了一个路人发的一条微博。 [周纸砚的这身黑衣古装真的吼吼看!跟胥苗以前的白衣造型尊的好有CP感啊!将来能有大神给这两位神仙剪个cut吗!我先画为敬!] 这名网友是个隐藏画手,下面配了一张她画的手绘图:临摹的造型分别是周纸砚的路透照和胥苗以前的古装照,五官画得尤其传神。画里的黑衣周纸砚惬意地躺在胥苗的腿上,邪笑饮酒;白衣翩跹的胥苗面色平稳,手中握着棋子,眼底透着一丝温暖的宠溺。 关键是,这个画手大大还突发奇想,给两人的胸前画了一条古时婚礼用的红绸。 一黑一白,一邪一正,在同一张图里“喜结连理”了。 纯属画手自己yy,底下还没有多少人评论点赞。 胥苗五官偏硬朗大气,线条感分明,经常能看到画手在网上画他。可他看到这张图的时候,耳根还是烫了一下。 他把那张图片放大,盯着看了好久。 画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还有真的点像结婚照…… 于是,他把这张照片默默保存在了自己手机里,却没意识到自己手滑,留下了一个赞。 十分钟后,周纸砚在自己的微博首页,刷到了来自演员胥苗10分钟前点赞过的微博。 他一挑眉,低声笑道:“又来一个蹭热度的。” 不过这个热度,貌似蹭得很合他心意。 他含笑打量着那张双人手绘图,也在右下角的那个大拇指上轻轻点了一下,赞。 于是,在这条微博下面就有了一行蓝色的小字:@演员胥苗、@周纸砚v都点赞了这条微博。 很快,那条微博留言就破千了。 [姐妹!你要火了!我酸死了!] [现在没有点手艺都不能追星了吗?] [大大,你什么运气,搞的CP都亲自下场点赞了!不过这张图里的周纸砚和胥苗真他妈好磕!] 第15章 胥苗放下手机,把跑步机的速度不断往上加。 还没等他的腿部肌肉进入状态,陪他一起来健身房躺尸的文小莉,突然激动地小跑了过来。 “苗哥!” “嗯,怎么了?” 他放慢跑步机的速度,跟她说话。 是那张手绘画。 “苗哥你点赞了啊!” “啊?我……点赞了吗?” 自从上次因为批量评论上热搜之后,胥苗发微博都慎之又慎,也从不随便在别的微博下评论点赞,免得又闹出一些乌龙事件。 胥苗立刻停下,点开微博客户端,发现还真的是错点了赞…… “那我现在取消还来得及吗?我不小心点错的。” 他皱着眉头,心里又骂了一遍自己蠢。 文小莉怀疑他在扯谎,真的不是跟周纸砚约好的? 他憋着笑,咳了一声,敷衍着安慰:“苗哥没事,反正周纸砚也点了,我觉得这事要是你一个人撤了赞,反而更不好。” 胥苗懵:“他也点赞了??” …… 此时。 柳迪一脸呵呵地看着周纸砚。 “说吧,小老板,你为什么要手贱点这个赞?” 周纸砚漫不经心:“没手贱。就是觉得画得挺好的,鼓励一下。” 柳迪:“……” 柳迪是个心思缜密的经纪人,擅长把握艺人的心理,她不难看出这段时间周纸砚对胥苗青睐有加。 周纸砚难得有看得上的同组演员,她原本也有意在《弃仙》播出的时候,顺势炒一下两人关系好的热度。 可她没想到她家小老板这么按耐不住,赶着趟儿就想尝一口跟胥苗炒CP的滋味。 都不提前商量一下,真是猝不及防。 周纸砚还悠然自得刷着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笑道:“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柳迪黑线:“对你来说什么事算过大事了……” 她家小老板星途顺风顺水,观众缘好,有粉丝帮衬又有团队挨刀,出了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 就算有几次被媒体败坏了路人缘,说他人品不行没礼貌,可等新戏一出来,那些墙头草还是得口口声声地喊他一声“老公”。 还好网上暂时没别的关于两人暧昧的蛛丝马迹,不至于闹腾太久,大不了上个热搜尾巴,两家粉丝自high一场,要么吵几句就完事了。 周纸砚忽然抬头,眼底蓦地一深:“死生之外无大事。” 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柳迪“嗯?”了一声,见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极为少见的深沉,一怔,又嘲笑道:“小小年纪,弄得你经历过生死一样。” 周纸砚望着墙上的时钟,笑了下,转眼又是那一副孤傲的恣意神情。 时间过了很久,他一动未动,周围的时间也像是与他一起静止了。 柳迪不知道是不是他近段时间成长了,还是入哪部戏太深。 他还是那个锋芒毕露的周纸砚,只不过他现在的锋芒不再炽热,而带着一丝落寞。 · 这两天剧组的拍摄进度格外紧,胥苗一天在片场都得换四五套造型。 周纸砚就更不用说了,昨天从凌晨四点拍到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前面两天甚至都没有合过眼。 胥苗本来还想跟周纸砚解释一下自己手滑点赞的事。 可周纸砚完全没提,胥苗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大家忙得都不着边,他渐渐也就把这事压在心底了。 或许他当时也跟自己一样,只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又过了一个礼拜,《弃仙》前20集在横镇的部分已拍摄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整个剧组将要转战西北景区拍摄,等一个月后再回横镇冲刺杀青。 本来剧组可以跳过西北的部分,先把横镇剧情全部拍完,再去补拍,这样人力时间都会节省许多。 但曲正坚信这样做无法调动演员最好的状态,会留下遗憾,最终拍摄顺序还是按照剧本的顺序走。 早上六点飞西北的航班。 胥苗上飞机前,特意让文小莉榜自己准备了一些零食和书,怕这么长时间周纸砚在飞机上会无聊。 可周纸砚一上飞机就睡着了,还自然而然靠在了胥苗的肩头。 这几天大家也很累,胥苗本来也想在飞机上睡一觉的,可想到自己要是也睡着了,会无意识地动弹。 于是,他愣是一动不动地撑了六个小时,连厕所都憋着没上。 ——嘴角还一直不明就里的挂着浅笑。 一下飞机。 胥苗手机里就多了十几条未接电话,都是潘文殷打来的。 他正要拨回去,潘文殷又打了过来。 “喂,潘哥,我刚刚在飞机上呢。” 潘文殷在电话那头隐忍着抽了几口气,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md气死我了!那群人闲着没事又想整你了!” 胥苗摸不着北。 潘文殷往他手机发了两条新闻。 胥苗皱着眉,点开。 《胥苗郭椰旧情重燃,七年感情辗转终成定局》 《郭椰私生子父亲疑浮出水面:胥苗携儿子探班娇妻!》 郭椰前两年在娱乐圈凭空消失过,有外媒拍到她去国外生孩子了。 她回国后没承认有孩子,更没有透露孩子父亲是谁,但还是凭着被男人抛弃、一人带娃的苦情女的形象,博得了大众的同情,成功复出。 新闻里一共有三张图。 第一张:半个多月前,胥苗穿着便装,留在片场给郭椰指导戏。 第二张:郭椰抱着一个小孩进出母婴店。 第三张:居然凭空捏造出了胥苗和郭椰一起搂着进酒店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跟胥苗的身材很像,也穿着跟他当天一样的衣服。 可那根本不是胥苗…… 这三张照片混在一起,就能编出一个莫须有的故事了。 “潘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文殷嗤了声:“一星期前,她跟周纸砚的事你知道吗?” “一星期前?又是什么事……?” 胥苗本来还只处于懵逼状态,听到周纸砚的名字,心一下子就收紧了。 “郭椰买通稿蹭了周纸砚的热度,大肆宣传自己是跟影帝拍了戏。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很有可能就是在试探剧组的底线,想对你直接搞个大的新闻!” 胥苗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还是没想明白郭椰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只是为了炒作,又何必弄到这份上。 “我说星岩费那么大周折把郭椰送进《弃仙》是想干什么呢,还以为刚赔了他们一千万违约金能消停会儿,这下见你要火了,又这么着急想把你彻底搞臭?” 胥苗恍然。 郭椰身后是自己的老东家星岩娱乐,这件事多半是星岩给他挖的坑。 自从他提出跟星岩解约之后,那边公司见自己发展得越来越好,总想给自己使绊子。 说来也巧,上一世胥苗反过来是被星岩解约。 可他那时会违规接私活,也完全是因为星岩内部恶性竞争:跟导演谈好的角色,都给公司当时力捧的新人冯黎截了胡。 他急着筹钱交医药费,要不是走投无路,以胥苗的性格也是绝不会走出那一步的…… 这一世,星岩对待已成大器的胥苗,貌似更下得去手了。 一个为了事业抛弃妻儿毫无担当的渣男人设——要是坐实了,那么他在娱乐圈打拼到现在的成就都会毁于一旦。 而且,不管有没有坐实。胥苗是唯一一个跟郭椰炒过cp的男艺人,凭着郭椰“孤儿寡母”的人设先入为主,这一轮都能把胥苗半只脚拉进泥潭里。 何况,他一个星期前还点赞过自己跟周纸砚的同人图,有“身为人父还主动跟影帝炒cp”的嫌疑…… 光这么简单想想,外界就有一万个罪名可以扣在他头上。 最重要的是,周纸砚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想自己…… …… 周纸砚在保镖的护送下,低头刷手机,脸色愈发沉。 这次剧组行程是完全保密的,但现场还是有几个粉丝认出了周纸砚。 他面对粉丝热情的呼喊,还能毫不吝啬地扬起笑容,可一到车内,身上的戾气变得很重。 “前辈呢?”他冷声问助理。 安欣:“他好像去接电话了,还没出来呢。” 周纸砚让自己助理去接他。 胥苗没有配保镖,身边只跟了一个文小莉,那丫头看着蛮力,但总觉得傻乎乎的,怕真出了什么事也应付不了。 五分钟后,胥苗上车。 周纸砚给他开了车门,对他笑了笑,但嘴角很快就沉下了,也不说话,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在这节骨眼上,他的这种心情不好,很容易被胥苗解读为是一种厌恶。 车开到一半,他的胸口有点闷,犹豫良久,低声问:“那些新闻,你看到了吗?” 周纸砚蹙眉看向他。 没想到他自己先把这话匣给打开了。 “看到了。”他的声音很冷。 胥苗咬了下唇,紧捏着手心,想要解释:“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别信……” “嗯?” 他的脸忽涨得通红,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摩挲了两下,抬头很快地看了周纸砚一眼,又把下巴埋在了锁骨里:“因为,我是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xbshd胥姓小可爱的投雷~ 第16章 周纸砚的瞳微眯,嘴角还是沉着的,眼梢却飞扬过一抹轻快的笑意。 “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 胥苗顿时语塞。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在他面前有没有失态的地方,还是自己有什么象征性的趣味被他窥见了?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胥苗没好意思问。 只觉得把这事坦白说出来之后,反而更尴尬了…… “我还知道,酒店走廊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肯定不是前辈你。” 周纸砚的语气听起来稍微平缓了一些。 胥苗又拿起手机,找出那张照片。 星岩为了栽赃他,找的模特不仅身材与他所差无几,连T恤和牛仔裤都是当季同款。 起初他自己这么一看,都容易被混淆,更别说外人了。 周纸砚指了下屏幕,说:“他透出来的内裤边是黑色的。” 胥苗:“!” 周纸砚不由得勾起了一边的唇,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点,附耳说:“而你那天穿的,是灰色的,对吧?” 胥苗:“!!!” 当天的画面涌入脑海…… 车前面还坐着周纸砚的助理和司机。 他这话咬得很轻,但坐在前排的安欣还是不经意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胥苗的脸色一度在红白之间切换。 · 这边交通不是很方便,下了飞机后,还得连续开八小时的车程才能赶到拍摄地。 关于胥苗和郭椰的微博热搜已经轮了好几番了,无缝衔接,要说没有预谋不可能。 如他所料,舆论几乎都是向着郭椰一边倒。 有营销号还专门把这几年胥苗和郭椰的时间线一对,说胥苗爆火的时候,正是郭椰淡出娱乐圈生孩子的时候,就是为了胥苗的星途而牺牲自己和孩子。还有几次胥苗出国拍戏的时间,都跟郭椰ins上晒的旅游照对得上,以揣测来郭椰孩子的父亲就是胥苗,两人这几年一直在私下来往。 一时间,不少网友跳脚骂胥苗渣男,表示不会再看他参演的戏。 胥苗的粉丝虽然大部分还坚持在“相信苗叔叔”的第一线。 但事情发酵了半天,胥苗团队只是发了辟谣微博,却一直没有给予有力的证据反击,导致粉丝们空有一腔热血,也快喊累了。 胥苗坐在车上刷微博,坐立不安。 周纸砚见他这样,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关机,扔进了自己包里。 “前辈,别忘了晚上你跟我还有一场重头戏。” 胥苗懊丧:“对不起……” 他也不想因为这种事干扰工作,可无疑这一次是胥苗从业以来从没有遇到过的状况。 而且他的团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出一个紧急应对的突破口。 要是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恐怕会影响剧组,乃至影响到周纸砚…… 晚上八点,到了拍摄地。 大漠里的信号不好,这倒是帮助了胥苗排除了杂念,静下心来先把眼前的作品完成了。 剧组的人大概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关系好的安慰了他几句,大多数人都装作不不知情。 曲正还一丝不苟地扣着他的表情,一段埋头扎在沙堆里的cut愣是让他拍了十几遍。后来胥苗喝水吃饭,嘴里都是一口沙。 凌晨2点,胥苗一身疲惫地回到酒店。 虽然他不想面对,但上百条未读消息已经快把他手机弹爆了。 潘哥:[事情有转机了,你先好好拍戏,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胥苗一愣,就打开微博,跟进了下事情发展的最新进度。 并不是他的团队拿出了什么证据,撇清了自己跟郭椰的消息。 而是有个娱记爆出了郭椰与星岩一哥冯黎两年前一起出入医院的照片,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各种线索,比如什么知情人士爆料啦,小号传情啦,等等等等。 这些料明显比爆胥苗的要劲爆好几倍。 他还直指七年前,胥苗只不过是当了郭椰和冯黎热恋期的挡箭牌,现在两人又想着拉胥苗下水当“接盘侠”。 这个娱记是狗仔界的高级玩家,每半年才爆一次料,但每爆必真,都是大料,可信度非常高。 这节骨眼上他发的新闻,对胥苗团队来说,简直就是天降奇兵。 虽然网上还有人在攻击胥苗,但风向大体已经转向了冯黎那边,甚至还有很多网友替胥苗喊冤。 胥苗人品一直不错,渐渐也有一些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出来帮他辟谣。 就在五分钟前,潘文殷顺着风向倒戈,又发了一封律师函,表示会对那些散布不实消息的媒体追究到底。 胥苗看得一怔一怔的,感觉自己从主角位置一下午就退下来,也成为了一名吃瓜群众。 身为两人曾经的同事,他真不知道郭椰和冯黎之间还有这么多故事…… …… 柳迪刚跟人打完电话,总算沉了一口气。 “三千万买一条假新闻,亏你也下得了手。好在事情搞定了。” 那爆料的娱记是娱乐圈内从业人事,有一整个专业的狗仔团队在运作,以从不爆假新闻为招牌。 下午周纸砚亲自找到的他,说想买下他之前掌握的所有关于郭椰和冯黎的资料,然后让他扯一篇逻辑严密的稿子,把脏水往星岩身上狠狠泼回去。 这娱记是头一回爆假新闻,有风险,所以开口价格也远远高于市场价,周纸砚一口价格都没还,直接让人把账打了过去。 娱记说,那张在医院拍到的照片,其实是郭椰和冯黎在美容医院偶遇的照片,两人是在同一家医院做的鼻子和下巴。 就算他们想着急澄清,也不会冒着承认动刀的风险,毕竟冯黎可一直在镜头前说自己十分痛恨明星整容的风气。 其他的,周纸砚也没问,反正他也不管郭椰和冯黎有没有一腿。 遇到这种事,还讲什么三观道德,你玩捕风捉影这一套动我的人,我玩得更狠就是了。 “剧组那边应该也打算启动手续了,会告郭椰团队违反合同规定,搞不好她那一天的戏都白拍了。不过我有件事不明白,那个冯黎是跟你有什么过节吗?这次的事虽然是星岩挑起来的,但也不一定就是冯黎的主意,他就是星岩底下一艺人,你这样把锅全甩他头上是不是不太好?” 周纸砚憋了一晚上的心情总算是开朗了,刷着微博,还津津有味地咀嚼几条替胥苗喊冤的热评。 “我跟冯黎过节还不小。这人坏得很,没冤枉他。” 柳迪:“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周纸砚皮了一下:“上辈子的事吧。” 柳迪“切”了一声,又感叹道:“现在胥苗还没签到我们公司呢,受了点诋毁你就这样砸钱,要真是签了我们公司,那还了得?” “了不得了不得。” 周纸砚笑着,自己承认了:“不过这件事本来我就有责任,要是一个星期前我上点心,好好警告星岩,前辈今天也不会遇到这糟心事。” 柳迪没心情听他扯这些道理,笑说:“算了吧,谁前几天还跟我说什么‘死生之外无大事’,今天又背着所有人、在我面前狗急跳墙的又是谁?拉都拉不住。” 周纸砚轻笑了一声,“那话我只说了一半。” “还有一半是什么?” “除他之后,死生之外再无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所以因为 大大投的手榴弹~ 第17章 “哈哈哈哈哈听说星岩老大那边都快崩溃了,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料到为了一个郭椰到头来会把自家一哥给搭进去!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是这个理,这个冯黎早几年前那么欺负你,抢你的戏,现在摊上这倒霉事也是活该!” 潘文殷处理完琐事,一早就飞到西北来探胥苗的班。 “嘘……” 胥苗绑着手腕的道具,低声提醒了他一下。 毕竟片场附近还都是工作人员,幸灾乐祸也得小声点。 潘文殷咳了咳,索性哼起了小曲,心情是真的不错,又帮胥苗主动整理服装道具。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上个月你跟我说的那套房子,我这次来之前抽空顺道过去看了。” 胥苗一顿,忙问:“怎么样,房东愿意卖吗?” 上一世他跟周纸砚住在一幢旧式分层出租的楼房里,一层只有五十平,一室一厨一卫没客厅,窗户漏风、楼顶偶尔还漏雨。 这一世他把周纸砚弄丢了,就想把那幢房子买回来留个念想。 自己忙着在剧组拍戏抽不开身,就拜托潘哥帮忙。 “十万一坪,就那地段那结构顶多一万五一坪,你出这个价,一般房东当然愿意卖。只不过我到的时候晚了一步,她说她半个月前已经卖给别人了,连手续都全办好了。房东说,这房子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本来也不想卖,但是——” 潘文殷还加重咬字补充道:“但是对方那人出二十万一坪的价格……” 他确定自己没嘴瓢。 他怎么也想不通,就那又破又旧的小矮房,是哪个做慈善的富豪买下来的。 原来天底下还真的有跟他家胥苗傻到一块去的人。 胥苗听到那房子被卖了,还是不死心:“那潘哥,你有问到那买家的联系方式吗?我可以出三十万一坪的,或者只要他肯转手,我出多少都行——” 潘文殷:“……” “没问,你觉得会花二十万一坪买那种房子的人,会在意你这多加的这点钱?” 胥苗也反应过来是这个道理。 估计买这个房子的人跟他一样,也是出于一些用金钱无法衡量的特殊原因,不然不可能花这么多钱去买那样的一套房。 潘文殷拍拍他的肩:“行了,好好拍戏吧,挣了钱要什么房子没有?非得要买那种破房子?那底下是你们胥家太祖爷爷埋的宝藏还是怎么的?” 胥苗抿抿嘴,也没再说话。 上辈子他跟周纸砚在一起过的痕迹,都被时间抹杀得一干二净。除了自己脑海里还仅存着的那些回忆,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角落能容得下曾经的彼此了…… “苗叔叔,准备拍下一场戏了——” 场务小姐姐喊胥苗过去拍戏。 胥苗迅速收拾好情绪,应了一声,就跟助理一起走到片场就位。 一袭紧身黑袍的周纸砚也已就位,一只手不安分地把玩着身后的小辫子,远远就跟胥苗笑着打了招呼。 胥苗也对他温柔一笑。 这会儿道具组临时出了点问题,调整道具还得要一段时间。 两人就在一边等。 周纸砚跟一般演员不一样,从没有到现场跟人对戏的习惯,都是在出发来片场前已把戏给准备好,也不喜欢临时跟人找状态改戏。 胥苗就自己拿着剧本在那低声干念。 周纸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打断他:“前辈,帮我看看我辫子是不是歪了?” 沙漠里的风沙大,好几次把组里演员做好的头发都吹乱了,造型师都得一直跟在演员身边调整。 可眼下负责帮周纸砚做造型的老师好像不在,估计是去三公里外的厕所方便了。 胥苗踮起脚看了下他的发型:“好像是有一点……” “那你帮我重新绑一下。” “好。” 只是有两根鞭子松了而已,重新固定上去就好了,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 周纸砚主动把头压低,半张脸靠在他的胸口上,还不经意地蹭了两下。 胥苗胸口一热,故作自然地挽起那一缕假发,尽可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固定辫子上。 “弄好了。” “这么快?” 周纸砚抬起头,一笑,说:“前辈的心跳得好像也很快。” 胥苗脸一红,下意识捂了下自己的心房。 好像是有点快了…… 过了五分钟,道具组那边总算把设备调整好了,准备开拍。 《弃仙》剧组此时的拍摄进度已过半,快要进入到了整部戏中最揪心的部分。 玄炎因为贪玩犯下大错,被师傅亲手断了灵根,恐不能再修习仙道,逐渐还会五感尽失、意识不存。 大师兄涂觅便铤而走险,想要修习北漠起灵禁术,为玄炎疗伤。 今天的戏讲的是,玄炎发现了涂觅前往北漠的踪迹,他不知道其中内情,还以为涂觅是想借此力量获得掌门之位,想把他带回师门,于是两人在沙漠上发生了争执打斗。 这场戏的情绪爆发点非常多,都是高潮,台词也不是很讲究。要是演不好,很容易会演得像狗血咆哮剧。 都说那种压抑情绪的戏最能体现演员的演技,可胥苗觉得,要是能把情绪大爆发表现得真实,才最考验一个演员的能耐。 “《弃仙》第一百零三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涂觅费劲千辛万苦,拿到了禁术秘籍,此刻正在运功修炼。他的表情略有些吃力,眼角眉梢尽是强撑着的疲惫感。 现在的动作都是没有加特效的,全靠演员的想象来演,不懂行的人看着这画面甚至会觉得有点搞笑。 但胥苗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当中,气息都跟动作调配得非常流畅。 忽然,他的眉间一蹙,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身体像是被外界控制,止不住地颤抖。 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修习禁术之法与正道仙家弟子的根基本就背道而驰。 他又一次失败了。 胥苗的眼神坚毅,为了玄炎他并不想就此放弃,待到重新调整气息运功,就被身后追上来的周纸砚撞破了。 周纸砚情急之下一掌打了过去,逼得涂觅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他亲眼见到了这一幕,眼底满是失落和震惊,但还是努力地抬了抬嘴角,压住哽咽,轻声哀求道:“大师兄,求求你,跟我回去向师傅认错吧,好吗?” 胥苗并不心软,一言不发,铁了心地重新运功。 周纸砚见他头顶有两团黑气凝聚而起,不想他竟然已经瞒着修炼到了这种地步,知道他的大师兄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回头了……他悲恸欲绝,握拳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 可那一声吼到了嘴边,直接心痛得哑了。 ——这是周纸砚的个人发挥,效果比原剧本直接吼出来要好了不止一倍。 他忍无可忍,抽剑飞身便往胥苗的身上刺去—— 可如今的玄炎根本不是涂觅的对手,直接被涂觅周身的气息给震飞了。 周纸砚倒在地上,眼神涣散地望着大师兄,用最后的力气喃喃相劝:“师傅……师傅说过,邪道伤身、伤心、伤智,大师兄我求……求你……” 话还未说完,玄炎便晕了过去。 胥苗这才睁开眼,提起长袍一如往昔优雅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去抚摸了玄炎的脸。 他的眼底始终冰冷,不过在触及玄炎的时候,终有了一丝动容:“我遵守了上万年的规矩,早不想忌惮这些了。如今,最忌惮的事情,无非是你忘了我。” “卡——” 在曲正喊“卡”之前,胥苗一直把每个情绪点都控制得非常到位,连曲正都硬扣不出什么毛病。 完美的表演。 可胥苗眼下似乎是入戏太深了,也是对涂觅这个角色理解得太深,乃至于有些感同身受,情绪久久无法抽离,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哽咽着问周纸砚,无法克制情绪的情况下,仍是对他温柔又尊重。 周纸砚脱戏一向很快,可眼下他感觉到胥苗的眼泪,也愣了一下,眼眶不禁一红,便去紧紧地抱住了胥苗。 胥苗埋在他的肩上痛哭,将这两个月一直压在心头的压力通过这段戏释放了出来。 周纸砚眉头轻拧着,倒抽了一口冷气,似乎也是在隐忍着什么。 他的嘴边又是含着笑意的,轻拍着胥苗的背,安慰道:“别哭了前辈,别哭了好不好……我记着你呢,我会生生世世都记着你的——” 第18章 曲正和其他工作人员也忙上来安慰胥苗。 演员过于投入角色而一时无法出戏的情况,大家都能理解。就刚才胥苗的这段表现,边上不少工作人员的眼睛也都跟着红了。 过了五分钟,胥苗总算缓了过来,起身向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一鞠躬,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他这会儿除了眼睛有点充血,其他状态都还不错,不用休息太长时间就可以接着拍下一场戏了。 “前辈,你还好吧?” 周纸砚换了身戏服,看起来很放松,已经完全出戏了。 胥苗也不由得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说:“嗯,没事了,就刚才……谢谢你。” 他没绷住抱着周纸砚哭的样子,肯定是吓到他了。 可他要不是把这阵压了很久的情绪给发泄出来,估计他自己一个人很难调整,也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拍摄。 还好有他…… 周纸砚:“那你打算拿什么谢我?” 胥苗微微低头:“你想要什么就什么……” 他对他一向是毫无保留的。 “你有什么?” “我……” 他好像真的拿不出什么东西是周纸砚缺的。 周纸砚眯眼凑近:“等下,你就得拍那场戏了吧?” 胥苗脸微红,点头。 还记得在剧本围读会上,周纸砚看了自己的身材之后,说要给自己加一场裸戏。 胥苗当时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后来他真去跟曲正说了,曲正居然也答应了,最后决定在大漠这边给他加一场光着膀子练功的戏…… “前辈你把衣服脱了之后,偷偷给我摸一下,好不好?” 周纸砚的眼底流出了一丝色气,压低声音说话,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往胥苗的胳肢窝里摸去了。 胥苗有点痒,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答应了:“好……” 他也不问为什么要摸。 摸哪里。 摸几下。 反正对方是周纸砚,就是怎么样都可以。 过了一会儿,胥苗在片场露出一身匀称紧实而不夸张的肌肉,格外晃眼。 化妆师过来问导演,要不要给胥苗身上稍微抹点油,能让身材更有线条感。 曲正推眼镜,前后打量了下胥苗的身材,表示不用。 胥苗的身材已经足够完美了,过犹不及。 不过为了能把他的身材拍出最好的效果,摄影组还在调整光线,不过下面有几台摄像机已经正对着胥苗在拍了。 此时,周纸砚却乱入镜头,走到了胥苗的面前。 他把胥苗的镜头挡得死死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捣腾些什么,好像是在推搡来推搡去。 然后镜头里拍到了胥苗露出了难为情的笑容,拍戏的状态都被周纸砚给弄散了。 曲正回头,盯着两台摄像机的屏幕看到这一幕,黑线,拿起喇叭,有点生气地喊道:“咳,现场无关人等迅速离场。” 哪知道这位“无关人等”装没听见,还在那意犹未尽地逗胥苗。 这哪里是偷偷摸,完全是光天化日下公然调戏! 剧组的几个小姑娘从边上都看到了,要不是曲导亲自镇场子,面对如此香艳的福利画面她们肯定早就“啊啊啊啊啊啊”喊起来了。 曲正的脸黑了:“周纸砚!说你呢,先给我下去,别玩了啊——” 胥苗低着头用手捂住了胸口,不让周纸砚再摸。 周纸砚这才笑着收手,走之前又在他耳边留下一句“真好玩~”。 胥苗的脸更红了,好久才回过神,重新进入拍摄状态。 这场戏没什么难度,毕竟胥苗的身材就已经摆在那了,怎么拍都是好看的,从两个角度各拍了两遍就结束了。 下午,所有戏份都拍摄结束了,这是剧组转战西北之后收工最早的一次,大家好像都开始适应这里的环境和节奏,没有前面几天那么多不顺心的事了。 曲正拍完今天的戏之后,却有点隐忧。 收工后,他又单独把胥苗和周纸砚叫了过来谈话。 胥苗先到的棚里,礼貌地跟他鞠躬,面对导演还像个刚进组的新人。 曲正让他先坐下来,趁周纸砚还没到,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胥苗双手放在身侧,想了想:“是我的戏哪里有问题吗?导演您说,我一定好好改。” 他还特意带了本小本子,打算过来把导演说的重点记一下。 “目前为止你都表现得很好,我担心的是你接下来的戏。” “接下来的戏……” “接下来这十几天的戏,你知道涂觅和玄炎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之中吗?”曲正板着脸问。 胥苗早就非常熟悉剧本了,对答如流:“涂觅和玄炎决裂了,直到两人在二十年后的师门之巅的决战,都没有再碰面过……两人之间,我觉得是有不得已的仇恨的,而且到最后仇恨还非常深了。” 也就意味着他接下来这半个月都没有跟周纸砚的对手戏了,想想就有点难熬。 曲正颔首:“嗯,虽然这只是拍戏,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在组期间能保持跟角色基本一致的情绪点,尤其是这种感情积累到一定地步到最后才爆发的戏。我问你,如果现在就让你拍那场决战的戏,你对你自己有几分把握?” 胥苗沉默了。 他明白曲导的意思,情绪是要靠积累的,有些感情不能脱离现实说演就演。 这也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如果双方是演甜蜜的爱人,演员在初期沟通时就有意识地培养爱意;演父子,就会花时间像真父子一样去相处;就算是跟演宠物戏,演员都还得跟遛遛狗培养一段感情。 演仇人也是同样的道理,何况还是反目成仇,难度更大。 “你最近是不是跟周纸砚很要好?” 曲正又问。 本来他也不会注意到两个主演的关系好到了这种地步,之前演的都是师兄弟亲昵戏,两人在片场腻歪点,他都觉得没什么,还能帮助塑造角色之间的气氛。 可现在剧中的人物关系发生了变化。 曲正想起下午拍光膀子戏的那茬事,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胥苗。 如果是周纸砚,以他演技完全可以应付这个问题:就算前一秒跟你笑嘻嘻,后一秒他马上恨你恨得挫骨扬灰。 但胥苗显然还做不到这份上。 曲正今晚说这番话,完全是为了他好。 胥苗低头:“嗯……是有点。” “那你自己注意下。周纸砚那边,我也会提醒他的,帮你进入下状态。” “好,谢谢导演,我会注意的……” 他一阵羞赧。 这种事他应该自己早就留意的,却还要导演来提醒。 其实也不是胥苗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只是他有侥幸心理,好不容易跟周纸砚熟络了一点,不舍得跟他这么快就冷却关系…… 这时,周纸砚刚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姗姗来迟。 胥苗抬头看了他一眼,连招呼都不打,脸一红,就着急躲着出去了。 周纸砚一懵,又回头看了眼曲正,不客气地说:“曲老头,你跟他都说什么了,躲我躲成这样?” 曲正无奈笑了一声:“人好好一上进的演员都快被你给带坏了。你这段时间给我克制点,要勾勾搭搭也等拍完再勾搭!” 第19章 沙漠风高,烈日当头,晒得人皮肤发干发烫。 文小莉给胥苗打着伞,一向不怎么讲究的她都用丝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眼下也快扛不住了:“苗哥,要不我们先去棚里乘会儿凉吧,反正你的戏要轮到还早呢。” 胥苗回头小心地瞥了下那临时搭建的休息棚,知道周纸砚和他的助理刚刚进去不久,犹豫了下,就从文小莉的手里拿过了伞,体贴道:“你进去休息一下吧,我不怕热。” 文小莉进去之后,没多久,又从里面拿出来一瓶冰水。 “苗哥,那你拿着这个凉快凉快。” “谢谢。” 胥苗接过那冰水,感觉浑身的焦躁感一下子就舒缓了下来:“这是剧组发的水吗?” 文小莉话到嘴边,又立刻变了口型:“……是小蕊姐给我的。” 胥苗也捕捉到了这丫头脸上细微的变化,知道这瓶水很有可能是周纸砚让她拿来给自己的。 最近整个剧组都知道两个男主角为了最后一场决战的戏在冷却关系,能不在对方面前提另一个人就不提。 胥苗已经四天没跟周纸砚说过话了,周纸砚也很配合,两人在片场见到,也只是远远打个照面。 这照面往往还都是胥苗主动的,周纸砚都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仿佛是真的把他给当成仇敌了,弄得他常常背地里心灰意冷。 但还是防不住,有两人心意相通的时候。 胥苗会心一笑,把水拧开来喝了一口,也将计就计说:“替我谢谢安欣。” 文小莉“噗嗤”笑了下:“苗哥,我刚才说的好像是小蕊姐,不是安欣姐欸。” 胥苗也被自己的糊涂逗笑了:“哦哦,是小蕊。” · 收工后回到酒店房间。 胥苗拿着手机,对着周纸砚的微信头像发了会儿呆,又默默切了出去。 刚进组的那段时间,他每天在片场能跟他说上话,收工后偶尔私下微信还能聊上几句,还没觉得自己有多依赖周纸砚…… 直到现在。 好歹坚持了四天多,胥苗已经逐渐调整了过来。 他只有在深夜会偷偷想他一会儿,等到白天一穿上戏服,进入角色,他还是在努力地积累对玄炎的仇恨值,等待爆发的那一天。 可就算是这样,这日子也实在是太难熬了。 拍《弃仙》以来,胥苗吃了不少苦,可他真心觉得什么受伤蜕皮或者是被导演骂都是小事,都没有不搭理周纸砚来得痛苦。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能憋多久,只希望能快一点拍到决战那场戏,拍完之后,他就可以解脱了。 · 又过了十多天,在大漠拍摄的部分全部结束,剧组要赶回到横镇拍最后一部分的戏。 胥苗期待已久,因为回横镇拍的第一场戏,就是涂觅和玄炎的决战。 可哪知道飞回横镇后,剧组就临时安排了一个发布会和媒体探班会,打算正式揭开《弃仙》剧组的面纱。 拍戏的日程就被往后延了一天。 《弃仙》刚开拍的时候,开机仪式都没有,直接低调开拍了,连每个群演都签了保密协议,不得泄露剧组的任何信息与照片。 原因是《弃仙》本来是打算明年暑期档在电视台播出,但这次提前高调宣传,是制片方改变主意,为了杀进年底贺岁档的招商会,给其他同档作品打一个措手不及。 总之……胥苗还得再忍耐一天。 媒体发布会现场。 周纸砚之前就曾经在网上曝光过一组路透照,当时就有人猜测他是在拍《弃仙》。 今天整个会场黑压压的都是人,许多媒体记者都只得挤在一边,连站得地方都没有。 不少《弃仙》的书迷和周纸砚的粉丝都到场了。 台前,主持人正在请导演制片人介绍这部剧。 胥苗一身白袍,手中捏着自己的道具扇子,跟其他演员站在后台一一等着候场。 他不太习惯穿着戏服,却要在媒体面前表演……所以听到紧张在所难免。 周纸砚这才换了戏里的造型走过来,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由化妆师补妆,不发一言。 胥苗忍不住往他身上打量了一眼,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帅气。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决战的戏份临近了,周纸砚这几天看起来压力似乎也有点大,一直蹙着眉头,面色疲惫,而且这种状况在靠近胥苗身边的时候会更加明显。 胥苗也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 主持人:“接下来我们有请两位主演上场,也就是大家期待很久的,我们的涂觅大师兄,还有玄炎小可爱——” 胥苗的心往嗓子眼提了提,喉结微动,就僵直地迈了上台。 “哇啊啊啊啊——” 下面的书迷沸腾了。 第一次看到最像涂觅的“涂觅本人”走出来,书迷都有点恍神。 之前网上票选了很多适合演涂觅的男演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那时候胥苗还不火,榜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可眼下这么一看,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胥苗更适合这个角色的人了。 胥苗看似淡定地跟底下的人挥手,又用涂觅的方式作揖问好,这些都是提前设计好的环节。 然后站在主持人旁边,他的双手就又不知该往哪儿放,只好紧张地握住了扇子。 可他此刻越是木讷呆滞,就越与涂觅本身忠厚的气质有几分接近。 周纸砚跟在他后面上来的。 尖叫声翻如浪涌,高了好几倍,都快把屋顶给掀翻了。 “周纸砚我要嫁给你——!!” “玄炎我爱你啊啊啊啊啊啊!!!” 有几个粉丝直接喊破了喉咙。 周纸砚笑容灿烂,向她们飞了个玄炎式的吻。 前面一排的女记者差点没被迷晕过去…… 然后周纸砚也走到了中间来,跟胥苗同框。 两人站得有一米多远——不过这已经是这半个多月来隔得最近的一次了。 看到涂觅和玄炎同框,底下人更加不能淡定了,愣是把发布会开成了一场粉丝见面会。 现场的安保人员维持了十多分钟的秩序,发布会才能继续进行。 胥苗余光落在他身上,浅笑了一下,马上恢复如初。 周纸砚也淡定得很,不主动靠近他。 两人站在台上始终没有任何互动,就像是陌生人。 主持人知道这是一部什么剧,所以逮着两人就问一些暧昧不清的问题:“两位这是第一次合作吗?” 周纸砚冷冷道:“不是。” 胥苗进一步回答:“有幸跟影帝之前还合作过一部电影,不过戏份没多少——” 他自然而然地想对上旁边的眼神,可周纸砚没怎么搭理他。 胥苗才想起来到他们两个还在冷却期。 不过看底下书迷的反应,明明是想看他们两个多一点互动的…… 他到底应该怎么表现? 演戏重要还是宣传重要? 胥苗无助地看向了台下的曲正,想让导演帮忙救个场。 曲正也清楚他的困惑,这情绪好不容易酝酿了半个月,总不能被这一场发布会给破坏了,于是写了一张纸条,让人递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收到最新修改过的台本,微笑说:“接下来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很简单,就是两位主演用剧中人物的方式来互怼一下,怼到对方服输为止——” 说完,主持人还问了声观众:“大家想看吗?” “不——想——看——” 我们只想看甜甜甜! 主持人微笑着无视观众的需求,“请两位开始吧。” 互怼…… 曲导出的这是什么歪招! 问题是胥苗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怼人,再说周纸砚上上下下有哪里可以怼的…… 周纸砚这边已经开始了:“喂,大师兄,你长得挺着急的。” 胥苗:…… 他被迫拿起话筒:“……你太……瘦了。” 胥苗的脑回路基本上是死的,只能周纸砚说一句,他顺着他的思路差不多的。 可这算是怼吗? 杀伤力跟周纸砚比起来明显不足啊。 底下一阵唏嘘的笑。 周纸砚似笑非笑,又怼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容易害羞?” 胥苗耳根子又配合着红了,憋了一会儿,紧握着憋出一句:“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会撩男人……” 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没怼成功,还说错话了。 第20章 互怼环节几个轮回后,胥苗先败下阵来,赤着脸认输了。 比赛输了,他却在心里却偷偷乐了下,虽然在游戏中没能怼着周纸砚,但口头上他还是占了他一点便宜的。 他不知道周纸砚对别人是不是也这么撩…… 反正他从来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游戏过后,胥苗放松了许多,应对起问题来也更加自然流利了。 介绍完两位主演后,其他演员上来一一亮相,胥苗和周纸砚分别两侧,挨个向大家介绍剧中的人物。 临近下午两点,发布会才结束。 等一下是剧组的媒体探班会,周纸砚赶着要回公司签署一个战略合同,所以两大主演就只剩下胥苗一个人来应对媒体的群访。 胥苗本来就不太擅长应对这些采访,一个小时的媒体探班,感觉比拍上一整天的戏还要累。 媒体探班之后,又有几家专访。 加上周纸砚不在剧组,这些媒体就软磨硬泡地一定要采访完胥苗才肯走。 一家媒体接着一家,中间几乎都没有休息的时间,到了晚上九点,所有的宣传活动才告一段落。 车上,潘文殷递了一杯水给胥苗:“今天说累了吧,先润润嗓子。” 胥苗接过,音都哑了:“还好。” 潘哥今天也全程陪着自己招待这群磨人的记者,也累惨了。 “嗓子都冒烟了,还逞能呢。” 潘文殷无奈一笑,翘着二郎腿道:“实话告诉你,我当时刚当你经纪人那会儿,就觉得像你这么傻的不适合待在娱乐圈,肯定成不了什么气候,从来没想到有这么多家媒体要争着采访你。” 胥苗又咳了两声,面色平静,并不意外。 潘文殷又回忆起了往昔岁月,叹了一口气,又说:“可是吧,我当时看你那么拼,还记得六年前你拍那部校园偶像剧的时候,五天五夜连个盹都没打,后来有个话剧,胫骨骨折你都上去不要命地踢腿。我想着就要不多带你一年吧,没想到带着带着,就真的把你带出来了,说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儿成就感。” 胥苗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有些感慨。 潘文殷是个大老爷们,平时都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这些年两人也算是风风雨雨并肩在娱乐圈闯过来的,胥苗能听到他说这些肺腑之言,也实属不易。 “我也知道我这个经纪人,也不是那种特别厉害的,现在反倒还有些拖累你了,”他又拍了把大腿,说:“可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带你,我现在早就去——” “当导演?” 胥苗一时漏快,接上了他的话。 潘文殷一愣,眼珠子一瞪:“你怎么知道?” 胥苗心虚,又喝了一口水:“我……随便猜的。” “行啊你小子,我这个伟大理想可是从来都没任何人说过,连老婆都没说,就怕被人笑话。” 胥苗支吾了下,低声鼓励:“其实你这个理想,也挺好的。” 要是告诉他:如果当时你没有选择继续做我的经纪人,现在已经在剧组混上副导演了。潘文殷也许真的会后悔…… 就在这时,前排的文小莉拿着手机回头,看了胥苗一眼,小声地说:“潘哥,网上又有黑苗哥的热搜了……” 潘文殷一脸草泥马,一秒从理想被打落到现实:“上次郭椰的事情才过了几天呢?是不是疯了,哪来一天到晚这么多黑子?” 胥苗也凑过去看。 没想到竟然是关于他和周纸砚不和的传闻。 有家媒体将白天发布会上他和周纸砚的一些互动细节放大,说两人在台上貌合神离,毫无交流。而双男主在合作期间早已闹出不少矛盾,起因就是胥苗不知天高地厚,耍心机给自己加了一段秀身材的戏,引得周纸砚方不满。 还说下午媒体专访的时候,周纸砚拒绝和胥苗同框采访,并还给周纸砚加了句台词:“我跟胥苗在戏外没话说”…… 一时间转载过万,蹦上热搜前三。 底下两家粉丝已经撕起来了。 当然,这种等级的撕逼,周纸砚粉丝肯定是占上风的。 “艹,这群人的动作还真是迅速!” 胥苗的人品演技一向没得挑,全网风评好得很,这种集中规模高频率地搞事情,保不准又是同一批人。 胥苗心里也揪得很紧。 他知道娱乐圈里的新闻真真假假,身为艺人早就应该习惯淡定了。 但他这是头一回看到关于自己的不实报道,心里会觉得这么委屈。 他没有主动加戏…… 他也没有耍心机…… 要不是为了塑造角色,他心里一千一万个想跟周纸砚好,想到爆炸…… 周纸砚从公司赶回横镇的路上,也刷到了热搜,冷笑了一声,他的盛怒之下竟然还有一丝委屈。 真是少见。 小蕊跟在他旁边,都不敢吱声。 柳迪给小蕊打了通电话,叮嘱她先安抚好周纸砚,不要理会这些事。 柳迪话还没说完,周纸砚直接夺过了小蕊的手机,冷冷地说:“把热搜先给我撤了。” 柳迪:“……不是所有热搜想撤就能马上撤的,你冷静点,反正你跟人闹不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周纸砚憋了一口气,下颚绷得很紧:“这些天我忍得有多难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说来都是曲正那老头出的馊主意,你让他自己站出来澄清!” 柳迪试着先稳住他的心:“我说你平时当撒手皇帝什么事都丢给我们,怎么一碰到胥苗你就这么急躁?曲导那是为了拍戏,他一个导演也不会管饭圈撕逼的事。反正明天就是决战的戏了,拍完之后有的是机会澄清,到时候你秀个恩爱……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就后面那句还像是人话。 周纸砚心里稍舒缓了些,先挂掉了电话。 凌晨三点,他回到横镇的酒店,路过胥苗的房间。 这么晚了,他在他门前驻足了片刻,心里有点发痒。 本来为了胥苗能拍好那场戏,周纸砚帮着他憋了半个多月,早就被磨得没脾气了,也不差这么一天。 可晚上那几条热搜,又把他心底对胥苗的渴望又生生给勾起来了。 就在这时,胥苗突然迷迷糊糊地打开了门。 他晚上睡不着,肚子饿了想下楼去买点吃的,就看到周纸砚站在自己房门前。 “你……” 本来隔着一道门,周纸砚还能有点理智,犹豫一下。 现在这道门自己开了,他就没有理由再矜持了,微微挑眉,一把就将半睡半醒的胥苗拉进了自己怀里,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笑着说:“前辈,我想你了,偷偷给我抱一下——” 又撒娇了。 第21章 周纸砚回到自己房间,脱下身上穿的这件外套嗅了下,勾唇一笑,心想这半个月来总算是舒坦了一次。 胥苗还没清醒,觉得自己有大概率可能是在梦游,一个激灵,又忘记自己爬起来出门是要干什么的了。 他脑袋混沌一片,又关上门,默默躺回到了床上,竟然一下子就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六点半,文小莉来敲门叫他。 等化好妆赶到片场,周纸砚已经在片场跟武打老师抠几个打斗的细节动作了。 他远远看见他,就又想起昨天晚上朦朦胧胧之际的那个怀抱,心里一暖,立刻意识到这情绪不对,便低着头绕着他走远了一些。 这场决战的戏他日思夜想都在盼着,憋着这一口气,不能再松了。 这场戏的分量很重,曲正和两个副导演在现场检查各部门的布置,道具老师就过来给两人吊上威亚。 看到现场气氛这么紧张,胥苗也逐渐找到了状态。 对面被吊在空中的周纸砚眼神锐利,尽是锋芒毕露的杀气。 这半个多月的冷却,不得不说很有效,胥苗此时不慌不乱地迎上他的视线,薄凉之中透着一丝物是人非的无奈。 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恍若隔世,熟悉却又陌生。 “各部门注意!” “Action!” 周纸砚站在石门之上,悠悠带着杀气道:“大师兄,这二十多年来,我未曾不有一日,在想你,在想着如何亲手杀了你!” 胥苗一言不发,眼底略微上扬,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 周纸砚俯身飞下,一剑欲往胥苗身上刺去。 胥苗拿扇子迅速一躲,接连又躲了他十几剑。 高手对招,不过在分秒之间。 胥苗脚下往后发力,退无可退,便只好将扇子合上,以扇为剑,直逼近周纸砚的喉咙—— 胥苗的韧带一向不错,之前为了拍古装打戏还专门学过一段时间的古典舞,这一套动作堪称完美流畅,刚柔并济,曲正恨不得就在他身边三百六十度都安上摄像头,把刚才那一幕完完整整地拍下来。 而胥苗的面部表情也把握得非常好,简直是绝了! 此时,上百人的配角纷纷上场,发动百人大阵,将胥苗困在了里面,以万剑穿心。 …… “卡,收工——” 胥苗嘴巴里全是血袋又甜又腥的味道,拍这场戏咬破了不少血袋,身上也全部都是被剑戳出来的“血窟窿”,狼狈不堪。 他听到这声“收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着落了下来,鞠躬感谢所有的工作人员和群演。 曲正把他叫过来,对着摄像机重看了下刚才拍的那几个镜头,没什么可挑的,纯粹是为了把他拉过来夸一遍。 拍出来的效果这么好,得让他自己知道知道。 他这段时间跟胥苗合作下来,觉得他这演员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少了点自信。 但胥苗还是能从他的夸奖中找到一些自己的不足,一一记下,比如有些重点动作做得太快了,再比如做动作的时候说话有点喘,导致台词听得不是很清楚,需要后期再配之类的。 周纸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当胥苗听得认真的时候,将半个身体慵懒地靠在了他背上。 “前辈,这么久没搭理我,想我没?” 胥苗听到他这熟悉的一声,隐约记起来昨天晚上…… 好像真不是梦游。 脸顿时就烫了。 曲正说得正起劲呢,就被他打断了,不过咳了两声,打算先把胥苗还给周纸砚,毕竟他当时可是答应过人家:要勾勾搭搭也等拍完再勾搭。 现在拍完了,这场戏里两人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他这个做导演的也不求别的什么,要勾搭就勾搭吧。 等到曲正一走,胥苗低头很轻地说了一声:“有点……”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想到能够跟周纸砚进行正常的交流,胥苗的肾上腺素就莫名上飙。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 胥苗自己一想到“新婚”这个词,觉得有点羞耻,又难为情地笑了下,自己真是太能yy了。 “只是有点?” 周纸砚坐在了他旁边,扯了下嘴角:“前辈,这就是你没良心了。” 胥苗怔怔地抬头,面露疑惑。 “这段时间,我都快憋出病了。” 周纸砚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在他耳边游走,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又去他胸前的肌肉前揩了下油。 焉儿坏焉儿坏的。 反正不是第一次摸了,就算是在片场被别的人看到,也只当是周纸砚收工后贪玩,喜欢欺负胥苗这只软柿子。 再说就胥苗那身材,谁有机会不想摸。 真是男神才有资格消费男神。 胥苗被他调戏得一动不敢动,身体也开始跟着泛红。 他本来是想等这场戏拍完,好好跟他,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种…… 胥苗觉得自己快被他撩拨得快不行时,周纸砚却突然停下了动作,拿出手机,笑着说:“前辈,我们来拍张照吧?” “嗯……?” “我们是不是还没有私底下合照过?你这身造型这么难得,不纪念一下?” 胥苗低头看了下自己这身千疮百孔的造型,微微一笑,抬头就看到自己已经入了他的手机镜头,没回过神来就拍好了。 十分钟后。 @周纸砚v发布了一条最新微博:[戏外的确没话说,好得没话说。] 微博附的图正是他们的那张自拍。 自拍里胥苗衣衫发型凌乱,轻轻抬眸,面对自拍镜头有些无措,有点像是事后懵逼。 周纸砚站在他的身后,身体重心全靠在他的背上,剪刀手在他的脑袋后比了个兔耳朵,咧嘴得逞地笑着。 下面的网友又炸了。 [我就知道昨天的热搜莫名其妙,没想到宝宝亲自回应了!呜呜呜呜呜我哭爆涂炎cp!宝宝和叔叔一定要友谊长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两人也太配了吧,期待弃仙!] [妈呀,我苗叔跟纸宝站在一起一脸受相是怎么肥死!woc好欲啊!] …… 而被网友点赞评论顶到最上面的一条热评:[没话说,直接干?] 第22章 “咳咳咳……” 胥苗刷到这条热评的时候正在喝水,结果呛了自己一身。 他没想到周纸砚拍那张照片是为了澄清跟自己不和的报道。 周纸砚的微博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任何绯闻,有时候碰上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阴阳怪气地讽刺对方几句,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一般出了事,全都是文墨旗下的工作室在那帮忙辟谣澄清。 这还是头一回,本人的动作比工作室还要迅速! 很快,#周纸砚发合照破与胥苗不和传言#上了热搜,当场让那几个散布谣言的媒体号打脸被围攻。 一些媒体不得不当面出来发致歉信,说不了解当时两位主演的情况,导致解读过度,甚至还含沙射影地把脏水泼到了某家公司身上。 胥苗倒是没怎么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就是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在下面评论一句,要么直接转发? 可胥苗纠结来纠结去,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回应,怕自己说错了话,到时候又在微博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而且他要是在下面回复了,就容易把那条热评第一给挤下去。 这条热评其实他还挺喜欢的,舍不得挤…… 胥苗又对着屏幕脸红了一会儿,最后只是将两人的这张合照默默保存在手机里。 除了那张网友画的双人手绘图,现在手机里又多了一张自拍合照。 上一世他跟周纸砚的合照都已经找不到了,不过这一世重新积攒新的回忆,也挺好的。 和他一起拍戏,一起上热搜……这些事是胥苗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的日子平淡苦涩中有彼此,现在时不时就要在娱乐圈内掀起大风大浪。胥苗虽然还不是很适应,但这样的未来也未尝不值得期待。 他仰头看着天空,灰蒙蒙的,只有几缕很难捕捉的阳光透过层层的云洒下来,这种天气在横镇算不上好,可胥苗却豁然开朗。 不过到此为止,师门决战的戏份全部拍完了。 其实《弃仙》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胥苗统共只剩下两场戏,就要杀青了。周纸砚或许还要在剧组多呆几天。 本来他一直盼着这场戏能快点拍完,可眼下一拍完,他才发现这也意味着自己就要长时间看不到周纸砚了。 或许要等到大半年后的《弃仙》宣传期,他才能跟他碰面…… 一想到这件事,他的心情又变得有些复杂。 胥苗白天在戏里体能与感情都消耗得过多了,一回到酒店有点疲惫,他强撑着精神准备了一下明天要拍摄的戏份,有点犯困,于是又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周纸砚一直到晚上九点才收工,回自己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喷了点带着奶骚味的香水,就来敲胥苗的房门。 胥苗开门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浴袍,胸前的线条若隐若现,几撮湿漉的呆毛落在额前,很不整齐。 他的困意还未完全被冷水冲刷干净,眼皮微微耷拉,高大健硕的身材也完全掩盖不住此时的乖萌。 周纸砚眼底一抹热,悠悠地望着他。 胥苗看到他的眼神,稍微醒了下脑,下意识地就将胸前的浴袍拉严实了些,洗完澡后的脸色本来就有点剔透,像只刚煮熟的虾。 “前辈,看到我发的微博没?” “嗯,早上就看到了……” 周纸砚挑眉:“那你怎么不评论,也不转发?嗯?” “我……我忘了。” 他其实是不想评论转发,怕把那条“直接干”的微博挤下去,没好意思当面说出来。 周纸砚扯着一边的嘴角,像是有些不悦:“我好不容易发一次微博澄清,当事人都不回应,你知不知道这样影帝会很没面子?” “啊……” 胥苗还真没考虑到这一层。 他让他在那么多网友面前丢面了吗? 胥苗没擦干头发,立刻就去床头找手机:“那我现在就转发……你说我转发写点什么好?” 周纸砚也跟着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他的房门,见他拿着手机发愁,后脑勺水珠还沿着发丝一颗颗往下掉落,沿着修长脖颈,跌落进他看不见的地方。 “前辈,你先去把头发吹干了吧。” 周纸砚喉结滑动,突然面色平稳地说了这么一句。 胥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还都是湿的,一笑,拿毛巾往头顶撸了几下,说:“好,那你等我一下——” 他怕吹风机的声音太吵,会吵到周纸砚,他还不想给他一个这么快就离开自己房间的借口…… 于是他就自己一个人躲到浴室里,关上门吹头发。 周纸砚这才拿起胥苗的手机,在密码界面熟练地输入了他的生日,成功锁屏。 他先迅速浏览了一下他的微信聊天记录,看他目前有没有跟哪个可疑的小奶狗玩暧昧,得到满意的结果后,他微微一笑,才切到了微博界面,登上了@演员胥苗的微博账号。 他找到了自己白天发的那条微博,选择“转发并且评论”,想了一下,就输入了一行话。 确定转发。 胥苗怕他等太久,头发只草率吹了个五分干,不让水珠滴落下来就算完事。 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纸砚拿着自己的手机微笑。 周纸砚抬起头,偷窥人手机被逮了个正着,也没心虚,偏头向他吐了下舌头:“刚才看到屏幕亮着,我顺手就帮你转发那条微博了,没经过你允许就翻你的手机,不好意思。” “没关系……” 胥苗眼底一阵害羞温柔。 手机被人偷窥了,他不生气,心里竟然还觉得有点甜。 主要是偷窥的人,是他喜欢的人。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赤果果地摆在他面前让他窥见。 他没着急把手机要回来。 周纸砚也就没说要把手机给他,索性半个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床上,在他的手机上玩起了消除游戏。 胥苗弄好头发之后,拖鞋没脱,也将半个身子轻轻靠在床上。 客人没走,他也不好意思自己躺床上。 而且他看周纸砚玩游戏玩得专注,就不打扰他,去包里默默取出了平板电脑。 一打开,微博客户端突然冒出上万条消息提示。 他愣了一下,点开一看,上面是用自己账号七分钟前转发的微博,并附字:[嘘,有话我们现在悄悄说……//@周纸砚:戏外的确没话说,好得没话说。] 胥苗手抖了一下,平板电脑就掉了下去,砸到下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所以因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浮苏、大橙子?、十四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胥苗捂着下巴,疼得不好意思出声。 周纸砚见状,爬了半张床过来,拿开他的手,问:“前辈,怎么这么不小心。” 胥苗想到自己晚上还没来得及剃胡子,经不起近看,匆匆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将手捂住了下巴。 “手滑了一下,这台ipad有点沉……” “哦。” 周纸砚挑起一边的眉,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你看到了什么,给吓的——” 胥苗又使劲咳了两声,再次小心地托起平板电脑,端详起了那条微博,低头笑了一下。 他甚至都不敢看那条微博下的评论…… 周纸砚也望着他浅笑,继续玩游戏,也没说什么时候要离开胥苗的房间回去。 他两条腿都已经放到了大床上,也就懒得再放下去了。 看样子,晚上是打算赖在这不走了。 房间很安静,两人一句话都不说,却透着一股温馨的味道,很舒服。 ——这意外像上一世的时候,两人经常待在一个房间各做各的事,但偶尔也会有默契相视一笑的甜蜜。 这时,潘文殷打来了电话。 周纸砚一接起来,那头暴躁的声音就恨不得戳破话筒:“胥苗你是不是洪世贤上身了!转发的那是叫什么玩意!悄悄话?想搞cp也是有个度的,这样倒贴人家,难道不知道他团队是出了名的难碰瓷!好多明星经常想要蹭他的热度,到头来弄得自己一身骚!还是你真以为周纸砚是个好心菩萨啊,随手发个辟个谣,你就可以到滚到床头扯着被子跟他一起说悄悄话了???” 胥苗听得一清二楚,看了周纸砚一眼,又羞又急。 周纸砚面色平静地听着潘文殷一口气说完这堆话,没吱声,只是默默地把床上的被子给拉了上来,还十分周到地把给胥苗的半个身体也盖好。 这不就是滚到床头扯着被子了吗? 胥苗的脸都红查了,也没掀开被子,就去要拿回手机,悄声说:“给我吧。” 周纸砚咧嘴一笑,跟他玩上了,也用很低很低的气音在他耳边撒娇说:“就不给。” “电话是我经纪人打给我的……” “我知道。” 胥苗望着他狡黠的笑意,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跟他说上悄悄话了。 床头、被子、悄悄话…… 潘哥上一句在电话里说的全中了。 潘文殷:“喂?胥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你要不现在赶紧过去跟周纸砚道个歉,别让他们团队亲自下场来撕你,就他那个经纪人柳迪,别看是个女的,出手不是一般的狠,是经纪人行业的真大佬,到时候真闹出什么事来,我们可吃不消跟文墨杠!知道没?” 周纸砚忍不住,嗤了一声:“我说——” 潘文殷听到不是胥苗的声音,一懵,也着急起来:“靠……你什么人啊?赶紧把手机还给胥苗!” 周纸砚还是没搭理潘文殷,皱眉低声问胥苗:“他一直对你这么凶?” 胥苗难为情:“也不是的,偶尔……” 周纸砚不大爽,心里盘算了下,就拿起手机把话筒放到了嘴边。 他是个专业演员,声线的跨度本来就要比一般人要大,于是将声线稍加调整,奶得要命,就对电话说:“这个时间点,我还跟苗叔叔在一块,你说我是什么人呢?” 胥苗:“……!” 他怕这误会大了,就红着脸想伸出手想夺回手机。 周纸砚像是玩上瘾了,不肯还给他。 于是两人在床上打闹起来,甚至还发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你还给我先,不然我真的动手了……” “我错了叔——” “错了错了哈哈哈哈哈痒——” “叔你放过我……” 潘文殷在电话那头默默听着全程,他身为一个宇宙大直男,渐渐的,也被两人的声音带偏了。 恍然醒悟。 他似乎意识到了一个比转发错微博更加严重的问题! “卧槽……胥苗你在酒店是吧,我来你这谈!”撂下这话,潘文殷就气呼呼地挂掉了电话。 周纸砚喘着气,还在床上发笑,像是累极了,头发凌乱地靠在胥苗的胳肢窝里。 胥苗一怔,脑袋空白了半秒,对他说:“要不你赶紧走吧……” 周纸砚根本懒得挪,无所谓地笑了下:“怕什么,你别去开门就行,关灯,装死,然后说你是在外面酒店YP的,让他大晚上去整个横镇上的酒店一家家找。” 这主意真够馊的。 胥苗微微别过头,装作没听见那两个羞耻的字,又说:“可他有我房间的房卡……” 他对自己的工作人员一向没什么隐私,经纪人、助理,甚至剧组场务那边,都备着一张他房间的房卡,方便有人能随时过来帮他取换东西。 他又迟缓地补充了一句:“而且,他晚上也住这家酒店,离我这不远,估计现在已经……” “嘀——” 有人刷了房卡进来。 胥苗手足无措,第一反应就是用被子把周纸砚给全身盖住了。 经纪人现场来“捉女干”了…… 潘文殷开门之后,脸色非常不好,望着床上那高高鼓起的被子,眼神中的震惊得以确认,差点没当场心脏病突发去世。 “潘、潘哥……” 潘文殷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他也知道自己碰上胥苗这么一个好艺人,是自己的运气。胥苗努力踏实,不好高骛远,从来没有什么丑闻绯闻需要遮遮掩掩,要是换做那些飘的艺人,指不定自己早就不在经纪人这行混了。 可就是因为他从来都太放心胥苗,突然发生了这事,他一时间还有点接受无能。 娱乐圈里的人寂寞了找点刺激,口味特殊一些,其实也挺正常的…… 潘文殷这么想通了之后,冷静多了。 “这人是谁?是艺人吗?有他经纪人联系方式吗?”他一开口就咄咄逼人。 这时,被子下的人还不慌不忙地翻了个身。 胥苗黑线:“苗哥,你别误会,是剧组的同事,只是过来找我谈点事的……” “行,谈事谈到床上去了,到现在还护着呢。” 胥苗:“我……” 潘文殷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们剧组的,我听那声音,是蔡衍衡吧?” 蔡衍衡是剧组的一个小鲜肉,年纪小,长得也挺奶的,跟胥苗平时关系也还行。 “我没他经纪人号码,等着,我这就去找人问来——” 潘文殷并不是负气而为,发现这种事,身为经纪人当然最好是提前跟对家团队联系上,一来打预防针及时止损,二来对好口风,免得东窗事发。 这事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 蒙在被子里人也没在怕的,直接报了一串号码给他。 潘文殷一来气,没忍住动手拍了下那被子里的人,“哟呵小子,还挺硬气,等着,看你经纪人知道怎么训你。” 胥苗还扑上去帮他挡了一下,不舍得潘文殷打他一下。 潘文殷就按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过了三秒。 电话通了。 “喂,我文墨传媒柳迪,有事吗?”冷艳高贵的女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潘文殷一怔,又看了下自己手机,立马点头哈腰地笑了:“不好意思柳迪姐姐,我打错电话了……” 第24章 柳迪是业内的一个传奇经纪人,早些年前把两个黑料满天飞的艺人带成顶流国民大咖,后来又一手带出了周纸砚,直达事业的巅峰。 加上她现在又是文墨传媒的第二大股东,坐拥实权,在这个圈子里面,不管是经纪人还是演员,见到她都得喊她一声“姐”。 潘文殷虽然不怎么喜欢目中无人的周纸砚,但他打心眼还是一直挺佩服这个女人的能力。 “哎哟我去——” 柳迪的这通电话后,他缓了得有一会儿,看起来吓得不轻。 然后一抬头,潘文殷直接腿软了。 周纸砚觉得被子底下太闷,自己出来透了口气,头发凌乱地躺在床头,脸上蒙着一层薄汗,眼底都勾着半分暧昧半分怒意的火。 “别找柳迪了,我是她顶头上司,你有什么事直接在这跟我说?” 潘文殷:“……没事了。” 他原本以为是胥苗学坏了、半夜招了个小奶狗来酒店YP的激情故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只小奶狗会是周纸砚啊! 之前他就怀疑过,胥苗能拿到《弃仙》这个角色,是因为周纸砚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后来进组之后,他觉得两人又不像是那种关系,只有胥苗老是嘘寒问暖地去舔周纸砚。 潘文殷也知道一些关于周纸砚性取向的传闻,可他这人狂傲得很,圈子里压根就没他几个看得上的人,以前听说有几个当时风头正盛的男明星私下向周纸砚抛过橄榄枝…… 这便宜按道理怎么都轮不到自家胥苗的身上啊! 难道当舔狗还真有出头之日了? “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合同我还得再去跟制作方核对一下,那你们继续……继续玩……” 潘文殷话还没说完就火速溜了。 胥苗扶额,不想这误会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他还是明天跟潘哥再仔细解释好了。 潘文殷一走,身边的周纸砚得以清静了一些,又舒舒服服地在床上躺了下来。 胥苗默默咽下一口水,低声问:“是不是……有点晚了?明天早上那场戏不是你的吗?” 周纸砚抬头看了下时间,“好像是有点。” “嗯。” “那我直接睡下好了。” “嗯……??” 周纸砚看着他无措为难的样子,又坐了起来,笑了两声:“前辈,我逗你的,你说你怎么这么好骗?怪可爱的哈哈哈哈哈。” 胥苗听到他用“可爱”这次来形容自己,有点难为情,不过也笑了:“是我容易被你骗……” 他有私心,悄悄地把这句话的重音落在了那个“你”上。 · 翌日。 周纸砚团队没有对胥苗账号转发的那条微博有任何不满,周纸砚工作室甚至下场点赞了那条微博。 评论区里虽然偶尔也有几个不和谐的黑子,但也许是得知他们一起拍戏的原因,在发布会上就积攒了不少cp好感度。 现在电视剧还没拍完,两家的粉丝就有手拉手做姐妹的默契。 这也是头一回周纸砚粉丝对别家艺人的容纳度这么高,估计是饭随爱豆了。 [苗叔叔昨晚跟宝宝说了什么悄悄话,嘤嘤嘤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到底应该酸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别刷微博了,都半天了——” 潘文殷咳了咳,提醒胥苗。 胥苗眼珠子一瞪,立刻尴尬地放下了手机,交给了文小莉。 等这化妆间没别的人,潘文殷才开始说正事:“你跟周纸砚真不是那种关系?” 胥苗:“不是……他昨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微博澄清的事,商量我这边怎么回应比较好。” 潘文殷:“那他怎么到你床上商量去了?” 还不知情的文小莉听到这劲爆的消息,手一抖,差点没把妆给化残了。 胥苗十根手指有点紧张地缠在一块,说:“大概是他昨天晚上拍完戏……有点累了,就躺下来说了。” “然后你也跟着躺了下来?” “差不多……” “然后你们就在床上想出了那个‘悄悄话’的文案?” “是……” 先然后再然后的逻辑听着没错,但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 不过潘文殷见他这老实巴交的样子,知道他没撒谎,无奈一笑:“要是换做一个聪明点的艺人,就昨晚那种情况,留点证据足够对周纸砚死缠烂打一阵子来博眼球了。亏得他这次遇上的人是你这不争不抢的傻帽——” 胥苗憨憨地笑了下。 可他下一秒就顺着潘哥的话想到:这一世周纸砚拍了那么多戏,会不会心血来潮的时候也去其他同组演员的床上……串个门? 见他昨天在自己床上毫不拘束认生的样子,显然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要是遇到一些想要巴结他又轻浮的男艺人,会不会就发生点什么了…… 他知道这一世的周纸砚在这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跟别人谈过恋爱也很正常。 可他一想到自己的崽跟别人……心里还是会难受。 又过了一会儿,场务过来喊胥苗拍戏。 这场戏胥苗一句台词都没有,在冰棺里安安静静躺着就完事,全是周纸砚一个人的独白。 周纸砚提着一壶酒,放浪地饮了一杯下肚,望着冰棺中的人,不禁苦笑。 他将三页的台词流利饱满地念完,一镜到底。 一遍就过了。 但曲正对胥苗的表演不满意,让他躺在冰棺那继续躺着,补几个镜头。 “涂觅现在已经死了,演死人还皱着眉头是几个意思?” “不好意思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 刚才周纸砚的声音让他有点胡思乱想,微表情中会不自觉有一些皱眉叹气的动作。 胥苗重新调整了下,一个人拍就过了。 周纸砚看着胥苗走过来休息候场,勾唇一笑:“前辈今天状态不太好?” “嗯,有一点……”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什么吗?” 经过昨天的事,周纸砚好像是更腻他了,休息的时候直接把背靠在他肩上,慵懒惬意。 胥苗没骨气地笑了一下,身子没动,犹豫了号一会儿,只将头微微偏过来:“那……我能问你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吗?” 周纸砚笑,无意中又在撩人:“我喜欢你对我没礼貌。” 胥苗得到了允许,肃了下嗓子,将声音压得很低才问:“你有没有、那个过……” “哪个?” “就那个……” 周纸砚明白了,眉间微蹙,审视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问的这个问题,像是自己受到了冒犯。 胥苗后悔问这个问题了,正想打住。 就听到周纸砚又笑出了声,“原来你喜欢没经验的?巧了,我就是——” 第25章 胥苗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脸都红了。 咳到最后,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笑落在周纸砚的眼里,有多纯情。 周纸砚眯着眼看着他一会儿,凑近又吹了一口气:“说实话,前辈,你是不是也是?” “啊?” “我看你就是。”他玩笑参半。 胥苗看着周纸砚一脸真诚地想要跟他交换秘密的神情,也没把持住,低头承认道:“嗯,我是……” 除了拍戏时的假把式,他没有任何实战经验…… 周纸砚托腮,不知道是不是猜中了,转眼笑得比他还要开心。 · 三日后的中午。 胥苗的戏份全部杀青了。 他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定格完成最后一幕戏,然后在掌声中,接过剧组早为他准备好的鲜花和蛋糕。 这算是胥苗拍过最艰难、也最舍不得的一部戏了,收工后,他一一跟所有的剧组每个工作人员道别。 曲正是真心喜欢他,比喜欢周纸砚还喜欢。 周纸砚全靠演戏的灵气,品行脾气没一个好的;可胥苗是从里到外都讨人喜欢,只是欠缺点火候,要是自己闺女还没结婚,肯定想办法给她和胥苗牵线! “杀青之后有什么别的工作安排?我团队在筹备下一部戏,那剧本你到时候拿回去看看,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个角色。”曲正很是大方。 说起这事,胥苗不觉有点为难:“暂时没安排,不过我跟经纪人请了半个月的年假,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前段时间胥苗蹭着周纸砚曝光,又一次迎来了人气小高潮。不说电视剧和电影,好多家综艺、杂志和广告都排队找上门来想跟胥苗合作。 看在他从业七年都没有休过假的份上,在这节骨眼上挤出这十五天的时间,也已经是潘文殷能给的极限了。 “年假?你打算去哪度假?法国还是日本?” 胥苗笑笑:“就在横镇。” “噗哈哈哈哈哈。”曲正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胥苗拍了不少古装戏和民国戏,常年都泡在横镇里拍戏,有好几年过年都是在这影视小镇上过的。 他们这群演员在横镇待的时间,也许比在自己家还要多得多。 结果说度年假又要在横镇…… 头一回听到这话从一个演员嘴里说出来,真是稀奇。 “拍了这么多年的戏,这地方你还没待腻啊?” “嗯,待出感情来了。” 胥苗笑着偷望了远处还在拍戏的周纸砚一眼。 其实他的私心是:周纸砚还要在横镇拍半个月的戏才能杀青,他想再陪陪他,抽空也能来片场看他。 反正他也没什么别的家人和朋友,唯一的牵挂就是他了。 “我前年在横镇买了套房,就离片场这不远。” 曲正:“也好,省得又跑来跑去把假期浪费在路上。” …… 周纸砚这边的戏一结束,也看到了胥苗。 胥苗就跟着他进了艺人专属的休息间。 “杀青了?” “嗯,过来跟你道个别。” 胥苗心里十万个不舍,但还是面带笑容,一脸如释重负。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大盒子,递给了周纸砚:“还有,提前给你的杀青礼物……” 周纸砚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什么东西,这么沉?” “一双鞋……” “鞋?” 周纸砚一边拆一边调侃:“你不会是想让我走,才送我鞋子的吧?” 打开,是一双乔丹限量版的篮球鞋,周纸砚眼中的光不禁顿了一下,久久不能回神。 胥苗努力稳定着情绪,耸肩一笑说:“你不是说过这个夏天想好好锻炼吗?我想可以先去打打篮球什么的,我就给你买了这双鞋。” 周纸砚并不是多喜欢打篮球。 只是上一世的时候,他恨自己只能躺在床上,最想做的事,就是出去自由自在地走动奔跑。 他那时常住的医院对面就是一所私立高中,从病房窗户看出去,每天都能看到跟他年纪差不了几岁的学生在操场上投篮运球。 他特别羡慕,却从来不跟胥苗说,知道就算说了也没有用,没有找到适配的骨髓之前能够活下去就已经是奢侈了。 可周纸砚平日里还是会留意那些关于球鞋的广告、杂志。 他目光停留最多的就是这款鞋。 可是三五万一双的球鞋,不是当时的胥苗能够承担得起的。他知道周纸砚喜欢,但也不能空许诺,只能把这些双鞋放在购物愿望清单里,等哪天有存款了再买来送给他。 好在这个愿望,总算是在这一世实现了。 “谢谢前辈,不过我不怎么会打篮球。” 周纸砚的嘴角提了一下,很快便沉了下去。 胥苗担心他不怎么喜欢这个礼物,尴尬了片刻,又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我觉得我打得还可以。” 他去年被邀请参加了一场NBA全明星篮球赛,还是明星战队里的MVP。 “那要不……我重新买别的礼物补给你,好吗?”他面带窘迫地柔声询问。 他这才想起自己又忽略了一点,以前周纸砚喜欢的东西,现在未必就会喜欢。 周纸砚抱着那双鞋,轻声一笑,压低声音靠过来道:“那你,要不要干脆把你自己送给我?” 胥苗一怔,脸刷地就飞红了,往后趔趄了两步。 周纸砚仔细打量着他的每一个反应,眼底掠过一抹得意,又逼近了两步,将话锋悠悠一转,娇声道:“我是说签约合同的事。都考虑了四个月了,也应该知道你来我这,我以后对你肯定是不会差的,什么最好的都给你。可你要是再不答应我,我的耐心可真的要被耗光了,到时候我就不要你了,怎么办?嗯?” 虽然说的是合同,可这些话落到胥苗耳朵里,他觉得莫名有点羞耻。 他涨着脸,声细如蚊:“我是想很签到你这边来的……就是潘哥那边可能……” 他一直没敢告诉周纸砚他实话。 潘文殷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受了周纸砚的刺激,没有再去找别的大公司谈收购自家工作室的事,而是聘请了一些专业的娱乐投资顾问和管理人才,想自己创业办一家正规的娱乐经纪公司。前两天连公司的审批文件都已经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一旦只身进入文墨,很有可能就归柳迪带。 虽然他做梦都想跟周纸砚一个经纪人,但这也就意味着潘文殷手下没有别的艺人,不仅这么多年在自己身上投注的心血全部归零,而且对他的创业生涯来说,也会是致命一击。 胥苗也知道自己瞻前顾后这个毛病非常不好,可在合作伙伴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背弃他,他还是…… “怎么,我的分量还比不上一个没什么能力的经纪人么?” 不知道是不是胥苗想歪了,这话听着有点醋味。 他一急,又着急想要证明自己并没有忽视他:“当然不是!就是……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那你怎么证明?证明,我,比他,重要?” 胥苗望着眼前的他像个闹别扭的小孩,突然不觉得为难了,眼底甚至不觉泛出了一丝柔光,低头一笑:“那我可以亲你……一下来证明吗?” 他的潜意识里,总会在他闹别扭的时候想要亲他。 这件以前习以为常的小事,他真的很想很想跟他重温一下。 反正这部戏都杀青了,运气不好的话都见不到了不是么? 胥苗怕他会拒绝。 于是还没等周纸砚反应过来,他就仰起下巴,轻轻地用唇碰了下他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苗叔唯一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嗷,不然之前也不会那样倾家荡产地对小攻,不要骂他嗷嗷嗷~要骂骂作者! 第26章 胥苗恍惚之间,没仔细品尝他的嘴角究竟是什么味道,周纸砚的手就搭过来有意无意地掐了把他的腰,他顿时清醒了点,就迅速红着脸离开了他的唇。 “不好意思,我……” 他见周纸砚闹情绪的样子,太可爱了,一下子没有忍住。 周纸砚面色看似平稳无奇,但胸前莫名开始红了一片,他目光流转了片刻,又直直地盯上了胥苗的唇齿,不自觉舔了下牙,冷冷地说:“就这种程度的话,我的分量也重不到哪去。” 胥苗胃里打了声嗝上来,手心都跟着出汗了。 忽然,周纸砚迎面贴过来,近距离打量他脸上神情,气息打在他的脸上,又像是在向他索吻…… 胥苗怕自己又会错意,紧抓着椅子把手,闭着眼,忍耐着。 周纸砚的手掌突然就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跟他一起握住了椅子的把手,紧紧相缠。 他的手掌并没有胥苗的宽,要窄一点,但指却很长,一下就将他的掌给捆住了。 “小周老板,柳迪姐的电话——” 周纸砚一抬头,见是助理安欣,了无生趣地直起了身,不耐烦道:“知道了,我这边有事。我等下出来再接。” “好。” 安欣见到两人的手还搭在一起,起初也有点意外,不过身为一个大佬的专业助理,守口如瓶、遇事淡定是基本功,她待在周纸砚身边什么大风大浪也都见多了。 她把手机递给周纸砚后,还面不改色地进来给胥苗倒了一杯水,询问他想不想吃点什么水果。 胥苗哪还有心情吃水果,慌乱抽开手,站了起来:“要不我先走,就不打扰你拍戏了。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真的?” “嗯,我这段时间会一直留在横镇,到时候我来剧组探你的班……可以吗?”胥苗轻声地问。 他就是为了周纸砚才留在横镇休年假的,就算他说不需要自己来探班,他也会想办法找别的借口来看他,反正《弃仙》剧组里都是他认识的人。 但他还是亲口想问一下周纸砚,他乐不乐意自己来探他的班。 周纸砚:“那一言为定。” 胥苗也心里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嗯,一言为定……” 安欣这时又提醒了一下,说柳迪姐在等他的电话,周纸砚这才起身,准备重新打个电话给柳迪。 出去之前,他望着胥苗轻笑了一声,问:“不过,前辈你刚闭眼睛做什么?难道摸你的手你就会闭眼睛吗?” 说着,他又去摸了下胥苗的手心。 是摸,不是碰。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宽厚的手心来来回回摩挲了好几遍,将他掌根的茧子都快摸化了,然后总结出一条结论:“嗯,这下没闭眼。看来你刚才是在期待点别的。” 胥苗反应不止慢了半拍:“……我、我闭眼睛了吗?” 安欣还在旁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胥苗下一秒看到安欣微微扬起、看破一切的笑容,心里一阵发虚,故作镇定地将那杯水一饮而尽,就从休息间溜了出去。 周纸砚站在门外打电话,是看着胥苗跑走的,轻笑一声,大拇指又不自觉地去拭了拭嘴角残存着湿热的地方,然后用舌尖舔了下拇指。 “喂,周纸砚,你听见了吗?我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柳迪在电话那头久久不得回应,又无奈叫了他一声。 周纸砚心安理得地说:“你再说一遍吧,我刚才魂被勾走了。” 柳迪:“……大白天哪来的狐狸精?” 周纸砚:“男狐狸精。” 柳迪懒得跟他扯皮,“我刚才说,潘文殷自己办了个经纪公司,初期规模就挺大的,听说是把他所有家底都投进去了,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胥苗的钱。你说他都在潘文殷的新公司入股了,还会想要签我们公司吗?” 周纸砚眼底一深。 怪不得。 “他今天还告诉我他想签。” 柳迪显然对胥苗也有点生气,本来给他未来五年的演艺之路都规划好了,结果被放了鸽子。 看不出平时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也颇有心机,连她都快被胥苗给骗了。 “他在你面前当然这么说了,给你还是要留点面子的,不过客套完就算了。以后反正你们不在一家公司,也没什么交集——” “他应该只是想帮朋友而已,他没那么大的野心。” 周纸砚笃定地为他辩解,又沉声说:“他要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签约这事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你别冤枉他。” 他再清楚不过胥苗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做这事。 柳迪沉默了片刻,也清楚文墨一开始给胥苗开的价就是最高的。放眼国内经纪公司的合同,基本没有一家能拿出这个价格的条件来了。 就算是胥苗自己跟人合伙创办公司,几年之内也不一定能有这么可观的收入和资源。 柳迪退了一步:“我就这么说吧,那如果你还想签胥苗,你自己办法说服他。反正公司是你的,条件怎么开、签什么人也都是你的事。可胥苗要是一心想跟着老东家跑,我们死挖墙脚也没什么道理。” “……要是价格不行你就换个思路,跟他谈谈交情,实在不行你就□□。没准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缺心眼,到头来就看上你那副皮囊了。” 正因为上帝给周纸砚打开了两扇光明的大门——样貌和演技,所以他身上其他的特质多半都挺讨人厌的,相处起来不像胥苗那么招人喜欢。 周纸砚不怒反笑:“那肯定,我就是他喜欢的那一款。” 柳迪又被他一本正经的自恋逗笑了:“那么有自信?那这事就交给老板你去谈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行,到时候一定领着胥苗来见你。” 柳迪越听他这语气越来越偏,还有点要把人带回来跟自己认错的意思,“噗嗤”一声:“领着他来见我干什么?磕头拜高堂吗?” 周纸砚笑:“我现在不就是在调解‘婆媳关系’么?” 柳迪:“……” · 虽然是休年假,但胥苗能在家里做的工作一样没少:谈工作规划、看新剧本、给粉丝直播…… 以至于他这几天比拍戏的时候还要忙碌,都没时间去片场看周纸砚,也不知道他的戏份杀青了没有。 文小莉昨天晚上又搬了两箱红酒来,说是跟品牌方有合作,想让胥苗在家里摆拍几张喝红酒的照片,然后去微博上发个小广告。 以他现在的人气,有些工作实在是推不掉。加上潘文殷最近开办公司资金紧张……所以帮他接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活,把他当成摇钱树使了了。 胥苗也没抱怨,一一配合了。 早上,一群专业摄影师在他家里打了光,布了景,忙活了一整天,拍出了一组贵气逼人的品酒照片。 两张照片中的他穿着舒适华贵的睡衣,几缕卷曲头发散落在眼前,深V领口微开,性感撩人,可落在酒杯中的眼神尽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和慵懒。 [苗叔叔我想成为你眼里的红酒,你就是我余生斩钉截铁的梦想!] [呜呜呜呜呜呜神仙下凡了,各位姐妹让一让,我想跟神仙前排表个白,顶我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为你死了一百次了!] [谢谢诸位品牌方爸爸看中我们苗叔叔! …… 看到底下的粉丝各种尖叫,胥苗却看着自己的那两张品酒图,有点不大适应。 他很久都没有拍过这种风格的照片了,要不是摄影师拿红酒的品牌概念说服了他,他一开始内心也是拒绝的…… “苗叔,品牌方那边刚刚反馈说对这个推广特别满意!说下个季度想请你做他们酒庄的代言人!”文小莉说。 胥苗微微黑线:“……潘哥手头要是没有太缺钱,让他先别答应吧。” 一个推广就已经这样了,要是成为代言人的话,唔…… 虽然照片效果出来还行,但在摆拍的时候要说服“自己真的很帅”这个过程,胥苗真心挺煎熬的。 他觉得自己在娱乐圈中不算长得帅的,至少比周纸砚要差远了。 …… 此时,周纸砚正拍完一场夜戏,从吊威亚下来的时候狠狠撞到了边上的道具石柱,手心和膝盖受了伤,出血了。 现场有跟组的医生立即过来给他包扎伤口。 “看起来流的血挺多的还,要不等会儿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助理皱着眉头有点担心。 周纸砚:“还没那么严重。” 曲正过来看他的情况,听了医生的建议,说:“看你这情况今晚也不能再拍了。要不你先收工,明天的戏拖两天再说吧,反正现在也不赶进度了。” 周纸砚嗤了声:“我有那么娇气?” 曲正倒是笑了:“这四个月你不都一直这么过来的?” 以前摔一下,碰一下,中个暑,这位爷都要摆架子,还要让同组的男演员来伺候。当时让胥苗背着上山下山都好几趟,全组的人都看在眼里呢。 这下胥苗不在了,没人再配合他,曲正现在倒是有点看他笑话的意思。 周纸砚脸一沉:“……” 晚上回酒店路上,周纸砚的右手和膝盖都不方便动,只好用左手艰难地刷着手机。 当时受伤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疼,现在硌一下都要命。 心情烦躁。 “今天你们有在片场看到胥苗吗?”周纸砚斜着嘴角问。 小蕊和安欣都摇摇头。 小蕊疑惑:“胥苗前辈不都已经杀青了吗?他应该不在横镇了吧?” 安欣是知情人士:“五天前他答应我们老板说要来看他,这几天就在横镇休假……” 周纸砚斜了安欣一眼。 安欣就闭上了嘴。揭老板的短只会自讨没趣。 这时,他刚好刷到了胥苗傍晚发的那条微博:在家穿着睡衣,端着红酒,诱惑慵懒…… 周纸砚眼底的烦躁更明显了。 自己拍戏受了伤不来探班关心,他一个人还在家里喝红酒? 不,肯定不可能是一个人,不然这照片谁给他拍的? 所以他约了人在家里,穿着睡衣,扣子还不好好扣上,大晚上的在喝酒? 呵呵。 几天没见面,转眼就勾搭上别人了,怪不得他都忘了答应自己要来探班的事。 横镇这地方到处都是明星扎堆,一抓一把好看的男孩子。 他知道胥苗喜欢嫩的,周纸砚虽然少年气十足,但也有二十四了,跟那些傻白甜小奶狗没法比。 他这么一想,居然头一回有了年龄危机感。 他一把将手机摔到车座上,过了两秒,又用左手重新艰难地去拿了回来,仔细地盯着那两张照片看。 照片里的他是真的骚。 都想喷鼻血了。 “去问一下胥苗横镇的房子在哪。现在就问。”他沉着声问,戾气很重。 小蕊:“啊?” 安欣倒是反应很快,猜老板在想什么,已经打通了文小莉的电话。 两分钟后。 “老板,小莉说胥苗前辈住在登云路88号的别墅里。” 于是车子立刻调离方向,往登云路开。 路过一家商场,周纸砚让司机把车先停了下来,对小蕊说:“下去帮我买根拐杖。” 小蕊眉头拧得很深,一下子就忧心起来,哭唧唧地说:“老板,你是不是腿快不行了,要不你别逞强了,我们直接去医院吧?” 周纸砚黑线:“去个屁医院。” 老婆都要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基情满满,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不要养肥~文章也不会很长~ 推荐一本古代耽美《驭龙》by萧寒城,拜托大家都去康康,幼苗求个收藏~ 龙愈曾是霸占山头的恶龙:放火掠杀、嗜酒偷盗、无恶不作。 而在遇到三界战神钟子灵后,他每日的画风就变成了:读书、练字、泡花茶、喊钟子灵“主人”以及……被钟子灵骑。 龙愈心里那个恨呐!那个羞耻啊! 可谁让自己打不过钟子灵,在他的威慑之下,只能忍气吞声当他屁股下的坐骑,一听到钟子灵喊自己,就怕得浑身哆嗦。 时来运转,钟子灵终于死了,还是从自己背上摔死的。 龙愈大仇得报,重获自由,可又被告知:钟子灵与自己签了主仆生死契,生生世世都是他的坐骑! 龙愈:尼玛&%@!…… **** 等了一千七百年,龙愈总算等来了他那战神主人转世,可眼前这个连剑都提不起来、只会对自己巴结卖萌的小娃娃是怎么回事? 他从此过上了被主人舔、被主人疼、被主人宠的惬意生活,这感觉竟意外地不错。 这天,十岁的钟子灵哼哧哼哧地抱着一坛酒,又来讨好他。 龙愈一饮而尽,却发现这酒涩得很,分明还未到时候。 钟子灵两眼放光:“龙大哥,这是我爹爹在我出生那年藏的女儿红,说等我将来娶媳妇的时候喝,那你做我的媳妇好不好呀?” 龙愈:“……………啊呸!” 第27章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星光隐匿, 空中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胥苗累了一天, 想着总算可以好好休息, 这时门铃就响了, 催促个不停。 他在睡衣又外披了一件长外套, 撑着一把伞,就走到楼下去开门。 周纸砚歪歪斜斜地拄着一根拐杖, 淋着雨, 衣衫单薄地站在自家院子外, 身边连跟着的辆车都没有。 他缓缓抬起头, 隔着院子中的栅栏看向胥苗,狼狈中透着一丝无助。 这一幕像极了上一世,胥苗把周纸砚领回自己家的那一天:他手里拿着医院的诊断单,提着一只跟他一样瘦弱的旅行箱, 孤苦无依地站在他家门口,乌黑的眼睛却泛着这世上最清澈的光亮, 让胥苗不忍心拒绝。 那天, 也是个差不多的阴雨天。 他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 就立刻踩着水坑冲过去, 打开大门, 把伞撑到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来了……没人跟着你吗?发生什么事了?” 胥苗一脸懵,还张望了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他公司的车,确认没有助理跟着他一起。 周纸砚握着拳, 突然柔弱地咳嗽了起来,一咳就咳个不停,手中的拐杖都跟着他的身体一颤一颤的。 演技一流。 “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他眼底有几分埋怨。 胥苗更懵了。 不过眼下他的心都快被周纸砚咳碎了,又看到他的手掌和腿上都受了伤,二话不说,就接过他的拐杖,背过身:“我先背你进去吧。” 周纸砚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上,手还不安分地掐着他的腰。 这会儿,周纸砚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悠闲地打量着他的这套小别墅。 别墅里面不大,占地面积主要在阳台和院子里,装修清新简约,楼上唯一一间卧室是夹层设计,从一楼就能看到卧室,还挺适合两个人一起住的。 “前辈,你家里还有人吗?”周纸砚气若游丝。 他也不全是装的,晚上毕竟受了伤。 主要是他一见到胥苗,男子汉的倔强和隐忍荡然无存,感觉哪哪都疼,哪哪都委屈,只剩下撒娇扮柔弱的力气。 胥苗:“你来得巧,半小时前前还有人在,现在没有了。” 红酒的摄影师给他拍完了之后,留在他家里单独给红酒拍了写真,半个小前才走,现在桌上还整整齐齐地放了十几瓶红酒。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一个“巧”字。 要是让那么多人撞见自己跟周纸砚晚上待在一块,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周纸砚却黑线。 果然是约了人在家幽会。 他又望见茶几上还倒置着酒杯,里面还沾着几滴水珠,像是刚洗过。 胥苗给他泡了一杯热茶,递给了他:“先喝点热水。” 周纸砚伸出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表示自己受伤了,特别可怜,没法自己喝水。 胥苗没有嫌弃,又立刻贴心地去换了一杯温的水,给他插上吸管,把吸管喂到了他嘴边。 他这才懒懒地将脑袋探出来一些,去咬住了吸管。 胥苗担心地问:“怎么受伤的?……跟人打架了?还是拍戏受的伤?” “威亚的绳子松了半边,从十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先是撞到石头上了,膝盖落地,当时我听到那一声,以为骨折了,然后我用手去抓上面绳子,直接把手掌磨破了,疼死了,出了好多血。” 他其实根本记不得这么清楚。 这些细节全是他自己三分回忆,七分胡编乱造想出来的,怎么夸张就怎么说。 但还是很容易就骗到了胥苗。 胥苗蹙着眉,心疼得连呼吸都快不顺了。 “那你怎么找过来的?公司都没人管你了吗?这么晚了你要是出事怎么办?” “你说呢?” 周纸砚用一根手指扯住了他的睡衣袖,望着他。 胥苗顿时也明白了。 他的咖位摆在这,按理说不会没人跟着,除非是他不想让人跟着。 所以,他就找来了自己家? “曲老头给我放了两天假,我不想待酒店闷着,也没别的朋友在横镇有这么好的房子。当初是谁说要来探我的班,现在我自己找上门来了,该不会不想认账了吧?” 周纸砚还赖得理直气壮:“我现在可是在你家,出了事,你得负责我。” 胥苗懵了半刻,温柔地笑了。 他低声颔首道:“认账的。” 周纸砚又撇着嘴,质问起了他的事:“晚上你跟谁一起喝的酒?” “嗯?”胥苗愣了一下。 “你微博上发的。” 胥苗这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笑了一笑:“跟……很多人。” “很多???”周纸砚那只受伤的膝盖差点没激动地弹起来。 穿得那么不检点跟很多人喝酒? 胥苗忙解释道:“是红酒品牌方的那群人过来给我拍照,晚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喝了一点酒。而且那是一条,广告,品牌方给我打了钱的……酒我只喝了一小口。” 周纸砚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趋于一副尴尬的平静:“哦,原来是广告啊。” 关心则乱,他当时完全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一条广告,满脑子里只想着他穿成这样到底是跟谁一起喝酒、喝酒后又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想想,胥苗的发型、妆容,还有故意露出来的红酒商标,的确都可以说明这是一条明星公关推广。 呵,广告而已。 吓他一跳。 “以后别接这种广告了,我就从来不接。” 他的意见跟自己的想法也契合,胥苗没多想,点点头答应:“好,以后都不接了。” 周纸砚这才满意。 他眼底温润,又注意到了他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于是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皱着眉,低声心疼地问:“是不是很疼?” “疼着呢。” “吹吹就不疼了。” 胥苗微笑着,往他的伤口处轻轻呼了两下气,又轻又柔。 周纸砚望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绷着下颚,喉结滑动,整只手都觉得快麻了。 他的那只手腕微微晃动了一下,忽然抓着胥苗的领口,一把将他的上半身拉到了自己面前。 两人一上一下倒在沙发上,中间的距离不过隔了一拳。 胥苗的睡衣领口垂了下来,里头的光景乍泄,一片好风光。 周纸砚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在那里面兜兜转转,似乎是牢牢记住了他每一块肌肉线条的起伏构造,才又用手替他的领口稍稍遮住了一些,摸了一把,病弱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意。 别人能看的地方,却只有他能摸。 胥苗抿了抿嘴角,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就看到周纸砚正在用左手解自己胸前的衬衫扣子,解到一半,将领口往边上一扯,露出一片很嫩的皮肤。 他不觉瞪大了眼睛,又慌张地别过了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喷薄。 “我这里也受伤了。” 周纸砚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自己右胸口那一块,笑着蹙起了精致的眉。 这是真的。 他拍戏的时候,其实最先撞到的部位是胸口,但当时没有流血,他嫌耽误拍戏进度会麻烦,忍着没说,现场医生就没有帮他处理。 胥苗这才回过头来,看到他那胸口的一片肿胀的红,心不禁揪了起来,说:“我家里还有药,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周纸砚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现在不疼。就是有点痒,不严重。” “可是……” “要不你先帮我,吹一吹?” 胥苗脑子都是混沌的,平静了点下来,双手在他身侧固定好了位置,就趴下脑袋贴着他胸前的皮肤,轻轻吹了一口气。 周纸砚轻“嘶”了一声,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胥苗见他的模样并不是很好受,不敢再乱吹了,叹了一口气起身,没再心软跟他纠缠:“你别乱动,我还是去帮你拿点药……” 胥苗一走,周纸砚舒舒服服地将脑袋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听着他在房间里为自己忙得七上八下的声音,眼底的笑意更甚了。 很快,胥苗就拿来了擦拭跌打肿痛的药膏,将药水轻轻倒在医用棉上,动作很小心地在他胸口擦拭着。 “疼不疼?” “你摸着的那里疼。” “这里?” “左边一点。” “这?” “嗯。” 胥苗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这块看起来是有点红。” “不止是这里。” “……这里也疼?” “都疼,你多帮我擦点药。” …… 折腾到了大半夜,周纸砚才肯放过他,算是把晚上那股憋屈的气都给出了。 可看到胥苗有点疲惫的样子,心里又有点不忍了,没让他继续在自己那些不痛不痒的伤口上折腾。 “你受了伤,晚上睡床上吧,我睡下面。洗手间只有二楼卧室旁边有,里面洗漱用品比较全,你可以随便用我的……” 胥苗安排着,一想到他晚上要跟自己在一幢房子里过夜,心里还有点悸动忐忑。 总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就发生一点什么。 周纸砚一下就抓住了他话里的歧义,眯眼笑问:“我睡床上,你睡下面?哪个下面?” 胥苗咳了一声,指了下手边的沙发,“我的意思是我睡这里……” 周纸砚一笑,朝胥苗伸出了双手。 胥苗一怔。 “前辈你抱我上去吧,我这条腿还瘸着呢,不想走楼梯。” 自从进屋起,他的那根拐杖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什么事都赖着胥苗。 “哦,好。” 胥苗没有二话,就把他公主抱在了怀里。 迎面抱只能这样抱了。 他以前就经常这么抱他。现在他的身材比以前要结实了一点,重了一点,可对胥苗来说还是轻轻松松的事。 “你说,我是不是很麻烦的一个人?”周纸砚忽然问他。 胥苗顿了下,笑说:“有点,但还好,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再麻烦的事他都做过。 再说他就喜欢被他麻烦着,他要是有能力,情愿周纸砚一切的麻烦,都能告诉自己来解决。 上了楼梯,来到夹层的卧室,胥苗动作很轻地将他放到了床上。 “床头灯在这,摁两下,灯的颜色就会变,右边是洗手间的灯。” “这个闹钟是七点的,我先给你关掉了,你明天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被子会不会太厚了?我去给你找一条薄一点的吧。” 周纸砚看着他不停地叮嘱这间卧室的事,生怕自己在他家睡得不舒服,眼底藏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让我再多住几个晚上?” “我……” 胥苗挠挠头,笑着没好意思应。 他恨不得天天和他住一起,最好是能睡一张床的那种…… “那……晚安,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我在楼下都听得见。” “嗯,晚安,前辈。” 周纸砚霸占着他的床,肆无忌惮地嗅了下那枕头上的味道,估计是这张床太软太舒服,眼底终于也有了一丝无忧无虑的困意。 胥苗微微一笑,替他关上灯,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本来之前他已经有点累了,给他一个地毯都能睡着。 可这下知道周纸砚睡在自己床上,胥苗居然在沙发上开始辗转反侧起来,愈来愈清醒。 他听到楼上传来传来微微均匀的鼾声,心却如乱麻,跳得越来越快。 胥苗又扶额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望着桌上还有两瓶为了拍摄而开封过的红酒,想起早上红酒品牌方跟他介绍的时候说:他们家的红酒有助眠安神的功效。 他实在睡不着,就摸黑去找来了酒杯,蹑手蹑脚地给自己倒了半杯酒试试。 胥苗的酒量一向不错,这半杯红酒似乎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 于是他又倒了满满的三大杯,喝完之后,过了十分钟左右,的确是有那么点夹着醉的困意了。 可正当他觉得自己在酒精的帮助下能够入睡时,一阵尿意猝不防地袭来—— 果然,喝多了…… 胥苗没办法,只得走到二楼的洗手间先去方便,不然憋着尿会更睡不着。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站在楼梯口时,回头打量了下那在熟睡的少年,会心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这红酒的后劲有点足,从洗手间出来时,胥苗觉得头晕脑胀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床边上。 他轻轻趴下身来,醉醺醺地看着那张清俊的面庞,憨憨笑了。 他眯着一双醉意朦胧的眼,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下周纸砚的脸,又凑过去,轻柔地在他脸颊边上亲了一口。 “乖。” “前辈……” 周纸砚梦呓,忽然在他耳边很轻地喊了他一声,就像是曾经的小砚在自己怀里撒娇求宠。 胥苗周身一震,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口渴。 不管这声前辈叫的是不是自己,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酒精的麻痹下沸腾,意识却越来越薄弱…… 胥苗搭在床上的拳头抓得很紧,直直地盯着周纸砚片刻后,五指霎时随着理智的消失而松开,便俯身贴着他的唇,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 周纸砚在睡梦中对突入袭来的温热和愉悦感,也有着下意识的反应,微微张开了唇齿,探出舌尖,迟缓地与他互动。 胥苗也没料到一时的失控,会沦落到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就连上一世,他都没有这样用力地吻过他,以前怕他会痛,怕他会呼吸不顺。 原来热吻的触感是这样的…… 他觉得自己快被这个吻给吸进去了。 不过眼下他还是有顾忌的,怕会吵醒他,怕吵醒他之后自己又解释不了为什么要亲他。 可在酒精和周纸砚若有如无的回应索要中,他顾不了那么多后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周纸砚!两次了,都是苗叔叔主动,你羞不羞? 周纸砚:我主动起来就不是接吻这么简单了。(微笑 中午12点还有一章~ 第28章 胥苗一向起的早。 不过这个早晨, 却是周纸砚叫醒的他。 “前辈?” 他发现自己睡在床边的地毯上, 渐渐清醒, 扶额起来, 昨晚的画面像撕裂般碎片, 重新整合进入他的脑袋…… 唔。 他抬头清晰地见到周纸砚嘴角微微掀起的干皮, 脸颊就不由得泛红,舌尖发干。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胥苗见他的脸色稀松平常, 看样子是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松了口气, 又觉得有那么点遗憾。 “没什么, 对不起……我起晚了。”胥苗害羞地对他笑了笑。 周纸砚伸了个懒腰, 对着自己的手哈了口气,笑着说:“没事,你去床上躺着再缓缓,我先去刷牙, 嘴里怎么有一股酒味,奇了怪了。” 胥苗一个踉跄, 差点没在自己家地毯上滑到。 …… 家里冰箱不剩什么新鲜的食材了, 早饭是叫的外卖。 胥苗怕现在的周纸砚挑剔吃不惯这些小铺子里的早饭,用家里仅剩的两个生鸡蛋, 给他煎了两个荷包蛋, 热了一杯牛奶。 但周纸砚在他这好像也不怎么挑食, 什么肉饼豆浆都吃得一干二净,跟在片场里挑食的完全就是两个人。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养活多了。 “前辈,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莫非还想跟我待在家里待一天?” 胥苗呛着了,喝了口豆浆才缓过来。 “今天,应该会出门。” “去哪玩,能带上我吗?”周纸砚好奇心满满。 “去新公司……” 这个问题有点敏感了,不过胥苗还是如实回答:“潘哥新公司那边有几个投资人要开会,想让我过去一起听一下关于新公司的一些决策规划。” 他给潘文殷创业资助了一笔钱,也算是投资人之一。 “呵,他还是一天悠哉的日子都不打算给你。我跟你一起去。” 胥苗瞪大了眼睛:“你确定……?” “我是文墨传媒的老板,论经营娱乐公司,我是有绝对发言权的,到时候没准还能给你们提一提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胥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洗脑的。 现在是他和潘哥都想把自己留在各自公司,应该属于是敌对的两边,可他最后还是拗不过周纸砚,开车带周纸砚去了潘文殷的新公司,参加投资人的第一次会议。 于是,崭新的小会议室里,所有人看到周纸砚摘下口罩墨镜,坐在胥苗旁边,还拿着一本笔记本打算旁听记录,都傻着不说话。 潘文殷:…… 投资人A:…… 投资人B:…… 合伙人CDEF:……………… 潘文殷沉着脸,把胥苗拉了出去。 “你把他带来干什么?你傻了?想把商业机密泄露给对手?” 胥苗也有些为难:“我们应该几年之内,还成为不了文墨的竞争对手,让他听一下应该没事吧……他拍戏受了伤,这两天在横镇休息没事做。” 潘文殷竟然无言以对。 他又重新打量了下胥苗上下,语气放缓了些:“你们昨晚是不是混在一起?” “啊?” “呵,身上的味都一样——” 酸臭味。 潘文殷吐槽,眼中露出了视爱情为粪土的鄙夷目光。 他早看出来这两人不对劲了,一次次要说是巧合也太巧了。 别的不说,胥苗对周纸砚的心思,他现在百分之百可以确认了! 怪不得他觉得自打胥苗进了《弃仙》剧组出来后,整个人又变得憨了许多,本来不怎么高的智商现在基本为负数了。 都是被周纸砚那只骚狐狸给坑的。 胥苗又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脸不觉又红了。 可当会议要正式开始时,周纸砚又懒得听这群人开会,带着耳机到隔壁房间回避去了。 潘文殷和胥苗也捉摸不透他到底跟过来是干什么的。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周纸砚才又进来,单独找潘文殷说话。 胥苗回避,在门外等得焦灼。 他知道两个人肯定是因为自己合同的事而在谈条件,但现在这节骨眼上,潘哥不管怎么样,都是不会同意自己去文墨的。 周纸砚他又拿什么筹码去谈呢? 果然,十分钟不到,潘文殷先摔门而出,脸上的愠色非常明显。 “潘哥,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潘文殷使劲地松下了领口,一肚子气:“他居然说让我别白费力气,说我们这个公司肯定办不成,还说什么你不用多久会签到文墨手底下由柳迪带!尼玛这小子真以为自己人生顺风顺水,就不把别人的努力放在眼里!这不是咒我……我就不信他妈的能顺一辈子!” 胥苗:“……” 结果后面周纸砚一出来,潘文殷立马又噤了声,不说话了。 就算再生气,他也不敢当着周纸砚的面发,只会私底下跟胥苗逼叨牢骚。 周纸砚看起来倒是一身轻松,迈着修长的腿,过去搭住了胥苗的肩:“前辈,我们回家吧。”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潘文殷差点没气吐血。 他就知道周纸砚突然敢这么嚣张,肯定是因为把他家胥苗的身和心都已经捏得死死的。 没准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就在胥苗家里,做一些羞耻不可说的事情! 完了完了,没了胥苗这颗摇钱树,他的经纪人事业算是前功尽弃了。 胥苗夹在中间,为难地看着这两人,不止是纠结。 就在这时,周纸砚接到了一个电话,他面色从容地接了起来。 两分钟后他又回来,说自己临时有点事,不能跟胥苗回去了。 胥苗忙问:“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周纸砚笑笑:“没事,会有人来接,我的腿也没事了。” 胥苗点点头,只好停住脚步,目送着周纸砚离开的方向。 潘文殷在一边冷冷观察,道:“不是,我说你那依依不舍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胥苗一顿,立刻做了下表情管理:“我有吗……” 潘文殷闷哼一声。 心想这两人迟早要把自己给活活气死。 周纸砚不在身边,胥苗也就没那么想回家了,干脆留在新公司里和潘文殷一起吃午饭。 饭间,潘文殷板着一张脸想跟胥苗谈心,试图把他的心从周纸砚那边拉回来。 “胥苗,我们合作几年了?” 胥苗答:“七年了。” “那个周纸砚跟你认识才多长时间?” “……目前来说是五个月。” “所以你相信潘哥还是相信他?” 这话问的,他只能无辜地说“相信你”。 潘文殷肃声:“那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咱们公司做好的,到时候你躺着不用拍戏,拿拿分红就够你吃喝的。你要是跟了周纸砚那小子,哪天他玩腻了你,把你甩了,因爱生恨,到时候把你雪藏都是有可能的!娱乐圈里攀附上金主,到头来吃亏栽了的事你听得还不够多吗?” 胥苗:“潘哥,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五分钟后,一通电话突然打进了潘文殷的手机。 是名导张尤田打来的。 听到是张导的电话,胥苗不禁屏息了下。 张尤田是国宝级的电影导演,拍的都是入围世界电影奖项的经典之作,要是有幸能跟他合作算是一些演员的终生梦想了,周纸砚就跟他合作过三回。 胥苗当然也想跟张导合作。 而且上一世胥苗还听潘文殷说起过,这位大导演是他的人生偶像。 潘文殷内心一阵激动,但暂且按捺住,拿出了一个经纪人该有的工作状态:“喂,张导您好,我们胥苗这边的戏已经杀青了,你要是觉得有什么合适的角色他,我们随时都能过去试镜,争取一下——” 不知道那边张尤田说了什么,潘文殷一下就懵了,然后连连点头应声。 胥苗见他这反应,更是好奇了。 张导到底说了什么,能把他给震惊成这样? 就算是找自己拍电影的男一号,估计潘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挂掉电话之后,潘文殷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胥苗:“潘哥,张导打电话都跟你说了什么?” 潘文殷没缓过来,嘴巴一张一合,都像是慢动作:“张导说,他在网上看了我两年前导的那部短片,很欣赏我,想请我去他的新电影当实习导演,问我有没有兴趣跟组学习,然后签到他的团队工作!” 他又盯着那通电话,狠拍了自己的脑门一把。 是真的! 天上掉馅饼了! “好事啊潘哥!当导演不是你的梦想吗!” 虽然张导不是来找胥苗拍戏的,但他也真心替潘文殷高兴。 要知道上一世潘文殷的人生目标,只不过是能以新晋导演的身份见张尤田一面而已,这下能直接跟在他身边学习了,比什么都强。 张尤田带出来的实习导演,好几个都是国内的名导,有这个师傅,比学历什么的都重要。 “那潘哥,你要去吗?” “废话!这么好的机会我能不去试试!我可是做梦都想当导演!” 边上一圈不知情的人看着潘文殷,没想到这男人一把年纪了,还会为了梦想这件事疯狂。 终于,有人默默地问:“那咱们这家新公司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 潘文殷陷入了短暂的痛苦之中,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又看向胥苗,眼里突然多了一些歉意:“反正现在公司也没有开始正式运营,只是审批下来而已,大部分资金都没动过,要不我连人带公司,一起卖给周纸砚好了,反正他不是想接手嘛。” “卖……人?” 是打算把自己“卖”给周纸砚? 胥苗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深呼吸一口气:“那刚才你说的,我以后不用拍戏、躺着收分红的事还算吗?” 潘文殷:“……不算了吧。” 胥苗:“那我要是将来被文墨雪藏了呢?” 潘文殷很敷衍地安慰他道:“不怕,到时候等哥混成了大导演,一定找你做男主!” 胥苗忍不住无奈一笑,又想到这么一来,自己就能跟周纸砚签约了,成为他手下的艺人,心里突然也能够理解潘文殷刚才那阵子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冲动。 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抛弃所有,未尝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只不过他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怪怪的。 …… 张尤田挂掉电话,跟坐在对面一同吃饭的周纸砚打了个手势,笑了两声:“最近可是好几个国外名校毕业的导演专业的好苗子来我这里应聘,我都没要。这份人情,你可得还我。” 周纸砚端起酒杯,应承道:“一定一定,其实我现在就能还上你老这个人情。” 说着,他又把胥苗的一段样片发给了张尤田:“张老,听说你下部电影是讲美食的,男主角还没定,你看看他怎么样?” “你公司艺人?” 周纸砚:“嗯,准确来说,是准老板娘。” 张尤田:“……” 张尤田也知道他说话经常不着边,没在意,戴起老花镜,仔细端详了起来:“长相是挺符合的,演技么也还算过得去,比你还是差了一点。” “他会做菜吗?”张导问到了重点上。 周纸砚皱眉了下,笑说:“现在估计还不会,只能勉勉强强煎个荷包蛋什么的,但荷包蛋煎得挺好吃的。” 张尤田嗤道:“这个角色是一个民间厨艺高手,要是厨房都没下过的演员,说实话我不打算考虑,毕竟好厨艺也不是光靠这一两个月就能练出来的,现在演员市场竞争这么大,找一个会做菜演技又好的也不难。不过既然是你推荐的,那就先备选着,会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 他话锋一转,察觉出这里头有点不对劲:“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在还我人情,倒像是在推销卖一送一呢?还想强买强卖呢?” …… 夜里,胥苗还是没想通白天的事,打了个电话给周纸砚。 “喂?” 周纸砚那边像是在睡觉,懒洋洋的,低哑的嗓音带着磁性:“嗯,怎么了前辈?” 胥苗也压低了声音:“潘哥的事,你听说了吗?” “嗯,他下午就已经跟柳迪联系了,会有人来交接你的工作,过两天我们就能签合同,你原来用顺手的人,跟我说一声,我都可以让他们一起来文墨。怎么,听你的语气是不太高兴?” 胥苗忙摇头:“没,我当然是高兴。我就是没想明白,张尤田导演怎么会突然……” “我看你倒是已经想明白了。”周纸砚笑。 不然胥苗也不会打这个电话问他。 胥苗听到他这话,徘徊了一下午的疑惑也算是得到了印证:“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谁让我偏偏看上你了呢。” 他的脸颊微红,努力不把他的话想歪,笑了笑又说:“其实,我也是替潘哥谢你。” 周纸砚其实还有很多简单粗暴的办法,能够搞垮新公司,逼潘文殷对自己放手,可他还是选择了对所有人最好、但不一定是最省力的那一种。 这个少年的内心,远比他外面看起来要更加温柔善良。 周纸砚轻笑了一声,“既然你那么想谢我,不如先叫声老板?” 胥苗喉结默默滑动了,酝酿了一下,害羞地喊了一声“老板”。 这种心情还是挺神奇的,有一天小砚爬到了自己上头,成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喊着这声“老板”,其实觉得有点羞耻…… 周纸砚不甚满意:“不,老板太俗气了,要不你还是叫我,周总?” “周总……” 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么乖啊。” 周纸砚感叹了句,突然起了坏心思:“那叫声老公来听听呢?” “老……” 第29章 胥苗差点着了他的道, 话到嘴边, 还好及时止住了。 “前辈怎么不喊了?嗯?” 胥苗也知道他是在逗自己, 笑了笑说了句:“别闹……”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一世跟他说“别闹”, 本来只是单方面的调戏, 一下子就被拉近成为两个人有理有据的调情了。 周纸砚在电话那头也顿了半晌, 突然变得很乖,说:“好, 我不闹了。” 胥苗沉默了片刻, 心又开始狂跳。 眼前好像所有的事情和语言都把气氛推到了一个点上, 有些话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那, 我以后能叫你小砚吗?” 不知道是不是电话信号不好,周纸砚那边久久没有回音。 胥苗确认了一下电话并没有被切断,又忙低声解释了下:“你刚不是说老板什么的太俗气了……所以我就想了这个,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没, 我喜欢。” 周纸砚这才轻笑着回应:“我很喜欢,我其实一直想有人这么叫我。” · 两天后, 胥苗和文小莉前往文墨在横镇的分公司, 进行简单的签约合同仪式。 文小莉跟着胥苗一起签到了文墨,条件待遇也很可观, 小姑娘一整天都跟打了鸡血似得。 胥苗穿着白衬衫西装裤, 带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 轻松休闲又不失尊重。 他坐下来,认真地听柳迪说关于合同的细节和注意事项。 “你经纪人在四月二十号之前给你接的所有通告活动,就交接到我这了, 我会提前跟活动商还有节目制作方联系。你和公司的分成是九比一,还不包括年底的分红和每月的基础工资,签约期间我们会在你的个人意愿前提下保证你的曝光度,只要是我们公司能拿到的A级资源,任你挑选……唯一一点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可能得考虑一下的,就是签约时长,是四十年,而且这期间如果有违约行为,我想你可能这辈子都付不起这么高的违约金。” 柳迪自己说到那“四十年”的合约,都不禁有点汗颜,不好意思说出口。 胥苗还把视线扫到了那签约年限和违约金额。还真是他见过这个圈子里最可怖的数字了,不知道这份合同这样拟,有没有违反我国的劳动合同法。 但是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的,他反正不会离开文墨,更离开周纸砚。 于是他不假思索,笑着点点头,“嗯,我了解了,可以接受。” 看起来这决定做得有点草率。 文小莉在一边听得都快掉了下巴,低声对他说:“苗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嘛……四十年欸,你这辈子都得被周纸砚捆着了!等合约结束你就六十九啦!” 胥苗笑笑:“没关系。” 柳迪笑而不语,又问:“还有什么条件和问题吗?” 胥苗摇摇头,又往门外张望了一下,唯一的问题就是:“周纸砚,他来了吗……” 柳迪:“他今早是杀青戏,没那么快到。合同是我按照他的意思重新给你拟的一份,他看过了几遍,但细节上我也比他清楚,什么问题你问我就好。” 不一定非要周纸砚在场。 她以前觉得是她家小老板总喜欢缠着胥苗,赖着他。 现在看来胥苗对他的依赖也挺大的,就一个简单的签约仪式而已,也总之留意周纸砚会不会来这件事。 “哦,好的。” 胥苗爽快地在几页合同纸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即时生效。 这时,周纸砚才赶到,已经比柳迪预算中的时间要快了。 “剧组没给你安排杀青宴,这么快就来了,小老板你是怕我完成不好工作还是怎么的?” 周纸砚把鸭舌帽一摘:“我就是过来看看。” 他站在胥苗面前,托着下巴,瞄了眼他那份刚签好的合同,勾唇一笑,又回过头跟柳迪确认了一句:“现在他是我的人了吧?” 柳迪不太想回答他这种没羞没臊的问题,装作没听见。 搞得签了卖身契就要把人抓回去洞房似得。 胥苗倒是害羞地低下了头,把帽檐压低,笑了笑。 “你来了,周……” “嗯?说好的叫我什么?” 胥苗难为情地咳了一声,笑着说:“小砚。” 周纸砚坐在他旁边,把脑袋趴在桌子上,露出一双桃花眼望着他:“再叫一遍?我还想听。” “小砚……” 对面的柳迪听到之后渐渐石化。 这是什么弱受的称呼…… 周纸砚的性子傲,刚出道那会儿年纪轻,加上长得嫩,身边就总有人叫他什么“小周”“小纸”还有“小砚”什么的,他一直不太待见这一类称呼。 后来他也的确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可以不必谦虚的资本……摆脸色耍大牌的次数多了,渐渐也就没人自讨没趣,这么叫他了。 小砚? 还真是稀罕。 柳迪顿时觉得自己站在这也有点多余,就先走开了。 走之前,还关上了门,提醒了屋里的两人一句:“走之前别忘了把空调关了,这一层楼今天都没人办公,只有门口值班的保安。” 周纸砚:“知道了,你其实可以不用提醒我们能在这随意活动的。” 柳迪黑线:她真没这个意思。 这里虽然不是文墨总部,好歹也算是个办公区域,他们想做点什么也不用非在这…… 反正周纸砚的性子,也不是她能管得住的。 文小莉看了下柳迪这个大经纪人的眼色,也立刻跟了出去。 胥苗耳廓一圈早已红了,忽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上去关了中央空调。 周纸砚:“冷了?” 胥苗:“不是柳迪姐说要关的么……” “我倒是觉得有点热。”周纸砚说着,脱下了外套,坐下来翻开亲自过目柳迪给胥苗制定未来一个月的通告行程表。 “柳迪给你安排的第一个通告,是真人秀?”周纸砚眉间一蹙,有些不满。 胥苗:“那不是柳迪姐帮我接的,是潘哥之前就帮我谈好的项目,跟节目制片方都签好了合同……连续录十天就结束的那种。” 听得出来,他对上真人秀节目其实是有点为难。 “《荒野在线》?这是什么节目?” 他对很少关注国内的综艺市场。 胥苗就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遍这个节目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档是荒野求生类真人秀是老节目了,10天24个小时都在网络上直播几位明星在荒野中的生存状态。 像这一类的节目打着荒野求生的幌子,其实都是靠明星之间的撕逼才能有话题度,很少有观众是真的奔着看求生技巧去的。 像胥苗这样的,哪会跟人撕逼,上这节目纯属浪费时间,白吃苦头。 周纸砚嗤道:“还好你跟潘文殷掰了,他这样耗着你就是作死。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我让柳迪帮你把这个破节目给推了。” 先不说上综艺节目对一个演员的影响是好是坏。 胥苗之前的资源就不怎么好,经常被迫上一些综艺。 而他这种人设去综艺摆明就是被那些人精欺负逗笑的人设。周纸砚看到过不少片段,其中一个节目为了整蛊胥苗想让他吃芥末蛋糕,其他人都骗他说这是粉丝送给他的抹茶蛋糕,胥苗信了,就真的把一大块芥末蛋糕都给吃了,结果当场就留了不少眼泪。 这种例子枚不胜举…… 虽然这种人设在综艺里也比较容易讨观众喜欢、不招黑,但让胥苗在那种节目里被人嘲,被欺负,他舍不得。 签到自己手下,他总得护着他。 胥苗挠挠头,心平气和地说:“没关系,都答应人家了,临时违约的话,节目组还得临时找人挺麻烦的……就当是出去玩一玩了。” 他低下头,又说:“不过这个节目是24小时在网络平台上直播的,你要是想……就随时可以在网络上打开我的机位看到我,比平时还方便,而且这样的话,还可以帮我增加人气值的,听说人气值也是这个节目最后胜利的关键因素。” 周纸砚听他这么一说,也起了兴趣,一嗤:“你刚才没说清楚,我要是想什么?” “想……我。” 胥苗用口型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是鼓足了勇气,才调戏了他一句。 周纸砚一笑,也用开玩笑地语气道:“那我可能拍不了戏、睡不了觉、吃不了饭,这十天二百四十个小时都得开着网络电视——” 胥苗脸都要烧起来了。 论撩人,他还是比不过他的…… · 三天后,胥苗的休假结束,就收拾行囊去《荒野在线》节目组大楼底下集合。 在这里,所有的通讯设备和衣服零食都被没收,所有艺人跟节目组一起乘坐飞机前往目标求生地。 同行的一共还有四个明星:当红爱豆蔡衍衡,三线爱好旅游的女明星许薇,国民弟弟万奋和明星主持人钱安安。 这里面胥苗稍微熟一点的人就是蔡衍衡,一起拍过《弃仙》,所以一上飞机,两人就是坐在一块的。 “好害怕啊,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求生,那里会不会有毒蛇毒蜘蛛什么的!其实蛇和蜘蛛我都不是很怕,我最害怕的就是尖嘴动物了,那边该不会有好多鸡和鸟吧!啊啊啊啊那我真的是要死了!好可怕啊!现在什么也看不见,苗哥,你可一定要带带我——” 蔡衍衡整个人都是抖的。 节目从一行人下飞机开始正式录制,一行人一起上了一辆大巴车,还都用眼罩蒙上了眼睛。 胥苗比较淡定:“我也没有在荒野求生过,但是我们可以一起行动。” 在熟人的交谈下,蔡衍衡稍微放松,问起了他最新的近况:“听说你最近签了小周老板的公司呀?他让你来上这个节目的?反正我是被我经纪人逼着来的。” 他一直在大众前就是语出惊人的耿直idol人设,这个节目里也不意外。 真人秀节目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设。 “是我自己要来的……” 胥苗知道镜头在拍,努力肃了肃脸色,立刻一本正经地背出了一套万能说辞:“我想来这里挑战一下自己的勇气,我本人其实对荒野一直很向往的,觉得非常神秘,非常酷!” 这套说辞其实是节目组在开始之前给他量身定制的。 据说柳迪亲自跟《荒野在线》的导演沟通过,要胥苗参加节目可以,不过要给胥苗立一个全能大哥哥的硬汉人设,在荒野中遇到什么事都冲到前面,团队里的领头担当,不跟人撕逼,总之也绝对不能再做那种被欺负的群嘲人设。 所以他的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快要到目的地了,边上的几个艺人对未知的挑战越来越害怕,听到他的豪言壮志,空气中冷了半秒,突然“噗”的一声,集体哄笑起来。 车上原本紧张的气氛都因为胥苗而变得轻松了起来。 …… 此时,网络直播端口的弹幕里也都发出了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苗叔叔赚钱糊口不容易,大家给点掌声吧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一本正经说什么瞎话呢宝贝!] [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吧你看起来明明就很紧张!] …… 周纸砚看着直播,也不禁笑了。 他一本正经按照脚本扣人设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柳迪也在一边看着节目,这是第一天,她这个新任经纪人肯定得盯着。 她有点无奈:“感觉这个人设是立不住了,他的确不太适合上综艺,唔……” 周纸砚倒是看得乐乎:“看着还挺好玩的。不过,你确认他们那个拍摄的地方安全吗?” 他看这群人在镜头前都这么紧张,也头一回被综艺节目的气氛所带动,有点担心。 “有节目组在不至于死人吧,既然说是荒野了,肯定不能像农家乐节目一样,必须刺激拍出来才好看,危险也是有的。” 周纸砚的眉头不禁深锁,有点后悔:“现在人还要得回来吗?” 万一他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柳迪:“手机都缴了,一个助理没带,你说呢?” 这节目就是这么变态,除非艺人不怕在全国观众面前丢人,中途主动要求退赛,节目组就会把艺人从荒野中带出来。除此之外,都是不可能回头的。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节目组,问问拍摄地在那,我作为空降嘉宾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柳迪听到他居然也要去这么危险的真人秀,“噗嗤”一笑:“得了吧,你要是去的话,胥苗就是真的有危险了——” 第30章 两个小时后, 胥苗一行人被摘下了眼罩。 睁开眼, 发现节目组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一片沙滩上, 沙滩背后是热带雨林, 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碧空万里。 这一季节目选的地方貌似比之前的都要人性化许多, 还好没让他们去到什么寸草不生的沙漠,或者是野兽密布的深山。 几个人见到这幅美景, 已经欢呼了起来。 “哇塞!这里边也太美了吧!” “海风吹来好舒服, 感觉自己是来到了一个旅游节目哈哈哈哈——” “哎, 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手机没收啊, 这么美的景色不拍照真的太可惜了啊。” 快乐是短暂的。 节目组很快公布了这次的任务和游戏规则,泼了一盆冷水,把他们打回了现实。说这次虽然环境比之前好,但节目组将不提供任何帐篷、食材、水源, 只提供部分的工具,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嘉宾自己动手来组建。 在一阵嚎啕慌乱之后, 大家开始动起手来, 在天黑之前必须先把帐篷搭起来。 有胥苗带头,五个人的分工明确。 胥苗带着两个男生去树林里砍木头, 女生则去摘果子充饥、捡树枝方便起火。 胥苗的力气比较大, 另外两个男生都是弟弟, 他一个人砍的树木比两个人还要多,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水都没喝上一口。 等到大家终于搭建好了一只大帐篷, 累得半死后,才渐渐意识到水源貌似才是这次节目的核心关键。 节目组一开始给每个人发的只有一瓶500ml的水,对面的大海是盐水,根本就不能拿来喝,顶多只能拿果子解渴,但一直吃果子也不是个事。 两个女生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把那水拿来洗脸用了,根本没想到节目里还会被限制水源,这下都被吓惨了。 这时,导演才公布说会根据每天直播的人气热度,来决定发放第二天的矿泉水多少。而且,节目结束后,谁手上所剩的矿泉水最多,就会成为节目这一季最终的赢家。 截止每晚九点,人气第一名的嘉宾会奖励三瓶水,第二名两瓶,第三名一瓶,第四第五名不会发放水。 ——这就是所谓的输赢与人气值挂钩的关系。 很显然,这次矿泉水商家是节目最大的广告商。 今晚的第一名是蔡衍衡,人气小鲜肉,微博上发条微博都能有十几万留言,观看人数最多也是正常的。他开心地接过节目组发的三瓶水,还鞠躬跟镜头里的粉丝表示感谢,说自己一定会在节目里好好表现的。 第二名就是胥苗,导演还提醒他的人气值积累其实快追上蔡衍衡了,这是胥苗自己也没想到的。 跟周纸砚拍戏炒cp之后,他的人气爆棚。之前他拍盗墓剧火的那一阵,好像也没到这种程度。 于是稀里糊涂就拿了两瓶水。 第三名是万奋,一瓶水。 第四名是钱安安,第五名是许薇。 两个女艺人的人气在五人当中本来就比较低,上这个节目是来蹭曝光的,这个初始结果也跟每个艺人本身的人气值相当,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 胥苗看了眼场上的形式,突然发现所有男生都有水,女生却一瓶都没有,就默默把自己那两瓶水都分给了两个女生。 两个女生忙感动地起身对胥苗说谢谢,关系一下就拉近了。 大家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剧本安排。 这档综艺节目要连续录十天,在体力消耗那么大的情况下,两瓶水一天对于一个成年人才刚刚好够喝,人设崩了还是其次,要直接死在这了真不是闹着玩的。大家多少都对未来这几天的生活有点恐惧,想保存一些实力 胥苗什么都不为自己考虑,就把水给了别人,看起来也压根没想着要争取最后的胜利。 蔡衍衡看到胥苗这么做,心里也有点犹豫,但也还是捐助了一瓶给女生,然后把另一瓶给了胥苗。 “哥,你拿着,反正我们都是一起的。” 人家第二名都送水了,你一个第一名揣着那么多水也说不过去。 毕竟偶像还是要靠人设养活的。 胥苗也对蔡衍衡笑了笑:“谢谢,可是那你只有一瓶了。” 蔡衍衡看似大方:“没事,正好一人一瓶,我们让女生多喝点,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嘛。” 于是五个人的第一晚,看起来其乐融融、互帮互助。 完全没有在乎谁输谁赢。 半夜入睡,大家都睡在临时搭建的木屋里。 胥苗累了一天,在睡袋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胥苗起得最早。 他去海边洗了把脸,吃了几个果子冲剂后,觉得昨天临时搭建帐篷还有点简陋,今天的主要任务应该还是搭房子上,然后如果有多余的时间,他想着试着抓点海鲜什么的烤给大家吃。 他把所有的计划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开始行动! 镜头跟着胥苗一个人去到了树丛中,他砍了点木头之后,觉得有点口渴,就拿起了昨天发的那瓶水。 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全吐了出来。 是咸的…… 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味觉错误,又尝了一口,还是咸的,好像是海水,不是矿泉水…… 他那那瓶水递给摄像师,第一反应是问:“这是不是节目组的什么套路?” 摄影师表示摊手无奈,说:“广告商不会答应我们拿海水装在他们的瓶子里整蛊你们的。” 胥苗听完,还处于懵逼状态。 此时弹幕大军按耐不住。 [苗叔叔,你的水被人换了啊!你赶快清醒一点!去查出来是谁偷换了你的水!] [看得我气死了!md!] [到底是谁换了苗叔叔的水,他把自己的水都给了两个女生,这么可怜就一瓶水都不放过,那人太过分了!] [肯定是蔡衍衡换的,他昨天给苗叔叔水的时候就很不情愿的样子。] [呜呜呜呜呜呜谁来救救我苗叔叔……] …… 虽然直播是24小时,但晚上摄影师和嘉宾都要休息,如果不是发生一些突发情况,画面都是定格在帐篷那里不会拍摄的。 要是晚上有人换了水,藏了起来,也没人知道。 而且这种做法是节目组默许的,这样整个节目才会有爆点,有撕逼,嘉宾们会互相猜疑,否则让五个人和乐融融地合作度过这十天,就没有什么看点了。 果然,就从胥苗发现水不对劲后半个小时,关于节目组、胥苗、被换水等词条已经火速上了热搜。 等到大家都醒了之后,胥苗把自己的水被换了的事告诉了所有人。 其他人都喝了一下自己昨晚拿到的水,确认只有胥苗的被换了。 应该是有人拿了胥苗的水藏起来,作为比赛最后胜利的筹码。 谁屯的水最多,谁就是赢家。 大家有种默契,不由得都把怀疑投向了蔡衍衡。 因为胥苗的人气值跟蔡衍衡差不多,是唯一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要是胥苗输了,蔡衍衡就赢定了。 蔡衍衡却大喊自己无辜,水根本不是他换的。 大家没有证据,讨论不出个结果。 还搞得人心惶惶,开始互相怀疑,生怕下一个会被换水的人是自己,也有人心底或许盘算着要不要也用同样的方法去换别人的水。 胥苗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不想怀疑任何人,默默郁闷了一会儿,又去干活了。 他还是太年轻了,想着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求生节目,来之前还做了大量关于野外求生露营的功课,不想节目组会搞这种心理战…… 比起大自然的恐怖,更可怕的应该是人心。 要是这种玩法,他到头来肯定是被人吊着打的。 其实他也不想赢,就只想好好地体验这十天的求生经历而已。 …… 周纸砚一早上都在为奢侈品拍拍摄秋季写真,没有来得及时间看《荒野在线》的直播。 工作一结束,他就看到高高挂在微博上的热搜。 他眉头微微耸起,摩挲着手掌。 他昨天晚上亲自拿大号现身胥苗直播间里,发了一条“加油”的弹幕,引来了不少粉丝围观,将胥苗原本就很高的人气又推上了一层台阶。 可没想到,节目组还能允许这么骚的操作! 他立刻打开直播,看到胥苗居然还心平气和地在那砍柴,浑身都是汗,却连口水都没得喝,唇上都起皮了。 “靠。” 柳迪:“你冷静点,节目效果而已,应该没事……” 周纸砚:“你见过哪个节目效果是这么整人的?水都不让人喝?把人拖垮了怎么办?他们赔么!” 其他四个嘉宾在“节目效果”这方面上,肯定比胥苗更有经验,这还有得玩? 柳迪:“这个节目组的确没跟我说,是他们的问题,但换水这件事,应该是某个嘉宾自己想出来的,这个节目没有剧本,节目组应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换了水。” “呵,让我知道他就死了。” …… 胥苗勤勤恳恳累忙活到下午,许薇过来主动倒了小半杯水给胥苗。 “这水本来就是你的,你喝一点吧。” 许薇的人气排名一直都是最后的,给了自己水,今晚也不一定能拿到新的矿泉水。 而且经过换水这么一次事情后,大家肯定不再敢轻易分享交换水资源,晚上睡觉也得抱着那几瓶水。 胥苗笑笑:“没事,再过几个小时节目组就会发水了,我肯定能拿到水的,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现在大家手头上的水都不多了。” 除了那瓶被藏起来的水,两个男生的水都已经喝完了,只剩下女生手中的这么半瓶。 胥苗说着,又去树上摘了个果子吃,“没关系的,我不渴,还可以吃水果呢。” 他拒绝了许薇的好意。 弹幕: [苗叔叔你都渴成这样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能不能为你自己想一想!] [你再不喝水我真的不忍心看下去了,这时什么狗屁节目!这是人做的节目吗?这么没有人性!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太可怜了,球球大家多多点赞把苗叔叔的人气弄到第一,那他今晚就能有三瓶水了啊。] [气死气死气死了!辣鸡节目!可是为了苗叔叔能喝到水还是得继续看!] 许薇又忧心忡忡地问:“你觉得会换你水的人是谁?会是蔡衍衡吗?” 胥苗顿了下,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不是他。”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信任蔡衍衡,就是觉得不是。 许薇也叹了一口气:“你真的不喝一点吗?” “不了。”胥苗笑。 大概是许薇心里对胥苗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就帮他拎了一些木柴,一起帮忙搭屋子。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又花了一整天,也搭建好了新的帐篷,这样今晚女生就可以和男生分开住。 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有人抓了几条鱼,准备晚饭。 就在这时,导演私下把胥苗叫了过去。 胥苗一天都没喝水了,又累又渴,不过一想到镜头前的粉丝还在看着,他勉强打起了精神,对摄像机露出了一个干涸的笑容。 导演把他叫了一个小屋子里,非常隐蔽。 突然镜头切了,观众那头都看不见了。 胥苗有点懵,不知道导演把自己单独叫过来是干什么。 他舔了舔舌头,低声问:“这里是要布置什么秘密任务吗?” “不是。” 导演也有些为难,突然从桌子底下搬出了一箱矿泉水,还有新鲜的西瓜和哈密瓜。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在这间屋子里可以随便吃喝。” 《荒野》的节目组套路一向多。 胥苗知道自己笨,所以在这么渴的情况下,只能尽量保持警惕,问:“我真的可以喝吗?那他们呢?我能把剩下的食物带给他们吗?” “不,这是你一个人的,出去之后不能告诉镜头前的观众,也不能告诉你的同伴说你吃了独食。”导演一脸严肃。 胥苗更懵了,总觉得这些水源水果有陷阱,他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要不还是……不吃了吧先,我回去跟他们待在一起好了,这样不公平。” 他的水都被换了,还在纠结这个节目的公平性。 导演更慌了,忙把他拉了回来:“不行,你一定得吃。这个不属于节目范畴,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吃,真的没什么陷阱。” “不属于节目范畴?” 胥苗这才发现一路都跟着自己的摄像师早就不见了,没有在拍自己。 可,这么好的桥段,为什么会不属于节目范畴呢? 导演咳了两声:“嗯,其实是你老板……资本下场了,向我们台长施压,逼着我们让你喝水。” 作者有话要说:  真人秀内容纯属作者瞎掰,应该经不起推敲,大家不要深究其中的游戏规则啦~下一章会在周一晚上11点更新哟,不要跑空~ 第31章 胥苗总觉得这样在节目中算是作弊, 也不敢喝太多, 象征性地喝了半瓶水和一小块西瓜, 解了渴, 就又打算回去跟大家一起待着。 走之前, 导演还告诉他:“如果觉得很渴, 或者很饿的时候,都可以在镜头前说自己要去上厕所, 然后私下找导演组领取额外的食物和水源, 现在这是规则之内允许的, 也是你可以行使的特权。” 胥苗不太好意思答应, 可想到这是周纸砚为自己争取来的特权,虽然是有点不公平,但他还是害羞地笑了笑,对导演点了点头。 晚上, 又到了统计每个嘉宾人气值发放矿泉水的时候。 白天胥苗经过了“被人换水”的惨案,貌似是赢得了大量路人的同情, 竟然超过蔡衍衡获得了第一。 网上其实很多观众都在怀疑胥苗的水是被蔡衍衡偷换走的, 所以今晚蔡衍衡排名直接降到了第三,万奋成了第二, 两个女生还是最后。 他接过那三瓶水, 表达了下感谢之情, 然后还是把其中的两瓶水递给了两个女生,一人一瓶。 他算了一下,自己要是节省点体力, 吃点水果,一天喝一瓶水应该够了。加上傍晚他还被叫过去补了点餐,估计今晚都能不用喝水,能一直挨到明天早上。 其他两个男生有所保留,都没有再分水给别人,目前手上就算有两瓶以上的水,也打算把水分藏在不同地方,万一手边的水被人换了。 “哥,你真的不再多留一瓶吗?” 大家散了后,蔡衍衡睡在胥苗旁边的睡袋里,替他盯了眼水,一脸委屈地嘟哝道:“不然你第二天醒来喝,发现水又是咸的,可别再冤枉是我给你换的了啊,真的不是我!” 胥苗笑:“我知道不是你。” “真的?你不怀疑我?早上我听他们坐在一块分析,我都快信了是我把你的水给换了的。” “嗯,我不怀疑你。” 蔡衍衡见胥苗对自己并没有疑心,也放下了戒备:“哥,那你觉得会是谁?谁这么缺德啊我靠!” 胥苗咳了咳,说:“不好说,今晚再看看吧。” 大家都有预感,那个偷换水的人今晚还会行动。 万奋说:“哥哥们,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换水的人也太奇怪了,大家都是在娱乐圈混的,多少都会在乎一点自己的人设和形象的吧。” 第三天早上,被换的仍旧是胥苗的水,其他人的水完好无恙。 现在所有人都可以很轻松地预测到,接下来这几天胥苗都会是人气最高的那个嘉宾,能拿到最多的矿泉水最多,胜算最大,偷换他的水也是正常的思路。 又过了两天,胥苗的水一直在遭受被换的厄运。 大家这下子都摸不着头脑了,万奋还拿出了一套非科学的理论,说着海岛上有海鬼,把大家吓得都不轻。 这时,工作人员来到帐篷,递给他们一个信封袋。 信封上说:其实五个人当中有一个节目组安插的间谍,他每晚都会选择性地指定拿走其他嘉宾的矿泉水,破坏人气值赢水瓶的规则,如果他一直没有被其他嘉宾发现并且指认出来,那么间谍囤积的水会越来越多,成为最后的赢家。 “靠,我以为我来的是一档旅行求生节目!结果居然是狼人杀节目???” “节目组是放大招了这是,细思极恐啊……” 如果光靠人气值来决定谁是最后的赢家,整个节目也太没有看点了。 不过这至少说明,这个人是节目组安排的,并不是他们这里真有这么缺德的人。 那么间谍到底是谁呢? 公布了游戏规则后,大家互相观望,戒心更加重了。 所有人围在一起,又认真了分析一下昨晚是不是有听到过什么动静,到底是谁换了胥苗的水,讨论了一晚上,还是无果。 有人提议:“要不大家把所有的水都交给一个人保管,那个人晚上守着水不睡觉,间谍总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把所有的水都给换走吧。” “如果轮到那天晚上,刚好是间谍……那不是我们所有的水就都没有了。” 大家最后讨论来讨论去,忽然把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了胥苗:“苗叔叔,要不我们都把水放你这吧,你早上刚被换过,你应该是最没有嫌疑的。” 投票表决,所有人都表示同意,对胥苗的人品表示一万个放心。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大家都觉得胥苗是他们当中最可靠的人,谁都可能是间谍,就他不可能。 胥苗也应下了,一一接过所有人的水。 然后回过身,背对所有人,看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狡黠又不好意思的笑。 弹幕。 [这个笑容是怎么回事?] [我苗叔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我发现了你这个坏叔叔!你居然学坏了!] 周纸砚看着这一幕,也随即反应过来,嗤笑了一声:“把我都骗了。” 很显然,胥苗就是那个拿着间谍牌的人——节目组的特别安排。 亏他昨晚还打电话给电视台的台长,说了一堆不讲道理的话,让他必须在节目里给胥苗一些特别福利,不能让胥苗渴着饿着。 现在想想,还真是…… 前几天胥苗的水被换了,只不过是他的自导自演,为了得到同伴的信任;也或许,他就算拿到了间谍身份,但是不好意思真的去偷别人的水,只好拿自己的水下手。 …… 果然,第四天一早,导演就宣布这一季《荒野》的赢家已经提前出来,就是胥苗。 加上他之前留着的水,和昨天晚上“偷”来的水,一共囤了有十八瓶水,已经完全锁定胜局了。 其他四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脸的懵,蔡衍衡还不肯相信居然是胥苗。 他们完全没想到间谍会是胥苗,渐渐的,大家才反应过来,理清这里面的线索。 胥苗非常不好意思,一一跟每个人鞠躬道歉,说自己也有点无奈,当时他推脱过了,可节目组还是非得把这个重任交到自己的手上。 他一开始也没想过怎么玩这个间谍角色,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去偷别人的水。 不过,他想起自己以前演过的一部民国间谍戏,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里面的主角就是先自损三千,获取信任的。所以他一开始也就沿袭了这个思路,把自己的水换成海水。 但是他给另外两个女生水,真不是为了获取她们的信任,只是纯粹想帮助她们。 没想到这么快,大家就主动把水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帮他锁定了胜局,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拿走矿泉水赞助商提供的所有奖金。 大家也是输得心服口服。 说实话,要是间谍这个角色给别的嘉宾当,换一种方式,都会被人喷死,还好是胥苗。 到此为止,接下来导演宣布为了犒劳大家这几天的身心俱疲,会给他们提供一批新鲜的食材、米饭、水源,以及一口锅,让他们好好吃一顿午饭。 这几天所有人都在荒岛上吃果子和毫无滋味的烤鱼烤虾,已经很久没吃过正常的饭了。 听到说有米饭吃,万奋和蔡衍衡两个弟弟也顾不得被胥苗骗的事,准备张罗起午饭的事。 五个人当中,除了钱安安会做一点菜之外,其他人貌似都没有什么下厨的经验。 胥苗心底还有点愧疚,为了给大家道歉,主动说要掌勺做饭。 蔡衍衡笨拙地洗着菜,表示怀疑:“哥,你会做饭吗?我好像之前看你上过一档综艺,里面的你连糖和盐都分不清,不要毁了我们等了这么久的饭啊,要不你还是让安安姐来掌勺吧。” 胥苗一愣,笑了笑:“现在会一点了,你放心,不会太难吃的。” 他在遇到周纸砚之前,的确是除了泡面,也不会做别的吃的,厨房都很少去。 但是照顾周纸砚那七年里,他把自己从来没有碰过的家务也都算是学精通了,一般的家常菜更是不在话下,而且为了考虑病人的健康和食欲,他做的菜通常都是又精致又美味的。 周纸砚以前就最喜欢吃他做的蛋羹,就算他的食欲再不济,只要胥苗把一碗香腾腾的蛋羹放在他的面前,他就能吃下一整碗的米饭。 [哇,苗叔叔做菜好厉害啊!看得我都饿了!] [这刀工,绝了啊!嗷嗷嗷嗷嗷嗷我要嫁给叔叔!叔叔将来一定是天底下顶好的老公!] [什么神仙男人啊现在才发现叔叔做饭也这么好!叔叔什么都好!] 胥苗端着几盘精致的菜点,放到另外四个人面前的时候,他们口水都快挂下来了。 蔡衍衡之前还表示怀疑,这下尝了一口,恨不得把那一盘放到自己面前吃独食。 “哇,我太幸福了,太好吃了吧这也!胥大厨你家还缺吃饭的人吗?我改天一定上你家蹭饭去!” 其他人也一直在夸胥苗做得好吃。 胥苗挠挠头,笑着说:“其实我已经好久都没做饭了,水平稍稍有点下降,这盘腰花烧得稍微有点过,你们不嫌弃就好。等节目结束,欢迎随时到我家来聚,我亲自下厨。” 一行人的欢声笑语,苦逼的荒岛之中也多了几分乐趣和感动。 …… 周纸砚此时在棚内试新戏。 他下一部戏还是回归到了现实题材中,虽然制片方早就定下了是由他来演,但为了寻找自己与角色的契合点,他还是亲自过来试戏。 柳迪替小老板在一边盯着《荒野》的直播画面,看到这一幕,不觉也有些饿了,吃惊之余也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么重要的人设点居然一直没被挖出来,还真是个宝藏男孩。” 她把这一点记录了下来,方便以后她为胥苗挑选工作做准备。 周纸砚这几天都在连轴转,这边的试镜一结束,上了车,就倒在车座位上,闭目养神。 “下一个行程是什么?还要多久?” 柳迪:“得去公司开个会,新一季度的战略得统一一下,其他人都到齐了。你先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 周纸砚正想睡,又微微睁开眼,心里不踏实,问:“张导给胥苗的试镜通知下来了吗?” “嗯,《人间百味》已经跟我这边联系好了,说是让胥苗13号去试镜,等胥苗从《荒野》回来就得准备去试镜的事了。放心吧,胥苗是你介绍给张导的,他本身条件又这么好,张导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会要他的,试镜应该只是走个流程吧。” 周纸砚不可置否:“我倒是觉得有点悬。” “怎么说?” “张导挑人不看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他唯一看我面子上的事,就是给了他这么一个试镜的机会。而且上次跟我说,这个角色他想要一个会做饭的演员……” 周纸砚眉头深拧,他这段时间其实一直有担心胥苗到底能不能拿下《人间百味》这个角色,还特意让人去打探了下别的试镜这个角色的演员。 当中有两个演员都属于演技不差,人气也高,还会做饭。胥苗想要在他们当中竞争,不一定有胜算,到时候还得靠点运气了。 柳迪却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应付试镜的厨艺,他应该是绰绰有余了。要是比厨艺,这角色胥苗拿妥了。” 周纸砚:“什么?” 柳迪打量了眼他的神色,笑说:“你恐怕还不知道胥苗会做饭吧,其实我也是刚才知道的。” 他说着,就把视频给倒了回去:一个小时前,胥苗正在海滩边下厨做饭,切菜、热油、颠锅、撒盐……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相当熟练,乘盘的菜也看上去也非常好吃。 要不是做了几年饭的人,还真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手艺。 柳迪:“就这技术,你觉得张导看见了还会考虑他不会做饭的因素么?现在男艺人当中会做点菜的,都恨不得拿来捧吹立好男人的人设,胥苗比他们做菜做得可要好太多了,这么好的一个点,居然从来不拿来营销?你说潘文殷以前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从来不让人知道他会做菜,藏得这么深,要不是这节目有这个环节——” 周纸砚的眉头却越蹙越深,盯着他做饭的那几个动作,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使劲戳了一下。 “他不是胥苗……” 他的声音忽然哽咽了,打断了柳迪的话。 柳迪一怔,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纸砚眼底却抽出了一丝激动,眼眶骤然红了一圈:“他应该是,另一个胥苗……” 第32章 十天的真人秀录制终于结束, 胥苗瘦了有一圈。 不过这次真人秀也不算全无收获, 他交了一群朋友, 还在粉丝面前小小地证明了一波自己的智商。 他的粉丝看了节目之后, 都抛出了新梗, 都说自从胥苗叔叔签了新公司之后被老板带坏了。 他收到通知, 说过五天就要去张尤田新电影《人间百味》里试镜男一号。 这个通知最早潘文殷亲自打来的,他现在在张尤田的制作团队里实习,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给自己拿到一个这么难得试镜的机会! 潘文殷还特别提醒了他, 除了好好打磨演技之外, 这几天还得下功夫练练厨艺, 试镜的时候都用得上。 《人间百味》的这个角色是一个厨师,把做饭当成艺术,当成他生命的全部,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所以这个人物状态也相当封闭,为了研制新菜谱, 经常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研究厨艺。 所以这几天, 胥苗差不多把自己都锁在了厨房里,除了上厕所, 差不多觉都是在厨房睡的, 也基本不与外界联系。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胥苗到试镜地点, 双眼发沉,毫无朝气,下巴还有几天不曾打理冒出来的胡渣, 可在镜头前,面对食物,他的眼底竟然出现了一丝偏执的生气。 “可以了。” 张尤田看着胥苗,摩挲着下巴的胡子,微微颔首:“演得还不错,到时候等剧组给通知吧。” 几乎对每一个来试镜的演员,张导都是这么说的,貌似是套话。 胥苗心里也没什么底,礼貌鞠躬,把自己刚才做的两道菜呈送到了张导面前。 一道炒花蛤,一道蛋羹,都是他的拿手菜。 这个角色还要考验演员的厨艺,所以临时加了这么一个环节。 张尤田看了眼那两道菜,筷子都没动,就让一边的工作人员先拿下去了。 胥苗见状,挠挠头,心里有点发沉,大概知道自己的结果了,就走出了试镜房间。 文小莉:“苗哥,刚才我还在这碰到潘哥了呢,他说他现在还挺喜欢这里的工作的,对了,你在里面发挥得怎么样!” 胥苗还沉浸在刚才试镜的环节里,心想自己是哪里表现得不够好,顿了顿,说:“感觉不怎么好。不过没关系,有机会能来试张导的戏就不错了,我尽力了。” 文小莉听了也觉得有点可惜,看着他,又努力把脸上的失落给藏起来:“没关系没关系,你现在是文墨唯一的艺人,小周老板手上还有那么多好的戏呢!” 胥苗笑了笑,点点头:“嗯。” …… 那两道菜从张导桌子上撤走之后,没有送到别的地方去,而是送到了隔壁另一间小屋子里。 周纸砚就在那等着。 他看到那两道菜放在自己面前,静坐了很久,周遭的时间似乎都静止了,连他的呼吸都跟着凝住了。 他终于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勺蛋羹,完完整整地滑入了口中。 柳迪在一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这时候来尝?要吃的话直接找他,让他做给你吃难道不行吗?” 他忽然笑了笑,声音不觉又变得哽咽了。 “这蛋羹里,加了醋。” “啊?加醋?” “只有他做的蛋羹里会加醋,因为……病人生病的时候,会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会觉得很淡,加点醋,可以提味。” 柳迪更加听不明白了。 这份蛋羹加了醋,然后呢?跟病人有什么关系,他说的又是哪个病人? 周纸砚也没有再解释,埋着头,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将那两盘菜都吃得一干二净。 他早该想到到的。 他早该想到自己当时在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莫名其妙起来世界就变了一个样,定然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胥苗总是会那么无条件地包容自己,总是那么地想要讨好自己、照顾自己…… 为什么他在拍那场戏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为什么送杀青礼物的时候,他会那么巧地选择了那双篮球鞋…… 都是因为,他是那个无怨无悔养了自己七年的胥苗啊! 还有…… 周纸砚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立即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 为了试镜,胥苗脑后的那根弦绷了五天,总算是松了。 虽然知道自己没能拿到这个角色,心里多少有点遗憾。但人生就是一个学会接受真正自己的过程,胥苗反正不是第一次失败了,也想得比较开。 正好,他可以躺在床上好好睡个踏实的午觉。 半个月来,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可他刚入睡不久,《人间百味》剧组的制片人就打电话来了。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他掐了把大腿,在电话里确认了好几遍自己的确是试镜成功了,将会出演电影男主角的消息,他才意识到张导白天说的“等剧组通知”并不是客套话,而是真的…… 挂掉电话。 胥苗还没回过神来,倒在了枕头上,紧盯着自己的手机。 他第一时间想要分享这个好消息的人,是周纸砚。 可他矜持了一下,还是打算先打个电话给他的经纪人柳迪。 柳迪听到消息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早就已经知道这结果了。 那么周纸砚估计也不会惊喜到哪去…… 这么一想,胥苗还是不决定打电话给他分享自己试镜成功的喜悦,显得自己冒冒失失、大惊小怪。 毕竟出演张导的戏对他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小事而已。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了他的手机中。 他接了起来,声音却很熟悉。 是他上一世的房东。 房东说,几个月前买下那套楼房的买家遇到了一些事,急着套现,现在想要把那套房卖出去。 因为之前胥苗咨询过那套房,房东存着他的号码,所以就替那个买家来问一问,现在是否还有兴趣买下那套房,愿意以入手价的八折转手。 没想到这世上的好事真是接踵而至的。 胥苗没有具体询问对方为什么要转手,就说“愿意的”,让房东千万不要再联系别的买手,他一定会买下那套房的,并且约好了跟前一个买家晚上八点在那幢楼前见面。 这下胥苗是真的睡不着了。 他爬起来,兴致冲冲地理了下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几张银行账户上的资金金额。嗯,应该能够一次性把全款付清。 七点半,小雨,胥苗提前到了出租房楼下。 他习惯早到。 这个巷子属于老城区,叫红椿巷,每条道路都特别窄,错综复杂。这条道路附近只有一盏一闪一闪的路灯,一下雨,地面就容易积水。这一块就属于那种政府一直想要改造,却因为工程实在太大、钉子户太多,没审批下来要地区。 那幢曾经住了七年的房子,是一幢三层楼高的楼房,突兀地建造一个三角路口上,显得格格不入。房顶是平的,没有造屋顶,所以下暴雨的时候很容易漏水。房身也没有上过漆,看起来又破又旧。 但胥苗的目光所及这幢楼房时,却变得格外温柔。 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是他曾经跟周纸砚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不知什么时候,那楼房前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又高又瘦,穿着西装,撑着伞,夜风吹来,有点弱不禁风的观感。 但边上只要一有车灯照过,就能将他那完美的下颚线轮廓给投射了出来,惊为天人,与这周围破败陈旧的建筑物格格不入。 胥苗立刻加快脚步走了上前,可站在那台阶下,又觉得有点不对劲,顿住了脚步,问:“请问?” 周纸砚回过头,微微撑起面前的伞,望着胥苗,微微一笑。 胥苗一怔,也跟着笑了笑:“小砚,你怎么会在这……” 他站在这幢房子前,有一种上一世,他等着自己回家的错觉。 心里忍不住翻涌了一阵,又默默地将这股情绪给压了下去。 “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周纸砚反过来先问了他。 “我?” 胥苗笑:“我来这里看看房子,就……你身后的这一幢,我想买下来。” 周纸砚回头看了下身后的房子,把伞收了,站进了屋檐下。 他忽然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熟练地去开了身后的那扇门。 “那先进来吧。” 胥苗原地不动,彻底懵了。 周纸砚嘴角微微扬起:“买房之前,不需要先进来实地考察一下吗?我就是这幢房子的持有者。”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大概12万字左右就会完结~~先提前预告一下 第33章 胥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走进房子, 进门就是楼梯。 这一世的楼梯还是没有安装扶手, 走在边缘会有种摇摇欲坠的不安。 他跟周纸砚并肩走, 很习惯地走在外面, 让周纸砚走在靠墙的那一边。 两人无言之中, 粗略地看完了一楼和二楼, 这里不是他们以前住的地方,胥苗也不是很熟悉, 看房子的时候心里全在想着周纸砚怎么是这幢房子的持有者。 直到上了三楼, 胥苗整一个脚步都开始发沉了。 “怎么了?”周纸砚顿住脚步, 问。 胥苗轻摇摇头, 后背靠着楼道,在迈进三楼之前,突然又犹豫了下:“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当时为什么会想要买下这套房子?我是听之前的房东说, 说你入手的价格,远远高出了市场价。” 昏暗的楼道中, 周纸砚走过来, 一侧的盆骨忽然就抵上了胥苗的腹部:“你呢?你为什么要买?” 胥苗往墙上一缩,望着他愈来愈近的脸, 怔了半秒, 低眸道:“因为, 这里面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回忆。” 周纸砚默了良久:“我也是。” 胥苗听到这三个字,瞳孔霎时微睁,指尖开始颤抖。 他勉强用演技克服了自己内心的震惊与猜疑, 微微笑了下:“那,不先带我进去看一看吗?” 周纸砚一笑,就先松开了他,拿钥匙打开了三楼的房门。 这幢房子外观,还有一楼二楼,都与上一世比有一些细节的改变。 可这个三楼,乍一看,一切居然都没有变…… 陈旧的小木桌,会漏水的花洒,有点窄的木板床,靠床的那半面墙上还贴满了七年前的报纸,每样物品摆放的位置都所差无几。 胥苗觉得头有点疼,仿佛时空在脑海中出现了错乱,回过头,就看到周纸砚在望着自己,一动不动。 他微微愣了半分,才察觉到周纸砚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变了……就像是以前小砚终于等到了自己回家时,那种怨艾又温暖的眼神。 “前辈,对这里,你还熟悉吗?” “熟悉……” 胥苗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看着五米之外的周纸砚,不知该做何表情,他欲言又止,心里的那股猜测越来越强烈,直到再也按捺不下去。 “……小砚,是你吗?” 他从来以为重活了一遍的人是自己,但没有想到,如果那天发生意外的晚上,是不是周纸砚也重生了呢?也跟自己一样,重新活了七年,却没有忘掉彼此! 如果说两人的记忆里都没有了彼此,那重生也应该是相互的才对…… 周纸砚勾唇笑了,眼眶却已经湿了,忽然过来一把抓住了胥苗的手腕,将他狠狠地扣在了背后的床上,爬上他的身,便去不顾一切地含住了他的唇。 “是我,是我啊……现在你才认出我来么?” 说着,他在他唇上用力地咬了一口。 胥苗低吟了一声,这一刻却清醒地很,也去抱住了周纸砚的后背,紧紧地拥住,任由着他在自己的身上肆虐。 吻到最后,他听到周纸砚已经哭了,眼泪一颗颗,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舌尖,是涩的。 胥苗于心不忍,抱着他翻身,将他放到了床上。 周纸砚就蜷缩成一团,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像个孩子一样躲在他的怀里哭泣,发泄所有的委屈与痛苦。 “别哭……别哭了,我在这,不管是病魔还是时间……都没有把我们分开。” 胥苗安慰的话音里也有点哭腔,可他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周纸砚,笑意却要比眼泪更甚。 或者说,这时的眼泪,是因为开心,因为激动。 周纸砚也笑了一声,又抬起下巴,去锁住了他的唇。 他非得吻他,用尽全力吻他,才能让自己相信这一切不是梦。 旖旎良久,两人才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与不安中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躺在床上,面对着面,还在因为刚刚的激吻而轻声喘息着。 尽管亲吻得精疲力尽,眼前的这一切还是有点不真实。 在曾经的家,拥抱着彼此,他们就像是回到了上一世。 胥苗望着他,很轻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问:“小砚,你当时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 “我不知道。” 周纸砚有些不大想回忆那晚的事,“我觉得我那晚是死了。” “死了?” 胥苗想起自己发生意外的时候,也是最逼近死亡的时候。 “那天晚上,我等了你很久,后来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有点着急,当时呼吸就不太顺了。我摸不到氧气罩,爬起来吃了两片药后,发现自己耳朵里开始流血了,后来鼻子也开始流血……然后就晕过去了,我当时想我应该是死了,救不活了,其实在那前几天我就觉得自己要活不长了,手术应该是失败的。只是不敢告诉你。没想到醒来之后,我就成了影帝周纸砚了。” 周纸砚轻描淡写地说着,像是在开一个玩笑。 胥苗却将他抱得更紧,完全能够想到他一个人发病无助的样子,那种渐渐被时间耗死的感觉,肯定煎熬极了。 “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所以没能接到你的电话……” 周纸砚心里“咯噔”一下,心一下子也被揪得很紧,可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像是沉了下去,他微微一笑,又去咬了一口胥苗的耳朵。 “原谅你了。” 胥苗被他撩拨地有点痒,往回缩了缩,又看了下这个房子,转移了一个稍微轻松点的话题,问:“你当初买下这个房子,也是想要留作纪念吗?所以才装修成这样?” 周纸砚笑了笑,搂着胥苗的腰不肯放手,双腿还霸道地架在他的大腿上,说:“嗯,我想万一你这辈子是个直男,或者有了别的人,我总不能硬把你掰弯把你抢过来,到时候还招你讨厌。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后,我就把这房子买下了,装修成了我们以前住的样子。我有空的时候,就会回来看看,在这待一整个下午,然后想你。” 胥苗哽咽无言。 是自己太笨了,当时在得知这幢房子被人高价买走后,他就应该猜到,这世上除了周纸砚和自己,都不会有人再花那么多心思去买这么一套破房子。 他也应该察觉到,在剧组里他对自己的有意无意地勾引撩拨,并不只是玩玩而已,而是一种依赖。 周纸砚又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亲自去二手市场挑的,不过只能尽量挑类似的,不能完全一样。你看像这张床,就有点不太一样。” 胥苗看了眼这张床,其实要不是周纸砚提醒,他都看不出这张床,跟上一世摆在家里的那张床有什么区别。 连床头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高度宽度也都差不多,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好像这张床的颜色稍微浅了那么一点点。 “是木头的颜色浅了一点吗?”胥苗问。 周纸砚笑:“不止。” “嗯?” 胥苗忽然脸一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跟他讨论这张床的问题。 周纸砚就在他耳边说:“主要是这张床的声音比较大。” 说着,周纸砚就抱着他,忽然稍微晃动了两下。 果然,这张床就显得不太稳当,四只脚都发出了轻微地“咯吱咯吱”的声音。 胥苗的脸都要红炸了:“……哦。” 周纸砚却不肯放过他:“怎么样前辈,今晚我们就要在这里试一试吗?” “试……什么?” “试试这张床叫得到底能有多响——” 第34章 胥苗默默吞咽下一口口水, 也立即想到了那事。 上一辈子从未做过的事…… 终于要…… 害羞是难免的。 若说亲吻拥抱什么的, 早已习以为常, 也不一定能让他有多么的面红耳赤, 可是这在这件事上, 他和周纸砚都还是第一次。 胥苗先过又去吻了吻他。 一边吻, 一边就将他上身的衬衫与西装解开,炙热的指尖格外温柔。 周纸砚起初也显得略有几分矜持, 像是在试探彼此之间的气氛, 缓缓抬起胳膊来, 由他给自己宽衣解带。 “你帮我, 我来帮你——” 轮到给胥苗脱衣服时,他的吻却变得火热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没什么分寸了。 胥苗身上的最后几颗纽扣,都是被他给直接绷开的。 纽扣离开衣服, 在地板上原地打了几圈滚,刺穿了胥苗的耳膜, 又像是助兴的奏鸣, 搅得他脑海中的理智已经所剩不多了。 他低喘着看着周纸砚,双手握着他的手臂, 认真地询问:“你确定你现在身体……是好的吧?真的没事吗?会不会疼?”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了, 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时候, 回到上一世周纸砚捣蛋调戏自己的时候。 周纸砚咬唇道:“你可以亲自试试,看看我的身体到底是好是坏——” 胥苗也不再犹豫,屏住呼吸, 便一把握住他的肩头,翻了个身,将他轻轻地压在自己的身下,怕把身体的力量全放开的话,他会承受住不住。 床这时轻微摇晃了几声,“吱嘎吱嘎”,像是在笑。 “那我……会轻一点的,你到时候也忍着点,疼了记得跟我说。” 就算他没有生病了,体力肯定也没有自己好,平时也娇气羸弱,而且年纪也比自己小,他习惯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包容他。所以无论从哪个逻辑走,今晚都是得自己主动的。 直到他看见周纸砚瞪大了眼睛,待自己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一把用力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掌—— “前辈,这七年来你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什么误会……” 胥苗的瞳孔微睁,便已经被他强袭翻上了身。 从这一刻起,这张床“笑”得更响了,而且还“笑”个不停。 胥苗不得不承认,这张床虽然样子跟上一世虽然长得像,但质量的确很差,除了身体的疼痛,耳边还要一直忍受着那羞耻的“吱嘎吱嘎”声…… 后半夜,床发出的笑声停了,胥苗后来也累得直接睡着了。 他看周纸砚平时娇生惯养,连爬个山都爬不动,却能在这事上能把自己彻底打败,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是夜沉沉,他隐约又被身边那磨人的人给叫醒来两次,每次结束之后,只是睡得更死。 胥苗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和周纸砚第一次结合会是怎么样的。 他想过会在他们这间破出租屋里…… 想过会是在一个微雨安静的夜…… 想到过彼此会给彼此解扣子…… 也想过会在他的怀里沉沦痴迷…… 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周纸砚一直以来会想成为上面的那个人,而自己居然也心甘情愿地屈服了! 这沉甸甸的滋味,也令他有些着迷。 · 翌日醒来,已过了是中午,外面的太阳正盛,阴湿的房间里透着一股熟悉的霉味。 胥苗浑身疲软无力,见到身边的周纸砚还在睡。 昨晚,他估计也是累坏了。 想到这,他不禁微微一笑,周纸砚的一只手与一只脚就伸了过来,霸道地将他缠在了自己的怀里。 胥苗知道他醒了,不过是在装睡罢了。 他去轻轻拢了拢周纸砚的发,笑着说:“中午好,小砚。” 周纸砚微睁开眼,便笑着要去索吻。 他与他亲了一会儿,又有点担心地说:“早上你没有事吗?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下午是不是还有个电视节的红毯要走?” “先亲了再说。” 胥苗依着他,让他亲了个够。 这一亲,周纸砚就更没有想要安心工作的心思了,一口任性道:“不去了——” 他突然觉得上一世生病的时候也挺好的,没有那么多戏要拍,文件要看,通告要赶,只需要躺在床上等着胥苗来照顾自己,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撒娇。 “真的不去了?那……会不会不好?你跟柳迪姐说了吗?” “我是老板,还用跟她说什么。美人在怀,哪有心思忙那些不要紧的事?” 周纸砚忽然舔了舔牙,又压低了声音:“以前没尝过,都不知道前辈你的味道这么好……” 这一尝过之后,就要上了瘾、着了魔。 “要不去的话,你还是给柳迪姐发个消息吧,省得让她白忙活,工作人员其实也很累的……” 只有他一天到晚操心别人。 周纸砚在这种事情上拗不过他,就先去摸了手机,给柳迪发了条消息过去。 胥苗又被他抱着纠缠了许久,他才得以起身。 小砚黏人的功夫真的是一流的。 要不是他还有事,不能那么任性,他估计今天也得被他缠在这床上不能下来。 这屋子里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摆放的位置都跟以前一样。 胥苗就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说:“你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这套房子的一楼就是厨房,以前所有的租客做饭都得下楼去做,然后再把菜端到三楼上来。 上一世的朝朝暮暮,只要周纸砚不住院,都是如此。 “都行,你做的我都爱吃。” 周纸砚一笑,又看了眼这里头的环境,昨晚忘情的时候,明明还觉得这里很美好很有情调,可这么一看,实在是有点简陋,委屈了胥苗。 楼梯本来就不平整,他记得以前胥苗从一楼端菜上来的时候,好几次都摔倒过。 “你要不搬去我现在的家吧。那里大很多,二楼也有厨房,跟卧室连着,这样我就可以一直看着你——” 他说着,便利索地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准备现在就叫车去胥苗的家,让他搬到自己那去。 胥苗蹙眉为难道:“搬家的话,会不会来不及?我下午还有通告,要不,就再缓一天?” “什么通告?” 周纸砚一天都不想等。 他现在恨不得每天晚上睡醒看到的人都是他,把过去那段时间都给补回来。尤其是刚才尝过那滋味之后,他竟生了整日整夜与他缠绵不休的念头…… “就那个电视节的红毯,本来是邀请我们代表《弃仙》剧组去的,你不去,我再不去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 今天算是《弃仙》前期宣传的重要一步,按道理是所有主创都得亮相电视节的红毯,两个男主演总不能一个都不到,胥苗现在也算是人气爆棚,也能过去撑一撑场面。 周纸砚一笑:“你不早说,你要是去的话我当然也去。还是说,你是想背着我偷偷去?” 说着,他就去掐了下胥苗的屁股,小惩大诫。 胥苗低笑了两声,说了句“别闹了”,柳迪就打了电话过了来。 柳迪:“你现在在哪?离下午的活动开始还有三个半小时,单得过来先做红毯造型,造型师都已经到了。” 胥苗看了旁边的周纸砚一眼,说:“我在家里……” 柳迪:“好,半个小时后,GT造型门口见。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 “把你老板一起带过来,告诉他别想偷懒,”柳迪说到这,又莫名笑了一声:“别以为他是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以后我有的是办法治他了——” 第35章 “胥苗, 这套暗红色的西装怎么样?” 造型师拿了一套高定暗红西装到了胥苗面前。 胥苗的长相虽然没有那么凌厉突出, 但身上有一种温润如玉的贵族气, 所以专门给他挑选了这么一套礼服。 胥苗在造型上从来没有什么意见, 一向都是听造型师的安排:“嗯, 可以的。” 换上之后, 造型师又给他搭配上了一条黑色的领带,挑选了一双与整体搭配的皮鞋, 做好发型, 眼前的这个胥苗真有了贵气逼人的帅气, 就像是中世纪最高贵的骑士, 气宇不凡,游刃有余。 柳迪看了都不由得啧啧称赞:“颜值还是挺能打的,稍微一打扮就出来了。” “但你平时私服的水平也要跟上,结束之后让老师给你多挑几套私服, 让他给你介绍一些牌子和穿搭技巧,我觉得你衣橱里的衣服都得换换。艺人就算不工作, 私下也要多注意形象的。” 胥苗的底子其实能吊打很多小生, 就是私底下太不会打扮自己,私服都没什么亮点, 被路人街拍的照片也不够突出, 口罩和墨镜一带, 脸被挡住之后,完全就变成了路人。 她现在对胥苗的计划,除了拍好的电影之外, 还希望他有机会能像周纸砚一样,多接触一些时尚资源,所以日常的衣服品位也都得跟上,不必要再去接一些不入流的广告来降低咖位。 对于这一点,周纸砚也是认同的。 胥苗非常配合,谦虚地说:“嗯,好,我的确是不太会搭衣服,谢谢柳迪姐。” 柳迪这些年都是在带周纸砚这不讲理的小魔王,突然签下了胥苗一个配合度这么高的艺人,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就好像养了几年暴躁二哈,家里突然来了一只暖心乖巧的金毛,简直就是人间天使。 可是这二哈和金毛,怎么就…… 想到这,柳迪又看向了边上挑剔来挑剔去、还没选定红毯上要穿什么的周纸砚。 周纸砚戴着鸭舌帽,其实压根懒得选衣服讨论造型,心思不在这。 他一直在打量着镜子中的胥苗,眼神里都是她不想再进一步解读的暧昧…… 柳迪知道他们两昨天晚上见了面,然后看到两人今天在工作中的状态,黏黏糊糊的,有些事不用想她都能猜到了。 “不用挑了,还是给他穿黑西装吧。” 柳迪果断替周纸砚做了主意,让造型师把一套刚熨平整的黑西装拿了过来。 周纸砚最多的礼服造型就是黑西装,其实他穿什么都是帅的,这套西装没有额外加分,也绝对没有减分。 胥苗觉得他其实不用怎么化妆弄头发,光这么一身,就已经能够让红毯上的人为之尖叫了。 “要不配黑色的领结,这样你这一身颜色能够统一和谐。” 造型师拿了几个黑领结比在了周纸砚的领口,问他喜欢哪一个。 周纸砚皱眉,“太嫩了。” 他觉得领结会太年轻化。 何况今天他还要跟胥苗一起走红毯,他在他身边也不想显得太低龄。 他看了眼胥苗身上的那套,微微一笑:“还有暗红色元素的配饰吗?” “有的。” 造型师就拿来了暗红的领带和丝巾,手表……颜色都跟胥苗身上穿的颜色是一样的。 他选了那条丝巾,插进胸前的口袋中,暗红色的手表,然后又去鞋柜里挑了一双颜色接近的皮鞋。 胥苗起初并未发现周纸砚今天这身造型的小心机,直到两人坐上车,打算出发前往红毯场地,才发现他今天的皮带……竟然也跟自己身上衣服是一个色系的! 这莫不是…… “情侣装。” 周纸砚忽然笑了一声,终于憋不住要跟他炫耀:“前辈没看出来我今天的礼服,跟你,很搭吗?” 胥苗盯着他腰上那若隐若现的皮带,吞咽下了一口口水。 “嗯,很搭……” 他也微微一笑。 今天他们是代表剧组去宣传走的红毯,就算是穿“情侣装”,也不会落人口舌,他们在剧里也的确是情侣…… 周纸砚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自己的皮带,“喜欢这个?” 胥苗立刻将视线闪躲开,想到这车里还有一个司机两个助理,摇摇头,当做无事发生。 “晚上就把这条拆下来,送给你玩。” 周纸砚凑到他耳边一笑,那只不安分的手忽然就摸着他的大腿上了来,去调弄了下他的敏感部位。 胥苗面红耳赤,到底没忍住,咬牙低吟了一声。 两人毕竟熬了这么多年,只尝过一次鲜,还意犹未尽,恨不得专门抽一段时间腻在一起,把这事给做厌倦了才好。 尤其是周纸砚心痒,看到他家前辈一下子这么帅,耐不住,这回在车里就直接动起了手来。 “别……” “别什么?” “别碰我……那里,那里会有点……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我要你详细一点告诉我。” 文小莉听到细细碎碎的动静,又听到“不太好”三个字,立刻回头担心地问:“苗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拍戏的旧伤又复发了?” 说话的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胥苗的脸都红涨了,立刻抿唇憋着。 周纸砚却视若无睹。 安欣也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经验比较老道,早上也听到柳迪说过一嘴这两人的关系,第一反应就是把文小莉拉了回来,淡淡地说:“有老板在,苗哥什么伤都能好,不用你操心。” “我是苗哥助理,我当然要担心啦。” 文小莉还没懂这车里的气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要回头,什么都还没看清,安欣就把她的一颗脑袋都掰扯了过来。 胥苗立刻推开了周纸砚,不敢再靠近他,朝着车窗外,努力地深呼吸,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可还是…… 到了活动地点,造型师又过来检查给两人的造型检查最后一遍。 “哎,坐了趟车,这裤子怎么就这么皱了?” 胥苗面颊微红:“可能坐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折到了。” 造型师无奈吐槽:“那也不至于折成这样啊,而且就这一块皱,肯定是实习生把衣服拿来的时候就没有熨平整,这些孩子毛手毛脚的,一点都不省心。” 胥苗不好意思解释裤子上的褶皱到底是怎么来的,也只好默不做声,默认把这口锅甩到了造型团队实习生的脑袋上。 边上周纸砚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胥苗的心顿时砰砰跳得很快。 “还有小周老板的,袖口好像也皱了,脱下来再熨一下吧。” 因为服装的问题,两人走红毯的出场顺序往后调整了一下,拖了二十多分钟才入场。 红毯上,《弃仙》剧组的主创已经集合完毕,周纸砚和胥苗走在最前面。 两人穿着莫名登对和谐的服装,出现在聚光灯下,对边上的观众挥手。 尖叫连连,全场沸腾,连主持人介绍两人出场的声音都有点激动。 人群中有很多高举着两人名字的应援牌,还有的牌子上直接在两个人的名字中各自取了一个字,然后用一个爱心把两个字连在一起,喜结连理——一看就是那些狂热cp粉会干的事。 胥苗看到那个应援牌子,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只好不停地接过边上粉丝不断递过来的签名照签名,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害羞。 “周纸砚胥苗,看这边——” “麻烦看一下这边!” “胥苗,这里这里!” “……” 各家媒体的摄影师不停地扯着嗓子在喊两人的名字,胥苗走到一台摄像机前,双手微微插进口袋,摆起了一个较为自然的帅气pose。 可是他对于红毯拍照是真的没什么经验,只会把手插进裤袋里这么一个造型,何况以前走那种小红毯,也没有这么多媒体要拍他,他通常都是走个十秒就下台了。 一下子要拍这么多照片,胥苗有些手忙脚乱,都不知道怎么变换定点pose了。 这时周纸砚走了过来,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周纸砚很大方地跟面前的摄像师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让他拍自己和胥苗的合照。 这是头一回周纸砚在红毯上主动要求媒体拍自己的。 有了周纸砚的陪衬,胥苗的身体也稍微放松了些,随着他的节奏,自然地切换了下站姿和神情。 他也对着旁边的人,眼底生出了一分脉脉的笑意。 那些摄影师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眼前这两个绝世帅哥给晃瞎了眼,立刻对准两人,聚光灯闪烁个不停…… 第36章 本来电视节的活动已结束, 周纸砚就想带着他一起回家。 但柳迪又收到消息法国广告摄制组的消息, 说因为天气原因, 航班临时调整了时间, 提前了两天, 周纸砚夜里就得出发去法国拍摄为期三天的奢侈品广告。 于是胥苗当晚就无奈被工作人员送回了自己家。 重逢热恋才一天, 又被硬生生拆开的感觉,实在是有点煎熬。 但胥苗也只得忍着, 顾全大局一些, 否则以周纸砚的脾气, 他或许真的会把那支广告给推了, 直接飞回来陪自己。 “想我没?” “想了……” 这边是深夜,胥苗趴在床上抱着一只枕头,在跟周纸砚在视频通话,聊解寂寞。 周纸砚那边的天还是亮的, 他穿着拍摄用的高定丝绒西服,精致的妆容和发型, 却说着一些骚话。 “没有我, 前辈这两天还睡得着吗?” 胥苗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难为情地说:“嗯, 还好……睡得着的。” 其实他一躺倒床上就辗转反侧, 经常想他想的睡不着觉。 但在周纸砚面前, 总是要这么说的。 周纸砚微挑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大满意,道:“我可睡不着。不过你这两天确实抓紧时间睡, 等我明天回来了,你可能就没什么时间睡觉了,我怕你会累。” 胥苗的脸渐渐也红得快滴出来,伸手就去把卧室里最亮的灯关了,周围一暗下来,在手机里看起来自己才不会那么的娇羞。 “那我先睡了……养精蓄锐。” “嗯,记得明天收拾好东西,我下了飞机就过来接你。”周纸砚淡淡提醒了一句,莫名笑了下,耳根也红了。 即将回归的同居生活就要开始了。 可很显然,未来的同居生活应该会比上一世的同居生活要有意思的多,上一世的爱情被病魔所拖累,所有的激情都被生活压得无处藏匿,他们之间也少了许多正常情侣应该有的乐趣。 至于这一世么,唔…… 挂掉电话后,胥苗又握着手机,打开微博刷了刷关于电视红毯的新闻,他看着照片里熠熠闪光的两个人,还是觉得很奇妙。 于是他又点击保存照片。 不知不觉,这一世的手机里,也已经存放了不少他跟周纸砚的独家回忆。 “苗哥,这些衣服全部都要带走吗?” 文小莉在家中帮忙胥苗收拾行李,知道他要临时搬出去一阵子。 演员这一行经常要跑东闯西,身为演员的助理也习惯了,怪力少女收拾起东西来也是一把好手。 “嗯,能带的就都带走吧。”胥苗也在一边整理自己的鞋柜,一边说。 周纸砚家离自己家比较远,要是到时候他再回来取东西也麻烦。 “全带走啊?” 文小莉:“苗哥,你不是为了拍《人间百味》要去餐厅体验生活吗?带这么多衣服会不会不方便啊,你想啊到时候厨房里可能都是油烟味,其实还挺费衣服的,要不贵的衣服我就先不帮你带了吧。” 胥苗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跟身边的人坦白,低声一笑:“体验生活还早,我现在是去……朋友家住。” 男朋友也算是朋友。 “咦,朋友?哪个朋友?” “小周老板……” “哦哦。” 文小莉起初并没有怎么想歪,小周老板一向就很照顾苗哥,两人的关系一直挺不错,但回头一看胥苗让自己收拾的衣服。 现在是八月,天气热得很,为什么连羽绒服都要带上? “苗哥,那你要去小周老板家里住多久?” 胥苗笑道:“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就在这时,有人开了胥苗的家门,小周老板本人走了进来。 文小莉见到老板,立刻学着安欣和小蕊他们,鞠躬问好:“老板好!” 周纸砚轻颔首了下,在房间里找到了胥苗的身影,嘴角微扬,就三步并作两步,略过文小莉往楼上走去。 随即,文小莉就注意到老板指尖缠绕着一把钥匙,那不是…… “老板,你怎么会有苗哥家的钥匙?” 她这个助理都没有。 “配的。”周纸砚随口一说。 “哦,你配的……啊?不过你要配苗哥家的钥匙干什么?” 此时,周纸砚已经走到了胥苗面前,倚在墙边上,看着他收拾衣帽间里的鞋子。 胥苗回头见到他,也微微一笑,“来了?” “嗯。” 胥苗又低头把几双鞋放进鞋盒里装好,准备抱下楼。 “我帮你。” 周纸砚上一世和这一世都没做过杂事,如今也主动过去拿了几盒鞋,想帮老婆早点搬到自己家里去。 可他确实是有点心急,手上的几个鞋盒就滑了下去,结果脚下踩到鞋盒,差点从楼梯上滑下去。 胥苗听到声音,立刻丢下手上的东西,跑到了二楼,把半摔在地上的周纸砚给拉了起来。 “没事吧?”他有些心疼。 周纸砚一笑,“没事,摔了一跤而已,就心疼我了?” 胥苗叹了一口气,见到他这笑眯眯的模样,甚至有些怀疑他是故意摔的这么一跤,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你别动了,我和小莉收拾就行,马上就收拾好可以装车了。” 他弯腰去捡起地上散落的鞋盒,忽然被周纸砚一把拉到了墙后。 他贴着胥苗的脸,轻嗅了嗅他脖颈间的香味,然后就猝不防地堵住了他的唇。 “唔。” 在这个时间,胥苗本来还有些抗拒,手掌牢牢地贴着墙根,有些招架不住周纸砚这三天不见的热吻。 可渐渐的,他的身体也开始发软,舌尖越吻越觉得干。 “怎么办,我有点等不及了。” 周纸砚修长的手臂就抵在胥苗的锁骨上,咬着他的耳朵说话,又去解开了他中间的衬衫纽扣,将手探了进去。 胥苗被他撩拨地情不能自已,咬着唇,面红耳赤,低喘着气,觉得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才去抓住了衣服里面的那只手,笑着求饶道:“小砚,再等一会儿好不好,还有人在下面……” 周纸砚的手这才缓缓从他的衣服里拿了出来,却又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压着,身体却挨着他,使劲往上顶了两下。 “那就听你的,再等一会儿……” 胥苗松了一口气,这下脑袋却无力地趴在周纸砚肩上。 周纸砚看着肩膀上的人,笑着说:“刚放过你,你就又要来勾引我了么?” “不是……就是想,靠一会儿……” “苗哥,我把收拾好的衣服都装到车上了——” 就在这时,文小莉走到了二楼,见到两人这幅火热纠缠后的模样,直直地愣了好一会儿,手中的衣架子噼里啪啦全掉地上了,突然也明白了什么。 “苗哥,老板,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这姑娘就是有个毛病,激动的时候,容易把心理活动喊出来。 胥苗使劲咳了几声,把头全埋在了周纸砚的肩头,简直羞得没脸见自己的小助理。 周纸砚却笑了,看着文小莉,放电对她轻“嘘”了一声,又用手指偷偷指了指胥苗,意思是说“他会害羞,让她叫得小声点”。 文小莉也忙点点头,憋着笑走了下去。 原来很久很久是这个意思! …… 收拾完行李,几个人就上了车,准备前往周纸砚的别墅。 一路上文小莉变得格外安静了,这次不管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打死她也不回头看了! 她还把后视镜往边上挪了挪,省得让司机师傅也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一次两人在后座的暧昧吵闹的声音更甚了。 文小莉隐约回忆起来,上次去电视节红毯的路上,也听到过类似的……原来…… 天呐,自己到底是有多笨!怪不得上次安欣姐把自己的头都给拧歪了! 到了周纸砚的大别墅,文小莉手脚利索地把胥苗的姓李都搬了上去,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说有事匆匆开溜了。 她决计以后一定要学聪明点,再也再也不当电灯泡了! 胥苗难为情地笑了笑:“小莉她好像受了点刺激,我们是不是吓到她了?” 周纸砚:“吓到应该不至于,但,她肯定是成长了,挺好的。” 胥苗这才打量起周纸砚的这幢房子,问:“不过,你以前一个人就住这么大的房子么?” 这别墅一层的占地就得有一千平,还不包括外面的院子。 改造一下,差不多都可以当一个小型的演唱会场地了。 周纸砚也看了眼这个对自己来说有些陌生的房子,笑了笑,“大概是这一世的我在没有重生之前,活得实在是太孤独了,又太自大了,不敢出去跟人低头卖惨,所以专门买了个这么大的房子来可怜可怜自己。” 这一世在他还不知道胥苗存在之前,他的确是个天子骄子,演艺之途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什么坎坷挫折,但身边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有人愿意与这么一个浑身锋芒的人交心。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对人苛刻尖锐,越是要用这种方式来面对。 记忆里,周纸砚就是在这间大房子里,经常一个人斟着酒杯在夜里发呆,他那时就觉得自己看似完美的人生总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胥苗问。 周纸砚喉间哽咽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明媚如画:“你啊。” 要是这一世他没有遇到胥苗的话,也会平安富贵,但却无法一生喜乐了。 他应该庆幸,这一世的自己与上一世的自己遇见了。 更庆幸的是,他遇见了胥苗。 胥苗望着他,眼底也多了几分不明就里的温暖。 “你饿了么?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吧。” 胥苗就起身往边上的厨房走去。 因为一层的面积很大,这间厨房也大得有点像五星级酒店的后厨,找起东西来不太方便。 周纸砚身为主人,就在一边帮他递食物。 十分钟后,两碗热腾腾的面就出锅了。 “你家厨房实在是太大了……今天先做得简单点,等我熟悉些了,再给你做你爱吃的。反正我过几天也要为了《人间百味》要去体验厨师生活,现在给你做饭,就当是我精进厨艺了。” 周纸砚笑了笑,觉得家里有他,有热腾腾的食物,真的很好。 没在飞机上吃过东西,也确实是饿了,三两下就把汤喝得见底。 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 周纸砚回味着他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去扣住了他的掌心:“前辈,话说楼上我们睡的那间卧室其实也很大,我是不是也得提早带你上去熟悉熟悉?” 胥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拽上了楼…… 第37章 “老板, 化妆师在车上了, 怕时间来不及, 今天我们就得在车上化妆。” 周纸砚五点就被工作逼着醒来了。 “你轻一点, 他还在睡。” 小蕊站在门外等待, 打量了眼卧室门缝里那一闪而过的人影, 又见自家老板难得温柔放低的姿态。 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床上还在熟睡的人是胥苗。 她最近是听安欣和文小莉说过这件事, 老板和胥苗在一起了。 她做了这么多年助理, 也是第一次涉及老板这么隐私的问题, 没想到一来, 就撞见了这么尴尬的画面。 她背过身,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周纸砚随便换了件衣服,走之前,又来到了胥苗的床边, 睡得这么沉,连身边的人走了都不知道。 胥苗此时在还在梦呓, 梦呓的内容全都是昨天晚上颠鸾倒凤时候哀求的低语。 “小砚……轻……” “小砚, 小砚,求……求你别这样……我不行了……” “唔, 我喜欢的, 喜欢, 但不要……” “……” 周纸砚有滋有味地听了一会儿他说的污秽话,见到他这半睡半醒的痴样,火又要被他勾起来了。 他看了下时间, 还剩五分钟,路上车子开得快的话还来得及,便弯腰下去,去含住了他的唇,在齿间温柔地一番挑逗。 被锁住唇的胥苗,梦话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也很乖巧地在梦里面迎合着他的吻。 “老板,老板?……我们真的要来不及了。” 小蕊靠在门边轻轻喊,她真的不是想偷窥这种画面……而是再不出发的话,就不能按时赶到活动地点了,今天的周纸砚可是打头阵的嘉宾啊,上万人在那等着呢。 周纸砚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胥苗,往卧室门外走去。 到了车上,他默默斜了小蕊一眼。 小蕊不禁背后一凉,求生欲极强:“老板,你进去的时候,那扇门本来就开着的,不是我要看的……”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把门关上,在门外叫我。”周纸砚淡淡地说。 “哦,好的老板。” 可小蕊又觉得这头逻辑有点不太对,要是把门关上了,敲门叫他,那岂不是又会吵醒到屋里面那个正在熟睡的人吗? 到时候周纸砚发起火来没准会把自己给炒了。 哎,当助理真的好难。 给谈恋爱的老板当助理就更难了。 · 胥苗浑身酸软,被自己闹钟吵醒的时候,还有点睡不够的感觉。 他看到床头上放着一张便签,是周纸砚留下的。 便签上说他一早得去赶活动,下午要去公司,可能到晚上才能回来,要是想他了,可以随时偷偷去现场看他。 他拿着那张便签,又微笑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还有点湿润,唇齿之间还残留着一丝周纸砚身上才有的气味。 自己明明已经被他折腾得那么累了,梦里却还想着在和周纸砚亲吻,实在是太羞人了。 要是被周纸砚知道,他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欲求不满…… 慵懒的午后,胥苗就一个人在一楼的厨房里研究菜谱。 这时,一通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 胥苗接起,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你好,是胥苗先生吗?” “我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周纸砚的母亲李秦兰,晚上有时间见一面吗?” 胥苗但是应下了,但挂掉之后,心里还是非常的不安。 听她的语气,明显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和周纸砚在一起的事了。 上一世,周纸砚的母亲就一直反对周纸砚和自己在一起。 周纸砚则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后他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他的母亲算是个女强人,家境还算过得去。 可上一世自从她知道周纸砚和自己的关系后,她就极力反对,态度非常激切。周纸砚也是个执拗的人,在母亲面前不愿意退步,后来母子两的关系就越闹越僵,后来李秦兰甚至还放狠话说“她宁可儿子死了”。 两人闹到后来,就断绝了母子关系。 所以到后来周纸砚生病,才会到了没人管没人顾的地步,所有治疗的费用都是胥苗一人承担的。 还记得胥苗收到医院通知,说找到匹配血型的那一天,他为了昂贵的医药费发愁,曾经瞒着周纸砚去找过李秦兰。 当时李秦兰并没有见他,可是事后,胥苗的银行账户上多了十万块钱。 他想,那应该就是李秦兰打来的。 她的条件也不能算是特别好,这十万块,也应该是她能拿出的所有积蓄了。 她到底还把自己当成周纸砚的母亲,只不过她的脾气跟周纸砚一样,太倔强了,谁都不肯先低头。 母子两几年都没有再见过面,形同陌路。 那这一世…… 晚上七点,胥苗如约到了约定的西餐厅。 李秦兰已经到了。 他摘下帽子和口罩,十分客气地跟李秦兰问好。 “阿姨,您好,我是胥苗。” 他说着,又从身边拿出了两个礼品袋,是他出发前专门买的首饰和糕点:“这是一点小礼物,希望您喜欢。” 上一世他跟李秦兰没怎么接触,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她和周纸砚吵架,知道她是一个不大好惹的女人。 这还是第一次见家长,当然得上点心。 眼前的李秦兰也依旧气场强大,披肩卷发,凌厉的淡妆,西装高跟鞋,因为保养得当,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岁。 不过跟周纸砚一样,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她是一个十分不好接近的人。 她见到胥苗,却出乎意料地笑了笑,起身与他握手,眼里透出了一丝柔光,似乎是想要跟胥苗示好。 “谢谢。” 她温柔地打量着胥苗,一言不发。 胥苗有点难为情,也就一动不动地坐着被她审视。 过了两分钟,李秦兰似乎是打量够了,朱唇微启,笑着说:“孩子,我看要不你还是把帽子戴上吧,我听说你现在也挺火的,要是在公共场合里被人认出来也麻烦,边上那桌的女孩子一直在看着你呢。” “啊?” “哦,谢谢阿姨。” 胥苗耸肩笑了笑,不敢回头看,就听话地把鸭舌帽给戴了回去。 上了菜,胥苗低头默默吃着牛排来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实在是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 李秦兰忽然笑了一声:“为什么看起来你很怕我的样子?我难道长得很吓人吗?” “当然不、不是,阿姨很漂亮……” 他的确是看到过李秦兰吓人冷漠的一面,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一世貌似要温柔许多。 可能正是因为有这个反差,让胥苗一下子不太能适应。 李秦兰见他紧张,就主动打开了话匣:“小苗,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自觉地给胥苗起了“小苗”这个称呼,想要拉近彼此的关系。 胥苗顿了顿,目光低了下来,说:“我爸妈是空军,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飞行任务去世了,我是由我姥姥姥爷养大的,姥姥姥爷以前开杂货店的,现在……也都不在了。” 李秦兰忙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以为周纸砚有个不负责任的酒鬼爸爸,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打人,已经算可怜了,没想到你……” 她又笑着转移话题:“听说你今年是二十九了是么?” “嗯,我要比小砚大几岁。” 李秦兰开玩笑说:“我想起来几年前还看过你拍的戏呢,你当时演的,怎么说呢,我觉得你现在进步真的很大。” 胥苗羞赧道:“早期接的戏的确,有点一言难尽,我当时演技也不好,不太会演。” 李秦兰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都比较犀利,看来她是有备而来,做足了功课的。 几个问题过后,胥苗这会儿手心里已经都是汗了。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问得有点多了?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换做别人,或许真的有可能不舒服,但胥苗一直都是没什么脾气的,何况还在是周纸砚的母亲面前。 “没、没关系,不多的,阿姨还想问什么只管问就好了。” 李秦兰又静静含笑地看了会儿他,感叹道:“周纸砚这孩子到底是什么福气?” 胥苗有些错愕地抬头,就听她开始吐槽起来:“我当时就不让他进娱乐圈,他非要进,没想到就火成这样了。事业什么的由他就算了,至于结婚的事,我从他20岁的时候就开始着急,帮他找了不少小姑娘,可他一个不要,非要找男孩子,就是你。” 果然,这一世的李秦兰还是不太乐意他跟周纸砚在一起…… 也是,这种事情,少有开明的母亲能够支持理解。 “本来啊,你们这事要是搁在五六年前,我也不同意,可是他都24了啊,明年都25岁了!我24的时候他都接送他上幼儿园了!可是他连个对象都没有,就算是男的我也认了,可男的女的都没有,我后来想了想,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后来呢,也就想明白了。” 胥苗默默咽下一口茶,低声问:“问题,出在哪呢?” 他都不知道李秦兰竟然是一个这么可怕的催婚妈妈…… 这么说来,上一世很有可能是自己跟周纸砚在一起太早了,要是晚上几年耗着,她也会答应。 “周纸砚一个那么不靠谱,生活还不能自理,脾气又臭又冲的人,能找到对象就不错了——” 李秦兰毫不留情地损完自己儿子,又望着胥苗盈盈地笑:“再说能找到一个像你这么心善温和的对象,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也是我的福气。” 第38章 大结局 吃完晚饭后, 胥苗又送李秦兰女士回家。 一路上, 李秦兰跟他谈笑甚欢, 说了许多周纸砚小时候有意思的故事, 一些事情胥苗甚至连上辈子都不知道。 半个小时后。 胥苗前脚刚回到别墅, 后脚刚从公司忙完的周纸砚就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周纸砚见到胥苗在家里, 松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坐在沙发上先说自己饿了, 想吃他做的点心。 胥苗就去厨房给他烧了一碗馄饨。 “这馅是我下午学的, 跟以前做的都不一样, 帮你把葱蒜都挑出来了,你试试好不好吃。” 周纸砚吃了两只馄饨,又喝了几口汤,打量了眼胥苗, 低声问:“听说我妈晚上找你了?” 胥苗一顿,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打电话给我, 约我一起吃的晚饭。” 周纸砚的神色却愈发不安, 托腮打量着胥苗脸上的笑意,总怀疑哪里有些不对劲:“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你很多小时候的事, 比如小时候你在学校里经常欺负女孩子, 跟男生打架, 考试还是门门倒数,老师隔三差五就得把她叫到学校里来训话。” 胥苗一直以为像他这样冷傲的人,读书的时候应当是那种清冷的学霸, 在戏里也经常也学霸,没想到竟然是个叛逆小流氓。 周纸砚的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她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他还是不放心,又问:“我妈真的没说别的了?” 胥苗:“你以为她还说了什么?” 周纸砚:“我当然担心她会欺负你。” 周纸砚来到这一世之后,显然还揣着上辈子的气,没有跟妈妈过多来往,一直借口说自己忙忙忙,通常电话接了起来不到三句也就挂了。 他上辈子跟李秦兰闹得那么凶,早就已经做好没有母亲的生活打算了。他几年都没有跟母亲见过面,来到这里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跟李秦兰女士断绝血缘关系,她还把自己当成宝贝儿子,总归是不习惯的。 李秦兰也对儿子这几个月忽然冷淡下来的态度,而感到奇怪心寒。 晚上李秦兰就还问过胥苗“这段时间周纸砚是不是心理压力比较大”“会不会跟一些明星一样得了抑郁症”之类的,胥苗劝说了好久,才让她安下心来。 “小砚,你的妈妈没有像你想的那样,没有欺负我。其实上辈子的事情,你也对她有点误会……” 周纸砚看向胥苗,微微蹙眉。 “之前你动手术的时候,我被几个剧组拖欠着工资,筹不到钱……其实我有瞒着你去找她帮忙。” “你找过她?” 周纸砚震惊了半秒,随即一嗤,说:“她那脾气,肯定没见你吧。” “对。她的确那次没有见我,但是我的银行账户上第二天就多出了十万块钱。你妈妈不愿意见我,却给我偷偷打了钱,我想是她不想让你知道那钱是她打给你的,我也怕你不肯用她的钱动手术……所以我当时就没有跟你说。你我都知道,那笔钱对上辈子的她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周纸砚勺中的馄饨掉了回去,默默听着,眼底波澜翻涌。 “而且这一世,你的妈妈已经很不一样了,她……待我很好,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同你一样。” 看似锋芒,内心柔软。 周纸砚听到这话,眼底的波澜终于又归于了一阵平静,却还是不大相信:“你确定,她真的能够接受我们……?” “嗯。” 胥苗微微笑,说:“你想想,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事情,现在我们遇到的事情和人都跟以前有很大的不一样了,也许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也许就是时间和命运的安排。可我觉得,她把你当成她儿子这件事,是一直没有变的。”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都已经不在那个世界,我想,你的妈妈一个人在那个世界肯定会非常难过和后悔,后悔没有能来医院看看你,后悔那样跟你争吵。” 胥苗知道,如果同样的事情换做是周纸砚,他也一定会追悔莫及。 周纸砚无言,也明白他说的,默默地把那碗已经糊了的馄饨汤给喝完了。 夜深了。 胥苗冲了个澡出来,就看到周纸砚站在卧室的阳台,颀长的身材倚靠在栏杆上,宽肩窄腰,薄唇却微微抿着,静谧的夜色洒在他的身上,身后的窗帘飘动,背影美得像是一幅油画。 周纸砚紧握着握着手机,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不断地打开,又关上。 犹豫良久,他最终还是点开了通话页面,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了。 “喂,妈……” 他都觉得的这一声“妈”都已经喊得太过生疏了,多久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喊出这个字过了。 可下一秒,电话那头的骂声就毫不客气地抛了过来:“周纸砚你这个混小子,到底是有多忙到现在才给我电话?别的妈妈都是在家里在单位见的孩子,我倒好,一天到晚在电视里荧幕上见的自家孩子。非得要我把你那宝贝男朋友叫出来,你才肯打电话来问候我一声是不是?” 周纸砚本来还有点纠结为难,一下子竟然被她逗笑了:“不是的,妈……” “母亲节那几天,我们单位跟我年纪差不多的都收到儿子女儿送的礼物了,别人都说我儿子是大明星,是老板,有钱,呵呵,屁也没有!还是小苗有心,今天一见面给我买了项链,有些儿子真是白养的——” “我错了,妈。” 周纸砚无奈笑着,眼前突然浮现出曾经跟妈妈在一起的往昔,眼眶之中不觉就有些湿润了。 李秦兰肃了肃声:“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了,那你最近还忙吗?是不是还在拍戏?累不累?” “这两天还没进组,不算忙,连轴转的时候会有一点累。” 他忽然沉默了五秒,才说:“后天……后天我能回家来吃饭吗?我补十份母亲节礼物给你,好吗……” 李秦兰傲娇地“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那你记得把小苗一起带来,他也是个可怜孩子,没有亲人了,以后就多往家里带。” “好……谢谢妈。” 周纸砚的声音实在是经不住,有些哽咽。 这声谢承载了太多:养育之恩,救命之恩……还有,她能理解自己和胥苗。 “有什么好谢的?” 李秦兰:“不说了,老姐妹喊我打麻将去了,先挂了挂了。” 电话挂掉之后,周纸砚握着手机,痴痴地笑了笑,回过头,看到胥苗正站在阳台的落地窗边看着自己。 胥苗听见了那通电话,对他微微笑了笑,表示鼓励和肯定。 周纸砚一怔,抬头对上他那温柔的目光,眼底的热流再也抵挡不住,便跑过去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胥苗轻拍着他的后背,也用尽自己所有的温暖,想要包裹住他所有的情绪。 “前辈,谢谢你……” 胥苗能感受到周纸砚的感动和释怀,在他脑海中一直咬牙绷了很长时间的一根弦,终于在今天松开了。 他轻抚着他颤抖抽泣的身子,也不觉跟着热泪盈眶。 “有我在。” 周纸砚泣不成声:“嗯,有你在,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胥苗笑:“我也是。” 夜色漫漫,两颗心跨越过时间紧密相拥,宇宙之间再也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但往后每一晚的夜,都会如今天一般美。 · 后日。 周纸砚推掉了当天所有的通告,带着胥苗来到了李秦兰住的小区。 李秦兰虽然当时听到周纸砚要回家吃饭的时候,还是一脸傲娇无所谓,可她今天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回来。 两人到的时候,屋子里的菜香已经扑鼻了。 今天的李秦兰脱下了西装和高跟鞋,穿着围裙,就像是个精致的家庭主妇,又像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母亲。 “妈,这些礼物都是胥苗挑的,不过有这束花是我挑的,不能说不喜欢——” 李秦兰望着那么一大堆礼物,赞不绝口,可最后还是先将那束花给插到了花瓶中。 “这花也就凑合吧,勉强过得去。” 胥苗看着母子两,心里不由得感叹真是亲生的。 要是自己的父母还在,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呢?曾听姥姥说,他的父亲就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至于她的母亲,还是空军部队里的大美人,很多官兵排着队追她。 “想什么呢前辈?”周纸砚突然凑到他跟前来问。 胥苗被吓了一下,又弯着眉眼,温柔笑道:“想你呢。” 周纸砚轻“啧”了一声,“前辈,我发现你最近倒是越来越不害臊了,是不是被我□□成这样的?” 他说着,就去掐了掐胥苗的脸。 胥苗一边笑着,一边拧着眉头躲开了,还有点不大好意思。 周纸砚又上前亲了他一口。 胥苗躲不过,只好轻轻柔柔地接住了他的唇。 李秦兰这会儿放好礼物从屋里走出来,就看见两人这样,轻笑了一声,又默默走到了厨房去忙活。 到底是在长辈面前,胥苗没那么放得开,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羞红着脸立刻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跟着李秦兰去了厨房,假装无事发生。 “那个……阿姨,要不我来帮你吧,我可以洗菜、切菜,或者帮你调酱料。” 李秦兰:“我看过电视,电视里的人不是都说你的厨艺非常好,要不这盘肉你来烧吧?打杂多委屈你啊。” 胥苗忙推脱道:“小砚难得回家,他今天肯定想吃你做的菜。如果阿姨想尝我的手艺,回头去我们住的地方,我给您做。” 李秦兰一脸欣慰地看着胥苗,连声应好,就把自己的紫色围裙送给胥苗系上了:“那小心水溅你身上,周纸砚到时候心疼,又得怪我了。” 胥苗也不好推却,就低头配合着钻进了那条长围裙里。 周纸砚便坐在餐厅里,看着小小的厨房里挤着忙碌的两个人,分享着同一条又土又艳的围裙。 听着水声和切菜的声音,还有从锅里“滋啦滋啦”冒出来的水汽声,他的目光渐渐柔和惬意,趴在桌上,舒服得就像是要睡着了。 “周纸砚,别闲着呀,你这懒孩子!” “快帮你男朋友把这条鱼晒出去——” 周纸砚听见妈妈的吆喝,一个激灵,从椅子上恍然醒了过来,便忙跑进了厨房,从胥苗的手中接过了刚修好的一条鲜鱼,晒到了外面去。 果然,这粗糙却又温馨的画面里,还是少不了他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感情流,没有添加更多剧情,所以文章比较短就完结啦,希望大家多多谅解么么哒~收 如果还想追蠢作者的文话,再安利一波固氮文《驭龙》by萧寒城。 流氓嚣张只怕攻一人的神龙受X清冷禁欲转世后成小可爱的战神攻,这篇文发在另一个号上啦,搜索书名驭龙或作者名“萧寒城”就能看到啦,目前还比较冷,希望大家都能给我去加个收藏嘤嘤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