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终》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情终》作者:林猫幼 简介: ·BE/双洁/古早狗血/失忆梗/追妻火葬场 做顾太太的那两年,冬喜任劳任怨,温顺听话。 所有人都知道她爱惨了顾延,这个她年少倾慕的人。 冬喜以为,顾延和她结婚是因为彼此之间两情相悦。 毕竟像顾延这样严谨、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总不至于拿婚姻当儿戏。 婚后她努力经营,无比珍惜这段姻缘,尽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然而事实却是顾延娶她,为的是家族利益。 会在必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将她利用彻底。 车祸失忆后,她醒来稀里糊涂多了一个丈夫。 * 午夜梦回,这个看上去对她很好、事无巨细的丈夫,在梦里对她做尽了丑陋之事。 无数次冬喜在深夜惊醒,床榻边都空荡荡的,只余下涔涔一身的冷汗。 冬喜不记得顾延了,也不再对他好了。 相反,她开始恨他。 习惯了冬喜的好,顾延开始惊慌。 冬喜害怕顾延的触碰,想要逃离,却次次被他扯着脚脖子拉回来。 男人瞳孔压抑深邃,像是能把人吸入泥沼,嗓音沉沉如同魔鬼在耳边絮语:“夫人,你是我的。” “我是你丈夫。” “你要逃去哪儿?” 原本一见到他就活泼明媚的女孩子,现在脑壳里空空,对他只剩下凄惶惊恐的注视。 “你是我的,小喜。” “你只能爱我。” *一定记得看首章作话排雷/女主控慎入哦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冬喜┃配角:顾延┃其它: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 立意:树立正确的爱情观 第1章 、情终 ◎她人小,气息也淡。◎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 必得以死来句读。 你真是一个令人欢喜的人 你的杯不应该为我而空。 ——简媜《四月裂帛》 * 冬喜从主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乌青的天边聚着一团灰蒙蒙的云,肉眼可见地要下雨。 昭山逐渐步入秋季,气候也变得有些寒凉怪异。 走之前婆婆给她打包了大大小小的中药材,说是吃了能生儿子。 坐在婆婆安排接送的车子后座,冬喜模样本就娇小,乍一看几乎快被中药淹没。 这次负责接送的司机换了一个,中年男子沉默寡言,车厢安静而又逼仄。 本来一路上好好的,可世事难料,在距离家只剩不到一公里的时候,司机突然接到电话,说他怀孕的老婆出了车祸,车子陡然一阵剧烈颠簸。 冬喜听见这个不幸的消息,抓住中药袋子的五指也是一阵不自然的蜷缩。望着车窗外一帧帧掠过的风景,茫然了片刻后她主动说:就送到这里吧。 人命关天,分秒都是时间。 司机师傅千恩万谢,车子唰的掉头就走。 下了车,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冬喜的肩头耸下去半截。 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但好在已经离家很近了,眨动几下干涩的眼,视线收回她继续朝前走。 徒步走了两百米,雨渐渐坠落,很小,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绵绵细雨,冬喜走了好半天才察觉。 幸亏家里有个爱操心的佣人提前出来迎接她,望见在细雨中徒步的小夫人,佣人怪叫一声连忙奔过去,将伞盖在冬喜的头顶,并且不住地埋怨说:“什么杀千刀的司机,怎么不把您送到家门口,丢在半路是几个意思?” “他老婆出事了。”冬喜说。 她人小气息也淡,语气平平,累了一整天脸上没什么血色。 望见冬喜手上又是拎着大包小包的滋补药,根本腾不开手,佣人妈子顿时不说话了,而是赶紧帮她提。 细雨疏慢,又幸亏佣人来得巧,冬喜身上万幸没有沾湿。 /// 回到家,望见小夫人又雷打不动地带回来这些‘神药’,佣人们不禁交换了眼神,纷纷替她觉得不值。 生儿生女看的是男方,又和女方没什么关系。 就连家里上了年纪的佣人都知道吃这些药材没有用,可她们这位年轻的小夫人却像是被洗了脑一根筋似的,回回都认真不已地将这些药材分好类,每天按时冲泡服用。 有些实在太苦太难以下咽的,她就含个蜜枣,泡发开的黑黄色药水顺着喉咙喝下去的时候她连眉头都不带皱的。 不过要说这些动辄卖到几千块的中草药实质的成效,大概就是她紧紧巴巴地从九十二斤胖到了九十五。 至于生儿子,影都没有见着。 今天也不外如是,回到家,冬喜将她们遣散后兀自拎着大包小包的中药上楼,她想赶紧将这些药材分好类,然后拍个照片发给婆婆。 她只顾着闷头朝前走,没注意脚下,突然,脚底被障碍物绊了一下,电光火石间,冬喜本能地闭上眼。 预料之内的痛感没有袭来,下一秒她陷落进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冒冒失失的。”头顶传来熟悉的嗓音,男人皱起眉,“是去哪里做贼了?” 他穿着黑色正装,轻易单手搂住冬喜的腰,避免了她摔跤。 冬喜惊慌之余,猛地睁开眼,抬头对上男人那张泛着冷峻意味的面容。 是顾延。 她一愣,紧接着立马站直,迅速将那些中药材藏到身后,视线有些躲闪。 才不是做贼去了。 顾延瞥见她欲盖弥彰的小动作,缓缓又逼近她半步,面容沉声:“是又从外面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后背藏的什么?” 冬喜嗫嚅了一会儿,瞒是瞒不住了,于是小声回:“是中药...” “中药?” 顾延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他周身萦绕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凛冽气息,是冷香的味道。 那味道像雪松,像泠泠流淌的山泉。 听见这个回答,他挑眉淡淡开口:“我看你活蹦乱跳,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听他调侃完,冬喜的脸上一阵火烧。 她当然没有生病,药是生儿子用的。 受不住被他这样地盯,冬喜解释说:“这些是母亲买给我的。”她声音闷闷的,“是她特意给我准备的,说是吃了能生大胖小子....” 冬喜的声音越说越低,后边生大胖小子那句顾延没能听清。 “什么?”顾延再度挑眉。 冬喜嘀咕完,立马又果断摇头:“没,没什么。”因为婆婆说了,这些事不希望让顾延知道。 顾延问不出什么东西,冬喜说话又躲躲闪闪,沟通困难,加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快七点,他一会儿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因此他并没有准备逗留太久。 顺带最后再看一眼自己那满脸犯了错模样的小妻子,顾延就准备离开。 和顾延预想的一样,小妻子形容举止呆板且无趣,说好听是安安分分,说难听些是有些畏手畏脚,这些特质和她那张漂亮的脸相比简直有些违和。 察觉她的手已经被袋子给勒红了,顾延露出些许无奈之情,缓缓摇头,接着倾身从她身后夺过那些大包小包的乱七八糟的物品,转头递给身后的助理,言简意赅吩咐说:“替夫人送到卧室。” “是。” 顾延的动作很快,冬喜还没回过神,坠在身上的重量就一下子消失掉了。 她咬住下唇,像这样子冷不丁突然冒出来的关怀让她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走之前,顾延还不忘提醒她一句“以后记得看路。”交代完他就下楼去了。 等到冬喜再抬起头,顾延留给她的就只是颀长的背影了。 记得看路…说的好像她不看路,走在大马路上会被车撞,很呆似的。 说她像说小孩,冬喜感觉一阵羞愤。 不过即便如此,站在二楼扶梯边,冬喜还是忍不住朝下看,视线追着顾延行动的轨迹。 顾家的基因强大,顾延身长腿长,生的俊美自不必说,最主要的还是那股气质,人前人后总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一个。 并且他的身旁总是拥拥簇簇,每天都很忙碌的样子。 事业型的男人总是有他迷人的点,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拥趸。 冬喜不自觉回忆起刚才的怀抱,虽然有些突然,不过很暖心,他终归是护着自己的。 想到这儿她的唇角边也情不自禁泛起一抹笑意,冬喜忽然觉得今天在主宅受的罪没有白遭。 //// 顾延一走就是好多天,原来他是去临市出差去了。 冬喜这几天按时吃药进补,空闲时间在家浇水养花、被婆婆叫去喝下午茶,学习为人妇的品格,日子过得不紧不慢。 这天晚上洗完澡,她边擦头发边回卧室,刚踏进卧室门口她就愣住了。 顾延居然回来了,不仅呆在卧室,还正倚靠在床头读书,银色边框的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床头灯晕染着一圈静谧的角落,光线勾勒出他俊美独到的眼角眉梢,场面有些说不出的蛊惑勾人。 冬喜不禁有些看呆,顾延因为工作忙碌嫌少有这样的闲情,凌晨一两点回家是常态,能醒着等到他回家都是少数,更别提他能像这样轻松自在地坐床头阅读,且现在才晚上九点。 冬喜突然觉得今晚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咬住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匆匆跑进换衣间。 顾延看见猫一样一窜而过的冬喜,翻书的动作微顿,眼底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冬喜在换衣室墨迹半天,终于出来了,慢慢吞吞的。 … “顾延,我们,我们要个小宝宝吧。” 冬喜纠结了快大半个月,这天晚上终于鼓起勇气。 并且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恳,她刚才特意去换上一件性感的蕾丝睡衣。 睡衣就一块薄薄的米色蕾丝布料,十分透,床头的暖光一照,熏香弥漫,氛围感直接就上来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温度也火速攀升。 冬喜虽然动作生涩,但坐上床的一瞬间,顾延看着她,还是微微眯起眼,喉结上下滚落。 顾延承认,冬喜的身材确实很有料,她很白,骨架匀称、摸起来有肉,抱着很舒服,而他自己确实有被勾引到。 不过视觉上带来的冲击绝非可以泥泞大脑。 这一晚他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闷头办事,一下一下让冬喜有些招架不住。 … 但是毫无悬念,在冬喜提出要孩子的前提之下,顾延今晚仍旧戴了套,好似今晚最开始冬喜的那个提议就像是个笑话。 顾延压根不着急要孩子,每次冬喜一提这事,他都轻描淡写地撂下两个字:不急。 男人眉眼淡漠,像是说着漠不关己的话。 回回都如此。 顾延不急可是冬喜急,一方面是冬喜她确实很喜欢小孩子,而另一方面她那事事操心、控制欲极强的婆婆整天口头念叨的事情就是抱孙。 但这件事如果没有顾延的配合,想要实现简直是痴人说梦。 时间一久,冬喜就特别容易产生焦虑:做丈夫的不愿意同她孕育孩子,甚至还对她冷言冷语说你急什么,做婆婆的虎视眈眈,时刻逼迫她受孕。 冬喜夹在母子二人中间里外不是人。 … 胡思乱想间,顾延从头顶起身。 他自顾自去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冬喜望见他出来后又径直走向书房。 不出意外今晚他又是睡书房并且不会再回来,冬喜了然,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沉默着接受今晚发生的一切。 过了会儿冬喜咬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也缓缓走向洗手间。 作者有话说: 国际惯例先排雷: ①古早狗血,火葬场文,女主前期性格柔弱后期失忆不爱男主,男主强制爱(不喜点×) ②男女主都双初双处,男主疯批挂 ③日更,有事会请假,评论多会加更 ④弃文不必告知默默离开就好,祝大家都能找到自己喜欢适合自己的文love&peace ⑤结局或许会be,谨慎入坑 ⑥还没想到以后补充 下本写甜宠文:《亲吻小耳朵》预收数目到了就会开文 最后求个作收吧~ ◎最新评论: 【看晕了,怎么乱七八糟的】 【13岁染红头发……】 【今天没有嘛】 【我一直观摩着,就等个大概,然后现在点开文案,加了句是be,he党心都碎了】 【看不懂】 【be的话就弃文】 【我希望是HE啊啊啊啊】 【所以现在确定是be了吗,作者回复一下,我好弃文 】 【要吐了,给姐妹们避雷,目前为止全订阅了,作者所说的80%虐男依然没出现,已扫描确认是挂羊头卖狗肉,建议退散】 【这几天怎么没更新呀?】 【这难道是be吗】 【得亏我看的早,要不然锁定的都看不见了?】 【啊怎么锁了啊】 【hehehehehehehehehehe】 【气死追的本来就累结果又请假,不看了】 -完- 第2章 、情终 ◎也不是很需要。◎ 独自一人在浴缸里泡的时间太久,起身时冬喜犯了低血糖。 大脑陡然变成空白,脚下也差点没站稳。 浴室的湿间里水汽蒸腾,她用手撑着浴缸边半天才缓过劲。 意识缓缓清明后,冬喜呼出一口憋气。接着她拿过架子上的毛巾开始擦拭身体。 不擦不要紧,毛巾划过的地带产生痛感。 刚才卧在温热的水池中没什么感觉,现在站起来了肌肤接触到空气,痛感尤为明显。 冬喜低下头,只见胳膊、手腕上面布满痕迹,深浅不一。 她:“……” // 冬喜在洗手间里磨蹭的时间比较长,收拾好后她换上平时穿的睡衣走出去。 顾延基本上只要进了书房就不会再出来,冬喜深刻了解他的生活习惯。 本以为今晚又是孤单单一个人睡觉,可是此时此刻当她抬起头,望见男人的背影正明晃晃地正立在梳妆台前时,冬喜免不得呼吸微滞。 确认自己没有看走眼,冬喜猛然回过神,她心跳有些加速,接着捂住心口缓缓走近他。 顾延刚才得到满足,此刻心情还算不错。 顾延天生的敏锐机警,知道冬喜在身后他头也不回,直接开口问道:“怎么磨磨蹭蹭这么久,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冬喜闻言步伐微顿,盯着男人精悍利落的背影,形状勾人的后脑勺,有些心虚地小声回:“没,没做什么。” 因为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留在卧室睡,冬喜存了些期待的心思。 刚说完,顾延便回头了,有些突然。 陡然间的面对面,冬喜一下子被他精神奕奕的眉眼给惊到。 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累? 不仅不累甚至还称得上是容光焕发。 顾延就这么杵在冬喜的面前,遮蔽掉头顶大半倾泻的灯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整个人精神奕奕,和累的半死不活的冬喜形不鲜明对比。 可明明刚才全程冬喜都是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的,全都按顾延的想法来,她只需要承受就好。 但是一整套做下来顾延却像个没事人,而冬喜依旧是最累最苦的那一个,就很不公平。 冬喜正无语着,顾延突然又朝她逼近了半步,微微弯下点腰,盯着她的小脸蛋,“胖了。”顾延说。不知他意欲何指。 冬喜盯着他突然凑近的下巴,冷不丁听见这话,忽然脸红。 顾延说完后眯起眼,又问道:“胖哪儿了?”他上看下看也没看出来冬喜她哪里变胖。 “……” 冬喜有些茫然,但是当看见自己的手账本摊开在桌面时,她就明白了。 原来顾延刚才无意间瞥见了她手账本上的内容。 因为冬喜喝中药的缘故,长胖了三斤,后来在记手帐的时候她就顺便记录了下来,并且还特别在在本子上描红‘长胖了’三个字。 却不想被顾延看见。 被问及胖到了哪儿,冬喜有点不想说,但碍于顾延好奇的脸,还有那直白兴味满满的目光,片刻后她认怂,老老实实点头,顺带指了指身上的某处。 冬喜红着脸点完头,又想起手臂痕迹的事,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 “对了,你,你以后可不可以别那样…” 冬喜好言好语地同他商量,小脸皱巴着。 “?”顾延闻言,有些没听明白,他薄唇轻启,“哪样。”语气施施然,透着浅薄无谓。 “我胳膊有些疼。”冬喜眉头紧皱着说,被他无赖的模样气得不轻。 “疼?”顾延闻言身体站直,反问,神情似笑非笑。 “你下次轻点……”冬喜讷讷地补充了一句。 噢——这下他明白了,原来,是诉苦来了。 明明冬喜她用的是商量的口气,顾延听了却觉得她装模作样。 该说不说今晚分明她自己主动招惹的,怎么现在听起来到像是在兴师问罪? 并且此刻顾延也注意到冬喜换了件睡衣,现在身上的这件和刚才相比简直幼稚得过分,她也和刚才豁出去的形态举止简直判若两人。 沉默片刻,“知道了。”顾延心领神会,他淡淡开口。 只是他的眼皮有些耷拉下去,似乎有些厌烦与不高兴。 鬼知道他答应的是真是假,冬喜不信他答应这么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延径直打断。 顾延见她模样较真,顺便又盯着冬喜俏生生的耳廓看了一会,语气淡淡地又强调:“我下次会注意的。”一剂强心针。 听他说完这个冬喜渐渐安心,她不忘正事又提:“那生宝宝——” “不急。” 又是雷打不动的不急。 闻言冬喜火速蔫巴下去,她将睡衣又裹紧了自己一些,不去看他,委屈感加倍,大约是还记着刚才带避孕套的仇就是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索爱,还穿上了露骨的内衣,没想到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还是没能心想事成,换谁都觉得委屈。 顾延却觉得唱戏的都没她变脸快。 ... 夜渐渐变深了,顾延短暂地出现,之后又进了书房。 到了后半夜,冬喜还眼巴巴地期待他或许还会再回来,结果等来一场空。到最后实在撑不住困意她就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冬喜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被窝被人入侵了,一股冷意倏忽间席卷过来,但很快又被温热的大掌格挡。 她睡意朦胧,本能想朝热的地方挪去,却猛地被携带凉意的庞然大物给揽进怀里。 庞然大物态度强横,容不得她拒绝。 冬喜想挣脱,但是抱住她的手臂似枷锁她压根就挣脱不掉,并且抱着她冰凉怀抱很快就变得十分暖和了。 她嘤咛了两声,渐渐安分下来不再乱动,就算被当做抱枕抱了一宿,她也没醒。 一夜安眠,等到睡醒时冬喜睁开眼,床上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床塌边空空荡荡,仿佛昨晚的温热胸膛不过是她做了一场虚幻缠绵的梦。 /// 顾延的生物钟很准,六点半准时清醒,哪怕前夜睡再晚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睡醒后他揉了揉眉心,紧接着偏过头看向昨晚上自己抱着睡了一夜的人:冬喜的头朝远离他的那一侧放着,睡得很沉,有种不大想亲近他的感觉。而那个昨晚上被她言之凿凿说变大了的部位被侧卧压出旖旎线条。 确实变大不少,上面的牙印已经消退了,大概是顾延目光紧盯有些灼热,冬喜忽然间动了动,不过仍然没醒。 卧室的窗帘紧闭着,遮蔽掉了外面天刚破晓的浓稠暖色。 大床上,夫妻俩安安静静同枕同榻,这一刻说实话很温馨。 顾延默不作声盯着冬喜熟睡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正,睡颜正对着自己。 似乎只有这样看着才比较顺眼,这下他的眼底多了几分满意。 又躺了一会儿,顾延毫无留恋地起身。 今天他没去公司而是呆家。 当他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站在落地镜前孤单单自己给自己系纽扣的时候,那会儿冬喜依旧没醒,小脸一半埋在被窝,呼吸声均匀,也不能怪她,昨晚上消耗太大。 小小的一个,几乎不占什么地方,平时也不怎么吱声,就像养了只猫。 还是一只没什么心肝的猫。 不过,也不是很需要。 顾延的眸光暗了一瞬。 顾延穿戴整齐出去,顺手将卧室的门带上。 下楼时,他偶然听见家里的佣人聚在一起嚼舌根,说那天冬喜从主宅回来是徒步走回来的。 后来他又向家里的保安确认,门口的保安说确有其事。 听见这些消息,轻易就能联想出当时的某些情景。 顾延淡定从容地饮下一口热咖,英俊的面庞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还下着雨呢,司机就把小夫人丢在半路,哎哟多亏了老徐出去看了一眼,她给夫人撑了伞,不然淋了雨回来又要生病发烧。” 小夫人的好她们几个佣人是有目共睹的,说好听点是和气不计较,说难听就是傻,性格太温吞,又很佛系,受了欺负也不知道声张反击。 她能受着,她们这帮佣人妈子可看不下去,这次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说什么都要向姑爷好好告状一番的。 “又?”顾延精准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是呀,姑爷您是不知道,夫人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 顾延闻言,低笑一声,紧接着,“装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以及他难得这样八卦,还是和家中的佣人。 “这这这...”佣人觉得自家姑爷说话未免太伤人。 顾延却毫无察觉,甚至还觉得不够。 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是过时的伎俩了,年少时的冬喜更过分。 正八卦着,奈何佣人已经无话可接。 顾延手里拿着陶瓷杯,又轻呡一口热咖。透过雕花玻璃窗,他看见了外面正在浇花除草的某个人。 冬喜活蹦乱跳地穿梭在她的小花圃里,阳光铺排在她的身上,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马驹。 过分?确实很过分。 顾延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 一个插班生,当年为了博取他的青睐,撒谎、装病、跳楼,什么样的招数都用过。 并且顾延知道,就算长大了,她也不会改。 ◎最新评论: 【最好是be 要是he,我真的无法接受】 【你写,或者还在写,地雷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快更新】 【好怪哦,,,】 【好叭,其实我觉得一开始的文案还是很好看的!!!很带劲的!】 【好叭,其实我觉得一开始的文案还是很好看的!!!很带劲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看!!!】 【太难等了】 【我再攒攒!】 【好耶】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受不了女主这个窝囊劲,等开始虐男主了我再来看】 【虐虐虐,我希望后期虐男主不要就轻飘飘心里难受巴拉巴拉,虐身虐心一起上好吧?狗男人给爷死】 【冬至这天更两章,幸福mua~】 【啊第一章没了】 -完- 第3章 、情终 ◎她是被冻醒的。◎ 冬喜本就起得晚,等收拾完她的花圃已经快逼近正午了。 因为平日里经常要被婆婆召唤去主宅学礼仪,她也没什么时间培养兴趣爱好,仅有的几个爱好里种花除草就是其中之一,还有闲暇她就闷在画室创作。 其实早年刚嫁进顾家的时候,冬喜还试着去应聘工作,毕竟是央美毕业的人,背景也不差,简历一投出去就有好多家企业争着要,可是一走马上任家中的婆婆就处处制着她,久而久之她应接不暇,干脆就不工作了,而是在家安安分分做个全职太太。 这些不人道的对待她也从没向顾延说过,毕竟年少相识,婚前婚后顾延对她都很好,她也不想让顾延因为这些小事烦心。 昨夜戴套ml的仇她想想也不打算计较了,毕竟能嫁给他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再说一辈子那么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她一扫颓废,信心满满地想。 脱掉沾有泥土的靴子,冬喜刚进门就看见坐在阳台悠哉喝茶看报的某个人。 顾延通身都沐浴着阳光,穿着居家的白衬衫黑棉裤,身长腿长,气度不凡,场面精致的像一幅画。 冬喜一愣,原来他今天没去公司啊,她的心底不免有些小惊讶。 顾延生的好,背景地位也极高,周围人都习惯恭敬围着他,古语中说这样的人叫人中龙凤,冬喜很赞同。 她潜意识里不想被顾延看到自己刚拔完草的邋遢模样,于是冬喜就想迅速偷偷溜到对面去。 不料刚走两步就被顾延给发现了。 “鬼鬼祟祟的,要去做什么?”依然是那抹不变的语气。 冬喜立刻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每次耍小聪明都会被他轻易给抓到,就很无语。 顾延放下手里的报纸,走到她跟前。 “我想去洗澡,然后换件衣服。”冬喜讷讷回话,有些不敢看他,细看她指甲里还有淤泥。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偷偷摸摸,但是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邋遢样被心仪的男人看见,更别提这个男人还比较挑剔。 一连两天被她撞破狼狈样,冬喜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顾延盯着冬喜看了一会儿,半晌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冬喜每个月都有几天这么一副恹恹的坏样子,顾延深有体会。一般的日子里她比较磨人,会格外的讨好她,而坏样子的出现都是她从主宅回来后才会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染上的坏毛病,顾延只当她娇纵过头。 顾延对于冬喜的感情比较复杂,爱谈不上,厌恶也谈不上,或许是这两年来她确实乖顺听话,顾延已经渐渐熟悉了她的存在,习惯她在耳边叽叽喳喳撒娇磨人的憨样,可最近她又表现得有些若即若离,估计又是什么争宠的无聊把戏,顾延看破不说破。 毕竟娶她是带着点儿目的的,并且娶了她也能挡住外面汹涌不绝的麻烦货色。 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会怎么样,顾延并没有多想。 至少现在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夫妻俩面对面站着,默了会,顾延对她说:“后天有个晚宴,你记得去。” “晚宴?”冬喜一听,顿时抬起头。 视线蓦然相对,冬喜清凌凌的眼珠子直击顾延的瞳孔和心脏口,顾延的心跳漏了半拍。 一听有晚宴,“你也会去吗?”冬喜明显有些小期待,说着她还更为亲昵地挨近了顾延一点。 近得顾延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新鲜的泥土和花香气息,是刚刚从花圃里沾染的。 失神只是片刻的事,她也确实有勾引惑人的资本,顾延默视前方,从容喝下一口热茶,刚才的惊艳顷刻间灰飞烟灭。 顾延知道冬喜喜欢抛头露面,尤其是这类大型的晚宴,绝不会放过任何露脸的机会,听出她话中的兴奋也没感觉意外,视线由前落在她昂起的脸蛋上,懒懒应了声:“去。” “那具体是什么样的晚宴呢?是庆功酒宴是慈善宴还是——” 冬喜还在一个劲地瞎猜,顾延打断她:“是盛伦集团董事长孙子的百日宴。” 话音落,冬喜脸上的笑意又有些僵住,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是百日宴。 像是有什么难言的排斥感流动出来,紧接着她立马追问:“母亲,母亲也会去吗?”语气有点着急。 顾延觉得莫名,好端端的问这做什么?不过冬喜既然问了,他也没隐瞒:“应该也会去。“ 说起他们母子二人,关系不亲不疏,只是明面上过得去而已。顾延从小是在祖母跟前长大的,平时和闻夫人基本没什么交流。 顾延不亲近任何人,迂腐长辈什么的他更是不在意,这么多年唯一和他保持着亲密接触的只有冬喜。 不过顾延却觉得冬喜和他母亲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就比如这种大庭广众抛头露面的场合,她们总是很热衷。 一听婆婆也要去,冬喜的脑袋径直低下去,闷闷地“哦”了一声,高涨的热情被浇熄大半。 婆婆最近逼她怀孕逼得紧,然而昨晚顾延依旧是戴套办事,婆婆还指望她能尽早生个大胖小子,这可怎么生?他压根就不想让她传宗接代,冬喜两头不讨好。 而后天的晚宴偏偏又是小孩子过生日的百日宴,不知道婆婆去了之后,看见这那又会怎么说她,这会儿冬喜的情绪又不太对了,脑子里冒出无数坏的结果。 可顾延完全不知道她在纠结这些,只觉得她的性格又养娇纵了不少。 “不愿意去?”顾延问。 “不是的...”冬喜连忙否认。 .. 这股情绪一直带到饭桌上,吃午餐时冬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戳弄,双目无神,无心可口的饭菜。她一是在考虑宴会时该穿什么衣服二是该怎么面对婆婆的刁难。 顾延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矜贵间沉肃不发一语。 /// 顾延下午去了公司后又是一夜未归,冬喜等啊等等的困极,窝在躺椅上稀里糊涂地睡过去了。 小夜灯又忘记了关,荧荧暖光寂寥地亮,替孤单黑夜做着陪衬,这情景几乎是常态了。 睡之前她无聊在网上翻帖子,偶然间发现一条【有个禁欲系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体验?】的Hot贴。 贴子下有很多回复,冬喜盯着这个贴子半晌,就连眼睛都忘记了眨,显示屏的幽光映照在她玉色质地的脸蛋上,片刻后她点进去。 【男人压根就没有禁欲这个说法,只是爱你爱的不够深罢了。】 爱的不够深。 第一条便是迎头暴击。 冬喜咬住食指的骨节,继续往下浏览。 【附议附议,让你觉得他禁欲大多是因为五官和气质吧?哪有什么禁欲的人啊,我丈夫就是,就好比顶着一张性冷感的脸,却对你做着最最sex的事啊~~(娇羞)(娇羞)】 没想到帖子的内容有些跑偏,下面居然是一堆离题秀恩爱的。 冬喜看了半天,本想在网络世界找寻感同身受的诉求来缓解一下心头的郁闷,没成想吃了一嘴狗粮,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 顾延将近凌晨五点才回到家,卧室里边静悄悄,一切都被冬喜打理得井井有条,半点儿灰尘都不见。 卧室的设计中规中矩,因为顾延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冬喜也没机会大展身手。要说唯一亮眼的地方,莫过于墙角的一盏小灯弥漫暖色,诉说着不灭的温情。 这样的画面日日上演,熟悉到能够直接闭眼描摹。顾延眼底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流露出些许倦怠。他一边朝里走一边解开领带脱掉外套,将衣服搭在衣架。 走到卧室内部时,顾延身形微顿,忽然瞥见软椅中有人,是冬喜。她整个人躺在里面,头发遮住了半张小脸,吐息浅淡,已然是睡着的状态。 顾延看了妻子柔软无骨的小小身躯一眼,并没有将她抱上床的打算,而是自顾自走向浴室。 洗澡的时间很短暂,不一会儿顾延就和衣躺到了床上。 睡是睡不着了,到了六点也会准时醒,顾延并没有真睡而是闭目养神。 /// 卧室里静得骇人。 五点半左右,冬喜忽然醒了过来,她是被冻醒的。 睡醒脑袋晕晕乎乎,她发现自己身处异处,身下边绝非柔软的大床,冬喜意识到什么立马起身,抱住微凉的肩膀。 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昨晚等顾延等得太久,居然在椅子里不小心睡着了,一整宿,冬喜敲打就快冻僵的脚丫子面露懊恼。 怎么可以这么马虎大意…… 后续她艰难地从深陷的椅肚内爬起来。一抬头,却意外发现床塌上躺着人,是顾延。 他居然回来了,冬喜一愣,紧接着看向小夜灯,发现伴她入睡的小灯已经被关掉了。 她下意识咬住唇瓣,死死咬住。 任由牙齿深陷软肉。 不知名的情绪顷刻间占据大脑,委屈?恼怒?亦或是心中的那份积攒愈深的郁闷。 他为什么不叫醒自己?为什么可以做到关灯却能不闻不问任由自己睡在椅子里? 种种念头像千头万绪的蜘蛛网,不断繁织,也牵扯出许多陈年老旧粘覆的呛鼻灰尘。 从粘腻到风干,不过顷刻间的事。 发呆了片刻,手脚冰凉的她光脚踩在地毯上,地毯触感绵柔,暂时舒缓了冬喜心头的一些愁苦。 地毯是前年初秋顾延主动叫人铺的,因为见她经常光脚的缘故。 卧室昏昏暗暗,窗帘是重工的刺绣手作,繁密精致,将外面朦胧乍泄的天光尽数掩埋。 床上只有顾延隆起的被子高度,乍看像座小小的土坡,并且轮廓向阳,很温暖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冬喜巴巴地盯着瞧,忍不住走近些。 她一边摩擦双手,一边对着手呵气。 她的脚步很轻,本意是不想吵到他。 终于,床榻近在咫尺了,冬喜想偷偷掀开被子钻进去汲取热量,她的动作明明已经很轻了,结果她才刚挨近顾延一点点,却被顾延捉住了手腕。 冬喜蓦然瞪大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女主前期唯唯诺诺讨好人是有原因的,后面会揭晓 狗血预警,不喜欢直接点x,对你我都好 love&peace ◎最新评论: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这个女主的人设我怎么有点懵啊唯唯诺诺又爱出风头又跳楼装病???这个灵魂互换了???】 【看了半天脑子里就自动循环一句话:人还是要好好爱自己】 【嫁给他就是天大的福气 天大的福气 大的福气 的福气 福气 气】 【撒花撒花撒花】 【大大加油?】 【撒花!!】 【我喜欢狗血!!!我爱狗血!!!】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好看好看好好看!!!!!】 【火葬场!!火葬场!!!! 大大,我真的超级超级期待火葬场!!!】 【好讨厌男主妈】 【芜湖,大大又更新啦】 【好喜欢呀】 【 -完- 第4章 、情终 ◎是占有欲在作祟。◎ 冬喜万万没想到顾延会醒过来,手腕被他捉住时整个人径直朝他那跌去。 低头撞进他夜色中漆黑和眼眸,心跳声噗通。 卧室很暗,但是顾延的眼睛宛若黑曜石般明亮。 冬喜额头旁有几缕头发不慎散落下来,落在顾延的锁骨间,磨刮间痒意横生。 顾延一双眼漆黑沉郁,手劲偏大。 他又将冬喜拉进了自己一些,透着浓浓的掌控欲。 此时此刻二人的脸近在咫尺,鼻尖碰鼻尖。 只是一个被吵醒满眼倦意不耐,另外一个偷偷爬床被抓包,正羞愧的无地自容。 顾延手肘的力道很足,喉结滚落,呼出的热气氤氲在耳畔,一字一句冬喜听得清晰可闻: “深更半夜不睡觉。” 他说着,又上下轻点扫了冬喜两眼,“还鬼鬼祟祟,是要谋害亲夫吗?” 谋害亲夫…… 怎么会!冬喜囧的要死。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无果:“不是不是,我,我...” 顾延好以整暇听她的解释,手劲依旧不减。 “你什么?” 冬喜很烦,她不愿意说明自己刚才的心路,虽然她很想质问顾延为什么任由她睡椅子挨冻,还特别冷漠对她不闻不问。但是这样会容易引起夫妻矛盾,如果被婆婆知道了—— 她不想被说教。 察觉到冬喜的紧张还有挣动,就连话也说不利索,摸着她手脚冰凉,顾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于是松开她的手腕轻撂下句:“手怎么这么冰?靠着吧。“语气中是浓浓的倦怠。 冬喜见他醒了,偷偷进被窝的念头早已被打消了大半,她想下去。 其实像凌晨爬床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相反还很多。 要说这一次的区别所在,不过是爬床的人调换了角色而已,顾延经常深更半夜带着一身寒凉掀开被子躺进去,也不管睡觉人的死活。 ... 而冬喜现在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她知道温暖被窝被打开的一瞬间会卷进寒凉,会令一开始在里面的人感觉不适,她不想让顾延体会到这份不适所以忽然之间就不想钻进去了。 她是捧着一颗真心来的,但顾延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听见她说一会儿要进来一会儿又说要下去,做事毛躁也不知道她究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毕竟这个女人口是心非惯了。 “你不是都过来了?”顾延反问。 他支起身,靠在床头,费解不已地揉了揉眉心,已经滋生出许多不耐的感觉了。 冬喜还跪在床上,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这会儿她刚睡醒,披头散发,脸上毫无血色,唇瓣也有些脱水生出褶皱,模样极其窘迫狼狈。 并且冬喜明显觉得顾延他有些不大高兴。 “我怕你着..“怕你着凉。 冬喜还在解释中途,话并未说完,顾延轻易就打断她。 并且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套衣服:“你睡吧,我去书房。” 那个‘凉’字就这么被硬生生卡在嘴边,冬喜愣住。 书房里确实有一张临时床,顾延有时候就会睡在上面,但是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睡过了,冬喜以为他从今以后都不会了,可是现在…… 顾延穿衣服很快,不一会儿就从床上下去。 冬喜看着顾延毫无留恋的背影,她依旧维持那个滑稽跪坐的姿势,愣愣盯着他离开。 许是盯得太入迷,她一不留神,五指竟抓皱了身下柔软的床单。 指甲深深嵌进虎口的肉里。 等到她后知后觉回过神,顾延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了。 冬喜盯着已经快凉透的被窝看了半晌,而后认命般的一点点缩进还残存他体温的被窝,将被子盖好。 做好一切她准备睡觉。 被窝很舒服,被子很聚热,只是她的身体依旧冷得像小冰块,仿佛是血液凝固了似的化散不开。 那种刺骨的寒凉不会有人明白。 她盯着窗帘下的流苏穗,眼睛有些发干。 就这样,直到天亮她也没能睡着。 /// 冬喜早上起来后干吞了两颗预防感冒的胶囊,佣人注意到她情绪不佳,也没敢多问。 她早餐只吃了半口吐司,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衣帽间,熨衣服也是一件很解压的事。 刚熨烫好一件准备开始下一件,一回头顾延又悄无声息地杵在她身后,吓得她猛地朝后退,腰身差点撞到桌沿。 幸亏顾延提前拉住她。 “今早我说话,语气太不好。”低沉的嗓音撞进耳膜,冬喜猛的愣住。 顾延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难道是在道歉吗?破天荒,冬喜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熨斗把。 巨大的震撼之下,冬喜半垂眼,但还是有些委屈地摇了摇头,接着她挣脱掉顾延的手,背对着他站稳,轻声回:“没有不好,是我吵到你睡觉。” 顾延的眉皱了起来,见她面对自己的道歉无动于衷,有些意外,说完这些他似乎还嫌不够,于是又将下巴抵在冬喜的后颈,伸出手圈住她的腰,缓缓地厮磨。 “不高兴吗?” 冬喜突然一阵结巴:“没,没有....” 他身上的冷香味很幽很深,沉沉拉人下坠。 就这样,再大的嫌隙在顾延几个轻飘飘的字眼里,动动手就能成事的动作里就被轻而易举地悉数化解了。 后来在密闭的衣帽间,桌角旁,他们紧紧拥抱。 … 冬喜在他怀里哆嗦了两下,心也像是熨斗下的衣服,直直被捋平了。 冬喜贪恋他的温度,他的好,也能体谅他每天工作,管理那么多人确实很辛苦,除了默默消受,咀嚼悲喜,她总不能真的和顾延撕破脸,她做不来这种事。更重要的是,她爱他。 后续连着好几天,顾延回家的都挺早,也没再去书房过夜。 这几晚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不少,唯一的隔阂还是抽屉里的避孕套。 /// 说了好久的百日宴如期而至。 冬喜这几天过得比较滋润,肉眼可见的状态好,小脸红润。 她从佣人妈子那里得知婆婆已经先行一步去了会场,避免了和她坐同一辆车子,冬喜松了一口气。 她梳妆穿戴好,乖乖在家等顾延的车子来接,她和顾延一道去。 从扶梯上下来,佣人们纷纷惊叹于小夫人的美貌。 冬喜底子确实很好,平时不打扮就已经很不俗,更别提精心收拾一番。 头发盘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杏眸水润盈盈,肌肤瓷白配上中式的复古裙,活脱脱一个古典美人。 以往也有过不少次的精心打扮,但似乎都不如这回隆重,佣人们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小夫人很看重这次的宴会,被问及缘由,她愣了愣,只说:“不能给顾家丢脸。” 佣人妈子听了一边笑一边说怎么会。 /// 顾延这种事业型的男人走到哪都是工作的状态,就连座驾也不放过。车子到了家门口他没有下来,而是身边的小男秘何全进屋叫的人。 “夫人,时候差不多了。” 高高瘦瘦的青年秘书生了一对和他气质十分不搭的招风耳,他模样很斯文,弱质彬彬的。 小男秘冲冬喜点头微笑。 商务车厢空间宽敞,冬喜被搀扶着上去。 顾延正在远程开会,冬喜于是悄悄坐在他对面,屏气凝神,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 透过车窗,冬喜看着沿途的风景,一帧一帧,她眉眼弯弯,心情似乎很好。 顾延得空看了她一眼。 冬喜的侧脸整个暴露在车窗边缘,一层将晚的落日余晖洒在上面,像是镀了一层圣洁的光圈,说不出的烂漫纯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但她唇角微抬时又显得有些妖气横生。 ——真是一个矛盾的女人,不过她生的很漂亮,这点毋庸置疑。 顾延注意到冬喜今晚的妆容也和以往很不相同,偏浓。他手握电子笔,视线有意无意地又朝下偏了偏。 当注意到冬喜这身上穿的件礼服时,顾延的目光硬生生又冷了两分。 礼服是偏复古风,淡金色,色调尤为显皮肤白,但某些地方设计得未免过于大胆暴露,尤其是胸口的镂空蕾丝设计,以及不知道是不是尺码偏小的缘故,胸前径直被撑出一道旖旎的曲线。 让原本就傲人的部位看起来更加傲人。 她还真会穿,真敢穿。 顾延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形状好看的喉结上下滚落。眼底流露出些许偏执的邪,是不满。但这份不满硬是没有直接发作,他忍下去了。 许是察觉到他的分神,耳麦远程议事的人那边又多叫了他两声:“顾总?” 顾延收敛思绪,笔尖在电子屏幕上轻点,沉声:“在听,你说。” 一路无话。 /// 抵达会场时已经临近傍晚,会场豪车扎堆,宾客众多。 有不少人老远见到顾延的车子,还专程飞奔过来夹道相迎。 冬喜捂着胸口从车上小心翼翼地下来,脚刚落地忽然一件外套整个盖住了她的上肢。 她惊得一抬头,是顾延。 “天气转凉,还穿的这样少。”顾延挡在她身前,睨了她一眼。 “招摇。” 他说话时眼底没什么情绪,一闪而过的不满是占有欲作祟。 冬喜脸一红。 顾延说完就不看她了,径直朝前走。 走了几步察觉到后边的人磨磨蹭蹭还没跟上,又侧身不耐道:“还愣着干什么?” 冬喜一个激灵,赶忙紧了紧身上压过来的外套,回促道:“来了!”随即抬腿跟上。 ... 五星级酒店的排场,又是名门的加持,令这场百日宴变得隆重空前。 不少媒体已经早早守在各处角落,忙着抓拍,企图能摸到一二劲爆头条。 冬喜跟着顾延一路走进酒店内部,已经有不少媒体蠢蠢欲动。 但是顾延仅仅对着何秘书耳语一番,就拉着冬喜走了另外一条vip的通道。 冬喜被他牵着。 他脚上的皮鞋昂贵不菲,踩在闷闷沉重的红色地毯上,一步一踏令人格外的动容。 看着顾延稳健宽阔背影,修长的后颈,无比令人安心,冬喜心里漾起阵阵暖流。 只记好不记仇,这样的好品格属实罕有。 // 走进宴会厅内部,刚刚站定,冬喜的肚子忽然咕噜叫起来,她羞得忙捂住小腹。 即便她及时补救了还是被顾延注意到了。 “饿了?”顾延看向她。 冬喜脸颊团着两朵红云,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顾延知道她平时饮食不规律,一下午只顾着打扮估计什么都没吃,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吩咐何全:“Helm,带夫人去吃点东西。” “是。” 冬喜还想说什么,可眨眼间顾延已经被人包围了。 包围顾延的是各种生意场的人,冬喜一下子被冲挤开。 失落感一阵萦绕心尖,可是没办法,他有他的事要做。 冬喜只好听顾延的话,选择先跟着小男秘去觅食。 深深看了顾延一眼,冬喜就转身走了。 顾延在各种溜须拍马的奉承话里脱不开身,夹缝间他盯着冬喜离去的身影:外套对于她而言明显太宽大了,并且冬喜现在松懈下来衣服只是随意套着,并没有达到顾延想要的遮盖效果。 顾延的目光又冷下去,下颚线有些紧绷,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 他短暂按压下走过去提醒她让她好好把衣服套好的冲动。 ?能不能不要露那么多在外面。 可惜无人知晓他的心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意随风起1瓶 ◎最新评论: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be好兴奋啊!!!】 【捉个虫。。我名字的这个位置,那个词不是好以整暇,而是好整以暇。这个成语没有文里的这一种顺序。这几个字都是有意义的,顺序乱了就讲不通了。 话说现在有一点点you,男主又让人尴尬又中二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章也就是第四章的第十五十六段这个位置,那个不是好以整暇,应该是好整以暇,这个成语颠倒了字的顺序就讲不通了,因为里面每个字都有自己的字义。】 【哎呀呀好期待be啊,肯定会虐的男主很爽吧】 【日更日更不是梦,地雷来一发!】 【撒花花!期待好久啦!】 【太想看后期顾延追妻火葬场了】 【大大!!!!交出存稿!!!!】 【大大,交出你的存稿!!!(悄咪咪拿起手中的dao)】 【狗男人!!!!虐死虐死!!!!】 【女鹅支棱起来】 【该说不说这男主挺狗的轻点虐女鹅】 【来啦!】 【好看】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5章 、情终 ◎你就这么想为我传宗接代。◎ 冬喜吃了一小块芋泥点心,口感很好,她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留心关注顾延。 隔的不算远,其实压根不需要她担心什么,因为顾延身边围着的那些人比她这个做老婆的还要仔细上心。 场内恒温,冬喜依然乖乖套着顾延的外套,还套得很严实。毕竟小男秘刚才特意过来带了话,顾延说她衣服要是不会穿就找个垃圾桶扔了,慌得冬喜连忙将衣服套好。 可放眼会场内,多的是露胳膊露腿的,也不知道她究竟哪里招摇了。 冬喜羞羞愤愤。 场内宾客如云,主角已经到场了但是宴会迟迟还未开始,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物。 冬喜环视礼台,眼睫毛细长弯曲,像蛰伏的黑色蝴蝶,玉色质地的小脸蛋暴露在场内的灯光下,美丽动人。 顾延的衣服有专属的金丝纹绣,在衣领的右侧边缘,肉眼可见的昂贵不菲,冬喜身量小,黑色的西装外套包裹着她纤柔的身段,引得不少打量的目光。 有些字句落在耳朵里,不知道是咸是酸,冬喜听得多,也就见怪不怪了。 无非是旧人引荐给新人:“瞧,这就是顾家大少爷的配偶。” “上回我不在,没见着,原来是这么个模样。” “感情真好,顾少那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还给她衣服披呢。” “是啊,看着又年轻,真是一对璧人。” “璧人?” 冬喜忽然听见有人捂嘴干巴巴笑了两声,似乎在质疑这句话的含金量。 也确实,放眼昭山,对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多了去,看不惯她的人也比比皆是。 眼不见心不烦,冬喜拿了一块芋泥千层酥就离开了那里。 但山路崎岖,前有狼后有虎总是不太平,走到中心区,冬喜冷不丁又撞见了闻夫人。 婆婆打扮的珠光宝气,正在和老朋友叙旧,冬喜见到她的一瞬间下意识转过身去。 ——这也不能怪她,平时被婆婆训斥太多,扭头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但是闻夫人眼尖,轻易就发现她,她叫住冬喜的脚步。 “是小喜?晚辈见了长辈,怎么不过来?懂不懂规矩。”语气已经有不悦的成分了。 冬喜身体微僵,躲不过只好听话转过身,乖乖喊母亲。 闻淑懿上下打量她两眼,淡淡嗯了一声。 只是这态度中庸,看不出好坏。 冬喜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的自己反应,就不该转过身去,她正懊恼着,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突然一位墨绿色裙子的贵妇不嫌事大,笑着开口: “看把儿媳妇吓得,闻姐姐平时是有多严厉。” 本来没什么,这话一出忽然就让婆婆和她两个都难堪起来。 冬喜微微窒息,接着立马摇头:“没有,是我刚才没看见母亲。” “是没看见,还是故意装没看见啊。”绿裙子的妇人不依不饶,笑得意味深长,“这两者之间,意思可差得多了。” 一下子又没完没了起来。 冬喜突然身处风口浪尖,她看出来婆婆的表情有些难看,似乎发觉了她刚才是故意躲着她的,她正在斟酌回什么,就在气氛凝重的时候,顾延突然过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冬喜拉到自己身侧,看也没看这群人一眼,只是低头问冬喜吃过东西没有。 冬喜冷不丁看见他,愣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其实她右手还握着一块千层酥,不用想现在应该已经被握得半碎了。 顾延注意到她将右手藏到身后的动作,但是没立即问她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顾延的气质很沉很冽,冬喜站在他身边忽然又有底气起来。 不管平时他怎么样,但是骨子里总归是护着她的。 这些阔太太们唯恐天不乱,和稀泥是一把好手,顾延完全不想搭理。 顾延问完冬喜,抬起头,他像是才看见自己的母亲,有些惊讶地招呼道:“母亲也在。” “嗯。”闻夫人本来想发作,碍于儿子的面子忍下去了。 那些搬动是非的阔太太们见顾延来了,也突然有些讨没趣,纷纷聊起别的。 就在冬喜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到此为止时,不料这时小寿星突然被她奶奶抱过来。 小孩子惹人怜爱,妇人们都围过去逗弄了。八成是刚才的气还没有顺全,以及闻夫人做梦都想抱孙子,种种念头之下,她忽然又直指道:“瞧瞧人家的肚子,就是争气。” 该来的总会来。 在场只有冬喜没有生过孩子,谁争气谁不争气一听就明了。 冬喜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深浅不一,她刚缓下去的一口气又被提起来,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那些看戏的贵妇人明显听出来什么,原来婆媳之间还有这样的矛盾在啊,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婆婆内涵,果然只是表面上光鲜,其实过的并不如意。 闻夫人耳根子软是一方面,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也是一方面,所以轻易就能被牵着鼻子走。 冬喜于是又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她明白,不说话就不会犯错,于是她选择沉默,只用耳朵听就好。 就算再难挨也总会过去。 顾延察觉到冬喜的退缩。 “哎呀,别这么说,现在的小年轻面子都薄,不知道规矩事小可以学,千万可别丢了面子。”绿裙子贵妇笑得咯吱咯吱的,不知道是解围还是添乱。 “是啊是啊。” 更有甚者得寸进尺,指桑骂槐地对着小婴儿说:“听见没,没规矩还不争气,宝宝啊,以后咱不学,啊?” 又是一阵调笑。 闻夫人也连连附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闻夫人是在给她的友人台阶下,毕竟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儿媳妇让自己多年的好友不尽兴。 顾延觉得冬喜的手冰凉,比那天凌晨爬床时还要冷几分。没人知道她固若金汤的外表下,是怎么样的一个揉捏不破的心肠。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也没有人在意,那些人在意的只是这一瞬间的笑话。 毕竟富太太的生活千篇一律,太无趣,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闲得慌,越是这样八卦踩人的事情,她们就越喜欢掺和。 尤其是冬喜这样出身平平的。 就像是精美图样上的一点新奇装饰,一只可以逗弄的小鸟。 人就是这样,站得高了就一个劲奉承,摔得惨了就无休止的占便宜。 冬喜深以为然。 顾延没有说什么,依然拽着冬喜的手,平静的面孔上滴水不漏。 突然——“那您好好教,儿子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就拉着冬喜走了,半点没停顿,丝毫没给自己的母亲留面子,更别提那些看戏的。 冬喜也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整懵圈。 “你!顾延。” 闻夫人见状,没想到他会为了冬喜得罪外人,气的在后面叫他。 顾延理都没理。 兵来将挡,小秘书急忙上去拦住。 “老夫人,您消消气。” 碍于边上有媒体,闻夫人这才罢休。 … 冬喜被牵走,懵归懵,脑袋一直都低着,手腕也没有使劲,整个人都听从顾延的指引。 视线落在她的鞋头,那里镶着一圈白珍珠,鞋子是香奶奶这个月新品,她浑身上下的装饰品价值数十万,即便这样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其实那些夫人们说的没有错,她确实不争气。 终于远离那群动辄嚼舌根的无聊人,顾延松开了她。 冬喜又看了看顾延,依旧是那副俊意的眉眼。 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而她呢? “手这么冰还敢穿成这样,是不是嫌命太长,菩萨不找你你是不是要自己去找菩萨?”顾延挑眉对着她。 思绪被打断。 冬喜愣愣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听见后她想也没想轻声说:“不找的,我不信菩萨的我只信你。” 似是在告白。 “……”顾延一时间没能接上话,他没想到冬喜会这么回。 默了会。 “你倒是会顶嘴,这本事刚才怎么不用在她们身上,对我倒这么无情,牙尖嘴利。” “可是,可是她们没有说错,我确实不争气…”冬喜一本正经地解释。 “是吗?你就这么想为我传宗接代?”顾延听出了她话里的埋怨。 冬喜下意识点点头。 “那你就想着。” 忽然间,顾延的态度又不好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冬喜急了,上去扯他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每次都这样沉下脸,有话好好说,你别生气。不要宝宝就不要宝宝,我不着急。” 顾延的唇抿成一条线,既然冬喜先示了弱,他也松动下来。 “以后见到这些人,扭头走会不会?”顾延说完又反问,“我上次不是教过你?” 冬喜想说哪有这么容易。 “至于争不争气。”顾延稍作停顿,“你就安安分分做你的顾太太,有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言语间透着一抹决绝,似乎她不配成为他孩子的母亲似的。 冬喜一听,抓住顾延袖口的手倏的松开。 打个巴掌给颗糖,是他惯用的手段了。 ... 沉默片刻,顾延突然又想起来他刚才看见的画面,于是没头没尾地问冬喜手里藏了什么。 冬喜本不想说,但受不住顾延的目光,最后还是磕磕巴巴地说是芋泥酥。 “芋泥酥?”顾延听见这个答案,太阳穴旁的青筋有些突突。 因为突然撞见婆婆,在长辈面前吃东西不礼貌,于是这酥饼她就一直都捏在手心了,现在将手掌摊开,东西果然已经碎了,碎了不能吃不说还糊了她满手的麻薯粉。 顾延看着摊开在眼前的小手掌,忽然愣了两秒,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好,无语极他反而笑了出来。 真的太呆太呆。 他稳住冬喜的手,丢掉不能吃的酥饼,接着掏出手帕就开始帮她擦,一边擦一边还笑,真就是半点儿办法没有。 顾延的头半垂着,耳朵轮廓精致,表情看起来十分无奈且没辙。眉眼本就肆意俊美,一笑起来就更摄人心魄。 冬喜看着他专心且细致的表情,一瞬间有些看呆。 … 擦干净手,这件事才算是真的不了了之。 但冬喜却知道,顾延这样做其实无形之中又加重了婆婆对她的不喜欢。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只能以后慢慢用实际行动再去弥补了。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最新评论: 【倍被锁了两章了】 【看的本晚不婚者火蹭蹭上来了】 【想知道大概啥时候开始文案或者虐男】 【偷偷的问一句,有没有男二呀】 【期待虐男】 【又是期待be的一天】 【顾苟这是把小喜当泄玉工具吧,,已经开始期待be了】 【好看】 【呼呼呼】 【啊啊啊啊啊啊,大大平安夜快乐!!!!】 【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 【平安夜快乐,大大!】 【今天】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6章 、情终 ◎真是阴魂不散。◎ 晚会迟迟不开始,经历了刚才那一遭,冬喜的兴致也不高,顾延走之前生怕她再遇到什么事,于是就把何全丢给她。 “有事直接叫何全。”顾延说。 见冬喜不吱声,脑袋耷拉着特别像犯了错的小动物,他又陡然提高了音量:“说话。” 冬喜一惊,猛地抬头回:“知道了——” .. 见她平平安安,顾延这才走了。 望着顾延离去的背影,冬喜听话地套严实身上的外套。小秘书始终在她五米之外的地方乖乖听候差遣。 … 偌大的宴席厅,来宾众多,冬喜不需要刻意去看谁也能见到不少眼熟的面孔。毕竟当年在明昭那样的学校读书,周围多的是背景显赫的人,一晃多年,如今他们也都混的风生水起。 视线收回,缓缓又落在手边的酒店的限定饮品上,青桔柠檬的色泽搭配上冬喜新做的秋季香槟色的指甲,波动间显得流光溢彩。冬喜觉得这颜色很惊艳,忍不住小酌了一口,入口清爽。 就在冬喜以为自己会孤单单一人等开场时,这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冬喜惊得回头,对上一张清绝周正的脸。 那姑娘咳嗽两声。 “柏画。”冬喜笑,她放下酒杯,冲她点头示意。 “顾夫人晚上好~”那人打趣道。 冬喜羞的想捏她。 “开玩笑开玩笑。我老远就看见你了,只是我的邀请函档次太低,还得排队呢。” 名叫柏画的姑娘性格爽飒,像一阵捉不住的风。衣着随性简便,这样的场合她只穿了件黑色的修身外套下搭深色牛仔裙,像是逛街逛了一半被突然拉过来充数一样,不过她气质逼人,一路上也没人敢得罪。 走了一圈望见冬喜独自在这喝闷果汁,于是就过来打招呼:“哎,你男人呢,留你一个人孤芳自赏还真是不解风情。”柏画四处看看,没看见顾延。 “他有事,陪朋友去了。”冬喜说。 “奥,我说呢。”柏画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上次不是问我星棘艺术展什么时候开幕么,我看了看预计就在近期,具体的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 冬喜眉眼弯弯,说:“好。” 是多年的老同学了,见了面也不会尴尬。 她们所站的这个区域视野开阔,正聊着天,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嘀咕怎么还不开始,不少媒体也是等的抓耳挠腮,宴会少说已经延迟半个钟头了。 棕色貂绒毛领的女士疯狂扇风,妆都快花了,连连吐槽:“早知道不来这么早了,这大衣穿着又热,来了也没见个什么明堂,哎呦热死我了。” “这是在等谁啊,小寿星刚才不是已经到了?” 旁边紫裙子的女士想来应该是头一次来这样隆重的场合,抱着酒杯,探头探脑。 .. 柏画听见后笑笑,似乎对于这样迟到早退的事儿早已习惯,守在冬喜的身侧语气施施然:“还用问吗?这么大个戏台,等的人自然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像是要印证她所说一般,一位女子众星捧月地出现了。 聚光灯顿时也对准了进场的人。 女子一袭酒红色的人鱼礼裙,波浪卷发,头发也是浅棕偏红的色调。大红唇,身材娉婷,满身的富贵红,像一朵娇艳的牡丹,虽艳俗,倒也显得挺高贵,出现便能吸引过去在场大半的目光。 柏画听见动静笑着侧过身,远望着那人落入会场。 “自然,是盛明娅啊。”柏画双臂抱胸,指甲错落翩跹,她说完剩下的内容,眼底满是玩味。 她口中的盛明娅是此次举办晚宴的盛家老总的小女儿,今天过生日的小孩是她亲侄子。 盛二小姐一路上被簇拥着过来,同为昔日校友,冬喜自然也认识她。 柏画不喜欢盛二这副装模作样的做派,但还是好以整暇地欣赏完了她出场的全过程。 “真就是厉害啊,让这么多人等她一个,也不怕明天的头条会怎么写。”柏画挑眉,意味深长地调弄道。 旁边有女宾听了,不以为然,捂嘴笑着反驳:“她可不怕什么头条,写头条的公司股东就是她,她怕什么怕?” 柏画听见后微微一愣,紧接着也连连点头,很难不赞同,她闷笑一声,眼底的整暇意犹未尽,视线流连,语气几多嘲讽:“是是是,不愧是盛二,能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儿,除了她也没谁了。要说啊还得是她亲爹的面子大,一个破百日宴而已,整个昭山的人物都来了个遍,就这出场的架势,知情的看看也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过生日呢。” 那位女宾起初还想帮着盛二说话,此刻也被柏画身上的这股爽气劲儿给逗乐了。 确实如此。 自打盛明娅进场起冬喜就没有出过声,柏画见她一动不动盯着不远处红裙张扬的盛二,像小僧入定似地看,像是着了迷,于是伸出手在冬喜面前晃了晃:“小喜,小喜?” 冬喜却毫无反应。 柏画见她这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远处的盛二正款款登台,聚光灯全程追着她跑,那边是众星捧月这边却孤单零落,见此情景柏画也想起来一些陈年旧事,她有些惋息:“当年就是她在明昭兴风作浪,害得你——” “柏画。”冬喜突然打断她,扭过头来笑容浅淡:“你看她,还是老样子。” “……” 冬喜说完又继续看向盛明娅的方向,似乎在看什么久违的拆箱礼。 一瞬间柏画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抿唇,她深深地看了冬喜一眼,之后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 要等的人等到了,盛二小姐解释自己是刚从秀场回来,中途耽搁了一会儿这才来迟,她自认迟到罚酒三杯。因为家中添了新成员,盛家做了不少慈善,就近捐了十所希望小学还有两家医院,媒体争着抢拍,闪光灯不绝。 场内的灯光变幻莫测,场内也时不时爆发喧腾的鼓掌声,开场的气氛尤为热烈。 冬喜也跟着来宾们一起鼓掌,只有柏画双臂抱胸,懒得屈尊自己矜贵的手,和四周形成鲜明对比。 灯光变换间,有道琉璃色的软光蓦然打在冬喜的裙角半身,一瞬间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很出尘,气质很清冷,和平时柔弱唯诺的气质有些违和。 而站在礼台上的盛二小姐一瞬间似乎注意到了灯光下的冬喜,有什么东西自眼底一闪而过,但她装作无事发生。 .. 小孩子亮完相,宴会进入自由环节。 盛二小姐走下礼台的同时,手边出现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做陪,是刚回国不久的林氏千金林苒,也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她们两个的地位在名媛圈子里不分上下。 二人在会场里游刃有余,碰杯谈笑,像是两只蹁跹的蝴蝶。 柏画喝了两口果汁,实在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呛鼻的香水味,本就是被强行拉过来的,应付得差不多了她果断选择跑路:“小喜小喜,我先走一步了,玩得开心。” 冬喜一愣,紧接着说:“好。” 柏画觉得冬喜有些天然呆,笑着冲她做了一个稍后电联的手势柏画就潇洒退席了。 从会场离开,出口的拐角处,柏画突然被一个银发男人拦住去路。 男人病态英俊,像是没有休息好,眼底满是红血丝,朝她痴痴地唤:“画画。” 柏画一见到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 柏画走了,又剩下冬喜一个人,何全倒也衷心听话,始终在不远处听候差遣。 冬喜百无聊赖,放下酒杯后又开始寻觅身边有没有好吃的点心。 两位名媛大小姐结伴同行,渐渐走到了会场的左半区,也就是冬喜所在的区域。 她俩特意挑了一个媒体少的角落,林苒双臂抱胸挑剔地来回观望,最终她拿起一盒抹茶盘挞,还没吃进嘴里张口就是:“闻着就是一股奶精味儿,这酒店真就十年如一日的烂。” 她丝毫没意识到旁边的盛明娅是这场宴会举办家族里的女眷,吐槽酒店就等同于吐槽她。 盛明娅的笑容有些僵住,闻言撇过头,捂嘴掩饰掉眼底的古怪嫌恶,下一秒继续挂上亲昵的笑。 林苒吐槽完,朝旁边随意睨了一眼,就一眼。 她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的侧脸看起来有些眼熟,特别像故人。 她再定睛一看,惊道:“那不是乡下来的暴发户吗?”林苒惊讶完又看向盛明娅,惊奇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你看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她看见的人是冬喜。 暴发户这个词轻易就能勾起大段大段的回忆,盛明娅听见后眼神也流露出几分异样。 林苒高二就出国了,对于昭山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六七岁,国内很多事都忘的差不多了,可她却记得冬喜。 ——不仅仅是记得,甚至是印象深刻。 盛明娅顺着林苒的视线望过去,恰逢冬喜低头拢了拢西服外套,一张脸露了出来,确实是她。 “呿,小乡巴佬。”林苒确认之后抱住双臂,嫌弃不已。 盛明娅眼底百转千回,末了她试探着问:“苒苒你还记得她啊?” “当然记得啊,真是晦气,晦气!”林苒气的要跺脚。 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林苒有些气愤。可是下一秒她突然又来了别的兴致,眼珠子骨碌一转,她和盛明娅不约而同对了一下眼色,就像多年前那样的默契十足,接着一同无声息地走到冬喜的身后。 “你好啊~乡巴佬。”未见林苒其人,先闻其声。 冬喜忽然听见这句话,她下意识扭过头,只见昔日的同学二人正在身后。 走得近了,看得也就更清了。 “噗,还真的是你啊,叫你你就应,还真是跟当年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变啊。”林苒扑哧一声笑出来,双臂环胸,确认是冬喜之后语气越发不屑,她更加逼近冬喜。 时间在人身上流连下注,赐予她们容颜貌美或是智慧,冬喜显然属于前者。 她那张好看的脸蛋大摇大摆出现在她们面前,艳羡谈不上,有的只是心惊,心惊后还会赠添仇恨,为什么会恨,因为觉得不配。 本来今晚开开心心的,可是突然看见了冬喜,这个出身低微的人,年少时的记忆突然又被勾带起来,真是阴魂不散。她们这群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族公子小姐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事儿就是拉帮结派,当然不能接受身边有异类,当年冬喜从乡下转学来明昭,那时候她们就已经格外的排挤她了,更别提现在。 林苒的母亲是名模,基因好,林苒这个做女儿的个头足足有一米七八。早在她十小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骨架生的很大。她就这样杵在冬喜面前,像一只母牛。 二对一,这样的画面似乎和多年前重叠了,但是似乎又和当年全然不同。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圣诞快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歆月月月1瓶 ◎最新评论: 【喜欢,撒花】 【圣诞快乐!】 【我想攒起来一起看,但是真的忍不住,每天都想看!!!!呜呜,大大,交出你的存稿!!!!】 【舍不得看~】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呜呜呜喜欢大大加油更击掌赞叹,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非地雷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 【 -完- 第7章 、情终 ◎夫妻约会。◎ 冬喜认出是老同学,也有些讶然。 但讶然过后也没什么了,为了表示礼貌,她整个人完全转过来面对着她们站好,似乎并没有被林苒的这句乡巴佬影响分毫,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你好。”冬喜笑着打招呼。 分明是二对一,但气势大有向冬喜一边倒的趋势,可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冬喜的态度,无懈可击。林苒见状不由得皱起眉。 瞧瞧,这还是她曾经认识的冬喜吗? 多年不见,有些人有些事经过时间的发酵,行为举止、品味、说话的方式,回头看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 带有侮辱性的称呼并没有对冬喜造成什么影响,林苒有些绷不住,转而,“她这样的人也能来这种场合?盛伯父莫不是人老眼花。” 林苒又看向盛明娅,她本来心情还不错,一看到冬喜瞬间有些不高兴了,她拨弄两下头发,言辞间夹枪带棒,似乎觉得冬喜也能在的地方会让她掉价一样。 盛明娅又何尝不是不知道,可现如今冬喜尊贵的身份摆在那,她现在可是昭山顾家的少夫人,绝非当年的低微女仔。 顾延这样的人能赏脸来宴会那可是极度可遇不可求的。既然顾延愿意带着她过来,没人敢说什么不是。 瞧不起归瞧不起,但大庭广众之下她名媛的身份不能失:“苒苒,你可不能乱说,人家现在啊~可今非昔比。” 既然她不能明着来那就让二百五的林苒去撞枪头。 “今非昔比?”林苒更是觉得奇了,“一个暴发户的——” 林苒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一旁形影不离的奶妈给打断了。 奶妈见人无数精明世故,轻易就看穿盛二小姐的小心计,亏的她一路跟着自家小姐,不然嘴快坏事。 “她毕竟是顾家的女眷,小姐您说话可注意点分寸啊。”奶妈见状立马提点道。 林苒刚回国没几天,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入她的耳。 话音落,“顾家?”林苒挑眉质疑,免不得又上下打量了冬喜几眼: 中式复古的礼裙,令人心惊的漂亮脸蛋,还算精美的首饰。 ——也没什么特别的,要说唯一扎眼的,莫过于她身上拢着的男士西装。 那个牌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于是林苒收回视线,照样不屑地冷哼,“哪个顾家啊。”她又无聊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完全不认为冬喜的身份会给她造成什么危机。 “昭山顾家,顾延的妻子。”奶妈的声音沉且有力,刚好能被她们三个听见。 此话一出,林苒的表情一瞬间有些绷不住,她没忍住低吼出来:“你说什么?” 奶妈毕恭毕敬地点头再度确认。 闻言林苒猛地朝冬喜瞪过去,震惊到无以复加。这下她终于开始正儿八经地看她了:“你,你可真是令我感到不可思议。” 盛明娅似乎已经在很久之前就接受了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她预想的结果没能实现,于是低咳一声又出来打圆场:“苒苒,少说两句。” 可林苒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冬喜身上,似乎在一点一点将她视奸,生吞活剥。震惊失语的程度和当年得第一次知冬喜嫁给顾延的盛明娅简直如出一辙。 可即便被这样子盯,冬喜的表情依然随和平静,像是轻飘飘的柳絮一样。 终于,林苒实在受不了了,她夸张甩臂扭头就走。 冬喜默默看着她愤然走掉的背影,眼底始终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什么闹剧。 林苒已经走了,盛明娅继续留在那也是徒增尴尬,于是她斜了冬喜一眼,装模作样地也跟着走了。 高跟鞋用力踩踏发出噪音,听得出穿者的震惊和愤怒。 冬喜依旧站在原地,沉静地凝望她们两个离开的轨迹,情绪收敛得很好。 突然,林苒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被高跟鞋绊倒了脚,她哎呦一声抱住桌腿,摔了个惨,引得不少人侧目。 一个穿高跟鞋是家常便饭的模特女儿,居然也会出这样的丑,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媒体们赶紧抓拍。 冬喜见到林苒不慎摔了跤,盛明娅唯恐避之不及的画面时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笑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第一次笑得这样开怀。 她笑着笑着,有些得意忘了形,一抬头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顾延,顾延正遥遥看着她。 冬喜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她很快就收敛掉。 顾延依然盯着她。 冬喜有些紧张的抓了抓外套,头埋下去,又从桌子上摸了半块抹茶蛋糕来掩饰。 ... 后续冬喜再也没有见到过盛、林她们两个,宴席结束冬喜跟在顾延身后离开。 回家途中冬喜整个人窝在后座窗边的角落,不吱声不说话,同来时一样安静。 但其实她现在压根不需要这样,因为此刻顾延显然没有会议没有工作。明摆着他有足够的闲情来听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可冬喜依旧不吱一声。 她不说话顾延也不主动招惹,一路上他们二人全程没有交流。 在后半程冬喜有些累了,靠着椅背昏昏欲睡,小脸侧摆着。 她是睡得没心没肺,可顾延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一直到回家,冬喜都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话。 家中的仆人们在门口站作一排迎接他们回来,见到姑爷情绪不佳也觉得有些莫名。 但是又见小夫人举止自若,二人看着也不像是闹了矛盾,并且小夫人平时都很会察言观色的,怎么今晚没看出来姑爷的烦闷?她们不敢妄加揣测。 回到卧室,换掉礼服,冬喜刚从衣帽间出来陡然望见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婆婆派人送来的床上真丝四件套,她就猛地意识到自己又该忙碌一会了。 … 静谧的夜晚,卧室内灯盏葳蕤,顾延难得洗完澡径直躺到了床上。 细看他头发边缘还有些湿漉着。 冬喜一边擦头发一边回到卧室,见状也是一整个愣住。 但是察觉顾延在看书,有了上次的经历她学乖了,没有不知好歹地上去打扰,而是自顾自躺进被窝准备睡觉。 书上的内容顾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的忍耐力明显已经被打乱了。 他放下书,突然翻身到冬喜的身后,压迫感袭来。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顾延突然之间的发问,冬喜一整个被他弄紧张起来,“什,什么?” “...” 短暂的沉默,就连顾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 紧接着,“晚安,你还没有对我说晚安。” 顾延突然固执得像个小孩,死钻这个牛角尖不肯出来了。 面对顾延的压迫,冬喜有些招架不住,身子半侧卧着扭过去看他,小脸有些漾红,受不住顾延直白的目光,于是立马磕磕巴巴地对他说了声:“晚安。” 有了冬喜的这声晚安,顾延这才放过她,安心去睡觉了。 冬喜背对着他,夜色中双眸晶亮,她盯着不远处窗帘下的流苏,无人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 距离盛家宴会结束已经好些天了,但余热依旧不减。 不愧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家族,一出手就是极大的手笔。 冬喜不怎么关注这些花边新闻,这天她还是听柏画在电话里提及,才知道原来自己上了八卦头条。 因为在酒店会场她套着顾延的衣服,举手投足间也十分有气质,被媒体拍了不少的照片,尤其是那张被灯光照到时鼓掌的侧身照。 照片中的她头颅四十五度微扬,天鹅颈,露出一叠精致的侧脸,整个人在灯光的晕染下漂亮到不可方物,那张照片一下子就出了圈。 网络上关于她的讨论很多,无非是说她长得好看、不愧是豪门少奶奶之类的泛泛。且随之而来的是深扒,她浑身上下的穿搭被扒了一个底朝天,光脚上那双黑色的小洋鞋就价值四个w,更别提闪闪发光的颈链、大师手工制作的礼裙… 不仅是穿搭,还有她的身世。 突然作为花瓶火了一把,冬喜也很无语,但好在热搜时间持续不长,更多的还是盛家捐款慈善的报道铺天盖地。 // 十月中旬,各大品牌新一季的服装也开始上新。 这几天佣人妈子们在顾延面前轮番暗戳戳地示意小夫人已经很久没有添置新衣了,于是趁着这一天难得的休息日,为了不让自己好丈夫的人设崩塌,顾延主动对冬喜说陪她出去逛街。 逛街是直男的用语,说白了就是:约会。 顾延说这句话的时候,冬喜正准备往衣柜里挂衣服。 听见这个提议时她当场就傻了,两年来这样事儿扒着手指头数都数的过来。 生怕她回得慢了顾延临时反悔,冬喜衣服也不挂了直接满口答应。 … 他们是上午出的门,初秋天朗气清。 冬喜出门有些磨蹭,顾延早早就坐在客厅等着她了。矜贵的大少爷等起人来总是格外招人稀罕的。 戴好新款Burberry丝巾,冬喜又涂了一圈奶茶色的唇釉,她整体的穿搭比较秋季保暖风。 王妈推着放满各种手提包的小推车过来询问道:“夫人今天用哪个?”问完还不忘提点一句“对了姑爷已经等很久了。” 冬喜一听立马从梳妆台前站起来,看也不看随意拿了手边的那款米色包包就匆匆下去了。 .. 顾延见她跑下楼的身影,磨磨蹭蹭。 眼底没什么多余情绪,合上公司的报表起身先一步出去。 门口司机毕恭毕敬地立在车门边,同样等候多时。 难得出去约会,冬喜显然有些小激动,她冲身后一帮笑意和蔼的佣人妈们吐了吐舌,边整理头发边迅速跟上顾延的脚步。 奶棕色的风衣显白,冬喜修长细腻的五指白嫩得像葱段。 顾延从车内拉她进去, 等他们坐稳之后司机发动。 ... 第一站是去买衣服。 冬喜逛了半圈,突然看中一家国风的衣橱,里面都是手工制作的加棉旗袍,颜色搭配惊艳。 冬喜呆呆站着不肯走,顾延心领神会,直接将她拉进店内。 看了些样品后冬喜点名就要衣橱里展示的那件,店员们一看来了大客户都纷纷热情招待。 当冬喜换好衣服出来时,顾延随意抬头一瞥。 在那一瞬间,顾延承认有被惊艳到。 这身衣服很适合她,淡绿色刺绣的旗袍勾勒出纤巧的腰线,白色的毛绒坎肩恰到好处彰显出她精巧迷人的锁骨,做工的精致程度不亚于艺术品。 她腰细胸大,不穿点儿显身材的未免白瞎。 顾延喜欢啃她的锁骨,此情此景已经无异于勾引。 “小姐,您真的很适合穿旗袍。”服务生连连赞叹。 冬喜也在镜子前也来回看了看自己,确实很合身。 她像是想到什么,立马欢喜着扭头看向身后端坐的顾延,问:“好看吗?” 美目倩兮,巧笑盼兮,人靠衣装这句话诚然不假。 顾延不动声色地将刚才的荡漾心思压下去,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宣传杂志,扭头对服务生说:“包起来吧。” 买好衣服,冬喜搂着顾延的胳膊穿过商场。 平底小棉鞋,绵软的坎肩风衣,冬喜出门穿的比较人/妻风,手臂触碰到时二人的体温有些升温。 上次冬喜逛这里还是半个月前的lv女装活动,她试着做了块手工精油皂,这里的店铺她已经混得相当脸熟。 但这次有顾延陪着,冬喜免不得要陪他一起戴口罩,还得按照他的喜好来。 就快到吃饭的点,顾延举着冬喜硬塞给他的奶茶,一口没喝。 正在考虑下一站去哪,冬喜见他不怎么说话,想活跃一下气氛。 “你可以..以后经常回来陪陪我吗?”冬喜扯了扯顾延的衣袖,小声问。 话音刚落,不料突然从对面跑过来一个人。 冬喜认识他,顾延的特助之一。 “顾总!”那人唤。 顾延注意力刚刚都被引过去了,以至于刚才冬喜说了什么他压根没听清。 等特助鞠躬完,顾延再度低头看向冬喜问她刚才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冬喜见状抿了抿唇,很懂事的没有再提。 .. 就这样,原本是约会的一天,硬生生变成横插一脚的加班。 冬喜站在高耸入云的CBD大厦顶楼,看着朗朗乾坤,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忽然一阵恍惚。 顾延刚刚撇下她,大步流星地回公司去了。 特助说着她听不懂的官方话,好像是一直盘亘的某块商业用地有了着落,所以才会贸然来打断他们夫妻之间的约会。 冬喜怀里空落落地抱着刚才新买的衣服,一动不动站在大厦的廊道里,顾延走之前安排了人来接她。 何全随即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动作很快,他接过她手中大包小包的衣服,很懂人心思地问:“夫人去哪儿?” 冬喜想了一会儿,本来想说回家的,后来又改口问附近有没有礼品店。 “啊?”何秘书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答道:“有的有的。” .. 车子停在文西街,周遭一排琳琅满目的商圈。 冬喜并没有在里面逗留太久,只买了一个装饰用的小陶瓷花瓶,出来后她孤身站在风口里等何全取车接应。 刚站好,却意外碰见了高中时期的同学,算是冬喜一个比较好的朋友成嫣。 成嫣这几年变化很大,她先前上学时迷恋蘑菇头太妹的扮相,梳着极短的刘海,现在也开始老老实实蓄起了长发。开着她十几万的小宝马,背着过季的香奈儿包包招摇过市。 冬喜因为今天难得约会的缘故,穿的比较洋气,跟平时朴素的打扮有些相去甚远。 “冬喜...?”成嫣起初还半信半疑,她摘下墨镜,又凑近细看了好几眼,“我的天,真的是你啊。” 冬喜笑着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的包是...今年新款的爱马仕...?” “真包假包啊。” 出门匆忙,她只是随手拿了一只就走,要不是成嫣此刻提及,她或许压根都不会特意看向自己背的这款包。 “哪里买的。贵不贵呀?”成嫣的问题像连珠炮弹。 冬喜不知道该如何回,更不知道价格,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是丈夫买的。” “哦。”闻言,成嫣有些羡慕地嘟了嘟嘴。 既然是顾延买的,那必定是真货。 真货那也就意味着此刻冬喜她身上单单这只包就就超过了她所有包的价格。 冬喜当初和顾延结婚的时候,那可谓震惊了无数人,但也有很多不知情的。 成嫣算是半个圈内人士,对于冬喜这样麻雀变凤凰的稀罕事儿当初也是震惊得不可思议,但是也很快接受了。 不过身在半个名利场,总是会有无数的风言风语,她听得多也见得多,但是她总是帮冬喜说好话的那一个。 冬喜临时变卦要跟老友吃饭,何全始料未及。 冬喜眼看着小男秘一路小跑着去旁边,应该是和顾延汇报自己的行踪,不知道对着手机那头说了些什么,何全回来后点头哈腰:“是的夫人,我就在附近,您有事直接联系我。” 成嫣看着小男秘紧张拍马屁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 女孩子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圆圆的脸蛋很可爱,何全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 “都不容易呀,你看刚才那个小哥,一看就是在顾延手下调/教过的。真好笑。” 她们一边聊天一边走进一家甜品店。 点完餐,冬喜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 成嫣咬着吸管,有些闷闷地感慨:“真的好久没见噜,我上次去Drank Bar遇见了柏画,今天去文西街遇见了你,你们现在都发展的好好,不像我,还是老样子一点儿起色都没有。” 冬喜闻言,笑着打断她:“成嫣,你很漂亮。” 冬喜从不撒谎,成嫣冷不丁听见她这样说自己,脸颊有些飘红。 “你又调戏我!!!” … 成嫣和柏画不同,不能经常见到。 两个人坐着天南海北地聊天,成嫣突然有感而发。 许是刚才窗外有一位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抱着报纸蹲坐在花坛,那个指着他鼻子骂他没钱的应该是他妻子的这副画面格外现实。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没什么人情味,人来人往似乎所有人的脑门上就挂着一句雷打不动的台词:我要钱。”成嫣长吁一口气。 冬喜不擅长寒暄,一直就默默做个倾听者。 正说着,成嫣的手机传来简讯,她打开瞧,浏览完毕她惊呼出来。 “天呐小喜,你知道吗,靳旸要回昭山了!” 成嫣瞬间化身成迷妹状态:“哦莫哦莫,天天盯着他的朋友圈他也不更新,终于!明昭我们那一届出了不少的风云人物,小喜,你也是其中之一,哦对还有你的丈夫,排行榜第一的风男。” “风男?”冬喜本来端坐着,耐心倾听。 在听见成嫣话中某个名字时,她神色微变。 作者有话说: sos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每天只想发财2个;狗子和猪、仙女不吃糖、384777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女不吃糖10瓶;田田4瓶;不加糖2瓶; 谢谢老铁们的投喂,俺会继续努力的-v- ◎最新评论: 【有人节操好,有人人品好,有人智商好……但是……我心情好,砸你个地雷,不要潜水了出来码字吧~~~】 【为什么是姑爷?】 【是副cp吗,太香了】 【撒花】 【女主朋友,是不是也有故事线啊,病态,我想到病娇】 【女主被校园暴力过啊,我的天,是不是男主救过几次,所以女主就死心塌地了】 【过得好快】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好短!!!】 【阿巴阿巴】 -完- 第8章 、情终 ◎那个人快回来了。◎ 时隔多年,这个名字再度出现,冬喜的心湖被搅弄起圈圈涟漪。 可成嫣是个粗神经,看不出她神情有变。当然冬喜也不会放任自己茫然失态,转而笑着问成嫣风男是什么。 “害,风男不是lol里的亚索啦,是风云人物男榜第一号的简称啦~冬喜我记得你当时和靳旸关系也不错耶,你们好像还是从一个地方来的。” 闻言,冬喜的手又是一阵下意识的交握、攥紧。 可她并没有接话。 昔日男神回归,成嫣一整个都开心坏了,俨然成了只话痨小迷妹。 “现在你们一个成了昭山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机长,一个成了顶级豪门的夫人,你俩呀可真不凡。”她喜滋滋地抱着手机狂点,继续眉飞色舞道。 沉默间,冬喜喝了一口芋泥豆乳,忽然被呛到。 “小喜你没事吧?”成嫣见状连忙给她递纸巾。 冬喜囫囵摇头。 见她没事,成嫣这才坐回去。 服务生又陆续送来甜品,过了会儿成嫣她继续翻朋友圈。 刷着刷着,忽然刷到某个朋友不久前发布的在盛家晚宴上拍的照片,没有邀请函的她只通过热搜新闻知道点儿消息:“小喜,上回盛家晚宴你去了吧,那你见到盛明娅没有?”成嫣随口的一句。 冬喜擦嘴的动作微滞,她轻声答:“见到了。” 和成嫣话痨的性格迥异,半天了冬喜她开口说话的次数寥寥,基本上就只是坐在那,静静地听成嫣说。 成嫣看见照片里入镜红裙张扬的盛二,又将照片夸张放大好几倍,眼睛凑近手机屏仔细打量了好半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啧,她还是那么喜欢红色。” 不过成嫣语气不爽,说完还瘪了瘪嘴,显然她不是很喜欢盛二。 “一想到她,我就记得她以前上学的时候。”成嫣说着又将手机屏幕对准冬喜,“你瞧她。”成嫣满脸嫌弃,“她总是这副德行,仗着自己身份尊贵肆无忌惮。” “还有我记得那时候,她不是总把自己做的蠢事都推给小喜你吗?还差点让你毁容,小喜你当时心真的好大,居然真就忍下去了,为什么能忍得下去啊?换我绝对要和她斗到底。” “还有还有,你当初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学艺术,你成绩那么好。”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连带着无数个问题,冬喜听了有片刻的失语。 但其实成嫣说了这么多,问了这么多,也并不是一定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或者结果,她全部的注意力仍然在手机上,她不过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百无禁忌。 此刻照片翻完了,问题也问完了,令成嫣兴奋的依然是靳旸即将回昭山这件事。 成嫣这个人呢不大度也不小气,不非凡也不平庸,不势利也不拜金,她只是嘴快而已。说完这些她后知后觉,忽然察觉到不妥,不会有人愿意提及自己不好的过去,于是她猛地灌了几大口甜汤。 “对不起啊冬喜,我不是故意....” “不要紧,你还吃吗,我这一份没有动。”说着,冬喜主动将自己面前的那一份芒果舒芙蕾推到她面前去,神态温柔,并没有因为她的快言快语有丝毫的生气。 成嫣看着冬喜那张与世无争的白净小脸,忽然觉得一阵难能的暖心和久违:“小喜…你真好。这副画面让我想到以前在明昭食堂的时候,你记得吗,你经常会点一些压根不碰的食物,你不吃,然后我又因为贪吃每次都吃不饱,你就会像这样把没吃过的菜都推给我。” 冬喜听着,忽然也笑起来:“记得。” 说完这些冬喜像是又想到什么:“这些话不久前柏画也对我说过,你们是约好了吗?” “什么???柏画也说过吗?那看来是巧了。”成嫣缩脖子娇羞一笑。 “不过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呀,那时候才十几岁,不知不觉,我们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那时候我们一周也见不到几次,我在文科班嘛,乌压压的,你在艺术楼,柏画她理科一骑绝尘,算起来也就是周末能好好在一起玩。” 突然提起以前,冬喜也有些沉默起来,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似乎也在回忆那段时光。 “你当时成绩那么好,偏偏去学艺术,我反正是不能理解,不过好在你最后也上了一个超级无敌好的大学,现在又嫁给了顾延,一切都是值得的。”幸亏现在冬喜过的很好,以前什么的都是以前,并不能作数。 成嫣也是打心底替她感觉欣慰。 冬喜听着听着,蓦然笑了。 她点头:“是。“她说。 “确实很值得。” // 愉快且短暂的聚餐,恰好也填饱了冬喜饥肠辘辘的肚子。 和成嫣分别后,冬喜坐进了车子回家。 今天买了太多的东西,东西多到轿跑里都差点快装不下。 在后排,车子平稳发动,冬喜看着车窗外,思绪飘忽得有些远。 成嫣说,那个人快回来了。 靳旸。 靳旸... 指甲无意识地戳进右手指腹的肉里,血液被挤压开,露出一段青白。 凹陷的很深,理应很疼,但她竟毫无察觉。 ... 顾延连着三天又是早出晚归,冬喜照旧每天雷打不动的生活。 这天清早,冬喜刚刚起床准备去花圃浇花。 结果,“夫人啊,看看谁来了?”王妈一脸神秘地敲门。 冬喜觉得莫名,放下梳子紧跟着她下去。 冬喜刚下了一半楼梯,望见客厅内站的人是谁后整个呆住:“外婆…?” 回过神她迅速奔跑下来,“外婆您怎么来了?” 小老太太想必经了不少的风霜,一路上又免不了颠簸。 “小喜啊,我来看看你。”老太太黑发掺白,身子骨还稍显得硬朗。 冬喜见到她,一瞬间想哭。 老太太不远千里,还从老家带了一麻袋的东西过来。 “里面是鸡毛菜、倭瓜还有芋头,全是自家地里长的。”介绍完,她还乐呵呵补充道:“都是你爱吃的。” 冬喜见状又惊又喜,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急忙将老太太拉坐下来,回头叫:“王妈,倒些水来。” 她万万没想到外婆会千里迢迢地过来找自己。 “对了,你爸你妈最近是不是有事啊?电话也打不通,你看看我这手机...” 说着老太太也不忘正事儿,拿出自己的老人机。 “他们说什么去三亚了,我也不清楚,我有些担心。“ 冬喜看着老人嶙峋的手,以及那支陈旧的老年机,一瞬间觉得自己不孝。 “外婆,你想来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又或者我可以回去看看您的,一路上——” “不打紧不打紧,正好隔壁小李要上城里,我听说了立马对他说,哎你捎上我,我去看看小喜去。我还怕自己找不到,这不。” 说着老太太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一张陈旧皱皱巴巴的老黄历纸,笑眯眯的,“我就照着上面的地址过来的。” 冬喜心疼又没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 老太太突然的拜访,冬喜什么都没准备,她本想留她在昭山玩几天可老太太说什么就是不答应,就连留她今晚吃饭都不行。老太太说她和送自己进城的李家老二说好了晚上在车站等她,怕去晚了让人家着急。 冬喜抱着她,说什么就是不许她走,甚至打算要跟着她一起回老家住几天。 结果老太太摸着她的头,说不行:“你现在嫁做人妇,一定有你自己的生活,老家啥都没有,你不会习惯的,再说了我老东西身子骨好着呢。” 冬喜还是不放心,拗不过想亲自送她去车站,和李家儿子解释清楚再将她送回家,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 她已经换好鞋子了,不料这时婆婆一通电话打过来,硬生生地搅了局—— 闻夫人说要让冬喜陪她去蒸桑拿,让她收拾一下赶紧过来,这通电话来的相当不是时候。 冬喜想拒绝,但那边不由分说直接挂断了,她想回拨,结果再次被老太太出言制止。 老太太听见婆婆要领儿媳妇出去玩乐消费这事儿,陡然笑弯了眼:“小喜啊,听话,快陪婆婆去。” “既然他们都对你好,那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匆匆地来,她还没来得及尽孝道就又急着走。 冬喜拿着手机,望着老太太有些佝偻的背,陡然间失了语。真是固执、又认死理的老太太。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 老太太临行在即,眼看着她就要跟着家里的司机去车站了。走之前冬喜实在受不了,忽然又叫了她两声。 “阿,阿婆?” 她的声音有些发着颤。 “我过段时间就回去看您,您好好的在家等我。“ 老太太笑着回头:“嗯,外婆知道,乖。” ... 晚上的桑拿浴冬喜整个人心不在焉,外婆走了她不放心,于是又借口出去打了好多电话,司机说已经安全将老太太送回去了,和李家的儿子也打过了招呼,冬喜悬着的这颗心这才落下去。 熟不知这些举动落在婆婆眼中,只会平添不喜。 陪婆婆逛完街、蒸完桑拿回家,冬喜整个人几乎快要累虚脱。 晚一点冬喜又试着去联系哥哥,大哥冬劲在电话里说得含含糊糊,说最近有些忙,让她别担心,冬喜刚想问问父亲的情况,结果那边匆匆就挂了。 抱着手机的冬喜呆坐在化妆镜前,听着听筒里的盲音,眼皮在跳。 晚上顾延又没回来,冬喜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白天外婆的身影。 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都变得这样的苍老、这样的遥远起来,她想不明白。 稍晚些,冬喜终于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她腾的坐起来。 “爸!” “小喜?乖女儿怎么了,是不是在婆家受了什么委——” “没有!”冬喜打断他:“你们为什么都不接电话,你们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傻丫头,最近家里有些忙,爸爸也很惦记你。”那边语气也委婉下去。 “那我哥呢?” “你哥...”冬父欲言又止。 “他第一次挂我电话!知道吗爸。还有你们最近是不是没有去看望外婆?她年纪大了,难免会胡思乱想。“ “你外婆前些时候我们刚去看过,她身体很好,怎么了?” “没事,我就...我就有些想你们了。”闻言,冬喜声音也低下去。 “傻丫头,你哥最近修了个小厂,忙。嫂子也刚怀孕,他来回跑实在是..” “嫂子,嫂子怀孕了!?”冬喜一听,惊呼道。 这么些天了,终于有道喜悦的曙光划破惨淡阴云。 “都已经四个多月了,冬劲那臭小子没跟你说?” “没有,他今天还挂我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冬父爽朗的笑声。 “傻丫头,你就要做小姑妈了。” ... 父女俩似乎已经好久没这样聊过天。 得知嫂子怀孕,自己假以时日要做小姑妈,冬喜打心眼里高兴。 以及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冬喜的心也安定下去。 这天晚上她睡的很踏实很沉,甚至梦见自己儿女成群... // 隔天清早睡醒,冬喜莫名很想喝粥,但见王妈她们正忙着,于是就去厨房准备自己弄。 结果刚进厨房,就听见两个新来的佣人坐门口旁若无人地在嚼舌根: … “再怎么风光有什么用,还不是乡下暴发户的子女。“ “看见昨儿那小老太太没有,那土气那穷酸的样,简直了。” “你可少说两句吧。” “真不知道少爷是看中她哪点儿了,这样的出身也配加进顾家。” “嘘——” 家里新来的两个厨房妈子是婆婆从主宅新安排来的,她们做梦都没想到冬喜会亲自进厨房这样的地方,正嚼着舌根,一下子吓得禁言。 但是预想的责难并没有降临,冬喜面色平静,像是什么没有听见似的从她们身侧经过,但明明...越是这样不动声色,越是令她们觉得寒意直窜。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冬喜甚至不给她们解释的机会,就连半个眼神都没给。 ... 顾延临时出差,为期半个月,说是今晚回来。 这些天冬喜因为得知嫂子怀孕的事儿心情格外好。 顾延回到家,刚进卧室就听见边哼小曲边叠衣服的冬喜。 能把叠衣服这样枯燥的事儿做成娱乐也只有她了,顾延说过很多次这些衣服不用她叠,可拗不过,慢慢地也就随她去了。 冬喜见顾延回来了,立马丢下手里的活儿,跑到他身边去。 毕竟外婆那天走之前关照过,说让她好好疼惜丈夫。 .. 吃完晚饭,夫妻二人许久不见。 冬喜拿出最近她买的东西,一一朝顾延展示。 “我昨天去商场,买了许多家具用品,这个拖鞋就是我新买的。” 说着,冬喜亮出自己新买的加绒棉拖,是她预备今年过冬穿的款式,蓝白色,蓝天白云的色泽。 顾延看着她模样兴奋,脸都说红了。 果然那股粘人劲儿又上来了,顾延果真没了解错她的脾性。 “还有还有,这是我做的芋泥鲜花饼,很好吃的,家里的阿姨们都说好吃,我特意给你做了少加糖,很清甜,你尝尝。” 做鲜花饼所用的芋泥馅料是外婆从几十公里外的地方亲手送来的。 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冬喜想念他想念得紧。 久别胜新婚,她一股脑的将所有的好东西全都递到顾延面前去,手中的鲜花饼是礼品级包装,从饼到包装盒都是她亲手制作。 面对冬喜的热情灵动,顾延却有些冷淡,他头都不抬,只轻描淡写地说:“放着吧。” 冬喜:“...”热情的小火苗一下子被他眼底的淡漠给浇熄。 脑袋耷拉下去,手指在盒子上轻划,无言地表达委屈。 顾延翻了一页书,见她还停在原地不走,眼皮微抬:“还有事?” 冬喜猛地抬头回:“没有了。” 说完冬喜就乖乖将那盒饼放到了桌子上,悄悄带上房门出去。 // 晚间收拾好,冬喜小鸟依人,拉着他的胳膊说这说那,顾延以为她是索爱来的,关了灯直接长驱直入。 冬喜本意是好好和他聊天,毕竟那么多天没见了,以及外婆那天大老远过来,千叮万嘱要对丈夫好点,冬喜听话照做。 可抵不住他的攻势,话还没来得及说几句,锁骨就被他的虎口摁住,天鹅颈撑起一道脆弱的弧度。 长夜漫漫,卧室里是压抑的尖吟。 人影投射在帘子上,落错重重。 ... 终于,冬喜在顾延怀里哆嗦了两下,累得沉沉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后半夜,自己在睡梦中又被举着做了几回。 /// 这几天闻夫人和几个贵妇友人受邀到山庄别墅做客,她不在家也没有功夫召唤冬喜去主宅,冬喜也渐渐变开朗不少。 没有了婆婆的刁蛮□□,她难得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窝在画室里画画写字。 初秋天朗气清,这天日头盛,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冬喜主动将卧室的一些被毯提到阳台去晒,做完这些还嫌不够,她又跑到佣人们的地盘抢着做事。 看见有脏衣服还没洗,想也没想就想帮忙。 佣人妈子一看这阵势,那还得了,赶忙去插手:“夫人呀,这衣服放着我们来洗就好。” “不要紧,我正好有空闲。”冬喜穿着高领的米色针织毛衣,修长胳膊笔直纤细的腿,她扭头说,脸上一直挂着无邪的甜笑。 说着她已经将脏衣篓提起来了,两撮头发散落在脸颊旁,衬的脸越发白净小巧。 凝神聚气,偏重的脏衣篓轻易就被她给提起。 佣人拗不过,只得连连应好,“诶好,您慢点儿。” 不过见他们这夫人模样人小小的,力气倒挺大,佣人妈子还有些惊诧:“那您洗的时候注意些,用温水,别着凉了。” “知道了。“ 冬喜托着脏衣篓来到洗衣间,将衣服一件一件从脏衣篓里取出来,再分好类,有些不能机洗,她准备动手。 因为家里佣人勤快,脏衣服不算多,冬喜拿出其中一件衬衣,顾延嫌少有这样颜色鲜艳的里衬,是宝蓝色的。 冬喜能想象他穿这件衣服出现在人多的宴会厅时的模样,一定特别惹人注目。 她傻笑一会,开始舒展衣领。却冷不防在针脚夹缝中发现了一跟黄色的毛发,很长,发根泛黑,虽然出现的时机不对,但显然这是人的头发。 她手里捻着这跟头发,呆呆站在脏衣篓前,心里陡然泛起一阵恶心感。 冬喜丢掉外套,趴在水池台前干呕了一阵。 最近经常性的干呕,她还有些低血糖。 阔太太之间的聚会她是有去过的,不乏在碰杯调笑间听见一些绯闻八卦,某某的丈夫出轨,某某有了外遇... 冬喜始终觉得顾延不会是这样的人,因为相处过,知晓过,所以就是知道。 可这根头发却令她产生从未有过的危机和恐惧,难道一个人真的就如同表现出来的那样吗?他难道真的也像那些人一样,会在外面乱搞吗? 顾延一忙起来就没个人影,已经晚上十点了,信息七点发给他问他什么时候回,他隔了许久才说你先睡。 睡是睡不着了,冬喜依然开着那盏小夜灯,和衣坐在卧室等他,可一直到凌晨日出尖尖角也没能等到他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Tip一下:是双初处。 男主自始自终只和女主有身体接触,没有任何不守男德的行为,大家放心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477794 1瓶; ◎最新评论: 【来的不晚吧?来了来了!!尽量是HE可以嘛大大我真的舍不得冬喜BE啊啊啊~】 【可以换男主吗】 【是男二吗?】 【啊啊啊啊啊,期待期待 期待失忆,虐死狗男主!!!】 【芜湖】 【男二要来了吗?(期待)】 【芜湖第一 】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9章 、情终 ◎“小喜。”◎ 关于衣服里有头发这件事,冬喜没有立马声张,而是冷静地将那根头发保存在一只小径的塑料口袋里,作为证据。 冬喜是高嫁,孤身一人在这儿,人微言轻。并且她知道单凭一根头发并不能说明什么,以及如果真的闹起来她不会有任何优势。 又或者,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依然相信顾延,相信他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毕竟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顾延的为人,顾延的品性…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即便如此,那根头发就像一根刺。 时不时在心尖上搅弄一番,鲜血淋漓,流血化脓发作起来时格外的疼。 .. 按照约定,冬喜今天要去看艺展。 这家新成立的艺术俱乐部是柏画公司旗下的,冬喜偶然听她提了一嘴。 创始人很巧是冬喜大学的学妹,出于学直系姐本能的博爱,因此她也留了一个心眼。后续在网站了解觉得理念不错,就一直想去看看。 星棘。 名字也很有特色。 今天家中轮值的司机车技稳当,态度恭敬,到底是顾延手下的,和婆婆安排的人比较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柏画早早就在会展的门口等她了,冬喜下了车匆匆朝她那跑过去,还隔着老远,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她就开始喊:“画画。” 猛然听见这个称呼,柏画还挺意外,她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站定的冬喜:“已经很多年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大概是她这副模样有些正经,冬喜“嗯?”了一声。 柏画想了想又大方笑开,觉得自个八成有些神经质,连连摆手:“没什么,就是时间过太久了,突然听见你这么叫我,一下子梦回高中。” 冬喜将头发拢至耳后,闻言浅笑。 回忆总是短暂热烈。 “得,快进来,今天的作品都是你喜欢的。”柏画径直去拉冬喜的手。 .. 她们二人性格鲜明又生的很漂亮,一个明艳爽飒一个温柔知性,路上引得不少瞩目。 这是一处高级的写字楼大厦,艺展占用了第三楼。 来看展的人林林总总几十个,都是些低调内涵的艺术者,今次只是开篇,如果发展的好后续会越办越大。 冬喜是美院毕业的,对于这些设计品有别样的钟情。 此刻摆在她面前的作品是超现代主义,旧社会的生态和先进文明的碰撞,墨水和蜡笔交织… 冬喜呆呆站在这副画面前,震撼感扑面而来。 … 交流了一圈,冬喜收获颇丰。 柏画临时要去洗手间,冬喜想想打算陪她一起去。 冬喜先从洗手间出来,预备等会儿柏画,结果却在廊道意外遇见了匆匆而过的何全。 冬喜很是意外。 小秘书见到自家夫人也是瞬间愣在当场,下一秒他立马恭敬招呼道:“夫人。” 没等冬喜开口问,他主动说明情况:“我陪老板来这里参加活动,夫人您?” “我来看画展。”冬喜摸了摸脖子上的丝巾,说完她又看了眼廊道尽头,眼底涌动出点滴异色:“那他,在吗?” “老板...”何全停顿了两秒,“老板他在。“ ... 顾延今天是作为特别嘉宾受邀出席一场机器人专利发布会。 大厦三楼往上五层都属于这家科技公司。 冬喜顺着边缘金色的瓷砖缓缓步入顾延所在的会场。 白色的漆皮平底鞋,裙下隐隐露出一叠细腻的脚踝。 发布会刚结束不久,现在是自由交流的时间。 因为有位主办方是美女影后的缘故,现场少不得有几分风尘感。不仅场内聚集着不少科研人才,此刻美酒果汁、蛋糕甜品到也一应俱全。 冬喜偷偷跟着一位脖子上挂着吊牌的工作人员缓缓走进大厅。 衣领,头发… 她突然就很想看一看顾延他平时工作的状态。 // 没人知道冬喜悄悄立在门边。 顾延这样的天之骄子并不难找,冬喜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惹目的他。 此刻顾延正在同人说话。 “他们都说顾总是吃够了山珍海味,爱上了小镇的风光想换换口味才会突然结婚的。” 会场内,黄裙子珍珠香包的女人声色/嗲气,伸手对着顾延索要碰杯。 可顾延装作没看见,兀自饮下自己那杯葡萄酒。 女人有些尴尬,转而将手收回,不死心地又笑:“顾总,小镇的风光真有那么好?让您这么爱恋。” 顾延实在不想同她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但是公务在身,他只得应付了事。 想也没想,他:“不爱。” 浓妆的女人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捂嘴调笑万分:“不爱还娶,真是难为顾总了。” 歪曲意思不说,还是一抹恶心调情的调调。 冬喜就站在不远处青花瓷样式的盆景边上,她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分明。 那句‘不爱还娶’传入耳中,她脸上刚刚绽放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 顾延抿了一口酒,对于这种心机女的茶言茶语毫无波动,甚至想走。 他回头,正好对上冬喜一张惨白的小脸,他一愣。 小喜。 她怎么会在? 可是由不得顾延多想,冬喜本来是想远远看他一眼就走的,可是没想到却被她撞见这样的境况。 太突然且令她承受不住,并且她不想让顾延知道自己偷偷溜进来——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要快,冬喜扭头就跑。 这个不爱和冬喜以为的不爱相去甚远,也不知道她听了多少进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顾延忽然很想和她好好解释清楚,但是冬喜扭头就走不给他机会。 顾延想追上她解释,但不巧的是此时此刻刚好来了一拨侍应生,他们将唯一的过道给分隔开了。 顾延被拦截,他只得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冬喜消失在入口。 他死死盯着冬喜逃离的地方,下颚有些紧绷。 … 冬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似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似乎只有跑才能规避掉不好、不幸的事。 冬喜闷头朝外跑,什么都不想管。 在拐角处,她跑的太急,不慎撞到了一个人。 她满脑子都是想赶紧离开,捂着额头。 可被她撞的人瞳孔却微微睁大,英俊的面庞流露出不可思议。 男人喉结滚落,轻声唤:“小喜。” 冬喜恍若白日见鬼的神态被这一声熟悉的小喜给戛然叫停。 她抬起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477794 1瓶; ◎最新评论: 【好久没在晋江看到这么矫情的女主了…所以多更点我还想看】 【煮酒论英雄,霸王出我辈。地雷一枚,代表我海枯石烂永恒不变的真爱!】 【完全不够看呐,我是说我自己没看够,没有说作者不好的意思】 【这就没啦,这也太少了,难过难过】 【失忆啦,该失忆啦】 【这个新出场的男生是以前冬喜喜欢的人嘛】 【干呕是怀孕了吗】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10章 、情终 ◎“站那儿别动。”◎ 时隔多年再相见,本该觉得久违高兴才是,但冬喜做不到冷静。 她刚刚才从一个窘境中逃离结果又迅速跌进另一个漩涡。 面前这个气质温朗,说起话来温柔得不要命的人是谁? 是靳旸。 是幼年时骑着脚踏车载她荡遍田野山间的少年,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是榜样,同时也是冬喜亏欠的人。 事发突然,虽然提前得知他会回昭山,但没想过真的见面会如此之快,冬喜陡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并且她包里的手机在不停振动,顾延找不到她。 柏画也是同样,从洗手间出来后到处找她不到,一看手机消息冬喜说她去楼上找人。 结果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回来,不放心柏画又给她打电话。 结果全是占线。 柏画在展厅还有工作,这里是西区冬喜不熟悉。怕她一个人迷路出什么事儿正打算出去找,突然面前伸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手主人皮肤病态白皙,五指不沾阳春水,手掌正中心摆着一颗牛奶糖。 那手简直比女人的手还要金贵细腻。 银发男子满眼柔情,看上去无比真诚,除了失眠日久眼底有一圈青灰,使得气质稍显得萎靡之外,整个人异常英俊。 “画画。”他唤。 “我们和好吧。”是商量的语气。 柏画先是一愣,等她看清楚是谁后直接整个无语住,她相当没辙地叫:“秦礼。” “你搞清楚,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 秦少爷原本在笑,此话一出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僵住,眼底也渐渐填满震惊,像是听见了十分不可思议的内容:“上个月你还是我的女朋友,不,是未婚妻。” “那是假的,假的,已经结束了ok?” 冬喜不见了柏画心里着急,更没时间陪阔少爷聊天扯皮。 “不,不是假的,只要我不点头,就都不作数。”秦礼反而更加不死心,目光也染上晦涩。 柏画无语凝噎,对牛弹琴。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不仅偷偷装成参观人员混进来不说,还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并且他这样杵着也不是事儿,柏画想直接越过他:“让让,我要去找小喜。” 闻言,秦礼的眼底划过一丝古怪,接着他闷闷问道:“你说的,是那位姓冬的小姐?顾延的妻子?” “对,你让开,我要去找她。” 秦礼的神情更怪异了。 “她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 甚至都超过了我。 “况且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言外之意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秦礼语带妒忌,他居然连冬喜作为同性朋友的醋都吃。 柏画一听,挑眉:“怎么,她不重要难道你重要?杵在这儿难道你知道小喜在哪?” 秦礼不放她走,愈发逼近她半步,面对挑衅半点儿不觉得恼,只觉得妒忌:“冬小姐在哪儿,我无从得知,不过我知道她丈夫顾延在哪。就在楼顶,他今天过来参加I ROBOT的发布会,以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人。” “谁?”柏画不解。 好奇间,柏画隐隐约约听见一抹很轻很轻的哂笑。 “靳旸。”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秦礼不屑一顾。 似乎对他存有莫名的敌意。 靳旸... 柏画觉得有些不妙。 .... 顾延那边的情况更不妙,人群四散,等到他追出去时哪里还有冬喜的影子。 刚才巨大陶瓷装景下冬喜那张错愕且苍白的脸,那一幕就像是幻觉。 电话朝她那儿打过去,要么占线要么不接。 她倒是块宝,觊觎的人真不少。 顾延面容生冷。 而冬喜那边,靳旸没想到回昭山的第一天会这么巧地撞见她,多年不见,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仍有些单纯冒失,出于本能的照顾心,靳旸问她是不是有哪里撞疼了。 冬喜连忙摇头,奈何手机开始不停振动。 她看向包,想赶紧将手机掏出来关机。 不知道是谁电话不停地打过来,可越是紧张她的动作就越是一波三折。 这么多年了,靳旸依然能悉数接住她所有狼狈,以为她是碍于自己的存在不方便所以才不接电话,笑着,“没关系,接吧。”说着还主动地离远一点。 冬喜看着靳旸,咬住唇瓣。 低头去看来电显示,一连串的记录,全是顾延打来的。 冬喜不理解,顾延他既然会打电话过来,那就证明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刚才要说‘不爱’? 复杂,背叛,惊魂未定,重逢的悲喜...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跑。 “不爱还娶”这四个字一出现,脑海中的某根弦啪嗒一声就断了。 靳旸察觉到她脸色苍白还有紧张,“不舒服吗?”他问,说着脱下大衣想给她套上,毕竟这儿是通风口,难免会有气流风卷入。 冬喜惊觉他的动作,连忙摆手别过身。 “不用,我不用。” 靳旸看得出她在避嫌—— 毕竟都已经长大了,也都不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有些事儿确实该避避嫌。 靳旸今次来金河大厦是和朋友约了谈来年签约的事,这几年他总在国外飞,日子久了他想换个环境,就快到约定的时间,他也该走了。 见冬喜不吭声,他和煦微笑,下意识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头,就像幼时那样。 但又惊觉现在身份有变,手只得愣愣停在半空。 顿了几秒后,靳旸将手默默收回,笑着说:“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冬喜脑中乱糟糟,听见他说要走。 猛地抬头又看向他,有些磕巴地说:“再见。” 靳旸又笑。“再见小喜。” 宽厚背影,心思细腻。 这个她亏欠着的人,回来了。 眉眼如初,年少有为。 靳旸已经走了,冬喜仍愣愣盯着他的背影看。 突然,她被手机震动给拉回现实。 她这么失魂落魄的缘故是因为顾延那句‘不爱'',当然也有故人重逢的影响,为什么那么不幸,偏偏是狼狈的模样被靳旸撞见。 电话占线,顾延哪儿哪儿都找不到她,于是就给她发信息。 信息栏中就两个字:“在哪。” 似乎隔着冰冷屏幕都能体会到他的怒意。 冬喜刚看完信息,顾延的电话无缝衔接又拨过来了。 不接不行,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通。 “...”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喂。 电话那边匆匆的脚步声在她接通电话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那边见她接通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在哪?” 顾延一开口,语气不悦。 “...”冬喜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半天没说话。 “说话,你在哪?”顾延拔高了音量。 冬喜在大厦内七转八绕,此刻早已经不是来时的入口。 她看向四周陌生的环境:“我..我不知道...” 顾延是真被她整没脾气了,口吻生硬:“开定位。“ 说完又紧跟着一句:“站那儿别动。” 作者有话说: 大家如果有营养液可以多多投喂3Q ◎最新评论: 【来了来了!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通知】今晚九点更,删减剧情】 【冲冲冲】 【摩多摩多】 【!!!!!!!!肯定有故事这两个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喂啦喂啦,】 【喂啦喂啦,嘿嘿】 【 【嗷嗷嗷是男二出场了!】 【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 -完- 第11章 、情终 ◎替身。◎ 顾延下来的速度很快,“回头。” 冬喜听见电话里他的指令后立马回头。 顾延攥着手机正站在不远处,他像是跑了很久,很着急,领带被扯开了,有些凌乱。 顾延见到了冬喜,她孤零零立在风口里。顾延二话没说径直走过去,张口就是一句:“跑什么?”大概是太心急一时没注意说话的语气,挺急挺躁。 冬喜有些不敢看他,胡乱整理耳边碎发。 这里是天都金河大厦,他们这样纠缠说话似乎有些怪异。 顾延说完冷脸避开监控,不由分说径直去拉冬喜的手。 冬喜有些被惊吓到,磕磕绊绊地问:“去,去哪?” 顾延回头,抿唇。 眼神透出偏执和不满:“回家。” ... 回程途中气氛不算融洽。 冬喜窝在后座,正在无意识地抠手。 有些心虚。 司机这么多年经验开出来了,这种时候最是考验车技,一个颠簸都不能有。 本来车内还算安静,突然,“刚才为什么要跑?”顾延问。 冬喜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食指从虎口轨道上唰的飞出去。 该问的话一句都不会少。 冬喜:“....”她沉默了两秒,突然觉得一阵胸闷,那句‘不爱还娶’犹言在耳,也不知道她究竟还要自欺欺人多久。 “因为,因为被你看见了。”冬喜说完就别过眼,看向车窗外。 “被看见就跑?”顾延皱眉,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 “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去了那儿。”连锁的身心反应,冬喜真的很不愿意在人前,即便是司机这样的存在面前和顾延说这样的内容。 可顾延似乎没打算放过她,依旧缠问:“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你去了那儿?”他同样没看出来她现在情绪有波动。 冬喜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偷偷看你。” “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你在偷偷看我。” 顾延这句话紧跟着问完,“因为我喜欢你!”没成想冬喜突然小吼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了,她心里憋了太多情绪,吼完胸腹在颤抖。 这句‘我喜欢你’,太突然太震耳,一瞬间车厢内氛围凝固了。 饶是经验丰富的司机师傅也是差点一脚油门踩空。 ... 这样直白的话语从冬喜的嘴里说出来,顾延听了,也是一片愣怔。 原本面沉似水的脸上也涌上些意想不到。 冬喜吼完,胸脯还有些起伏。 但是过了一会,顾延突然又说:“骗人。” 他目光深邃,轻易就看穿她,“你分明喜欢的是顾太太这个头衔。” 结合这两年来的相处,这句话本是顾延一句无心的调侃,没成想冬喜忽然就急了,她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且禁忌的话,突然扒向顾延那一侧。 “顾延,我喜欢你!”又是一声不算小的吼叫。 并且冬喜眼睛直直地瞪着他,有点凶。 顾延的胸膛被她双手整个按住,不知道她为什么情绪陡然这么激动,眉头也皱得越深。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嫁给你的,不是因为你是顾延。”冬喜似乎还嫌不够,言之凿凿地说。 顾延冷不防听见这句话,驴唇不对马嘴,他不禁闷笑出声:“你不觉得矛盾吗?” 此刻胸脯被她的小手按压,心脏那儿噗通跳动,心跳声沉稳有力。 冬喜说完也意识到那是病句,愣了两秒。但她并没有想太多,稳了稳心神继续说:“总之,我喜欢你,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嫁给你的。” 可即便如此,一句话重复三遍就显得有些假了,哪怕再真切也显得有些欲盖弥彰。顾延虽然不知道她今天犯什么病,但是对于冬喜口中所说的‘喜欢你’他并没有怀疑什么。 “我知道。”顾延说。 冬喜还在喘气,这句‘我知道’像是根定心神针,冬喜躁动不安的心陡然安静下来。 她慢慢从他身上下去,坐回原位摆正身体。 知道。 顾延确实知道,并且一直都知道,甚至准确来说是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 这姑娘喜欢人起来不要命。 可即便如此,面对这样热烈的爱慕之情,顾延内心深处也只是轻飘飘的觉得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并且冬喜她就该如此。 这句来的相当仓促的告白实际上替冬喜解了围,顾延听了很是受用。 他说完‘我知道’这三个字后似乎能理解了冬喜刚才扭头就跑的动机,少女娇羞的心思泛滥爆棚,不想让他知道在偷看他,就像年少时,那举措如出一辙。 顾延随即屈下身来,替冬喜刚才扭动弄乱的衣领给整理好,这个动作的含义是,安抚。 陡然近距离的接触,冬喜甚至能看清他衣领上一圈细密的金丝针脚。 这样的纹绣,只有顾延会有。 那根头发呢?他真的背着她跟别的女人乱搞吗? 冬喜的心一上一下像是坐关山车,变热之时又陡然泡了凉水,再度坠回谷底。 短期间很难再预热起来。 ** 那件事不了了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头发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结果这天冬喜清理衣柜时又发现一枚旧的皮包。 因为料子是上等皮革的缘故,这么多年依旧光洁饱满,摸起来像新的一样。冬喜愣愣地将钱包拿在手中,这是顾延不要的东西。 下一秒她鬼使神差地打开。 ‘啪嗒。’扣子弹开,露出里面的隔断。 是几张外国钞票还有一些旧票据,仔细看夹层里似乎有东西,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 冬喜心里很清楚,这时候自己应该果断住手,不要再往下探究了,不论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她知道都不会有任何好处,但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她继续。 她缓缓将手伸向那里。 东西被取出来,那是一张合照。 年代久远,照片的边缘已经有些泛出褶皱了,照片上一男一女,上面的少年是顾延没错,虽然彼时还稍显得稚气但是五官已经成型,最最重要的是他边上站着一个笑颜如花的小女孩。 细看和冬喜的眉目也有几分类似。 拿着这张照片的冬喜呆呆跪坐在衣柜角落,直到王妈敲门,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将东西塞回去,将钱包又放回原地。 匆匆起身,佣人见她神色慌张,“夫人,你没事吧?” “我,我刚才看见了虫子,没,没事。”她胡乱地将碎发别到耳后,“这里已经收拾好了王妈,我饿了,我想喝粥。” 王妈不疑有他,“好,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盛。” … 冬喜一整天都因为那张照片而失魂落魄。 等到了傍晚,她偷偷溜出去赴约。 “替身啊!这么明显,等等,现在人都玩这么大的吗??” 颇有艺术情调的清吧,成嫣一手撑在吧台夸张道。 冬喜的模样有些憔悴和不安,和那天在文西街的饱满状态判若两人。 刚才她向成嫣说了发现照片的事,但是模糊了对象,只说是一个朋友遇到这样的事,现在很闹心不知道该怎么办。 替身。 冬喜正在愣怔。 突然胳膊被大力摇晃,“小喜!看那是谁!靳旸啊我的妈!!!” 之前已经见过了,再次遇见冬喜已经能很好控制住情绪。 ... 天色见暗,就连成嫣都准备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可冬喜似乎没有要走的迹象。 靳旸结束和朋友的寒暄,也跑到了她那儿。 “这么晚了还不回?”靳旸问,经年不折损少年意,他的语气依旧温柔。 “不,不想回...”冬喜视线躲闪。 靳旸微微一愣,耐心询问她怎么了。 “家里没人,回去也是发呆。”有什么东西从冬喜的眼底一闪而过。 “发呆?小喜我记得你从前有很多兴趣爱好。”靳旸有些意外。 但大概是看出来她的难堪,靳旸点到为止,也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我有空,说吧,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他一笑,周围的灯都失了色。 冬喜愣愣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但是又遥不可及的脸,恍惚间忘记了说话。 ... 与此同时,另一家夜场。 “你倒是渣的明明白白,家里那位不跟你急?” 徐阳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徐大少是个富三代,整个昭山无人不知他浪荡的名号。 纸醉金迷的夜场,包厢里的音乐震耳欲聋。 这句话不知道哪个细节出了问题,忽然就刺痛到了孤身坐在一旁的顾某人的心。 “她不跟我急。”顾延翘着腿,一本正经地回。 大约是顾大少的模样过于较真,“噗???”徐阳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 “那你可得好好查查,防着点儿,指不准明面上跟你三从四德,背地里给你整几个小男宠。”徐阳哈哈大笑。 顾延的眉已经深深皱起来了,但是姿态依旧稳若泰山:“不会。” 话中的底气虽不减,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这是在给自己挽尊呢。 “顾总就这么有自信啊?”徐阳还想再说什么,可顾延不给他机会,冷脸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包厢的小姐们望着香饽饽离去,都纷纷咬牙切齿。 “你们这一个个酒囊饭袋二百五,草包脑袋,胸比脑大,人家那是你能攀上的?” 有个性子倔的小姐想顶嘴,但见徐阳手中顾延的名片后猛地噤声。 /// 深更半夜两点钟,夫妻俩同时回到家,并且在家门口撞到,女方宿醉的戏码,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喝了多少?”顾延望着夜风中宿醉的小妻子,单手拦住冬喜的腰,将她扯进怀里。 “一,一杯。” 大概是冷风吹得泥泞脑海清醒了几分,冬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也认出了面前的人是顾延。 许是自己的模样过于狼狈又许是知道自己今晚过于大胆,冬喜下意识要推开他。 顾延面容冷硬,硬是将她拉回了家。 卧室的门砰得关上。 冬喜被关门声惊得一哆嗦,脑海也渐渐清明。 “你现在本事见长,不仅和不清不楚的人出去喝酒还学会夜不归宿。”顾延正背对着她松领带,一开口,语气不算好。 冬喜一听,愣了半秒,之后陡然来了胆子。“不清不楚?” 顾延个头高,有很强的压迫感,冬喜同他说话只能仰视,许是喝了酒,酒精使她变得无畏起来。 她嫌少这样情绪失控过,语气打着颤,眼尾也红了:“我跟他的事,你有哪件不知道?吃一顿饭就是不清不楚,那你衣服上挂着别的女人的头发,我也要说一句不清不楚,你觉得好听吗,我问你,你觉得好听吗?” 这种无理取闹的模样是顾延最最厌烦的,并且冬喜的喉管细,就连质问吼出来的句子听起来都像是小猫在挠痒痒,一丁点威胁的成分都没有,不论放在哪儿都是被压制的一方。 就这样一个小东西,一个无趣的女人,居然也会做出朝他大吼大叫的反击行为。并且现在胆子肥了还敢和别的男人深夜聚餐喝酒,顾延直接气炸。 顾延不愿意同她争辩这种无聊的事,他虽然不爱冬喜,但同样他也嫌外面的女人脏。 “我今晚睡书房,不用等我。”顾延半分解释都懒得说,拿起外套就要走。 冬喜委屈得牙齿打颤,她盯着顾延的后背,似乎能盯出一个窟窿:“顾延。“她叫,已经带哭腔了。 “你是心虚吗?你不觉得自己脏吗。”酒精将感官无限放大,冬喜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是觉得委屈,想将委屈全部都倾吐干净。 越说越离谱,顾延停在原地,他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你不觉得脏,可我觉得脏,我每天跟你睡在一起,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觉得脏。我想喝消毒液,洗洁剂,我甚至会吐。” “你可以无视我,忽略我,嫌弃我都可以接受,可是不能背着我跟别的人乱搞,还用你乱搞的嘴巴吻我!” 下秒钟,冬喜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顾延压在了床上。 “我以为你会尊重我的。”冬喜仍旧各种话不停往外冒,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诉干净。 顾延太阳穴边的青筋突突的:“你今天究竟犯什么病?” 冬喜依然自顾自地说。 “可是你没有,你不尊重我,我跟他清清白白,你完全就是污蔑我,是你逼我这样的。” 冬喜的某些字眼听起来过分极端,简直在挑战底线。 “逼你。”顾延觉得搞笑,“我逼你穿成这样和别的男人吃饭?我逼你不守妇道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深更半夜一身酒气回家,冬喜,你长本事了!” “你胡说!” “我胡说?老子告诉你,出了这个门,你什么都不是,别整天想着给我戴绿帽。” “你胡说!!明明是你先和别的女人乱搞——” 话没有来得及说完,下巴就被大力钳住了,冬喜泪眼朦胧看着压在自己上方模糊的黑影。 压迫、沉重、恐惧感也随之而来。 “乱搞?你今晚究竟犯什么病!你觉得我会做那种事?脏?你觉得脏我就不会觉得外面乱七八糟的女人脏?”顾延真的不知道她的脑袋里装了什么,稻草吗? “可是你衣服上——”冬喜哭的一口气喘不上,更别提被他压在身下,虽然床铺很柔软,但也敌不过他腕骨钳制下造成的钝痛。 “可你衣服上有别的女人的头发!”她尖叫出来。 顾延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 气急,他反而笑了出来。 是是是,他乱搞,他脏,她说什么都对。 “有,又怎么样。”他的模样忽然间变得很遥远,令冬喜有些触碰不到。 就在冬喜感觉崩溃的时候,顾延又开口了,他唇角微抬,像是在嘲弄冬喜的幼稚和愚钝。 “那不过是一些无聊女人的把戏。”顾延说。 身下冬喜泪眼朦胧,顾延说着大发慈悲松开了她些,语气没了之前的狠厉,倒是添了不少兴味。 “为的,就是你现在这幅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并且那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似乎相当成功。 先前听徐阳说她不生气,现在醋味泼天,他倒也很受用。 心里的一直以来横亘的疑云终于消解,顾延知道她依然会着急会吃醋,这就够了。 若是旁人这么解释,听者有心听完也就过去了,但是顾延说的话轻易就让冬喜破防了。 说完顾延便从床上起身,他整理好被自己刚才弄乱的袖口,语气施施然:“我今晚睡书房,没什么要紧的事,别打扰我。”丢下这句话,顾延就出去了。 冬喜还是接受不了,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越想越委屈,眼泪汹涌而上,她将双背盖在眼睛上,依然保持被压制的原样,躺在床上小声的啜泣。 她哭了很久,顾延知道—— 因为直到后半夜,依旧隐隐约约听见的控诉抽泣。 可是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哭只是懦弱的表现。 顾延不会哄人,更别指望他会哄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以及如果那个无理取闹的人是冬喜,就更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说: 全新章节已替换,祝大家元旦嗨皮 不会真的有人跨年夜是一个人在家玩手机吧?_?(托腮)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女不吃糖8瓶;爱狗血爱虐文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龇牙) ◎最新评论: 【还不出车辆】 【男主没大病吧】 【嘻嘻嘻喜欢玫瑰开在九月里,我的心中只有你,好想和你在一起,一颗地雷送给你!】 【快乐快乐快乐快乐快乐快乐快乐快乐快乐,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新年快乐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狗男人】 【追平】 【元旦快乐】 【真的不会有大大过年还不加更吧,不会吧,不会吧!】 【好喜欢!!希望新的一年大大多多更新!】 【大大,新年快乐!】 【嘻嘻嘻喜欢】 【不会叭不会叭,不会有作者大过年不更新,留下读者宝宝孤单寂寞冷叭!!?】 【嗷嗷嗷,催更催更】 【撒时候来大大】 -完- 第12章 、情终 ◎六年前。◎ 就这样,顾延三言两语轻易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冬喜身上。 冬喜她胡闹,她小家子气,她幼稚她愚钝,而他自己则半点没错,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不染半点世俗尘埃的矜贵模样。 再结合冬喜那晚那吃醋的状态,小脸都酸皱巴了,为此顾延这几天回想起来没少觉得玩味有趣。 虽然平日里顾延对冬喜事事有求必应,好丈夫的人设也是维持的像模像样,甚至会因为找不到她而着急,但这其实都是出于人设,人设而已。 顾延并不爱她,更准确地说,顾延他不懂爱。 他会气愤会着急不过是出自于雄性生物本能的占有欲。冬喜是他的女人,和他睡觉和他吃饭,被他压在身下欺负,除了他谁都不能染指,仅此而已。 但是如果又很幸运,偏偏这个专属于他一人的女人会为他而吃醋发疯,他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顾延一直都肆意地享受着冬喜的爱恋她的讨好,从年少到现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并且最开始打算娶她的初衷又都只是为了利益而已。以及这几年给予她的无论是物质还是身心都她都应该满足。 说到玩笑说到利益,顾延按压一会儿眉心,他从办公椅起身,走到窗台边。颀长的身形,一双漆黑的眼睛漾满凉薄。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收网。 此刻他人在公司大厦的顶楼,办公室很大,里面甚至有桌球台、有茶室。 有时深更半夜不回家,他就一个人呆在这里。 顶楼的高度足够他俯瞰整个昭山,但要想完全看清楚围绕着昭山周边一块一块拼凑而成的县城乡镇,还是略有不足。 顾延喝了一口浓咖,黑苦又涩,苦味过后是甘醇弥漫舌尖,他不禁又想到冬喜。 冬喜她呆在他身边时间最长,也是和他唯一有过亲密肢体接触的人。 其实骨子里他对于冬喜并不排斥,她很白,骨架匀称,摸起来有肉,抱起来很舒服,他们二人身体完美契合,这两年的纠缠,肌肤相亲,冬喜已然是最最契合他的。 并且顾延也挺喜欢家里养着她这么个小东西,像是只小野猫。小野猫虽然野有时会闹气,但也知道分寸,会听话也会动动小爪子挠人。 日子一天天的并不无趣,他显然乐在其中。 顾延这样囫囵想了想,突然又觉得或许等事情结束后,他会愿意继续和她像这样把日子原原本本地过下去。 一天一天,和往常一样。 即便最后他玩腻了,他厌烦了,腻了烦了换了就是,顾延这么想着。 但那都是后话了。 // 夫妻俩因为经历了上回的争吵,冬喜最近话有些少,平时她那些撒娇、装模作样的小手段再也没拿出来过。顾延以为她最近终于知道安分守己,殊不知她最近天天被婆婆叫到主宅去,名义上是带着儿媳妇增进感情,实际则是拿老一套的规矩来调.教她。 毕竟门第悬殊,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当初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娶一个这样出身的女人做老婆。 冬喜出身低微,是乡下来的不说,父亲还是个暴发户,这样的家庭和顾家相比确实是齐大非偶,巴高枝儿了。 但凡脑子正常一点都知道该偷着乐,于是闻女士就更加变本加厉。 闻女士今年四十五,在顾家唯一的用处就是生下顾延。她除了出身好,其他一无是处,没有商业头脑没有主母的手腕,她就是一个披着金贵外衣的草包。 儿子不亲丈夫不爱,她也挺可悲。 她每天想破脑袋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如此罔顾婚姻,会和冬喜结婚,一时兴起吗? 不,绝不是一时兴起。 说起冬喜和顾延,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六年前十八岁的冬喜念大一,寒假回家,恰逢顾延被父亲安排去溪镇实地考察,美其名曰历练。 顾老爷早年手腕狠厉,先如今退居二线,而立之年后就常年深居道观,不常出现。 当年的顾延虽然年轻,但在昭山政商资本界已然小有名气,又由于他尊贵的出身,俊美的外貌,昭山圈内人无人不知,无人不觊觎他身侧佳人的宝座。 那天,溪镇当地的领导人热情致之,快步出来迎接他。镇府门口还煞有介事地挂上了火红的横幅,欢迎他莅临考察。 他们在聊城镇规划,镇领导唾沫横飞间说着某处地段如何如何好,也说那里的机会如何如何难以把握。 这是顾延第一次尝试未知的领域,听人介绍一块在当年看来一文不值的地皮,听得无聊想睡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镇政府的大楼朝下俯瞰,他看见了马路上跟在兄长身后的女孩,兄妹俩刚下车。 有些眼熟。 是了。 高中时他不要命的追求者之一,顾延破天荒地记得她。她似乎叫小东或者是小西,又或者是小北?他不知道,可是他记得那张脸。 和记忆中相近的眉眼,那是他喜欢的类型,喜欢又或许谈不上,应该只是每个人独有的癖好:她的下巴不长不短,中庭分布也很完美,脸蛋小巧白皙... 这些都长在顾延审美的点上。 冬喜那天跟着哥哥出来见嫂子,哥哥的座驾是落地三十万的奥迪,新买的,攒了四五年。 路过政府大楼时,冬喜隐约透过栅栏看见政府停车位里停着辆有些眼熟的奔驰s,只是一瞬间的犹疑,但很快她便被嫂子拦去了目光,嫂子是当地一户照明公司的老板女儿。 ... 早几年,暴发户一词还没有那么多贬义含义出现。 那年代有人下海经商有人一辈子打工赚钱,也有人一生都是农民,但也有人通过些意外的渠道淘到了些金子,从此发家,一跃而成为暴发户。 冬喜的父亲就是当年大浪淘沙下为数不多的发家者。 但后来又经历经济萧条,通货膨胀,银行里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利息已经不能满足他们那些尝到过金钱好处的人对于金钱的欲望。于是,为了不至于有落差,他们会偷偷做一些来钱快的副业。 就譬如,高利贷。 就这样,兜兜转转,那个被冬喜父亲的追债的人迫不得已签下这份卖地的契。 而那么巧,这块地后来成为了当地用来吸引外资的香饽饽。 顾延起初并没有对这块地有什么想法,可是后来偶然的一个契机,他又突然开始想方设法地想利用这块地。又那么巧,那天他发现这块地的归属者名字叫冬建林。 而他有一个女儿,名字叫冬喜。 再后来,一次在大学交流的会谈上,他和冬喜意外碰面。 女孩子时隔那么久再见到他,眼底的惊诧还有狂喜他没有忽略。 后来顾延才知道,她不叫小东小西小南更不叫小北,她叫小喜,冬喜。 很寻常甚至有些随意。 冬喜在青市上学那几年,顾延作为隔壁top学校的天之骄子,无数人拥趸的对象,约她出来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从那之后,顾延开始和她频繁接触,甚至是有些野蛮地闯入她的世界,不给她喘息、犹疑的机会,就连老天爷都在暗中似有若无地帮助他。 之后发展成恋人再到结婚,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冬喜以为是自己的努力感动到顾延,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 然而顾延只是在肆意享受冬喜的讨好她的爱恋,会在必要时候利用她,仅此而已。 从一开始他本来是蓄意的接近到后来的心安理得,他甚至觉得自己并不是刻意去拉拢她什么,而是在实现一个女孩的梦想。 什么梦想?她想成为顾延妻子的梦想。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冬喜从被接近者变成了需要去讨好人的上位者。 甚至都不需要顾延主动,冬喜就自己愿意倒贴上来。 顾延从起初心安理得到如今可以肆意忽略,无论是言语态度上的暴力,还是故意将冬喜逼急旁观她吃醋跳脚,他都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心疼或是皱眉。 冬喜她毛病太多,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满身都是毛病的女人,喜欢他喜欢的不要命。 /// 顾延最近专注事业忙的热火朝天,冬喜也没闲着,名流们的集会花样百出。 今天她又被婆婆强行叫去陪她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美其名曰带她见世面。 拍卖会现场名流众多,个个身家千万,动辄谈笑间就是几亿的话题。 冬喜亦步亦趋跟在婆婆身后,听她和名门女眷们清谈调笑,走了一路没人打搅,也没人拿她玩笑,这一行冬喜倒也乐得自在。 中途偶遇木材大商乔氏的妻女,闻夫人久违地迎上去。 “奉琴,好久不见。” “淑懿啊,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两位贵太之间短暂且引人注目的寒暄。 寒暄完,闻夫人注意到了老友身旁站着的闺女。 乔佑宁是乔氏千金,闻淑懿上看下看,赞不绝口:“一转眼宁宁都这么大了。” “是啊。” “伯母好。”乔佑宁笑的婉转亲昵。 一个抬头,冬喜也注意到乔佑宁了,只是一眼她就看出来不对劲:她今天无论是礼服,还是妆容发型,从头到脚地都和她撞了。 以及,细看之下她们二人的五官,有着迥异的类似,尤其是中庭和下巴那里。 整个面部乍一看几乎不会有什么相似感,但是如果衣服发型装饰都几乎一样那就觉得很接近。 隐秘的记忆被勾带起。 那只钱包,那张合照...种种种种,冬喜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乔佑宁也看到冬喜了,她唇微抬,眼底是一抹隐晦的敌意。 闻夫人好不容易见到老友,结果冬喜居然这样不懂规矩,不仅不打招呼还像个木头似的,闻夫人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可规矩在恐惧面前不值一提。 这个人,和顾延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有合照? 冬喜几乎可以确认,那张她意外发现的照片,里面的女孩就是面前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4777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女不吃糖10瓶;38477794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最新评论: 【好耶】 【嗷嗷嗷好期待呀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地雷代表我的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等文案!跳着看的我呜呜呜好想看虐狗男人】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地雷代表我的心】 【好好好好!一把子期待住了】 【求加更~】 【能不能双更555】 【文案快到了!!!好耶!!!】 【狗男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日更加粗!加粗!!!!嗷嗷嗷】 【正文开始,斯哈斯哈/搓手手】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好看好看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完- 第13章 、情终 ◎“到此为止。”◎ 成嫣那晚所说的替身二字犹言在耳,如果是真的—— 冬喜如五雷轰顶,再也没办法做到冷静。 闻夫人本来只是觉得丢人,冬喜她不知好歹,可是等再细看她们二人的模样,心底百转千回…突然想明白了多年来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她的心情陡然间又大好起来。 原来如此。 拍卖会现场冬喜手脚冰凉,热烈的氛围同她毫不相干。就在刚刚,婆婆重金拍下一块玉佛雕,主持人一张嘴灿若莲花,说是此物能求子,有求必应相当灵验。 乔佑宁就坐在冬喜的前面,似有若无地回头冲她微笑,就在婆婆玉佛成交的那一瞬间。 ... 冬喜想了一万种方式想要去试探顾延的意思,却敌不过替身这二字来的残酷。 拍卖会结束,冬喜借口出去洗手间,离开了婆婆在会馆留下喝下午茶的房间。 听见她说要出去,婆婆只斜睨了她一眼。 答应时的态度不咸不淡。 乔佑宁原本坐在亲妈边上,见状看向冬喜离开的方向,目光挑衅,下一秒她主动挪到闻夫人那一侧。 甜甜地叫:“伯母~” 冬喜别开眼,推门出去。 结果她刚从压抑不堪的环境中出来,还没来得及做深呼吸,却不想在过道里撞见来凑热闹的林苒。 “是你。”林苒一见到冬喜,瞬间垮下脸。 … 有片刻的脑袋宕机,被恶毒难听的言语刺激到。 “夫人不好了,少夫人和,和人起争执了!” 闻舒懿正在和老友喝茶叙旧,突然的一声叫唤惊到她,茶水差点都泼出来。 乔佑宁闻言,目光和亲妈对上,捂住嘴闷嗤一声,二人都震惊万分。 “哎哟保安呢?保安在哪?顾家的女眷打人啦!”有人在过道扯着嗓子大呼小叫。 闻夫人匆匆跑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儿媳妇妆发散乱地和人争执在一起的场面。 她顿时脸面全无。 “去,把那个不孝的东西给我拉开!”闻女士捂着心口尖叫。 冬喜整个人几乎都压在了林苒身上,像是炸毛的小兽。 “说我可以,说我母亲,你不配。” 和她起争执的人是林苒,难听的话她听过很多,本来她目无斜视没想搭理,可是林苒居然说起冬喜的妈,说她是个嫁给暴发户的烂人。 林苒本就嘴毒,一张嘴只要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更别提没人拦,就更忘形肆无忌惮,但是她从没想过冬喜会直接动手。 冬喜本来闷头朝前走,半个眼神没给她留,她追着一路冷嘲热讽,突然冬喜回头双手掐上她的喉咙。 那一刻林苒懵了,冬喜的手劲好大,果然平日里的温顺柔弱都是装的,她那么卑贱的小东西打起人来力气居然这么大。 林苒越想越委屈,但是她们已经被人拉开了,有熟悉林苒的人匆匆上去握住她的手,“怎么回事?” “这个疯女人上来就打我!”林苒直指冬喜。 话音落,所有人都看向她。 林苒脖子那儿有伤,并且刚才无论怎么看都是冬喜占上风,她百口莫辩。 冬喜站在那儿,又凶又拗,就像只炸毛的小兽。 只是她看起来那样不经风的一个人,居然打起人来半点不含糊。 所有人都很震惊。 调停后,闻夫人愤怒地扭头就走。 林苒也被拉走,去别的房间暂时休息。 只有冬喜还站在原地,发泄完,聚集在心头的闷气被一下子掀开,她踉跄几步,将手里的高跟鞋丢到地上,在无数探究的目光里整理好自己散落的头发,接着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径直走掉。 不去管身后的指指点点。 走至中途,忽然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小喜。” 真的要疯,为什么每次都是狼狈不堪的状态被他撞到。 冬喜抹了一把脸,抬起头。 靳旸看着她,眼底的意味冬喜看不懂。 靳旸想去拉她,但是冬喜避开了。 刚才她那要吃人的凶样也一瞬间消失不见,冬喜笑着解释:“我没事。” /// 打人要付出代价,不能控制情绪就是犯禁。 即便是对方先挑衅,动手就是错。 冬喜很清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只是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没有沉住气呢?为什么不沉住气。 最近发生太多事,她焦虑、她恐惧,那张照片,那个名叫乔佑宁的女孩,她害怕顾延他会和自己离婚,太多的事儿挤压过来。 偏偏刚才,又是林苒。 为什么没有沉住气?! 冬喜第一次觉得懊悔。 望着主宅大门,压抑感扑面而来。 冬喜抗拒,但是必须进去。 婆婆已经等候多时,闻女士从会馆回来,一路上气的差点犯心脏病。 主宅的正厅,厚重的窗帘密不透风。 太多次了,在这样沉重窒息的氛围内被调侃,被说教,回回无异于扒掉层皮。 婆婆坐在昂贵木制的沙发里,面前的桌台上摆着今天竞拍500万的求子玉佛雕。 真讽刺。 闻女士她就坐在那里,她开始动气。 “顾太太这个头衔是多么的风光无限,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妒忌眼馋,挤破脑袋也想沾一沾顾家的光鲜,但偏偏就被你这样的人摘了去,你说说,你再不感恩戴德,不自持本分,有什么脸面?” 这是开场白,劈头盖脸。 “居然在那样的场合不计后果和林家千金大打出手,你说说这是一个豪门妇道人家做得出来的事吗??啊??”闻夫人简直要气坏了。 “要是被媒体拍到,大肆渲染,更有甚至对方报警,你是想去警局喝茶?还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你让我们顾家在昭山还有什么脸面!” 闻女士怒目圆瞪,捂住心口,她原本以为冬喜只是平庸,自己这儿媳妇德不配位,却从没想过她还有这样泼辣的一面,但毕竟是暴发户出身,也别指望她有什么规矩素养。 冬喜默默地听,脸蛋白的血色尽褪。 模样小小的任凭她奚落,半点儿声不吱。 其实早就习惯了。 漫长的针对和挖苦,冬喜依旧保持那副刀枪尽入,她悉数承受的模样。 毕竟是来挨骂的,她也没指望闻夫人能说出什么好话。 只是主宅的正厅,囚笼似的设计透不进光,让她觉得冷。 足足半个多钟头的训斥,半点不带重样。 ... 等顾延赶到主宅时,恰逢漫长的折磨结束,闻夫人刚泄完肝火她正在喝茶。 冬喜也坐在她跟前,小小一个低眉顺目,看上去不像是受了欺负。 “妈。”顾延看了一眼冬喜。 “你还记得我这个妈啊。”闻夫人阴阳怪气地说。 “我来接小喜回去。”顾延走到冬喜身侧。 走近了才知道她是跪坐着,背影伶仃瘦弱。 顾延眼底涌上些许晦暗。 闻夫人又抿了一口茶,闻言又看了看旁边廉价的准儿媳。 上看下看,除了从她身上看出任人说教的贱态,没有半点讨人欢喜的处在。 “我以为你是来专程拜访我来的,原来是来接老婆回家。”闻女士阴恻恻地调侃。 顾延没工夫和她扯皮。 “时候不早了。”顾延说着就要将冬喜拉起来。 冬喜的半个胳膊被他抬起来一半,但是由于她跪坐太久,膝盖太酸太胀痛,所以没能立即站起来。 本该是生理上的痛,一种很痛苦的形态,但这画面落在闻女士的眼睛里就更显得冬喜她矫揉造作。 闻夫人见状闷哼了一声:“小门小户,净出的贱人胚,我是真的小瞧了你,我说你平时怎么安安静静,一到正事上就像是失心疯,原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 既如此,她是狗。 顾延听不下去,拽着冬喜就要走,也不管什么礼数孝道。 “顾延?你做什么?你要老婆不要母亲?!” 闻女士整个急眼起来。 “她是我妻子,我和她过日子不是和你。身为长辈,说话注意些分寸。”顾延一开口,语气淬冰。 这话惹得难堪。 针锋相对之间,闻夫人也猛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并且周围还有不少佣人在场。顾延本就和他不亲,如果母子之间真的闹起来,她不会有优势,还白白惹嫌。 心思百转千回,闻淑懿的态度也渐渐瘪下去,但是她对着冬喜那股高高在上的气势依旧不减分毫,她转而又急忙直指冬喜说,字字带刺:“你要记住,能嫁进我家是你的福气,做好本分,不要胡来。” 说了半天见冬喜没应,她又怒目起来:“说话!” 顾延察觉到冬喜的手一颤,紧接着冬喜看向婆婆,匆匆小声说:“知道了。” 这下闻淑懿才满意,她屈尊纡贵地摆摆手,看向自己的儿子:“算了算了,带回去吧。” 这才放她走了。 闹剧结束。 冬喜被顾延拉起来,她自始自终都很安静乖巧,一直被顾延带出主厅。 终于看见阳光了,冬喜抬起头,眯眼沉浸了一会儿。 刚才真的好冷,脑子都被冻糊涂了,以至于差点忘记了顾延也在。 忽然,“为什么打人?”顾延问。 他的语气带着凛冽和惩戒的意味,冬喜一愣。 为什么不打,难道等着别人的巴掌甩下来再哭着求饶吗? 冬喜眨了眨眼睛,从享受阳光的惬意中扭头看向顾延,有些茫然地回:“是她先动手的。” “她先动手你就还手吗?万一——” 脑海中的某根神经断裂。 “不是还有你吗!”冬喜突然打断他,刚才一直都没哭,这下忽然眼睛红了。 她忽然小声吼叫起来,喃喃有些绝望,并且犹疑不信道:“不是,还有你吗?” 这话说的字字颤抖。 只是她这声叫唤引来主宅老女管家的侧目,说完冬喜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她又说:“对不起。” 说完,目光落在别处:“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我让你丢了人。” 顾延不知道她怎么了,一秒钟一个样。 “你别怪我,别和我离婚。”说完她又十分突兀地跟了一句不要离婚。 顾延皱起眉:“我没有怪你。” “真的吗?”冬喜有些不相信。 多说无益,相处了这么多年,虽然顾延不懂爱,也不认为他和冬喜之间的叫爱,要说有也只是冬喜单方面的对他的爱,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顾延到底是有些舍不得她的。 “这件事到此为止。”顾延板着脸,说着又去拉她,想带她回家。 他刚才想说的是万一对面带了保镖,冬喜压根就是以卵击石,没受伤是万幸,居然还在这里咄咄逞能。可是冬喜打断了他,这句话就被卡在那没能解释清楚。 到此为止。 冬喜被他拉扯着,听见这句话忽然愣了愣,虽然她眼睛红了,但是半滴泪水没流。 过了一会儿,冬喜说:“知道了。” “到此为止。” 作者有话说: 今天深夜聚餐55改完了 大家早点休息 ◎最新评论: 【这女已被pua成功,已完全丧失自我】 【撒花】 【今天几点更呀】 【我还以为要离婚了】 【看得我好憋屈呜呜呜】 【坐等火葬场】 【好惨,小喜有嘴不会说吗,要是有人骂我妈,我肯定撕烂她的脸】 【大大辛苦啦!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赶快拜拜啊啊啊啊啊啊啊迫不及待了】 【鹅】 【呜呜呜】 【 【小虐了我一把呜呜呜】 -完- 第14章 、情终 ◎都是因为你。◎ 冬喜那天从主宅回去后病了一场,好多天都是卧房,一睁眼房间空空荡荡。 桌面上还摆着佣人送来的保温杯,热水,还有药物。 但是一切似乎都没有偏离轨道,那个叫乔佑宁的女人出现之后,顾延和往常并无分别,甚至他们见了面顾延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冬喜不懂,但是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恐惧。 顾延的工作她从不过问,因为问了也是白问,还会让顾延觉得她无知。 好多天顾延他每天照常早出晚归,日子风平浪静,和往常毫无分别,渐渐地冬喜又开始自我安慰起来。 顾延不会和她离婚,他们之间还有情分。 .. 嫂子怀孕四个多月,冬喜总也没时间回去看望,最近有空她买了很多母婴用品,想下周带回去见一见她。 晚上她正在卧室整理要带给哥哥和嫂子的物品,却接到外婆焦急的电话。 “小喜啊,爸爸哥哥怎么又不在家了?他们最近是怎么了?”人老了,总是喜欢操心。冬喜耐心安抚,只说他们没事,叫外婆放宽心,末尾还笑着说哥哥现在可能耐了,还修了厂子。 ... 电话挂断,冬喜看向面前满满当当的的小婴儿用品,呼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脸上终于带了点久违的笑意。 /// 距离那天被婆婆训斥,冬喜再也没有接到主宅任何的消息。 日子依旧麻木,伴随着未知的恐惧。 这天冬喜起床后眼皮一直在跳,坐在画室随手画了几笔,短短几分钟她心神也是不得安宁。 她特别记得今天,周一。因为顾延爱吃鱼,周一家里送食材的师傅总是会运来最新鲜的深海活鱼。 煲鱼汤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新换了一个紫砂锅的缘故,冬喜觉得明火在砂锅下边扑腾的声音听起来很难听,又或者是她心神不定耳鸣的缘故。 鱼汤足足熬了五六个小时,见熬得差不多了,冬喜想将小盖掀起来,却一不留神烫到了手。 陡然的灼热,火辣疼痛,食指指腹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佣人妈子闻声赶来,吓得连忙要给她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冬喜连忙摆手说不用,“药箱里有烫伤膏,我一会儿擦擦就好。” 今天一连串的意外,还烫伤了手,耳边还有王妈急躁不堪的声音。 冬喜边擦烫伤膏边神游太虚。 … 锅里的汤不会等人,到了火候自然会熟。 煲好了鱼汤,冬喜在王妈的帮助下将热汤装进保温壶,并且在佣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导声中下定决心给顾延发消息,说会亲自给他送鱼汤过去。 “夫妻之间哪里会有隔夜仇?姑爷不是什么直白张扬的人,就是外表看起来那么轻飘飘冷淡的,其实骨子里内敛又专情得很,他是很在乎夫人你的。” “是啊是啊,夫人你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适时的软和些,姑爷一定疼你。” “喝了这汤,一切就归零。” 归零。 冬喜已经不奢望能归零,她不动声色,只求能把日子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不离婚就好。 ... 带着鱼汤,冬喜去找他。 结果刚到公司,迎面是电扶梯。 闻女士一看见她,陡然面色不虞。 好巧不巧,婆婆也去了公司,甚至还带上了乔佑宁,冬喜一瞬间血液凝固。 闻女士也是没想到,心头陡然一阵剧烈的不快,她跨下一节台梯,想也没想突然就对她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儿之所以会娶你,原因有两个,一是你的样子神似他年少倾慕的对象,二是因为你的父亲。” 这是她刚才威逼利诱意外得知的秘密。 突如其来的陈词,“父亲...?”冬喜有点懵住了,表情僵在那,完完全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闻女士说话不经大脑,说完才意识到什么,但是这时候掩饰已经来不及了,并且她觉得有些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边心目中最中意的儿媳人选乔佑宁,也就是刚才口中所说冬喜长得像的人,内心的底气愈发坚定,她稳了稳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继续说:“你父亲,不过是个老赖,怎么配和我做亲家。” 冬喜的表情出现细微变化。 “老父亲身陷囹圄,可怜女儿还毫不知情,我啊也没指望跟一个龌蹉老赖做亲家。”闻淑懿说着捂起嘴巴,面容流露出几分晦气,眼底是无底嘲弄。 她又往下面走了一阶台阶:“还有你那无赖哥哥,已经上了失信名单,果真一家老小没个好东西。” 冬喜原本只是细微变化的脸上,陡然浮现出大片的茫然,她,她在说什么?玩笑可不能这样开。失信?冬喜又是觉得天大的莫名。 哥哥只是修了一个工厂,准备单干,不久前他们还一起吃过饭,他踌躇满志地说着以后的将来,嫂子也刚怀孕,怎么就成了失信人员,他从小可是连路边捡钱都会连夜跑十公里外去警局上报的人,又怎么会失信? 冬喜一个字都听不懂,她想走,想绕过她,想去找顾延。 但是轻易就被她们两个人给拦住。 同样也是连体婴,类似的楼梯坡度,喋喋不休,画面回闪,冬喜突然就想吐。 闻夫人对冬喜这个身份低微的儿媳妇的厌恶经到了一个临界值,并且冬喜现在已经毫无用处了,她坚信顾延没多久必然会和她离婚,更别提她手边还站着一个温雅贤淑的心目中的最佳儿媳。 谁是替身谁是正主一目了然。 “阿延他更是为了利用你。”她呛声。 利用你。 冬喜的身形顿住。 “你胡说。”冬喜不信。 “你要是不信,自己打电话回家问问去,一问便知。” “小喜。”话说至此,闻舒懿又唤了她一声小喜。 只是这亲昵的称谓过于恶心。 “我啊是真的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做我儿媳,谁让你肚子不争气,又是那样上不得台面的出身,凡事德不配位必有殃灾这话你得信。” 冬喜还是不相信:“胡说,你胡说...” “赫,胡说?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过不了多久你就都会知道,我句句是真,还有。”闻舒懿理了理毛边衣领,语气得意,“离婚协议书不久后就会送到你手上,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说完这些,闻女士一步一踏地从她身边经过。 乔佑宁在边上一字一字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顾延‘年少倾慕对象’那一句,她眼底是狂喜,小心扶着闻淑懿:“伯母,您慢点儿。” 她们二人大摇大摆地离去,而冬喜死死捏住装有鱼汤的布袋子,站在原地如坠冰窟。 /// 兜兜转转绕不开那块地,并且那地当年的来路本就肮脏。 顾延只是利用他们而已,娶了冬喜他也从未和老丈人提及过任何关于那块地的事——他甚至很少在冬喜的父母面前出现。 不过正是有了他这层身份的缘故,那些看中地皮价值的人会更不惜代价地蜂拥而来投资,竞争。 然而最最可笑的是顾延他压根就没有打算竞争,这块地最后究竟被谁买了去都和他无关,他的目的不过是利用身份的便利不断地哄抬造价,使这块地成为更大的热门。 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冬喜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她的父亲,她的兄长亦不会有任何折损,除了惦记多年的巨额征地金会如泡沫般消散之外,要说实质性的损失几乎没有,但就是这份出自对于女儿对金龟女婿的信任,让他们父子二人走了歪路。 也是在前不久,当顾延得知冬家人提前挪用了那笔作为买地洽谈的订金在家开厂开作坊时,顾延陡然看向下属,眉头皱起。 “你说什么?” .... 忽然想起外婆那天在电话里焦急的呼唤,冬喜不信闻女士满口胡言又给爸爸打电话,那里显示无人接听,打给哥哥也是无人接听,嫂子那里是她母亲接的,说话含含糊糊,原来都是事出有因。 “那笔钱,那笔钱不是已经还回去了吗?”冬喜颤抖着问,尖叫出声。 “还回去有什么用,人家不认啊!”嫂子的母亲吼叫完骤然挂断电话。 冬喜脑子里的一根弦轰然断裂。 不认,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才能让人不认? 她失魂落魄走在大马路上,刚才联系了父亲的律师,得到的只是一句冗长的叹息。 “冬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吗? 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最最令冬喜崩溃的事是嫂子流产。 家里来了一些检察官,哥哥情绪激动,连带着嫂子也…回忆起那堆摆桌面上整整齐齐母婴用品,她收拾了一个上午才打包好,冬喜坐在马路边忘记了说话。 布袋里的鱼汤依旧滚烫。 电话里就剩下盲音,她还握着。 …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冬喜问。 “什么?”顾延皱眉。 办公室里,冬喜突然闯进去。 “我爸成了老赖,我哥去坐了牢,是你,是你做的吗?” 顾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站起来。 “谁跟你说——” “顾延。”冬喜打断他,脸白的像鬼:“我哥活生生一条命,抵不过你眼中的一亩地。” “他那种人去坐牢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他就要做爸爸了。” 不知道谁听了无动于衷,甚至还在冷血地笑。 漫长的精神空白,冬喜恍惚间已经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话,“算我求你。” “我想帮他。” “求求你。” ... / 人究竟能有趣到什么地步呢?顾延不知道,但是他很好奇,并且他承认,那件事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也有份。 就像是喜欢赌博,喜欢狩猎,再不济喜欢钓鱼的人,他们喜欢未知喜欢试探,喜欢所有悬而未决的东西,鱼竿下面的会是什么?枪响后倒下的会是什么?牌面翻开露出的字符又会是什么?这笔钱悬在头顶,究竟有没有人能经受得住诱惑?可是等一切都发生,顾延却觉得,有趣。 到底是贪心的人,面对诱惑毫无招架之地。 顾延最大的特质是固执,甚至是偏执,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对于认定的事一定会等到结局,从最开始。像是老猫面对自己心爱的玩具、小老鼠,会慢慢地一点一点玩弄折磨,直至它彻底没有反抗的精力,奄奄一息。 他算准了开头,也拿捏住了过程,却万万没想到冬家人会做出那样的事。 人情在法律面前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说服力,不然也不会存在道德审判,但偏偏,很不幸,这一次在道德的天秤上下注画押、审判的人,是顾延。 不管空缺的资金有没有还回去,可违反了程序,就是不正义。 那顾延呢?他在整件事里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正义?道义?人情真的就那样不值一提? 当初是他自己说,这块地必然会高价卖出去,结果所有人都被他耍的团团转,他压根就没打算让那块地成为商品。 顾延之所以会惦记上这块地,仅仅是因为多年前的一句玩笑话—— 和父亲同时期的老对手雍容坐塌,面露鄙夷,不相信他能拿下这块地最优的主导权,呷茶之间,顾延勾唇浅笑:“是吗?” 就这样,顾延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打压那些新冒出来的,那些令他在工作上觉得不舒服的人,给他们一个教训,他甚至愿意娶这块地的顺位继承人为妻——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教训,他不惜花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大的一场局。 真的是好大手笔。 再见当年的老对手,老对手指着他,眼神混浊:“狠,居然能不惜委屈自己,跟你父亲简直一个样。” 顾延目光却流露出玩味和怜悯。 “您输了。” … 而冬家那边,如果不是顾延时常似有若无地暗示,冬父为了即将出生的孙子能过很好,他不会去冒险。 但是顾延不停的给他施加压力,但毕竟他是上帝,是庄家,是猎人,是垂钓者。 最后小鱼果真上钩了,贪婪的嘴脸无处遁形。 顾延觉得有趣。 … 事情败露后,可明明欠的钱他们用所有的身家、倾家荡产地都已经还回去了,但是在顾延那里他们就是违反了规矩。 违反了规矩就要下地狱。 敢肖想觊觎不该不配的事就要接受报应。 检察院,土地管理局,先从高利贷查起... 嫂子呢,嫂子她也有错吗?哥哥,哥哥更是毫不知情。 父亲,他这辈子都会生不如死。 冬喜什么都明白了。 短短七小时内,她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 在那一瞬间冬喜能想明白很多事,为什么让她收拾行李,问他哥哥开厂的地址,说她执迷不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是处心积虑。 “没本事,学人家玩什么股票,开什么厂。做父亲,他配吗?帮,你拿什么帮?”顾延字字诛心。 冬喜踉跄着朝后退,满脸难以置信。 “顾延,他是我哥!” “是你哥又怎么,他做的那些蠢事难道还要我重复给你听?” “顾延!”冬喜从来没想过顾延会是以这样的目的来靠近她,她算什么?大棋子生的小棋子吗? “你好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狠。都是因为你,我做不成小姑妈了,都是因为你,我的家没了,我的尊严我的一切都没了,都是因为你。”她喘不上气。 说着说着,恍惚觉得舌尖有些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来,她不论受了什么委屈从没哭过,再不济就是被逼急了眼睛充血泛红而已。 可是今天她忍不住了,心脏那儿,太疼了。 如果当初不是她一心一意像是疯了一般的要嫁给顾延,父亲就不会什么都信他什么都听他,甚至去做太多错误的事情。 行啊,事已至此,那顾延的下一步会是什么? 是离婚。 离婚…… 冬喜想都不敢想。 深知这件事不会再有转机,冬喜拎着装有新鲜鱼汤的保温袋子,她一路恍恍惚惚地走出顾延公司大厦。 顾延没有拦她。 在顾延的眼里她不过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今早还是活蹦乱跳的鱼,到了下午就成了一锅汤。 天湛蓝湛蓝,云朵柔软得像是棉花糖,正值金秋,欣欣向荣。 小孩子能有什么错,被资本家玩弄的一家人。 她突然笑了。 她有些耳鸣。 似乎还有哪里在流血。 人潮汹涌,车流不息。 马路上有司机心存侥幸低头看手机,登他抬头看路况时,已经来不及。 一声猛的急刹,“砰——” 尖锐的碰撞摩擦声,伴随着路人的尖叫。 一切都变成虚无。 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02 20:52:55~2022-01-03 23:1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田田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我不理解这样的男的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品德】 【看完觉得好窒息,求求作者来be美学叭!】 【作者更文辛苦了,来一个地雷提提神吧!】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到这时了,还怕他离婚,这种性格,剧情逻辑怎么圆,好奇】 【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 【击掌赞叹,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非地雷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 【终于开始了!!老狗比你的火葬场已送达!】 【击掌赞叹,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非地雷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 【坐等火葬场】 【天,开始了!】 【啊啊啊啊啊啊,激动!!!】 【嗷嗷嗷嗷,开始了吗,开始了吗?火葬场要开始啦!!!这是跳海换成车祸了吗?】 【好好看】 【快了快了,马上就失忆了】 -完- 第15章 、情终 ◎去医院看她。◎ “我给你煲了鱼汤。” “嗯。” “想趁热给你送过去……” … 这是他们聊天界面最后的内容,冬喜在当天出了车祸,也知道了顾延为什么要娶她—— 就像是荒唐的不要命的爱恋突然画上了休止符,一切都变得模糊且罪恶。 // 半个月后昭山正式步入冬季,入冬后气温骤降,使得这座本就没什么人情味的城市变得愈发寒凉。 早间降了不少的霜,汹涌弥漫的浓雾浸泡着日光,四面八方高楼林立,宽阔的人行道上汽车疾驰,行人步伐匆匆,绿化带上林林琐碎的绿,大多是枯黄。 树根兜不住凋零逃跑的落叶,一节节连根骨都皱缩了。但是很快,从别处移植来的绿坪植被又将这些萧条的地方完全遮掩,毕竟城市的管理者不允许这样有损市容的情况发生。 而冬喜的老家,远在40多公里外的溪镇,顺着那条长满青苔的细河流淌到更南方,那里是一处只有大约百户的更小的村庄,冬喜的外婆就住在那里。 老人家在一个清晨突然收到一笔不菲的体恤金。那时候太阳还没亮全,望着存折上无数个〇,老人家眼一黑,差点撞倒在门上。 追出去时,黑色的奔驰轿车已经绝尘而去了,送钱的人半句话没留,更别提露脸。 可老人家孤身一人守着这么方寸点儿大的地方,本就无依无靠,现在就连仅有的天伦也被剥夺了,这笔钱给她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坐在车里的人午夜梦回,会不会记得当年,年迈的老人倾尽所有,拿他当亲孙儿对待。可是他毁了老人家最珍视的小家,他冷血到可以为了利益不惜去伤害身边的人。 距离那场官司结束已经过了很久,该坐牢的坐牢,该付出代价的付出代价,该赚的赚得盆满钵满,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已经发生了,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 时过境迁,这些事情只会浓缩在报纸刊登的最末尾那一行轻飘飘的字眼中,甚至连丑闻都称不上。 不管是知情者还是不知情者,这件事轻描淡写被当成一句玩笑话说说就过去了,胜者为王败为寇,顾延有错吗?他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可人情在法律面前不值一提,他问心无愧。可既然问心无愧那为什么又要去送钱,是为了弥补良心不安?没有人知道。 他总是不会错的。 顾延从来不做错事,也从来不会后悔。 / 冬喜出事被送进医院抢救的那段时间是顾延事业上升的关键期。 在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只去医院探望过她两回,两回也都只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走。仿佛不过只是在流言蜚语面前表露一些象征性的关怀,毕竟—— 他们是夫妻。 要说这位年轻权重的商界贵楚究竟对于自己这位小妻子有多少真情实意,外人眼底几乎窥见不到,有的应该也只是利用罢了。 处心积虑才是这场婚姻的实质。 // 这天医院里传来消息,何全一路小跑着穿过公司走廊,走向七楼会议室,顾延正在里面开会。 占据金融街正中央的楼盘高耸入云,LED巨幅幕一天二十四小时滚动不息,气派得无可比拟。 午间会议室里坐着一众西装革履的精英,半人高的盆景衬的光洁的瓷砖玻璃愈发明亮干净。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除了汇报业绩时几个竞岗人之间流露出些许僵持的气氛外,整体还算融洽。 顾延坐在会议桌最前方,衣服最上边的纽扣被他给随意地解开了,露出一叠精致的锁骨。 柔软乌黑的发尾圈着他挺括的脖颈,中心是形状优美的喉结,吞滑间牵动紧绷利索的肌肉线条。 衣服恰到好处地撑起宽肩劲腰,五官出格的锐意俊美。 明明是一副惹桃花的滥情样貌,但偏偏那双眼睛寂寂无波,白白浪费了桃花的眼廓。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倨傲和禁欲的懒感。 门口的何全得到他眼神示意弯腰小跑进来,报告依然在继续。 何秘书站定,弯腰附在顾延的耳边低声说,夫人醒了。 了字刚落,只见顾延神色微变,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无人知晓他的心境发生了何种变化,这么多年他总是对自己的小妻子淡漠、不闻不问,仅存的柔情也只是在床上,在闷沉的律动间。 得知冬喜她醒过来了,不知怎么的顾延忽然感到一阵头疼,片刻后,他起身坐正了些,敛眉轻声问:“医院那里…” 正说着,顾延的话锋又一转:“夫人是不是闹了脾气。” 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在确认,语气平稳得仿佛是在问今天的天气如何。 何全不似他那般不耐,在认真回忆下属汇报的细节。接着他小幅度摇了摇头,如实道:“夫人没有闹脾气,夫人挺安静的,医生说——” 没有闹?怎么可能。 何全的话还没有说完,“没有?”顾延直接沉声打断了他。 手中昂费不菲的银色钢笔被他合上盖放置在了桌面,发出一声很闷的声响。 会议室里一瞬间落针可闻,正在汇报季度报表的OM也火速暂停。 何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只是照实说而已。 “确实没有,医生说,医生说夫人她不吵不闹,只是坐在窗边说想看医院里栽种的常青藤....” 周遭死了人一般的安静。 足足过了半晌,“是吗。”顾延一改刚才觉得麻烦难耐的神情,他居然笑了。 挺括的眉眼,沉冽的气质,不经常的笑的人忽然笑起来总是很抓人眼球,很特别的。 他此举也惹得下面坐着的精英们不少也都纷纷交头低语起来。 顾延笑完抬头看向何全,双手交握置于膝盖上,话中的态度端方,听不出好坏:“那你去问问她,常青藤好看吗?” 何全听了有些愣怔,久久才回过神:“是!” /// 冬喜在医院里表现的这么安分,顾延始料未及。本以为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在医院大吵大闹,结果—— 何全那天听话地将他的话带到,得到的答案是冬喜的一句“好看”,除此之外再无旁的。 常青藤真的有那么好看,竟然让她不吵不闹?以及这么多天了,他竟然半点儿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可是他不相信何全口中的‘她很安静'''',冬喜她怎么可能不一哭二闹。 是新的手段吗?顾延不知道,不过他迟早会去确认。 顾延起初认为这只是冬喜的无聊把戏,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今晚他得知她的颅脑受伤极有可能是失忆,顾延听到这个消息又是一抹不信,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年少时就已经窥见端倪。 顾延不是不想相信她,而是不敢信。 又许是她借着失忆,不肯离开他的身边罢了。 … 忙碌了一周多,周五的夜晚,顾延闲来无事想去医院看看她。 ——看看‘失忆''''的她。 车子从公司大厦驶离,他没带什么人,只身一人轻车简乘。 这夜时运不济,路上全是红灯,还夹杂着雨雪。 入冬了,天气干燥而阴冷,今夜的降雨像是老天爷憋坏了,诡异的天色,阴沉的氛围,马路上人流涌动,各自隐晦而皎洁。 做旧的店铺招牌,绵长的留声机乐曲从不远处飘过来,车窗外一抹霓虹晃得人眼缭乱,顾延的外套被他随意丢在副驾座上,食指在方向盘上不停地敲打。 周五的傍晚路上很堵,喇叭声刺耳尖锐。 那天冬喜浑身是血躺在担架上的模样,他记得。 是肚子先着地,淋漓的鲜血,流了一地。 ...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或许等离了婚再好好弥补她。 车子一路开进去,医院大楼在漆黑夜幕中高高耸立,灯火通明,里面的人很多。 顾延来时浑身上下裹挟着外面的凉意。 距离上一次推开冬喜病房的门,还是两周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哪栋楼哪个病房,还是循着记忆走到这里。 主治医师惊觉他来,跑过来同他说了几句话,说完察觉顾延脸色不是很好,合上诊断报告就走了。 顾延将手放在门把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动作比较轻,甚至没有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除了他带来的外界寒意之外,病房内一片温暖。 床塌上是一截纤细熟悉的背影。 冬喜还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人盯着。 作者有话说: 下章v,虐男开始加文案剧情出现 作者是穷逼需要吃饭,感谢支持正版 评论区谢绝盗文/ky/人参攻击评论,作者后台能看订阅率,相互尊重 本文日更,视情况加更 防盗80 72h,么么。 ◎最新评论: 【加油】 【这是我见过最没有道德底线的男主】 【超爱】 【好好康】 【我觉得大大这样写不太好,男主把事情做绝了,后面很难he了,除非真的是女主贱,否则这俩没可能在一起,谁会跟一个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人在一起?男主应该留一线的。】 【我只求be狗男人不配!!!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好好看】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老子要把着狗东西绝育气死我了】 【冬喜的爸爸是不是没了】 【真的超爱这样的文】 【三观尽毁啊】 【这这这这这这真的有什么好结局吗】 【真的是家毁人亡啊,我傻了】 【垃圾】 【呜呜呜年底好忙,都没空看,先存着】 -完- 第16章 、情终 ◎她失忆了。(三合一+文案内容)◎ 顾延穿着黑色的大衣立在门边,他身形挺拔高大,具有十足的压迫感,此刻眉头正微微地拧起来。 病房内,冬喜穿着于她而言明显宽大的病人服,整个人背对着他坐在床沿。 衣袖里面空落落的一截,手臂细瘦得像竹竿,手腕处凝结的软骨根根分明,仿佛一掰就能断。 冬喜的脑袋半垂着,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她似乎心情很不错,小腿在床边悠哉地晃来晃去。 顾延正盯着,试图看出点什么,突然查房的护士推着药车经过,差点撞到他:“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先生!” 护士出声提醒,顾延让位到旁边。 那一整车的透明药水呼啦啦地往里屋里贯,顾延有片刻的愣怔。 是照顾冬喜的看护阿姨最先听见声音,年近半百的阿姨放下水壶扭过头去,看见有护士推车进来,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个男人站在门口,阿姨见状有些疑惑并且感觉吃惊。 这名男子模样生的无比俊美周正不说,气质更是不凡,堪比电视上的明星,只是他的身份一时间还分辨不出…… 但见他的情态,阿姨陡然想起自己在照顾这位小病人之前听见的风言风语,不禁猜测那人可能是这位病人小姐的丈夫,也就是外人口中所说的那位年轻有为的大总裁。 场面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按理说这位总裁大人日理万机忙碌得很,除非事态紧急,不然决不会轻易过来。 也不晓得他今晚是为了什么事情来… 但这些也只是阿姨的臆测,她只老老实实照顾小病人就好,不敢贸然多做什么。 /// 这是冬喜苏醒的第三周,外界已由秋入冬。 世界褪去淡金色的外衣,露出内里的冰白。 晚间下了雪,外面阴冷冷的,潮湿又粘腻,病房内温暖得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顾延将门推开,冬喜陡然觉得有冷风窜进来,她吸了吸鼻子,脚趾头也有些蜷缩,愈发抱紧了怀里的毛绒软熊。 她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除了暴瘦十斤之外,脸蛋儿依旧很白很嫩,此刻她正一门心思地抚摸着怀里的毛绒小熊玩偶。 玩偶是医生哥哥送给她的,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是小熊陪着她,正抚摸着小熊的绒毛,冬喜耳朵微动,她忽然间也听见了门边有动静,于是同样好奇地扭头看去—— 男人,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堵在门口。 碰巧顾延避让完药车,也抬起头。 ...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二人第一次对视。 一个身带严寒,一个单纯傻气。 冬喜原本很安静地坐着,唇角弯弯眼带笑意,直到她和门口的男子对上视线后,她唇角边恬淡的弧度开始慢慢消失。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那人的眼神过于深邃压抑,像是万丈深渊,并且里面汹涌着冬喜压根无法理解的情绪。 冬喜不认识这个人,可是男人的身量和气质她又觉得有些熟悉,似乎,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是冬喜脑壳空空,实在回忆不起来,难道他们认识吗?她又试着去努力回忆,却依旧什么都记不起。 大脑突然之间运作,头骤然变疼,像是撕裂一般的疼。 她立即锤打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去乱想。 可是被这样一个陌生人阴沉不语地盯着,冬喜难免会感到害怕。 "阿姨..."冬喜咽了咽口水,默默地将视线挪开,有些瑟缩。 毕竟来了一个陌生人,应该谨慎些。 于是她看向旁边的看护阿姨,伸手扯了扯阿姨的衣摆,小声地提醒说,“有人进来了。” .... 有医生进来抽血,顺带查房。 此刻顾延已经进屋了,不仅大摇大摆地出现还施施然坐在病房内不远处的椅子上。 姿态雍容,眉眼矜贵,一副天生的主角模样。 事到如今他仍然不相信冬喜会失忆,依旧认定她是假借失忆不肯离开他的身边。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身材同样高瘦颀长,眉眼清癯,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弱质彬彬。 这就是冬喜很喜欢的那位医生哥哥,也是给冬喜送玩偶熊的人。 “体温正常,注意休息。”他合上病历表,将体温计收回,声音也很温沉动听。 这么多天了都是他在照顾冬喜的后续恢复工作,医生治病扶伤,更别提身上那股就快要溢出来的爆棚安全感,冬喜很喜欢他,每天都盼着他过来查房,除了——打针。 不料医生说完话,突然又说:“抽点血。” 冬喜咬住嘴唇,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她的胳膊已经被抬起,袖子也被撸至上方。 准备扎针了。(丽 冬喜压根没有做好准备,害怕的心跳声剧烈。她不敢看扎针的过程,小心翼翼地吐息,胸腹在起伏,不经意间又和不远处的男人对上目光。 冬喜好奇他的身份,于是歪头又缓缓开始打量。 从眉眼到下颚,他生的很特别,眉骨比寻常人高,个头也很高大,可渐渐的,冬喜眼底流露出怯意。 男人身上的熟悉感又被陌生给代替,从陌生的深处又滋养出恐惧和回避。 他的眼神好凶,像是要将她吞掉一样。 冬喜不敢再看了。 这时,针扎了进去,皮肉被推挤开的声音,血液顺着管道缓缓被抽出来。 冬喜身体整个紧绷住,咬住下唇,像一朵残风中的小花苞。 血一点点地被抽出来,冬喜吃痛,咬住下唇,她转而猛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医生。 “轻,轻一点,求求你。” 她喃喃,神情流露出祈求。 “津扬哥哥,小喜疼。” … 顾延原本正盯着自己的腕表,心头也有些说不出的闷堵,并且他也知道刚才床上的人在打量他,那眼神像猫儿似的。 结果那声“哥哥”传入耳膜,过于突然,顾延他半错愕,接着下颚绷直,下一秒他火速站了起来。 “小喜。”他突然叫出声来。 一开口,语气不算好。 说着,顾延已经走到冬喜的身边,表情冷冷地横在她和男医生之间。 医生鼻梁上架着眼镜,原本目无斜视。但由于顾延突然的走近,他也不由得受到影响而看向下方,那是冬喜一张莹白脆弱的脸,她说自己疼,求他轻一点。 结果旁边又突然横出顾延的手臂。 那人将冬喜的半张脸还有眼睛遮住,似乎不愿意让冬喜看见他,对他说话。 那张突然出现的有些不耐烦的脸属于顾延。 横生的敌意,隐隐在二人之间流窜。 面对顾延的示威之举,名叫津扬的医生只是默默将视线收回,眼底毫无波澜。 … 冬喜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陡然朝旁边看过去,只见那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甚至还挡住她的视线。 冬喜愣住。 抽了不少的血。 血抽完,年轻的医生没有多说半个字,兀自收拾好药箱,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之后简单对护士交代了些事情就径直离开。 房间现在只剩下四个人。 看护阿姨守在冬喜的床边,表情有些紧张,但横竖也看不明白状况,插不进话。 小护士还在对比药水,收拾残局。 见冬喜不应他,顾延显然已经在愠怒的边缘,但是他耐着性子又叫了一声‘小喜’。 小喜… 为什么,冬喜不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叫她小喜,他们难道认识吗?以及他为什么要这样的看她。 难道是她今天很奇怪吗?可明明刚才照过镜子,没有奇怪的地方。 她甚至为了见医生哥哥,还早起洗了头发。 冬喜面对这样直白锐意的目光,还有来者不善的神情觉得害怕,潜意识想逃离,想离这个陌生男人远远的,再也不被他见到。 看着病床上双目胆怯、甚至还往后退缩的冬喜,顾延一瞬间不信。 见他阴沉不语地看着自己,冬喜觉得心慌窒息。 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这样子看她。 她觉得害怕,于是朝看护阿姨那边缩去,伸手想寻求保护。 她双臂环抱住看护阿姨的腰,将脸躲在阿姨身后,偷偷地打量他。 男人似乎是匆匆赶过来的,领带在路上被他自己胡乱地扯开了。 漆黑的眼,凉薄的态,一切似乎没有改变一切又似乎全都变了。 一声小喜过后,顾延再也说不出别的只言片语。 又能说什么,又从何说起呢? 她倒是真摔坏了脑子,居然敢在他面前那样亲昵的叫别人哥哥,当他是死人吗? 顾延心头怒意直窜。 她是冬喜啊,是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顾延的人,依旧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可是现在她的眼里除了灰蒙蒙的阴霾和恐惧再也没有半分他的身影。 原本一见到他就活泼明媚,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温暖都给予他的女孩子,此刻对他只剩下陌生、茫然、甚至是透着惊恐的注视。 她不再冲他微笑了,而是躲在看护阿姨的身后,偷偷看他。 顾延心底百转千回,但他依然不死心。 “我是谁?”顾延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凝视着她,咬牙问道。 他是谁?冬喜闻言愣了愣,又试着去回忆。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地在回忆了,可是真的毫无印象。 冬喜用手不停拍打着自己的后脑勺,小脸皱巴着,像是在思考一个十分困难的题目,毫无头绪的模样。 男人的目光依然炽热,里面是冬喜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的情愫。 最后冬喜放弃了,她搜索枯肠也不能找到关于这个人半点的记忆,她小声,很认真地回: “小喜不认识你。”她摇头,懵懂地问,“嗯,你是谁?” “我们,我们之前是认识的吗?” 顾延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他陡然急了,妄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东西,装的?故意的? 可是她眼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顾延有片刻的错愕,茫然失态。 旁边的小护士收掉用完的药瓶,闻言回头。 “冬小姐,这位是您丈夫啊。”她忽然就插了嘴,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被在场的人都听见。 冬喜缓缓歪头,“丈...夫?” 她低下头,喃喃重复这个对于她而言有些陌生、但是又隐约从骨髓深处透着令她感到颤栗的称呼。 小护士知道她颅脑遭受撞击,诊断结果是失忆,却没想连自己的丈夫都忘了干净。 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自知有失,匆匆收拾完药瓶就离开了。 丈,夫。 顾延眼底涌上许多情绪,突然,他将冬喜揽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举措,冬喜被吓到,女孩子的身体因为他的触碰变得僵硬,紧接着她害怕地往身后缩,想挣脱。 “这位先生——”看护阿姨同样也被吓得伸手去护。 然而顾延却说,“对,丈夫。”他一改之前的态度,突然就这样说。 “我是你的丈夫。” 冬喜依旧有些呆愣。 耳朵下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脑袋被他扣压在胸腹。 就连顾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一种名为落差的滋味。 先前她爱他,如今她想逃开他,不再对他笑了。 “你是我刚娶回来不足一年的新婚妻子,我们很恩爱,但是一个月前你遭遇了意外,有些事情,你记不太清了。” 顾延面容平静,一字一句,滴水不漏。 冬喜呆呆盯着他的下巴,一时间忘记了呼气。 看护阿姨见状,神情也变得有些复杂。冬喜不知道该不该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于是又看向阿姨,目光巴巴的,流露出疑惑和想寻求证明。 阿姨可不敢乱说,但见顾延的态度以及刚才护士小姐说的话,她想着人家护士小姐是正儿八经医院里的总不至于骗人,于是她就冲着冬喜轻轻点头。 见阿姨点头,刚才的护士小姐也这样说,冬喜于是又看向这个抱着她的男人。 陌生的人,陌生的体温。 她双臂自始至终都垂在身侧,没有回应他的拥抱。 这个拥抱好冰冷,她想挣脱。 好好说话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抱住她。 快喘不上气。 冬喜试着挣扎,结果顾延以为她还在害怕,抱她抱得更紧,眼底涌现很多情绪。 即便他现在内心深处仍觉得冬喜她也是是在伪装是想借着失忆留在他身边,但是现在这些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也不愿意去管了。 他想带她回去,不愿意她露在别的人面前。 今天是叫的哥哥,那明天呢,后天呢?是不是会摇着尾巴叫别人老公叫别人丈夫?顾延眼底一片深沉汹涌。 冬喜依旧愣愣的。 这个陌生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好凉,是冷香吧,她闻着不舒服,以及他身上也带着外面的寒冷,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慌神间冬喜又看清了他衣领处的金色纹路,是绣上去的吗?好精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冬喜一看到那金丝纹绣就一阵剧烈的反胃和头疼。 “现在一切都安全了,不要怕。”抱着她的男人仍然在轻声安抚她。 “我们马上就回家。” “回,回家?” /// 只要是顾延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没有一件实现不了。 冬喜目前除了失忆,身体已无大碍,出院手续办理得飞快。 等候手续证明出来时那位医生又出现了。 “她情绪不稳定,建议再住院观察几天。” 翟医生一袭白大褂,在顾延面前站定。 一个白一个黑。 一个气质温吞一个气质沉冽。 顾延原本坐在椅子上,闻言,他的头缓缓抬起,视线自上而下屈尊地看向他。 “翟医生,被人叫哥哥的感觉很开心,是吗?”顾延一开口,分明脸上没什么愠怒感,但是周围的气压明显变低。 “我动动手指你就会失业。” 翟医生自始至终都目光冷静,不卑不亢。 他抬了一下眼镜,闻言口吻淡淡:“顾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是医院从外地聘请来的,如果哪一天我不想干了不会劳您费心的。以及如果您真的在意病人的安危,我还是建议多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必了。” 顾延起身就走。 … 翟医生还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情绪。 /// 就这样,顾延三言两语连哄带骗地就将冬喜骗回了家。 带着空荡荡的脑壳,摔碎后又重新痊愈的躯体,以及在医院陪伴她一个多月的毛绒玩偶,她就这样回来了。 家还是那个家,昭山富人区里的二层别墅洋房,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院子有花园还有游泳池。 银色的6寸小行李箱稳稳停在她的脚边,冬喜开始一点点打量这个家。 别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到处都盖着白布,外面的花圃太久没收拾,栽种的花花草草都已经几乎枯萎完了。 站在曾经住了整整两年的家门口,她眼底是茫然。 之前的佣人也已经全部被顾延遣散走了,又换了一批新的。 冬喜的头四十五度轻昂,两瓣细长弯曲的睫毛像脆弱的黑色蝴蝶,玉色质地的肌理,侧脸很漂亮。 见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佣人连忙上前询问:“夫人呀,您怎么了?” 夫,人。 忽然听见这个称呼,冬喜扭头看向佣人,她眼珠子黑黢黢的,医院待久了眉骨间显得有些疏淡,“夫人...吗?”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呀,您是这里的女主人。”佣人笑着回。 女主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词后冬喜忽然就笑了。 /// 因为冬喜失忆的缘故,顾延身后的律师团队集体都哗然懵圈不已,以及那些专门为她准备的离婚程序还有协议一下子都变得无用了。 她不哭不闹不争不抢,甚至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像一张白纸。就好比拳打棉花的那种无力感,顾延摩挲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他忽然就犹豫了。 没有人理解他的做法,不仅让那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继续留在身边不说,甚至比以往还要关心。 自从将冬喜从医院里带回去,顾延每天都会问家里的佣人冬喜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甚至连她睡了多少个小时的觉都会问。 最愤怒的当属闻夫人,“顾延,你究竟要做什么?这种女人留不得。” 妄想迅速换儿媳一年抱俩的闻夫人使尽浑身解数,一哭二闹三上吊,却还是在顾延那儿次次吃闭门羹。 可是顾延为什么会这样做,无人理解,或许,是因为试探,又或者是同情,不然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了。 冬喜出院回家已经好些天了,顾延一次都没有回去看过她。 ///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深夜里惊醒,梦境光怪陆离。 周围有火光,有人群围着嘶吼,还有数不尽的海浪蔓延,似乎要将她整个吞噬。 别墅像一张巨大的织网,一座华丽坚固的牢笼,牢牢困住她。 冬喜从床上撑起身,她抱住脑袋,想努力弄清自己的处境,只可惜无论怎么样努力回忆,脑壳里都空空的,对于周围的环境、之前发生过什么都没有丝毫记忆。 浑身都疼,像摔碎过一样,可是她没能在自己的身体上找到任何的伤痕哪怕是淤青。都没有伤口,那为什么会疼,不知道,就是浑身疼,找不到原因。 凌晨五点,冬喜睡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她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咬住唇瓣,头一下下撞击在冰冷的白墙上。 电视机里面全是闪烁的雪花,滋啦刺耳的噪音。 昨天听了好久的电台,勉强入睡,可是这个点电台都歇业了,没人陪她说话。 在医院时还好,自从回到这个所谓的家,她就开始这样频繁地做噩梦。 她试着去开灯,灯亮后,冬喜重新坐回床头,她抱住膝盖,暖黄色的光芒衬着她没有血色的面容,就像一朵即将枯败的白蔷薇花。 冬喜将头靠在冰冷的白墙,呆呆不动地注视着空洞华丽的卧室。壁橱上永远缀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床边永远没有人。 因为年少曾经溺过水,她呼吸道被感染,肺部积水严重,虽然当时治愈了但依然留下后遗症,只要一情绪激动就会喘不上气。 更别提后来车祸头部受损,小腿骨折....她遭受过很多生理上的罪。 卧室很大,几乎什么都有,日常起居,吃的用的,足够她一年不出户。可她想出去,不想呆在屋里,快憋坏了,再憋下去她可能会疯掉。她想念医院里的医生哥哥,想念医院里照顾她的阿姨。 脑子里很乱,眼前还有虫影在飞。冬喜神情麻木地靠着墙壁蜷缩了一会儿,最后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 脚踩在柔软的毛绒地毯上,穿好拖鞋,她想去开门,可是门被反锁了。 她一愣。 接着她用力按下把手,一下一下使尽浑身力气去开,重复多次依然无果。 手章已经皴红一大片,红的是血,白的是皮。 意识到自己是被关在这里,冬喜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她突然就开始哭。 仆人听见动静将门偷偷打开,却发现她一动不动地晕倒在门边。 “快,快来人,夫人晕倒了!” 脚步声匆匆凌乱。 日子就这样麻木痛苦、又不解地一天天过去。 ... 深夜,凌晨两点。 顾延终于结束了长达半个月的出差工作,下了飞机他一刻没耽搁,回到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的家,舟车劳顿了一整宿他很疲惫。 结果才刚走进卧室,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顾延感到有些不习惯。 不是有些,是非常。非常的,不习惯。 属于他和冬喜两个人的卧室整体的色调偏暗,床很大,以往这个时间点回到家,冬喜基本上都睡了,实在太晚了她压根无法做到夜夜都能等到他回来。 那时候的冬喜贪睡,整个人占据床的正中央,睡的没心没肺。但是现如今,床的最里边,冬喜只占据了很小的一块面积。 她蜷缩着睡,脸靠墙。 怀里抱着一只硕大的毛绒玩偶,还是会掉毛的那种,同样,要是放在以前,这样的物件绝对不准许出现在顾延的视线里,更别提拿到床上。 可是现如今卧室的陈设、东西摆放的位置全是按照冬喜的喜好来。她甚至在空落落的梳妆台上养金鱼,在桌面贴贴画,用画笔在造价百万的衣柜上涂鸦,完全不用顾及顾延以及他那些近乎变态苛刻的生活要求。 卧室鲜明生动得像在少女的闺房而不是合伙过日子的婚房。 并且顾延刚才进来时卧室里一片漆黑,这也是令他感觉不习惯的一个点。 而原本,以前那儿会立着一盏灯,就在连接着梳妆台的位置,一盏朦胧暖黄色的小夜灯。 从前冬喜因为夜夜等他,有时会不小心困睡过去,有时候她也会强打精神看会儿书,美其名曰充实自己,毕竟她是顾延的妻子,如果没有什么涵养的话,人前人后总是要被说道的。 但是她竟也忘记了,她原本是美院的高材生,一个本该出国留学深造的未来艺术家。 但这一切都因为婚姻而荒废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令她如此着迷于这场婚姻呢?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没有人知道。 … 顾延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他就鬼使神差地走到床边。 床榻上隆起小小的一团。 冬喜呼吸声浅淡,整个人破碎而又乖巧,她就睡在那里边。 顾延又是鬼使神差地缓缓坐下去,床榻深陷一小块。 他将双臂撑在熟睡小妻子的身体两侧,脸一点一点地朝她逼近。 冬喜一整天都被锁在家里,好几次吵着要回医院都被佣人和保安拦住了。 “夫人,您身子还没养好,外面风吹天冷快快进屋去。” “夫人啊!” … 于是冬喜就被关在了卧室。 整整三天,她就躲在角落里哭,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会爬出来吃佣人送来的饭菜。 都是最最精致的菜肴,但她挑食得过分。 她本就浅眠,此刻被动静弄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发觉有人正撑在自己的身体上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这样的画面似乎以前也有过,男人身上的压迫感、高大的身躯,无一不令她觉得恐惧,以及伴随着串联的痛感从脑海一并汹涌而上。 她被吓得直接睡意全无,仓皇瞪大双眼,抱着她那形影不离的小熊本能地朝后缩。 后退得太突然,动作幅度太大她的背不慎抵到了床头,骨与床板撞击出声,冬喜吃痛,最终退无可退。 视线清明,男人的脸首先映入眼帘,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看到这个所谓的丈夫冬喜就感到浑身冒冷,止也止不住的冷意从心底蔓延而上。 顾延朝她那儿靠近,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冬喜依然迅速将小熊护在身后,警惕不已地调整好坐姿,如临大敌。 身体微微发抖,似乎已经形成了抗拒的本能,就好像下一秒他会毫不犹豫的弄死她一样。 “唔...”她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响。 冬喜死死抱住小熊,伸出手想将顾延推开。 顾延想继续的姿势就这样僵住,他觉得莫名,他不过是想帮她盖一下被子,顺便看她睡得好不好,仅此而已。 “你怎么了?”顾延问,嗓音低沉且神情隐晦复杂。 冬喜不说话,就这样畏惧兮兮地看着他,仿佛他有罪,是什么恶鬼。 二人对视半晌,久久,是顾延最先败下阵来。 “我不会做什么的,听话,睡觉吧。”顾延说,伴随着冗长无声的喟叹,无人知晓。 顾延话中的含义不明,他心底百转千回,默认只当是冬喜她摔坏了脑子,还没有适应现在的环境。 顾延说完,他依然固执的将他刚才没能做完的动作完成:将被子往冬喜身上象征性的盖了盖。 冬喜仍旧保持警惕的姿势,一动不动身体紧绷。如若她是小动物此刻必然已经炸毛。 给她盖完被子,顾延从床上下来,负手立在旁边,他又看了冬喜一眼。 冬喜小小一个缩在角落里,迎上他的视线再迅速挪开。 顾延见状,喉结上下翻滚,终究也没说出只字半句。 最后看了她一眼,顾延选择转身离开。 他一步一踏,步伐沉且均匀有力。 见他走了,冬喜这才呼出一口气。 确认他彻底消失离开,冬喜摸了摸小熊的脑袋,将它安置在身侧。 “别怕,熊熊我会保护你的。”说着,冬喜笑着亲吻了小熊一口。脸上警惕的表情瞬间消失,甚至还傻乐起来。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太久没有见到她这样单纯开心的笑脸了,漂亮得易碎。 其实顾延压根没有走,他透过门玻璃,他看见冬喜解除危机,又开开心心地重新缩进被子里。 顾延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 第二天晚上,冬喜依旧做了噩梦。 顾延守在她身边,这夜他回来的时候同样也已经很晚了。 顾延洗漱完躺在床头阅读,还是那本他没看完的小说《芬尼根的守灵夜》,冬喜就蜷缩在他身侧熟睡,吐息均匀,脸依旧靠墙。 本来冬喜一开始睡的好好的,也没有被他吵醒,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的开始呓语起来,嘴里说着破碎不清的内容,接着浑身是汗地猛得坐起,大口喘息着。 冬喜用力锤自己的头,不让梦境中恐惧的念头缠绕自己。 再抬头,对上顾延的脸,她一愣。 那是一张被暖色灯光晕染的脸,朦胧得不真切。 恰到好处的下颚弧度,嶙峋的眉骨,漆黑的眼,凉薄的唇。 冬喜头发凌乱,她怔怔地盯着看。 顾延随即放下书询问她:“是又做噩梦了吗?”甚至试着帮她将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眼底是一片深沉汹涌,不过语气却难得温柔。 ——装模作样的假意温柔罢了。 冬喜听见他问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她愣愣地点头,又不停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避开,似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察觉他伸出了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冬喜又是猛地朝后缩,直到后背抵着墙,没法再退了,她背靠冰冷坚硬的墙壁,再加上冷汗挥发,她一激灵。 即便如此,她依旧不停地往后缩,缩…… “你,你别再退了,我不再往前就是了。” 顾延的表情不算好看,良久,他像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别怕。” 冬喜却依然惊恐地注视着他,缓缓摇头。 “你走——”她突然说。 你走。 顾延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你让谁走?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你。”冬喜作势还要推开他,但是无异于小猫在挠痒痒。 “冬喜,你现在长能耐了。以前哭着吵着不让我走,现在?欲擒故纵也好歹有个度。” 冬喜依然说,“你走。” “我不会走。”顾延咬牙。 对峙间,冬喜看着他,突然就哭了。 ... 那一夜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冬喜赶他走不成,就想自己走,可是她前脚刚下地,就被大力扯回原地。 “走,走开!”冬喜大哭,绝望地要推他。 可力量的悬殊,顾延轻易就将她压在身下,神情冰冷地对她说:“你做梦。” /// 顾延只要不在家,冬喜就一切正常,该吃吃该喝喝,听佣人们聊天说笑,甚至有时候听见有趣的事她也会脸红着插话,插完话继续害羞地听她们讲。 顾延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电话中家里管家的汇报。越听,他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果然,就知道都是她的小把戏。哪有什么让他走,要闹着离开他,都是假的都是装的。平时不也过的好好的?也没见她做噩梦,哪儿哪儿疼啊。 于是顾延就又时不时朝家里赶了。 这样一来,痛苦的就又是冬喜了,反反复复被他弄得神经衰弱。 … 因为恐惧和顾延接触,冬喜整宿都关注门口的动静。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受惊。 后续她又试着去锁门、用各种东西堵住门,可是顾延面对这种微不足道的防御,轻易就能瓦解殆尽。 顾延一条腿已经跨进来了,冬喜来不及躲闪。 她神情慌张,顿时丢掉从书柜里一摞一摞抱过来用来堵住门的书,撒腿就跑。 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于是她就钻进衣柜里,缩在衣柜角落里瑟瑟发抖。 顾延轻易就看见她的脚印,她一截没有藏好的裙摆。 “冬喜。”他在衣柜外面叫她。 顾延语气淬冰,像是聚着无穷寒意令她恐惧寒毛直竖。 “你在跟我玩躲猫猫是吗?” “我数到三。” 结果刚数到一,顾延的胳膊就已经伸了进来。 那手臂爆发性的力量,轻易就将冬喜给捞出来。 “走,走开——”冬喜不想见到他。 结果晚上她被压在床上抱着干。 整整一夜。 嗓子彻底哑了。 … 短短半个月,那个在医院里还算精神比较好的冬喜迅速憔悴下去。 上午十点,冬喜从卧室一瘸一拐地下来。 佣人替她准备了上午茶,冬喜握着木勺,挖了一勺酸奶脆,她嚼了嚼。 片刻后,小声试探着问家里的佣人。 “姆姆...”她声色低软。 “怎么了夫人?”姓宋的阿姨立马恭敬凑近她些。 “那,那个人,他,他今晚会回来吗...?”冬喜的唇角有奶渍。 “啊,夫人是说姑爷吗?” 姑爷。 冬喜笑着:“嗯!”就是他。 “姑爷今儿走之前好像说是有事。”宋妈也不敢多说,只是将她知道的都如实告诉她。 有事就意味着不会回来。 那就太好了,冬喜突然高兴起来。 她喜滋滋地又挖了一大勺酸奶进嘴里。 … 可是谁也没想到顾延晚上居然回来了,而且还挺早。 他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花圃没了主人早已杂草疯长,此刻丑陋又萧条。 他别过眼不想去看,步伐匆匆经过。 佣人们规规矩矩立在客厅里听候他的差遣。 “夫人今天在家做了些什么?”顾延问。 这么多天已经形成了习惯,回家必定问一问冬喜今天的行踪还有干了些什么。 佣人们个个神情便秘,都不愿意说。 她们没想到姑爷今天会回来,都有些意外,大气不敢出。 最后是宋妈被推出来,“夫,夫人今天…” “吞吞吐吐做什么?”顾延皱眉。 “夫人今天,今天……”宋妈一开始遮遮掩掩,陡然间她豁出去了,“夫人今天说嗓子不舒服,已经准备睡了,还说还说不让任何人进屋吵她。” “她真这么说?”顾延放下二郎腿。 宋妈点头,还是有些胆寒着试探开口商量:“姑,姑爷,您今晚上要不还是,还是别上去了吧…?” 做梦。 顾延不仅上去,他还想叫冬喜陪他吃晚餐,结果,到了楼上处处找她不到。 他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按压了好一会儿的眉心,克制自己就快暴走的冲动。 卧室里,衣帽间内,阳台口,所有的房间顾延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站在廊道他心跳声慌乱。 “她人呢?人呢,我问你话呢!她人去哪儿了?!”顾延咆哮。 家中的仆人也是被他惊到,“夫,夫人就在楼上啊——” 就一直在楼上没下来过啊!从干干净净吃完那碗酸奶脆后就一直待在楼上没下来,她们怎么知道夫人去了哪儿,难道不在卧室吗? 所有人都被惹得紧张起来。 “我说过看着她,不许让她出去。”顾延额头边的青筋突突的。 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后续顾延又疯狂地找,家里几乎她会去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还是没有。 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 二楼宠物房里的小淋浴房。 顾延抱着最后的希望匆匆跑进去,直到他掀开十平米小浴室的挂帘,终于找到了不知所踪的冬喜。 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当他看清浴缸里面惨不忍睹的景象后,顾延整个人愣住了。 他的语气里是一抹克制不住的慌乱,“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求个作收,下本写《亲吻小耳朵》/《笼中蝶》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每天只想发财、384777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女不吃糖10瓶;玄也3瓶; ◎最新评论: 【 【狗东西我要把你绝育!气死我了!!!竟然这么对我小喜】 【青梅那个可以!机长好拉风,狗东西必须si!】 【我只想說,家裡傭人那麼多,就算花圃沒有女主人照顧,也不該讓它雜草亂長,那些傭人薪水是白拿的嗎?】 【声嘶力竭求be!!!!!!】 【是be对吗be对吗,be好嘛!!!做到这种地步真别硬he,求求了!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女主是失忆还是失智了?】 【医生!这个好香!!!比狗男主好多了】 【先收藏了,买了,加油更新,本人就好这一口哈哈哈哈哈哈】 【感觉爱情好傻】 【男主太狗了,好好虐吧】 【我很爱的古早味,现在这种文太少了,容易被喷,大大坚持住啊】 【撒花】 【何必呢……狗男人滚】 【呜呜呜呜呜呜】 -完- 第17章 、情终 ◎她不愿意动弹,就连看他一眼都不能够。◎ 做什么? 冬喜此时此刻正蹲在浴室的角落边边,手腕在凸起的粗粝墙截面上正磨得起劲,突然听到身后的动静,她一惊,紧接着如梦初醒。 猛地将自己的手腕藏到身后,并且无比惊慌地转过身—— 动作幅度太大,她的后背撞击到身后冰冷的浴缸壁,来不及喊疼,看清是谁后,冬喜直接被吓懵了,是他?他怎么回来了!姆姆不是说他今晚不会回来吗!? 冬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慌乱到无以复加。 只见顾延穿戴整齐,正堵在浴室门口,他看起来好凶,比往常还要凶。 他不仅回来了甚至还找到自己,还问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冬喜颤抖着看向手腕,看完立马又将手缩回身后。 顾延平时本就不苟言笑,此刻他两道眉蹙着、眼神凌厉,就更显得他板刻,冷漠无情。 冬喜吓坏了,但是她又没有办法解释此时此刻的状况。 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同他解释状况,还是说直接冲出去?可他太高大了,从他手里脱逃的概率几乎为零。 浴室的湿间内部本就逼仄,顾延进去后活动的范围就变得更小了。 冬喜头发散乱,此刻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 “拿出来。”顾延太阳穴旁青筋突突的,他显然在怒火边缘。 整个人像一团浓重的阴影横亘在头顶,压抑和窒息感扑面而来。 冬喜不停地摇头,双腿无力瘫软,眼底是畏惧。 “拿出来!”顾延急了,开始小声地朝她吼。 冬喜更畏惧了,愈发摇头。 见她压根不听自己的话,顾延不由分说,直接去扯—— 冬喜手劲小,力量的悬殊,胳膊轻易就被顾延给拉出来。 一瞬间手腕的伤口被暴露在浴室昏暗暗的灯光下面,只见她那仿佛轻轻一折就断的细瘦腕骨已经快要被磨烂了。 如果再晚一点,就是血肉模糊。 不止这些,她的五根手指头已经被她啃得面目全非,夜里还会不自觉地磨牙,这些以前都是从未有过的。 看着被她自己蹂.躏得不像样的手腕部位,意识到什么的顾延启唇:“你想死。”他浑然不觉自己的吐字正在发颤,“是吗?” 这简直荒唐得令他无所适从。 都已经这样了,面对他的质问,冬喜依旧不吱一声。她只是不停地将脸往边上挪,一点儿都不敢看他,往墙角落又缩了缩。 露出来的半截茭白下巴,弱得仿佛能一掰就碎。 ... 一强一弱,一个只剩恐惧一个心头发麻。 二人就这样对峙着。 久久,是顾延最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冬喜。”他叫,语气不算好,态度也恢复到之前的冷淡恶劣。 顾延说着伸手扯下旁边架子上的毛巾,将她就快磨烂的手腕包裹住。 动作不算温柔,只有强势下的胁迫,但是细看他的手其实也在隐隐颤抖。 顾延毫不费力地就将冬喜的手腕桎梏住,白色的毛巾上轻易就皴擦出几缕触目惊心的血色红痕。 毛巾接触手腕的一瞬间,冬喜抖了抖。 一边包扎顾延一边开始冷冷地评价她的所作所为:“你就算想引起我的注意,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他说。 “知道吗?我是不会心疼的,对于你,我一丁点儿都不会,收起你那无聊的把戏。” 冬喜抖的更厉害了,因为他的语气。 那种高高在上,对待她像蚂蚁像玩具的语气。 包扎完毕,顾延依然不松手,他继续冷冷注视着身下抖得宛若筛子的小妻子,不带感情的质问:“还有,说吧,你这么煞费苦心是看上什么东西了?包?首饰?还是哪里的房子。”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沁寒、让人听上去十分的畏忌。 冬喜闻言,她哆嗦着小心转过头去,看向他的下巴不停起伏的喉结,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看完她又畏惧地别过脸。 他身上好冷,味道好难闻。 “说话!你看上什么了?”顾延见她不说话,用力地将她的手朝自己扯近。 冬喜又是一哆嗦,她茫然失措。 头顶上方的方形小天窗正对着月亮,她刚才正看得入神,冷不丁听见顾延的问话。 她发抖的原因是因为冷,当然也有畏惧的成分。 他问自己煞费苦心看上什么…她没有看上什么,她不过是想睡觉,只是想睡觉而已。 以及他口中所说的那些,冬喜压根就从未肖想过。 只是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在没有他顾延的地方,这很难吗? 一个多么简单的愿望啊,只可惜她压根就做不到。 卧室里充斥着他的味道,床似牢笼。 冬喜不喜欢呆在那儿。 并且她觉得身体很疼,头,肚子,腿,哪儿哪儿都疼。 消除疼痛的另一个办法就是制造别的疼痛,她二楼满屋子地乱跑,偶然发现在这个小房间里有一间小浴室,而浴室的角落里有粗粝的横截面。 她本想试试,没成想磨上瘾了。 磨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有快感。 并且难道她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值得这样地挖苦她。 顾延问完话,冬喜又朝角落里缩了缩,手腕是他们之间唯一连结接触的东西,只是因为她挣脱不掉。 “说话!你他妈看上什么了?!”顾延的耐力已经到达零界。 面对这样的冬喜,他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冬喜被这声吼叫激的一哆嗦,接着她指了指窗户。 天窗外圆月挂悬,月色幽微,光芒晕染了周遭的云卷。 无尽的银白光圈向四周发散,中央的月亮像一颗圆溜溜的珍珠,天幕像一缎黑色的绸布。 现在是晚九点,虽然不算特别晚,但也该是睡觉的时间了。 冬喜她摇摇头,那些东西她都不想要,毫无兴趣。 下一秒她笑着说:“我想睡觉。” 顾延的姿态就那样应声而僵住。 “我只是想睡一觉。”冬喜说。 可是在宛若牢笼的房间,她根本无法入睡。 “可是,我睡不着。”冬喜失落地低下头,又喃喃地补充说,“我睡不着....” 没人能帮她。 她想回医院了,不想呆在这儿。 阿姨见不到她会着急的,还有,还有医生哥哥…… 而那些人,那些楼下的人,她们都骗她,都在骗她,这个人口口声声说是她的丈夫,怎么可能呢! 窗户开着,有冷夜风悄悄卷进来,吹得周遭有些凉。 冬喜感觉到寒意又深了好几分,于是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在墙角。 头深深埋在双膝里,整个人形成一种刺猬的保护状态,而唯独那只被顾延碰过的手,还是孤单单地撇在外面,这只胳膊她像是不想要了。 冬喜身上的棉白睡衣被她踩在脚底,脚趾头一根根的,寒冷使得它的都蜷缩了起来。 顾延面对刺猬一样的冬喜,整个人麻了。 她这么糟蹋自己的原因,居然是她说自己睡不着觉。 这算什么?简直太荒谬了。 顾延盯着她,他不信,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下一秒径直伸手去抱她,想将她抱回卧室,不是说困吗?行啊,那就睡。 冬喜一动不动在他怀里像块小木头,她感觉自己悬空了。 顾延抱着他,这样的拥抱这么多天以来太多次了,可冬喜从未回应过他的拥抱。 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 像是破布娃娃。 顾延的脚步很匆忙很凌乱,他的心跳声亦是如此。 顾延心里想什么冬喜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满脑子都是:姆姆不是说他,今晚不会回来吗... 为什么要骗她呀。 /// 夫妻间原本正常的关系已经全部颠覆,顾延不能接受冬喜现在的状态,而冬喜不知道自己是顾延的妻子,对他仅有的感情也只是畏惧和陌生。 一开始冬喜还试着让自己接纳他,可是自从从医院回来,每夜的梦魇,被他压在身下承欢,冬喜做不到,原本仅有的一点熟悉感早就被消磨殆尽,剩下的也只有恐惧和畏忌。 她被顾延从浴室内抱出来,强行带回了卧室。 结果冬喜一看到床就想逃开,奈何男人的手掌像镣铐,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现在,睡觉。”顾延对她说。 听起来有些耳熟,那种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命令语调,但是冬喜回忆不起来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 冬喜看了顾延一眼,嘴巴微张,几度欲言又止。 顾延忙碌了一整天,本想回来好好休息,没想到回到家还要处理这样的事,真是麻烦至极的女人。 “你,你去睡吧,我就坐在,坐在沙发就好。”冬喜用心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还不困呢。”她诚恳地说。 她真的不困,特别清醒,亢奋到能盯着天花板看一整宿,或许到了明天白天她就能睡了,冬喜天真的想。 “刚才不是说困吗?我就在这儿,我看着你睡。”顾延火气又上来了。 大约是顾延看起来真的特比生气,冬喜犹豫了一会儿,改口说:“那,那你等会我。” 接着她跑到床柜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药,刚想直接吞,顾延从她手里抢过。 一整盒的安眠药。 “谁给你的?你年纪轻轻吃什么安眠药?”顾延觉得太阳穴的青筋在抽搐。 不是,不是说要睡觉吗...?冬喜又又又茫然了,不吃药还怎么睡。 她盯着顾延手里的小药盒。 看久了忽然觉得吃药睡的天昏地暗比起压根就睡不着,也不是不好,她直接就想去夺。 … 一整宿,冬喜被他圈在身下。 她只要一有动静顾延就会过来盯着她。 就连上厕所都要跟。 冬喜快崩溃了。 深更半夜,家里的大门被推开。 家庭医生来了,冬喜的手被顾延牢牢圈在掌心,她不受控制地要咬指甲。 … 又过了几天,不知道这样麻木的日夜经历了多少。 冬喜日夜哭闹,摔东西,挠人,指着顾延的鼻子吼叫。 最后都是被顾延压在身下,一下一下的抽c惩罚叫她闭嘴。 顾延知道她喜欢名包首饰,这天回来前特意去商场买了好几样。 什么香水、包包、项链耳坠,专柜新品几乎都被他给包圆了。 他这么一个惹人注目的人,在奢侈品店豪掷千金,引得无数人侧目,议论纷纷。 羡慕这个词已经说烂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值得他精心付出这么多。 可是等回到家,他将这么多东西一一摆在冬喜的脸上,换来的结果却是冬喜恹恹窝在太妃椅里。 她不愿意动弹,就连看他一眼都不能够。 冬喜抱着膝盖,呆呆坐在椅子里,视线一直在窗外,她盯着那间育苗小温房,久久。 她变得更憔悴了。 瘦的只剩下骨头。 作者有话说: 更新基本都在晚上,求个作收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狗子和猪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子和猪5个;46074442、梦潮生、4441039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箴信5瓶; 谢谢大家的投喂,一把子感动住了 ◎最新评论: 【这不be说不过去了】 【我以为我进了po,这竟然是绿江的文】 【撒花】 【撒花】 【我好喜欢发现宝藏了!!】 【我的妈,能不能不要用女主的身体虐男人啊,看不下去了】 【好可怜】 【大家可能口味不太一样,我觉得看到现在还可以啊,女主本来就比较弱势,突然变成女强也不合适叭,肯定会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啊,再说女主好像一直心理都有问题,这不符合逻辑吗? 每个作者都会有每个作者的写作风格,花花的文基本都有这个基调,看不下去真的没必要在这里硬看,咱就是说! 而且这才刚开始虐,这还只是个入门,就要跳过基本的虐,走向高级的虐男身心是不是要求过分了。】 【加油呀大大????????~?每个虐文的评论区总是会血雨腥风的所以很佩服你们这虐文大大的哈哈哈哈】 【到底是在虐女还是虐男啊,女主状态这么差…】 【希望大大好好写,不要只是虐男主精神,身心都要啊】 【撒花撒花】 【来了】 【都是这个调虐男主?????作者是对虐男主有啥误解????男主本来就不爱女主,通过折磨女主来虐男主?作者是有多天真。是不是到头来,还来一句虽然你家被搞破产,你被折磨的身心不健康,但是他失去了爱情啊,他好心痛。男主通过手段得到女主家产,合着不用半点付出代价,付出的代价就是作者嘴里说的和今天这章折磨女主一个调的虐男主】 【这个男主真的有病……这种精神状态不是一看就很脆弱吗说句普信男不过分吧】 -完- 第18章 、情终 ◎我想要医生哥哥。◎ 见她面对自己买回来的东西无动于衷,就那样呆呆坐在椅子里。 “来你告诉我,冬喜你看着我。”顾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抹了一把脸,在她面前蹲下,“你他妈想要什么你自己说。” “这些不都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吗?啊?你说话。”顾延的手臂似枷锁禁锢环绕,摇晃间,冬喜依旧一动不动,顾延的下颚有些紧绷。 终于,面对顾延的咄咄逼人,甚至还有动作上的胁迫,冬喜终于有了点儿别的反应,她将视线缓缓从外面的花园里收回。 俯视着身下的男人,她说:“我想要医生哥哥。” 顾延的表情一瞬间凝固。 空气静默了片刻,末了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似是不信:“冬喜,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好好说。” 未曾想,冬喜忽然也较真起来,她眼睛一眨不眨:“我就要医生哥哥!” 顾延听了,笑意一点点收敛下去,手也从她的肩头缓缓地松开。 “行啊。”顾延眼底是若无其事,但是他站起身,“我他妈弄死他。”他撸袖子准备走。 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之后,冬喜吓坏了,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从身后抱住他。 “求求你,不要,不要!”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到做到,害怕医生哥哥出事,冬喜一整个被恐吓住了。 “我会乖乖听话的,求你了!” 她的耳朵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大脑也是不受控制地开始朝他求饶起来。 顾延被她的胳膊从身后抱住,死死地不放他走。 仅仅是为了别人,为了一个男的,她居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顾延觉得自己的心脏那儿,裂开了一道口子,血就从那儿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止不住。 ... 打那天之后,冬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关注顾延额动向,甚至开始刻意地去迎合他。 “顾,顾先生,你回来啦?” 顾延推开卧室的门,冬喜正坐在地毯上叠衣服,听见开门声,她扭头叫他。 这一幕熟悉得刻进血液中。 这不就是顾延想要的吗?对他好,对他百依百顺,听话。 然而顾延却笑不出来。 夜里,顾延从身后抱着她睡觉。 冬喜表面上乖顺,可是顾延知道,她睡不着,她的手在颤抖,啃咬着大拇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壁。 顾延越发地搂紧她的腰。 那样的细,那样的脆弱不堪。 一连好多天,顾延沉溺在这虚假的柔情漩涡中,他脱不开身,他不想醒过来。 而冬喜这么做,只是因为顾延的那句‘要去弄死他’。 ... 医院说她失忆是因为颅脑受到剧烈撞击,想要恢复得话多带她去熟悉的地方转转,对于恢复记忆有帮助。 顾延这几天心焦力瘁,公司里忙,家里更是闹成一锅粥。 他已经三天没有正经合过眼,一睁开眼要么是商业纠纷要么是冬喜那张没有丝毫表情,呆呆的令他崩溃抓狂的脸。靠在怀里像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喂她东西她也吃,问她问题她也应。 顾延不敢再对她做什么了,他开始害怕。 冬喜突然之间变得非常听话,见了面甚至也会主动叫他顾先生。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那个爱他的冬喜,不会回来了。 顾延从椅子中惊醒,他觉得头疼,头疼欲裂。 ... 为了安抚她,顾延找到了那些天在医院里照顾她的看护。 “夫人呀,你平时要乖一点,学着打扮自己,这样做丈夫的才会疼你,怜惜你。” “疼我?”冬喜眨了眨眼睛,茫然地重复,之后有些不解地问,“可是,可是小喜已经觉得很疼了,不需要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拍打脑袋,阿姨立马制止她自虐的动作:“不要敲,不要敲。” 监听设备外的顾延冷不防听见这句话,喝咖啡的动作蓦然停顿住。 杯把上指节攥紧,泛出青白色,眼底是一片深沉汹涌。 很疼了已经,不需要了。 冬喜的手被阿姨握住,她依然忘我地絮絮叨叨,解释自己具体哪里痛:“我每天,都好疼的,心脏..肚子,还有脑袋。” “我睡不着觉。” “他把我关在房间里,我哪儿都去不了。” 说着说着,冬喜忽然挣脱掉怀抱,半跪在阿姨的身前,双手摩挲着祈求:“姆姆,姆姆我求求您了,您带我离开这里吧,不然,不然....” 不然我会死掉的。 她像是抓住了浮木,恐惧往下沉。 可那头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剩下轻微的吐息声。 她又睡着了。 因为注射药剂的缘故,冬喜变得嗜睡。 这一次药效来得猛,她还没有说完话就被铺天盖地的困倦席卷了神经。 阿姨的目光落在怀中女子的沉沉熟睡的脸上,她觉得既心疼又费解,轻轻摸了摸冬喜的额头,自己照顾的这个小夫人呀,通体不生热,像个小冰块一样。 阿姨长长叹息了一口气,没办法,只好又给她塞了两个中药的加热包在被子里。 冬喜睡得分外沉,阿姨叹息着帮她掖好被褥,悄悄带上门出去。 年轻总裁办公室的灯早早就灭了,只剩下那杯喝剩的咖啡孤零零摆在桌角,尚且冒着余温的热气。 /// 夜晚卧室里没开灯,很黑,环境很静,静得怵人。 冬喜怀里抱着小熊玩偶,正蜷缩着睡觉。 忽然她的身畔凹下去一块,她本就浅眠,迷迷糊糊地就要惊醒。 可,不能醒。 顾延迅速抓起她的手腕,将一旁抽屉里的针管取出顺着她手臂的血管扎进去。 整个动作很迅速,顾延果决得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冰冷的尖锐针筒进入血管内,传来一阵痛楚,冬喜在他怀里皱了皱眉,有安眠作用的药水缓缓注入进身体,紧接着她陷入沉眠。 这样她就不会醒过来了,顾延觉得浑身轻松,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不能醒? 因为醒来过后,她会哭,会哭着吵着缩进墙角落里,抗拒他的靠近,像是小刺猬,碰不得,摸不得。 这样子,就像这样:她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是最好的。 冬喜睡着了,顾延也忽然涌上一股疲惫,他太累了,连续两天高强度的作业,两天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衣服都没有换,就这样抱着冬喜,他也睡了过去。 … 隔天,顾延醒时隐隐觉得旁边有一股视线。 他睁开眼,难得的一觉睡到囫囵天光骤亮。 女孩子抱着膝盖,见他醒了,立马朝床头又缩了些。 惊恐万分地注视着他。 冬喜所有痛感的来源,都因为他。 梦境虽然凌乱,但是有一个人的脸庞却很清晰。 她的枕边人,口口声声说是她的爱人,在梦里却要将她推进悬崖,按着头将她在冰冷海水中溺毙。 “我不爱你,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益。” 梦里男人口吻冰冷。 那种窒息,恐惧的滋味。 日夜梦靥。 连带着她再也不想睡觉,一睡觉就会遭受酷刑。 她昨夜好不容易梦境淡了些,可一睁开眼,发觉抱着她的人,是顾延。 冬喜又要崩溃了。 梦里梦外,她几乎就快要分不清孰真孰假。 只知道这个人,要她死,要她疼,生不如死。 顾延睡醒后,见冬喜惊恐万状的盯着他,不由分说,他伸手就要去拉她,想将她重新抱进怀里。 “不──”冬喜看见他伸过来的手,本能地朝后缩。 她动作幅度太大,手臂乱挥舞,新长出来的指甲划伤了顾延的眼睑。 顾延的眼角那里迅速肉眼可见地,溢出鲜血。 冬喜愣住了,她愣愣盯着顾延流血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 “小喜错了,你别弄死他,你放过我吧。”紧接着浑身颤抖。 她以为,他会像梦境里的那样,要打她。 顾延的手停在半空,他坐起来,他的心麻了。 刚才不过是想将她拥进怀里。 从未怕过什么的顾延,第一次尝到了心慌窒息的滋味。 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究竟哪儿出了问题,他麻痹自己,只是他现在还不适应还不习惯,等日子长了,他自然会释怀,这一切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危机。 就这样,他麻痹自己,他无视怀里人的挣扎,他抱着冬喜。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她牢牢抓在掌心。 他也会失眠,也会觉得痛苦,不比她好受到哪儿去。 凭什么?凭什么她现在不对自己好了,不爱他了?骗子。 冬喜她就是个活脱脱的小骗子。 /// 从卧室出来。 “那里,还疼吗?”冬喜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盯着面前的顾延,他的眼睑,小声问。 说着又挖了一勺奶油进嘴里。 “不疼了。”顾延咬着下颚的肉,尽量地轻言细语。 冬喜似乎是害怕他找麻烦,迅速又吃了一大口蛋糕。 不疼就好,冬喜呼出一口气。 之后就再也没给过眼神。 ... 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为什么不继续捣鼓你那花圃了?”顾延这天回家突然问。 他每次回到家,经过家里的花园,都会被里面破败不堪的景象刺痛到。 “因为...嗯...因为除草太麻烦了,太麻烦所以就不想种花了。”冬喜老老实实地交代,交代完继续蹲着刷脚。 她用硬毛刷不停在脚踝处用力地刷,似乎能洗刷掉昨晚顾延抱着她脚的触感。 她觉得十分不适应,厌恶不已,每次回想起会觉得反胃。 顾延欺身下来,径直从她手里夺过刷子。 刷毛特别硬,冬喜的脚踝已经被刷出无数道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但是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疼。 好端端的刷子被他夺去了,冬喜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直愣愣盯着他。 顾延同样不甘示弱也盯着她,只见冬喜头发凌乱,自她从医院回来就没有理过发,遮住大半张脸,小脸白得像鬼,整天套着宽大的睡衣,整个人不修边幅,没个人样。 “小疯子。” 顾延心有些麻,他这话说得有些重,没有经过考量。 冬喜听见后愣了一下,忽然起身猛地推了他一把,推完小跑着回房,将门砰的锁上了。 顾延还维持着被冬喜推开的姿势。 太阳穴生疼,久久久久,他真就半点儿办法没有。 /// 冬喜起初不相信自己是顾延的妻子是顾家的媳妇,她还试着不断朝外界求证,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来自哪儿,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兄弟,只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似乎在很多年前,在冗长寂静的校园内夹道,傍晚天色,周围欢声笑语,她大声地说过,“我有名字,我叫冬喜。” 而剩下的她能接触到的就只有家里的帮佣,她们个个都说着冬喜听不懂的话,她们都在骗她。 直到看见两本红色的结婚证,上边是她和顾延的合照,男人眉目清朗,旁边依偎着笑颜如花的女人是她自己。 证据就这样明明晃晃地摆在她的面前,冬喜这才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最新评论: 【啊,我就喜欢这种通过虐女主来虐男主的。因为很喜欢古早,并不是什么性别歧视,勿喷,单纯喜欢看罢了,评论区里的哲学大师不要拿我解剖】 【球球了,be吧】 【作者大大的脑洞棒,快来一瓶营养液继续头脑风暴吧~】 【难受,没了】 【19为啥锁了?】 【嗯嗯?正在美美看文就锁了早知道一键订阅再看了】 【十九章还有可能看到吗?】 【十九章还有可能看到吗?】 【这个确实得看文案排雷,我很喜欢这种调调,但是按现在大众的口味来看应该受众不多。 现在其实就是女主脑子不清楚,你觉得很心疼的她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那根线断了,所以说是虐男也可以。因为放在正常人身上很痛苦的事情她没啥大感觉,或者转头就忘这种(以上仅代表个人想法,)】 【19章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撒花】 【还是按自己的大纲来就好哦,加油嘞】 【卧槽太涩了】 【对我的胃口啊啊啊啊,我超爱这种!!!!!已经很久没看到这种类型的文了!!!!!啊啊啊啊啊啊!!!激动!!!!!】 【大大加油咋!按自己的想法来就可以】 -完- 第19章 、情终 ◎她撕掉了结婚证。(二合一)◎ 冬喜愣愣举着结婚证,上面的女人笑颜如花,亲昵地将头偏向男人,靠在男人肩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而男人不似女人那般欢喜,就正正经经盯着镜头。 眼底是板刻和公式化的面部表情。 冬喜一动不动看着这副画面,脑袋垂着,满脸震惊。 由于她看得过于入神竟然没发觉顾延此刻正站在她身后,男人身形高大,压迫感扑面而来。顾延的喉结上下滚落,见她呆呆的,接着将她揽进怀里。 “我没骗你,我们是恩爱的夫妻。”他深呼吸,亲吻着冬喜的头顶,说起假话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冬喜的左耳紧贴他的心脏,她也在深呼吸。 下一秒,她手里的结婚证开始一点点地被揉皱。 “嘶──” “嘶拉拉拉──” 顾延听见声音,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只见冬喜在用力的撕扯那两本红色的小簿子。 她胸腹隐隐在颤抖,面无表情,一门心思都在摧毁。 手用力地撕扯,簿子上原本靠着的男女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 顾延大脑一片空白,他陡然蹲下身死死握住她的双手,想要制止她的行动。 太阳穴旁青筋突突的。 “停,小喜。” 冬喜像是听不见,依旧在用力地撕扯。 “我叫你停手!” 越是这样的叫唤越是能激发她的逆反心。 终于,结婚证撕完了,冬喜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将那团纸垃圾抛回抽屉里。 “冬喜。”顾延眼睁睁看着,他叫,眼底的苦涩就快要漫出来。 “嗯?”冬喜歪头,她抿了抿唇,看着他,轻声应。 “冬喜,你太天真了。”顾延看着看着,他突然笑出来了,这笑容里的苦涩就快要遮不住,“你以为,你以为撕了这个,我们就不是夫妻了?你做梦。” “我们是夫妻,我们的关系有法律证明,你撕了这一本,还会有千千万万本,你到死都是我的妻子,而我是你的丈夫,没人能拆散我们。” “我不想和你是夫妻。”冬喜急了,她突然说,“我不要!不要和你做夫妻!”她的眼神炯炯,透着抗拒,说着伸手用力去推他,奈何他的拥抱似枷锁,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 那天之后,冬喜开始砸镜子,家里所有的镜子。 她不相信那张照片里的人是她。 只要是家里能看清她脸的东西,无一例外都被砸烂了。 她根本不可能是照片里那个女人的模样,照片里的人压根就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家里一地狼藉,碎玻璃,碎木板,她就那样穿着白睡衣,拽着布偶熊,披头散发大摇大摆地光脚穿过大厅、卧室、走廊。 最后窝进那张能看见窗外的摇椅里。 里面铺满了上好的羊毛绒毯,确保她睡一整夜都不会被冻醒。 /// 顾延最近虽然回来得频繁,但是除了每天晚上会抱着她睡觉,没有对做任何强迫她的事。 冬喜渐渐地,渐渐地对于她的敌意也没有那么深,但是厌恶依旧。 晚上,顾延回到家,他衣服不脱话也不说径直就跑到梳妆台那儿用力地从身后抱住她。 她身上好香,奶香奶香的。 只有抱着她,似乎心才会完整些,不那么刺痛。 冬喜被他钳制着,刚做好的小房子手工被他给弄乱了。 她陡然心里来了火,恶心的想吐。 但是又摆脱不了他。 … “顾先生..你...我,我会呼吸不上气的。”她艰难呼吸,试图跟他讲道理。 顾延闻言身体微僵,没办法只得缓缓地松开了她一些。 “小喜。” “这样呢?”他又换了个姿势,小声地祈求谅解。 “……”冬喜不说话了,也不看他。转而无视他开始焦急地将被他弄乱的零件给修复。 ... 这么多天,这个男人没有再逼她做一些她不情愿的事。 二人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但是冬喜不要这样,她想出去,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受够了。 她想念医生哥哥,那样温柔的人,应该会听懂她的诉求,会救她于水火吧? 每次一想到这些,她就又控制不住地磨牙,咬指甲。 顾延每天出门时,冬喜都会趴在窗口,巴巴地盯着他的车子驶离,她想出去。 .. 冬喜最近特别乖,乖的令顾延觉得慌乱。 终于,她那点儿小算计憋不住了。 “我想出去。”这天清晨冬喜对正在换衣服的顾延说。 顾延一愣,紧接着上去将她的被子掖好。 “你身体不好。”顾延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那怎么样我才能出去?”冬喜急了,跪坐起来,不依不饶。 久久,伴随着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喟叹。 顾延问她说:“我听佣人说,你不吃饭,对吗?” 冬喜愣愣地,手指抓皱了被毯,紧接着别过眼,轻轻点头。 “只要你肯吃饭,能长胖五斤,我带你出去。”顾延眼底一片深沉汹涌。 冬喜一听,喜悦间陡然地瞪大了眸子。不就是胖五斤吗多容易。 “嗯!”这一回她答应得毫不含糊,立马钻进被窝,搂住她的小熊,开开心心地闭眼睡觉。 冬喜是开心了,但是顾延却笑不出来了。 /// 冬喜增肥增得厉害,每天都是吃的高碳水,很快就胖了五斤。 这天喝了一大杯水,她从斤秤上下来。 她激动的匆匆跑下来,“顾先生!” 冬喜敏锐捕捉到顾延拿车钥匙的动作,虽然顾延迅速将手别到身后,但还是被她看见了。 冬喜小跑着从阁楼扶梯冲下来,像一朵盛开的白色小山茶花,裙幔重重叠叠,光着脚丫奔向他。 “您是要出门去么?”她虽然是在和他说话,但眼睛却牢牢盯着紧闭的大门。 这几天她特别乖,也有在好好长胖,夜里也乖乖睡觉不再哭闹。 就快要走近他了,冬喜的脚步又忽然慢下来,她不再盯着门看了,转而将视线移到顾延的脸上,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情,生怕又哪儿哪儿惹得他生气了。 她拍了拍脑袋,用心组织语言,生怕又像上次那样说错了话:“你要出去的话..小喜也想出去看看..好久了...我想出去透透气,可以吗?” 说完她又果断加了一句:“我最近很听话的,而且,我现在84斤,我胖了!”她露出乖巧的笑。 由于刚才的跑动,她的脸上不再是病态苍白的毫无血色,这么多天以来,她的脸上终于透出了鲜活的光泽,她真真切切的活着。 冬喜的语气透着浓浓的讨好,双手不自然地交握,反复摩挲。 “求你。” “你答应我的...” 察觉顾延没有回应她,冬喜脸上一点点流露出难以置信,和被欺骗后的不可思议。 冬喜的眼底是满满的骐骥,可顾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 顾延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出去,这是冬喜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笑成这样。 一个离家几公里远的商超而已,她居然犟着不肯走了。 说什么就是不肯回家,她蹲在马路边,抱着路障。 “我不要回去...” “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冬喜求着他。 大马路上?玩闹好歹有个度。 顾延被逼急了,原本他想大力地扯拽,但是看见她那空落落的袖口,除了胸脯依然沉甸甸之外,她整个人瘦得见骨。 更别提,她身上那些被她自己糟蹋出来的伤痕淤青,顾延的太阳穴在抽。 陡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顾延的动作也变得蹩脚轻柔起来。 “下,下次再带你来。”他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承诺。 “您行行好……”冬喜依然不想回去,回那个囚笼似的家,她就要哭出来了。 顾延依旧拧眉。 见他不答应,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趁着顾延低头帮她整理鞋子的当口,冬喜她突然撒手就跑。 她穿过人行道。 顾延愣了一秒,但是他被红灯拦住,车辆、人流。 顾延慌了。 但—— 冬喜太弱了,奋力的反抗,拼尽全力地跑,结果换来的还是被顾延轻易给抓到。 “不要,医生哥哥,医生哥哥救我!” 她逮着街口随便一个白色衣服背影的男士就开始求救,就开始哭。 路人纷纷侧目。 顾延将她抱起来,在路人莫名的视线中,“小喜,小喜,” 他将她死死地揽在怀里。 …… 冬喜自从那天想跑之后,顾延更加不准她出门了。 这天夜里,冬喜又做梦了,她梦见自己走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很热很渴,终于,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沙漠绿洲,结果自己却又稀里糊涂地掉落悬崖,最后摔死了,真是离奇诡异的梦境。 惊醒后床榻变空空荡荡,顾延不在家里。 冬喜大口喘息。 日子似乎又回到原点。 ... 冬喜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联系的物品。 她只靠着一双眼睛,一对耳朵来衡量自己的世界,周围的人都是顾延的人,她们就像是监视器。 顾延知道她这样下去不行,但是又不敢放任她动用电子设备。 这天他大发慈悲给了她玩手机的权限。 看着手机里无数个俊男美女,“我喜欢这个,他好好看啊。”冬喜全然不懂,挑衅着顾延的忍耐力。 “看我小喜,以后,你只能看我。”顾延的声音冷下去,眼底是一抹妒忌。 “我不要,我就要看他!”冬喜这几天被他娇惯,也不惧怕他了,陡然来了小性子,猛地就要推开他。 察觉到男人表情的变化,那是他要生气的征兆,冬喜忽然害怕了,她一下子丢掉手机朝后缩。 “对不起!对不起...小喜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她胡乱的道歉,像是又回到了最初胆小易惊吓的模样。 手机视频中的少年依然笑意风发。 冬喜却知道,自己或许又做错了事情。 可是她依然不由自主地,还是被手机里的画面吸引,只因那个少年笑起来的样子无比熟悉。 似乎在多年前也有一个同他类似的少年,气质清冷,为人孤高,但是笑起来宛若冰山应阳消融,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沉沦靠近。 可下一秒,手机被关掉,屏幕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你不乖。”顾延面无表情地扯开领带,将冬喜总是喜欢胡来乱动的双臂绑在身后。 “不要,求求你...”她扭过头,想哀求他放过自己。 但是顾延弄的更重了。 ‘女人只有给你生了孩子,才会死心塌地,就算再怎么想着旁的,终归有了孩子,不会轻易离开你的。’ 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顾延满脑子只剩下这句话,他想让冬喜怀孕,想让她彻底逃不开自己。 后半夜,冬喜晕过去了。 太疼了,她后半场嗓子直接喊哑了。 顾延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慌张去摸她的额头,滚烫的,这才停下畜生般的行径,将她抱着去浴室清洗。 冬喜被她抱在怀里,经历了刚才对待此刻她一动不动,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情绪再度被绷紧。 她缩了缩脚,不愿意看向那个替自己收拾穿衣、吹头发的人。 他就是个畜生。 二人的关系又降至冰点。 /// 又是新的一天,男人总是出现在视线里,来回的。 “你...今天,没有工作吗?”冬喜有些忍受不了,她试探着小声发问,顺带偷偷瞥了一眼房门。 她坐在巨大的梳妆椅里,整个人逆着落地灯发散出来的光,身体边缘是朦胧刺目的光圈,看起来十分的不真切,就像是随时随时会消失掉一样。依旧是不听话地不穿鞋,光着脚,脚趾一阵紧张的蜷缩。 真不妙,她本来准备偷偷给医生哥哥打电话的,手机是家里的姆姆偷偷塞给她的,冬喜虽然不相信她们,但是有一个阿姨对她是真心的,她能感觉的到,而那些人她们都在监视她,都骗她。 可是顾延居然回来了,不仅一直呆在卧室而且还没有打算短时间离开的迹象。 “没有。”顾延放下衣服。 又过了好久,冬喜觉得自己快要抑制不住崩溃的时候,顾延终于出去了。 她呼出一口气,顾延一离开,她就立马扭头去摸藏在椅子后面的手机。 刚拨通完号码,突然—— “你要和谁打电话?”如影随形的阴霾。 “冬喜,你现在也开始学会撒谎了是吗?” 手机轻易就被他给没收了去。 顾延又回来了,不仅回来还没收了她的手机。 “还给我。”冬喜轰然愣住,接着她脑子里的一根像是断掉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被顾延抢走的手里上,直愣愣盯着他握手机的手。 “你还给我吧。”她去扯他的衣袖,甚至要跪下来:“求求你。” “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想睡觉!我只想睡觉,我睡不着,你知道吗,我总是睡不着觉,只有听他的声音我才能睡着!” “喂?”此时电话那边传来声音。 “津扬哥哥——” 电话已经接通了,冬喜也疯了。 她甚至忘记了身前站着的人,是顾延。 今夜毫无例外,冬喜又受到了惩罚。 “小喜,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男人近乎哀求着絮语。 “不,不好...” “....”见她不依,顾延咬牙,欺负得更重。 / 隔天中午,冬喜趴在地上午睡。 阳光透过窗沿洒在客厅地面,落在上面铺着的柔软的地毯上。 正熟睡这,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挠她,那样轻柔的肢体动作,举手投足之间很熟悉。 她睡得迷迷糊糊,又困极,搂住顾延的胳膊,无意识地将他当成了抱枕。 “唔,靳旸哥,小喜一会儿就起床。”她喃喃。 一开口,顾延的表情直接就僵在那里。 冬喜闭着眼午睡,完全不知道大难临头,还在不断嘤咛着什么:“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小会...” 她在叫谁?她刚刚叫的是谁? 冬喜这个午觉注定是睡不安生了。 等回过神时,顾延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了。 “你叫我什么?” “你刚刚叫我什么?” 冬喜的意识渐渐清明,她只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被捏碎了,半睁开眼她皱眉说:“疼...” “疼?你能比我疼吗。”顾延吼完,巴巴地干笑了两声,忽然觉得这一切都非常没意思:“冬喜,你真的,你真的....” 他疯成现在这样都是被她给逼的—— “骗子,小骗子,自始自终你除了骗我你还会什么?”他眼底猩红。 冬喜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是骗子,那你呢,自始至终你不是也都是在骗她。 骗她婚姻,骗她感情,你又高尚到哪里去? /// 白裙子的女人,单薄的躯体,仿佛风一吹就能被刮跑。 阳台被一张巨大的玻璃罩遮盖住,遮蔽掉了阳光和微风,同样也禁锢住了她。 两年前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现在憔悴病态得厉害。 “那些药,她吃了只会越来越糟糕。” 男人冷笑一声:“她不吃才会糟糕。” “她会提前痴呆,她会....“蒋迟有些说不下去,“即便她会死,你也要这样做吗?” 顾延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下秒仍然从他手里夺过了药,“我有分寸。” “你,你有个屁分寸!”蒋迟是顾延从小认识的发小,祖上八代从医,他整个小吼出来。 顾延冷着脸,抓起衣服起身就走。 回到家。 “小喜。”顾延轻声唤她。 冬喜缩在床角落,双臂抱着膝盖,死死地将自己抱成一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一点点往身上缠裹柔软抗拒的茧。 她看着他,点点头算是回应,“顾,顾先生。”她小声唤。 见顾延面露异样,“啊不对……对不起,是丈夫,小喜叫错了,你别生气。”她缩得更厉害了。 顾延下颚线紧紧绷着,面对刺猬一样的她,心里麻得发慌。 所有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在她这儿统统束手无策。 “小喜听话,把药喝了。”顾延实在没法子了,只能耐着性子哄,哄一句是一句。 可冬喜死死咬住嘴唇,不停地摇头,直瞪瞪地注视着他。她不想喝,太苦了,喝完就会吐。 他想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就算他想抱着自己睡觉,冬喜也认了,可是吃药?太苦了,她不要。 那种食道逆流,苦涩的药水从喉咙回流的滋味她再也不要遭受。 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曾经被这样咸苦的水流刺激过,光是想都要她疯。 不要了,真的不要—— “丈夫,小喜不想喝的,苦。”她小声说,试图同他讲道理。 这么多天,她唯一学会的,就是将他从顾先生的称呼改为丈夫。 顾延端着药,心蓦然一紧。 冬喜不停抗拒地挥手,胡乱在他掌下扑腾,“求求你了丈夫,小喜不要喝,求求你!” “小喜,听话。”顾延的声音明显沉下去了。 医生说了,只有乖乖喝药她才能调养好原本受损的身体。 “不,我不要……”许是知道男人的心意不轻易能改变,冬喜更加痛苦了,没有办法她只好选择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姆姆,宋姆姆……”她半个身子挪出床外,她想叫人,“姆姆救我,我不要喝。” 只可惜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个,顾延只身挡在她的身前,冬喜口中的徐姆姆还在房门外面,这间屋子的隔音效果好到她听不见屋里传出来的半个字。 冬喜叫了好多声,越来越绝望。 顾延见她神情恍惚,头发也被弄乱了,他伸手想帮她把头发捋到耳后,可冬喜突然之间却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的用手护住头,不停哆嗦着。 顾延的手蓦然停在半空,一瞬间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 可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冬喜从被自己揉乱的发梢中抬起头,泪眼朦胧。她盯着顾延,就像在梦里。 “您又要打我,对吗?”她流汗太多,脱水严重,唇瓣焦渴脱色。 顾延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就像是刺猬,满身尖刺,碰不得,靠不得。 “别怕我,小喜。”许是意识到什么,顾延的语气中是一抹慌乱,“不要怕我好吗小喜。” 女孩子依然不愿意同他亲近,拥抱什么的更是令她觉得窒息。 “不要——” “你走——” 冬喜依然抗拒地要推开他,“不要吃药!” “我不会走的。”顾延轻易将她所有的抗拒化解。 冬喜要崩溃了。 ... 冬喜的情绪还有心智极其不稳定。 有时候她会很冷静,一声不吭的很冷漠,有时也会哭闹得像个婴儿。 顾延不让她出去,不让她找医生哥哥,对她做那档子的事,她又开始不吃不喝。 面对顾延的哄求,让她吃饭。 “瘦一点不好吗?”冬喜反问他,“我喜欢一粒粒珍珠般的脊椎棘突。” “那不好吗?” 顾延捧着粥碗,手腕骨在颤抖。 她会突然一段时间的不吃不喝,又突然开始一阵子的暴饮暴食。 “胖一点不好吗?” “我喜欢胸脯沉甸甸的感觉。”冬喜又从他手里夺过餐食。 就这样,顾延被她折磨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 这天夜里又来了。 “我想吃,你就让我吃一口吧。” 就在刚刚,冬喜她已经吃掉了三个汉堡,两杯奶茶,四袋饼干,还要继续吃。 顾延看着她,疯狂吞咽的模样,他接受不了。 “你连吃都不让我吃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我还不够听话吗!”吼叫完,她开始砸东西。 不吃饭怎么哄都不吃,死都不吃。 暴饮暴食的结果就是急性胃糜烂。 又是医院,但是顾延那么恶劣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冬喜再去有那个死人医生的医院。 “冬喜。”顾延坐在病床前,他叫。 “嗯。”手腕上扎着针,正在输液的冬喜平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头顶的灯,脸色苍白。 “疼吗?”顾延问。 “疼。” “下次还敢这样吗?” “还敢这样。” 顾延真的想掐死她。 ... “我们分开吧,我们不合适,我不认识你。”冬喜难得将这三句话完完整整地一股脑儿的全都交代出来。 “你失忆了,我们是恩爱的夫妻。” 冬喜觉得荒唐。 事到如今顾延还是用‘夫妻关系’四个字来搪塞她。 如果真的是夫妻,她为什么不记得他,为什么家里一张他们的合照都没有,而梦境中,这个现在口口声声说是她丈夫的男人对她做尽了丑陋肮脏的事情。 冬喜闭上眼睛,她真的好累。 顾延又何尝不累。 那几日她冷冰冰的躺在床上,他抱着她睡觉,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具尸体,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现在终于醒过来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顾延一想到这,唇边就情不自禁染上笑意。 可是,当她醒过来之后呢?还会继续寻死吗?这样骇人的念头一经出现,顾延唇边好不容易翘起的弧度又渐渐消散,他不敢往下想了,面容继续沉冽下去。 究竟是失去的恐惧感令他心头颤麻,还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得已而表露的担心,绝不会想经历第二次这样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以及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愧疚吗,同情吗,还是说仅仅是怜悯而已,同样没人知道。 可是总要想一个办法来规避这最坏的结果。 要怎么做? 关起来,把她关起来,哪儿也不让乱跑...对,没错。 顾延满脑子都是这些,只有把她关起来她才不会有寻短见的机会,这样才不会被外人指指点点,这是唯一的路数。 短短几十秒钟红灯的当口,他脑子里已经过了无数遍日后的计划。 关起来吧。 这样她就不会出去惹是生非。 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 带着这样浓重偏执的念头,顾延的车一直开到医院。 没想到,医院里,她依旧是那样地令他抓狂,崩溃。 “我不吃你逼我吃,现在我想吃你又不准我吃,是你不让我吃东西的!” 冬喜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摔东西,指着他鼻子骂。 /// 因为冬喜的状态极差,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或许唯一她能听话的就是那个死人医生,但顾延绝对不可能将她交给那个死人医生,绝对不会。 顾延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天他突然想起来冬喜在昭山还有一些朋友。 他赶紧让助理去联系柏画,试着让她来和小喜相处一段时间,来改善他们的关系。 可结果柏画说什么都不愿意,回执全是辱骂他的。 没办法他只得去找秦礼,这才安排出来一次碰面。 在咖啡厅,柏画一看到顾延出现,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看向秦礼,再看向顾延。 她冷笑。 “让我做说客?让小喜回到你身边?你做梦呢,顾大爷。” 柏画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再看向顾延。 “你真好大的脸,你想让小喜听话?继续爱你?行啊,外面有一对一私人订制。像你这种人这种身份刷个几百万小意思吧?” 柏画她笑着,双臂交叠撑在身前,鄙夷至极,她冷哼,像是看什么下水道的垃圾,“那些女人个个温柔听话,都会在你脚趾头跟前跪着舔,你想让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话的像条狗,你啊就适合那种,成天哔哔赖赖要这要那,别他妈来烦小喜。” “以前真心给你不是不要吗,不是不稀罕,不屑一顾吗?行啊,现在好不容易谢天谢地她能脱离苦海了,你还咬着不撒手。” “不喜欢就走,就别他妈咬着人不松手,利用完了人都那样了还把人抓在手里,你恶不恶心?死不死啊?” 紧接着一杯水朝他劈头盖脸地泼过来,柏画骂完扭头就走。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秦礼都唰的愣住了,“顾,顾总……”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高跟鞋踩在地面咚咚咚,如火如风,秦礼还没来得及和顾延打声招呼,画画她说话做事太急躁了。 可扭头看见她背影步伐气势汹汹,再不追上去就又是四五天摸不着她的动向。 “画画……他的画画……” 他脑热,深知画画比较重要。 画画最重要! 秦礼也顾不得顾延这儿了,匆匆去追。 … 顾延今天本意是来求人的,再不济是想通过冬喜要好的朋友来缓和一下他们之间冰雪的气氛。 结果。 “老板?!”助手惊慌地上前,一整杯拿铁泼下来,他那身造价八万块的西装算是彻底毁了:“我马上安排换衣!” ... 只要顾延不在家,通过监控,顾延就能清楚地看见冬喜她安安稳稳,也不哭也不闹,她甚至她开始学着做手工,做雕刻,这些事能填补空洞的心。 这段时间冬喜的精神也恢复得很好,但前提是没有顾延在的情况。 渐渐地,顾延感觉到她也有些变了,变得和之前的性格、爱好判若两人。 夜里抱着她,顾延摸着她没什么肉的腰、肋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 暗夜里,他的双眸漆黑晶亮。 要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下本写《亲吻小耳朵》求收藏呐 ◎最新评论: 【救命?,我是看了什么啊???画风突变成这样,男女主是被下降头了吗?】 【丈夫可以改成老公,叫着别扭】 【......是失忆,又不是降智了】 【秦礼和柏画的小说有么】 【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么“刑”的男人】 【狗东西啊,你那是畜牲都不如啊,唯有绝育一条路了】 【秦少爺小時候的事也太好笑了吧~~~】 【有人看哭了吗?】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哇塞诶熟悉的狗血古早味道我爽了】 【我觉得虐男主可以女主生气就往男主身上砸东西把男主砸的头破血流然后还使劲打男主删巴掌划拉脸啥的都行嘿嘿嘿】 【真的很好看啊!希望快点更新!】 【这男主气的我心梗】 【这真的是虐男的吗?我怎么觉得女主实惨,女主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 【建议直接扬骨灰,医生上位】 -完- 第20章 、情终 ◎“你放过我。”◎ 迟来的爱意和愧疚比什么都轻贱,顾延开始对她好了,但冬喜却不搭理他了。 /// 夜里冬喜翻身,因为有安眠香的缘故,她睡得比较沉,似乎也没有被梦魇缠绕。 顾延从身后搂着她,他单手就能握住冬喜的腰,除了身后两块凸起的肩胛骨有些碦手之外,她很柔软。 顾延的手掌心很热,指腹细腻。 冬喜现在和失忆前的性格习惯截然大改,她夜里会蹬被子,会和他抢被子,此刻她扭转身体,顾延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转过来,双臂自然而然地搂住自己的脖子,顺带还蹭了蹭他的下巴。 因为冬喜陡然的挨近,顾延一瞬间连呼吸都不敢,他的身体有些僵,喉结滚落。 生怕给她弄醒。 冬喜的脸蛋雪白沉静,小小的一个,靠近他的怀里。 似乎还在无声地呢喃着什么,但是顾延听不清。 许是她的声音过于低弱,又许是顾延自己的心跳声震荡的过于剧烈漫过了所有噪音。 总之她说了什么顾延没能听清。 以为是她冷了热了,又或者是要去上厕所,结果冬喜仅仅是搂住他的脖子,翻身继续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过了会儿她的呼吸声又变得均匀,胸腹起伏规律起来。 无人知晓,冗长寂灭的黑夜,顾延一整晚都维持着这个相同的姿势,他连换一换胳膊都不敢。 小腿麻了一夜。 ... 冬喜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还有些迟钝,视线朦胧。 大床正对着的墙壁上,那一幅烫金色的壁画宛若浩瀚无垠的稻苗海洋。 一瞬间冬喜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昨晚她做了个梦,梦中有一个少年,少年拉着她,他们两个在山头,在稻田里,在小溪流前畅快淋漓肆意地奔跑。 少年扬起的衬衣衣摆,精瘦的胳膊,浓密的黑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个头比她高出太多。 少年扭头冲她微笑,笑起来格外俊俏恣意,他的身后是一排排浓稠的绿,还有风吹麦浪下的情景转叠。 春夏秋冬,光影斑驳,碎金从树叶罅隙间坠落,像是白昼天的繁星在闪烁。 冬喜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他脚步踩踏的声响。 “小喜,我以后一定会飞出这里的,你信我吗?”陡然,身前的少年回过头,他勾起的唇角。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很近又似乎那样的遥远。 冬喜愣愣地盯着。 “你,你走了?那小喜,小喜怎么办?”冬喜大声地呼唤,很着急,但是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可惜少年压根听不见她的心声,他笑完便回头,继续拉着她奔跑。 冬喜的心一点点变得倥偬,下坠起来。 他们穿过碎石铺排下的小溪流,冬喜一跃而过,稳稳地被他抱在怀里。 二人一并走至天光。 接着,梦醒了。 冬喜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明,入目的是硕大的水晶吊灯,囚笼似的窗帘,席卷天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间怔怔落下泪来。 梦境最后,她和少年一起躺在山坡上午睡,她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挨着他。 身下是柔软的青草泥地。 那个少年,他是谁,他叫什么? 冬喜陡然一阵剧烈的头疼。 她弯腰抱住脑袋,双腿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顾延捧着热牛奶回来时,刚好看见这副画面。 “小喜?”他唤。 蹩脚的温柔声色,他学了很久的。 冬喜抱着脑袋,闻声,她的双手缓缓从太阳穴两侧挪开,脸也一点点地从下边抬起。 等看清楚是谁之后,冬喜似乎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有着一双,一双特别相似的眼睛。 对,眼睛。 但是除了眼睛外,其他完全不相干。 气质、说话的方式、给人的感觉,半点儿不想干。 但就是那双眼睛,同样璀璨,同样耀眼。 冬喜愣愣的盯着顾延。 她喃喃:“你走了,我怎么办?” 顾延看着身前冬喜神志不清的脸。 他的心乱了。 /// 深知柏画那里再也不会有转机,顾延又去找过成嫣,这个冬喜在昭山仅有的朋友之一。 “画画,不管怎么说,也该是劝和不劝分啊...”成嫣这一天将柏画出来约出来,她满脸纠结。 她虽然没有柏画那么硬气,但骨子里和柏画想法一致,但偏偏那天找她的人是何全,何秘书找到她的时候,一番话说的很诚恳。 青年秘书一对漂亮的招风耳很吸引人,成嫣没办法拒绝。 “劝和?”柏画闻言,冷冷呛声,“你明知道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不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成嫣不死心。 “试什么?难道你也想做对不起小喜的事吗,啊?”柏画陡然觉得火大,冲她吼完,扭头就走。 成嫣皱眉瘪嘴,难受地紧追她:“画,画画...” “成嫣!”柏画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抓住成嫣的肩头,“你千万,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他从头到尾,都是在骗小喜。” “可是,可是都已经这样了,原来的小喜也回不来了。”成嫣被她这句话陡然给打击到,憋了很久的难受有些抑制不住,并且也被柏画凶巴巴的模样给刺激得不轻。 柏画又何尝不是觉得难受,她缓缓冷静下来,她拍了拍成嫣的肩膀,自顾自地说,“对,反正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但是小喜不能继续留在他那里。” “对,不能留在那里。” ... 她深呼吸,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计划,一抬头,突然看见成嫣红红的眼睛。 殊不知她自己的眼睛也早已红成一片。 “哭有什么用!那个姓顾的就他妈是个疯子。”柏画别过脸,一脚踹上身后的台阶。 /// “你只能对我卖力地叫,知道吗?” “要是被我知道你朝别的男人摇尾巴,你看我弄不弄死你。” 又是一个清晨,男人的手在她身前摆弄。 冬喜忽然产生了幻听,“弄死我吗?” 顾延帮她扣扣子的动作就那样应声停顿住。 “小喜?”他咬唇,顾延他不解,他弯下腰轻声地唤,“你,在说什么?” 顾延试着温柔,试着伸手去帮她将散出来的头发别到耳后。 结果冬喜突然就对他说,“我只能卖力地对你叫,要是被你知道我对着别人摇尾巴,你就弄死我。对吗?” 一番话说出口,顾延愣住了。 在顾延错愕慌乱的当口,说完,冬喜一把推开他,猛地从他身侧跑走。 /// 顾延已经半个月没回公司了,整天整天地在家陪着冬喜,也不管她是不是讨厌自己,总是觍着脸上去凑。 他好像从未像这样正儿八经地和她吃一顿饭。 原来她挑食,特别喜欢吃紫色的食物,比如紫薯、茄子、芋泥。 顾延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午间顾延问家里的管家,问她平时喜欢吃什么零食,管家想了会儿,弯腰回:“鲜花饼。” 回答完又加了一句:“尤其是用溪镇农家地长的芋头作料,夫人她最喜欢。” 顾延默默地听,听完头也不回地吩咐说:“行,你今晚安排厨房做。” 结果晚上,冬喜没有流露出半点儿对鲜花饼的偏爱,兀自吃完自己碗里的那份牛排肉就自顾自回房间去了。 顾延陡然一阵被她气笑,很快他拿了块饼也起身。 顾延脚前脚后也跟着她回去,结果回到卧室被他抓到冬喜饭后加餐偷吃零食。 冬喜嘴角还沾着罪证,忽然出现在身后的顾延,冬喜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什么以后,冬喜迅速且果断地将零食包用力往梳妆归里塞,似乎不愿意同他分享。 “给我一个。”顾延弯腰蹲在她身前,小声地祈求,顺带帮她把掉落的棉拖整理好。 白色和蓝色绒毛交相的棉拖,蓝天白云的颜色。 冬喜却死死扣着抽屉,她摇头,自上而下看着男人,笃定地排斥说:“你不会喜欢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 冬喜权衡了很久,似乎觉得很烦,男人那张令她作呕的脸在她面前一直出现,并且她也害怕他今晚会发疯,于是没办法只好给了他一小片。 顾延将洒满芝士粉的脆薯放进嘴里。 冬喜屏住呼吸,顾延嚼了嚼。 “味道不错。” 敷衍完了,冬喜面无表情地说:“哦。” 说完继续将零食包往柜子里塞。 再抬头,只见男人拿着一盘鲜花饼,依然杵在她面前。 冬喜真的不想再看见他,那怕一秒。 内心的忍耐力在极速地垂耗。 冬喜的视线由下往上,一点点穿过装饼的盘子,末了她伸手拿了一块。 顾延以为她要吃,目光流露出些许期待,结果冬喜居然当着他的面径直将它们丢进了垃圾桶里。 “啪。” 一如那时。 她曾经也诚心给顾延送过鲜花饼—— 但最后她是在垃圾桶里发现了那一盒动都没有动过的鲜花饼。 盒子上还缠着她精心编织的丝带。 那时的她一动不动立在垃圾桶跟前,像一尊可笑的雕塑。 现如今成雕塑的人,轮到了顾延。 /// 又是深冬的一个艳阳天。 总是被关在家里,殊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 这天冬喜似乎不高兴,心情不好,她恹恹地躺在太妃椅里,一动不动盯着不远处的云,入了迷。就连顾延坐到了她身侧都不知道。 女孩子一截瘦削的肩头,纤长的脖颈,该有肉的地方鼓鼓囊囊,该骨瘦的地方线条精致分明。 此时此刻她没穿内衣,只套了一条蕾丝绣的连衣短裙,十分透,几乎算是没穿。 白的地方特别白,红的地方格外红。 那些私密的地方也只有顾延碰过。 带她入云霄,扯她下地狱,这些事情也只有顾延做得到。 她的脖子还有被啃咬过后的红痕,手腕还有乱动时被顾延按压的淤青。这会儿她情绪不对,且她摔坏了脑子,没有正常人的感知羞耻心。 顾延要帮她盖毯子,冬喜扭过头,盯着顾延的脸看了几看,突然就说:“她们骂我。” 顾延停下帮她穿袜子的动作,抬头和她对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什么?”顾延不解。 “什么什么?我问你,倒贴是什么,犯.贱和婊.子又是什么?” 冬喜忽然上半身凑近他,细看她眼睛里空空洞洞的。 两个人的脸距离越来越近,顾延甚至能看见冬喜漆黑双瞳中自己的倒影。 她很漂亮,同样也非常不乖。 “我知道她们是在骂我,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击,我很生气,于是我上去推了那个人,她也很生气,说要回来告诉你,要跟你告状。” 冬喜的小嘴一刻不停,胸脯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察觉顾延的表情出现了变化,他眉正中央的两道小沟壑有愈发清晰的趋势,那似乎是愠怒的前兆。 冬喜好似已经习惯了,重新躺回椅子中,破罐子破摔地说:“你是不是又要骂我。随便,我就要推她,我还想打她。” 可顾延皱眉居然不是为的生气,而是同她说理:“她说你,你就推她,她骂你,你就生气,没出息。” 拧巴至极的逻辑。 冬喜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烦躁地用脚蹬开旁边的小木凳,深吸一口气:“行啊,你是不是又要惩罚我。” 顾延下颚半抬:“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 “冬喜,我给你脸了是吗。把衣服穿好。”顾延愠怒着,板着脸将内衣还有外套递给她。 “不要。”冬喜一把甩开他的手。 她最近情绪化严重,许是在他这里遭的罪太多,疼得厉害,竟然也不怕他了。 “我再说一遍,把衣服穿好。” “就不,不是到了晚上也要脱吗,我很懒的。” 顾延:“.....”他蓦然沉默了,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片刻后,言辞间几分微妙的不信:“你不喜欢?” “你喜欢?”冬喜反问。 顾延说不出话了。 “冬喜。”过了好一阵,顾延忽然又喊她。 “嗯。”他重重的嗯了一声,“我喜欢。” 我喜欢抱着你,喜欢进入你,喜欢和你一起睡觉。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每分每秒我都无比珍惜。 “是吗。”冬喜却觉得一阵恶寒,“你喜欢捅我,可我不喜欢被捅,我觉得疼,你知道吗?” “可是你以前...”顾延不认为自己做的是坏事。 “那是因为我以前喜欢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冬喜就抢着打断,“可是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你不能再捅我了,我不喜欢,我很疼。” “那你喜欢谁?冬喜。你打算以后喜欢谁?” “反正不会是你了。” 顾延被她逗笑了,“我不准。” “你这辈子都只能喜欢我,爱护我,只能跟我好。”他几近病态地将冬喜的脚捂在手心。 “你放过我。”冬喜急了,想将脚缩回去。 “你做梦。” 宛若幼稚园孩童一般的对话模式,他俩竟聊得津津有味。 冬喜见他抱着自己的脚,又变魔术般的拿出一把修甲刀,原来是要给自己修剪指甲。 冬喜慢慢地安分下来,不再乱动了。 “以后我见再到她不仅要推她,我还要打她。”顾延细心替她修剪了一会儿,冬喜小心观察顾延的表情,说。 未曾想,没多久顾延居然破天荒地回了一个字:“好。” 冬喜一愣:“你不是说没出息吗?” “你不需要有出息,你就这样,乖乖的留在我身边,这样就好。”男人似乎嫌少有这样温柔的一面,他细心帮自己修剪指甲的模样简直太不真实。 冬喜再度茫然了。 茫然归茫然,他给自己造成的痛楚是明摆着的,是不可逆的。 冬喜对他依旧厌恶,她想走。 想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 no养肥我no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上尘、狗子和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栗子不吃李子、守护天使20瓶;灿灿灿灿捏~9瓶;陆既白5瓶;为啥3瓶;每天只想发财1瓶 ◎最新评论: 【 【好可怜小喜害】 【男主转变有点莫名其妙哦】 【女主的转变有点莫名其妙】 【大大是be还是he呀】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好看!!!】 【虐死这个渣狗】 【我觉得独哭哭不如众哭哭,可惜我抖音粉丝太少,不然有好多人一起看哭!大家都哭了,就不是我一个人泪点低】 【惨惨】 【可怜的冬喜】 【虐死了养肥看】 【好诶】 【哈哈降智可以顺着自己心意来而对方又不能计较】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21章 、情终 ◎“求你。”◎ 冬喜的药停了好长一段时间。 顾延夜里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他抱着她,怀里人一截瘦弱不堪的腰、肋骨。 五指变红痕,红痕变淤青,淤青变疤痕。 她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通过伤害自己来示威。她分明以前很有肉的,为什么现在突然变成了这样?顾延觉得惊慌。 直到冬喜深夜呕吐,见了血,抱着他说着含糊不清她很疼的话,顾延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真的不能再那样下去了。 他真是个畜生啊。 人就是这么下贱又深情,那么多年其实不知不觉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冬喜在他身边,习惯了她的好,习惯了她在耳边叽叽喳喳,满世界都是他的样子,习惯得根本就离她不开—— 只是他自己一直都倨傲自封,浑然不知罢了。 可现如今,事已至此她的眼里没有他了,不再爱他不再他好了,顾延又开始觉得不安。 他不知道这其实就是爱。 他不懂,直到失去他才恍然大悟。 贱啊,贱狗一个罢了。 蒋迟找过他很多次,那种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给患者吃,副作用巨大,会产生剧烈的应激反应。 冬喜不仅仅有在服用精神安定的药物,同时也在服用治疗肠胃疾病的药,这两种药都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损害。 因为药物停了,冬喜整个人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不再分裂不再歇斯底里。 其实她没有病,只是面对顾延,面对以前厌恶的环境,她会梦魇,顾延给她造成的打击过于剧烈。 如果不吃药,她会慢慢一点点地恢复记忆,她会恢复成知道顾延设计她一家,间接害死她嫂嫂肚子里孩子的人。 这一切都是迟早的事。 但越是这样顾延也越恐惧。 他不确定冬喜恢复记忆后会如何待他,现在意识不清明都都抗拒的不行,那恢复记忆呢?岂不是更加要逃着离开。 顾延不准。 他绝不容许。 他目光沉沉,透着狠绝。 但,冬喜她再这样下去,强捆着她,将她束缚在身边,除了让她厌弃,不会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顾延知道她喜欢好看的饰品,爱美,于是每天安排人往家里一车一车地送,送衣服,送鞋,送各种奢侈品。 顾延也知道她喜欢穿白衬衣的人,上回玩手机,她看着视频中的少年,欢喜地嘴都要贴上去。于是他丢掉自己那些衣服,变着花样地穿她喜欢的男士白衬衣…… 只要是她喜欢的,顾延全都不遗余力地去满足。 然而结果呢?她每天和他说话不超过十个字,每次还都是他逼着她问,逼急了才哼几句。 敷衍完就又缩回去。 不知道她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断了药,她没有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她按时睡觉,按时吃饭,在家乖乖巧巧,不哭不闹。 每天回到家,看见她面无表情的脸,顾延觉得窒息。 她究竟想做什么?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闻夫人来这儿闹过几次。 冬喜每次都躲在顾延的身后,冷然好奇地注视着那个歇斯底里的妇人。 妇人红红的嘴唇,写满愤怒晦气的眼神,咆哮着,叫嚣着让她滚。 冬喜听着她辱骂出来的难听至极的话,眉心微微抽动了一下,手情不自禁扯着顾延的衣摆。 这段时间她甚至开始执意将他错认成是梦境中的少年。 似乎也只有这样,在这样的境地下她才会觉得安心一些。 但是只要男人一发出声音,对她动手动脚,一整张脸露出来她就又会嫌恶。毕竟他到底不是那个人,他们只是眼睛有点像罢了。 梦境中的少年似乎于她而言很重要,又似乎冬喜对他抱有的是一种很浓重的亏欠感。 可是她每次回忆都会觉得头疼,像是自我保护一般,不愿意让她回溯这一切,以及后来经受的肮脏对待。 她的记忆在慢慢恢复,隐隐约约在日常间。但要想彻底地想起来,还需要时间。 // 顾延忙碌了一上午,午时回到家,发觉冬喜又在盯着家里的小花园,日日着迷不已地看,似乎那里面有她很在乎的存在,可那里面光秃秃,除了一间小小的育苗室,什么都没有,顾延不懂,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她究竟在看什么?以及花园里究竟有什么值得她每天这样着了魔的盯着看。 这天他实在受不了了,他半蹲在她身前,他问她,问她在看什么。 冬喜察觉是他,不动声色地别过眼,身体朝侧边倾,头垂下去,抱住小熊闷闷地回:“没什么。” 这小熊是她的命,是她片刻不离身的宝贝,只是此刻它看上去太丑陋了,全然不似刚来时的样子。 是的,顾延之前发疯毁过它一次。 在夜里,冬喜不给他抱,执意要和小熊睡,只和小熊睡,后来顾延发疯,冬喜眼睁睁看着他把小熊丢进壁炉,一半烧焦了,冬喜疯了一般地将它拿出来后,另一半冬喜就抱在怀里。 她跪在地毯上颤抖。 后来她两天没吃饭。 已经成真的事情,后悔没有用,顾延跪在她面前,“来冬喜,你看我一眼。” 冬喜不应,死死抱着半边烧焦的小熊,将盘子砸向他。 冰冷坚硬的瓷器砸伤他眉骨,有血淌出来。但是他似乎不觉得疼。 依然固执地求她能吃些。 冬喜用脚踹他,拳打脚踢,叫他滚开。 顾延依旧岿然不动。 是冬喜先开始崩溃起来。 … 此刻,冬喜依旧抱着小熊,面对他,说没看什么。 顾延有片刻的哑然,紧接着换了一个方式,又问:“你是不是想种东西?小树,小花,小草,只要你想,无论什么我都给你安排过来,好不好?”就连顾延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哄求感,眉也在微微皱起来。 冬喜觉得他好烦,像条狗围着叫,怎么都摆脱不走。 于是她又抬头,有些鄙夷地打量着面前男人的脸,下巴微微抬着,用眼尾斜睨他。 “我想要星星月亮,你也会给我么?”她说。 顾延有些僵住,然而未等顾延回,她又突然地,“还有医生哥哥,你也会给我么?” 一听见医生两个字,顾延陡然又发疯了。 “你还惦记那个死人医生?事到如今你还惦记?” 他一下子被刺激,没控制住力道,双手握住冬喜的肩,脸逼近她,自己的倒影清晰地出现在冬喜的瞳孔里。 应该是抓疼了,冬喜乱动间,疼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巴掌声刺耳尖锐。 顾延被这一巴掌给打清醒了不少。 打完冬喜胸脯在剧烈地起伏,“我不爱你,我不认识你,你都是在说谎话。死人,你才是死人,你全家都是死人。” 她的眼神像是锋利的小刀子,一下下在他心尖口凌迟,轻易就划破,流出血。 饶是被打了,顾延不仅不觉得疼,相反觉得有泼天的快感袭来。 “不爱我?”顾延觉得玩味。 “打是亲,骂是爱,小喜。你还说不爱我。”他摸着自己被打的脸,兀自得意洋洋的笑起来,“骗子,你才是小骗子。我就知道,你他妈爱我爱的要死要活。” 冬喜气得浑身发抖。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我要去找医生哥哥,然后我要医生哥哥带我离开这里,我会离婚。” “离婚?你他妈敢?谁教你的,离婚?” 顾延又凑上去。 “我都跟医生哥哥说好了,他会联系法院,会帮我的。”冬喜言之凿凿地说。 顾延不知道,家里居然出了叛徒,出了狗。 “然后我就跟医生哥哥一起,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你去下地狱。” 冬喜像是想到了特别期待不已幸福的画面,突然咯吱咯吱地笑起来。 当着顾延的面。 下地狱。 “医生哥哥捅人一点儿不疼的,不像你。” 医生哥哥的针从手臂扎进去抽血,只是一瞬间会疼,不像你。 冬喜一直在顾延的底线那儿肆意地来回蹦跳。 这句话说出口,顾延彻底疯了。 还没意识自己大难临头的冬喜,甚至还在指着他鼻子大笑。 “我要离婚了,我终于能离开你了,离你远远的。”冬喜笑得前仰后合。 下一秒。 “不疼?你就这么不要脸,这么喜欢被别人抱着?你以为谁都跟老子一样卖力地伺候你?伺候你舒舒服服的?老子今天弄死你.....” 顾延被她逼急了,口无遮拦,可是等身下的人开始恐惧地崩溃尖叫之后,顾延又如梦初醒。 他仓皇将冬喜抱在怀里,凌乱地道歉。 好不容易缓和一些的气氛,又被搅乱。 “对,对不起...小喜?我以为你想...小喜你别哭…我,我就是一畜生,我不会,不会再那样对你了,你好好看着我,好好爱我,别再激怒我。” 他以为她愿意心甘情愿被别人碰。 … 他神色慌乱,他在不停地道歉,可冬喜突然吐在了他的怀里。 是酸水。 吐完她觉得好受多了。 一抬头,冬喜看见天空中有飞机划过的云彩轨道。 冬喜呆呆地看。 陡然,心口那儿撕心裂肺的疼。 真的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 她想走。 太难受了。 “你,你就放过我吧。”她喃喃的祈求,虚脱了,无力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头。 “不可能的。” 冬喜听见他这么说,那样绝情,那样恐惧。 鼻尖骤然发酸。 “求你…”冬喜的五指用力抓皱了他身后的衣衫,她顿时哭得五官扭曲起来。 久久,只听见顾延又说。 “除非我死。” /// 后来,家里的佣人全都被换了。 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冬喜忽然想起什么,她突然从台阶上下来。 “王妈...”她叫,很茫然。 然而姓宋的阿姨只是回头,她腼然冲她笑了笑,面露惋惜,她朝冬喜劝说,“小夫人啊,下次千万不许那样了啊,不值得的。” 说完她就走了。 佣人全被换走了。 顾延冲进翟医生的办公室,抓着他的衣领恐吓他,让他离小喜远点。 翟医生始终都面色平静,只说你这样,她不会幸福。 顾延破口大骂,叫嚣着什么。 最后二人被保安拉开。 … 冬喜的记忆在慢慢恢复。 具体恢复到哪里,没人知道。 她最近的情绪很稳定,知道离婚无望,于是只能试着逃。 “乖乖吃饭,吃完我们去滑雪好不好?” 这天白天,顾延没有去公司,他弯下腰,半跪在冬喜身前帮她穿袜子,女孩子正盯着窗外的云瞧。 说完半天依然没反应。 “滑完雪,我们再去游乐场。”顾延继续说。 游乐场。 人山人海的游乐场,有旋转木马,还有过山车,怎么看都比在这暗无天日宛若牢笼的房间里强。冬喜终究还是动摇了,她小心转动脖子,看向顾延的脸。 他长的很好看,尤其是眼睛,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严肃,但是笑起来又很迷人。 冬喜呆呆看了好久,似乎是她喜欢的。 紧接着,她缓缓伸出胳膊向下搂住顾延,整个人朝前倾挂在他身上。 虽然害怕,但是她想讨好他。 只有讨好他,男人才不会打她。 只有讨好他,她才有机会从这里出去。 “好……”冬喜闷闷地说,双臂搂住顾延的脖颈,小口吐息。 顺利将她从阳台的窗边上抱下来,顾延觉得自己后背已经沁出了薄汗。 不能再失去了,心脏那儿像是缺了一个口子,只有像这样抱着她才算完整。 “乖。”顾延微笑。 冬喜被他抱着,这个角度看他,似乎没有了往日的那抹寒凉气质。 她情不自禁有些看呆。 她陡然想起来了。 靳旸。 少年名叫靳旸。 汹涌而来的记忆,在乡下天真无邪最烂漫快乐的年月。 她的心陡然完整了一大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09 23:17:50~2022-01-10 22:2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074442、38477794、每天只想发财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玺10瓶;可乐要加冰5瓶;Taroyeol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疯了的怕不是男主吧,带感】 【我觉得有精神病的是男主,什么神经病狗男人啊!!!女主有机会就快跑吧!!】 【这种互相折磨真的好窒息】 【替身男主真的要笑死】 【 【男主就是贱狗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要死要活】 【感觉会男二上位哎,作者大大决定好了吗be还是he】 【这些章看下来感觉心情好复杂,很想狠狠让顾狗和小喜be。初看是顾狗的倨傲和恶语伤害了小喜让小喜心死,但总感觉小喜最初心动的那个少年应该是靳旸,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或许?)她和顾延在一起且慢慢将感情过渡给了顾延。现在小喜失忆加上精神有点异常的状况下,就可以看出来小喜应该心里最深处是有靳旸的位置的,期待后面他俩还有戏份!虽然个人心底里超希望顾延追妻直接扬灰来着,但是一切看大大个人意愿(如果是he请一定狠狠再虐一虐顾延!)】 【地雷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走,地雷来一发!】 【哇哦。反转来了!刺激】 【dd加油】 【不会是女主认错人了吧】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哦豁,男主疯了】 -完- 第22章 、情终 ◎她跑得很急,用尽全力。◎ 顾延承诺过近期会带她出去滑雪,冬喜每天眼巴巴地等着盼着,坐在窗户口时刻盯着他的车子始进驶出。 结果那天之后,顾延就再没有在冬喜面前提及过任何只言片语关于出去滑雪的事。 忙忙碌碌的男人,谎话连篇、心口不一的疯子。 冬喜深呼吸,胸脯起伏,情绪迂回,眼底一点点染上厌弃。 骗子。 // 终于,在五天后,周一这天清早顾延帮她穿袜子的时候,他终于又提及了滑雪的事。 冬喜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个男人谎话连篇,将她困在这里,不放她走。 可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令冬喜抬起头。 “后天周末,我们去滑雪。”顾延一边帮她穿左脚的袜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他模样虔诚,动作认真一丝不苟,似乎对待她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冬喜听见后,不禁微微地愣住,紧接着咬唇,将目光缓缓瞥向他。 似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她的胳膊牢牢圈住小熊,她试着去看身下忙碌的男人的眼睛,眉毛。 真的很相似,同样的潋滟,同样的乌黑深邃。 男人同她觉得亏欠的少年有着一双十分相似的瞳孔。 冬喜已经回忆起了一大段幼年的记忆,原本她脑壳空空,记不清父母兄长,也记不清自己的来路,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她来自乡下。 可是乡下的女子又怎么会和顾延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 冬喜想不明白,这很荒唐。 她万分渴望能找到靳旸,也就是记忆中的少年,她幼年最重要的玩伴。 或许他能知道一切,知道真相,能将她从这里拯救。 见冬喜呆呆不动盯着自己,顾延唇角微抬,又说了一遍:“小喜,你不是最想滑雪吗?我会教你,手把手教你。” 男人的眉骨微微凸起,那是一种很别致的弧度。 顾延继续不停地同她说:“你可以当做是我们去约会,以前这些事都是你最喜欢的。” 喜欢吗?冬喜毫无印象。 顾延只自顾自地说,似乎还挺得意,孰不知冬喜却半点儿感觉没有,甚至还觉得他狂妄恶心。 但是,只要能出去,就总归比关在这里要好,冬喜默默地想。 她不动声色地抱紧了小熊,下巴微微抬着,冲匍匐在她身下帮她穿袜子的男人轻轻点头,示意明了。 应付完继续将头偏开,不再给他眼神。 … 顾延仔仔细细帮她套好了袜子,冬喜的脚特别小,精致的线条,虽然经常会蹬被子,会用脚去踹他的胸口,但是现在,穿着白色袜子的小脚丫很乖巧。 兴到浓时,居然忘我地在她的脚尖落下一吻。 “!” 冬喜察觉到什么,瞳孔瞪大,骤然将脚缩回去。 起身一把推开他,噔噔跑远。 回到卧室,将门“砰”的一声锁上。 后来又被顾延抓到,她发了疯似的拼命搓洗双脚。 她蹲在花洒下,任由水浇灌,手里握着软毛刷,小小一个窝在角落。 顾延站在她身后,他太阳穴的青筋在抽动。 顾延抹了一把脸,他上去抱住她。 冬喜陡然被抱住,开始挣扎,挣扎不过就用刷子肆意地戳他的心口。 “走开,恶心——” “我想吐。”她开始哭闹。 顾延实在没办法,只得由着她。 但是这样伤害他,比用刷子来回摩擦她的脚要好出太多,顾延抱着她,任由她伤害。 只是在她耳边不停地、不停地一遍遍说小喜,小喜对不起。 男人背影蜷缩成一只虾,圈着怀里的人。 他白色的衬衣同样被淋湿。 他脸上挂满花洒淋下来的水,不停地说,对不起。 小喜,对不起。 ... 预订即将前去的雪地是露天的大场子,滑雪场建在几十公里外的山庄。 场子分等级,初级中级高级,还有越野赛道。初级,顾名思义就是老少皆宜,适合新手,而等级越高要求也就越高。 顾延早年很喜欢滑雪,时常会在假期去往各个场子参赛,也拿过不少的奖杯。他是滑雪高手没错,但是冬喜就不同了,冬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滑过雪,身份地位以及出生的悬殊,使得他们二人的经历、爱好品味看上去是那么的不登对。 其实早年冬喜曾经同他旁敲侧击过几次,想让顾延带她去滑雪,顺便教一教她,又或者他们能一起去雪地度蜜月,也未尝不可,结果当时顾延不断用工作的事情搪塞她,甚至还说她聒噪。 天道好轮回,现在顾延是拼命主动地哄求着她去了,但冬喜却懒得搭理他了。 /// 出发前两天,顾延轻松就置办好一切,路线、门票,必需品以及往返的接送人员汽车。 他做事一向稳妥,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可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安排妥帖时,不料就在出发的前一天,顾延正在卧室内整理行李箱,他从未做过这类事。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女士衣服,正在纠结问冬喜是带这条白色蕾丝边的内内还是那条鹅黄色的,结果。 冬喜突然起身,将所有刚才顾延买回来的包装袋里的东西全部都倾倒出来,东西落了一地。 望见顾延买回来的那些帽子、手套、围巾后,她又全部一脚蹬开。 “都好丑。”她站在无数的掉落的衣服中央,说。 说着还将新买的衣服踩在脚下,用手去撕去拽,“为什么要蓝色,真讨厌。”她满脸嫌弃 甚至还将脚套进新买的手套里,“蓝色,金色,最讨厌!”她扭头冲顾延小声嘶吼。 糟蹋完毕,落了一地的衣服以及保暖用品,有些甚至已经被她撕裂得不成形状。 然而始作俑者抱着小熊,大摇大摆越过立在边上薄唇紧抿的男人,全然没有畏惧的心思。 冬喜坐进铺满羊绒毯的太妃椅内,居高临下看着顾延。 “我要自己去买,真难看。”冬喜说,语气,面容无一不带着挑衅。 顾延正举着她棉白色的小内内,眼睁睁看着她做完那一切,闻言表情有些僵住。 他下颚绷直,短暂的博弈间,他突然踏步逼近冬喜。 手中的内内被他轻飘飘地丢进箱子里,未曾叠。 冬喜眼睁睁看着男人逼近,他高大的身材,结实有力具有爆发性的手臂肌肉,突然一阵恐惧。 内心警铃大作,下意识察觉危机、惊惧之余猛地闭上眼,将头别到一边。 然而—— 落地却是一声:“好。” 顾延不仅没有惩罚她,甚至还答应了她的要求。 冬喜听见这声‘好’,奋力别开的面庞上骤然漾出不可思议。 紧接着她猛地抬起头,预想之内的惩罚并没有出现,顾延仅仅是伸手帮她掖了掖椅子内的软毯而已,之后他就又开始整理行李箱去了。 冬喜面露不信,她心跳声剧烈。 她觉得震惊,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不应该是惩罚吗?那挨近的手臂,令她恐惧的阴霾。 结果呢? 顾延帮她掖好毯子后,又继续收拾行李箱。 全然没有动怒,什么惩罚?甚至他连生气都未曾。 就在冬喜觉得万分惊奇莫名的时候,顾延又开口了。 他说:“小喜,可能需要等会儿。” 男人的话语间似乎还伴随着一声喟叹,说着顾延将冬喜撕坏掉的、不喜欢的衣服悉数都收拾起来。 冬喜的眸子微微瞪大,流露出莫名。 她不信。 顾延说着,起身冲她解释,语带谨慎的商讨和哄求:“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收拾好,就带你出去买,你自己挑,好不好?” 好不好? 他的眉,皱起来了。 面对他这副模样,冬喜:“……” 她陡然说不出话了。 /// 终于,冬喜能出门了。 外边儿天冷,她里三层外三层被顾延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还在腿上,胳膊上贴了暖贴。 家里到处都有暖气恒温,但是即便如此顾延也知道她手脚冰凉,于是出门前的准备格外多。 在穿第三件衣服的时候,冬喜她闹了脾气。 因为穿的太多,也就意味着行动困难。 她想跑,穿的多了无异于作茧自缚。 可是男人动作,神态,无不透着控制。 “小喜。”就在冬喜第五次打落他的手,不肯再加衣服时,顾延突然冷了脸。 “你不想出去了,是不是?” 男人语带威胁,冬喜深知利害关系。 于是只能乖乖将胳膊伸进羽绒马甲里。 就这样,收拾完,顾延同意带她去买保暖必需品,就在附近的商城。 / 顾延拉着她,出卧室,走下楼梯,一路上他一步三回头,生怕她哪儿哪儿不高兴了。可是冬喜没有不高兴,她只是在不断地寻求时机。 她想乘着出去的机会去求救,她想跑。 终于踏出家门,冬喜看着头顶天蓝,冬日的暖阳,像是活了过来,觉得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地舒络开。 她着迷不已地享受了一会儿外面世界的空气,顾延还在提车。 有短暂的人身自由。 冬喜盯着右边,从家门口蜿蜒而出的一眼看不见尽头的宽马路。 她突然屏气凝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与渴望。 她突然地,突然地拔腿就跑—— 跑快点儿,不然,不然就会被追上。 她跑的很急,用尽全力。 然而一个大力,她就又被束缚进怀里。 心坠窟底。 男人在她身后抱着她,喘息。 冬喜同样也在喘息。 她觉得鼻尖骤然发酸起来。 这是她距离离开这儿最近的一次。 “小喜。”男人叫她。 熟悉的,难闻的气息。 冬喜被他一整个圈在怀里。 冬喜觉得难受,但是她又深知自己被困在这儿。 结婚证,照片上将头靠近他的女人。 那真的是自己吗? 由于恐惧还有担心以后再也不能出去。 冬喜不再挣扎,“你答应我的。”冬喜内心涌上巨大的悲凉,她在颤抖,“你答应,答应带我出去买漂亮的围巾还有手套的。” 事到如此,她依旧执意于此。 顾延抱着她,他知道她想跑。 却不曾想她居然会这样果决。 但是他这一次并没有做出特别过分的举止,他强按压下心头的恐慌,还有将她拖回家的冲动。 “好,你乖乖的。”他刻意隐忍的声音。 顾延没有将她逼得太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10 22:20:00~2022-01-11 23:1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棣芃、狗子和猪、4607444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薇果15瓶;Glimpse、少冰半糖红茶玛奇朵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求更新,求速肥,来颗地雷激发作者潜能吧!】 【虽然顾延在小喜出事后开始慢慢的弥补,知道了对小喜的心意,可是迟来的喜欢终究抚平不了小喜因顾延所承受的痛苦??。让我们的小喜宝贝独自美丽吧!!】 【求求作者了,我真的想要be】 【TMD,给我be,气死我了呜呜呜呜呜呜】 【近期的剧情,没太看懂,小喜是真疯了还是假装的,还是应激反应?】 【 【撒花撒花撒花】 【啊,虽然看着总有些矛盾的地方,但是好爽看文不就是图一乐妈】 【按爪打卡】 【啧】 【逐渐变态...】 【唉,心疼】 【我靠,贱男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23章 、情终 ◎逃离。◎ 因为承诺会带她出去,让她自己挑选喜欢的围巾、手套之类的物品。 如果这时候反悔,怀里人肯定会闹情绪。 并且顾延现在深知承诺对于她而言的重要性。 虽然如今在她眼里,他带给她的除了恐惧就是厌弃,但不能连仅有的一丝信用感也被剥夺。 所以即便知道她想跑,顾延也认了。 他愿意承担风险,同意带她出去。 可冬喜不知道他的内心深处在想什么,她依然还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恐惧担忧。 因为知道她想逃跑,那他,那他会不会从此以后就不准她出去了?而是继续将她关在家里。 冬喜心跳百倍,她觉得害怕。 此刻她被顾延圈在怀里,被他拉着一点点地往回走。 冬喜在深呼吸,胸口剧烈地起伏。 顾延知道她在害怕,他的手臂从身后环绕着她,能感觉她猛烈地呼吸,她刚才跑的太急,此刻多半还在怄着气。 但,何必跟她计较呢。 顾延苦笑,闲凉无谓地想。 何必呢。 家门前有一株硕大的槐树,入冬后枝条已经皱缩大半,叶片也早已悉数凋零,徒留半枯半绿的柄基。 整体看上去光秃秃的,张牙舞爪。 有时候夜里惊梦,透过窗户,冬喜还会被树枝的影子吓得哆嗦失语。 此刻冬喜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顾延的衣袖里。 鼻尖也有些冻红了。 刚才跑动,冬喜觉得小腿很疼。 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的缘故,毕竟整天关在家里,太久没有运动过,小腿内侧的韧带被拉伸到了。但是她一声不吭。 以及脚上的鞋底过于厚重和坚硬,他是故意的吗?故意给她穿这样压根就跑不动的鞋子。 冬喜死死咬住下唇的肉,男人似一道枷锁,牢牢圈着她,动弹不得。 但还好,他并没有撕破脸,没有反悔带她出去,既然这样依旧有机会。冬喜默默安慰自己,不停地暗示。 ... 被安抚好坐进车内,冬喜不愿意去看驾驶座男人的脸,努力缩在角落里。 固执地将身体朝远离顾延的那一侧偏着。 她盯着车窗外,整个人形成一种脆弱的保护状态,兀自往身上裹上一层厚厚的硬茧。 她在害怕,但是又在强撑着,顾延知道。 已经坐好了,可是男人磨磨蹭蹭一直也不发动车子,冬喜陡然又来了小性子。 扭头骂他真慢—— 可顾延听了并没有觉得生气。 冬喜小声骂完继续缩回去,下巴那儿隐隐在发颤。 顾延没有同她计较什么,只是他的下颚那儿有些绷起,不知道是在隐忍还是什么。 面对冬喜的示威,他抿唇欺身过去,帮她扣安全带。 冬喜感觉到他的靠近,又更加朝车门那侧挪了梛。 ... ‘咔哒’一声。 安全带系好了。 就在冬喜以为车子即将要发动的时候,顾延突然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冬喜感觉自己冰凉的肌肤被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她身体微僵,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但未等她主动远离,以及脱口而出难听的话,顾延的手已经先一步收回去了。 冬喜斜睨了他一眼,男人的侧脸,神情默然。他正在开车,下巴那儿还有昨天被她用灯砸的印子。 冬喜闷哼了一声,将视线收回去。 她不知道,透过前视镜,她的一举一动,细微的表情都能被顾延轻松捕捉。 …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冬喜越发紧盯窗外。 人好多,还有交警,冬喜默默地,默默地等待时机成熟。 顾延面容平静。 抵达目的地,顾延将车子停好后,固执地去拉冬喜的手。 曾经这样的举动,都是冬喜觍着脸对他做,现如今……时年流转,因果报应。 停车场阴冷空旷,冬喜被他扣着手。 挣动几番后无果,冬喜骂了他很难听的话。 顾延默默地听,依旧扣着她。 冬喜来了火,“你弄疼我了!”她小声地冲他吼。 顾延喉结吞咽,不得已,只得试着松开一些,眼底讳莫如深。 “这样呢?”他问。 冬喜不吭声。 未曾刚出了停车场,冬喜忽然望见路口穿着警制服的人,勇气溢满,她又来了胆子。 她奋力挣脱掉顾延,径直朝安保人员那儿奔过去。 这是今天,她第二次不顾一切想要逃离。 顾延甚至没有握得住她衣摆半寸,冬喜就已经扑向了别人。 “叔叔,叔叔救救我,我不认识那个人,他不放我走,求您报警吧求求您了!” 顾延冷然地旁观。 不远处,冬喜正神色慌张地朝她认为能帮她的人不停求救。 只是一瞬间的意念流转,顾延收回手,缓缓踏步跟上去。 顾延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面容平静。他及时上去将冬喜拉进怀里,从身后整个地拥住她,同时向门口的保安解释,面露歉意。 他说起话来口吻稀松镇定,滴水不漏:“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妻子,她最近的情绪不太对。” 冬喜一愣,继而更加卖力地求救。 “不,我不认识他!他是疯子,他要弄死我!求求您,救救我吧——” 保安大哥正摇摆不定,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只见顾延说罢,又大大方方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冬喜的身份证,以及上回被冬喜撕碎的结婚证——当然结婚证已经被他用了整整一晚上修补粘贴好了。 见状,冬喜陡然失语。 下一秒她尖叫出来:“不——” 保安看着摆在面前整整齐齐的证件,还有那两本被撕坏的结婚证,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立刻了然,“嗐。”他甚至还为了缓解尴尬而笑了一下。 也是,身前的男人模样端方俊逸,形容气度更是不凡,看着也完全不像是什么坏人。 保安大哥内心了然大半,转而劝慰冬喜说:“姑娘啊,有什么事儿啊好好同丈夫说,不要这样,不值得。” 不值得。 冬喜扯着保安袖子的动作突然僵住,表情也变得有些凝固。 似乎过了很久,就连呼吸都变得模糊。 一个念头突然间直直冲上大脑,冬喜忽然意识到,意识到想要让路人解救自己是一件特别无望不切实际的事情。 只要有这个男人在,黑的永远都能说成白的,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意识到这点后,她不再做期待了。 转而认命般地,手缓缓地一点点从保安大哥的袖子上收回去。 整个人僵硬如木,除了呼吸声依旧急促。 顾延又挨近她了,试图将她拉进怀里。 “小喜...” 冬喜受到刺激,突然转身,发狠猛推了顾延一把。 她看着模样小小,突然这么一下,力气却很足。 冬喜推完他,直接头也不回地往商城里走去。 没人能帮她。 有路人看见了,也有议论的。 “...小俩口闹脾气呢吧。” “那个男的,诶?觉不觉得眼熟啊??” “一个帅一个美,只是这个女的,好像不太对劲。” “男的惹老婆大人生气了呗,哎呦这俩人可真养眼。” “确实有点眼熟,呃,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 顾延陡然被她推开,胳膊悬在半空,神情有些落寞。 那样惹人注目的男人,身形高大,穿着杏色的大衣,立在街头路口,像是人形立牌。 除了—— 他那双晦涩难耐的眸子。 被推开,顾延微微咬牙,下一秒他又火速追上去。 … 冬喜走进商城里,她用力抹了抹脸。 试图掩饰恐惧还有刚才自己可笑的行为举止。 她的皮肤太嫩,轻易就被自己弄出红痕,眼角那儿红通通的,像是哭过。 顾延轻易就锁定她的位置,冬喜正盯着娃娃机。 玻璃罩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玩偶,精致漂亮,吸引眼球。 但是等顾延凑上去,想帮她投币时,冬喜却扭头走了。 “我可以,你想要哪个小喜?”顾延追上她。 不料,冬喜却反问他:“带回去被你烧吗?” 顾延轰然愣在原地,说不出话了。 … 商城内店铺琳琅满目,各种名奢旗舰店,来来往往的路人。 “我要这个,这个,那个,我全都要。” 顾延手里正提着无数个袋子,他跟在冬喜身后。 冬喜所到之处,看上什么就要什么。 肆意享受男人的金钱,他的精力。 一回头,冬喜陡然撞进男人那双毫无波澜、甚至是透着偏袒,任由她肆意胡来的眼神。 卖惨的男人,默默承受这一切的男人。 阴魂不散。 突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冬喜突然上去,甩了他一巴掌。 脑海中似乎有声音,一遍遍地回荡。 “做父亲,他配吗?” “他配吗?” 冬喜打完他,红着眼说:“你不配。” /// 出来的本意是为了买保暖品,结果现在冬喜见了什么就要什么。 家电、手表、玩具,样样都要。 她这样,顾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个月上新了许多新品,各种各样秋冬季的围巾、手套、棉衣,在店内罗列展示。 冬喜在各大奢侈品门店内来回地跑,头也不回。 因为东西太多,顾延不得已又叫来何全,东西塞了满满三车,光半天的花销就高达数百万。 随心所欲购物时的冬喜开心得不要命,甚至还会忘我的笑。 顾延看着她,这么多天她还是第一次笑的这样开怀,他胳膊很酸,但是毫无微词。 甚至在兴到浓时,冬喜居然也不怕他了,甚至还敢将女士的棉帽踮脚扣在他的头上。可等冬喜扣完,低头看清顾延的脸时,她脸上的笑意又会僵住。 之后仓皇将帽子取下,笑容褪去,冷冷地将要买的帽子丢进他怀里,远远避开他,去挑选别的。 即便如此,顾延也丝毫不觉得恼,依旧牢牢紧跟在她身后。 刷他的金卡,用他的vvvip身份。 ... 冬喜钻进了试衣间,好半天也不出来。 顾延眉头一紧,想也不想直接冲进换衣间里。 他掀开布帘,他胸脯起伏,他在深呼吸。 结果冬喜脱得精光,在里面无聊地撕衣服。 见男人冲进来。“你以为我会跑掉吗?”冬喜冲他笑,咯吱咯吱,缓缓摇头。 未及顾延开口,“不会哦,我还没付钱,她们不会放我走的。”冬喜又直截了当地说明。 冬喜这般挑衅,顾延仅仅是喉结滚落,全然没有言语。 ... 回到家,坐在各种各样老花纹饰、棕色条纹的奢侈品中央。 终于不是令她厌恶的海蓝色以及金色,冬喜这才消停。 可是夜里睡觉,男人从洗手间出来,摸黑爬上床,从身后抱住她。 冬喜又开始闹情绪。 可不论她如何地推,如何地辱骂、用呀咬,身后的男人都纹丝不动。 “让我抱会。” “小喜,乖,让我抱会儿。” “乖,抱抱我。” ... 冬喜实在没力气了,也不打算折腾了,随他去。 /// 不算和谐的氛围,车按时按点开往雪场。 冬喜一路上都蒙着大衣睡觉,不吱一声。 顾延守在她身边,热了冷了,渴了,想上厕所了,都悉数应对。 冬喜会生气,会闹情绪,会用脚踹他,用眼珠子瞪他,用手扒拉他,顾延都沉默着接受。 但有时候冬喜睡醒过来,望见抱着的男人,还会意识不清地将他错认。 冬喜圈住他的脖子,用下巴磨蹭,舒服地哼唧。 无人知晓,顾延隐忍压抑得手腕处青筋凸起。 ... 雪场很大,抵达时刚好在上午十点左右。 中途经过茂密的森林,雪山山庄周边还有各种温泉保养池、夜里篝火晚会。 冬喜难得地被外面的景致吸引,盯着车窗外看了好久,呼吸和情绪也变得很沉静。顾延守在她身边,不动声色。 /// 即便是初级的滑道对于新手而言也足够壮观了。 下了车,顾延牵制着冬喜,带她去换鞋,选装备。 在换鞋子的场地内,人头攒动。 冬喜百无聊赖地坐在长凳上,伸出脚,35码的脚,顾延一双一双替她试。 “挤吗?”顾延抬头问。 冬喜不吱一声。 “小喜。” 冬喜忽然被叫,大概是听出来男人的语气中带有着急的意思,她‘嗯?’了一声。 “小喜,我问你,挤吗?”顾延又问 冬喜自上而下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经换了六双了,还是没有合脚的。 这么半天了,她也没想再继续整他,于是满不在乎地随便点头。 换完滑雪鞋站起来,顾延领她去雪场。 ... 学靴下的固定轴咔哒一声扣进雪板内,严丝合缝。 站在雪地内,顾延扶着她,又问了她一遍:“小喜,我再问你一遍,鞋子挤吗?” 冬喜身在曹营心在汉,哪里管鞋子挤还是不挤,本来就不想被他制着,被问得烦了,小声冲他吼:“不挤!” ... 因为是第一次学,总是摔跤。 在摔了第三回 后,冬喜陡然生起气。 她将雪仗砸向顾延,砸完一屁股坐在了雪地边围墙。 顾延被她砸,岿然不动。 “离我远点。”冬喜朝他小声吼叫,顾延不依,想凑近她帮她整理服饰。 结果冬喜直接上手推,奈何滑雪板又长又沉,她双腿抬不起。 周围人以为他们是什么闹脾气的小俩口。 看完也就过去了。 ... 冰雪砌成的陡坡,上下两侧是平直的长平面滑道。 顾延生的人模狗样,姿态又挺拔俊逸,即便带着雪帽、眼镜,依旧是人堆里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也有不少的年轻女子上来搭讪,但都被他冷冷拒绝了。 顾延刚拒绝完一个,回头看冬喜。 只见她正跟一个年轻人说笑,模样小小的,应该是被逗乐,二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冬喜她笑的活泼。 顾延顿时冷了脸,扑过去,将她扯进怀里。 “做什么!你弄疼我了!” “小喜,你别逼我。”顾延的语气有变。 大概是听出来,他真的生气了,冬喜有些瑟缩。 那名少年见状,还想再说什么,被顾延倏地一瞪,顿时吓地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走了。 ... 冬喜装模作样滑了一会,又说要去厕所。 她伪装的天衣无缝,“我要去厕所!”她冲男人喊。 顾延一双眼讳莫,默默上去帮她解开雪板,又摸了摸她的头,带她去。 厕所出口分两个,冬喜算准了顾延会在出口等着她。于是…… 可顾延知道她想跑,早就在另一个出口等着她出来。 他坐在那儿,背影落寞。 像一匹等待猎物的狼。 冬喜以为自己终于逃出生天,脸上的笑容还未彻底绽放,突然看见身前早就预谋等她出现的男人,她笑不出来了。 顾延掐灭手里的烟,不知何时开始,他竟也学会了抽烟。 顾延起身,扭头,一步一步踩着雪,向冬喜走近。 一张脸,面无表情。 冬喜望见男人逼近的身影,忘记了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等到回过,神冬喜急了,急的上去咬他胳膊。 “你到底,到底怎么样才会放过我。” “我不认识你,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令我恐惧,令我恶心,我一看到你就想起那些恶心肮脏的梦境,求求你。” 顾延却说,“小喜。” “你明明小腿疼,你为什么不说?” 冬喜愣住,有风吹过来。 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内容。 “小喜,你明明那么疼,你为什么不说?” 冬喜望见身后风雪的男人,她忽然一把扑上去。 哭着喊:“靳旸哥!” 作者有话说: 有人问,所以就先剧透一下,关系很复杂 男主不能算替身 剧情没有多余,所有出场的人物都有她们存在的意义和动机 至于靳旸和女主的关系,他们之间的亏欠是什么,后面会解释的,只是会在大后期 但是现在女主记忆错乱,会时不时将男主认错一段时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每天只想发财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爽,加大力度】 【你再不更新我就哭给你看】 【好哦】 【撒花撒花撒花!】 【我看虐文把女主代入最讨厌的人,为啥我还觉得不开心呢?】 【女主啥时候能逃跑成功啊,这样太窒息了,本来女主正常恢复可能早就恢复好了,这么下去会出现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吧】 【又是心疼小喜的一天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按爪打卡】 【哦豁】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24章 、情终 ◎“小骗子。”◎ 顾延突然被她抱住,唇微张,喉结上下滚落,瞳孔中渐渐流露出狠意。 没人能懂那种滋味,被心爱的女人认作是另一个人。 而冬喜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家乡,还在无忧无虑的幼年,她最珍视的挚友并没有离开她远道而去上学—— 冬喜抱着顾延,将他错认成了别人。 那一瞬间,顾延的意念有些不受控制。 冬喜轻易就扑过来拥抱住他,小身板紧紧向他贴合,五指在他眼前蜷缩。 但她一张口却是别人的名字,顾延的眼底渐渐染上暴|戾,妒火燎原。 她是真的活腻了?为什么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在他的底线附近肆意地冲撞。 “你,叫我什么?”顾延忍住就快要暴走的怒意。 “靳旸哥!你知道吗!你走了,小溪镇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孤零零的,我想你……”冬喜从他怀里抬起头,哭的鼻尖通红,泪眼朦胧。 她又犯病了。 顾延见她哭得那样无助慌乱,心也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真就是半点办法没有,没办法不去管她,没办法再去伤害她。 想要控制她,办法简直太多了,顾延有一万种办法叫她再也出不了家门,将她绑在身边。 日子久了,她一定会认命,一定会死心。 可现在,被她抱住,被她神志不清呼救的模样深深刺激着。 那种滋味就如同心口被粗大的针尖扎来扎去,反复折磨,针针刺中要害,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就差一点点,他差点儿就没有控制住自己。 妒忌使得他变得丑陋,妒忌下更是扭曲的爱意。 “小喜。”顾延叫。 语气中竟带有一丝不察的颤意。 可再觉得愤怒又能怎么样?要怎么同怀里的人计较?再像以前那样吗? 不,不能了。 冬喜她身体不好,她承受不了。 顾延眼底悲凉。 呜呜的风声,脚下绵软的触感。 她生病了,她状态不好,她脑子泥泞,不能再做出对不起她的畜生事。 顾延一遍一遍在心底默念这些,将就要喷薄而出的欲望和雷霆的怒意缓缓压制下去。 他唤她的名。 这一声小喜似乎将冬喜的神智唤清明了不少。 冬喜蓦然间停止哭喊,缓缓抬起头。 直至看清身前人的脸后,她才哆嗦着放手,如梦初醒。 这张脸,全然不似记忆中半分。 梦中少年磊落阳光,俊俏恣意,而这个人他满嘴谎言,行为举止令人无比恶心。 对啊,不是,她又犯糊涂了。 这个魔鬼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年少的挚友、亲如兄长的少年玩伴?这个人不是,他是将自己圈养的坏人,是疯子。 意识回笼,冬喜抱着他的力道渐渐松了,她转而团抱住自己,用后背对着他,身体隐隐颤抖着。 顾延没有说话,他下颚绷着。 下一秒他收敛好情绪,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喜,你为什么要骗我?”顾延面露无奈之色,他走到她面前去,试图蹲下身帮她擦去裤子上沾到的雪水,顺带想拭去她眼角边的泪花。 可顾延刚伸出手,却被冬喜躲开了。 顾延的手孤单单被撇开停在半空。 有一瞬间的狠意蔓延,但是顾延通过深呼吸将怒意压下去了,他选择不同她计较。 冬喜这副模样,顾延并不觉得恼。 “你的小腿从前天就开始疼了,对吗?”顾延于是换了一个方式,又问。 试着同她好好交流。 结果冬喜依旧不吭声,身体隐隐颤抖,许是被冻的,又许是被他给刺激到的,本以为真的可以逃出生天,结果还是被他轻易给逮到。 他玩弄她,就像玩弄一只蚂蚁。 顾延一边固执地帮她掸落裤腿、衣帽上的雪水,一边细心地询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直忍。” “疼就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带你来滑雪。” “你这样,我会心疼。” ... 男人话语中的关切不像是装,就差给她将心掏出来了。 但冬喜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像是天要塌下来了。 没人能理解梦魇的痛苦,生理上、心理上。那些喝下去的苦涩药水,逼迫她忘记,又扯着她记起。 她真的很想跑,想离这个疯子远远的。 但是她做不到。 被问及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冬喜真的很麻木。 她只能道歉,胡乱的说对不起,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错了!小喜知道错了!”她又开始吼,“顾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你就饶了我——”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捂着脸哭。 巨大的哀恸从心底窜上来。 “你就……饶了我,我求求你…” “饶了你。”顾延失笑,眼底苦涩,“应该是你饶了我,你爱我,小喜。知道吗?是你爱我,是你。等你好起来,等你想起来,等你想起你对我的爱,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再选择离开了,知道吗?” 他说的头头是道。 但事实真的会是如此吗? 别说冬喜,就连顾延他,他自己都不信。 二人旁若无人地纠缠,肆无忌惮地暴露各自内心的阴霾。 / 闹剧收场。 冬喜被顾延拉回车里,雪地渐渐变小,变得遥远起来,直至成为一块白的豆腐。 然而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山上,顾延带她去看篝火。 晚间。 偌大的空寂平地,中央是一字排开三堆巨大的燃烧着的篝火。 火光印着人群,篝火旁有人起哄跳舞,男男女女,笑声充斥耳膜。 一边是冰雪一边是火焰。 冷热交替,极致的恣意。 冰蓝色和火焰橙,熊熊的,坚冷的,矛盾又绚烂。 冬喜的小腿确实很疼,但是她为了能从囚笼似的别墅里出来,不惜整整两天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她跑、跳,甚至用小腿肆意地踹身边的男人,也丝毫没有觉得疼。 确实,这种痛和心理上的创伤比较起来简直轻飘飘如雪花般不值一提。 但是这种疼痛也绝非装就能真的装得天衣无缝。一些不经意时的动作、表情仍旧会暴露开。 以及冬喜现在深知自己已经逃不掉了,也没有必要再去伪装什么。 一路上,下车后顾延背着她,将她带进这片天地。 后背上的姑娘,着迷地看。 顾延知道,他侧过脸,轻易就捕捉到她痴痴的眉眼。 他一直知道,其实这丫头很乖。 只要自己不逼她,她就不会伤害自己。 顾延驮着她,将她带到一片视野最佳的地带。 身后很远的地方是密林,被一条河分隔开,黑洞洞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冬喜快速地瞄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 顾延一直在她身侧。 围着的人大多是原住民,也有不少像他们二人来观光的。 冬喜想去绕着篝火转圈,想去跳舞,结果被顾延拒绝。 男人无情地说她小腿不适合做那些运动。 冬喜冲他发了火,可是无论她怎么说,望见男人严丝合缝的面部表情,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无望。 于是冬喜也不奢望了,兀自站在原地,旁观夜色中的熊熊篝火。 火苗在她眼底跃动,燃烧,玉色质地的肌理,顾延有些看呆。 他突然很想,很想将她藏起来,不愿意让任何人窥探她的模样。 又或者就地将她扒光,和他穿同一件衣裳,二人连体。 冬喜全然不知身边男人阴暗的心思。 一个抬头,冬喜忽然看见附近有一道眼熟的背影划过,同样是银色的连衣帽。 冬喜突然昂起头,去追寻。 她记得他,那个少年,刚才在雪地里他们聊过天。 少年走了半圈,回头忽然也望见了她,少年顿时两眼放光,面露久违。 结果就在少年想上前同冬喜再聊一会的时候,结果冷不防又看见冬喜身后阴沉沉宛若毒蛇一般的男人,他的眼神锐凶狠又充满敌意。 少年又被硬生生吓得不敢再靠近,只得站在原地挠头。 少年害怕,但是冬喜不管,她主动笑着朝少年那儿走去。 他看上去很年轻,之前聊天匆忙,没有问他年纪。 结果她刚瘸着走了半步,手臂就被从身后拉住了,脚步硬生生被扯停。 冬喜气的回头,对上男人一张落寞的脸。 男人的身后恰好是巨大的篝火盆,乍一看那些火似乎正在燃烧着他,身影一圈跃动的火光,将他包裹。 一瞬间,冬喜有些看呆。 男人突然开口,他面露祈求和某种阴暗妒忌的心思,他说:“小喜,陪我。” 说完又继续一遍遍地说,“陪着我。” 那句‘如果你敢去,你想我在这里扒光你还是当着那个小白脸的面弄你’没有说得出口。 冬喜看着他,再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接着,她的手臂忽然开始缓缓收缩,就在顾延以为她会抛下他的时候,不料冬喜突然原地坐了下来。 她谁也不想陪了。 她只想默默的,安静无声地过完这一夜。 什么都不想管。 可是这个动作在顾延看来,无异于她在妥协,顾延顿时亮眼放光。 那名少年见状,意识到什么,神情渐渐憋了下去,末了他冲冬喜挥了挥手,只得无奈地转身离去了。 ... 顾延腆着脸,他虽然不理解冬喜这个举动的意思,但是显然,在他和那个小白脸之间,她毫无犹豫选择了他。 顾延心里高兴,他挨近她,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枚柑橘。 突然闻见果香,冬喜抬起头。 “小喜,我给你剥,你乖乖的。”男人似乎在微笑。 不经常微笑的人,笑起来总是很特别。 说着,他的手指已经戳破橘子的表皮,又是一阵甘冽的清香四溢。 冬喜盯着他灵活的手指,手掌心的小灯笼。 男人好像真的很开心,这么多天以来,他从未这般开心过,笑的像个孩子。 冬喜渐渐的,越发缩紧了脖子。 瞳孔深深,无人知晓她在想什么。 橘子剥完了,冬喜很自然地张开嘴。 顾延扯了一瓣递进她的嘴巴里。 冬喜嚼了嚼,在顾延打量的视线里,面无表情地咽下去。 “甜吗?”顾延问。 冬喜想了一会儿,她说:“甜。” 说完,就在顾延乐颠之余准备继续再给她掰一瓣时,冬喜又说:“可是我喜欢吃酸的。” 顾延的动作又蓦然停顿住了,连带着唇角边的笑意也是,僵在那儿了。 /// 篝火场经历了热烈喧闹,人渐渐变少。 “小喜,你究竟想起来多少?”顾延问。 他套着黑色的羽绒冲锋衣,领口大开,露出里面灰色的羊绒毛衣,脖颈长而精致,喉结起伏。 冬喜半张脸印着火光,半张脸坠着月色。 在他眼前摇晃,婉转冷淡,半明半昧。 “我是乡下丫头,你是大骗子。”冬喜默了一会儿,说。 突然,‘咔,咔哒...’不远处传来烧柴火的声音。 火棍烧得很旺,有一截被燃烧至断裂,发出的动静替孤寂世界做着背景音。 周围的火苗炸裂扑朔,落入人眼,像是琉璃珠溢彩。 夜深了,人群大多四散开,这个角落只剩下他们两个。 冬喜小腿蜷缩,双臂也是抱住自己。 顾延听见她说‘乡下’,他愈发将她护起来:“乡下又怎么,我不在乎,你嫁给我了,你是我的妻子。” 到死都是。 言外之意他并不在意她的出身。 可是冬喜听见后却面露不信,她急了,“我不要,我不要做你的妻子。” “事到如今你还不信?”顾延的语气有些变了。 “我一定是被逼的,我一定是有把柄在你手里,不然,不然我死都不会嫁给你的!” 冬喜原本情绪还可以,但只要一提及他们二人之间的婚姻,就又不受控制地冲他小吼。 但是毫无疑问,她的状态以及神志较之于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顾延原本模样有些横,在动怒的边缘。 但是闻言后突然,他的态度又沉下去。 他沉默听着,他半蹲在她面前,脑袋也低了下去。 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 突然—— “噗嗤”,一声笑落入冬喜的耳膜。 顾延哼笑完,“小骗子。”他说。 说完他似乎不太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兀自将冬喜的手拉进自己的掌心。 放置好,摩挲、把玩。 熟悉的掌控欲,令人窒息的滋味。 她的手真小,摸起来滑溜溜的,很嫩。 冬喜却被他的举止神态惹得恶心起来。 “一定是你用什么东西逼我,逼我嫁给你的,你这个无赖!” “一定是。”冬喜自顾自地说。 “我是乡下来的,而你是城市少爷,我跟你根本不可能会有交集,你就是在欺骗。” “我一定会弄清楚,然后离开的。” 冬喜一直在说,振振有词,哪怕字句虎头蛇尾,支离破碎。 可自从顾延笑完那一声,就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了。 他神情漠然,只是沉默地听,固执地拥抱她,什么都没再说。 ... 看了一夜的篝火,冬喜累的意识不清。 终于,她撑不住,一头栽倒在男人的怀里。 顾延感觉到肩头的晃动,冬喜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顾延叹息着,头颅四十五度微扬,盯着夜空中不甚清晰的月亮。 足足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 接着默默将冬喜搂紧,抱起来。 她很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可言。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女人,背影孤峭落寞。 身后的火堆也奄奄息灭,随着最后一截柴火坠落,那堆火终究还是灭了。 余烬尚有温,长夜漫漫,终归于寂。 顾延带着冬喜朝庄园里走去。 作者有话说: 救……我在理大纲,所以这章依然有嗲短(后续这章大概率应该会重写吧,顺便补充字数就和上章情况差不多) 给我点时间看能不能从明天开始日更6k 如果做到就奖励自己一支口红,冲 ◎最新评论: 【怎么说呢女主真惨,希望这对be吧还是】 【 【大大什么时候改的笔名?上周看还是“锥花”来着】 【表白大大】 【好看】 【顾狗自作多情,笑死我了】 【虐得我心口疼加油啊大大?】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冲!】 【好耶】 【好哦,等着你的六千(六千币准备好了)嘿嘿嘿】 【辛苦啦小手一挥,地雷一堆。】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按爪打卡】 -完- 第25章 、情终 ◎强吻。(二合一)◎ 庄园附近大大小小的旅社有很多,但档次参差不齐。 顾延预定的那家各方面综合评分最高,价格最贵,并且就地理位置而言视野也是最开阔。 顾延抱着冬喜从篝火场离开,顺着被游人多次踩踏出来的一条人工小道径直往前走,出口那里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看守铁门的大爷正立在那儿搓手。 从他嘴巴、鼻子里呼出的白热气一团团,一腾腾往外冒。 “俊小伙儿,这么晚了才走啊?”大爷热心地说。 大爷声音有些粗犷,并且在静悄悄的夜色中尤为突兀。 顾延察觉到冬喜忽然动了动,他立马用眼神示意大爷声音小一点,大爷也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噤声,并且帮他将铁门再拉开一些。 他们二人的动作都比较轻,好在冬喜只是努了努嘴,并没有被吵醒。冬喜将头往顾延的怀里又缩了缩,接着继续睡。 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之内,顾延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慢慢渗出了汗液。 黏黏的,滋味并不好受。 大冷天的会出汗,许是被冬喜无意识刮蹭导致的,又许是刚才大爷声音太大,怕吵醒她担心而产生的。 冬喜的睡眠质量不好,在家经常失眠,不仅是失眠,她还神经衰弱。 此刻她睡姿乖巧,睡得很香甜。 果然还是应该将她带出来,毕竟出了远门,视野开阔,不再是暗无天地的卧室阁楼,她的睡眠和精神也都会变好。 顾延如此这般默默地想着,也越发抱紧了她。 / 出了篝火场,再顺着条宽马路径直往前走几百米就是目的地。 本以为夜深寒气逼人,路上不再会有什么人,却不曾想中途还途经了某个烟火气十足的小夜市。 夜市开在路边,顾延看也不看,果断刻意避开。 夜市人多嘈杂,地方也拥挤,那里充斥着铁板油锅的滋啦声,汽水瓶盖开合、啤酒对吹气声。这些声音还一并混杂着凌乱的吹嘘、谈笑声,在夜幕中牢牢地占据一席之地。 顾延不愿意自己,更不愿意让冬喜染上烟火气,于是毫不犹豫地踏过。 可怀里的人似乎是饿了,冬喜闻见油香味后突然间胳膊换了姿势,并且还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吞咽口水。 顾延的目光出现变化,紧接着他用手挡住落在冬喜眼皮上的路灯光,稍微地加快了点儿步伐。 / 走进一条幽深寂寥的街巷,巷子最末尾就是目的地。 旅店的招牌在黑夜中明亮得红火。 顾延上半身套着黑色的短款冲锋羽绒衣,脚上套着一双长筒靴。 靴筒裹着他的小腿,轻易就绷直勾勒出他的小腿肌肉线条,向上是类似军旅的工装裤,被他随意地插|在靴筒内。 裤子、鞋与腿之间上宽下窄,形成特别的弧度。 顾延的个头很高,腿很长,腿部肌肉线条优越,走动间,有路人经过,还能隐约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人小腿也在轻微地晃动。 不过显然,那是女人的腿,腿细得就跟抱着她的男人的胳膊一般粗。 有路人注意到顾延,还想再打量,可惜顾延的脚步有些快,不一会儿就已经没入林梢了,还有的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深夜孤男寡女,无非是那种关系。 / 顾延黑发浓密,不似往日工作会议时喷涂的造型,这趟出门他仅仅是洗了就直接吹干。 此刻头发根根柔顺,圈着他的鬓边额角,往下是好看的眉骨,漆黑锐意的眸子,高鼻梁,偏淡色的唇。 脸在夜幕中呈现,被落错得路灯光衬得越发英俊惑人。 并且此时此刻的他也脱去了在城市内精英总裁的一身行装,行走在黑夜里,乍一看匪气逼人得像是什么不怀好意的凶徒。 更别提他怀里还抱着个姑娘。 / 远离了小夜市,喧闹渐渐停歇,旅店就在眼前。 顾延用膝盖顶开旅店的门,因为上了两层台阶的缘故,顾延忽然又低头仔细探查怀里人的状况:冬喜依旧睡得很沉,没有被晃醒。 顾延放下心,缓缓踏进旅店内。 大厅整体的装修中规中矩,色系是白金。 天花板上的暖光灯亮得灼目。 前台小姐正在吃盒饭,突然见有人进来,随即放下筷子,站直鞠躬。 当她看见是一个男人、并且男人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女人时,前台小姐不由得也多了点打探戒备的心思。 “您好,出示证件。” 大概是前台的声音也有些高,顾延再度用眼神示意。 “她在休息。”顾延头偏了偏,刻意地压低了声色。 走近了,前台才看清楚,原来来的是这么一个大美男。 长夜漫漫,男人像是个妖精忽然出现在眼前。前台小姐忙碌了一天,陡然被顾延那张脸惹得有些心思晃荡,正说着,顾延伸出手递给她预订记录。 他的胳膊伸出来,露出来的手表,婚戒... 随便一样都能闪瞎眼。 前台小姐的心跳有些砰砰,她还从未接待过这样气质不凡的男人,不禁频频偷偷打量好几眼。 可越是这样,她也越发开始好奇男人怀里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绝色佳人能被他这样护着。 好奇归好奇,只是女人的脸始终朝内摆着,无论如何也都看不清。 前台小姐有些泄气。 “您拿好。”小姐将身份证还有房卡递过去。 办好手续,顾延抱着冬喜,冲前台人员点头致意。 就在顾延转身想走的时候,突然,冬喜的脸朝外偏了偏,前台小姐陡然看清了女人的样子。 很单纯、很干净的眉眼,皮肤很白,病态般的白,唇色娇红,只是看着也不像是抹了唇彩,天生丽质。 也难怪—— 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这种纯的要死的,前台小姐心头了然大半。 毕竟越是这样柔柔弱弱不堪一击的,男人才能加有保护欲。 可要是等到明天,等她亲眼看见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单纯女人冲这个俊美不凡的男人发脾气、耍性子,甚至甩巴掌用脚踹... 她就不会再这样想了。 / 只有三层楼的旅馆,电梯摆在那儿几乎不用,形同虚设。 也就只有在对外宣发的广告里会被提上那么一嘴,目的是拉高旅馆的形象的价位。 顾延站在电梯前,望着那和手机预定界面截然相悖的画面:电梯门上贴着一张硕大惹目的‘此电梯已停用’的标识,他脚步一顿。 紧接着,他湿润了一下自己有些脱水的唇。 再度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冬喜她睡得依旧香甜很沉。 顾延眼底晦涩,紧接着,他抱着冬喜,他开始一层一层从楼梯往上爬。 神情淡漠,不吭一声。 ... 爬楼梯不似走平地,更加考验人的恒心与耐力,除此之外很多的是一份照顾和爱意。 亏得顾延寻常举铁健身,身材保养的很好,只是抱着猫一样的冬喜,他难免会慌神。 整整60个台阶,意味着他的膝盖要保持同样的角度弯曲120次。 走到三分之二的时侯,顾延的手臂其实已经开始泛起麻意了。 房间在三楼,09,最中央的位置,视野也是最开阔。 推开门进去,自始自终冬喜都没有醒。 顾延呼出一口气。 顺着窗户朝外看,月色幽微,远处的雪场、密林几乎都能看得清,更别提刚才他们一起看篝火的场地。 雪山上的雪,绵皑覆盖。 夜色越发的深了。 将门关好后。 “小喜。”顾延叫了她一声。 一边叫,他将冬喜平放在床面,可冬喜依旧扯着他的衣领,顾延动不了,他面带无奈之情:“松开我些。” “不,就不。”冬喜皱着眉头,双腿胡乱地蹬。 她睡得深沉,眼睛闭着,察觉怀里的人要走,直直摇头,抗拒,不停嘤咛。 “松开..你就走了,就不要我了。”冬喜嘟囔着,睡得迷迷糊糊,执意不肯松手。 “我待会儿我...小喜我外套很凉。”顾延被她这股娇气劲儿磨得不行,试图同她解释,“我去洗个澡,很快,马上就回来陪你。” 结果,冬喜不依—— “我不,求求你了,你不要走,你别丢下我……”冬喜有些急了,“你不要去昭山,好不好?留在溪镇,陪着我吧...” 冬喜越发地扯住他,不肯放手。 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 可听见这句话,顾延的表情僵在那儿了,他笑不出来了,身体也是。 冬喜越说越迷糊,甚至要用胳膊缠绕他。 顾延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像一尊雕塑。 … 后半夜,在睡梦中,冬喜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在顾延身上,依旧在喃喃不已。 顾延全程都在听,听她含糊不清的言语。 他面无表情。 顾延用大掌包裹着她,缓缓安抚她的无助和恐惧,一整宿。 无人知晓,夜色中,顾延那双逐渐沉寂、黯淡下去的眼睛,连带着他的心脏。 如同夜色中被云朵遮蔽的星,孤孤单单,寂寥了整夜。 ... 第二天睡醒,冬喜饿得胃绞痛。 顾延端着一杯热奶燕麦,他刚从小厨房出来,抬头就望见冬喜她小小一个,醒过来后正失魂落魄地喘着气,顾延握住玻璃碗边缘的手腕下意识有些紧绷。 冬喜睡得头发凌乱,双手撑在床上柔软的被毯上。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换掉了,行李箱被打开,静静躺在离床不远处的地板上。 新的棉衣套在身上,很柔软,她无暇顾及自己是否换了衣服,冬喜只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喘息间,一抬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床头,还捧着食物。 顾延没有换衣服,还是昨天那件黑色的冲锋衣,身量颀长,眉眼依旧。 除了气质稍稍中和寒冽,多了一丝温柔外,他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当然冬喜也不知道他一夜没睡。 望见男人手中拿着宽口径的透明玻璃碗,里面淡黄色的甜甜的物质是燕麦。 冬喜顿时被吸引过去。 她缓缓跪坐,伸长身体。 身体的曲线轻易就在男人面前呈现。 “给我。”冬喜的眼里只有那碗燕麦。 顾延看着她,她满眼渴求,下一秒他却说:“你亲我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陡然间来的坏心思,顾延突然就想让她亲自己一口。 冬喜被他惹得不爽,不依不听,伸手就要去夺。 “我饿!” “我想吃这个——”她不满地对顾延撅起嘴。 短暂的博弈。 最终还是顾延率先败下阵来,他坐在床头,给冬喜支了一张小木板,默默坐在身旁看她大口大口地吃。 冬喜吃的很香甜,这么多天了,她的胃病没有再复发过。 果然只要自己不逼她,她就不会伤害自己。 顾延静默地盯,他沉默地想,眼底不禁染上笑意。 以及确实还是应该带她出来,这样她的状态、心理、身体机能各方面才会变好。 见她狼吞虎咽,唇边还沾了一小点麦片,顾延眉心微动,伸出手帮她擦去。 这一次,冬喜没有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往后缩,她仅仅是害怕地闭上了眼。 感觉男人的指腹在自己的唇边悠然温柔地擦拭,冬喜的眼睛又缓缓睁开。 擦干净唇角,顾延又摸了摸她的头。 一碗粥,轻易就吃了干净。 冬喜吃饱喝足,重新又滚进被窝里,用后脑勺对着他。 顾延沉默弓腰,清理着被冬喜弄洒的一切。 自始自终他都眉眼含笑。 ... 一整天,冬喜都窝在壁炉前烤火。 顾延在她身边忙忙碌碌,公司没有他压根就不行。 终于,又到了晚间,冬喜巴巴地盯着窗外,雪地上一整天都有很多人,晚上的篝火依旧熊熊热烈,白天她又觉得外面冷,走路麻烦,不肯出去,现在她又突然想要出去。 “我要闷坏了。”冬喜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对着一旁正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的男人说。 顾延敲键盘的动作一顿,下一秒他合上电脑,起身。 又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威胁的言辞也照旧。 “小喜,你是不想下去了吗?”顾延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字字蜜里带刀。 面对他的威胁,冬喜只好乖乖将手伸进棉衣袖子里。 ... 60级楼梯,冬喜趴在顾延的背上,顾延驮着她下去。 前台小姐白天曾撞见过冬喜指着顾延鼻子破口大骂,用枕头扔他的场面。 此刻头紧紧低着,对于男人就喜欢柔弱小白花的固有想法已经产生了莫大的怀疑,即便如此,此时此刻她依旧不由自主地被他们二人吸引。 出了旅店,顾延拉着她,冬喜的小腿已经好了不少。 她不愿意被背着,一路上走走停停,顾延三番五次问她要不要背,小腿还疼不疼。 冬喜都满口拒绝,说他烦人聒噪。 顾延只得抿唇住嘴,愈发地握紧她的手。 ... 再次途经小夜市,顾延见了不由分说,直接就想将冬喜给拉跑。 但是冬喜却立在原地不肯动了。 顾延绝对不会同意她吃这些垃圾食品。 “我饿了,我想吃。” 面对冬喜的娇蛮、磨人不已地举措。 顾延实在没辙,他微微叹息,最终妥协同意她吃一小串炙烤鱿鱼。 结果就在顾延松开她的手,预备付钱的时候。 冬喜突然扭头,径直朝旁边的小树林跑去。 可这一回,她仅仅跑了两步她就停下来了。 小腿好疼。 顾延举着刚制作好的鱿鱼,冬喜哆嗦着回头。 男人看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 本该是绝佳的时机,但是就是因为自己不争气,小腿那里真的好疼。 冬喜觉得绝望。 但顾延知道她想做什么,这一回他并没有动怒。 “来,小喜,吃一口。”他只是这么安慰她。 最后,冬喜举着那一串硕大的鱿鱼肉,趴在顾延的脊背上。 月色幽微,夜市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喧闹、碰杯声。 他们再度朝旅社内晃。 // 为期两天的风雪行结束,就在准备回去的时候,冬喜陡然又开始闹情绪,她不愿意回家,执意留在外面。 公司里大大小小的电话拨个不停,顾延根本无暇顾及。 他蹲在冬喜面前,他问她,问小喜你想去哪儿? 冬喜斜睨了他一会儿,淡淡说:“你不是说,滑完雪,会带我去游乐场吗?” 一番话,轻易就逼地顾延哑口无言。 顾延帮她拉好拉链,手腕微顿,紧接着他起身。 就在冬喜以为他一口会回绝会反悔时,顾延却说:“好。” // 从雪山场地里出来,两天一夜的风雪行程告一段落,冬喜多次想跑,但是都被顾延给捉回来。 因为她闹脾气,不肯回家,说什么都不肯,于是顾延又带她去了百公里外的游乐场。 只是很仓促,什么都没有准备。 光是买票进入园区就花了足足半个钟头排队。 “你好没用。” 冬喜坐在行李箱上,对着排队的男人面露鄙夷和挑衅,“你好没用。”她又说了一遍。 游乐园里不似雪山,风能吹走回音。 这里人挤人,轻易就能听见谈笑、欢笑声。 顾延一直在隐忍,周围全是人,冬喜依旧肆无忌惮地对他说难听不已的话。 “我好渴,为什么他们都能进去,就我不能。”冬喜质问他。 “你除了板着脸你还会什么?一点用都没有,买不到票,也不知道带硬币,真没用!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越说越难听。 顾延的眉皱起来了,“小喜..”他伸手去抓她。 结果,“你好没用!”冬喜又是一声小吼。 周围的人都被吸引来目光。 顾延正在排队帮她买票。 望着那些轻松顺利进入项目的人,冬喜的眼底一点点染上厌弃。 她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就是等人。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不喜欢言而无信,不喜欢说到做不到,那些空有承诺不去实践的人她最是厌弃。 “别人能进那里,为什么我不行?你不是说,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骗子!” 她不由分说,一手挥开顾延排队一个小时买的奶油鸡蛋仔饼。 奶油白白的,落在地面上,冬喜看也不看,脚直接就踩上去。 顾延沉默地接受她所有的言论,举止,面沉如水。 冬喜骂他,肆意地享受由于他无能为力而带来的落差。 她笑,用受伤的腿随意地踩踏他买来的东西。 食物、票据、头饰。 一分钟就能赚百万的人,居然会愿意为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在这里苦等数个小时。 没有人能理解。 面对冬喜的哭闹,顾延仅仅是皱眉,他弯下腰,帮她擦掉鞋子上不小心沾染到的奶油。 冬喜看着他,看着他的颅顶,她剧烈地呼吸。 她想走,真的想走。 可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她走不了。 / 路边有合影项目。 顾延看着身旁由于刚才不停说话,此刻说累了,正在一口口喝着果汁的冬喜。 “小喜,我们去合张影吧。”他突然就说,并且去拉她的小手。 结果冬喜听了,顿时反问他为什么:“我迟早会离开你的,为什么我们要合影。”她的眼神说起会离开他时那样的笃定,对于想要拍照的事情感到那样的不可思议。 顾延看着她,默了会儿,笑着反驳说:“不会的小喜,我们是不会分开的。”他眉眼奕奕,同样不甘示弱,也像是在说什么既定的事实。 可冬喜被他这幅模样给刺激到了,她陡然一阵警觉:“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跟你拍照,求求你——” “很快的,小喜。我们除了结婚证,好像真的连一张照片都没有。”顾延轻易就驳回她的请求,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蓦然失笑,下一秒他抬起头,眼神中的偏执与固执令冬喜觉得担忧。 冬喜:“...”她害怕这种眼神,她不敢再说什么了。 ... 穿着棕熊玩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他们二人的左侧。 冬喜始终在乱动,不愿意看镜头,乱动间,她忽然看见了身旁站姿端正,笑的一脸温柔缱绻的男人。 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画面定格。 ... 照片被洗出来,顾延抓着照片看,笑的同拍照时一样缱绻。 因为冬喜总是不听话,很难抓拍到她的正脸,于是照片里,冬喜只有半张侧脸。 不过足够了,顾延想,他看完,特别认真地将照片放进了心口的口袋里。 放好后,顾延低头满足不已地冲怀里的人说:“好了,现在我们终于有了。” 有了一张正儿八经的夫妻合照。 冬喜说不出话了。 / 一整天,冬喜玩遍了游乐园所有的景点。 到了晚上,她依旧流连忘返。 顾延帮她去买纸巾,就在顾延转身的十秒钟当口,一回头,冬喜居然不见了。 顾延倏地惊慌。 他第一次体会到这般无助,直至想要吼叫,他步伐凌乱,他不要命地开始找—— 结果,一扭头。 顾延在寂灭的街角,无人问津的旋转木马上找到了失踪的冬喜。 不知道什么时候冬喜自己爬到木马上去了。 顾延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噗通一声落回原位。 只是喉咙里依旧像是有刀子一遍遍地在割。 “连再见都不会说的没有礼貌的小鬼。” 顾延整理自己凌乱不堪的呼吸,走过去,从下面笑着对她说。 仔细看,他其实笑得比哭都难看。 心跳剧烈。 “我要掉下去了。”冬喜说,她挂在半人高的小马上,小脸白的没有血色:“我会摔死的。” “掉吧,我会接住你的。”顾延逼自己冷静下来,他在下面敞开怀抱。 灯光印在他的眼角眉梢,没有了往日的寒凉、高高在上的感觉。 冬喜下意识咬住嘴唇。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游乐场,旋转木马早已停了。 冬喜权衡利弊了好久,终于,她一跃而下—— 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顾延怀里。 “我没有死……”冬喜喃喃自语。 “什么?”顾延没有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冬喜别过脸,手臂在挣动:“快放我下来,我很沉的。” 顾延又笑了,被她逗笑的:“小喜,你好轻。你在说梦话。” 顾延抱着她简直太容易。 冬喜瞪他,奈何抱着她的男人脸皮厚如城墙,对于她的嘲讽讥诮样样刀枪不入。 这样的状态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贱男人。 “快放我下来!”冬喜瞪他,生气地冲他吼。 顾延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小喜,你要多多吃饭,这样才会身体健康。” “你太瘦了,以后还怎么生宝宝?”顾延笑。 一边笑还一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生宝宝?她才不要。 冬喜面露鄙夷,用鼻孔看他,越发用手去推他的脸。 本来她态度还算好,但是陡然听见这样一句话,顿时来了火。 “滚开——放我下来。” 可顾延不由分说,轻易就将她乱挥舞的手控制住。 下一秒,他居然欺身,突然吻住她不停说话的嘴巴。 男人的唇,气息,冷香的味道。 冬喜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恶心又无耻,本能自保,一口咬住他的舌。 紧接着,血腥味蔓延开。 可顾延不仅不觉得疼,甚至越发用力地亲吻她。 ... 滑雪场寂静无声,雪在月色下绽放出银色的亮光。 二人紧紧相拥。 作者有话说: 换笔名了就是说 一定不要被家里人抓到偷偷写小说(x) ◎最新评论: 【不差】 【 【莫?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看看社死现场】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撒花】 【哈哈哈是被发现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作者大大要是被家里人知道是写这个内容,嗯~有点东西】 【按爪打卡】 -完- 第26章 、情终 ◎一辈子捆着你。◎ 这个吻来的蛮横且突然,并且由于身高力量的悬殊,冬喜压根就不是顾延的对手。 两个吻技都很烂的人相互亲吻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一个拼命地攫取,而另一个除了用牙撕咬对方之外,毫无招架之地。 就在冬喜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顾延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她些。 二人分开的地方津液粘连,甚至还有红色的血黏在上面。 冬喜已经将顾延的舌头给咬破了,但是顾延似乎丝毫没感觉到疼。 不过看得出,顾延是真的有些生气,而生气的背后是担心失去她的恐惧,他似乎是在通过接吻来对她进行惩罚,宣誓主导权:[下回要是再敢这么一声不吭就走掉,就不止亲吻这么容易——] 但冬喜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她满脑子都是羞愤以及抗拒。 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没皮没脸,居然强吻她。 并且,有那么一瞬间冬喜真的有被他给唬到,因为顾延的表情。 如果是放在平时,寻常的索吻,冬喜会毫不犹豫甩他耳光,会用特别难听的话来辱骂他,但这一回她被顾延眼底的狠劲儿给震慑到了,刚才不要命地咬他舌头也是惊恐下的自保之举。 血的味道令人觉得颤栗,令人清醒。 冬喜是真的被他唬住了。 顾延居高临下,默默的将嘴边被冬喜咬出的血给舔掉,接着勾唇满不在乎地冲她笑。 冬喜小脸煞白,依旧维持着顾延松开她的姿势,整个人被他近距离拉靠在怀里。 身后就是巨大的旋转木马,被鬼屋建筑遮蔽掉一大半的月亮。 但,饶是被她那样地咬,舌头已经被咬破了,顾延也没觉得多生气,无非是想吓吓她。 他甚至在笑,越发地将冬喜又拉近自己一些。她的小身躯那样柔软,那样无力,嘴巴也是,嫩的像是果冻。 被圈在怀里毫无招架之地,就像是砧板上一条待宰的小鱼。 冬喜有些畏惧此刻顾延的表情,他看上不去那么不怀好意,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毕竟是发起情来的男人,总是非常的不讲道理。 亲也亲了,顾延于是又近距离地欣赏了一会儿冬喜坨红的脸,接着语带恣意地冲她调侃道:“小喜,你连换气都不会。” 顾延一边笑着,一边伸手也将她唇角边不小心沾到的血迹给拭去。 她的唇冰且软,吻起来简直不要太舒服,除了她喜欢咬人之外,以及环境不准许,顾延真的想狠狠将她就地正法。 “你真白做我老婆了。”顾延又说。他在笑,他眼底的情意、欲望丝毫不加以掩饰,“以后我教你,手把手教你。” 顾延亲吻完,甚至还觉得意犹未尽。 一番话从他嘴巴里吐露出来,冬喜被他的无耻给深深地震撼到了。 “谁是你老婆,谁要你教——”她不依,又是一阵抗拒。 挣扎间,冬喜的手撑在了他的胸腹。 话还没说完,又是被顾延一吻封缄。 ... 顾延牢牢堵住她那张不安分的嘴,只是这一回他用的力气比较轻。 顾延学东西的速度很快,这一回冬喜已经能被他轻易地撩拨,被他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 最终直至将冬喜给亲哭了,顾延这才放过她。 “下回,还敢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随便地跑走吗?嗯?说话。”顾延一边说,一边用膝盖顶她的小腹。 怀里的姑娘泫然若泣。 “唔..你无耻!”冬喜羞愤难当,抬头骂他,骂完又将头垂下去。 “怎么哭了。”顾延哎哟了一声,相当没辙地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我看看。” 确实哭了,还哭得挺来劲。 他有些被心疼到,又蹲下来,用口袋里随身携带的海蓝色手帕将冬喜一颗颗往外冒的金豆豆给擦去。 神情无奈且宠溺。 “你要听话,知道吗?”顾延对她好言好语。 冬喜依旧在发抖,许是被气的。 “小喜。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就是想亲你,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冬喜哭的更凶了。 他是得到满足了,有想过冬喜吗? 她怕得要死,又想反抗,反抗后面临的是更深的掌控和报复,要她如何是好。 冬喜的脸固执地偏向一边,顾延想擦哪儿她就避开哪儿。 一来二去,顾延又往她的下巴哪儿,用力地咬了一口。 咬完,他语带惩戒的意味,又笑着说:“小喜,你真不乖。” 冬喜又是一阵哆嗦。 “但是,谁让我这么宠你,爱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呢?”顾延不理解。 “你爱我,就算是星星月亮我也会弄给你。” “可你偏要不爱我,行,那我就一辈子捆着你,直到你再重新爱我为止。” 他说着,又将冬喜牢牢圈在怀里。 高大的男人,纤细的女人。 彼此纠缠,难舍难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新大肥章yes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严还没睡呀5瓶;木子、多啦A梦&星星、hehe 1瓶; ◎最新评论: 【就是说,考完啦养肥的一次性看完!!!】 【我是土狗摊牌了我爱看古早文】 【刚刚又回去看了一下简介,这真的是追妻火葬场虐男主?我觉得男主没虐的女主都快被搞死了,现在女主都逃不了,我居然都开始希望女主快点被男主折磨死了(啊,感觉我太阴暗了,但是我真的觉的虐女主明明被女儿男主多,如果女主真的逃走了或者被男主折磨死,这样男主估计才会被虐的更惨),希望女主最后能逃走,一定要虐死男主之后才和他在一起,最后那个靳扬(?好像是叫这个)不要是男主,女主逃走以后遇到靳扬或者是靳扬帮女主逃走了就完美了,但是我觉得如果这样的话,靳扬肯定要被男主弄的很惨,突然感觉好像没人虐得了男主,现在的虐也一直是小虐(对男主来说),如果虐狠了,他有时候还会不在乎女主感受伤害女主,事后又道歉(嗯?好像和那些家暴男有点像,一喝酒就打媳妇,酒醒后就道歉)】 【我是土狗我爱看,大大爆更!】 【本来之前游乐场买票那个地方还蛮心疼的,现在有特别em,你们懂得】 【好耶】 【瞄准!发射地雷!作者大大接住我对你深沉的爱!】 【妙笔生花,给一颗地雷做奖励吧!】 【撒花】 【按爪打卡】 【明天更新大肥章,喜欢的战队输了我去emo一下。】 【莫名有古早那味了………】 -完- 第27章 、情终 ◎绿茶卖惨且满口谎言的男人。◎ 游乐园那一夜究竟有多疯狂,只有从冬喜棉衣层层包裹下的身体上,那些淤青中窥探出一二。 只是那天住的旅店不似去滑雪时提前规划好的,突如其来的路线,再加上那段时间出去游玩的人爆满,顾延废了好大劲才预订上一家很普通的民宿。 民宿内部特别小,在偏僻的旧巷子里,一个小小的插间。 住顾延一个人都嫌挤,里面只有一张样板床,一间小得离谱的浴室。 … 顾延温柔的时候极尽温柔,狠起来也是真的狠。 冬喜在小浴室内瑟瑟发抖。 男人进去,他将门关上,她无处可逃。 … 那几日的纠缠,冬喜记得清清楚楚。 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雪,那里海拔高,做完后,冬喜光溜溜地窝在被窝里呆呆看着男人穿衣服。 头顶的灯光是暖色的,层层漫下来,晃得人眼睛疼。 男人身量颀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胳膊和小腿都具有爆发性的力量。 就是这个人压在自己的身上,头顶,对自己做着惨无人道的惩罚。 冬喜呆呆地看顾延的后背,结实的肌肉,眼底一点点染上迂回的鄙弃。奈何她的身体又是那么的不听话。 渐渐地,冬喜开始小口地喘息换气,五指在被单上用力地划,形成一圈皱痕。 顾延不知道身后人情绪的变化,他正在套衣服。 出门匆忙,顾延没来得及准备冬喜她喜欢的白色里衣,依旧带了衣柜里浅蓝色系的衣服。 套头衫自头顶穿过,利落地往下包裹住他的身体,动作行云流水。 衣领处有一小块金丝的纹绣,那是顾延的专属印记。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冬喜看见那抹蓝金后,她突然咬住下唇。 不知名的情绪侵占大脑,她骤然来了火,觉得特别厌恶。 越看心头就越烦闷。 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冬喜一把冲上去,对着顾延的肩膀直接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力气特别大,冬喜的牙抵在他的肩膀。 虽然对于冬喜而言,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企图将那块小纹绣给咬下来,但是在顾延那儿她无异于是小猫在挠痒。 顾延被咬了,他将身子侧过来,望见冬喜皱着的小脸。 他面露无奈之情,接着又完完全全转过身面对着她。 冬喜盯着他,咬不动,于是她只能松口,接着恶狠狠地冲他深呼吸。 小胸脯上下起伏,看得出她真的很生气。 顾延转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她的眼。 双臂轻易就撑开在她身前,形成环绕的姿态。 他整个人都俯撑在她的上方,中间隔开的是一大段的冷静距离。 顾延以为她是对自己刚才对她做那档子事而生气。 “还气么?”顾延问。 冬喜对他闷哼了声,懒得回。 顾延于是又扭头看了眼自己刚才被她咬的地方,那里是一圈牙印。 湿漉漉的椭圆形痕迹。 看完,他又将头扭回去继续直视她道:“小喜,咬舒服了没有,还想咬哪儿,继续。”顾延这么对她这么说着,顺带还伸手帮她将嘴角边不小心沾到的几根头发丝给拨开,“嗯,不要停。” “什么时候你咬舒服了,我们就睡觉。” 冬喜依旧不吭声。 男人嘴巴里说着甜言蜜语,但冬喜听见后却毫无感觉。 就算咬他,冬喜也不会觉得舒服。 不过望见他凑上来犯贱欠揍的模样,冬喜倒恨不得真的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冬喜从他那儿失去的,又岂止是一块肉这么简单。 … 磨磨蹭蹭到了后半夜,冬喜依旧被他圈在怀里,牢牢的。 听着顾延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时间消磨间受不住困倦,冬喜缓缓地闭上眼,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可抱着她的人没有睡,黑夜里的男人精神奕奕,一双眼睛漆黑深邃。顾延始终都在观察怀里的人,冬喜她的眉毛、眼睛、鼻子、缓缓吐息的唇。 ... 看不够,顾延几乎又着了迷地亲吻她的额头。 / 等到隔天睡醒时已经到了正午,冬喜醒来后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顾延给她叫了清粥外卖,吃着吃着冬喜又耍起性子。她突然将脚踩在男人的脸上,紧接着对着顾延抿唇笑,面露挑衅。 房间有地暖,但是冬喜依旧觉得脚底很凉。 “我的脚凉冰冰,对吗?”冬喜问。 顾延沉默不语,他正闷头收拾一桌子吃完的狼藉。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冬喜见他又变成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脸,有些不高兴。 “是你昨晚说的,我只要觉得舒服就行。” “你不说话,我……” 顾延依旧是那副表情,没说话。 冬喜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吞咽口水。 其实她的这番动作、言语,更多的是试探。 但是男人似乎没打算同她计较。 说了半天有些讨没趣,冬喜想将脚收回来,不料就在她准备抽回来的时候,脚却突然反被顾延给捉住了。 男人的掌心温热,轻易就能给她的脚传递热量。 桌面已经收拾完了,顾延将她的两个脚丫子握了一会儿,“还冷吗?”顾延抬头问。 他终于说话了,但是一开口居然是这样的情境。 他这幅模样,老实乖张到一点儿都不像他。 冬喜有些愣住,紧接着奋力将脸瞥到一边。 肯定是装的。 冬喜愤愤然,在心里一遍遍笃定至极地想。 / 游乐场附近能逛的地方不多,唯一适合玩的还是游乐场本身。只是冬喜她的小腿还没好全,昨天刺激的项目一个都没有玩,人工降雪倒是看了全程。 一晃又来到傍晚。 顾延趁着冬喜下午短暂的安安稳稳睡觉的空余,解决了公司一些事情。 冬喜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饿。 饿归饿,她还不愿意吃外卖,说塑料袋的味道难闻。顾延于是问她想吃什么,冬喜睨着男人,仔细地想了好一会儿说:“我想吃,想吃热乎乎的热汤饭。” 冬喜罕见地,有些脸红,许是被馋的。 顾延见了内心涌上欢愉,喉结上下滚落,他有些意外她能露出这样类似于娇憨的表情。 之后又故意通过咳嗽来掩饰内心的愉悦。 难得她对自己的敌意不是那么大,顾延觉得欣慰。 以及这么多天以来,顾延不止一次地想:其实只要自己不逼她,小喜她就不会伤害自己。 就是这样。 / 因为冬喜突然想吃一口热汤米饭,难得她对于吃饭如此上心,顾延火速同意。 被顾延伺候着穿好衣服,冬喜下床后发现小腿的疼痛已经好了很多。 昨夜还吃了半只烤乳鸽,她难得没有排斥这些油腻的餐食。 只是民宿的地理位置有些偏,顾延好半天才查到一家饭馆。 冬喜被他牵着出来。 从正门一出来就是条静谧无人的小巷子,傍晚天,小巷环境有些逼仄。 冬喜被顾延牵着,深呼吸间,看着身前男人的背影,这样的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冷风阵阵,黑漆漆的窄路。 周遭树荫斑驳,路灯形同虚设。 冬喜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从脑海中漫上来,似乎是那些久远的记忆。 但是每次只要她一深入地想下去,头就会很疼。 这次也不例外,冬喜太阳穴生疼,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闭眼摇晃头,再睁眼,大脑的疼痛就消失了。 她不再继续往下想了,而是轻咽口水,默默继续跟着男人走。 小巷的路不算长,再往前人渐渐多起来,是一条规模中等的街道。 傍晚时分,卖热汤米饭的店面里正稀稀拉拉坐着几桌,一群寸头社会人在东头碰杯喝酒。 顾延始终回头,确认冬喜站在原地。 因为要付钱,冬喜独自站在柜台前站了一会儿。 突然,有人对着她吹了口哨。 “你看那女人,又大又白,还又细。” 二流子的嘻哈调侃,神情也露骨。 “还有那个男人,真几把怪。” ... 冬喜被流氓盯着,脸上毫无血色。 她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直接吓懵了。 顾延拎着汤饭出来。 当他望见五六个混账对着冬喜指指点点,并且眼神污浊下流时,他一向自诩尚佳的意志和忍耐力岌岌可危。 —— 拳头挥下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混混的脑袋是蒙的,牙齿直接被蹦飞了,满嘴血腥味,胳膊也是。 打他的人是真的下了死手。 “我操你妈——”同桌的人先是愣住了,紧接着顿时拍桌。 混乱至极的场面。 冬喜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什么都没做,顾延突然就发起疯。 望着那些二流往死里揍的顾延,是真的不要命。冬喜看着看着,脑神经倏地又断裂好几根。 打架、欺凌。 她忽然一阵剧烈的晕眩。 此刻,顾延并没有站在她身边,有那么一瞬间冬喜是自由的。 她捂着头,缓解一会头痛,接着又哆嗦着朝门外退了半步,那里是出口。 冬喜看向幽深寂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道,或许这是她逃跑的唯一机会。 但是再回头,看着男人,顾延发疯的模样,以一敌众。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不愿意见到他受伤:这个男人,他欠自己的,他疼他苦必须只能由她来制造。 没有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冒犯他。 冬喜突然脑热,但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要快。 她突然捡起落在地面上的一块碎玻璃,对着一个被打趴下,正在嗷嗷叫唤的人的脑袋。 “住手!”她尖锐地吼,“我让你别再说了!” 她这声吼。 混乱不堪的场面像是被按下了休止符,因为,顾延停手了。 冬喜举着那样危险的东西,那是碎玻璃,还在浑身颤抖。 顾延见状什么都不管了,猛地松掉混混的胳膊,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 “小喜。”他轻声地安抚她。 男人的怀抱,温热的,令她一瞬间安心的,冬喜手里的玻璃应声也掉落在地。 … 等回过神时,那些混混们都已经哭爹骂娘地爬着滚着离开了。 冬喜深呼吸着,身体在颤抖,并且她忽然间萌生出一个想法,过了今夜,她会后悔吗?她刚才放弃了逃跑的机会,她会不会,会不会后悔。 可是一会儿她就知道,顾延压根就不会给她后悔的机会。 顾延刚才揍人,除了额头那儿看见一点血,就是手。 可是人都走了,他突然捂着心口,冬喜被他吓到。 冬喜扶着状况不太妙的男人跌跌撞撞回到小旅店,将他靠着床躺下。 “疼…疼吗……?”冬喜跪缩在床前,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他靠在床头,他身上有血。 “不疼。”顾延嘴巴轻启,声低如蚊讷。 他虽然看起来状况不是很好,但一双眸子倒是漆黑晶亮得出奇。 像是伺机而动的狼,乖张且有些不怀好意。 可他伪装的技艺过于高超,冬喜看不出他眼底的妆模作样,只听见他说不疼。 “不,不疼……?”可是冬喜明明看着他,看着他都吐血了。 就在冬喜对他露出了一点儿名为‘心疼’意思的表情时,顾延突然地凑近她的耳朵—— 他声色低沉地蛊惑道:“我只是,想看你会不会为我心疼。” 他凑近冬喜耳边,呼出的热气痒痒。 更别提话语中的内容。 男人语带撩拨和上不得台面的引诱。 “……”无耻。 听完后,冬喜愣住。真是有够无耻。 她意识到他是装的,自己被骗了之后,猛地将绷带还有酒精棉都扔他脸上。 “走开——” 她想起身走,奈何腰被顾延拦住。 脚步硬生生地停顿住。 男人整个儿贴在她的小腹:“小喜,你爱我,我就知道,你爱我爱的要死要活。不承认也没用。”他抱着她,贪婪地呼吸她的体香。 “我就是知道你爱我。”顾延甚至开始吃吃地笑。 这么多天了,他还是头一次笑的这样开心,发自肺腑。 顾延确实半点儿事没有,那些血都是别人的。 从小到大,打架这种事儿他就没输过。 但是冬喜却觉得天崩地裂,她被欺骗了! 绿茶卖惨且满口谎言的男人。 冬喜觉得自己真的特别傻。 居然真的会信这个男人。 被欺骗了的冬喜越发生气起来。 “骗子,骗子!” 但是冲他吼叫完,冬喜忽然又想到,如果她刚才真的逃跑了,男人或许……或许真的会更加野蛮地惩罚她。 一想到这儿,冬喜心头哆嗦了一下,渐渐又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选择逃跑。 这个男人,他有时候彬彬有礼,有时候又野蛮的像野兽。 冬喜真的无法理解他。 作者有话说: 明天出去玩,二更在凌晨,不用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子和猪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由5瓶; 谢谢大家的投喂!!! ◎最新评论: 【这就叫虐男主了??女主一家家破人亡,还被男主强迫。男主……失去了他的爱情???】 【女主感情很不好,以前男的不想要,女主离婚吧,女主太悲催了】 【"妆"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不要相信男人会变得不幸】 【撒花撒花】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二更别等啦,明天晚上更肥点的→_→】 【按爪打卡】 【嗷嗷好看的!!/】 -完- 第28章 、情终 ◎XXXX年,12月21日。◎ “骗子?”顾延对于这种程度的质问已经近乎免疫。 冬喜骂他,他依旧可以满不在乎地冲她痴痴的笑,那笑容毫不掩饰,甚至能称得上是邪性。 眉骨那儿弧度稍挑,一双眼睛含着桃花的恣色,下颚线条流畅,紧接着从嘴巴里吐露出来的是一连串相当病态的言论:“小喜,你才是骗子。”顾延反驳。 “你骗我不爱我?骗我不心疼我?结果呢?”他轻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会丢下我一声不吭跑掉,不会不要我,小骗子。”顾延轻易就将所有的话头都堵回去。 他的双臂紧紧抱着冬喜,脸也紧贴她的小腹,像一条狗似地嗅。 “小喜,你好好爱我,心疼我,我命都给你。” 他的头发一根根,正戳着手腕,冬喜觉得又痒又疼。 “鬼心疼你!”冬喜怒目圆睁,气疯了。 “嗯嗯,随便你怎么说,小喜,我他妈爱死你了,我真的是...败给你了。” 他一抬头就是一张肆意疯狂的脸,顾延对着冬喜一瞬不瞬地瞧。 许是打了一架,拳拳到肉痛快淋漓,男人内心深处的狠厉劲儿被激发,更别提后来还被小喜当成什么宝贝似的爱护一番,此刻他说起话来也开始僭越、没皮没脸起来。 并且近距离看他,顾延的眼尾也有点儿红了,不知道是他哪里磕着了,还是他兴奋至极憋出来的一点异色。 可冬喜听见他说这么露|骨且直白的深切告白言语,一丝的感动都没有,甚至觉得恶心。 要她如何觉得感动?单纯恶心的没吐出来就已经给他面子了。 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爱,结果他口中的爱都是建立在强迫和欺骗之下,这样的爱好脏,她一点儿都不想要。 更别提在梦境中,欺负她的人那张脸冬喜看得很清楚,就是眼前的人。 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死她的人。 简直有够好笑,还说什么等她全部都想起来就不会吵着闹着要离开?冬喜一个字都不信,这个品性极其恶劣的男人,就应该被拉去坐牢。 冬喜极其不愿意被他抱着,想挣脱,但是男人的手劲极大,她压根挣脱不掉。 于是冬喜开始推打他:“你身上好臭好脏,别挨着我!” 这话一出,顾延蓦然愣住。 男人骨子里偏执又纯情,当然忍受不了被小喜说他身上脏臭。 冬喜的这句话俨然起了作用,顾延随即松开了她。 一松开手,顾延立马神色慌张地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 脱完他发觉自己的手上还有血,再看看小喜,她的脸颊上似乎也沾到了一些。 那些垃圾的血。 确实很肮脏。 顾延有些不能接受,他立马从床上下来,冲到行李箱那儿翻找、抽湿纸巾。 动作仓促迅猛。 冬喜望着男人发疯似的动作,抱住自己刚才被他弄疼的手腕。 那是一包带着点儿酒精味道的湿巾,“小喜,来,过来擦擦。”顾延回来了,他小声说。 目光中流露出心疼。 可冬喜依旧对他露出嫌他脏的表情,压根不愿意他靠近。 冬喜的眼珠子黑漆漆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动不动像是两颗黑色的小圆珠。 顾延见状嘴巴半张,他又咽了咽口水。 可不擦不行,顾延抹了一把脸,又试着去好言好语好好同她说:“小喜...小喜我不靠着你,我只是想帮你擦干净。” 男人的眉皱起来了。 冬喜刚摆脱完他,结果陡然他又凑过来。 冬喜觉得难以忍受,“你好脏——”她又是一个大力,打掉他的手。 一番话,动作神情,她觉得他脏……这个念头一经出现,顾延仿佛受到了巨大打击,刚才的得意劲儿也被抵消殆尽。 他深呼吸着,像一只被主人玩弄的畜|生。 “好,你乖乖的,我去洗澡,你乖乖的。”他开始觉得着急了,开始迅速脱里衣。 可衣服脱了一半,顾延又猛地停手。 他看向缩在一边的冬喜,他叫:“小喜...” / 顾延进去冲澡,冬喜的胳膊被他绑住,在床头。 因为她精神状态不好,如果偷偷溜出去的话...顾延不敢想。 他逼自己用这样的理由,面无表情地开始给她下套。 不管最开始绑的那几秒冬喜呆愣的表情,紧接着是她哭喊、破口大骂。 顾延都逼着自己不去看,这都是为她好。 人生地不熟,她要是跑了... 顾延不敢想。 ... 顾延走进浴室,用自己携带的定制沐浴精油仔仔细细地冲洗搓擦了无数遍身体,不停地用力搓擦。直到确认彻底将那些脏东西都洗干净后他才出来。 一出来,只见冬喜一动不动地缩在墙角落里。 可怜兮兮。 他唇微动,赶紧凑上去,帮她解绑。 “小喜....” “滚开——”冬喜见他出来了,猛地抬头推他。 眼睛通红,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兔子,她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 后来整整一天,冬喜没有对他说过半个字。 她不说话,一动不动像个精致漂亮的小玩偶。 顾延觉得着急,觉得有落差,于是哄着她,将她压在身下。 “小喜,你不理我吗?”他厮磨。 男人觉得委屈,眉眼焦急落索,问完抬起头,冬喜依旧毫无反应。他又喃喃哄求道:“哪怕骂我一句。” “骂我一句也是好的。” 剩下的那句‘其实被你骂我也会兴奋’他没有说出口。 冬喜还是不吭声。 顾延咬住嘴唇。 胳膊的肌肉紧绷起,开始越发卖力地讨好她。 颠簸间,冬喜情不自禁发出羞耻的声音。 奈何她的身体不听话,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 /// 出去玩了这么些天,一晃已经是月末。 紧巴巴就靠着年关。 因为平时公司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是由顾延来统一决策的,短期休假还好,但经不住一连这么多天他人不在,部下有些乱阵脚,本就是各个部门谁也不听谁,谁也看不惯谁,一到大事上各个针锋相对,谁也不让。 人心惶惶。 本来说好了只出去三天,结果突然又增加行程,一来二去在外头耽搁了快十几天,顾延的手机一整天都响个不停。 因为总是被打搅,而冬特别讨厌他接电话、手机震动的声音于是后面几天顾延就干脆将手机关机了,断绝了同外界的所有联系。 这一来公司和家里就更乱套。 闻夫人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日夜闹着说是要将冬喜这个不幸的疯女人扔出去,奈何她儿子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听不见她的吼叫。但即便顾延在家,也从不在意她发疯的举止。 顾大总裁是出去潇洒了,可苦了何秘书。 何全作为顾延手下的第一把手,这几天在家在公司里外不是人,从前用来应对闻夫人的招数现在各个不顶用。 “顾延呢?给我把他喊回来?他是不是不要命了!那种女人留不得!” 闻夫人猛敲茶桌,大声质问周围的仆人,顾延公司的人,一向妆容精致才出现在人前的她此刻妆也不化了,硬是要顾延回来,然后赶紧把冬喜这个女人赶出家门。 可是没有人理睬她的话。 “老夫人,医生说您心脏不好……” “我好的很!他要是不回来,就给我,给我──” 闻夫人直接气的跌坐捂住心口。 ... 何全每次心焦不已地去试着联系,结果老板那儿要么忙音要么关机,要么好不容易说上几句,又被那边的小夫人磨得挂断。 再过不久就是冬至,紧接着就是圣诞节、元旦、春节…… 一系列团圆的节日都接踵而来。 年终最是忙碌,尤其是这样庞大的产业公司。 顾延迟迟不回来,家里、公司里、都乱成一锅粥。 / 出来这么些天,玩也玩了,闹也闹了,冬喜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只回忆起年少时期和那名叫靳旸的少年上。 但无形之中,其实她的状态也有在慢慢变好,她只有会在男人发疯的时候变得恐惧畏忌。 日常时,她心思完整,深知男人拿他没办法,于是依旧肆无忌惮地嘲讽,辱骂他。但这种痛苦和她之前遭受的简直轻飘飘地不值一提,冬喜知道。 但是她也坚信,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全部都记起来,然后离开男人的束缚,回到属于她自己的故乡,天地。 对于父母,她的记忆依旧很模糊,许是觉得亏欠,大脑刻意的保护机制,令她不愿意想起来。 / 冬至前夕,冬喜被顾延带回了家。 一个行李箱,两个风尘仆仆的人。 自始至终冬喜都被他按在怀里,过安检,上列车,经过有安保的地带,巡逻的警察。 英俊高大的男人,他怀里的姑娘有时刁蛮任性有时又怕的直哆嗦。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顾延心口的口袋里牢牢摆着他俩的结婚证、游乐园的合影。 冬喜深知他有通天的本领,并且顾延在耳边轻轻地吐息、威胁她,如果她敢跑,她心心念念的那些人都会因为她而付出代价。 冬喜害怕,面对汹涌的人群,她试过求救,但都被顾延轻松地挡回去。 男人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模样、气质,轻易就能将黑说成白。 冬喜已经在他那儿领教过无数次,不是吗。 顾延抱着她坐在列车上,这段旅程的代价远不止轻飘飘的路费,因为临时改了行程,顾延直接将一辆车丢弃在了山间。 ... 列车建在城市的上方,一路上通行无阻。 顾延举着自己和冬喜的结婚证,凝视着上面琴瑟恩爱的二人,也就是他们自己。 丝毫不在意那被撕碎成一块块,后来用胶带粘贴好的证件有多奇葩丑陋。 他看的入神,眼带无边的笑意。 冬喜的出生年月明晃晃地刻在上头。 顾延用手指摩挲着。 XXXX年,12月21日。 而今天是12月20,也就是说,冬喜的生日就在明天。刻意赶着前一天回去,顾延心里是打了算盘的。 而冬喜全程盯着列车窗外,凝视那一帧一帧不停地往后倒的城市剪影。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仅仅是一宿的功夫,她就从周边城市又回到了这里。 而男人他依旧牢牢锁在她身后。 可她全然不管男人此刻在做什么,冬喜只愣愣看着那些疯狂拔地而起的巨楼。 她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直有一股声音—— 回去,回去吧。 她似乎能听见那来自心底的声音。 看着那些巨楼大厦。 冬喜深深地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从来就不应该属于这里。 她应该属于日子慢慢悠悠,山水风景漂亮,气候温度宜人的小镇。 在那里出生,在那里生根,长大,绽放,凋零,直至死去。 而不是,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企图双更.jpg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罐装敌敌畏5瓶;42671988 1瓶; 谢谢uu们 ◎最新评论: 【女主角啥时候能支愣起来】 【两个人心理都有问题】 【好看好看,一晚追平了!害这么看下来感觉不be不行啊,男主都已经是变态的爱了,除非两个人再次精神正常再复合】 【好古早好喜欢】 【啊啊是89.5%,今天】 【虫,80.5%,今天】 【更更更更!】 【双更】 【打卡,加油,虽然不喜欢男主,可是这个故事喜欢】 -完- 第29章 、情终 ◎你不会喊疼吗。◎ 冬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静止的车灯,空荡荡的前排座椅,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列车已经到站了。 列车外是黑洞洞隧道口,浅蓝色科技感十足的廊道内贴满大大小小的广告。 行人步伐匆匆,摩肩接踵。 中途他们换乘过,十几个小时的路程,颠簸中,冬喜无意识地将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很困,她几乎是睡着走完这一路。 一觉睡醒,眨眼间她就从遥远的积雪小城回到了昭山,这个噩梦般的城市,快到令冬喜觉得似乎那些天的经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但是冬喜身上的淤青,依旧时不时有些刺痛的小腿韧带又在无言反驳着,那些天的相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级别不同,经纬不同,经济不同,一路走来,城市的环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单纯靠着旅游产业支撑的二三线小城市,一个是举世闻名的金融都市,二者中间隔着千差万别。 冬喜果然不喜欢昭山,这里的空气处处透着稀薄、拜金、难闻的铜臭味,令她觉得呼吸困难。 被温柔叫醒,冬喜适应了一下此时此刻周遭的光线,闭眼再睁开。 这里是昭山,不是视野开阔的风土小城,她逼自己接受这一切。 反正离开是迟早的事,不如养精蓄锐,冬喜依旧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鼓气。 将头扭向身畔,只见男人正弯腰看着她:“小喜。”顾延唤,见她醒了男人眉眼极尽可能的温柔,还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睡散开的头发。 动作也很轻,指腹滑过的地方温热,冬喜小幅度的战栗。 睡醒依旧有些懵盹,她直愣愣看着近距离男人的眉眼。 顾延见她睡得迷糊,会心一笑。 “我们到了,小喜,回去再睡。”说完还有些蹩脚地跟了一句——“乖。” 冬喜骨头都睡得懒了,因为知道逃不掉,硬碰硬是不可能了,索性就慢慢来,她想也不想直接就对着男人伸出双臂。 整个人慵懒且随心所欲,脸带坨红。 日日夜夜的厮磨,顾延对于她的诉求基本已经摸透了,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要快,他顺势弯腰,冬喜整个人软趴趴地趴在他的后背上。 冬喜趴好后,顾延提着箱子出去。 背上的姑娘很轻,又柔软得不行。 这具身体可以随意掰折成任意的姿势接纳他,顾延都领教过。 ... 男人戴着口罩,手下拽着行李箱,背上还背个姑娘,身形高瘦,气质逼人,行走在人流往复的客运站,像是移动的人形立牌。 有些路人被吸引到,经过后还会频频扭头多看几眼。 男人摘下口罩过安检,原来藏在口罩下的脸更是一绝,只可惜那个姑娘的脸埋在大衣帽子里,匆匆一露,看不太清楚。 ... 冬喜双臂勾在顾延脖子上,一路上人流涌动,她闲来无事于是盯着顾延的后脖颈瞧,男人是生的人模狗样,但是性格极其恶劣。 此刻他套着羽绒外套尚且看不出什么,不过冬喜知道,藏在他衣服下面的是极其劲瘦的躯干,硬邦邦的肌肉块,整个人极其具备欺骗性。 冬喜见识过他的野蛮,也见识过他的精光裸|露的身材。 此刻他的脖颈大摇大摆地露在眼前,随着他的步伐迈开时,肌肉线条也清晰可见。 冬喜恨自己没有这般的体魄,不能与之抗衡,她的眼底染上厌弃。 大概是察觉到了后背上的人猫一样的视线打量,顾延将头转过去,问: “饿了,还是渴了?” 冬喜被他抓到,闷哼一声,立马别开眼,“没什么。” 见她不肯多说,顾延也没逼她。 ... 出了车站,立马就有人来接应。 “老板。”何全快步上去接过行李箱,几天不见何秘书瘦了快一圈。 本来他有一大堆的事务要向顾延禀明,但是一看见小夫人,何全猛地回忆起那些天在电话里听见的支离破碎的话语,他顿时就噤声了。 小夫人不喜欢他说这些。 坐进大suv,顾延开始脱外套,下意识的反应,冬喜见了后开始警惕地往后排最里面缩,并且一瞬不瞬盯着他。 她的动作过于贸然,狗咬吕洞宾,顾延见她如惊兔,笑着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 “小喜,别动,让我抱会儿。”他声色低沉,意图拉人下坠。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只要乖乖的,让我抱会儿就行。” 冬喜睡了十几个小时是没错,但是顾延几乎一路上都没有合过眼。 因为生怕她冷了饿了渴了,随时待命,以至于顾延不敢睡。 此刻坐进车里,后排宽阔,他抱着冬喜肆无忌惮地说着调情的话。 甚至手也有些不安分,乱摸乱揉。 冬喜被他掌控,奈何身体不听话,被弄发出声音,顾延又吻她,将她的声音又硬生生逼回去。 冬喜羞愤,但挣脱徒劳,只能任由他摆布。 可苦了何全。 / 顾延将冬喜当做抱枕似的抱了一路,他短暂的养精蓄锐。 ... 终于到家了,顾延是被何秘书叫醒的。 顾延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冬喜,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小小一个扒在车窗边上,正盯着车窗外瞧,脸上没什么血色。 囚笼似的地方,她又回来了。 冬喜呆呆地盯着大铁门,保安也已经恭候多时。 “小喜。”顾延下颚绷了一瞬,伸手去拉她。 冬喜扭头,看见他凑过来,突然就说:“我不想...”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不想什么?”顾延问。 “我不想住在这里。”冬喜咬唇,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说。 顾延愣了一下:“可这是你的家,你从前最喜欢的地方。”他又去拉她。 冬喜又记起之前的恐惧经历,暗无天地的卧室,她摇头:“你骗人。” “我不骗人,小喜。” 冬喜不说话了,但依旧抗拒,她咬住下嘴唇,不情愿的态度明晃晃摆在那。 顾延见她这样,有些不忍心,但他只要决定的事情,意志难以变更:“听话,下回再带你出去。” 冬喜不说话也不看他了,转而剧烈地深呼吸。 ... 反抗的结果,最后还是被他给强制抱下来。 顾延满口说着下回再带她出去的话,冬喜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被拉着跨上台阶,走到屋内,顾延推开门。 “老板,那个,老夫人....”何全的话还没有说完。 顾延刚站稳脚跟,没想到闻夫人突然径直冲过来,对着他就是一巴掌。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 “不孝子!”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顾延的脸被打偏,唇角那儿肉眼可见地青紫了一块。 冬喜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忘记了呼吸。 闻夫人打完顾延捂住心口,冲他尖吼:“你跟你父亲,你们两个冤种!活生生是要气死我。” “你说说,出去这么多天,你带着谁?你是不是疯了,啊?” “公司不要了,家也不要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早点进棺材,啊?“ 闻女士发完疯,陡然注意到旁边的冬喜,这女人看起来娇滴滴柔弱无辜,实则心极黑,就是她勾引的自己儿子失心疯,她铜铃般的眼睛眦目圆瞪,那里面写满晦气和不满: “来人,给我把她扔出去!”闻夫人直指冬喜。 话音落,闻夫人甚至还气势汹汹地逼近。 冬喜没想到她会冲过来,来不及反应,被一个大力猛推到在地。 手臂应该是撇到了,她吃痛,疼的五官扭曲。 顾延见状瞳孔皱缩。 等冬喜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顾延抱在怀里了。 “你们一个个都聋了?!赶紧把家里她所有的物品都给我扔了,扫地出门!”闻夫人推完冬喜,对着一屋子的人大吼,下达命令。 “谁敢。”顾延回身一声令下,家中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从未见自家爷这般怒意滔天。 闻夫人愣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气的颤抖着摇头:“顾延,儿子啊,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吗?你疯了!” 闻夫人说着,食指颤巍巍地指着冬喜,“事到如今这种女人你还留在家里,还成天带在身边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是不是要我这个做母亲的去死?”她心绞痛。 顾延充耳不闻,他的视线内只有冬喜被蹭红的胳膊。 本就没个几两肉,这么一撞不得疼死。 她怎么这么傻,不会躲吗,不会叫疼吗?他满眼只有冬喜受伤的部位。 “你傻吗?!”顾延见她一声不吭,没控制住地朝她小吼出来。 吼完她依旧呆呆的,“你不会喊疼吗?啊?说话!” 冬喜被男人的模样刺激地一哆嗦,本来只是觉得胳膊疼,这下倒是被他的模样给吓到了。 顾延对着她吼叫完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 好不容易建立的良好形象,似乎又毁了。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儿子啊,妈求你了,你就跟她分了吧,妈求求你!“闻夫人依旧在后面嘶吼。 顾延听不见,他的视线里只有冬喜那被蹭红的胳膊。 刚才他态度不好,估计是又吓着了吧,顾延抹了一把脸,抬头:“对不起小喜,你别怕我,我保证没有下回了。”他突然就开始道歉。 他深呼吸着说完,又冲她安抚微笑,“别怕,待会儿擦擦药膏,别碰水,很快就不疼了。”对她露出病态讨好的笑脸。 “小喜,是我没保护好你,下次不会了。” 闻夫人见到这荒唐恶心的情景,整个人都要气升天。 “顾延!“ 面对生母的痛诉,顾延不仅毫无触动甚至动了一点儿殊绝的念头。 冬喜是他的逆鳞。 “您明知道,儿子爱她,你当着儿子的面伤害她,您是想让儿子也滚出这里是吗?”顾延安抚完怀里的人,扭头冲闻夫人冷语。 闻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忽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从前的他会分析利弊,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性格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而现在呢?现如今的他性格乖张、轻易就能被牵动情绪,而缘由竟然是为了一个如此晦气廉价的女人,他简直是疯了! 闻夫人还想叫嚣什么。 “妈,您在丰都那儿,有好几套的私人房产,对吗。”顾延突然就打断她,他冲她笑笑,唇角那块青紫更添几分张狂和不要命。 闻夫人顿时吓白了脸:“你,你说什么?” “今年过年,您就去那儿过吧。”顾延笑完,开口语气冰冷,半点温度没有。 “儿,儿子....”闻夫人不可置信地往后退。 “你放心,儿子会时不时派人去探望您。”顾延说着,将冬喜抱起来,微微侧过脸:,“也不枉您将我生下来。” 说完这些,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儿,我的儿啊....” 闻夫人听闻后面如死灰,唇瓣翕动,紧接着哆嗦着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 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事已至此还想再追,但是被管家拦住去路。 “狐狸精,你个狐狸精!”穷途末路,闻夫人悲哀地冲冬喜大吼。 冬喜被顾延正对着抱起来,她的下巴搭在顾延的肩头,顾延正将她往楼上抱。 冬喜不能理解,她一动不动径直盯着不远处那个指着她鼻子叫骂的妇人。 她想不懂。 就在同妇人视线对上的时候,冬喜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 从记忆神经传来的阵痛。 她不敢再看了。 / “小喜,你疼不疼?”顾延将她抱回床上,仔细看她擦红的胳膊。 “那个人,是你的妈妈,对吗?”冬喜强忍住疼痛的脑神经,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你妈妈,你为什么要惹她生气呢。”冬喜真的不理解。 顾延顿了一秒,紧接着满不在乎地说:“因为她伤害了你。” “可是她是你的妈妈呀……虽然,虽然我想不起来我的爸爸妈妈但是我知道,我的爸爸妈妈一定很恩爱,他们带我特别好,而我们应该感恩他们,我好像,好像还有...家里好像还有一个人,他是谁……” 冬喜说的颠三倒四,并且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顾延的呼吸开始变缓,表情也开始染上异样。 冬喜疼得开始敲打自己的太阳穴,一抬头,又是顾延那张脸。 “会是谁呢……”她喃喃。 陡然涌入脑海中一系列生动的画面—— [嚯嚯,猜猜我是谁]那家伙刻意伪装成怪物一般的嗓音,从身后捂住她的眼。 [哥你幼不幼稚。]娇俏的调侃。 [啧,没劲。]身后的人不装了,走上前同她并排坐。 沉默了会儿。 [小喜,等哥以后出息了,保证赚超级多超级多的钱,超过咱爸,以后就由哥养着你。]他突然说。 [哥,你少来,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替你保密谈恋爱的事。] [小妹,哥说真的呢。]那人挠了挠头,脸也有些红了。 [哥,我开玩笑的!我的嘴巴很严的。] [臭丫头。] [嘿嘿嘿嘿....]房顶上,兄妹二人光着脚,并排看星光。 ... 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冬喜突然怔怔落泪,她想起来了。 “我还,我还有哥哥!”冬喜哭笑着说,兴奋到难以置信。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身前的男人。 她哭着奔向卧室的门,她要去找哥哥! 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脚步也被硬生生逼停。 “小喜。”男人呼出的热气在颈侧。 顾延强硬地,扣上了门锁。 ◎最新评论: 【感觉就是极限拉扯,时爽时不爽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漏了,男主爱她吗,男主现在这样对女主是出于啥,占有欲还是爱】 【哥哥,小喜会越来越讨厌男主了】 【闻夫人只能说罪有应得】 【求求作者大大了,快更新吧~】 【在一点一点想起来】 【按爪打卡】 -完- 第30章 、情终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冬喜满脑子都是要去找她哥,结果被顾延拦住。 身后男人的手臂似冷铁枷锁,冬喜牢牢动弹不得。 她震惊,她不解。 “你做什么?快松开我!”冬喜急的扭头冲他吼叫。 可男人充耳不闻她的诉求,依旧牢牢地箍住她。 那声门锁扣下的声音就像是一记闷棍重重敲击在心头,并且冬喜感觉到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大脑里溢出来了。 这种感觉令她觉得恐惧又欣喜。 顾延的表情讳莫如深,“小喜。”他唤,“你都想起些什么?” 男人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并且他随着他那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规律的心跳,又越发地圈紧了冬喜些,眼带清冽的恣意。 心跳突然的起伏、变得不规律,许是由害怕产生的。他在害怕什么? 害怕小喜她有朝一日会完完全全地记起来。 … “我有哥哥,亲哥!” 冬喜冲他叫,试图伸手去触碰门把手,但是徒劳:“我要去找他!快松开我!” 她的眼泪虽然哭干了,但手背上依旧有低落的泪痕。 顾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怪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想起来有个哥哥?”他又问,“没有别的?” 男人莫名其妙的嘴脸令冬喜抓狂。 并且冬喜的手指始终都差了门把几公分,但其实即便她碰到了,她压根也出不去。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打开这间卧室的门锁,门锁是特别定制过的,只有顾延能打开、随心所欲地锁定。 之前她就是被困在这间屋子里,无数次的暗无天日。 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冬喜的喉管发出暴躁、抗拒的声音。 但男人依旧牢牢地圈住她。 冬喜有些崩溃。 直到她冲着男人吼叫完了,冬喜才后知后觉发现男人此刻的形容举止有些古怪,具体哪里古怪也说不上,但显然,那是一种令她觉得不安的企图心。 于是冬喜逼自己稍微冷静些,她深呼吸,试着稍微缓一点语气。 冬喜以为是她自己不小心哪里又冒犯到了男人,所以他才会这般拦着不肯放她走。 冬喜此刻不再大力地挣动什么了,而是小声地对他说:“我哥,我哥他这么多天找不到我,他一定很着急,你..你就快点放开我吧.....”她好言好语地同他商量。 但,顾延恍若未闻,当他得知小喜她仅仅是想起有个哥哥后,错乱的心跳又开始缓缓恢复平静。 不再是强硬地圈着她,而是开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嗯,可是小喜,他现在不在昭山。”顾延说。 男人的语气丝丝沉冽,瞳孔漆黑压抑,像是凝聚着万丈深渊。 听见哥哥不在这里,冬喜愣住,接着她在喘息间犹疑着问:“那他在哪?” 见男人一动不动。 冬喜又有些慌了,”你说啊,那他去哪了!你说!“ 见她一直都在关心她那无能的哥哥,顾延的表情有些染上不耐,眉宇间也尽是不在意。 他没犹豫,轻飘飘地张口就是:“不知道。” 似乎还有笑出声的趋势。 许是死了,死就死吧。 他的嘴角是凉薄,口吻是漠不关己,但眼底弥漫的一丝戾气暴露了他内心的阴暗。 他不待见自己的那位大舅子,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又何况现在。 然而冬喜听见他说不知道,有些慌了,“不知道?”她喃喃又重复着。 “为什么不知道?你是少爷,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冬喜深呼吸着,感觉十分困顿不理解。 “...”顾延见状,下颚微微绷紧了些,眼底讳莫如深。 渐渐地,冬喜竟信了他嘴巴里所说的。毕竟她来自小乡村,哥哥不在这也很正常。 她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而是开始转变思路。 如果就连顾延都不知道她哥哥在哪,冬喜觉得单凭自己空荡荡的记忆、脑壳,那些仅仅是碎片式的记忆,她压根就寻他无门。 冬喜不再挣扎了,而是开始求男人帮她,她满脸期冀。 “那,那你帮我找找他吧,你认识那么多人,你一定有办法的。” 顾延一瞬不瞬看着冬喜,她的脸因为焦急与喜悦交织而透出娇艳欲滴的血色。 但显而易见,这份生动明摆着的是为了别人而产生。 她都能记起他那无能的哥,为什么就是不能先记起对他的爱呢?顾延不解,她明明从前是那样爱他,爱他爱的要死要活。 突如其来的迥绝且上不得台面的心思,顾延几乎是将怀里人祈求话语尽数给忽略了,直接就强行变更了话题,他笑着问她:“对了小喜,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满眼柔情,卧室里边窗帘紧闭,一丝光都透不进。 冷不防的一句,冬喜被男人突然抛出的问题给惹得懵圈不已。 事已至此,她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好不容易记起自己有亲人,况且那人还是她的兄长,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先去找到他的! “顾先生,我求你...”冬喜忽然就软了下去,眼尾婆娑。 顾先生? “小喜,你该叫老公。”顾延听见她一开口又乱叫,出声纠正。 面对冬喜的祈求仍毫不在意,眼底甚至还染上一抹邪性。 下一秒—— “老公。”冬喜居然真的冲他叫了出来。 令人抓狂的细柔嗓音,娇嫩的红唇,冬喜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地对着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犹豫。 顾延听见她这样叫自己,陡然愣在原地。 紧接着,下一秒,他心尖火苗被被尽数点燃起,紧接着内心那名为欢愉的火星噼里啪啦地炸裂开...顾延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这般地兴奋过了。 “小喜。”顾延一瞬不瞬,他喉结滚落,欲念被瞬间激起,他呼喊着她的名,忽然将脸埋进冬喜的颈窝。 他能明显感受到怀中人大动脉跳跃的脉搏。 她活生生的被他拥在怀里。 这么多天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丽(丽 叫什么?叫老公。 她声音可真软啊,能把他听得当场就起反应。 真要命。 可冬喜全然不懂这些,她不知道男人此刻波涛汹涌的内心,也不知道他强忍着的想将她就地正法的欲|念。居然仅仅是因为一声称谓,他就匍匐至此。 冬喜只是无比期盼着男人能帮她找到哥哥,仅此而已。 “老公,求求你。”又是一声。 顾延激动地差点没忍住,他噗嗤一声闷笑出声。 “小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顾延痴痴地在笑,被一连串的勾|引给迷醉了,就差快被她给折磨疯了,他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体香,“你干脆弄死我,弄死我得了小喜。”他喃喃痴语。 冬喜压根不知道他在陶醉什么,在说什么胡话,她径直摇头:“不,我不弄死你,我要你能找到他,帮我找到他,我求你,那是我哥!”只是想让他帮自己找哥哥。 但顾延却不以为意,他充耳不闻什么找哥哥,他仍旧沉醉在刚才的那声老公里,只自顾自地说:“小喜,你忘了吗?明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冬喜咬住下唇,反而越发的想要去找哥哥了。 “小喜,你开心吗,明天你就要过生日了,我们待会儿去挑礼物,再去配一对戒指好不好?” 顾延说着,他抬起头,一张脸写满欢愉和期待的柔情。 里衣下的锁骨由于他姿势问题裸|露出半截,凹陷的地带还有被冬喜前天夜里报复他而咬的红痕。 这副画面有些限制级,如果这样的春光露在别的女人眼前,那些女人会尖叫着直接溺成一滩水,但偏偏见到的是冬喜,冬喜她毫无感觉。 顾延说的句句诚恳期待,可他怀里人听见后,却开始缓缓摇头。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不,我不要,我要找我哥。”冬喜心心念念的还是找哥哥。 见她依旧执迷不悟不听话。 “小喜。“顾延严厉地打断她,“待会儿,我们就出去挑礼物。” 冬喜还想在说什么,但是她察觉男人那张认定什么后就绝非会变动的表情,渐渐的感觉到无望。 是啊,他总是这样,做着令她觉得荒唐不理解的事,令人感到恐惧又厌弃。 可冬喜转念又想,刚才说了那么多他其实也没有正面拒绝她的请求,或许他只是想让她单纯过完生日。 冬喜呆呆地想着,依旧心存幻想。 “小喜,你没有说不权利。”顾延自下而上地看着她。 毕竟是有求于人,冬喜咬住嘴唇。 她心想哥哥反正一直都在那儿又跑不掉,等明天过完生日再去找也不是不可以。 全然不知道顾延心思的冬喜只好无奈地轻轻点头,她选择答应了男人的要求。 顾延见她同意了,欣慰笑着将她又拉回软椅内。 “小喜,伤口的药还没擦。”他说。 ... 冬喜胳膊那儿的擦伤不是特别严重,毕竟穿的多,有衣服保护着,但是手臂刚才撞到了门沿的凸起,疼是肯定的。并且她的皮肤很白,以至于只要一有什么伤口,红痕之类,都极其明显。 顾延看着掌下白玉质地胳膊上触目惊心的红痕,眉头又心疼地皱了起来。 “疼吗?”顾延问。 冬喜咬着嘴唇,视线一直在窗台那。 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回他点什么似乎不好,于是就敷衍地摇了摇头。 顾延将冬喜的手腕轻抬起来,默默帮她上药,动作尽可能的温柔,还对着吹气。 冬喜对于这种程度的疼痛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满脑子都是找哥哥,男人帮她上药,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分过他半点眼神。 甚至连男人动情到吻上她手臂上的擦痕,她也全然没有意识到。 ... 楼下原本狼藉的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扫干净,佣人们动作迅猛。 哭天抢地的闻夫人也已经被安抚着送回主宅去。 冬喜经过刚才被妇人推搡的地方时,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她扭头:“你真的要赶走你的妈妈吗?”她问。 轻言细语,毕竟有求于他。 顾延正在帮她提包,忽然听闻这句,他的表情温柔了半分:“小喜,那你想我怎么做?” 冬喜虽然不记得父母,但是潜意识认为母亲的身份是神圣的,她们绝对不会伤害孩子,简单地想了想后,冬喜说:“对她好点吧,她生了你。”说完这句,她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那边去了。 她想抓紧时间,赶紧买完东西赶紧回来,顺便赶紧过完明天,这样就能去找哥哥了。 说者无心,但顾延却因为这句话而失神了片刻。 等回过神时,小喜她已经一闪而过出门去了。 顾延快步去追她。 … 一路上冬喜都盯着车窗外的天色。 冬季天黑得很早,才是傍晚,沿途的路灯就早早的亮起来。 女孩的脸蛋此刻印着天色,不再是平时病态的白,此刻白里透着红。 冬喜又想起来一些幼时自己和兄长玩闹的画面,短短一路上,她竟笑了好多回。 入迷到就连顾延将她抱进怀都没有置喙半点。 太忘我了。 她的记忆不具备连贯性,时常突然涌入一部分,还错乱颠倒。并且有时候伴随着从前记忆而来的还有一股排斥:她似乎丢掉了某些很重要的记忆,并且那份记忆又令她觉得绝望,所以才会抗拒想起来。 但是冬喜此时此刻并不觉得悲伤,至少现在是这样。 因为在她如今重新拥有的记忆里、回忆中的人除了身后抱着她的男人之外,带给她的感觉都是甜蜜且幸福的。 / 车速平缓,库里南行驶在人流涌动的街市闹区,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冬喜压根就不在意待会儿要买什么礼物,下了车后几乎是被男人一路牵着走。 顾延首要的事就是想重新和小喜配一对戒指。 戒指专柜的店员见来了大客户,立马去唤店长。 店长也是热情似火,挑选出了好几当家主打款供贵客挑选。 “这个怎么样,小姐喜欢吗?“ 冬喜看着那些陈列在眼前的好几排做工精致,设计精美绝伦闪闪发光的戒指,内心忽然生出了迥绝的争斗。 她盯着看了会儿,“我不要这个。”冬喜别过眼去,她忽然说。 顾延的笑容有些僵,紧接着轻轻地将她的身体掰过来正对着自己。 “小喜,是没有喜欢的吗?”他轻声询问。 冬喜抿了抿唇,眼底是烦闷,“我不要买戒指,你带我去买别的吧。”冬喜老老实实地说,眼睛看向他。 语气里没什么不堪,只有实打实的抗拒。 “你不要?”顾延的眼神变了,“为什么不要。”他不理解。 冬喜嘴巴半张,她心里很烦,说不出原因,就是不喜欢。 戒指这东西买就买了,冬喜完全可以日后不戴它,又或者可以将它随手扔进不知名的角落里,甚至可以直接扔了它—— 但是冬喜的内心深处总有一抹固执的声音在反驳,她不愿意和眼前的男人一起选配戒指。 她特别讨厌戒指作为礼物,或许是因为戒指被赋予过特殊的含义,而那些含义过于深刻,就像是带着禁锢的诅咒。 小圆圈从手指划过一瞬而戴上,似乎就象征着人生也就此被圈禁。 ... 说直白点,她希望和她一起购买戒指的人是她心爱的男人而不是和……顾延。 但是身前的男人却狂热、执着至此。 顾延不理解她口中的不要买以为她仅仅是没有看中款式。 于是顾延冷着脸,又将她拉去别家。 一连去了四家,结果最后冬喜给出的答案依旧是不要。 大概是看出来冬喜她抗拒的不是款式而是戒指本身,顾延突然就沉下脸。 男人轻飘飘一句话落下来,轻易就将她的抗拒划入不等的区域。 “小喜,你似乎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的眼神很幽寂。 冬喜猛然想起,找哥哥的事情还得让他去帮忙,她顿时不吭声了。 视线再度落在那一盒盒排列在眼前的漂亮的戒指上,她眼底是一抹认命。 /// 买了很多礼物,也买了对戒。 顾延是心满意足了,可冬喜却高兴不起来,她现在只万分希望能赶紧度过明天。 过完明天,男人就会帮她找哥哥了。 可是现如今坐在车子里,她的手指上多了一件冰冰凉凉的物件,这个物件在时刻提醒她,她不自由,她被圈捆住。 冬喜特别害怕日后会不会真会如今夜一样,自己就像这根手指一样被圈住。 可男人却无暇顾及她内心的争斗,他轻易就抓过她的手,十指交叠。 顾延的脸上漾着浅笑,餍足。 掌心相扣时,顾延甚至还对着冬喜的手背吻了下去。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 【他们分不开了,原本要分开了,天意弄人】 【救命什么时候想起来!!快逃!】 【每天都望眼欲穿的盼着更新】 【好看好看好看!!!】 【顾狗咱要不实在没别的事做,就去把那个挨千刀的王鹏飞刀了,别折磨我们女鹅了,球球了】 【男主邢啊】 【来了】 【心疼小喜】 【快更!】 【加油^0^~】 【撒花】 【什么瓜?!】 【希望be】 【会he吗】 -完- 第31章 、情终 ◎“老子没骗你。”◎ 他的唇贴过来,和套在无名指上戒指的感觉一样冰冷,冬喜有些窒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 回到家,冬喜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径直跑去洗澡。顾延默默跟在后面,面无表情望着她小跑冲进浴室。 冬喜光溜溜地卧在大码的浴池内,温热的水浸泡殆尽身上的疲倦,她紧绷的心也渐渐开始缓和,刚才被逼着买戒指的不愉快也渐渐消散。 她泡着泡着甚至开始幻想起等找到哥哥后离开这里的美梦。 然而突然间,男人推开洗手间的门,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冬喜后知后觉,吓得在浴缸里冲他尖叫。 “出去!” 男人像是听不见她的尖叫,轻易就跨进去,带动起水浪。 冬喜朝后退,羞愤气急伸手想去打他。 结果顾延接住她挥舞的手,执意将她拥在怀里。 “小喜,我说了多少回,手臂上还有伤口,不能泡水。”男人说着还叹息了一声,面露无奈,“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呢。” 冬喜气疯了,胸腹起伏。 别墅不似外面的野生旅店,顾延有绝对的主导权。 蒸腾的雾气里到处都充斥着他的气息。 冬喜反抗不了,蹬水,踢打,咬他...无果,只能任由他摆布。 … “小喜,你爱我吗?”男人在她后面,隐约能看见一截劲瘦的腰。 “你会帮我找哥哥吗?”冬喜强忍着疼,费力地将头扭过去,反问。 “回答我啊...”顾延发狠,凑近她的耳边,掐住她的腰。 “我,我不爱你。”冬喜吃痛,五官扭曲起来。 男人咬住下牙,他力气使得更重。 ... 夜渐渐变深。 冬喜被折腾的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了,顾延将她抱回床上。 “小喜,你累了吗?“抱着她的人明知故问。 冬喜累的连动手都不愿意,懒得回,只觉得被抱不舒服,“松,松开...” “呵...”她隐约听见一声轻笑,“应该是你松开我。“ 顾延一开口,口吻沉沉,像是魔鬼在耳边絮语: “知道吗小喜,是你下面勾着我不松开。” / 豪华的双人榻,同床异梦。 顾延本想着卡在十二点整同她说一声晚安,结果当顾延举着插有奶油蜡烛的迷你慕斯蛋糕走到床边时,床上的人已经熟睡得不能再熟了。 冬喜的脸卧在被褥内,呼吸声规律。 肩颈那儿撑起一抹脆弱的弧度,棉白色的睡衣,露出来的两截白嫩嫩的小腿。 她真的太累了,床太软。 即便她已经熟睡了听不见他说什么,顾延依旧执意地欺身在她耳边说:“小喜,生日快乐。” 说完对着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冬喜似乎是梦见了什么,喃喃在呓语。 顾延凑近去听,只听得她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内容是:“哥...” // 生日当天,冬喜睡醒睁开眼,就有佣人过来帮她梳洗打扮。 都是一些新面孔,她压根就没见过。 闻夫人闹完后,家中的佣人又换了一批。 冬喜换上新衣服,新鞋,头发被盘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被佣人扶着下来。 正厅内堆满了礼物,但她却毫无兴趣,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她只想赶紧过完今天,好去找哥哥。 顾延提前从公司赶回来,帮她庆生。 厅堂内气氛温馨。 “过完今天,你就会去帮我找我哥。”冬喜的脸蛋印着跃动的蜡烛火光,准备吹蜡烛了,她扭头再度朝男人确认着开口。 可男人充耳不闻:“小喜,吹蜡烛。” 冬喜见他不应,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说什么都应该得到他的一声保证,不然冬喜不会放心。 “你答应我的……”冬喜坐回原位,似乎不打算吹蜡烛了。 顾延的表情沉了下去,将蛋糕又推到她眼前。 “小喜听话,吹蜡烛。” 冬喜一瞬间觉得恐慌,她开始担心起来。 “你说啊!你会带我去找我哥!你说啊你说!”冬喜急的去扯他的衣领。 终于,顾延还是被她给逼起来内心深处的阴暗。 隐藏在他那副尊贵皮囊之下的,其实是一具怯懦善妒的灵魂。 “你哥?”顾延忽然笑了一下,眼带怜悯之色:“他早死了。” 他突然就当着冬喜的面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毫无征兆。 “死...了?”冬喜瞳孔一点点染上不要命和震色。 昨天还是万分期待着能够和至亲重逢,结果今天这份期待就碎裂掉了。 她不信。 “嗯,死了。”顾延见她不听话,不吹蜡烛不肯许愿,于是对她半威胁半恐吓,甚至还在刺激她。 男人的眉眼褪去温柔,留下的只有偏激和狠戾。 冬喜一瞬间想和他同归于尽。 为什么可以这样的玩弄她,昨天明明说好了,只要她乖乖过完生日,就会带她去找哥哥的,结果呢? “你骗人,你哥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你也是死的。”冬喜突然间眼睛红了。 胸腹剧烈地起伏,手指在椅子上发狠地刮。 “滚开,你个垃圾,混蛋。”她装了这么久的乖顺也不打算再继续装下去了。 面对辱骂,顾延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小喜,我没骗你。” 他说起人命,说起死亡态度是那样的轻飘飘,仿佛只是在说太阳东升西落、说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并且顾延说完这些后,甚至还颇为恣意地点头:“或许,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的新坟,顺带给他上柱——” 他的话没有说完,冬喜直接发狠冲过去甩了他一巴掌。 顾延的脸被打偏了,话语也戛然而止。 冬喜这一巴掌不似昨天在浴池里的力度,她是真的被逼急了。 空气一瞬间变得凝固。 下一秒。 “怎么,你哥就那么金贵的说不得吗?“顾延将脸回正,他开始一步一步地逼近她,脸上阴沉沉的无表情。 身高的差距摆在那,冬喜被吓得连连后退,终于,她被堵在了墙角,退无可退。 “来,小喜。你自己说说,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你有关心过我吗?”顾延的眼底是癫狂。 “哪怕有过一秒钟的心思在我身上吗?你有问过我心里在想什么,我过的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吗?你有过吗?” 顾延说着,又越发地将头低下些,凑近冬喜的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张口闭口就是你那一无是处的哥,你以为我很容易吗?你觉得我心里就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你有心吗?啊?小喜,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啊。” “用身体吊着我,用爱捆着我,到头来你一身轻松,把我搞得里外不是人,你说说,有你这样绝情的人吗,啊,有么?” “住,住口——”冬喜听不下去,想用手去推他,奈何男人的胸腹似铁墙,她压根没有还手的余地。 “我不住口,你不是想听真话吗,你不是做梦都在叫你哥,想见他吗,行啊,等到了坟场上你就会知道,老子没骗你。” 冬喜快崩溃了。 ... 后来冬喜将桌面上那些精美菜肴全都推翻落地,那份顾延亲手做的蛋糕啪嗒一声掉落,摔成个稀巴烂。红樱桃被她的脚踩烂,冬喜指着他,骂他疯子。 “我要去找我哥。”冬喜的心里防线被冲破了,不停地在重复同一句话。 “我要去找我哥!” 可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找,该去哪里找,天要塌了。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出现心理疾病,原本华丽的厅堂被她搞得乱七八糟,她蹲在桌角,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呜呜地哭。 谁来救救她。 /// 那夜结束,冬喜又开始神情恍惚。 只要看见男的就叫哥,看见女的就叫嫂子。 晚上睡觉又开始磨牙,啃指甲。顾延只要抱着她就啃得越来劲。 这天夜里顾延又发疯,手下没注意力道,发觉她已经昏过去时,才如梦初醒匆忙去联系医生。 蒋迟连夜赶过来。 蒋少爷对于这事已经见怪不怪,到底是顾延,也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我说大哥,顾爷,顾大总裁,您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儿啊,再晚一点儿,你就看看吧,看她还能活多久。”蒋迟看了一眼床上不成人样的女子,叹息着摇头。 顾延冷冷不语,皱着眉。 蒋迟见他依旧执迷不悟,嘴角抽搐,接着颇费解无奈地说:“我说,外面人都传烂了,说你跟小妻子不合,我看啊,那些胡诌的家伙脑子是缺根筋,摆烂的大瞎话。你俩要是不合,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怎么样?” “怎么样?你自己做的好事,你问我?” “严重不严重。” “哟,现在知道着急了?做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 蒋少爷看着床上的女人,那凄惨模样,于心不忍,于是发善心替她骂几句。 如今该说的也说完了,他也没打算再让顾延心慌焦躁,回归正事:“她啊底子太虚,头还受过伤,这手,断过重接过吧?还有啊她心肺不好,从前还泡过水吧?真牛啊受过这么多罪,挺严重的。” 说了这么多,蒋迟看向一旁冷脸的顾大少:“没事多带她出去晒晒太阳,少做这些床上家伙事,多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是问题。” 顾延没吭声,睨着他,似乎在质疑话里的含金量。 蒋小爷见他一脸的不情愿:“啧,瞪我?瞪我要是有用,我这指定全是你瞪得窟窿我都不吱一声。可瞪我没用,想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你就自个琢磨造化去吧。” “还有啊,做那档子之前,她要是不愿意,你就别想了,二次伤害。”蒋迟本来要走了,忽然又折返说。 如果不强迫,只怕她连碰都是不愿意。 顾延脸色发青,“做好你分内的事。” “操,谁稀罕管你啊?合着我刚才说的都是在放屁,你究竟想不想她活久一点儿啊?”蒋迟真的无语住了。 顾延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那表情明晃晃地就是想和她纠缠至死的,冬喜无论如何都要活得长久。 蒋迟自然也看出来了,于是同他好好地规劝:“顾大少,要是想她活得久,你就照我的话去做。” “不然啊,就算是华佗在世,最后你去求阎王老子,都没人能帮得了你。” // 那番话,不知道顾延究竟听了多少进去。 但至少冬喜醒来后,好几天他都没碰她。 可这天晚上,顾延不放心进屋看她,突然看见她在吃药。药已经被吃得只剩下半盒,药盒旁边是水杯。 顾延见状,额边青筋蓦的一抽,他立马冲过去。 那是一整盒的避孕药。 “谁让你吃的?!”他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小吼出来。 “医生说了,吃了就不会怀小宝宝,我不想给你生宝宝,所以我要吃。”冬喜说。 说这些话的时候,冬喜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穿着米色的连体睡衣,坐在梳妆台前,头发松松系了一小道,细看她手腕还有一道狰狞的疤。 无邪得就像一张白纸,丝毫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不想?你不想?”顾延立在她面前,快气疯了。 冬喜见他要把药丢掉,慌了,立马起身去夺,“你做什么!还给我!” “你还给我!” 奈何身高的差距摆在那,冬喜像个徒劳的布娃娃。 看着被丢进壁炉内的避孕药,冬喜愣住了,熊熊的火,很快那盒药就成了灰。 她尖叫一声,开始疯狂的满地找刚才不小心掉落的那一颗。 “冬喜。”顾延钳着她的肩膀。 “我要吃药。”冬喜盯着他。 “你赔我的药。” “你赔。” “你赔我药!” “我要吃药,你为什么把它们丢掉,我不要给你生宝宝。” “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吗——”顾延被她逼出阴影来了。 可冬喜看着堵在自己身前,拥一身无尽阴霾男人,又开始呕吐了。、 顾延急了,慌忙去抱她。 /// 冬喜的精神状态每况日下,顾延不得已,只能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是一家独立的心理诊所,接诊的是一名中年女医生。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沟通,女医生说希望能给她一个和平、静心的环境。 尽量少同她接触。 顾延冷着脸,最后还是咬牙说会的。 顾延发现冬喜这几天会用她以前的化妆品,那些眉笔、口红之类的物品在地面还有墙壁上作画,因为她现在又不开口说话了,转而开始涂鸦画画。 只有在画画的时候她才会很安静很安静。 于是顾延派人给她弄了一间画室。 画室修在偏僻的安静胡同里,那里周围都种满绿植鲜花,平时经过的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 冬喜刚进去时,还有些不愿意,但是去的多了,她真的就爱上了那里。 冬喜只能在画室里保持情绪冷静。 这一天,柏画冲进画室找到她的时候,冬喜刚准备落笔。 她回来已经很久了,马上就是春节。 外面年味十足,喜气洋洋,而画室里清冷得孤寂。 冬喜就孤身笔直地坐在那里。 “小喜...”柏画不愿意面对此时精神状态奇差无比的挚友,这声“小喜”硬生生是被她叫的跌宕起伏。 冬喜正举着画笔,这里是她最近刚得到的画室,见有人来了,“你是....” 冬喜还想问她是谁,又忽然意识到这名女士可能是来画画的,于是冬喜歪头冲她和善微笑,热情地招呼:“是画画吗?” 画是第二声。 柏画深呼吸着凝望,她刚才是不要命的冲进来的。 冬喜的这声“画画吗”,她没有回应,她几乎是强忍着泪水缓缓走近冬喜。 “小喜,你过的好吗?”柏画问。 她甚至都不敢去触碰她。 冬喜见状有些疑惑。 疑惑归疑惑,但面对这个女孩子的问题,她依旧实话地回:“不...不好。” 她过的很不好。 意料之内的答案,柏画心尖苦涩。 她最是见不得这些。 “小喜,我会帮你。”没想到,这个突然走进来的姑娘突然就在自己的耳边这样小声说,冬喜有些愣住。 “最迟年前,我一定救你出去。” 又是一句,冬喜不由得微微瞪大了双眼。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她的话语中藏着冬喜想不明白的热切和心疼。 冬喜还在愣怔,可她来不及好奇。 突然间,管家推门冲了进来。 那个姑娘也应声而站直了身体,并且看向门口。 “柏小姐,希望您不要让我们为难。”管家一开口,态度有些强硬。 柏画双臂抱胸,见状抿唇笑笑,“为难?” 她拦在冬喜的身前,又重复了一遍管家的话,似乎是听见了什么荒唐的笑话。 “为什么难?我来见见小喜也不能吗?您家爷之前可是差点儿跪下来求我来见小喜啊,怎么。”柏画冷笑一声:“现在又不准了?贱狗的新套路?说话不算话,脱裤子放屁,只会戏弄人?” 管家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请您说话注意分寸。” “什么??分寸。我有说错什么吗?难不成被说中,心虚了?你什么货色,也配叫我注意分寸?” 管家自知言语有失,立马噤声,但—— 他来的目的不变,不再同她争辩什么,言归正传,他正色:“还请柏小姐赶紧离开。” 说完,似乎生怕这位姐又闹起来,又加了一句:“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此时有两名保镖也走了进来。 管家恭敬道:“不然就采取强制的措施,还请您理解。” 统统都是放屁。 柏画虽然不屑,可她也深知自己已经不能再留了。 顾延就是个疯子。 于是柏画深呼吸一口转过身,再度恢复满脸的镇定和温柔之色,她对小喜说:“小喜,你乖乖的,我下次还来看你。” 这个人身上的熟悉感还有大气真诚的举止令冬喜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底气。 冬喜突然就很想跟这个女孩子一起坐着聊天、谈心。 柏画说完后,还冲冬喜安抚着笑了一下。 似乎是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即将要走了,冬喜突然伸手拉住柏画的胳膊。 “别,别走……”她有些急了。 “你是想要画画吗?”冬喜咬唇,又问了她一遍,甚至想将自己手中的画笔递给她,“给。”眼底是不舍和挽留。 短短几个字,柏画一瞬不瞬看着面前挚友的眉眼,突然鼻子酸了。 “不了,我下次再来。”柏画婉言拒绝了冬喜的请求,努力压下去眼眶的酸涩。 冬喜闻言,有些失落,但毕竟不能强求,她就是一直被强求,所以过的很不快乐。 渐渐的,冬喜抓住她的手也松了。 冬喜很快就接受她要走的事实,下一秒她抬头笑着对她说:“我等你。” 柏画同样笑着点头,说好。 ... 柏画走了。 她来去如风。 管家一脸菜色地跟着柏画出去,画室的门又被关上了。 画室又剩下冬喜一个人,她将目光再度转回到画板上。 上面是一棵树。 枯树。 可柏画这阵风终究还是吹来了一线生机。 下一秒,冬喜开始用力地往调色盘中绿色的区域用力地沾抹。 再笑着提笔勾勒,继续动手绘制。 很快,画板上的枯树不枯了,生机的盎然绿意遮蔽掉了凋零之色。 它,活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两章内容是有变化的,不要看漏啦 ◎最新评论: 【 【"画是第二声。"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应该是第四声吧,第二声就念成“滑滑”了呀】 【太憋屈了】 【快更新!!!】 【画画,新机,是要离婚了吗】 【增加了】 【咱就是说能中奖吗】 【男主真是贱畜】 【所以说是有啥隐藏的细节吗?快让女鹅崛起吧,看的太憋屈了】 【按爪打卡,这不是把之前的挪到后面了吗】 【...感觉追妻火葬场前女主惨,开始追妻火葬场后女主更惨了】 【就是说,不够看】 【呼呼】 【我的眼泪不值钱】 【一章变两章了。。。进度没变化。。。】 -完- 第32章 、情终 ◎“失我者永失。”◎ 柏画走后没多久,顾延就来了。 男人一路上风尘仆仆,大衣上还沾了不少的冰晶雪花。 原来外面下雪了。 他进来时将厚重棉衣丢给门口的佣人。 在外人面前,男人的眉目始终显得肃冷、不苟言笑。只有面对冬喜时才会稍稍缓和。 门打开再闭合,快到令冬喜感受不到门外飘进来的冷风。 此刻空荡荡的画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冬喜一见他来,立马起身,火速盖上画板,并且将双手别到身后—— 动作快到有些不自然。 因为刚才的女孩子在走之前递给她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冬喜的心跳声同样很快,但此刻她无暇顾及什么表情管理,只想安安稳稳地挨到男人离开。 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和他接触。 他的气息,他的声音,无不令她觉得反胃。 / 两天没见,冬喜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听佣人说她有乖乖吃饭睡觉,并且饭量也在变好,顾延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是平复了下来。 他想上去帮她整理一下耳边溜出来的碎发,结果手刚伸出去,不出意外被她给躲开了。 顾延见她宛若惊弓之鸟的模样,手就那样倏地停在半空,不再朝前了。 男人喉结上下滚落,也没勉强,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顾延不选择碰她而是缓缓挨近她,他说:“小喜,快过年了。” 男人眉目传情,语带期盼,似乎在向冬喜炫耀什么:看,我们又纠缠了一整年,新的一年。 他口吻生花,可冬喜不觉得有丝毫欢快,甚至厌烦。她觉得男人表里不一,很奇怪。 时而癫狂、时而又假意温柔。 这样的折磨她已经见识过很多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逗弄她像是逗弄小狗,冬喜已经不敢轻易地再相信他什么了。 并且冬喜深知在外游荡的那些天,他那些行为、举止,都是装的,一回到家他依旧是那个他,冷血的恶魔。 顾延的本意其实是想让她快乐一点,毕竟往年她最喜欢的日子就是春节。 可冬喜不会知道这些,她也不会知道男人的状态之所以会起伏其实是因为他心中胆怯。 他害怕她会完完本本地全都记起来,记起什么?记起那些不堪,记起那些他对她的利用。 爱早已经是其次了,现在她对他还有爱吗? 顾延不敢想。 他日夜嘲弄麻痹自己,应该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吧?他笑。 甚至只有在骑她身上、发泄、给她快感,他们一起入云霄的时候才会在精神空白和虚妄的瞬间体会到那点少到近乎可怜的爱。 自欺欺人罢了。 此刻冬喜没有理睬他,而是盯着窗外,外头扑簌簌地正在飘着雪。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雪,她竟毫无察觉。 看着看着,她又有些出神,她不禁想,刚才那个女孩她也是这般冒雪前来吗?她不会觉得麻烦、觉得冷,不会觉得路不好走吗?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和希望在心头流窜。 冬喜越发地攥紧了手心的小纸片。 可一旁的男人见她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宁愿看落雪也不愿意看他,顾延心头乍寒。 他其实想的一点都没错,冬喜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哪怕是在郊外,在旅店,此刻回到昭山,她也从未分过半点儿真正的心思在他身上。 她很会骗,同样她也很绝情。 顾延从来没有见过比她心还要狠的人,她能一声不吭的就跑掉,能整整半个月不对他说一句话,能通过伤害她自己来逼他,将他逼疯,能将他的心摔在地上踩,踩得稀烂才肯停手。 顾延眼底划过很多情绪,暴戾的,偏激的,抓狂的,愤怒的,甚至是嫉恨的… 但只要一想起医生的嘱托,冬喜被弄晕过去的画面,他陡然又无法强硬起来。 顾延强行按压下去内心阴暗的念头,转而问她:“小喜,你在看什么?” 问她在看什么,问完冬喜还是不睬他,顾延也不恼,他的表情甚至又变得柔和一些起来。“小喜,你有什么心愿吗?”他又换了话题。 这几天他还算比较客气,也没有再强迫她做什么。 可即便如此,这份平和也只是顾延单方面的感觉,冬喜对于他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她不相信这个男人嘴巴里任何一句话,当然包括她的哥哥已经去世这件事,她绝不会相信。 这么多天,她算是彻底见识到男人的无耻嘴脸,对于男人最后仅存的一点期待也消磨殆尽,她恨自己记不起来,恨自己被当成宠物一样豢养。 可刚才来的女孩子却真真实实给她带来一线希望。 此刻冬喜又听见他问自己要什么。 其实类似于‘心愿’、‘你想要什么’、‘我会满足你’这类的问题,冬喜已经从男人嘴巴里听见过无数回,耳朵几乎快长了茧。 但显然,冬喜回回说出口的心愿在男人听来无异于是在说梦话,男人从未实现过她任何的心愿。 都已经那样了,事到如今男人依旧热衷于对她许诺,问她这样的话。 令人反胃。 今天也不例外,他仍执着于在她面前扮演上帝,问她想要什么。但其实隐藏在他上帝的面具下的真面目,其实是十恶不赦的魔鬼。 “我的心愿是离开你。” 冬喜听见他问,歪头冲他着说,露出一排白皙整齐的牙齿。 她依旧老老实实说她想要的,毕竟她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不论等男人听见后会用什么来搪塞、回绝她,她依旧如实的这么对他说。 实现不了是男人无能,既然不能满足那为什么次次都要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 新的折磨人的手段吗?乐此不疲。 有那么一瞬间,顾延的眉微微地拧起来。 接着他又满不在乎地对她笑:“小喜,你在说胡话。” 又来了。 冬喜将脸别过去,已经不愿意再听他再说任何。 “这里最安全,你留在我身边是最好的,没有人能带走你,等我处理完工作,我就带你出国旅游,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前提——是和我。 他说起这些虚妄的台词总是眼睛眨也不眨,冬喜甚至觉得他可以自己搭戏台唱戏,他一人就能分饰好几个角色。 大概是看出来她表情不善,似乎是觉得他在骗人,毕竟这几天他的确很忙。 顾延又开始口不择言,开始言之凿凿地对她保证:“我知道最近我对你有些冷落,但年关公司很忙,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好好回来陪你,好么?小喜。” 他面容诚恳,眼里只有她。 可冬喜对他这副新换上的讨好尊容毫无兴趣。很显然,他又是在对她说着不切实际的荒唐承诺,用花言巧语使她相信,当然最后结局肯定是不予兑现的。 冬喜知晓他,但也没有戳破,只用一双令顾延笑不出来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是一种挑衅的眼神。 顾延眉头一抽,被她此刻的模样给刺激到。 他忽然从身后拥住她。 “小喜,我在改,你有感觉到吗?”男人的语气忽然又变了,被她给激的。 冬喜想摇头,但是被他拥住,她动不了。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累,我应付完那些人,回来还要应付你,我真的很累。你要是能多对我好一点,多分一点心思在我身上,不要总在我面前想别人,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 “我是那么在意你,爱护你,可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我。明明,明明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顾延一个人说了那么多,句句真诚,可他感觉不到怀里的人回应,这令他崩溃。 情不自禁言语又开始变得偏激起来。 可面对他一系列的陈词,冬喜依旧冷脸,半个字都不回应。 察觉到她的冷漠,是刻意的无视,顾延的眼底又晦涩阴霾了几分。 “你吃避孕药,我后来派人把那个老医生的孩子教训了一顿。小喜,这件事你知道吗?”他突然就说,语带阴鸷。 这话一出,顾延能感觉到怀里人的变化了。 她终于有了反应,不再是冷冰冰地对他。 顾延像是突又有了动力和活力。 “她说是你求她的,明明只是叫她来送感冒药,可为什么她偏偏不要命的会带去那些。后来我去问她,没一会儿她就都承认了。” 冬喜从男人阴沉沉的言语里,猛然回想起了那位和蔼的妇科医生。 医生人很好,她只是过来帮助她调养身体,是冬喜偷偷地问她要了避孕药…… 只是冬喜怎么都不会想到顾延会无耻到去伤害人家的亲人……那简直是无妄之灾。 疯子。 “小喜。”他叫,言语间多了几分说教和恐吓,“下回,你要是再敢吃,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男人对着她的脖颈呼气,冬喜感觉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男人圈着他,像一条散发着寒气的蛇,一圈圈地缠绕着她。 令她觉得窒息。 他那些听起来像是好言好语的商量,但分明就是威胁的言语。 冬喜被他给刺激的颤抖。 “疯子。” “嗯,我是疯子,为你,我确实疯了。”顾延又笑。 “你会下地狱的。” 顾延忽然愣了一下,他去看怀里人的脸。 原来冬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她的下嘴唇给咬破了。 淡色的唇上肉眼可见地溢出来冶色的鲜红。 血的颜色令人失控。 顾延的心一抽,脑袋有片刻的宕机。 下一秒,他突然发狠,径直对准她唇那儿吻了上去,用力地攫取,将鲜血围堵。 怀里人瞪大双眼奋力挣扎,而他不问不顾,越发地用力圈抱着化解她的挣扎,将她禁锢。 直至她力气耗尽,再也无力反抗。 / 冬喜晚上被他带回了家。 她已经不会哭了,只是在想起别人因为她而遭受无妄之灾的时候,心会抽搐。 那张小纸片上的内容,她已经背会了。 趁着男人提车的时候,她随手扔进了巷口的垃圾桶里。 /// 除夕前夜。 有一个从未见过的新面孔佣人走进冬喜的卧室,很快又出来。 顾延晚上回来时,冬喜正坐在窗边读书。 她穿着雪白的纺纱连衣裙,泡泡袖,方形领口。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往下是她那两根细腻的锁骨,气质宁静,整个人明艳又漂亮。 半人高的昂贵楠木椅,上面铺着柔软的绒毯,冬喜就坐在上面,光着脚。 上半身纯白无暇,可下半身的裙摆上似乎沾了不少红色的涂料,乍一看像是从腿间流出来的血,应该是刚才创作画作时不小心弄上去的。 红白交织,即便如此依旧别样好看。 她正读的入迷。 顾延见她垂眸沉静的模样,一时间有些看呆。 冬喜惊觉男人出现,立马将书合上。 顾延因为她的举动有变,也回过神。 他将衣服挂好后,缓缓走近她。 见她光脚,顾延腆着脸凑上去,蹲下去抱住她光溜溜露在外面的脚丫子。 果然很冰。 “都读了些什么?”他帮她按揉双脚,按了一会儿,突然问。 冬喜发觉他来,直接就将书给合上了。 此刻男人问她,冬喜说:“没读什么。” 她居高临下,坐在木椅上,小脸雪白,印着葳蕤的吊灯光。 唇很红。 “那刚才呢,你刚才贴纸的地方呢,是读到了什么喜欢的句子吗?”顾延不依不饶,他明明看见了。不管她待不待见自己,他就是着了魔地想跟她好好说说话。 “你很想知道吗?”冬喜顿了一秒,像是看什么哈巴狗的神情,吊着顾延的胃口。 男人全然没犹豫地点头,嗯,他想知道。 冬喜咬住嘴唇,像是在考虑什么。 半分钟的犹豫时间。 顾延被她的表情惹得迷醉。 “那你听好。”冬喜将书打开。 顾延应声又抬起头,身前是一颦一笑就能令他发疯的女人。 她就坐在那儿,身后是落地窗。漫天的月色铺洒下来,落在她的身上。 “我读到——” 冬喜晃着脚丫,神色漫不经意又轻佻。 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她怀里抱着本书,垂眸笑着冲他念出那一句:“失我者永失。” 顾延突然就愣在那。 久久没有言语。 冬喜念完那句话,她没心思去看男人的脸,直接用脚踢开他。 之后起身腾腾回了卧室,将门带上。 / 一觉睡醒,除夕已至。 床榻边空空荡荡,男人还有工作没有做完,他早早地就出门去了,他想早点处理完早点回来和她团聚。 离去前对着深陷软榻的妻子额头落下一枚早安吻,那时候冬喜还没有醒。 接着顾延熟练的自己替自己打领带、穿衣服,走之前轻轻带上房门。 他不知道,冬喜她压根就没有睡,她一整夜都没有 合眼。在他关门的一瞬间,冬喜坐了起来。 … 一整天,顾延都雷厉风行地处理事情,迫不及待想赶紧回来。 然而当他匆匆忙完一切赶回来预备和她一起吃年夜饭、守岁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那个他朝思暮念的人的身影了。 顾延愣愣看着空空如也的卧室,太阳穴旁的青筋在抽搐。 家里到处都没有她的踪影,他在失控的边缘。 失我者永失。 … 火树银花的除夕当夜,冬喜从那个困了她长达三个月的‘家’逃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男二要来了 ◎最新评论: 【我对这个男的真切的感到恶心,他的行为他的话,反胃。】 【打卡】 【唉】 【男二搞快点╰(‵□′)╯】 【男儿快来啊】 【冲!】 【小说千千万,还是be最好看,虽然虐的我心好疼!!!!(个人观点,个人观点)】 【嗷嗷嗷嗷嗷嗷,好看嘞】 【看完最近的三章,我只能说作者依旧通过虐女主身体来虐那男的的心(不想承认他是男主),x暴力,那种,看的我无语且恶心】 【按爪打卡】 【啊啊啊,虐死男主!】 【男二快来】 【大大,确定be了嘛】 【咱就是说快来快来!】 【快拯救女鹅吧希望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强大起来】 -完- 第33章 、情终 ◎晕倒。◎ 离开前柏画让人再三叮嘱过她,如果记忆没有恢复千万不要去报警。 因为警察会将她当做失踪人员处理而后通知亲属,而她在昭山的亲属就只有顾延。 就凭顾延在昭山的人脉和地位,报警只会是死路一条,更别提冬喜她的精神状态不好。 究竟是一个失忆患者的话可信还是她那身份尊贵的丈夫的话可信?柏画不是傻子。 那个男人只手遮天,轻轻松松就能将黑说成是白,并且她深知顾延的手腕以及和这种疯子争斗的无力感,于是只能铤而走险,将小喜她偷换出来。 假以时日,只要等小喜她能全都想起来,这份努力就不算白费。 只有离开那个疯子生活小喜才能安稳静心。 同样,因为没有身份证,柏画也无法将冬喜送出昭山,只能给她足够的钱,让她去城东头的一家琴行,找到一位名叫郑淼的老板,他会给她地方住,顺便隐藏身份。 等小喜她记忆恢复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以后的事都随她,无论是她想离婚也好,想打官司也罢,只要她能帮的上忙就绝无二话。 小喜她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无论是看在挚友的情分还是单纯想拉她一把上,柏画都心甘情愿,此刻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 得知冬喜失踪,顾延在家发疯,当场一脚把门口保安的胃踹出血。 佣人们在正厅排排站,吓得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 家中的监控系统被破坏过,并且也有不少帮佣年前都已经各自回家去了,无人知晓冬喜究竟是被谁带走的。 她走得蹊跷,走得那样没有痕迹,一如对他的情意,已经到了唾手可弃、连装模作样都不愿将就的地步了。 她是那样地想逃离自己,不惜一切代价。 顾延气疯了,气极反而按着太阳穴笑,紧接着觉得浑身发冷。 城市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顾家的门庭却凄冷萧索。 男主人在家发疯,到处找老婆。 卧室、浴池、厨房、宠物间,就连花园内的小育苗房顾延都找了,就差将家里翻个底朝天,可依旧没有她的人影。 但活着要见人,哪怕死了也要见到尸。 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 / 冬喜走的时候将柏画说过的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她似乎很善于记住别人的话,无论别人说过什么,她总是能记得,而且是会深深地铭记在心里,好像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冬喜按照说好的计划行动,先去坐公交。 她套着于她而言极其不合身的大衣,一路上走的费劲跌撞。 帽子、衣领几乎将整个人都淹没,可为了避人耳目她必须强打精神。 满大街都是红色、金色。灯笼横幅,金色的雨,年味暄腾。 人们守在高楼、广场上欢呼,烟花漫天。 可冬喜像是什么异类一样,捂的严严实实穿越人海,从未在任何地方停留。 最后她上了一辆开往城郊的空荡荡的公交车。 司机师傅望见她站在车门口,艰难地往投币口塞硬币,又姿态笨重地朝车内挪,颇嫌弃的摇头。 今次是年度最后一班车,将这辆车送到站就意味着本年度的工作任务结束,他就要回家团圆去了。 没想到最后一班居然还有人,有谁大过年的会出来瞎跑,还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这个女人和刚才上来的一个大冬天套卫衣的少年一样古怪。 一个像是要热死不觉得零下五度冷,令一个冷的不行像是要跑去南极过冬天。 一天天的怪人真多。 司机本就是强制加班,心里早就不快活了,这样一来就更有些窝火。 冬喜她还没站稳,司机猛然就发动车子。 她一个趔趄,惊得抓住一旁的扶手柱子,差点摔。 但冬喜此刻无暇顾及什么,她受到的恶意已经很多了,不差现在开车的司机一个。 她的内心,更多的是激动和后怕,她不怕冷眼,只怕自己重新被捉回去。 可是,现如今,望着外面活生生鲜明的世界,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从那个囚笼似的地方逃出来了。 ... 一路上公交车的速度很快。 冬喜盯着窗外全然陌生的情景,五指在车窗边缘刮动。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最后一排其实坐着一位年轻人。 少年似乎很累,卫衣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楚他的相貌,此刻的他双臂抱胸,头正半垂着假寐。 随着汽车的颠簸,主城区的年味渐渐开始变弱,转而开始向含蓄的城郊风格靠拢。 同样随着距离越拉越远,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此刻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 冬喜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终于从那里逃出来了,以后可以不用再面对那个疯子。她噗通乱跳的心也随着一节节到站播报开始变得安定下来。 狂喜,激动,未知…… 她无比感激那个名叫柏画的女孩,或许她们曾经是很好的伙伴,一想到她,冬喜就能抵消很多未知和恐惧感。 以后等她全部记起来,就去找哥哥,找家人,彻底离开那个魔鬼,过本属于她自己的人生。她是如此的期待。 车窗上凝聚着雾气,车内很暖和,冬喜用手在窗户上刨开一个洞,这才能看清外面的世界。 … 足足开了一个半钟头,车终于到站了。 冬喜一路上颠簸得反胃,胃里空空但是她不觉得饿。 下了车,她将大衣又用力地裹紧自己很多,缓缓走入夜风中。 司机送完最后的客人,火速打转方向盘,车子宛若鱼打挺般唰的掉头。 尖锐的急刹车还有尾气慢慢地消散在风中,直至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 冬喜默然将视线收回,望着四周全然陌生的地理坐标,这里已经靠近城郊。 此时是新年夜,家家都在畅饮团圆,这片区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深呼吸着,将领口向下扒开一些,这样就能呼吸更多新鲜的空气。此刻已经不在男人控制的范围内了,她内心的雀跃多过害怕。 动了动有些被冻僵的腿,冬喜抬头,接着开始去找那家名叫欢喜的琴行。 于无人处,她不知道其实有道身影一直在跟着她。 街道上的店面几乎都关门了,走之前柏画告诉她,那位老板常年独居,琴行是他母亲开的,后来他母亲去世了,作为继承人的他从大城市里辞去高薪工作,回来顺便就接手了那家琴行,老板人很好,等她记忆恢复,一切都好说。 冬喜深呼吸,将憋了很久很久的怨气还有不堪和恐惧都给呼出来,往后,她一定要好好生活。 … 冬喜顺着人行道拐进一条小巷。 地图上画的虽然比较清晰,但面临真正弯弯绕绕的现实场景,找起来依旧有些费力。 年关岁末,路上压根没人,冬喜走着走着,突然胃一阵反酸。 她一晚上都没有吃东西。 冬喜还有经常性的低血糖症状,必须时常补充糖分,可是她兜里的糖果袋子已经空了,因为走得太匆忙,她无暇补给。 此刻一整晚的奔波,精神状态极度紧绷,大脑的血液突然之间供给不上,她感到一阵晕眩。 冬喜扶着墙壁,她似乎看见了不远处有亮灯的人家,她想跑过去,可是...体力不支,下一秒她倏地栽倒在地。 晕倒之前,她迷迷糊糊看见似乎有人停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截套着灰色运动裤的笔直劲瘦的小腿。 “救,救救我……” 她迷迷糊糊之际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去呼救,然而她的手只堪堪触碰到了来人裤腿,没有能扯住什么,说完那句救我她便陷入了昏迷。 来人身量高瘦,面容恣意清冽,仔细看,他不正是刚才坐在公交车后排的那名少年? 少年惊觉她晕倒,瞳孔皱缩。来不及多想迅速蹲下身察看,“喂?”女人似乎是休克了,毫无反应。 他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将手放置于女人的颈动脉处。 指腹下肌肤温热,还好,能感觉到她依然清晰跳动的脉搏。 似乎没什么事,少年嘴巴里正咀嚼着什么,眼底是一抹放心的玩味和了然。 低血糖? 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女人的嘴巴里。 塞完糖,原本他是打算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想静静等女人醒过来的。 可是夜天寒意重,他只穿了件黑色的卫衣。 少年忽然意识到或许压根等不及女人醒过来或许他就已经被活活冻死了,少年忽然又挑眉瞥向她。 接着他起身选择将女人抱起来,抱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女人很轻,抱起来毫不费力,她的脸被大衣帽子遮住不少,只露出一只形状姣好的红唇。 弱气,阴柔。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好心泛滥吗?或许吧。毕竟如果这个女人冻死在街头的话……他或许就成了罪人? 少年想到这儿突然又勾唇笑起来,他嘴巴里正嚼着口香糖,下颚随着咀嚼的动作上下左右起伏,很是随性散漫。 虽然少年人看上去气质混痞,眉眼间似乎蕴着匪气、还透着些不怀好意,但他的举止却很大气,背影板正骨立,既不过宽也不过痩,是少年独有的修长干净。 其实刚才在公交车上他就有观察她,见女人神情恍惚了整整一路,下了车反正他也闲来无事,于是鬼使神差地一路跟着这个奇怪的女人,他想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没想到她居然晕倒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大晚上的不吃东西还出来瞎跑,晕倒了都没人管,得亏是遇见了他,不然就等着冻死吧,少年觉得女人特傻。 并且他也注意到了那个被女人掏出来小袋子,里面那应该是用来放糖果的吧?都空了。 真是可怜,少年面露怜悯,他幽幽地想。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两道声音,少年抬头看过去。 只见一高一矮的两人正从不远处亮着灯的房子里出来,看样子好像是一对母女,妈妈领着小孩出来放烟花。 看完他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光速打脸了不是么?他再度低头看向这个晕倒的女人。 她命真好,即便他不出现,这个女人也会被别人救下,成为别人的欠债人。 而成为欠债人那就意味着,她要对别人恭恭敬敬感激,点头哈腰。 他眼神突然就变得幽暗,陡然间萌生了一个十分轻狂且偏执的念头: 这个女人是被他救下来的,他想让这个女人只对他感恩戴德,心存感激。这肯定比她刚才在公交车里盯着窗外傻看一个多钟头来的有趣吧? 他突然就这样想。 有了这个念头,他一系列奇怪的动机似乎也能解释得清了,少年顺势勾起唇。 糖喂也喂了,按理说应该快醒了。 动作最好快点,不然就来不及做债主了。 身体上的行动比大脑想的要快,他轻松抱着女人就往前走,大摇大摆地经过那对出来放烟花的母女,小女孩穿着红棉袄蹦蹦跳跳。 少年步伐稳健,他抱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缓缓踏入幽深的巷弄。脚底踩到枯枝,发出类似爆竹的声响。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给他一个失意的女人。 少年兴味满满地想,他已经迫不及待等女人醒过来后对他感恩戴德的画面了。 他一直朝深处走。 直至身影朝一个更小的路口拐入,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 深夜出行注意安全 ◎最新评论: 【咱就是说男二是弟弟真的太可以了】 【女主失忆后感觉有点精神不正常,另外医生哥哥还会有戏份吗,整天文笔还不错】 【啊啊啊啊啊让男二上位吧!男主看得我心头火起,这种贱男让他滚】 【结局会是he还是be】 【弟弟,我可以!】 【啊啊啊啊男二竟然是弟弟!!!】 【终于逃出来了】 【年下吗?这也太可了,试问谁不喜欢能干的年下弟弟呢(斜眼笑】 【男二难道不是靳旸嘛?】 【哇塞!!!我磕了】 【弟弟弟弟!姐弟恋可以!】 【嗷?男儿难道不是那个谁?】 【按爪打卡】 【“捡尸”。。。。。】 【男二是弟弟????】 -完- 第34章 、情终 ◎不跟小孩计较。◎ 短暂的休克,冬喜正迷迷糊糊着,突然感觉唇内有异物。触感凉凉的,并且伴随那股凉意而来的是使她可以恢复神志的香浓糖浆的味道。 那是一颗水果硬糖。 又很巧,是她很喜欢的葡萄味。 出于想活下去的本能,于是她立马就将那颗糖给含进了嘴里。 有了糖分补充,她的大脑开始恢复正常的运转。 紧接着,她猛然发觉自己身体腾空,似乎正被人抱着。 冬喜瞬间抬头看过去。 一截精致的下颚线。 “……!” 少年察觉到她醒了,勾起唇角,屈尊低头去看她。 “喂,女人。你好沉。” 一开口,是很动听磁性的少年音。 声带像是才刚刚发育好。(丽 少年在抱她起来的时候,察觉她是体力不支导致的晕倒,又这么巧他习惯随身带着几颗糖打发时间,于是往她嘴里塞了一颗。 清醒后,冬喜立马从这个陌生的少年身上挣扎下去。 看着面前一脸仓皇、惊吓到脚不踮地的女人,看他仿佛是什么洪水猛兽。 少年嘴巴里同样咀嚼着糖,是口香糖,他兴味满满地睨着她。 “喂,女人,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一开口,语带不满,但显然里边掺了不少的痞性和随意。 救命恩人。 冬喜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晕倒了,她体质容易休克,要么静缓要么补充糖分才能恢复好。 此刻嘴巴里甘甜的味道刺激味蕾,也在提醒她,她确实是被面前的人给救了。 但她担惊受怕也很正常,毕竟人生地不熟,遇见一个陌生人总归是要提高戒备心的。 冬喜一门心思还是想先找到琴行,最好不要牵扯无关紧要的人。 “谢,谢谢你。”冬喜对他说。 但无论如何,终归是被面前的人救了怎么也不能无视好意,于是她对少年道谢,语气很诚恳。 但少年似乎却觉得远远不够,他挑眉:“?” “吃了我的糖,就一句谢谢?” “你当我慈善家啊。” 许是孤单,许是无聊,许是这个女人过于奇怪,总之少年就很想同她纠缠,逗弄她。 冬喜:“....” 意识到什么,冬喜于是就立马去掏钱,一句谢谢确实有些过于轻飘飘。 但少年却被她的动作给逗笑。 不消片刻,望着面前这个奇怪女人递过来的好几张红色人民币,少年眼底的兴味更加浓厚了。 “女人。”他叫,唇边是慵懒的笑意:“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楚一件事。” 冬喜见他不收钱,以为是自己给的不够多:“什,什么?”冬喜不解。 少年说着,朝她挨近了半步,他煞有介事道:“知道吗刚才喂你吃的,是我一整晚的口粮,可是现在,我饿了。” 冬喜:“....” 见她不吭声。 “喂,女人。”他又叫。 小屁孩真的不懂礼貌。 冬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你,你好...” 少年被她的形容举止给逗乐了,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 “不好,我饿了。” 饿了... 冬喜闻言,他不说还好,一说她也觉得有些饿了。 “小爷我刚才救了你,作为回报,你是不是应该请我这个救命恩人吃顿饭?当然,我要求不高,一顿便饭就好。”少年继续说。 女人现在的反应比刚才在公交车里有趣多了,长夜漫漫,无聊又空虚,少年越发地想同她纠缠了。 不过此时正值除夕夜,并且放眼望过去,这里压根不像是有饭店开放的样子。 无论怎么看,目前的状况都有些出乎意料。 冬喜正在无措着,忽然想起,如果不晕倒,此刻的她应该已经顺利到了琴行并且见到那位姓郑的老板。 或许…等她安顿好,就能满足少年这一顿饭的回报。 “你等一下,等我找到住的地方,我就请你吃饭。”冬喜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 可就当她满心期待地去找地图纸的时候,却发现纸条不见了! 见这个女人本来是笑着的,突然又开始眉头紧锁在不停地找东西,甚至还意图顺着原路返回。 “你在找什么?”少年凑过去。 “一张纸....”冬喜焦急不已。 “什么纸。”少年见她焦急落索的模样,微微皱起眉,眼底是令人猜想不透的幽幽的深意。 “上面是地图——” 少年闻言,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哦。” 他轻飘飘地回个哦。 冬喜见他一副漫不经意又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无暇去顾及他。 那张纸条很重要,可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于是冬喜又试着沿着原路折返,但是这里早已不是她最开始晕倒的地方,于是她又往回走了好几步走近少年对他说:“你,能不能带我回到刚才我晕倒的地方?”女人满脸焦急。 少年本来双臂抱胸,后背倚靠在树旁,闻言他站直。 话语间颇有些不耐烦的感觉:“啧,真是麻烦的女人。” 冬喜自知理亏,确实有些麻烦人家,于是低头沉默没有再说话。 面对小孩子口无遮拦的话,冬喜没什么不堪的反应,毕竟是个小孩,而她也不想跟小孩计较。 见她毫无波澜,少年又挑眉。 本以为他不会同意,冬喜就想靠自己去找。 结果下一秒,少年他缓缓地从树梢阴影里走出来。 面容隐在漆黑的天幕下,看不太真切,片刻后,他回了个:“好。” 傲娇鬼。 / 可天不遂人愿,冬喜往返找遍了依旧没能找到那张纸片。 见她找不到那个什么破纸条,似乎都快要急哭了。 少年又凑到她跟前去,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分不清是什么态度:“那看来...” 他面露惋惜,似乎又有些幸灾乐祸。 冬喜下意识抬头看他:“什么?” 少年又笑:“是丢了啊。” 冬喜:“....” 无人知晓,少年垂在身侧的手,他正摩挲着手心里的某样东西,那似乎正是女人弄丢的纸条。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正正经经,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活像是刚刚会耍枪的初出茅庐的猎人。 “可是,我得找到上面的地方。”女人忽然变得很急,她一急就习惯性的咬指甲。 “什么地方?”少年问。 “一家琴行,我必须要找到,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 冬喜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说清楚,“不然,不然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说这话的时候,恰好来了一阵风,将女人的帽檐给刮飞了大半。 顷刻间露出她一张茫然、苍白沉郁的脸。 女人显然不是什么姿色平平无奇,相反是妖精。 大半夜能吸干人精气的那种半妖。 一番话,她说的那样正经,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委屈感要从那双眼睛里溢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少年片刻看呆,无人知晓他在内心骂了句什么,但很快,他就又笑起来。 “问题不大。”少年说,说着又挨近了她一点。 口吻随性不已,似乎透着能掌控一切的懒散。 他穿着连帽的卫衣,身量高高瘦瘦,冬喜这时才意识到他穿的很少。 她不禁好奇,这么冷的天,他就不觉得冷吗? 此刻,出于一点回报的心理,冬喜于是将身上的围巾解下,想递给他。 “给,一定很冷吧。”冬喜对他说,语气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就正正经经是拿他当好心给糖吃的路人对待的。 不料她的手停在半空,好半天,少年却没愿意接。 少年望见这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只手,白白小小的,那手里边正攥着一条深褐色的围巾。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看了会儿,眼底的情绪多变,终究归于平静。 接着他又勾唇冲女人笑:“怎么,想讨好我?想让我免你一顿饭?”下一秒他颔首火速驳回:“你不如赶紧找个餐馆。” 冬喜见他不收,吸了吸鼻子打算将手收回去,可就在她的手收回去的前一秒,少年还是将她的围巾给拽过去了。 他三下五除二就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傲娇怪。 此刻少年的下巴被围巾包裹住了,声音透过围巾,被过滤一遍,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但依旧很磁,很是不正经,他说:“欠债还饭,老实点,我可没那么好应付。” 冬喜抿唇。但见他最后还是收下了,也没打算同他计较口舌之快。 同样是除夕夜流落街头的人,想来这名少年也比较可怜。 / “对了,这么大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多大年纪。” 找不到地图,冬喜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这片区域里行走,想撞撞运气,说不定在某个拐角就找到了。 结果刚走了两米远,身后又传来少年的声音。 他居然选择跟着她。 毕竟还没能见她对自己感恩戴德的画面,他多吃亏。 “唠唠。”少年挺正经的。 “我,我叫冬喜...今年....”说起年纪,冬喜冷不丁又想起不久前在别墅里度过的那场生日,男人的轮廓、身影、嗓音,令人窒息的家庭环境,冬喜顿时就哆嗦了一下。 少年见她说话吞吞吐吐,“说啊,没什么见不得人,就算你说你今年三十...”他又上下看了她两眼:“我也勉强信你。”他头上戴着卫衣帽,眉眼只能看得清三分。 “我二十四岁了。”冬喜声音闷闷的。 说起自己的年纪,冬喜不禁又开始厌恶起自己。 已经二十四岁的人了,居然连自己来自哪里都忘记了,不记得父母,也不记得成长经历,甚至拥有失败的婚姻,看不见希望的未来。 唯一记起来的,结果那些人也一个都找不到。 冬喜更加不愿意回忆二十四岁生日的场景,脚底踩烂的樱桃,那感觉粘腻乎乎的,令她觉得反胃。 但无论怎么说,此刻的她终于逃离了那个疯子的掌控,这一切就都在变好。 “又或者,我今年零岁。”冬喜又忽然改口。 少年被她怪异的言语和举止惹得愈发地好奇。 但其实,当听见她说她已经二十四的时候,少年免不得还是有些吃惊的。 毕竟她看起来很年轻,说她今年十八他都信,本意是想套点儿家底,可没想到她居然都已经这么大了,后面还居然说自己是0岁,真是奇怪的女人。 并且在得知女人的年纪时,少年的心底还是或多或少地多了几分不开心,毕竟他今年才.... 冬喜说完自己的,出于本能也问了他的姓名和年纪。 “我啊?我叫路...”少年想也没想,差点儿脱口而出。 结果话说一半他突然又打住,接着他摸了摸鼻子,一字一顿冲她道:“我叫路小起。” “路小起...”冬喜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记忆。 “对,路小起,马路的路,起不来床的起。”少年似乎不太愿意多说什么,紧接着:“女人,你愿意跟我走么,其实我在附近有套房。”少年突然就说,说完又朝她逼近了半步。 不等女人同意或是拒绝,他又强调:“还是个四合院。” 冬喜:“.....??” 搞了半天,原来他是这里的原住民。 /// 被拒绝是意料之内的事儿。 但是路小起等的起,也耗得起。 他就不信这个女人不困不累,不想找个地方暖呼呼地躺着睡。 冬喜拒绝完,又开始四处走动,想碰运气,万一那家琴行就在附近呢? 可是身后少年却在心里冷冷地反驳,看那地图上画的,这琴行分明还离得很远。 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就拐啊拐,拐到他的怀里去了。 天意如此。 他又笑。 终于,在走了近半个钟头后,冬喜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一颗糖毕竟是一颗糖,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再次晕。 冬喜见少年依旧跟着她,想着少年他毕竟是这里的原住民,于是。 “你知道这附近有家叫欢喜的琴行吗?”冬喜问。 “欢喜?”少年挑眉。 “嗯。”冬喜点头,“是一家琴行。” 她万分期待他能知道。 可下一秒,“不知道。”少年回得干脆利落,像是压根就没有过脑,不假思索。 “不过。”他话锋又一转,“我倒是知道附近有家宠物店,名儿跟你说的挺像,只是。”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颇惋惜地摇了摇头:“只是想来是生意不景气,老板已经跑路了。” 跑路…… 奈何冬喜无暇去听别人的轶事。 / 又绕了两圈,依旧没有找到那家店。 冬喜已经累得走不动路,她坐在街头的绿化带边。 少年依旧痞气不正经地跟在后面不停追着她问,“跟我走么?” 冬喜:“...”她将头靠在墙壁,只说,“我的地图不见了...” 少年见她徒劳的模样,突然就很想笑,矫情的女人,死鸭子嘴硬,但是他等得起。 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居然多了一块热乎乎的鸡蛋仔。 “走啊,回家?” 他将鸡蛋仔递给女人,笑的一脸痞样,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并且他觉得这个女人呆呆的,傻里傻气,突然就很像逗逗她。 冬喜听见少年的话之后,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她哪里还有家。 刚才裹得严严实实倒看得不算清楚,这下女人帽子丢了,少年这么囫囵打量着,倒也能看得过去。 但也充其量算得上是...姿色平平吧。 言不由衷的小鬼头罢了。 但是摆在面前的鸡蛋饼模样过于诱人。 冬喜终究是没有抵得住诱惑,说完谢谢就接过来,当着少年的面就开始小口小口地狼吞虎咽起来。 … “我说,这大年三十的,你这么一个人睡大马路上,不太好吧?”少年蹲在她面前,又说。 “可我现在没有家,我回不了家了。”冬喜正吃着,突然抬头一本正经地回。 “哟,别说的这么惨嘛,你不是遇着我了吗?”少年围在她面前。 说着,他掸了掸冬喜大衣褶皱的地方,语气也低声温柔了起来,脸也凑近了她一些,此刻二人鼻尖对鼻尖,少年一笑起来路灯都失色:“怎么样,回家吗?” 他又去引诱。 见女人依旧不吭声,不同意也不拒绝,少年以为她害羞。 他磨了磨牙,又说,“怎么样?回我们的家。” 回我们的家。 冬喜一瞬间被少年眼底的热烈和温度给烫到了。 不知道是因为少年的温度还是被寒气冻坏了脑子。 最后她居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最新评论: 【柏画和秦礼的想看?】 【虽然但是还是想骂男主有毛病!】 【我还是爱古早狗血】 【我天哪,这个是男儿么,好期待啊,所以男二到底多少岁】 【?啊这…说实话这男二给我的观感好一般…期待反转】 【?】 【该不会真叫路小起吧!!!有一说一这名字有丶难听】 【打卡】 【这哪儿冒出来的】 【这台词总让我想起来,我有一段时间中二病,我对我认识的女生都说女人呵,是女人啊,莫名感觉羞耻】 【回我们的家!!!】 【按爪打卡】 【喂,女人!!! 今天的我也为你心动!!!】 【喂,女人 你怎么这么短?!!!】 【喂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完- 第35章 、情终 ◎我看起来很小吗。◎ 冬喜回忆起那晚的经历,虽然充满未知的恐惧还有离奇,但终究敌不过吃进嘴巴里鸡蛋仔的绵软口感还有香气。 浓浓的鸡蛋味道还有奶香,踏踏实实地填满了空荡荡的胃。 更别提少年眼底以及语气里的温度。 “路小起...”冬喜从身后叫他。 少年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叫了,他回头,“什么?” “你能不能拉我一下。” “....” 她本就血糖低,又坐了这么久,站起来八成又是会晕。 于是就想让少年帮下忙。 可少年听完这个请求后依旧停在她面前,俯瞰她,没有半点儿动作言语。 他个头高高的,又偏瘦,长胳膊长腿,骨架完美,除了那张隐没在黑天下的脸有些臭之外,整体看上去挺人模狗样的。 自始至终,他的手都插在口袋里,面对身下女人的请求,他并未表态。 就在冬喜以为他不愿意的时候。 过了会儿,他还是伸出了手。 少年的手背的青筋根根分明,应该是刚从温热的口袋里拿出来的缘故,遇冷后血色尽褪,手的肌理泛着月牙白。 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被修剪得很平整,虎口处的骨头棘突尤为惹眼,透着浓浓的嶙峋感。 冬喜看着突然横在面前的一只手,呆了一秒钟,接着立马也将手伸出去回应。 但出于避嫌的心理,她没有握住少年的手,转而是拉住他的胳膊。 费了些许力气,终于还是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见她慢慢悠悠地站起来,弱气得不行。 并且给她手不要,还非要扯胳膊。 “真是麻烦的女人。”少年语带调侃。 见女人不吭声。 他又道:“真是麻烦至极,又姿色平平的女人。” 女人面对这样的言论依旧不为所动。 惊觉这个女人难道就不会生气吗?此刻反而是路小起有些哑在原地说不出话了。 女人模样云淡风轻的,又刀枪不入。 还真是小瞧了她。 但是很快,他又咬牙恢复正色,继续道: “吃了我的糖,还吃了我的蛋仔,这会儿还让我拉你起来,小爷我可不是什么职业搞慈善的,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他又出言成章。 少年语气虽然听上去凉凉的,还特别刁钻刻薄,但他的内心却明显是温热的,冬喜能感觉得到。 小屁孩心口不一,又特别傲娇,但今晚确实是有劳了他,并且她也看出来,少年刀子嘴,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冬喜同样没有同他计较什么。 可少年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想的,以为她自知理亏,调侃完也就过去了。 / 拐回家一个女人,少年大步走在前边,唇边是玩味得意的笑。 冬喜默默跟在他后面走,约莫十来分钟,走到一家院落门前。 少年嘴上说着是四合院,没想到,还真是个四合院。 冬喜看着身前少年利索的动作,门一推就开了,她:“....” 只是院落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没有什么居住过的痕迹。 如果他是孤身一人住在这里...想来他确实有些可怜,冬喜默默地想。 二人各怀心思,冬喜以为少年可怜,而路小起却想着的是女人进去后见到什么东西一定会问这问那,于是在她问出更多的问题之前,少年果断提前自报家门。 “如你所见,我家就我一个人,但是…” 他说着说着又将脸凑近身后的女人一些,眉眼奕奕的。 虽然他的整张脸依旧被卫衣帽子包裹住大半,但是露出来的部分,中庭分布相当的完美。眼睛乌黑,轮廓大而形状微挑,鼻梁高且形状优越,至于嘴巴....被围巾挡住了看不太分明,不过也定然差不到那儿去。 少年见身下的女人神情呆呆的,他又笑:“等过了今晚就不是了。” 冬喜有些没反应过来。 少年又笑,因为你来了。 但这句你来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冲冬喜抬了抬下巴示意进去,接着就扭过头去。 少年已经进去了。 是黑天,廊下没有任何照明装置,仅有的光明也只是年久失修的路灯发散出来的葳蕤的光束,以及从遥远的城市另一头天空绽放出绚烂烟花,冬喜见他抬腿,几乎是立马跟了上去。 门被关上。 ... 走到里面冬喜才发觉,这里像是空置过很久,家里的摆设中规中矩,很多房间门都是锁着的。 只有客厅、厨房,几个小房间开放,不过这些又令冬喜很吃惊,因为这些地方看起来显然像是被经常打扫的。 可是当她看向那位一回到家就径直趴倒在沙发上的小孩儿,他怎么都不像是会打扫卫生的人,也不知道平时都是谁打理。 冬喜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细问。 能有地方住就已经很幸运了,并且这个小孩不是什么坏人。 “坐。”少年像是忽然意识到家里多了个人,他突然招呼说。 冬喜突然听见他说话,于是缓缓坐在了他对面沙发的一角上。 刚坐下,“你,小腿有隐疾?”不料少年他突然又问,双眼像是什么锐意的小鹰眼。 冬喜一惊,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是之前不小心拉伤过,所以有时候还会有些疼。” “哦。”少年面露了然之色,接着下一秒,他,“关我什么事。” 冬喜:“.....” 不跟小孩计较。 可是没过多久,一瓶跌打喷雾却突然出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是嶙峋的手腕,包裹住小喷雾瓶子的手指指节。 她:“……”更是有些失语了。 抬起头,小孩冲她挑眉,那意思是让她接着。 冬喜下意识赶紧接住,然后连连说:“谢,谢谢。” “不客气。”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已经将卫衣的帽子给解开了,现如今他整张脸暴露在室内昏暗暗的灯光下。 少年递完喷雾,又满不在乎地解释自己的动机:“嗯,毕竟你要是摔死在这儿,大过年的,我会比较困扰。” 冬喜:“....” 小孩说完就去洗澡了,脖子上挂着毛巾,头也不回。 运动裤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挺混挺欠揍。 他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这里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冬喜甚至都听见了流水声。 … 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本应该觉得战战兢兢警惕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冬喜的心里却很平静。 许是少年给人的感觉,他嘴硬心软,虽然说起话来能噎死人,但是做事又挺正经....冬喜胡乱的想。 今晚先借宿一下,等明天再接着去找那家店,只是她有些担心柏画。 正想着,突然,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一道缝,“女人。”小孩的声音传过来。 冬喜闻言,立马站起来,“什,什么?” “给我递个东西。” “递什么?” 那边沉默了片刻,动静皆消,接着传来少年有些沙哑的嗓音:“..搓澡巾。” / 家里开了空调,很暖和。 少年洗完澡,又开始在房间里旁若无人地走动。 白色的棉衣套在他精瘦的身体上,又欲又野,生猛得不行。 但冬喜看见了眼底也没什么不堪。 毕竟就一小孩儿。 可路小起不这么想,当他洗的香喷喷出现在这个诡异麻烦的女人面前时,没想到女人居然这么淡定,他眼底又染上一点邪性了。 “女人。”他叫,叫完似乎觉得不够,又添了很多前缀。 “麻烦的的女人,姿色平平无奇的女人...” 冬喜手里还攥着那瓶跌打喷雾,闻言嗯了一声。 面对他这般的挑衅,表情和言语上依旧丝毫没什么异常。 见她依旧淡定至此,反而依旧是路小起哑在那里了。 … 一夜囫囵睡到天亮。 隔天早晨睁开眼,路小起陡然发现原本睡在床上的女人不见了,他大脑有片刻的宕机,接着对着门低低骂了声什么,就赶紧出去找。 结果,结果被他撞到女人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的画面。 模样呆呆的,也不知道保持这种呆滞的状态多久了。 “你,你...” 路小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他是觉得着急吗? 冬喜惊觉有人出现,她立马回头。 见她平安无事,还真真实实在自己脸前。 “你出去不知道打声招呼?”少年凶巴巴地质问她,语气有些急躁,并且声音也很大,“可恶的女人。” “对不起……我刚才又出去找琴行了。”女人看着他,语带歉疚。 路小起的心跳有些迅猛,他按压下去刚才那点激烈的内心争斗:“嗯,那你找到了吗?”你是回来同我告别的吗? 他心里很害怕,结果女人说,“我没有找到。” 路小起一愣,听见她说没找到,心跳这才一点点开始变得缓和。 蠢没谱了,这个女人。 他跑出来太急,只套了一件羽绒衣。 片刻的沉默。 “所以,你这么模样惨兮兮的,是想让我多收留你一些时间?”见她魂不守舍的失落,路小起趁热打铁。 女人看着他,接着轻轻点头。 路小起的心彻底平稳下去了,“好说。” 他呼出一口气。 再抬头,眼底的那股子焦急已经消失无踪了。 二人内心都是不为人知的隐秘。 “进来吗?外面凉。”是小路爷最先打破沉默。 冬喜出去又找了很久,依旧无果,同样她也很担心柏画那里会不会觉得她失踪.... 正失神着,少年的脸凑过来了。 冬喜回过神。 “傻了?要发呆进来发呆。”他说,冷风将他的唇吹成淡色。 见他穿的那样少。 冬喜无言,于是赶紧跟少年又回到了屋内。 / 冬喜的脑子断断续续正常,有时候很脆弱,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不知道这个女人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 隔天,路小起在朝西边五公里外的地方找到了那女人口中的琴行。 这么长的街,只有这家店开着。 透过玻璃门,隐约瞥见了点儿店内的状况,男老板在里面擦玻璃,长得还挺斯文,个儿高高的,是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类型。 路小起面露不屑,他骑着摩托经过,头盔下的,是他一张狡黠、无谓的脸。 那个女人心心念念的,就是找到这个男人。 但,只要他不想,那个蠢女人就别想能找到。 干脆就和他搭伙过日子得了,她是老天爷送给她的,这个女人看习惯了也没那么不顺眼,放家里养着,也未尝不好。 他如此这般地想着。 最后,他将内心深处的那股不屑还有心机占有欲一并都淹没在轰鸣的摩托发动机引擎里。 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他是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如愿以偿的。 / 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女人又凑到他跟前去了。 她这几天换洗的衣服都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问她穿多大尺码,女人对她自个倒也了如指掌。 此刻她穿着有些紧身的高领米色毛衣,曲线玲珑地站在他面前。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女人说。听那语气,似乎还是挺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儿?”少年正专注于游戏,头也不抬。 “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个人。” 闻言,少年灵活猛戳的手指一点点地慢下来,之后他单手捏着手机,手半垂下去,手腕处骨骼分明,线条感凌厉。 他抬眸看她。 “什么人?” “一个朋友,她叫柏画,在主城区里,你告诉她,我现在很安全,让她不要担心。”女人口吻挺急。 听见这番话,少年算是彻底放弃了手里的游戏,脸上表情淡淡的。 “柏桦?”少年笑了一下,似乎在琢磨这名字,琢磨完了,他问:“又是个老男人?” 又? 冬喜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无暇多想,她立马否认:“不是男人是女人。” “女的啊。”少年一听,语气更混了,“怎么的,你还男女通吃?” 冬喜:“....” 见女人被他噎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并且她的态度还算比较诚恳,小路爷也没打算再说什么。 这个柏桦,最好是个女人。 他眼底是阴暗的小心机。 “行啊,老规矩,报酬是什么?”他放下手机,说。 报酬.... 冬喜想了半天,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有铅笔还有几张被撕下来的白纸,她灵机一动:“我,我给你画一幅画像好不好?速写。” 路小起听了,微微一愣,紧接着双臂抱胸,不知道是觉得这个买卖划算还是不划算,口吻里面尽是些不着调的调侃,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相当失败:“原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就只配个,速写。” 冬喜:“....” 小孩总是这样傲娇,生怕他误会,冬喜立马解释:“这儿没有颜料,只有铅笔和白纸。” 少年不吭声了。 冬喜于是又冲他温和地笑了一下:“你帮我,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小起?”女人的眉眼弯起来了。 小路爷陡然的被这声小起叫的耳朵有点红了,他有些烦。 并且在心头暗暗腹诽,说了半天,早这样软一点不行?说那么多都顶不过这一句小起叫的管用。 “知道了知道了。”他懒洋洋地关掉手机,满口答应,接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脚上趿拉着一双似乎已经穿了很久的棉拖。 整个人慵懒又透着一股子野。 答应完他回头又确认一遍:“是一个叫柏什么的女人对吧?” “嗯,我记得她的地址,因为我背过。” “背?”少年闻言,内心对她的好奇又深了些,扭头看着她,眼底是意犹:“你难不成是什么通缉犯?大过年的从监狱里潜逃了?” 冬喜闻言有些呆,但紧接着立马摇头:“不,不是的,我是有苦衷的。” “噢,苦衷。”少年突然又走近她好几步,“是那种不能让人知晓的苦衷吗?” 冬喜点点头。 “不给问?” 冬喜又囫囵点点头。 “行吧。”少年也没再勉强。 既然她都这么求着他了,路小起当然会满足她。这个女人除了比较坏,其他都挺不错的。 于是他对女人说:“等我什么时候有空,我会帮你去知会,当然,我会尽快的。” 他答应得很到位。 虽然少年还很小,但冬喜就是鬼使神差地信他。 / 小路爷说今天去城里拜年,顺带去帮她找那位姓柏的女人。 一整天,冬喜都胆战心惊。 但是她答应过小起,会给他做饭。 冬喜似乎有做饭的记忆,每一道工序、步骤仿佛都刻在了骨子里。 难道她以前经常做饭吗?面对锅具灶台,冬喜的头又有些疼起来了。 别墅,男人……令她觉得崩溃窒息的对待。 她撑在水池台前,缓了好久,头部的撕裂感才慢慢消退。 这么久了,她最拿手、记得最深的还是煲汤,并且正好厨房里有厨具。 少年住的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是冰箱里的东西很全。 就如同少年怀疑她的身世一样,她又何尝不好奇少年的来路。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但是偏偏家里又很干净整洁、该有的东西都有,似乎像是刻意有人过来定期打扫一般。 但是相处这几天下来,冬喜能感觉到少年本性不坏。 冬喜也没有往深处想。 少年帮她完成心愿,而她也会不遗余力地按照约定给他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 路小起一回来,就觉得家里有一阵不可思议的清香。 是大米饭的香味。 他眉心稍动,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手里还拿着手套,就缓缓走进香味飘散出来的地方。 他没嗅错,果真是饭香。 女人正在小厨房里忙碌。 看那背影柔柔的,轻易就能激起人保护欲望的。 一个很完美的人|妻。 他不小了,已经到了那种可以谈恋爱的岁数了。 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望见这样蜜意的场面,小路爷几乎是下意识地吞咽了口水。 大概是门口的视线有些过于明晃晃的不怀好意,冬喜惊得回头。 正对上,倚在门边的少年那张玩味痞坏的脸。 冬喜笑着放下手里的碗具,“你回来了。”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更像是人|妻了。 而他,似乎是那个回家吃饭的丈夫。 路小起从未有过这种滋味,他点头。 见女人一脸的期待。 “我见到那个女人了。”小路爷说,说着还顺手还捻起一根凉拌菜丢进嘴里。 “我跟她说,你现在很安全,她挺激动的,后来还非要请我吃饭。” 路小起觉得女人手艺还不错,也不枉他前几天安排人将这里打扫过,冰箱、冰柜里东西都塞的满满的。 天意? 冬喜听他说完,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你说,她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可突然,他又是一句。 冬喜正在掀锅盖,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闻言她陡然被呛到。 路小起见她咳嗽的那样,眉挑起:“怎么?你不信。” 冬喜没吱声。 见她这样,小路爷有点急了,“我长得不帅吗?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可女人给他的态度,明晃晃就是觉得他还小,还幼稚着。 “我看上去,真的有那么小吗?”少年面露鄙夷,眉头也深深地皱起来了。 冬喜被呛到,现在缓过来了。 这会儿脸稍红,咳嗽完血气都聚在了头顶,眼睛也有些充泪泛红。她抬头看他,少年一对招风耳,他确实生得很俊俏,是那种人群里一眼望过去绝无仅有的张扬恣意。 但毕竟他年纪还很小,理应还在上学,冬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 “说话。”路小起仿佛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单手就将她堵在厨房的夹角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真的看起来很小吗?” “不,不小。”冬喜觉得如果这时候她不顺着少年的心意,执意说他小的话,她估计是别想安稳做完这顿饭了。 听她这么说,小路爷的那股野蛮劲儿才缓缓消下去。 但那股打击感依旧充斥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去。 一顿饭,不愧是小孩。 整碗米饭吃得干干净净,外加两碗鱼汤,今夜光盘了。 也算是弥补了一场年夜饭。 … 可是到了晚上,少年那股坏劲儿被激发了。 应该是喝了冰箱里那些含酒精的果酒的缘故。 他足足喝了整两瓶。 他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厨房里。 “女人,你今晚抱着我睡吧。” 少年眼眸微醺,脸颊两边泛着潋滟的水色。 野蛮地盯着她。 冬喜正在洗碗,闻言:“??” 作者有话说: 感情要慢慢培养,狗男主要用力发疯(滑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图声5瓶; ◎最新评论: 【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哈哈哈哈好喜欢哈哈哈,女人说的我好跳戏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又追平了】 【 【慢慢的好,加油,春节健康】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男主要知道媳妇跟人家把小日子都过起来了,还不得把家给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按爪打卡】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这男二性格我还是很喜欢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有点过于梦幻了,给陌生人捡着然后就住进他家了???】 【为什么又是一模一样的】 【我男主呢?我那么大和挨千刀的男主呢!!! 一章都不应该放过他!!!】 -完- 第36章 、情终 ◎惊梦,那个男人。(二合一)◎ “女人。” 见面前的人没反应,路小起又逼近她好几步。 冬喜被他强硬地堵在厨房的水池台前,脚不点地:“....” 突如其来的醉酒,在小孩说完那句抱着我睡之后,他又说:“小爷我冷。” 他脸蛋红红的,眼神纯情且犀利。 冬喜刚才也喝了点酒,但也不至于醉成像他这样。 明明是一杯倒的小屁孩,还非要逞能。 冬喜心底叹息。 “陪我睡。”小孩不仅嘴巴里说着强硬的话,脖颈顺势也弯下去了。 二人的脸已经靠得很近很近了。 青春期少男独有的气息。 冬喜很无奈,碗还没洗完,她不依他,摆了摆手扭过身去:“你自己睡。” “...” 冬喜的手上有水,甩动时水珠飞溅,有几滴不慎落在他的脸上。 凉凉的水滴刺激到神经,中和了燥热,路小起脸上的酡红一点点消褪,意识也渐渐恢复清明。 见那个可恶的女人仿佛看笑话似的冷漠背对着他,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喝醉了并且做了件十分愚蠢的事,接着,他朝后猛退好几步,耳朵根越发得红起来。 垂在身侧手紧握成拳,将头扭到一旁。 发觉身后的动静渐渐消了,冬喜也不管他,只想接着把剩下的碗洗完,不料突然间她整个人被人向后拉:“诶???” 拉她的人已经不醉了,“让小爷我试试。”说着,少男撸起袖子。 他想试试洗碗,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洗过碗。 冬喜:“......” 她看着少年面对水池,明明手足无措还非要逞能的模样,无奈摇头,最后实在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这笑声有些扎耳朵,路小起听见后转过身去,只见女人正用胳膊捂住嘴笑。 他的袖子已经被撸至关节处,见状微微眯起眼,接着碗也不洗了而是顺势倚靠在水池前,好整以暇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笑意的女人。 “怎么,好姐姐你不信我?”少年语气又混起来。 没成想他倏然之间就改了称谓,不再叫她‘麻烦女人’而是叫姐姐。 冬喜有点儿笑不出来了,转而愣了片刻。 见女人半错愕的眉眼。 “怎么,叫你姐姐不行吗?你不是都二十四了?”少年语气吊儿郎当的,肩膀撑起来。 小厨房安静,瓷砖洁白锃亮,碗筷泡在水池里摩擦打架。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比这个女人小,但是显然这个女人就是拿他看小孩似的看,这么叫不正是遂了她的心愿?路小起十分不爽地想。 冬喜也没说不行,只是她透过少年的眉眼,忽然思绪有些飘远。 她不记得自己的学生时代,突然之间接触到像他这般年纪的小孩,似乎隐隐约约又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炸裂、浮现而来了。 她猛然一个趔趄,按住太阳穴。 眉心那儿也抽痛起来。 路小起见她这样,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住她,“喂,你怎么了?”少年口吻稍急。 冬喜缓了一阵才转好:“没,没事。”她回,只是依旧有些站不稳。 “就是头,头有点疼。”冬喜被少年扶着,她摇晃着头,那股撕裂感渐渐消退。 感知变得清晰,她深呼吸着平复心态。 小路爷的眼睛眯起来,最后见她没什么事,心也缓了下来。 / 吃完饭,又一起洗了碗。 小孩压根不会洗碗,十指金贵得不沾染阳春水,不添乱就不错了。 冬喜没少跟他急,但是似乎她越急少年反而更变本加厉,仿佛就喜欢将她惹急眼。 冬喜被泡沫水甩了一身,她大脑片刻宕机,板着脸指着厨房门让他出去,大概感觉到女人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少年委屈地咬牙,帮她擦干净身上的泡沫,最后负手立在旁边,不再捣乱了。 像是条小型的忠犬。 / 碗洗完了,冬喜衣服湿了一大截,她刚拿好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可少年像是故意要气她似的,身姿一晃率先走近卫生间。 冬喜:“……” 他冲澡迅猛,也就五分钟,出来后大摇大摆地睡在沙发上。 见女人还坐在原地,他努了努嘴:“?怎么”眼带挑衅,似乎就是想将她惹生气。 冬喜抿唇,无声叹息。 “好姐姐快去洗,我刚试了水温,很热乎。” 他一笑起来就露出一排白皙整齐的牙齿。 冬喜懒得同他计较。 ... 洗完澡出来,冬喜突然觉得小腹有点不适,但这股不适仅仅持续只了几秒钟。她以为是刚才换衣服刺激到寒凉的缘故,就没放在心上。 刚准备回房间,倏地听见传来一阵阵拨弦的乐曲声,冬喜竖起耳朵,确认是从客厅传来的,于是她循着声音缓缓走向小客厅。 是路小起。 他正在弹吉他。 漫长寂寥的夜,少年胳膊长身长腿也长,正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股子少年意气风发的感觉。 黑夜有了这样的点缀,仿佛时间都静止起来。 虽然少年他看上去很混,拽的像是什么二五八万,但此刻他弹的曲子不算欢快,透着缱绻的悲哀。 察觉她来了。 路小起手指微顿,从吉他弦那儿抬起头,接着冲她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坐。 冬喜也没有拂了他的面子,坐在对面。 曲子确实不算欢快,浅淡曲折,透着一种哀愁。 弹了一半,少年突然问:“听出来些什么吗?” 冬喜想了一下,言语认真地说:“像是一种缅怀。” 少年愣了半拍,后又笑:“是,她前段时间去世了。” 说完他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而是将曲子继续弹完。 冬喜听见他那样说,心里也了然,慢慢地沉下心去聆听。 一曲终了,路小起将吉他放回墙角。 紧接着他忽然开始盯着坐在不远处的女人,女人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漉着。 这个女人看起来很神秘,但是给人的感觉又很抓心,温柔且古怪。路小起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咽了一下口水,遂将视线移开。 少男怀春,还是这么一个年纪大的女人。 路小起在心头鄙夷着什么。 曲子也听完了,二人各怀心思。 时间不早了, 进屋睡觉前,路小起又叫住她。 “好姐姐你回头看我一眼。” 冬喜闻言回头。 只见少年他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枚糖,丢到冬喜的手心。 “给你的礼物。”他说。 “立春好。” 冬喜愣了一下,紧接着了然颔首,笑着接过。 少年抿唇同样报以微笑。 // 因为喝了些酒,酒精刺激到胃部,一些兴奋的因子又刺激感官和大脑神经。 冬喜在这天夜里做了梦。 梦境因为酒精作用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距离冬喜逃出来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五天,这天夜里她忽然又开始梦魇。 梦境很真实,她梦见囚笼似的别墅,暗无天地的卧室,鬼魅的男人,他骑在她身上,对她做着惨无人道的事。 她下边流血了,腥黏的,腥臭的,令她觉得疼得崩溃的。 “小喜,你爽吗?”男人在头顶,他猛抽。 “你敢逃吗?” “你爱我吗?” “说话啊....” ... 一声声恶魔般地絮语。 冬喜眉头紧皱,喃喃着抗拒,结果画面又倏地转叠,就在男人想一刀捅进她哥心脏的时候。 “不,不要——!”冬喜忽然尖叫着直挺挺地惊坐起。 周围漆黑一片,窗帘沉重地遮蔽掉一切。 那枚小糖果依旧安安稳稳摆在床头柜子上,夜里糖纸折射出琉璃色的光。 可冬喜混身是汗,意识泥泞,她恍惚以为自己还被囚|禁。 心跳声倥偬剧烈,汗液全都黏在身上,像是从水里滚过一遭。 她神经紧绷,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并且还短暂地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正在喘息着,房间内的一切她都草木皆兵。 路小起半夜上厕所,听见女人房间传来动静,那动静听着似乎是尖叫声。 他眉头一抽,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径直跑过去敲门。 奈何冬喜听见敲门声时整个人更加恐惧了,她此刻依旧陷落在窒息恐怖的梦魇中。 门被咚咚咚敲响。 她以为是那个人。是那个人,他会弄死她的—— 门外,路小起觉得不对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直接破门而入。 刚一进来,就看见床上的女人连滚带爬地逃下床的画面。 她径直冲向不远处的衣柜,企图往里钻。 此情此景路小起愣住了,等意识到什么之后,女人已经猛地关上了衣柜的门。 她在里面瑟瑟发抖。 路小起眉头一抽,接着匆匆走过去。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冬喜越发恐惧了。 “你...” 路小起不知道她怎么了,想将柜门打开同她好好说说话,但是,他不过是朝柜门那儿伸了一下手,女人便开始凄厉地叫起来。 “不,不要——” “别过来!” “救我,救救我!” “是我,我是小起。”他皱眉。 “小起....”柜子里的人惊惧不定地重复他的话。 “你是做噩梦了吗?”路小起说完抿唇,眼底情绪晦涩。 “好姐姐,没事了,我在这儿呢,没人敢动你。” “小起,小起...”冬喜依旧剧烈地深呼吸。 “嗯,我在。” “小起……” “好姐姐,柜子里冷,你快出来,已经没事了。”少年似乎从未哄过人,他的姿态、表情无一不透着生疏。但是显然,此时此刻他是很用心地在试图安抚这个因为梦魇而迷失了心智的女人,让她不要害怕。 冬喜正缩在衣柜的最角落,双臂抱住自己,形成一种脆弱的保护姿态。 身体由于恐惧不停地颤抖。 “听话,好姐姐。” “是我,我在这里。” ... 这一声声温柔的安抚,冬喜渐渐减少了颤抖。 她鼓起勇气缓缓打开柜子门,有光透进来。 见她将门打开了一道缝,女人颤抖的模样深深刺痛到了路小起的心。 他的眉心抽搐了一下,眼底是晦暗,一股从未有过的念头充斥脑海,但是很快,他便将那股心思给按压了下去,转而说:“嗯,不要怕,是我,好姐姐听话,你想喝水吗?” 看清楚后,确认那不是梦里的男人,冬喜才敢继续将柜门撑开。 打开大半,只见少年正蹲在她面前,漂亮的招风耳,俊俏的眉眼。 他正冲她笑,膝盖处骨节嶙峋,搭在大腿两侧的手自然地垂落。 一笑,嘴巴就咧到耳朵根。 不是他,不是…… 冬喜依旧在深呼吸,对他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好姐姐,没事了。”他的笑容极其具备感染人心的力量。 “好姐姐,里面很冷吧,快出来。” 少年一声声温柔的安抚,冬喜被梦魇缠绕的惊惧心情渐渐地平复。 漫长的自我修复,冬喜终于稍微回复了冷静,她开始缓缓朝外爬。 少年从外面自然地伸出手,手是突然伸过来的,冬喜愣愣盯着摆在自己脸前的手,仍有些畏惧地不敢接触。 少年在外面做出邀请的动作。 “好姐姐,不要怕。” 冬喜呆呆的,浑身是汗。 … 终于,将她从衣柜里抱出来。 可是下一秒路小起发现,她的睡衣上沾满了从腿间流出来的血。 原来她来那个了。 路小起对于这种女性生理期的知识完全是空白,他大脑有片刻的宕机:“....” // 女人从柜子里被他抱出来。 家里吃的很全,但是那玩意还真没有。 路小起眉头紧锁,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行动总是快于思考。 他已经在穿裤子穿鞋了,出门前还是有点不放心,他又折返对女人叮嘱说: “好姐姐,你一个人在家看家,听话,我出去给你买…那个止血的,很快就回来。” 冬喜脸色苍白,正蜷缩在卫生间角落里,朝门外的少年点头。 除了他,似乎没有人可以再相信了。 / 附近的便利店,路小起压根不看牌子,毕竟他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抓起几包价格最贵的就匆匆去结账。 他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短款的黑色羽绒衣,个头高,脸部线条流畅,深更半夜出来买卫生棉,举止动机再配上他的模样,俊俏得惑人。 店员见是个少年,扫码时脸有点红。 “您拿好。” 路小起接过东西火速付完钱离开。 … 买完,一路飞奔回家,他将买回来的卫生棉放在卫生间的小凳子上。 “买回来了。”他对里面的人说。 说完他还将小凳子往冬喜那边推了推,“你伸手就能够到。” 说完,他又很绅士地加了句,“我就先出去了。” 少年说话时心跳声很快。 他刚转身,女人就缓缓从防水帘后伸出手。 “谢谢……” 路小起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低的声音。 他没有转头,眼神暗了暗,嗯了声以示回应。 / 厕所里有隐隐约约的声响。 路小起始终都背靠在厕所外的墙壁上,双臂抱胸站着等女人出来。 他有些心烦意乱,眉头一直皱着。 不停地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果是做噩梦,会像她那样吗?恐惧得仿佛有人要杀她一样。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之前是经历过什么吗? 他正胡思乱想着,片刻后,女人出来了。 冬喜已经将染血的裤子给换掉了,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整个人依旧有些呆滞。 这是逃出来后冬喜第一次做梦梦见他。 梦境内容比以往还要令人不适。 冬喜神情恍惚着从卫生间出来,全然没有注意少年的存在。 “喂。”少年表情复杂,见她那么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 冬喜惊得停步,原来少年他就在旁边。 “....”冬喜惊梦余韵未消,深呼吸着不敢看他。 但下一秒。 “聊聊。”路小起忽然就说。 // 从女人一系列颠倒错乱的叙述中,路小起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这个女人有丈夫,并且,她失忆了。 在得知女人早已经是人妇之后,路小起狠狠咬住下唇的肉。 他努力按压下心头的不痛快。 并且一遍一遍暗示自己这没什么,毕竟这个女人都这么老了,结婚很正常。 可是当他注意到女人身上的淤青还有伤痕时,他冷静不起来了。 这是冬喜第二次向外人展示自己身上遭受对待留下的痕迹,第一次是在好心的医生那里。 路小起望着她手臂上、腰上的青紫伤口,他觉得难以置信,愤怒感随之而来。 他大脑腾的不受控制,突然站起来,直接就想冲到外面,去找那个混蛋理论。 但是身后的女人却连忙拉住他,说不要,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现在一切也在慢慢变好,等她把过去的事情都想起来,她就会去离婚。 女人只要说起那个丈夫,就会颤抖。 路小起听见她这样说,也渐渐冷静下来。 少年深呼吸着,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过了好久他才回头。 他半蹲在女人面前。 “忘了他吧。”他说,少年一直以来混不正经的面庞上突然流露出心疼的感觉,“好姐姐,忘了他。” 少年是蹲在她面前的,头颅四十五度昂起面朝她。 漂亮的大耳朵,俊逸的轮廓。 望着少年认真的眉眼,冬喜被他传递出来的情绪感染到说不出话。 并且正如刚才那颗他递给自己的糖果时所说:而今立春了。 不再是灰蒙蒙阴寒的深冬,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凡事都应该朝前看,她能做的就是努力调养好身体,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并且她要努力找回记忆,而不是一直沉沦在过去。 少年人眼底的热切再度烫到她,片刻后,冬喜冲她弯起眉眼,她说:好。 少年一声声沉闷跳动的心脏,因为她的保证也渐渐平复下去。 // 二人的关系因为一场惊梦而亲近不少。 又过了几天,这些天冬喜没有再做噩梦。少年照旧经常不在家,也不知道他白天去了哪儿,但是晚上他都会准时回来。 而冬喜每天都有继续去寻找那家琴行。 路小起以为,按照他的小计谋,时不时透露出错误的信息给她,这样她就绝对不会找到那家琴行。 这天,女人又信心满满的带着他给的错误信息出门去了。 察觉她又出门了,路小起阴沉沉地凝望着女姣好的背影。 … 算算时间,她基本上都是这个点失落地进门。 路小起窝在客厅打游戏,已经十连胜了。 “小起!我找到那家琴行了。”结果—— 一回来,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同他分享这个大好的消息。 冬喜是开心了,但对于某人而言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路小起整个僵在原地,脸的表情被错愕和震惊填满。 磨牙间他抬头看门边那个笑得一脸花枝乱颤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萌生了强制的念头。 他放下手机,眼神像是两把锋利的小刀子。 那么远,她居然找到了?他不信。 路小起眯起眼。 以及他满脑子都是坏心眼,那个男老板对她而言就这么重要?整天朝外瞎跑,想方设法就是要找到。 “是吗?”闻言,他语气凉丝丝的。 “嗯。”冬喜甚至开始忘我地去整理客厅沙发上自己和小起的衣服。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意是想整理一下,可是冬喜没想到小孩他突然起身,冷着脸匆匆进了房间。 冬喜有些莫名,但是她继续在收拾,客厅太乱了。 少年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又出来。 “带我去会会。”他突然就说。 甚至连衣服都穿好了。 冬喜还在收拾,闻言没听明白:“什么?” “我说,带我去会会那老男人。”少年臭着脸。 冬喜从未同他说过老板是男性,小孩他怎么知道是男老板的? 正疑惑着,但这个念头只短暂浮现了一瞬,就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因为少年说他等不及了。 路小起不相信她口中的话,非要她带他去看。 等到了那地之后,冬喜发现店铺门前突然停了一辆豪车,刚才还没有。 并且那位姓郑的老板此刻正在同一名女士说着什么。 二人有来有回,似乎聊的还挺愉快。 男人看起来很绅士,而女人风情成熟。 冬喜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从身旁传来少年‘噗嗤’的一声闷笑,语带不屑。 “怎么?人好像在相亲呢。”少年说,笑的一脸散漫,像是吃到瓜一样觉得有趣。 冬喜被他这么一说,忽然想明白了缘由。 “好姐姐,都这样了,你还想去叨扰吗?嗯?”旁边的人继续添油加醋。 一番话,属实令冬喜为难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再去说什么,似乎那名女士会觉得冒犯吧...再者这么多天的相处,冬喜已经渐渐习惯了现在居住的环境,同样那里也安全。 路小起见她已经有些动摇了,于是更加不要命地拉拢起来:“我可以给你地方住,你给我洗衣服,咱俩相依为命。”他满脸都写着认真。 相依为命。 为什么要说的这样可怜兮兮。 冬喜:“……” 但敌不过小孩野蛮地攻势,加之不远处男人和女人说话的情景,冬喜最后还是同意了。 见得逞,小路爷在无人处勾起唇。 没办法,就是这么好骗。 / 回家路上冬喜三分失落,少年阴沉沉地盯着她,正是因为她流露出来的那三分失落感。 可冬喜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开心,更不是因为郑老板相亲而失落,她只是觉得这一切挺梦幻,渐渐地她也接受了那一切。 她之所以会每天出门寻找琴行老板,纯粹只是因为心头执念。她似乎是一个执念深重的人,性格如此罢了。不找到那家琴行她总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此刻心愿达成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了。 少年所说的相依为命,在冬喜看来也未尝不好。 可路小起不知道她内心所想,他认定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高警惕,千万不能让这个女人和那个男老板接触。 毕竟这个女人傻傻的,被拐跑了就不好了。他眼底是小心机。 二人各怀心事。 回家后简单准备了点饭菜,冬喜从厨房出来,突然听见少年在打电话。 见她端着饭菜过来,他还特意捂住话筒,跨腿到外面,神秘兮兮的,似乎不想让她知道他在和谁聊天,聊了什么内容。 冬喜只在他闪出视线的前一秒,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了句‘嗯嗯,我想你,我爱你,改明儿我一定....”少年声音很磁性,被这样的告白,也不知道哪家姑娘遭殃。 冬喜这么愣愣地想着,手指突然被碗边烫了下,这才惊醒。 她什么都不去想了,摆碗筷要紧。 路小起打完那通电话就折返了,动作很快。进屋时望见女人迅速放下碗筷,将手摆在耳朵边,整个人缩起脖子的画面,原来是被烫到了。 冬喜正在等待那股灼热感过去,突然手被人摘了去。 是他。 “好姐姐,你怎么冒冒失失的。”小路爷有点儿心疼了。 心疼归心疼,他眼底的狡黠也未曾遮掩。 作者有话说: 小年好 ◎最新评论: 【打卡】 【喜欢好可爱】 【小起有点可爱的中二?哈哈哈】 【过年好】 【大大看我】 【大大看我】 【撒花撒花?】 【冲冲冲,是古早内味】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越来越期待后面了】 【按爪打卡】 【好姐姐,有宝玉那个味了】 -完- 第37章 、情终 ◎坏女人罪。◎ 好好的吃饭时间,突然变成了抹清凉油。 因为小孩执意要给她涂药,让她坐在椅子上,而他半蹲在她面前。 冬喜一开始说不要紧,只是小小地被灼烫到了一下,很快就没事了,但是小孩不依她,说什么就是要给她涂点药。 37寸的三层大药箱开盖摆在一边,里面什么样的药物都有,甚至连前几天买的卫生棉都规规矩矩地摆在里面。 冬喜想将手缩回去,但被他扯住。 小孩眉眼笃定,手掌传递出来的温度滚烫且执拗,并且冲她挑眉道:“不擦?也就一会儿功夫,不然有你疼的。” 他一句话轻轻松松就将女人所有的反驳都给堵了回去。 拗不过,冬喜于是只好听他的。 / 小孩整个人窝在她面前,这个角度看他,皮相骨相俱佳,再结合刚才听见他对电话那头声情并茂的言语,冬喜想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会遭殃。 按理说,小孩他应该还在上学的年纪,18岁今年还在读高三,眼看着寒假马上都快要结束了,过不久就是高考,可是从来也没见他写过作业,家里甚至连书包都没有,更别提课本。 冬喜心里叹息着。 虽然小孩他嘴上说的头头是道,但抹药的动作显然十分生疏。 看得出来小孩从未伺候过人,更别提帮人涂药。 冬喜盯着他的发顶,陡然的,她又想起一些画面,在校园里。 那些似乎她在十几岁的时候所经历的,断断续续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 突如其来的记忆来势汹汹,她疼得捂住头,任由那些记忆涌入。 可是,越是记忆拼凑地完整,越是回想起之前,不知不觉间她突然泪流满面。 路小起刚给她涂完,抬头咧嘴笑着正准备冲她索要报酬,结果他见女人竟然哭了。 他愣住。 泪水不停地从女人的眼眶里向外冒,像是止不住,机械地哭。 路小起眉头一抽,陡然慌了,“好姐姐,你怎么哭了?”他顿时站起来,话也说不利索了。 “怎么突然哭起来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冬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控制不住地流泪。 ... “别哭了,好姐姐,求你了别哭了。” 路小起无措的蹲在女人面前,他真的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哭起来了。 “你再哭,哥们真的要死了,心疼死。” 女人依旧忘我地流泪。 似乎听不见他的安慰。 “你究竟想怎样?你是想看腹肌还是看腱子肉?操这俩不一个东西么。”他语无伦次地安慰。 这些虽然没用道他依旧不死心,咬牙又继续说,“还是说你想看小爷我这对会动的漂亮大耳朵。来你说,只要你说,我全都满足你。我他妈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小孩不会安慰人,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女人她一定会更难受。 虽然他压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哭起来。 冬喜哭了一阵,终于那些记忆停止了涌入,她茫然接过小孩递来的纸巾,胡乱地擦,终于停止了流泪。 路小起两道眉紧紧皱着,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虽然是停止哭泣了,但是她的情绪依旧很不对劲。 这么一折腾饭菜都已经冷了。 将她扶向沙发坐好。 “好姐姐你...”路小起喉结吞咽,他试着放缓语调询问:“好姐姐,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冬喜眉目依旧有些呆呆的,过了会儿像是突然听见这句话:“嗯。” “我想起来很多事情。”冬喜说。 那一帧帧的画面,难受的,激动的,快乐的,甚至是不堪的,她的学生时代。 路小起沉默。 “但是依旧有很多空白想不起来的地方。”女人说着头又开始有些疼起来了。 路小起看着她,立马说没事儿慢慢来。 “现在呢?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冬喜回,只是有些接受不了。 安慰完,小孩蹩脚地去热饭菜。 ... “来姐姐,吃点吧。” 小孩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女人一哭他就立马丢盔弃甲了。 给她伺候地舒舒服服的,冬喜沉默着开始进食。 吃饭时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路小起知道这个女人曾经遭受过婚姻暴力,但是因为她讲故事的能力有限,路小起只能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大概。 女人今晚突然哭起来,他心很麻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不是她拦住自己,不准他多问、不准他找那个欺负她的混蛋,路小起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冲到那个混蛋面前将他往死里揍。 嫁给那么一个烂人,烂人不仅不懂得珍惜居然还伤害她,那个人怎么不去下地狱。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女人今晚哭不是因为她的丈夫,而是因为别的事情。 /// 一夜过后,女人的心态、神智大改。 她的记忆正在慢慢复原,不再像以前那样崩溃得像婴儿。 不知道她究竟想起多少,想起什么。 只是记忆里有些空白的地方依旧空白,可那些想起来的,那些实打实经历过的事情无可湮灭否决。 先前不认识不理解柏画,现在她全都记起来了。 那是她年少结识的挚友,还有成嫣,很多人。 冬喜眼底的情绪多变,记忆是块状的,但是依旧有大段的空白,并且依然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或人和事她没能记得起来。 // 距离那晚又过了几天,在和那些记忆做了平衡之后,冬喜很多天都闷在家里,寡欢也好,逼自己接受也罢,她都独自消解。虽然她记忆恢复了,但是她骨子里的温柔偏袒从未改变。 至于那些她没有能记起来的,想必是大脑自我保护的机制保护着不让她记起来,但假以时日她迟早都会想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年已经过去了,这条街也逐渐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冬喜不愿意出门,于是路小起给她买回来一只竹编椅子,冬喜她经常就躺在椅子里,在院子里晒太阳。 少年经常在不远处看着她,着迷般地。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 春天已经来了,冬喜她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嗜睡。 而小孩呢,依旧是老样子,经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没个人影,可晚上必然会在十点前回来。 ... 因为总是仗着自己年轻,皮糙肉厚,不穿衣服。 两天后,成天光膀子打游戏的路小起病了。 看着在被窝里浑身冒冷汗的小孩。 冬喜既着急又心疼。 “我总是让你加衣服,你不听。”她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生了病,路小起见她这么爱护自己,大半夜,他突然动了春心。 大概是烧坏了脑子。 “姐姐,我想跟你做。”他被高烧得神志不清,突然就说。 做? 冬喜一直都是拿他当小孩看的,这样突然的一句话,将她惊到。但他毕竟已经成年了。 见女人一直说什么快躺下,别胡说。 路小起急了,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额头上用来降温的凉水毛巾也掉下去了。 “我年轻,精气旺,有需求不是很正常?” “姐姐这么美,以前又有过男人,我可以让你更舒服,你愿意么?” 冬喜觉得他简直是疯了。 见她不同意,路小起也不知道今晚他怎么了,脑子烧糊涂了吗? “我一个处男,怎么着都是我吃亏,你就不能答应我?” 但他觉得自己脑子烧糊涂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他终于还是败给了好感和那点胆小可怜的爱意。 他语气温柔缱绻,恣意又透着野蛮。 “我保证比姐姐所有的男人都要大、都要舒服。” “姐姐,你想试试么。” 青年的气息自耳畔喷洒下来。 冬喜怕的朝后缩。“别,别胡说……” “胡说?” “好歹你验验货先……”说着说着,他又瘪嘴。 适时的,感冒药在这一刻起了作用。 路小起说完那些羞耻的言论,脸上的坨红也渐渐散去,望着被他堵在墙角落的女人。 他猛地跪直,仓皇朝后退。 意识清明。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猛地深呼吸,抹脸。 下一秒,“我开玩笑呢,好姐姐,你别用后背对着我,我可不是什么人渣,逼良为娼的混账事儿我可做不来。” 他忍着发炎疼痛的喉头,还有那点泥泞的意识。 “好姐姐,那你用手,帮帮我。”他喘了一声,憋的。 “??”所以有什么区别吗! “噗,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早点睡吧好姐姐。” “你只要每天乖乖的,乖乖在家,给我做好吃的,等我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后来他嘴巴里稀里糊涂地又说了很多。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钻进被子里躺好。 冬喜帮他把灯灭掉了。 / 隔天,小孩一夜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是频频被自己咳嗽醒。 冬喜给他蒸了冰糖雪梨,祛湿驱寒治感冒。 端进来时,小孩正在闹性子。 “你有罪。”见她来了,他突然就说。 “我,我有什么罪??”冬喜觉得他莫名其妙,喜怒无常。 “坏女人罪。”小孩咄咄逼人,眉头深深地皱着。 虽然在病中,但是他依旧很蛮横。 冬喜:“...” 见女人不说话,他心里闷堵,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坏女人。”他眼底一圈青灰,昨夜压根就没睡好,这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毒妇。” 冬喜:“.....” 作者有话说: 先这样,这章必然会修 ◎最新评论: 【突然觉得没有男主的日子也很快乐啊】 【今天没有,明天来看肥章吧!】 【绝绝子】 【突然有点想顾狗了】 【打卡】 【请一天一百更】 【斯吧哈达】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主这么长时间没出现只记得他姓顾了顾啥来着】 【请用强大的更新向我开炮,投一颗地雷!】 【地雷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按爪打卡】 -完- 第38章 、情终 ◎你当我什么。◎ 因为不愿意接受昨晚自己愚蠢且羞耻的言行举止,路小起几乎是全程红着耳朵吃完那整碗冰糖雪梨。 屋里开着空调,28+摄氏度,他原本是躺在被窝里的,因为要吃女人做的雪梨,免不得要从被窝出来,支起身。 此刻他穿着白色棉单衣,盘腿坐在床上,衣领略宽,脖颈往下一大片风光裸露在外。 呈一字排开的激凸锁骨、倒三角的背,扇形往两侧撑开的颈肌,是少年独有的剽悍锐意。 透着野生和生猛。 虽然在病中,少年身上的那股子匪气依旧浓烈。 他正闷头吃女人给他做的爱心炖梨。 冬喜全程都坐在床头看着他吃。 小孩狼吞虎咽,他好像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心烦意乱地吃过一样东西。 炖熟的梨子咬起来软软糯糯,滋味就如同他那颗纯情的少男心一般,又甜又热。 更别提还有奇效。 可冬喜不知道他这份怀春的小心思,只是担心他从被窝里爬出来现在冷不冷,虽然开着空调,可他穿的实在太少。 好不容易退烧了,可千万别再加重。 权衡片刻,冬喜还是觉得不行,果断起身拿过挂在衣架上小孩穿的羽绒衣。 “把衣服穿好再吃。”冬喜对他说,说着她将衣服盖在了小孩的后背上。 后背突然被衣服内壁包裹住,女人此时就站在他身侧,离得很近。 一股他喜欢的沐浴乳清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缓缓飘进鼻息。女人吃的用的全是他买的,自然也是他偏好的。 本来他感冒了,味觉嗅觉等等感官有损,此刻吃了她炖的梨,嗅觉竟然也恢复了。 适时,小孩停下用勺子挖白梨的动作,他抬头看向女人。 自下而上的角度,眉眼很邪。 女人这几天被他金贵养着,比最开始遇见时胖了不少,不再是骨瘦嶙峋,果然还是胖点儿好,路小起想。 头发被她在脑后随意盘成一个花苞,脸颊两侧还垂着几缕发丝,脸上白的没什么血色,她从不化妆,也不用洗面奶,很纯天然的一张脸。嗯,就一副...很平平无奇的长相。 事到如今小孩依旧很傲娇,不仅是傲娇更是叛逆。 女人的脸很干净,只有嘴唇的红和眼珠子的黑这两种深刻的颜色,并且此刻从她眼睛流露出来的是一股担忧之情。 想让他穿衣服?不如做梦。 小孩眼底是一抹玩味抗拒。 屋里这么暖和,他才不要穿衣服,就算他长得帅——长得帅没用。 他深知仅仅有脸是不够的必须还要有健硕的身体才行,穿上衣服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还怎么用肉|体去引诱? 思及此,路小起叛逆地耸动了一下后背,那件羽绒衣于是应势掉落。 似乎是故意想和女人作对,将她逼急。 冬喜见他这样,“???” 她是个爱操心的主,性格也很温吞佛系,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冬喜是真的将他当做亲人一般对待了,她知道自己有哥哥,于是干脆将少年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去爱护。 见他耍性子,冬喜也不恼,毕竟是个小孩儿,她试着去耐心规劝:“小起,你穿的太少,还是套上吧,感冒本就没好,还是得多注意点啊。” 女人微微皱着眉头,一番话说的没啥毛病,还很诚恳。 毕竟不经常生病的人一生起病来,那阵仗是很大很剧烈的。 小孩他自己高烧躺床上,除了难受就是难受,没什么感觉。冬喜这几天其实是和他一起遭罪的,几乎没怎么合眼。不仅要照顾他,给他换毛巾、泡药...还得时刻关注他的动静,现在好不容易感冒快治愈了,可别再出幺蛾子。 然而小孩不懂她,也没意识到她其实为了他能赶紧好起来吃了很多的苦头。 面对女人的请求,他依然是那副拽拽的、不听人言的样子,还甚至越发地佝偻起薄背,整个人盘腿凑近她,一字一顿道:“好姐姐,我不,我就不。” 说话时自下而上抬头,舌头抵在口腔壁上,混得不行。 就不什么?就是不想穿衣服。 因为穿了衣服女人就看不见他的好身材了。 真的离谱,幼稚鬼。 闻言,冬喜被他这幅乖张不听话的模样给惹得急眼,“路小起。”女人直接叫他的名,语气明显变了。 “干嘛?” “穿衣服。” “我不。” “不穿会冷。” “我不冷。” “不冷也要穿。” “....” 路小起明显低声笑了一下,顺便又挖了一勺白梨进嘴里,他嚼了嚼,似乎压根就没打算搭理。 吃着吃着他蓦然又抬起头,想看看女人为他担心的画面。 似乎女人越是为他着急,他就越能感知到那股在意,那股全世界似乎只有他最重要的那股偏心。 小孩子的思维。 可是这一回当他抬起头,近距离地同女人脸对脸彻底看清她时,路小起忽然发现女人眼底同样有黑眼圈。 她还因为生气而深呼吸着,只是,她的黑眼圈哪儿来的?小孩心头一凛,手也是一抖。 紧接着那整宿整宿女人照顾他的画面刹那间浮现在眼前,意识到什么之后。 “好姐姐,你别。”路小起猛然怂了。 “我穿,我穿还不行么,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挠心,我最是受不了你这样的。” 冬喜吸了吸鼻子。 女人自始至终都举着他的衣服,小孩虽然吃软不吃硬,但是……没办法,他吃面前女人的硬。 算是败了,他投降,投降不行么。 ... 最后,还是乖乖听话了。 不过就在穿上衣服之前,他还是不死心。干脆没皮没脸地直接问出来:“姐姐,我身材好吗?” 像是小狗似的窝在她面前。 眼底是乖张的讨好,还有一股盛气凌人不服输的骄傲。 冬喜:“……”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惹懵几秒,紧接着她回过神,也不想拂了小孩的面:“好。”她想也不想直接说。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穿上衣服,会更好。” 路小起:“……” 信息量略大,但是他无暇想什么,只要能听见她说了“好”就够了。 这下小孩终于心满意足了,乖乖将胳膊伸进衣服里。 / 衣服穿好,他继续吃,一大口一大口的。 室内空调已经开很久了,空调开得久容易滋生细菌,更别提还开的是热风。冬喜于是又起身去将窗户移开些,好透一透气。 做好一切她照样坐在一旁,继续看小孩安安静静吃剩下的。 冬喜静坐了会儿,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开学。 “小起,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突然的一个惊雷问题。 路小起闻言,直接被梨子呛到,又是一阵猛咳。 冬喜连忙起身帮他顺气,“慢点吃。” 闻言,小孩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微微低垂着,眼神中似乎有某种嫌恶的感情半流露,足足过了好一阵,他才轻飘飘地回:“不想去。” 勺子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他说出口的云淡风轻的话语。 冬喜:“....”她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去上学,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冬喜不理解。 听见这话,小孩似乎压根不打算接,他吃光最后一口炖梨,收敛了一点儿外露的匪气,表情也越发的散漫起来。 见女人似乎还想再问。 “来,姐姐,吃糖。”小孩眼睛眨也不眨,直接从衣服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颗糖递到她面前,轻易就打断她的问话。 望见突然横在自己面前的手掌心,中央摆着一颗硬糖。 “你,你别打岔。”冬喜真的很担心他的将来。 “打岔?我可没有。”少年挑眉。 冬喜还想再问,“姐姐糖甜吗?”他又插话进来。 “....”冬喜抿唇冷静了两秒,“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比昨晚上说那些话还要正经。”少年一脸混痞。 冬喜:“。。。”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昨晚烧糊涂说的那些话,冬喜反而觉得尴尬起来。 很难不觉得脸红,她以为小孩是烧糊涂了开玩笑,说就说了,后来二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 结果现在他突然又提起来,还是用这样吊儿郎当不正经的语气。 冬喜真的从来没想过那方面的事,还是和他。 冬喜这样想没错,但路小起不这样想。 说这话的时候,路小起承认,有脑热的成分在,但说都说了他也不后悔什么。 起初会觉得羞耻只是因为他昨晚说的话过于直白露骨,就比如‘我想跟你做’,怎么听都太随便了,应该再委婉些的,毕竟女人脸皮薄。 可事到如今,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同样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同样他也没想再藏再掖着什么。 见女人露出比昨晚还要觉得他疯了的神情。 “我是认真的,好姐姐,你真的不打算考虑我吗?”少男喉头滚动,眼底是骐骥的心思。 足足过了好半晌,冬喜像是终于消化掉了他话里的这层意思,她呼吸有些急促:“别胡说。” “噢——胡说。”路小起抿唇,闻言颇不爽地频频点头。 又是胡说是吧。 小孩听见这话,突然冷下脸,将碗勺啪的声放到一边,掀开被子。 看那姿态似乎是打算从床上翻身下来。 冬喜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察觉他要逼近自己,不由得朝后退。 小孩野蛮起来简直和那个男人有的一拼。 “小起....”她尾调有些颤。 “嗯,我在。” 路小起站在她面前,小孩足足一米八三的个头,保不齐这几年还会再长。 他答应得像模像样,“叫我干嘛?” “我们....不合适。”冬喜说。 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好姐姐,我也就比你小五岁。”他眼神幽幽的,锐意的小鹰眼,“仅此而已。” “小五岁也不行。”冬喜没犹豫。 “为什么不行?”见她压根就没考虑直接就拒绝,路小起心底的阴暗被激起。 冬喜:“....” 下一秒,为了不再让他继续这样产生错误的念头下去,冬喜抬头正色:“小起,我比你年长。” 就这?他都说了他不在意,小孩刚想反驳。 不料女人又继续说,“我拥有很不堪的婚姻,一地鸡毛的琐碎,我只是一个连记忆都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人,而且...” “而且什么?”路小起的眉突然紧紧皱在那了。 “而且我给不了你未来。”女人说话时眉眼间尽是正色和笃定。 未来?这算什么?路小起愣了一下。但他压根不在乎他能有什么未来,同样他也完全不在乎女人的过去。 不等他反驳什么,女人又开口了:“小起,你还很年轻,以后会遇见更多的人,总有一个会是正确的,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我对你只有感激、还有亲情。” 一番话,逼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算是想用刚才脑海中浮现的一些列的话来反驳此刻也显得过于苍白了。 短暂的沉默、氛围僵持。 “亲情吗?”少年一字一顿地当着她的面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怎么听都有些诛心,“你当我什么?” 小孩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由于用力过猛而隐隐颤抖着,同样他也死死咬住下唇。 冬喜全然没有犹豫,眼底是正色:“弟弟。”她回。 “我拿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似乎现在除了你,我的身边也只剩下你。 意料之内的答案吗?或许是吧。 但是当真真切切听她从嘴巴里说出来,还是很难以接受的。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攥住了,牢牢的,滋味并不好受,就连呼吸也喘不上气。如果他冷静一些,但凡冷静点儿,不提这事儿,他们之间就会一直保持那样的关系。 那层关系和相处模式于他而言是暧昧也好,于女人而言是温馨也罢,都不会像此时此刻一样将一些都开诚布公说得那样泾渭分明。 弟弟?他可没拿她当姐啊。 沉默片刻,路小起冲她笑,语气还有眼神是落落无谓:“说白了就是嫌我小,嫌我幼稚。” 归根结底。 冬喜虽然没有反驳,但也不意味着默许,“小起你听我说——” 可路小起突然打断她,“是啊,我是小孩,小孩幼稚。”他从来没觉得年龄是阻碍,年龄真的重要吗?有爱不就可以吗? 此时此刻的他像是走到末路、被抛弃的小兽。 说出来的话语楚楚可怜,冬喜听见他说,表情是那样失落,“可是姐姐,小孩的爱虽然幼稚,但小孩的爱很认真。” 如果说刚才那些话依旧带有玩笑的含义,那么现在说出口的,显然就是告白。 “....”这回轮到冬喜哑在那儿,说不出话来了。 / 注定失眠的夜晚,小孩吃了冰糖雪梨,咳嗽明显好了很多,一整夜也没听见他咳半声。 几十天的相处,足以将少年最初的那份仅仅以为是无聊、是孤单、是好奇的念头变为连他都无法理解的喜欢。 他喜欢这个被他用小算计一步步圈在身边的女人,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喜欢她的温柔、她的傻气,她说的话,她做的事,她的身体,她的头发,她浑身上下任何一个细节,他都喜欢。 没有理由。 或许就正如女人所说,他只是没有遇见更好的,碰巧在一个很尴尬的年纪喜欢上了一个会对他轻言细语,无微不至的女人,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但是,这份喜欢被她给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真是令人挫败,凭什么? 那夜结束,直到路小起感冒痊愈,他也没有在女人面前再提半点儿喜欢她的话。 他也会觉得难受,他也骄傲,既然女人不想要他,说他小,嫌弃他,他就不去惹她,不正是顺了她的心愿吗。 可是,真的忍得住吗? / 两天没回来的路小起忍不住了,还是回到家。只见女人呆呆坐在院子里。 见他突然出现,女人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立马站起来。 “小起,你回来了。”依然是同样的话,变都不带变的。 路小起抿唇,傲娇没理,径直提着买的大包小包的食物还有必需品回到屋里。 小孩套着大棉袄,下身是浅咖色的运动裤,黑色的冬靴,眉眼间离索得像一只孤单狼崽。 冬喜见他不理自己,咬唇,但还是紧紧跟着他一同进屋。 两天没见,小孩留了纸条,说是不要等他,自己玩自己的。 冬喜起初觉得没什么,但是当习惯了他的存在,突然又消失还是觉得挠心,有落差。 好在他今天终于回来了,冬喜也欢喜。 吃饭的时候,小孩难得不吭声,闷头吃饭,而冬喜嘴巴里的米饭嚼了半天,经常抬头看他。 路小起知道女人在看自己,这个矫情说话伤人心的女人,为此他那股傲娇劲又上来了。 光速吃完那碗饭,路小起头也不回地起身准备走。 以为他今晚又不回来住,冬喜顿时放下筷子叫住他。 “小起,你晚上又不回来了吗?”女人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细柔的,令他抓狂的。 路小起闻言身形微顿,在身侧的手半握成拳。 他最是受不得这种。 “你这几天住在哪儿?不要在外面乱跑,不安全。”女人又嘱咐。 小孩深呼吸了一口,紧接着他回头,语气凉丝丝的,“你管我,你又不是我亲姐。” 说完又像是故意要气她似的又加了一句: “你只是一个被我捡回来的,不认识的陌生人。”眉眼间尽是挑衅。 小孩这话说的不过大脑,诛心。 “不认识的……”冬喜一愣,来不及说什么,脸上温柔焦急的表情一点点褪去。她突然因为他这句“不认识”,大脑又开始疼痛起来了。 她按住太阳穴,疼痛牵扯五感。 察觉到她不对劲,路小起一愣,匆忙又跑过去,“你怎么了?头又疼了?” 冬喜抱住生疼的脑袋,里面是记忆的重影。 一帧帧,但是她依旧无法突破。 “疼,我好疼……”她被疼痛席卷神经。 家里有布洛芬,路小起咬牙连忙去给她拿。 吃了药,疼痛终于缓解了些,但依旧心理上觉得痛苦。 开春了,气温渐渐回暖,她的记忆也在慢慢复原。 将女人抱回床上,望着她憔悴的眉眼。 路小起抱胸靠在墙边。 “小起…”女人无意识地叫他,一声声。 “嗯。” “小起…?” 路小起咬牙:“我在。” 他知道女人难受,但她依旧不忘叮嘱他。 “你要是出去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没有回音,似乎只有一声低不可查的轻笑,“你管我?”自己都大难临头,还顾着管别人。 路小起真的觉得女人忒傻。 傻不愣登,傻没边儿了。 “小起。”女人又喃喃地叫他,“我困了。” 她意识不清。 “困就睡。”路小起真的不知道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你照顾好自己,记得吃饭。”事到如今她还在意他是否有乖乖吃饭。 并且女人似乎是认定了他今晚还会走。 路小起喉结上下滚落,没说话。 吃了药,冬喜觉得很困。 很快就睡了过去。 路小起见女人熟睡,他收回了抱胸的手,缓缓走近床边。 女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乖,才会不说那些伤人的话。他着迷地盯。 她脸上毫无血色,睡梦中眉头也紧紧皱着。 她疼。 “蠢女人。”而他也何尝不心疼。 他骂,“你以为我今晚会走是吗?我偏不走。” 他帮她掖好被褥。 他半个身体趴在她床边,静静地守着她,眼底是一抹乖张病态的邪性。 “我还没有得到你,你觉得我会死心吗?” “住我的房子,消磨我的意志,勾引我的身心,到头来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可恶的女人。” “毒妇。” 他真的快被这个女人给逼疯。 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他也趴在床边守着她睡了过去。 / 这夜冬喜又做了噩梦,她不停地絮语。 路小起被动静弄醒,“好姐姐?”他睁开眼,望见女人不停呓语说梦话,眉眼焦急。 冬喜像是梦见了什么,猛然惊坐起,只见床边守着的是小孩。 见她惊惧的表情,愣愣盯着他好半天,身体僵直着一动不动。 路小起就知道她又梦魇了,缓缓拍打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又梦见一些不好的事情了吗?”他问。 冬喜汗涔涔,喘息着点头。 “嗯我梦见..梦见好多人...那个人,他就坐在人群最中间,他冲我笑,他说...他说他不认识我。” 路小起一愣。 冬喜入迷般的喃喃叙述着,头突然很疼,等那股撕裂感消失后,她便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他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我,为什么还要骗我?后来又来了好多人,我掉到了水里,差点淹死了。”她凌乱不堪地叙述。 “好姐姐,别怕,那只是梦。”路小起心里疼,但是半点法子没有,“你要不要喝水?” 冬喜因为他的存在,那股恐惧缓缓被压下去,少年有着绝无仅有的安全感,只要他在,就能被那股安全感包围。 梦里的事情,她因为记忆的封闭,总觉得颠倒错乱,分不清真假。 她痛苦的源头,最大的成因依然是那个男人。 也就是那个结婚证上她紧紧依偎着紧靠的男人,顾延。 … 冬喜好几天都沉郁寡欢。 她陷在梦里久久。 路小起觉得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得病,家里的物件都是死的,没有什么可以令她觉得有盼头的东西存在。 他皱眉,于是去集市上买了不少的盆栽绿植。 结果女人见了那些,依旧没什么反应,她的眼底装不进那一点绿,因为她曾经经常栽种这些,而结尾总是无用。 路小起咬牙不死心,又去了很远的地方买回来别的某样东西。 这天他回来穿过厅堂,抱着玻璃缸走到女人的面前。 “看,金鱼。” 女人眸光微颤,她慢慢地放下手里正在折叠的衣物,转而一瞬不瞬盯着小孩手里游来游去的小鱼。 “一条大的,一条小的,一条粉色一条白色。” 小孩说话的时候,唇齿都在笑。 他生的好,笑起来很是能蛊惑人心,冬喜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又有些恍惚。 梦境稀碎,梦里同样有一个少年会对她如此这般的笑,但仅仅是在做梦的时候才能体会得到的那份真实,等惊醒后,余韵消退,她哪里还记得请那一点点虚妄的热切。 她知道自己年少喜欢过一个人,那个甚至只敢在梦里出现的人,如今连重新成为她的记忆都不敢的人。 冬喜忽然能理解,在别墅里,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口口声声说‘是你喜欢我’这句话的缘由了。 但时过境迁,她或许曾经确实喜欢过他,可是后来那一幕幕伤害她的、令她恐惧想逃离的,恨他的,也依旧无法抹去。 一份陈旧的喜欢和一份崭新的恨意,孰轻孰重,她拎得清。 并且冬喜此刻深深地意识到,她是真的不爱任何人了。 / 小孩说完那句一粉一白,一大一小。 剩下的那句:大的是我,小的是你,我们相依为命,我保护你。他没有说出来,不过意思摆在那儿,并且这两条鱼俨然就象征着他们两个。 同样他也没注意到身侧女人迥绝的心理变化。 短短一瞬间的时间,冬喜似乎又看清了很多。 那些空白离索的记忆,就像填空题,她终有一日会记起,但伴随记起来的还有如今同样真切感受铭记的。 意识再度回到小鱼身上,冬喜从来没想过小孩居然会这么懂人心思,曾经在花鸟市场时的短暂一瞥,没想到他居然就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只是眼前的这两条鱼看着就很贵,不像是市面上一般的鱼。 冬喜也不知道他究竟哪里来的钱,总之小孩不差钱,至于钱是从哪里来的,她也无从得知。 “你喜欢吗?”小孩问。 很难不喜欢。 冬喜着迷看了半天,用力点头。 “以后有它俩陪着你,我本来想给你买条小猫,或是小狗的,但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哑下去,但是后面的内容没能说得清。 这是小狼崽的阴暗心思了,他怕争宠。 索性买鱼也是一样,毕竟小鱼不会游到女人床上,不会分掉属于他的爱护。 它们只会游来游去,在属于它们自己的领域。 作者有话说: 突然被发小喊出去吃饭,时间被占了 以至于任务没完成,一会儿接着在本章补充剩余没写完的4k字 已补充 ◎最新评论: 【今晚有更新嘛】 【要弟弟,要弟弟啊!!!!】 【大大顾狗啥时候出场啊?等的我花儿都谢了】 【虎虎虎生威】 【今儿晚上没有吗(委屈脸.jpg】 【新年快乐】 【不更新了么?】 【 【按爪打卡】 【开始好奇顾狗一个人抓心挠肺的样子哈哈哈哈】 【咱就是说这顾狗自己搁家里不一定得疯成啥样呢】 【追平……】 【弟弟挺好不过19岁有点小,还不合法】 【新章补充了4k字,悉知】 【剩余的呢?剩余的呢?!!!! 呜呜呜,作者你没有心!】 -完- 第39章 、情终 ◎看见她和别的男人。◎ 鱼不会游到女人的床上,小猫小狗也没有机会,但小孩还忽略了一点—— 它们不会可人会。 狼崽子的心机藏得很深,不能轻易看穿。但其实他做了这么多,归根结底就只是为了取悦自己的心上人姐姐。 可冬喜绝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更加无法接受自己被小孩报以那样的男女之情,欢喜之余,只单纯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带有感激性质的抚摸很像是长辈对小辈,小孩不仅不买账,甚至抗拒。 他抿唇咬紧牙关,不给他摸头转而将耳朵对着她,示意让女人摸他的耳朵。 看着小孩露在眼前的漂亮大耳朵,这下轮到冬喜的手停在半空,表情染上一丝为难和抗拒了:“小起,我们不...”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见女人不愿意摸他耳朵,并且八成一开口又要说一些令他不开心的言论,路小起果断:“好姐姐,你先别说话。” 冬喜:“....” 强扭的瓜不甜,小孩也没强求,说完将头摆正,但他的唇此刻明显抿成一道直线,看得出小孩心里并不快活。 气氛有些僵持,沉默片刻,突然的,他又将女人顿在半空中的手握住。 女人手的触感很冰,小孩眉头顺势也皱了起来,抬头问她:“家里不是有暖手的东西吗?怎么不用,手跟冰块似的。” 小孩的手掌很是温热,两个人的体温互补刚刚好。 冬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握着握着,小孩突然又想起什么,挑眉乐颠颠地同她笑着说:“我不久前听说一句话,说是天生手脚冷的人另一半指定手脚热。” 这话语带暗示,冬喜听了又想好好和他说明白,他们之间没可能。 但还没来得及等她组织好语言,小孩他又问:“好姐姐,你会不会一声不吭就走掉,会突然在我的眼前消失吗?” 冬喜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 “你知道吗,我害怕,我总觉得你会突然消失不见,就像是窗边白色的小鸟,在我眼前漂漂亮亮地出现,可是紧接着一下子就坠落不见了。” 他喃喃自语,眉眼间尽然是恍然和不解。 冬喜无从回答他这样突如其来并且不切实际的问题。 小孩他稀里糊涂说了很多,一抬头,还是那张很俊俏的脸。 漆黑的眼珠子,精致的下颚线条,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脸上蕴着一抹茫然之色,那感觉像是她真的会在他眼前消失一样。 冬喜缓缓摇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她从没想过会消失,于是轻声回:“不会。” 即便有一天我会走,我也一定会告诉你。 小孩得到了这声保证,喉结翻滚,没再说什么。他盯着面前的女人,她漂漂亮亮,活生生地坐着。 可即便她亲口说了不会突然离开,但是这股担心她会突然消失的感觉依旧强烈,不过就连小孩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如此担心这些。 ... 跟在女人身后脚前脚后进了屋,小孩第一件事就是翻找家里暖手的东西。 找到后将东西插上电,他像小狗似的一直蹲在插座边上,等待它预热完毕,最后将暖手宝送到女人怀里。 送完他又突然说:“姐姐,我们晚上吃什么,要出去吃吗?” 冬喜看着他,小孩的笑容极具感染力,看着看着她忽然就点头了。 / 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因为家里多了两条金鱼,也能时常在女人的脸上看见一些不常见的笑脸。 换鱼饲,换水,游来游去的小鱼总是总是能带来不一样的希望。 小孩见她原本消沉的意志渐渐回升,情不自禁连带着他自己的情绪也松快了很多。 这天小孩回到家见女人在笑,于是快步走到她跟前,“姐姐你在想什么?一直笑。” 说着他半蹲在女人的面前,白色的球鞋,灰色的运动裤,戴帽子的黑色卫衣,小孩模样乖巧,透着讨好。 冬喜坐在竹编的椅子上,膝盖上铺着软毯。惊觉小孩回家,原本笑意满满的脸上陡然又多了几分鲜活感,她说:“我在想以前的朋友。” 闻言,小孩不知道哪儿的小醋缸又险些被撞翻。 “噢—” 这声‘噢’,语气不咸不淡。 “原来是在想别人,不是想我。” 他头低着,说话时语气凉丝丝的,但是又分明在笑,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冬喜见他这几天回得频繁,忽然又想起他开学的事情,“小起,学校...”她刚说出口。 “姐姐今晚吃什么?” 只要一提及学校的事,小孩立马就会岔开话题。 见状,“小起。”冬喜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正经起来。 “干嘛。”小孩依旧啷当恣意。 “你最近是不是又逃课了?” 又? “那玩意配让我逃吗?” 他说话总是这样横,能噎死人。 冬喜知道小孩脾气犟,说是没有用了,她突然起身,想回房间。 可是手臂被他拽住。 回过头,“去哪?”小孩也从半蹲的状态站起来,整个人堵在她面前,一堵结实的人墙。 小孩头发又长长不少,碎刘海下是一双漆黑无波澜的瞳孔。 “姐姐,你生气了吗?” 冬喜:“……” / 她没生气,她只是想回去帮他拿专门为他准备的学习用品而已。 昨天特意出门买的,在文具店里逗留了很久,帮他新买了很多笔。 小孩连书包都没有,冬喜希望他能好好学习。 望着女人手里提着的烟灰色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应俱全的文具。 路小起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他双臂抱胸,满脸的好整以暇。 “拿着,好好读书。”女人眉眼笃定,并且似乎还透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之情。 “?” 小孩的舌头在口腔内壁梭巡了一圈,视线也将包内的物品看了个全,最终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好姐姐,有钱也不能像你这么糟蹋。” 冬喜:“...” 小孩说完,似乎又觉得这是什么契机,忽然又问道:“好姐姐,我去读书你就给我机会么?” “什么机...”冬喜不解,皱眉话说一半被他抢白。 “行,我读,我读就是。” 小孩一把接过单肩背,抬头冲她笑的恣意:“你开心就好。” 冬喜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已经将东西收下了,只要他愿意回去上学,怎么都是好的。 / 又过了两天,小孩似乎真的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乖乖地回去上学了。 这天打扫房间,冬喜发现小孩那宝贝不行的糖罐的盖子没盖好,于是就上去想帮他盖。 结果在盒盖的时候,冬喜突然发现里面有一张眼熟的纸片。 她内心疑窦丛生,缓缓地将那张纸给抽出来,伴随着扑通乱跳的心跳。 结果抽出来的东西正是那天她丢失掉的地图纸。 冬喜愣愣盯着这张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夜的场景历历在目,很显然,他分明就是故意藏匿的。 小孩晚上单肩挎着书包吊儿郎当地回到家,没察觉气氛不对,一坐下来就打开游戏。 冬喜拿着纸:“小起,这张纸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她问。 路小起几乎都快忘了这张纸,他头也不回,“什么纸。” 冬喜将纸铺在桌面:“这张我丢在半路的地图纸。” 闻言,小孩的手指陡然僵住。 他缓缓抬头,将视线对准她。 女人委屈气愤的模样印入眼眸,有那么一瞬间,路小起的脑子是懵的。 但是他混惯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懵仅仅是持续了一刹那,他微微咬唇,继续神态自若地捣鼓游戏,耳机里的bgm紧张且刺激。 可是微微竖起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冬喜:“....”见他不说话,生气之余她感到的是一阵无措。 她不喜欢被欺骗,或许她以前经常欺骗别人、也欺骗她自己,一想到欺骗二字她会羞愧,会觉得痛苦。 “小起。”她又叫,眼圈明显有些泛红。 手机里游戏的战斗画面激烈,耳机里的声音也剑拔弩张越发地刺激感官。 小孩不知道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脑子里想了些什么,他忽然就说:“是,我骗了你。” 冬喜忽然愣住了。 欺骗。 小孩湿润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唇瓣,承认完毕后,左右压了一下脖子继续说,口吻稀松平常:“那天晚上,在野巷子里,我是故意的。我觉得无聊,觉得漫漫长夜很是无趣,而你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无聊...”冬喜喃喃重复这个词,他说的是那样的轻飘飘。 “我在公交车里就有观察你。”小孩似乎还笑了一下。 听见这些内容,冬喜觉得难以接受。 “因为无聊,因为无趣,你像是从天而降给我的礼物。” 无聊,无趣。 就在冬喜强行逼自己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小孩接下来所说的话又是一记闷棒。 他笑了下,继续说:“嗯,其实男老板相亲那件事也是假的,那个女人是我叫来的。” 冬喜:“...”她瞳孔微微放大,在消化了一下话语中的信息量后,“小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我怕你会离开我,我怕你会选择琴行老板而不要我。”他没有半点犹豫,说完继续打游戏。 “不要你...”冬喜被他这句话给惊到。 “是,我就是怕你不要我,始乱终弃,那个男人生的人模狗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而且你就是为了找他而来的,我当然不允许——” “小起你..” “我?我只是想被姐姐玩弄和利用。”小孩说,他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语带浓重的偏执和占有欲,吐露出来的字眼令人心惊,“我想姐姐把我当成小狗,当成工具,随便利用,等利用完了我就会滚,但前提是——” “我想滚。” 游戏是打不下去了,路小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她,冬喜连连后退。 “我要是不想滚,我就不会滚,我就想缠着你,怎么样?”他舌头在下唇壁顶着,眉眼是邪性,“你知道了这些,你是打算离开我,重新去找那个男人对吗?” 小孩眼底是她从未见识过的狠意。 冬喜被他抵在桌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生气,因为他骗了自己?还是因为他那句‘仅仅是觉得无聊’。 但是小孩不知道,他只是以为她生气是因为他阻止了她和那个男老板会面、住在一起。 一个因为欺骗而生气,一个却因为妒忌而发疯。 小孩缓缓凑近她的耳朵,这样的举止动作气息真的像极了某人。 他在耳畔一字一顿地威胁道:“我、不、许。” “听见了吗,我说我不许,你是我捡回来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不准去——” 又来了,这种感觉。 冬喜忽然觉得面前的人和那个将她绑在暗无天地阁楼里的男人简直无二无别。 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路小起惊觉她不对劲,但是来不及他询问什么,下一秒冬喜猛然栽倒在他的怀里。 女人头痛欲裂,她想吐,嘴巴里喃喃着什么。 路小起凑近去听,在听见她说了什么之后,他瞳孔皱缩。 / 本来相处得很融洽的二人突然之间气氛大改。 冬喜不仅开始厌弃他、甚至开始害怕他起来。 可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是被逼急了—— 他害怕女人会重新去找那个琴行老板,会忘掉属于他们的一切,毕竟一开始就是他骗了她,是他断绝了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发展。 冲动、恐惧、妒忌,种种的念头顷刻间燎原,来不及他反应。 做完那一切,路小起他后悔了。 可如果后悔有用,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失意的人。 女人那夜过后不再叫他的名字了,而是用背影对着他。 终日脸对着墙。 见了面她也不再冲他微笑,而是不停地说,“你们好像。” “你们都骗我。” 她脸白的毫无血色,不吃不喝,甚至见了他会呕吐。 而她日夜在睡梦中呼唤的名字只有一个。 她叫:靳旸哥。 那个人是谁。 小孩快崩溃了。 / 主城区。 一叠新洗出来的照片被人一路小跑着送到总裁办公室。 两个月未曾见到的男人,他似乎变得越发风行果决、狠厉。 照片里的人裹得严严实实,但是顾延不会认错,日日夜夜的肌肤相亲,她的一举一动、身体上每一个细节,顾延闭着眼都能描摹。 这两个月,无人知晓他是如何度过的,这个城市里没有人关心他,但是,曾经有一个人,那个人是那样的爱护他,关心他,可是现在,就连她也不要他了。 那个人连再见也不会说,直接就弃他而去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此刻照片里,她活生生地出现,她被捕捉到了。 终于又找到了她,顾延绝对不会再放她走,只是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看见他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顾延脸上一点点淬冰、染上不要命的癫狂之色。 那个男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充其量只能算是少年,少年替她擦汗、替她整理围巾,甚至还那样自然地去牵她的手... 他们是什么关系?失踪的这两个月她都是跟他在一起吗? 那样亲昵,那样的呵护备至,这一切本来是属于他的。 顾延眼底从温柔惋惜再到柔情,最后剩下的只有不要命的暴戾和占有欲。 手里的照片一点点被攥紧,生出褶皱。 顾延觉得自己被妒火吞噬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子和猪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取名字好难鸭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最新评论: 【新年快乐,大大】 【才开始写别等啦2.4】 【大大,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 【 【该不会是嫂子文学吧,女鹅说感觉和阁楼那只顾狗一样的时候,我承认我想歪了。。。】 【文案里的也许be呢T_T】 【打卡,春节愉快】 【希望女主和她一直叫的那个哥哥在一起,和男主男二在一起都不好这俩人多少都有点病】 【希望be了…】 【嗷嗷嗷嗷,好看的耶!!!】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哈哈狗子他急了大大快虐他(幸灾乐祸jpg.】 【小狗文学真不错】 【新年快乐大大】 -完- 第40章 、情终 ◎她和别人一起过日子。◎ 小孩在廊檐下一坐就是一下午,背影孤峭落寞。 一直以来都直挺挺的脊梁骨如今有些弯曲,肩胛也是,连带着胳膊形成弓状。双腿叉开,头微微垂在两腿间,像一只离群可怜的小兽。 他很想吸烟,但是因为那个女人,他硬生生是俩月没碰烟。 后悔和愤怒也随之而来。 他从没哄过人,长这么大做的最多的事情是得罪人,但这一回得罪的人他得罪不起。 因为喜欢这个女人,他小心翼翼,他已经收敛太多了,结果呢?一场空是吗。 “哒哒”,有脚步声传来。 他知道女人在身后。 “我对你不好吗?”小孩抹了一把脸,突然说。 口吻凉薄,自嘲不已,说完他五指插在头颅发间。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那么多天的相处,他对她不好吗? 女人的脚步也应声停顿。 小孩不懂,那个她在睡梦中呼唤的人是谁? 一开始以为和她纠缠的只有琴行老板,后来才知道她还有个烂人丈夫,现在又多了一个叫靳旸的人。原来自始自终都是他自欺欺人,自己感动自己,到头来他才是小丑,他才什么都不是。 我对你不好吗? 冬喜闻言,下意识咬住嘴唇,似乎不久之前也有人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但她的答案无一例外,她不觉得好—— 真的不觉得,孰是孰非她分得清,有些好意她会万分感激,而有些好却令她感到窒息。 或许以前的她很会装,即便不好她也会假装说好,但是现在她不会装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装了。所以面对他们所说的‘对你好’冬喜只觉得厌弃。 小孩说完又扒拉了几下脸,碎头发下的眼睛黑黢茫然。 冬喜:“....”她叹息了一声,叹息之余,见小孩还是穿的很少,虽然已经入了春,但巷子里窜风,吹在身上还是很阴冷的。 心疼的感觉一点点漫上来,下唇也渐渐被她自己咬得褪色。 “小起,外面冷。” “你先起来。”终于,冬喜还是有些不忍心,她对他说。 再多的话语,也敌不过她这样叫他一声。 路小起一愣,紧接着他盯着自己的鞋头,痴痴地笑。 完犊子了,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已经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控制得牢牢,并且轻易就能被她给玩死—— 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不,压根就不会伤她八百那么多,微乎其微吧?损他自己的那一万倒是只多不少。 他恨自己犯贱的心,恨自己仅仅因为她轻声地叫他一句就丢盔弃甲。 明明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居然在她这儿处处碰壁,无处可逃,小孩气的闷笑出声。 “再冷有我心冷吗?” 一句话,冬喜哑在那儿。 “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骗了你,可是后来,后来我都是真心的。”小孩继续说。 “我妒忌那个男老板,我妒忌你那个烂人丈夫,我还妒忌──”他稍作停顿,回忆起这两夜女人睡梦中不停呼唤的,“我还妒忌那个在你梦里出现的人,凭什么?” “小爷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我是为了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凭什么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小孩抓狂。 贪心不足的后果就是巨大的落差,接受无能。 冬喜被梦魇控制了两天,那些意识恍惚下的举措她自己毫无印象。 但小孩却被她刺激得不轻。 “你好绝情。” “你有心吗?” “我对你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以为我很容易吗?” 小孩抓住自己的头发,吐露出炮弹似的问题。一抬头,满脸堆着嘲弄的笑,他想不明白。 冬喜被一句句话逼的无言以对,毕竟他们压根就不是一路的人。 就这样,准备安慰他的手也停在了半空,再也摸不下去。 “小起,你的将来不会是我。”冬喜相同他讲明白。 见她无言以对,甚至又说一些糊弄人的话,小孩一动不动盯着她看了许久,末了。 “坏女人。”他冲她叫。 “为什么不能是你。” 他勾唇,他笑,他不理解,他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阴暗:“怎么不能是你?你勾走我的心,对我甜言蜜语,爱护我,照顾我,好话丑话都给你一个人说了,明明是你先对我投诚的,到头来?”他轻轻呵笑一声,惨盯着她,“到头来却和我说,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居然,这算什么?小孩不懂。 “是,是我痴心妄想,是我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就是故意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也是骗子,你也在骗我,同样是骗子的你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面前女人依旧表现得云淡风轻,她永远当他是小孩的模样又深深地刺激到他。 “轻易就把错误算我头上,凭什么?你是真坏,恶毒的女人,你这么糟蹋人心你就不怕以后遭报应。” 小孩被她逼的无路可退。 冬喜真的无法招架他这咄咄逼人的模样。 可小孩是真的被她给逼急了,情感是双方的,凭什么吃苦受罪的人只有他,这根本就不公平。 “是你勾引我,知道吗,从头到尾是你。我什么都没做,明明是你嘴对嘴对我喂春|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还傻傻的以为你真的在乎我。事到如今你知道我犯了点儿小错误,趁机你就想脱身,一走了之,你好狠,你把我当什么?” “小起!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这些奇怪的话,我说过的,我们没可能,而一开始的错误...”冬喜也严肃起来。 “没可能,怎么就没可能了!”小孩急的打断她,“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你才会说的这么云淡风轻,你换作我,你换位思考我,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冬喜哑在那儿,她深呼吸。 小孩说完同样也在剧烈地呼吸。 “你讨厌我,不就是因为我一开始藏了你的图纸,将你骗过来和我一起住、断绝了你和那个男老板之间的相处吗?你和他是有情有义是正大光明,和我就是没可能,我不是都道过歉了吗?凭什么啊...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我也是真的喜欢和你在一起,一开始是觉得无聊,是因为孤单,想拉着你,我都承认,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再骗你了,我能大大方方告诉你,你还不懂吗?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小孩就差把心剖出来给她看了。 冬喜知道小孩本性不坏,可她前几天因为记忆错乱的原因,意识不清,将他和那个男人混淆了。但终归把一个人的不堪强加在另一个无辜的人身上,怎么都是不公平的,毕竟人和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 小孩最初的动机是什么,无聊也好无趣也罢,她都已经接受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所体会到的快乐和温馨不是假的,无论是他给予的安全感、遮风避雨的家,还是无微不至的相互取暖,她真的很珍惜。 可是如今小孩却把这一切都强行赋予了新的含义。 她真的没想过和他发展那种关系。 深呼吸间,冬喜觉得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小起,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你...”我要你喜欢我。小孩子的爱意凶猛,似一把燎原的大火。 冬喜急了,“可是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果我的存在令这一切变得不正确,那么我会走。” 走... 一听见这个字,小孩蹬时急了,说到底,他不想和她分开。 刚才是胡闹也好,故意将她惹怒好分摊一些痛苦也罢,他恨自己求而不得所以撒气,可是他从未想过放她走。 仅仅一刹那的事情,局势就骤然大改。 “姐姐,我错了。”小孩的大脑已经不会运转了,他本能地抱住她的小腹,拦住她,“你别走。” “求你。” 冬喜突然被他抱住,身体有些僵硬,小孩像是小狗般的缠绕在她身。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骗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不要我。” 他是真的被这句‘我会走’给吓住了,字字带着颤抖。 冬喜见他这样,心头也是不忍。 可是一直再这样盲目的纠缠下去.... “你别走,我不,我不逼你了,我也不会再说什么奇怪的话,我知道错了,你陪着我吧,我也陪着你。”小孩算是彻底败了,如果说刚才是被逼急了才口不择言,那么现在他是真实的慌乱了,他害怕和她分开,“姐姐你手冷脚也冷,你晚上睡觉很不安稳,床头必须要放一颗砂糖橘,这些我都知道的,我可以守着你,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说让你生气的话了,你别走...求你。” 冬喜被他这么一闹,心也揪起来:“小起……” 男儿膝下有黄金。 “你先起来。” “你先答应我,你不会走。”小孩不依。 冬喜顿了几秒,眼底划过很多情绪,但是这么抱着也终究不是事,无奈之下只好先答应:“好,我暂时不会走。” 她这一声好抵得过千军万马。 然而小孩依旧胆战心惊,抱她抱得更紧:“你发誓。” 只有小孩子才会执着于誓言。 短暂的沉默,冬喜小腹被他圈着,行动困难,她没办法只能踉跄着蹲下去,直视他的眼,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小起,我答应你,我现在不会走,但你要明白,毕竟我不属于这儿,我迟早会走,你明白吗?”冬喜实话告诉他。 “迟早吗...”小孩喃喃重复着,似是不信。 冬喜皱眉,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迟早是什么时候?但至少不会是现在,对吧。”小孩他一边自我麻痹一边朝着乐观的方向想,渐渐的,抱着女人的力道也缓缓松了。 就算是条狗,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也至少会有感情吧?小孩嘲弄地想。 “行。”他站起来,高出女人半个身子。 眼底是千帆过尽后的认命和无谓,“姐姐别骗我。” 说完他就扭头回屋去了。 冬喜站在身后,不知道为什么,眼皮有些跳。 / 或许只是依赖,小孩他似乎分不清依赖感和喜欢。 晚上睡觉,小孩说想让她陪着,冬喜怕他再闹起来,于是摸着他的头发,守着他。 毕竟他年纪还很小,又是一个人生活,缺爱的小孩儿,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 可自从和解后,小孩的脸上似乎很少再见笑脸。 他依旧是白天出门晚上回来,冬喜也不知道他白天去哪儿,只有夜色里能记住他的眉眼和身量。 “姐姐今天在家,有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吗?” 这天冬喜正在洗草莓,闻言愣了下,接着回:“没有。” 小孩听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他从半人高的台面上下去,垂眸应道:“没有就好。”手里还把玩着一个小魔方。 他手指修长灵巧,眨眼间凌乱的魔方就能被复原。 冬喜见他变戏法似的操作,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 女人的手指头根根白皙,泡在水里,周围是一颗颗硕大鲜红的草莓,小孩举着拼完的魔方,看见了,不动声色地别过眼,喉结上下翻滚。 无人知晓,那股迥绝、求而不得的痛苦。 在盐水里泡了很久,草莓也洗干净了。 小孩望见装好盘的草莓,已经吃了两天了,所剩无多。 “就剩这么几个了,姐姐你吃了吧,我不爱吃这玩意...” 正说着,女人已经将草莓递到了他的嘴边。 小孩:“...”没办法,他没法不吃,女人不论是软是硬,到他这儿都像是圣旨。 紧接着他听话地张开嘴。 草莓根部是女人的手指,他其实真的也很想将女人的手指给顺势含住,啃舐、舔咬。 但这仅仅是一瞬间的荒唐僭越之心,他火速收敛,还是老老实实地嚼嘴巴里的草莓果肉。 / 周末,小孩睡到中午才爬起来。 之后又出去了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回来吃饭。 冬喜从衣服堆里抬起头,刚好看见他离开前的一截裤腿影子,很快就在眼前一闪而过了。 她无言。 稍晚一点些,冬喜叠完衣服,觉得左眼皮一直跳,以为是疲劳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发现冰箱里水果已经空了,于是就想着出去买一些草莓。入春的草莓最是红甜,上回小孩只吃了两个,嘴上说着不爱吃,但是小孩分明比较嗜甜,就连煮面条也必须加白砂糖。 小片区,冬喜提着菜篮子,一路上裹得严严实实。 隐约能听见路边有人结伴调侃不知道是哪家的大老板衣锦还乡了。 开着气派的豪车,还是好几辆,似乎是两队人马。 冬喜沉默着将帽子又遮严实些,加快了点儿回家的步伐。 …(丽 “小起,你看我买了什么回来。” 冬喜提着一篮子个头大而饱满鲜红的草莓,回到家朝屋内喊。 但是喊完,屋里半点儿回应都没有,她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以为是小孩又在戴耳机打游戏许是没听见,于是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一进屋,冬喜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推开门进入找他。 “小起你——” 然而入目的,是一截高大的身影,男人立在窗边。 太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斜长,身上像是点缀着金灿灿的光。 但那显然,不是小起。 高大的、压抑的。 她瞬间瞳孔放大。 ‘啪嗒’ 装草莓的碗瞬间坠落在地,砸的稀巴烂,连带着草莓在地面滚落四散。 第一反应是跑。 但是男人的反应力远在她之上。 顾延轻松就从身后抱住她。 “小喜。”熟悉的、令她觉得恐惧窒息的声音。 那股冷香的气息,淹没掉了口鼻。 她已经发不出声响。 冬喜浑身僵硬,已然忘记了呼吸,紧接着腿软。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后脖颈,呼出的热气氤氲在耳畔。 这一声小喜似乎能将她扯入地狱。 “小喜,我想你。”他一字一顿,如同魔鬼在耳边絮语。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男人火热的胸膛在身后,妄图将她揉入骨髓。 冬喜唇瓣哆嗦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小起...”这里只有小起能救她,似乎只有小起了。 “小喜,你不乖,不听话,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我对你不够好吗?”男人不停地絮语。 “小起,救我。”冬喜依旧幻想着什么。 可是屋里,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她绝望,她从未有过的灭顶的恐惧。 “那是谁,小喜,你在叫谁?”男人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 “小起救我,救救我…” 顾延的眼神随着她一声声陌生的呼救,而染上罪恶的情绪。 不是靳旸,不是她哥,而是那个新冒出来的小鬼的名字。 “小喜,我给你一个机会,刚才就当我是听错了,你好好叫我。” “小起...”怀里的女人依旧很不听话。 “呵。”一声轻笑,“小喜,你糊涂了,我是谁?” 冬喜意识到什么,她好不容易过了几天人的生活,就又被他给找到了。 那段空白丢失的记忆她依旧没能记起,这份不堪就又要延续下去吗?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你放过我吧。”冬喜对身后的人说。 他的五指、手臂、无论哪个都令她觉得冰冷窒息,梦境照进现实,余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恐惧。 可顾延径直忽略了她的求饶,再来看看这室内,温馨的卧室、厅堂。 原来她都已经和人家把日子都过下去了,顾延真的无法接受这荒唐的一幕幕。 她在这和小白脸吃吃喝喝,把他一个人撇在家里不闻不问。 天底下真的有比她还要狠心的人吗? “小喜,有你这么狠心,不讲道理,肆意玩弄人的吗?”顾延越发地从身后紧紧抱着她。 冬喜哆嗦了一下,因为他忽然入侵的唇瓣。 “没有。”身后的男人自问自答,“没有了。” “你是我见到过的,心最狠的。”他似乎在笑。 两个月的时间,他似乎又瘦了很多,连带着身上的那股气质,越发的沉冽淬冰。 他像是死了老婆般的度过那两个月,那段时间,整个公司、别墅里,无人敢接近、打听他。 一找就是日日夜夜,毫无停歇,现在终于找到了,顾延抱着她,心似乎才变得完整。 “好了,玩也玩过了,我们回家,你乖乖的。”这已经是他最最冷静克制的一面了,为了不再将她逼急,不然—— 现在她绝不会紧紧是被他从身后抱着,而是会被他按在窗台边直接b开裤子从身后干... “不...”冬喜意识到他又想将她带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开始奋力挣脱。 但由于身高体格力量上的悬殊,徒劳罢了。 她像个布娃娃似的轻易就被抱起来。 顾延的脸色一点点变的冷、硬下去。 他不由分说,抱着她就朝门外走。 “你放过我吧...”冬喜麻木地盯着逐渐远去的屋子,她住了两个月的家。 嘴巴里喃喃的依旧是放过她。 本来小起能救她,但是现在,就连小起也不要她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等下会修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子和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罐装敌敌畏、逃无纸步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_?】 【小起快来呜呜呜】 【打卡】 【小起再不来姐姐就要被拐跑了】 【快来,小起上】 【小起被控制了???】 【虫,73.9%,多了一个冬喜】 【可恶被狗子抓到了呜呜呜心疼冬喜】 【原本希望这个剑南死,现在只希望他求生不得爱而不得痛苦终身】 【求助大家,马上独自一人离开家乡去外地上班,止不住的害怕和担心怎么办】 【唉心疼冬喜了又】 【作者后面能不能不要再虐女主了啊?说好的虐男主呢orz】 【修完了就是说,这章评论发红包欧】 -完- 第41章 、情终 ◎被捉回去。◎ 被丢进车里的一瞬间,囚笼似的地方,不只是身体上的自由,冬喜觉得的就连心也同样被禁锢了。 逼仄,压抑,噩梦般的环境又再度降临。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男人会找到她。 失语间,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一幕幕,串联的印记,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 走之前她最后一眼见到的是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正朝她摆尾,今天的食物还没有来得及给它们喂。 变故来的太快,她甚至无暇去想前后发生过什么,哪怕是蛛丝马迹。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天,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局面。 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冬喜的眸光也同样随之深颤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 小起...她还没有见到小起—— 如果就这样突然的消失,小起他…冬喜脑子一片空白,不行,不可以。 小孩抱住她,一声声跪着求她即便想离开至少和他说一声的画面充斥着感官。她不能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掉。 执念深重的人,对于承诺同样执着得惨烈。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冬喜突然就开始拼命地去开车门,想下去。 她一下一下推踹着车门,可换来的是手臂和膝盖的钝痛,而面前的门纹丝不动。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冬喜骤然停止了疯狂的举动,她突然绝望的颤抖了一下,她缓缓抬头。 男人正准备进来。 可是她答应过小起的,她不会一声不吭地就走的。 放她出去啊……然而无人听从她的诉求。 青年司机在前方沉默寡言,目无斜视。 冬喜的唇瓣被自己咬得褪去颜色,微微开启又闭合。 她不能走。 ... “顾延。”她突然叫,语带颤抖。 这声呼唤刚好在车门关闭之后出现,顾延能清楚地听见,紧接着男人愣住。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还从未连名带姓地叫过他。 “你叫我...你叫我什么?”汹涌而来的喜悦,男人霎时间眼睛都亮了。他迫不及待冲进车内,将她整个儿圈在怀里,并且开始不停亲吻她的额头,“小喜你都记起来了?” 男人激动不已,心跳乱颤。 然而冬喜的头发被他粗鲁的动作给扯到,她吃痛。 顾延激动的得意忘形,亲吻完低头去看她,对上怀里人一双黑漆漆的眼,里面是他完全看不懂的情绪,他唇角边的笑意有一刹那的紧绷。 并且后知后觉弄疼了她,顾延迅速地转变姿势,将她的头发理顺,并仓皇说,“小喜,我不是故意的。” 可疼痛已经造成了,再说不是故意的还有意义吗? 从前的她喜欢将头发扎起来。 男人煞有介事地道歉,冬喜却毫无反应。 车子已经在开了,冬喜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男人健硕的体魄,铁链子般的手臂躯壳,那是日夜梦魇中的酷刑。 “为什么?”冬喜颤抖着问,她不理解,她深呼吸着歪头。 “什么为什么?小喜你都记起来了吗……”顾延同样有短暂的分神,紧接着眼底划过无数情绪,喜悦的,暴戾的,甚至是殊绝的。 如果小喜她已经恢复记忆,那么就意味着她也会想起来自己后来利用她的事情。这很难不令顾延感到危机。 犹记得她出事那天,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她分明会因为无能贪婪的父兄以及那些无聊的事而恨他—— 顾延既希望她想起来又不希望她想起来。 矛盾,晦涩,这股迂回迥绝的念头被他深深抑制在心头。 顾延眼底一片深沉汹涌,似黑海面。 车子越来越快了,冬喜也越发觉得崩溃。 “你放我走吧,求求你,我还没有和小起说……”冬喜满脑子都是小孩孤单单的落寞的背影,还有小孩在唇齿间离索的喃喃自语。 [好姐姐,你会突然消失吗?] [你会一声不吭跑掉,不要我吗?] … 令她无法接受。 然而四个车轮子的怪物不曾有过半分停留,马力十足地就快要驶离这一片区域,住了好久的家已经模糊成一个黑点。 冬喜真的要疯。 “那是谁。”顾延今天已经第无数次听见这个名字。 他善妒,他不可一世,他的内心迅速被妒火侵占,那能烧死人。 他欺身,他轻易将怀里的人压在身下,用膝盖抵着她的小腹。 模拟某个动作。 冬喜直直盯着车顶。 这种灭顶的感觉又来了。 “为什么要找我,你就当我死了,当我死了不行吗?”她真的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了,就让她一身轻快地走不行吗?一定非要拉着她。 一句话,男人的表情一点点僵硬住。 “小喜,你又在胡说。”末了他又笑,说完越发地抱紧她,压在她身上,似乎只有抱着她,心那儿才算完整。 “你知道没有你的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他在耳畔沉沉蛊惑道。 冬喜不想知道,她只想要小起,就算逃不了,至少也要和他道个别。 顾延见她无视自己,心里越发紧张嫉恨起来。 手下的力道也有些控制不住。 “走之前连再见都不会说,没有礼貌的小鬼。”他深呼吸,贪婪地抚摸她的身体,她的气味。 可是当闻见她身上全然不同往日的山茶浅香,而是一股很陌生的味道时,顾延的眉头皱得更甚。 并且显然,她穿的衣服也是从来没见过的。 顾延从她身上抬起头,眼底一点点染上暴|戾的色泽,他突然地就开始扒她上衣。 当男人冰冷的手指触碰到她温热的肌理时,冬喜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后紧接着她开始拼命地反抗。 “不,你要干什么,松开我——” 冬喜慌了,彻彻底底地慌了,手脚并用地推。 “小起?小起救我!”她的手徒劳地扒向车窗,然而严丝合缝的设计不给她任何余地。 男人轻松就做到了他想要的。 “小起?没有什么小起,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顾延轻易就扒掉她的外衣,露出里面穿着的棉白色的内衣罩。 冬喜被吓得不住的发抖。 顾延不习惯她身上的味道,强行将她搂在怀里。 用自己的气味来掩盖,喧宾夺主,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手乱揉乱摸。 “小喜你究竟想起多少?你想起以前,我们在学校,你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了吗?”男人呼吸急促,问出来的问题也极度地想要得到回应。 冬喜用手捂住嘴巴,抑制那些脱口而出的呻音。 “我没骗你,是你喜欢我,从头到尾是你,我没骗你。”男人不停地说。 逃出来的这段时间,这份经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在此期间她凌乱不堪的记忆又恢复了很多,可是空白的地方依旧毫无头绪,还需要契机。 司机自动降下幕布,同样很懂心思地提高了车速。 顾延抱着她,这种失而复得的滋味,灭顶的欢愉。 … 车子已经平稳的行驶在熟悉又陌生的领域里。 “我的小鱼。”经历了刚才,冬喜整个人像是破碎掉了,突然开始喃喃着什么。 “什么?”顾延从她颈间抬起头,不解地问。 “我的小鱼呢?”她又说了好几遍,双目无神。 “什么小鱼?”顾延去看她。 “我有两条小鱼。”冬喜突然笑出声,她不再挣扎了,“我还有小起。” 顾延愣住,接着,“又胡说,胡说八道。”他闷哼着回。 冬喜全然未闻,兀自继续说,眼底寂寂,她同样想不明白,她问男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冬喜问,入目的全是疮痍。 没头没尾的控诉,顾延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在笑什么。 他同样也开始变得仓皇而莫名起来,他害怕她这样,尤其是她这样冲他大笑——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和懦弱时。 冬喜什么都不管,她说完,只是一个劲儿的冲欺压在自己头顶的男人哈哈大笑。 大笑完后她一字一顿地说: “顾延,我恨你。” / 恨吗...顾延默默在心尖咀嚼这个字。 过了很久,像是终于消化掉了这个字的含义。 “你恨我?小喜。”他毫不掩饰笑脸,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奇怪的话。 冬喜说完就不再看他了,将头朝向左侧平视,身体也完全瘫软不再做任何动作。“是,我恨你。” 即便我想起来以前喜欢过你,即便我还有很多空白的记忆,但我就是恨你,依旧恨你。 顾延看着她,她这个态度,过了一会儿,他倏地扑哧笑出声来。 “恨就恨吧。”他说,同样的破罐破摔。 有恨,至少比什么都没有强。 可是如果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 “你不听话,你想跑,你丢下我一个人,你总是说一些做一些让我不理解的事情。”顾延痴痴地说。 男人的唇,冰冷的。 两个人的紧紧贴合,做着全天下最最亲密无间的事,但是心却越滑越远。 似乎有什么东西丢失在了最重要的一环。 面对他说的一些病态的言论,冬喜完全没有理睬,自欺欺人的事情他们俩做过太多,已然是惯犯。 两个惯犯有什么好说的。 她揪心的,只有那个在城郊的少年,小孩回到家要是发现她不见了... 冬喜不敢想,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的头就陡然又疼起来。 / 时隔两个月旧地重回,冬喜从车上下来,脚落地时差点儿没站稳。 顾延抱住她,冬喜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这个家,为什么这儿看上去像是死过人一般的萧条。 因为想起来很多以前年少的事,于是冬喜再度回到这里的第一件事是去找花园里的小育苗室。 冬喜腾腾朝屋里跑,她驻足,远远看了那间育苗室一眼。 大小,形状,设计,和十几岁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心底模糊的板块终于清晰,她忽然又确认起来很多事情。 顾延见她头也不回地径直冲进屋内,他茫然不解,只能无措地牢牢跟在她身后,他不知道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她想做什么。 目标是那间小育苗室吗?可她为什么要冲过去看。 顾延不明白,企图伸手去拉她,但是手被却她用力地甩开。 吵着要看育苗小房子,结果看完了冬喜半点儿反应没有,只是突然转过身。 她身上套着男人的外套,立在雕花的欧式吊顶下面。 长发垂在脑后,衬着一张带着红润血色的脸。 她胖了。顾延忽然意识到,她出去的这段时间,长胖了很多。 胖点儿好,胖点更漂亮了。 她什么都不用说,就站在那里,就能轻易让他沦陷。 以前的她是那样乖,深夜会掌灯,会替他叠衣服,暖被,想为他孕育生命。 她爱他啊,可是现在... 冬喜站在对面,像是陌生人一般地看着他,她问,“你过的好吗?”头微微歪着,像一只小狐狸。 像一只随时会消失的狐狸。 顾延愣住。 “你不是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很不舒服吗?你说啊,你哪儿不舒服。” 冬喜盯着他,咄咄逼问,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尽是些伤人的话。 “小喜...”顾延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是你说的,你说我不在,你不知道怎么过,你说你不舒服。” “仅仅只是因为你觉得不舒服,所以你就要我跟你回来吗?凭什么。你从来都是只顾自己,你有管过我舒服不舒服,我想跟你回来吗?” 说完,冬喜剧烈地深呼吸了一口,冷静好后继续说。 “我不想,顾延,我真的不想跟你了,我在那里生活的很好,很快乐,我所有的不堪,所有恐惧的记忆都是因为你。” 顾延听不进去,她在胡说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正式的言语来刺激他。 “你就大发慈悲,你就放过我。”冬喜真的不愿意了再继续和他纠缠下去,那没有意义,“我不想跟你好了。” 一句话,这段情分已经被说尽了。 顾延看着她,看着看着,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听见她说这些为什么自己会笑。 毕竟,那很荒唐,他一步步走近她,“小喜,你口口声声说让我放过你,你究竟想过没有,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 一直以来,从年少起,都是她在追逐他,从未改变的关系,凭什么现在就要变,就要说话不算话。 巨大的落差,爱意、熟悉、习惯、早已深入骨髓的相伴,顾延从来没意识过,原来自己的爱意一点儿都不输给她。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撒谎,喜欢骗。 到如今依旧。 “我不爱你了。” 终于,她还是说出来了。 “或许,我压根就没有爱过你。”冬喜说。 字字诛心。 顾延听见她说不爱他了,愣了一下,紧接着依旧充耳不闻。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喜。”他叫。 企图忘掉刚才她的胡言乱语,都是她瞎说的。 “春天了,你以前很喜欢这个小花园,现在你可以继续随心所欲地在里面培育花草,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弄给你。” 事到如今,都已经这样了,是报应吧。 拥有时不珍惜,失去时才追悔莫及。 顾延说出这些,他呼出一口气。 等到再抬头时,他眼底的卑劣已经消散殆尽了,他依旧冲她笑的很温柔,“你就重新,重新再给我一个机会。” 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她跪下来了。 “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没办法,谁让就好这一口强取豪夺虐身虐心$_$ 谢绝评论区高手指点,别教我写作我谢谢你爱与和平 上章红包已发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只想发财5瓶; 呜呜爱你财姐,我爱你! ◎最新评论: 【真丝】 【今日的更新在哪里!!!】 【希望女鹅早日找回全部记忆!】 【不好 】 【打卡加一!】 【白月光后面会出现吗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疯批医生吗我好爱】 【哦!竟然更了】 【和小起疯狂佐一场,给该死的男人重重一击吧!】 【或许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哇哇哇哇,我的眼泪不值钱!呜呜呜呜】 【好看】 【打卡,折磨的爱也是爱】 【按爪打卡】 -完- 第42章 、情终 ◎嫉妒是低级的情绪。◎ 不曾歇息的情涛,总难免落得一身萧条。 ——简媜《四月裂帛》 给机会吗? 冬喜蓦然笑了。 “不好。” “你求错人了。”她甚至没有犹豫。 顾延就这样轰然的愣住,他都已经那样低声下气地求了,可是。 “小喜…” 顾延的肢体动作突然变得有些不听使唤,他试图去拉她,苦笑着,强行按压下去心底的那股慌乱,“我哪里,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巨大的落差还有无措席卷了神经。 以前被浓烈的爱拥趸,他得意忘形,他无所畏惧,而今呢?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不要随便脚踏别人的爱,这是低贱生物做的事。 “你说小喜,来你告诉我,我改,可以吗?” 男人从未像这样低三下四地乞求过什么,他的面部表情、语气,无一不透着生疏。 但是很明显,他很用力,他想挽救,想迷途知返。 然而,面前的人毫无波澜。 “改吗?来不及了。”冬喜说。 来不及。 漫长的静默。 倏地,顾延一下子被逗笑了,他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到肩膀都在抖动,“你撒谎,你又撒谎,骗我是吧?又骗我,小骗子,以前年少上学的时候你就经常骗我,现在也是。” “年少吗?”冬喜忽然捕捉到这个字眼,其实她早就已经想起来很多那时候的事。 “那时不都是你在骗我吗?”冬喜歪头,她觉得有趣,她不理解。 “顾延,你好矛盾。”你说假话不会觉得违心吗? 男人不再说话了,而是默然不语地看着她,似乎想在这一刻铭记些什么。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佣人早早就被遣散了,空荡荡的家就剩他们两个。 小花园里荒凉得扎人眼,四四方方的育苗室依旧牢牢占据一席之地,远远看上去像个小监狱。 冬喜被他的视线盯得心里发凉,不知道沉默的时间里顾延到底想了些什么,最终冬喜等到的,是男人冷下脸将她强行朝楼上卧房拉的举措—— 蛮横的,强硬的,令她招架不住。 冬喜心里一惊,意识到危机她急的大喊:“放开我!” 男人大刀阔步走在前面,充耳不闻,表情冷硬似玄铁。 “回来了,就别再出去了。” 顾延说,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装了,低声下气、没有界限地包容、溺宠她了。 他低三下四换来的是什么?是她想跑,她依旧想逃离。 既然这样,那他还装什么?干脆不装了,恨就恨吧,反正也不差她这点儿恨。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他已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求饶也好,叫骂也罢。 他只想取悦自己,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来捆着她。 顾延一把将冬喜推到床上,说着,他开始扯领带。 动作迅猛,面无表情,单膝抵着床塌,凹陷下去一块缺口。 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之前发生过的一幕幕喧嚣涌入脑海,冬喜恐惧地朝后缩,浑身颤抖着。 那是他想惩罚她的先兆。 “刚才在车里,只是前戏,你也知道我没那么快吧。”男人口吻冰冷窒息。 他欺身下去,贴近她的耳、唇齿。 这样的场景,以前有过,无数次的。 冬喜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哆嗦着,愣是忘记了反抗。 “不,求求你...”冬喜披头散发,不停朝后退,胡乱的摇头。 “求求你,我疼,你就放过我!” “放过你?”顾延笑笑,轻易扯住她不停往后缩的脚脖,他不听不停不依,手下的动作凶猛急促,俯身在她耳畔沉沉道:“放过你,那谁来救救我。” ... 不知道第几回,冬喜昏过去了。 顾延抱着她,伏在她上方,手也有些颤抖。 “是你逼我的。”他终于还是停下来了,将她抱在怀里。 用手抚摸她的脸颊,套着婚戒的手指骨节嶙峋,下边是肉眼可见的青筋,突兀明显到血管横陈。 顾延同样颤栗着吐字,他对冬喜说。 可怀里的人早就意识不清了。 “是你。”即便她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他依然固执将她的头靠近自己的下颚,不停说:“是你自找的,你为什么不听话,是你逼我的。”顾延说。 怀里人一动不动,两端眉依然用力地皱着,她疼得昏过去了。 卧室昏暗,头顶的吊灯只亮了周围一圈的灯泡。 明黄色葳蕤的光,倾洒在原本雪白,但此刻布满红痕淤青的身体上。 顾延亲吻着怀里人的额头,她的鬓角。 “别再,别再惹怒我。” “我对你不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只要你,只要你像以前那样爱我,这很难吗?” 顾延不懂,他完全不能理解。 凭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天底下有她这样善变的人吗?勾引完了就跑。 不讲道理,不守规矩的东西。 白对她这么好了。 可是,你对她好什么了? / “回来了就别想再逃。” 不知道是谁在睡梦中一直这样对她说。 睡醒后这句话也依旧时常在耳畔不停出现。 冬喜抱着雪白的抱枕,自从被抓回来,她只能终日坐在卧室里。 她又不说话了。 因为不准她出去,关了十天,她又迅速地憔悴下去。 小孩应该恨死她了吧?不告而别的骗子。 冬喜眼底的光渐渐褪去,变得漆黑空洞。 男人每天都会回来,抱着她睡觉,当然时常也会和她做那档子事。 从最的开始还会反抗,可是到后来,她实在没力气了,干脆就一动不动了,像一具尸体。 即便这样,男人依旧热衷,弄的津津有味。 似乎要将这两个月以来失去的记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都给夺回去。 不相让的属性,一个很卑劣、令人无法理解的人,资本家的劣根性。 又或者,只是一个失败的丈夫在叫嚣主权,疯狂地宣示着什么。 冬喜不懂,也不愿意和他交流同他面对面说话,她只是用一双漆黑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 这一天清晨,冬喜睡醒时意识又恍惚了。 她以为自己还在那个温馨的四合院家里,没有被男人找到。 小孩蒙着被子睡懒觉,但还是被她在清晨里从被窝里拉起来,最后虽然一脸不爽,但小孩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学去了。 小孩出门去了,而她在家里叠完衣服,扫完地,一坐就是一下午,有阳光照在身上。 多么温馨,多么惬意。 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门被推开。 冬喜正坐在椅子里,盯着正对面被一根根细钢管牢牢钉死的窗户,阳光从钢管的缝隙里倾泻。 因为这声开门的声响,她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看向动静来源。 有人进来,看身量,那明显是... “你回来了。”冬喜的大脑已经运转不出任何思绪,她本能地冲进来的人微笑。 男人应声顿在原地,喉结上下滚落,这样的画面,不正是如今他做梦都期待的吗? 顾延刚想笑着跑过去将她拥抱进怀里,结果冬喜站起来,放下抱枕,下面她说出口的话令顾延崩溃。 她就站在那儿,笑的明艳天真,似乎还有些歉疚,他说:“小起,我忘了你今天没有晚自习,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洗点草莓。” 说完她就转身去找草莓了。 小起。 顾延愣在原地,他笑不出来了。 “你叫我什么?”他冲过去拼命摇晃她的肩,冲她咆哮:“你他妈叫我什么?” “小起,别闹了。”冬喜被他弄疼了,皱眉无辜地看着他,“你弄疼我了。” 顾延深呼吸着,望着她一脸无辜的脸,一点点地松开钳制住她的手。 一抬头,满脸绝望。 “冬喜。”他叫,阴惨惨的。 “你他妈少来这出。” “装什么?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想让我送你去医院?你还想跑?你他妈就给我呆家里,哪都不准去。” “不然——” “不然我他妈弄死你。” 冬喜一哆嗦,紧接着抬头茫然道:“我要小起,小起呢?” 又来了。 顾延真的想不通,她每天都在喊的这个人,可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她究竟在喊什么?谁是路小起。 “根本没有什么路小起。”顾延说。 “没有...?”冬喜突然开始深呼吸,紧接着一口咬定:“你胡说!”冬喜怒目,冲顾延凶道,“我答应过小起的,离开一定会告诉他的,你就放我走吧。”冬喜突然就急了。 可是因为找不到冰箱,找不到草莓,而摇晃间冬喜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说完那些颠倒错乱的话,突然抱住头,痛到眦目。 顾延实在无法和意识不清的她交流。 慌乱间见她头疼不已,顾延又四处去找止疼药。找到药后尽量轻声安抚她,给她喂水喂药,接着冬喜又慢慢地安静下来。 / 可是到了晚上睡觉,冬喜还是抱着枕头,不停地叫:“小起。” 一边叫还一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眉眼呆呆,抱着枕头缩在床的最角落里,白色睡衣,粉色的内衣罩,漆黑的长发,黑洞洞的眼睛,秾色的红唇。 整个人紧紧的缩成一团,不停地在嘴巴里喃喃自语。 顾延从浴室出来,望见她乖乖如愿出现在视野内,紧绷了两个月的心缓和下去。 接着他欺身上床去,可是床上的人也会因为知道他过来而哆嗦一下,紧接着越发抱紧枕头。 顾延坐上床,想伸手去拉她,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相同的动作。 冬喜同样还是会颤抖着将身体朝后缩一缩。 可是这一晚,顾延没有强行再继续,手停在距离她十公分的地方,接着他默然地将手收回,和她面对面而坐。 冬喜依旧在不停喃喃自语什么,十几天的暗无天日,足以将她的意志消磨崩溃。 久久的凝视,顾延带有他单方面的迥绝和阴暗的心思。 在和内心的频频争斗之下。 “我今天去找了一个人,小喜。”顾延突然就冲她笑着说。 冬喜听见后,没有搭理,仅仅是将头又朝身侧挪了挪,脚也是,恨不得能缩回身体里。 “小喜,你知道我去找谁了吗?”顾延眼底流转着曲折的念头。 他依旧在同她讲话,想让她陪自己说说话。 然而冬喜依然没有理他,依旧是活在自己的领域里自言自语。 顾延忽然低头笑了一下,再抬头他继续说:“我去找了柏守全,他女儿已经承认了。” 这话一出,冬喜微微愣了半拍,他说的是谁?谁承认了。 顾延没有停顿,继续往下说,“他女儿说我是疯子,说她就是想救你。多么无聊,多么无趣。居然想拆散我们,你可真会交朋友。” 就在刚刚,不久前柏画冲进办公室指着顾延的鼻子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她什么都承认了,叫嚣着要同他斗到底,顾延无法理解一个丧心病狂女人的做法。 冬喜闻言,一点点抬起头,看向坐在她面前的男人。 顾延依旧在笑,似乎在嘲弄着什么。 “不自量力。” “小喜,你想出去,你可以告诉我,但是你不能骗我,不能不跟我说,你连再见都不会说,你没有礼貌。”他忽然开始和她说教。 画画..冬喜终于有了别的反应。 她突然就骨碌一下子坐正起来。 “你知道你什么都不说就在我眼前消失,你知道这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困扰吗?啊?”顾延咬牙,“你不听话,不讲礼貌,你还很会伤人的心。” “同样,你也很恶毒。” 顾延说着说着,又接连提出她很多的缺点,“还有,你睡觉不爱盖被子,喜欢咬人,只吃甜不吃酸,喜欢动不动就生气,还极其不负责任——” 冬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都是他刚才说的那句,‘她想救你。’ 可顾延依旧不停地在批评她什么:“你不肯和我生小孩,你甚至吃那种药物。”顾延一想到她那时候吞药的画面,差点儿意念又没有控制住。 “我们明明有能力孕育孩子,甚至是无尚的能力,可是因为你不负责,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宝宝,都是因为你。” 冬喜茫然着睁眼,面前的男人一直都在笑。 他究竟在笑什么? “甚至,今天我和你朋友说,我说我又找到了你,你朋友居然说我是疯子。” “真是有趣,你是我老婆是我妻子,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顾延越发地嘲笑起劲。 “画画...”冬喜突然明白他在笑什么了。 “她不想救我,不是她救的我!”冬喜突然开始大声地尽力撇清关系。 她不再抱枕头了,也不再不理睬他了,而是想好好和他说清楚。 她不想让无辜的画画替她背负什么,这太卑劣了。 这两声吼叫,顾延望见她像是突然变成了护子的老鹰,气势汹汹,变得活生生起来。 这样比平时冷冰冰的样子有趣多了。 顾延像是找到了他一直以来都忽略的命脉,他见状,扑哧一声笑出来。 接着他往冬喜缩的角落里又逼近一些。 二人已经靠的很近了,脸对脸。 “怎么?不是她救的你。” “不是。” “可你朋友都承认了。” “不是的!” 男人笑了一下,冬喜的心也随之一颤。 “你想伤害画画吗?”她似乎只听见了顾延说画画的内容,问完她推了他一把,“我不许。” 男人纹丝不动,但—— 真是难得啊,她终于肯和他好好说说话了。 即便是骂他的,那也足够使他疯狂的了。 “你不许?”顾延捉住她推自己的小手,轻易就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言语间玩味百倍,“你是个什么身份?你什么态度,跟我说这种话。” 冬喜死死咬住下唇,苍白的脸,咬褪色的唇,漂亮洁白的牙齿。 顾延越看越觉得十分有趣:“我想毁她家,毁他父亲的产业,不过是一句话一抬手的事情,明白吗小喜。” 冬喜的眼底刹那间流露出恐惧和恨意。 “我不许你!”突然间,她直接小声地吼叫出来。 “不许?”顾延同样不甘示弱,又是一声轻笑,“让我不许那样,你好歹拿出点诚意来。” “你想要什么?你还有什么没有得到!”冬喜被逼急了,她忽然跪坐起来,拽住顾延睡衣的肩带,然后用力将他推到在床上。 头发顺势披散坠落,她整个人骑在他身上。 白色的是睡衣,光溜溜的双腿,下面是黑色的男士睡衣。 然而身下的男人笑的一脸恣意,甚至是欢愉。 冬喜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不喜欢他这样笑。 她小脸由于愤怒而憋得通红,接着用手死死堵住他的脸,“住口。” “我让你住口——”她尖叫。 可是她拼尽的全力在顾延那里,不过是像是一只小猫在挠痒。 她似乎是想闷死他。 然而下一秒,一瞬间天旋地转,局面转叠。 变成她被压在身下。 头发铺在床面,像是水墨般的披散开。 “小喜。” 熟悉的体位,男人俯身在她之上。 “你做什么?你想杀我。”顾延哂笑着,他觉得很有趣,甚至会有快感。 冬喜咬牙盯着他,“我不许你伤害画画,我不许!” “不许?你不如想想你自己。”男人毫无悔意,甚至越发地威胁她起来。 冬喜恶狠狠地盯着他,气到浑身颤抖。 终于,在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和渺小后,冬喜忽然停止了尖叫和踢打。 她深呼吸着,似乎是在哭颤。 不止是冬喜,下一秒,顾延也有些横不起来了。 这是回来这么多天,他第一次看见身下人的哭泣—— 顾延眼睁睁看着饱满的水珠汹涌地溢满身下人眼眶。 晶莹的泪珠,不停地溢出来的,一颗颗连成片顺着脸颊垂落的。 这个女人,他单手就能拎起来,然而此刻却像个兔子似的在他身下流泪。 顾延的那股凶猛劲儿,一瞬间灰飞烟灭。 “求你,我不许,我求求你....” 冬喜还是死死拽住他的睡衣衣角,她哭着求他别那样做。 作者有话说: *“不要随便践踏别人的爱,这是低贱生物做的事。”一句源于网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735769 10瓶;30721457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最新评论: 【打卡】 【一定要是be啊!!】 【可恶的男人】 【要不让女主死了算了我没有恶意她这样活着也太痛苦了!!!!!!!!!!!!!!】 【呜呜呜呜,今天也为女主哭泣,虐死狗男主!!!大大,冲啊!】 【虽然但是,还是想问下作者是准备怎么虐男主,感觉现在还是在一直折腾女主的身心啊……实在不行,让女主解脱吧……】 【太惨了唉】 【我怎么感觉女主求死不得】 【按爪打卡】 【女主什么时候才可以强硬起来呀,老是这样被男主逼迫看着好难受呀】 -完- 第43章 、情终 ◎她只要一哭,顾延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或许是因为身下人突然之间的哭泣,又或许是因为她那一遍遍的‘我求你’。 求饶和流泪,无论哪一样,就算是分开都会令顾延感觉抓狂,别提双管齐下。 她实在太娇弱了,脖颈、手臂、腰肢这些地方细长得仿佛掰一下就会断掉。 就是这样一个弱气至极的女人,居然敢和他较劲,不要命似的。 可即便她弱成这样,争斗的结果,却是他用尽了心,局面也未曾向他靠拢。 从前她不论多疼都会隐忍,而今就连哭都是那样的铺陈,顺着他心脏缠绕,呜咽、控诉,一点点像是针扎般的折磨。 顾延的心有点麻,他同样有些颤抖,咬牙垂视身下的人半晌,最终,他拗不动了。 他投降,投降还不行吗?他受不了她哭。 妥协后,顾延不再强势了,他欺身抱住她。 成年健硕男人的身体重量加在身上,冬喜呜咽了一声,因为他忽然贴过来的唇齿。 顾延用手臂圈抱,胳膊收缩间将她整个拥住。 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哄着。 她只要一哭,顾延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抱着她,用体温去安抚她,顾延尽可能地温柔一些去亲吻她的下巴。 这个动作明显带有讨好的意味,可冬喜哭的泪眼朦胧,被亲吻着依旧固执地拽着他的衣服肩头。 她哭起来的样子简直太破碎了。 整张脸都皱在那儿,胸口因为哭颤而晃动,脸憋的通红,源源不断的泪珠盈睫。 “唔...” 这一抱,冬喜的神智又恢复了不少。 “不哭,不哭了。” 男人真试图蹩脚地对她轻哄什么,让她不要哭后又咬牙轻声承诺,“我答应你,不毁她。” 不毁她。 冬喜听见他在耳边一声声的安抚,他说不会伤害画画了,这才慢慢停止恐惧颤抖。 ... 抱了一会儿,冬喜的脸埋在被子里,不愿意露出来,但是五指仍死死抓住他的衣摆。 怀里人依旧有些抽噎,是哭泣的后遗症,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 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还是持续了一阵子,终于,冬喜五指的力道渐渐松却下去。 顾延也没再逼她。 “睡吧。”顾延说。他关掉卧室的灯,侧身搂着她。 顾延抱着她,整个夜晚没再做什么。 / 一夜深眠到天亮,这么久了,顾延从未睡的如此安稳过。 可当他睁开眼,却发现身畔空空荡荡,顾延一愣,接着猛地坐起来,他捂住有些胀痛的头,无暇去管自己,直接翻身下床去找。 步伐匆匆凌乱。 去哪儿了?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真的不能再失去了,心脏那儿像是破了个口子,血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可是卧室里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顾延恐又要犯病。 结果突然的,他听见旁边洗手间传来抽水的声音。 顾延骤然顿在原地,他下床后连鞋子都没有穿,闻声直接匆匆跑过去。 卫生间内,只见冬喜正坐在马桶上,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顾延送了一口气,可是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冬喜正愣愣盯着自己腿间,她的裤子上晕染开一大块的红色血迹。 “小起...”她很无助,皱着眉头。 口吻焦急落索。 “我又流血了。” “我来那个了。” .. 她说着,似乎是听见有动静,于是呆呆可怜地看向卫生间的门。 是男人,他站在门边喘气。 可不是记忆中的少年,他不是路小起。 冬喜顿时不再说话了,而是愣在马桶坐垫上:“....” 不仅仅是冬喜,分明就连顾延也愣在那了。 / 换好卫生棉,冬喜又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 棉白色的长裙,简单的泡泡袖方领设计。 她的脖颈处有触目惊心的草莓红痕,从换衣间出来后,她沉默地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男人正在身后给她梳头发。 一梳到白头,举案齐眉老。 她头发很长,以前上学的时候,她这一头乌黑的长发就很惹眼。 顾延都记得,那时候的她就很漂亮,动情至极,他甚至还弯腰亲吻在了冬喜的发尾。 “小喜,你好好爱我吧。”男人亲吻完,在身后说。 “就像以前那样,我保证也会好好回应你,珍惜你,爱护你。” 他们默契地谁也没提刚才在卫生间发生的事。 顾延说了一堆,坐在软椅内的女人毫无反应,甚至连拒绝、嘲弄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半点儿。 顾延:“....”他看着被暖色光灯泡包裹着的人,她像是会随时在眼前消失掉一样。 他忽然就害怕起来。 / 后来,又过了好些天,冬喜依然还是不愿意说话。 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天夜里,因为听他提及柏画而情绪激动哭过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主动和他说过半个字。 他们之间依旧是夜里一起睡觉,白天顾延去公司,冬喜一个人自己在卧室自己玩自己的,她谁也不搭理,新来的保姆接二连三都被她气走。 她似乎只剩下沉默这一个武器。 这天卧室的电视机开着,因为看见电视里有人在跳舞,冬喜本来在发呆,突然就鬼使神差地盯着电视机,后又在卧室里也跟着电视里的人跳起舞来。 光着脚,踩在铺满羊绒地毯的木质地板上,她跳的动作凌乱,乍一看毫无章法,但是细看一阵子又会觉得,她似乎是有些基础在的。 但是为什么会有跳舞的基础,她明明毫无印象。 顾延晚上回到家,冬喜正老老实实坐在卧室的地面上,电视里已经不再播放舞蹈了,而是财经新闻。 他望见她抱着枕头,正盯着电视机出神,电视里的人各个光鲜亮丽,似乎有什么眼熟的面孔一划而过。 她嫌少这般喜欢看电视,后来,等顾延看了监控,他才了然了什么。 夜里,顾延贴近她,对着她心脏的部位亲吻。 忽然就说,“你很乖,小喜。我想奖励你。” 男人嗓音沉沉,像是魔鬼在耳边絮语。 但显然,她最近确实很乖,虽然气走了很多保姆,但是她有乖乖吃饭,有乖乖睡觉,不再想逃跑。 冬喜已经半睡着了,“唔..什...什么?”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并且觉得身体某处传来异样的滋味,那是舌头的触感。 “我送你去学跳舞,好不好?”顾延趴在她身上,突然朝前突进。 冬喜被彻底弄醒了,她不解地看着趴在她身上的人。 她以为自己正在做梦,梦还没醒。 冬喜皱着眉,眼底朦胧:“...” 脸上是满满的疑惑,他在说什么? “呵。”一声轻笑,顾延觉得她迷糊的样子很是有趣,他不吝啬耐心,又重复了一遍:“小喜,你听清楚了吗?我说我会送你去跳舞,你愿意吗?” 跳舞...? 这下冬喜是彻底听清楚了,很难不能听清,因为男人几乎是嘴对嘴地同她说。 可是这令她感到意外,她还从未接触到这般的好意。 犹豫和不确信之间,冬喜看着男人温意的眉眼。 装的吗?尤其是在床头灯光的晕染下,他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见她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拒绝。 又是一下。 冬喜突然疼的皱起眉。 “说话。”顾延一点点蛊惑、折磨着什么。 冬喜意识到这不是梦,她又被弄醒了,而且男人还说要送她去跳舞。 努力消化掉这些信息,但其实只要能出去,不论去哪儿她都愿意。 冬喜不再犹豫了,她立马点头。 见她同意了,顾延加快做完剩下的。 “好。”他亲吻着她的额头。 他同样毫无保留地答应了她。 / 行动派就是行动派,男人在这方面从没有亏待过她什么,同样正如男人所说那样,只要她听话,他什么都会给她弄过来。 舞蹈房是顾延亲自选的,冬喜被他带过去,签合同,看环境,一气呵成。 就连冬喜想闹情绪都没有这个机会,因为他似乎很懂她的心思,挑选的环境、装修都是冬喜会喜欢的那一类。 接待的女舞者老师很热情,冬喜默默坐在办公厅外面,看里面男人在和人交谈着什么。 很快,似乎是谈妥了,顾延出来牵住她的手。 冬喜依旧没什么多于的反应,只要能从那个暗无天地的地方出来,不论是哪儿都好。 / 第一天有些磕磕碰碰,但勉强算是顺利,第二天冬喜已经能不用指挥就自己熟练跳完某些动作。 然而这天,当音响里放到某一首熟悉的舞曲时,冬喜竟然无师自通,自己就随着音乐跳起来。 一旁的老师见她跳完,有些惊讶,“顾夫人,您跳的很好,是以前有学过吗?” 这样的人怎么能是新手。 这跟一开始签合同时,那个男人说的内容完全不同。 “我...我会跳舞?”冬喜也有些吃惊,可是她回想起刚才的旋律,似乎她确实会跳,可是她明明是学美术出身的。 “是啊,而且还跳的很好。”女老师虽然意外,但还是发自肺腑地说。 因为这个小插曲,冬喜的头又有些疼起来,一边拍打头颅她一边喃喃道:“我会跳舞...可是为什么?明明很多事情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很神奇,我居然记得舞步,就连曲子的旋律我都记得。” 因为是同性,冬喜愿意和她说话,分享心情。 不过因为刚才舞蹈老师的那声‘顾夫人’,冬喜听见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陡然也悬浮了一阵。 这似乎是一个有些禁忌的称呼,她又失神片刻。 见她敲打脑袋,脸也迷茫地皱起来。 “您,您没事儿吧?”舞蹈老师有些担心。 毕竟她被送来的时候,那位权势滔天的年轻总裁,那位惹不起的大人物,他接连和自己说了很多忌讳,还有让她监视面前女人的意思,舞蹈老师当然不敢不听从,于是这几天,面对冬喜她也很小心谨慎。 可是女老师又觉得,监视面前的女人似乎没有必要。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表现出想逃跑的念头,并且那些禁忌也完全没有被触发,唯一令她觉得费解的是面前的女人容易发呆,而且发着发着就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 她不像是来跳舞,倒像是来舞蹈室发呆来的。 冬喜头疼了一阵,又默默开始坐在不远处着迷地发呆。 今天的课程已经没有必要学了,因为她压根就会跳。 这个用在新手身上的舞蹈旋律和动作,似乎刻在了她的基因里。 可是冬喜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过这些。 那些空白的记忆,她究竟什么时候能记起来。 / 然而远在公司里的顾延,同她一样茶饭不思。 下午的时候他突然舍弃掉手头上所有的工作,留下会议室里坐着的一众懵逼状态的下属,他拿起衣服什么都没交代就匆匆离开—— 没有人理解,都傻在原地,他直接将预备合作的企业洽谈经理给晾在一边,那人脸都绿了,何秘书追都追不上,眼睁睁看着他开车离开。 他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他想冬喜了。 他无法忍受不能和她接触的时间,哪怕这对于别人而言很重要。 但其实,这是一种很低级的情绪,傲慢更是不自律。 可顾延所有的自控力只要在冬喜面前就毫无招架之力。 他驱车开了半个钟头,匆匆跑到舞蹈教室。 冬喜刚跳完今天的课程训练,正坐在一边将头靠在舞蹈房的镜子上发呆,双臂抱着腿,背影伶仃。 头发被盘在脑后,露出纤细修长的天鹅颈,很贴身的衣服,衣服的颜色依旧是白色的。 她很安静,破碎的安静。 但是很显然,她比在家的状态要好很多。 顾延脱掉皮鞋,当他见到冬喜后,那颗躁动的心才缓缓平静。 / 他走进铺着海绵垫的教室内,脚步很轻,又似乎不算轻,似乎是有意让她知道他过来了。 然而冬喜却浑然不觉他在接近,即便镜子里明晃晃地倒映着男人的身影,冬喜依旧没察觉,她在发呆,失神的模样,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顾延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下,冬喜惊动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之后,她越发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腿。 顾延忽略掉了这个小动作。 他只是不断地在回想刚才,他在公司里,本来即将有一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可是他透过远程监控,他看见冬喜有在跳舞,还是和别的人一起。 她很投入,似乎还在笑,顿时他便心无旁骛了,满脑子只想见她一面。 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小喜?” 顾延此刻也很想和她一起跳一支舞。 于是他起身,对着冬喜满怀期待地做出邀请的动作。 黑色的西装裤,白衬衫,眉眼俊美恣意。 然而面对邀请,“我..我不会跳舞..”冬喜有些尴尬地别过眼,不愿意接受他的邀请。 可这分明是骗人。 明明下午在舞室,望见她笑得那样开心,和女舞者配合得也很完美。但是现在她却不愿意搭理他了。 顾延的笑容僵在脸上。 回想起刚才,监控里面看见的,她分明跳的很好,于是顾延一把拉过冬喜的手,强行要她站起来陪自己跳舞。 “你做什么?”冬喜一惊。 “陪我跳舞。”顾延说,他忽然就变得严肃起来。 刚才还好好的。 他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地从公司离开,就是因为看见她和别人一起跳舞,他也要。 然而,“你去找别人,不要找我,你走开,我不要和你跳舞。” 面前的人吐露出来的字句令他心颤,他眼底最后的一点点温柔被冷漠噬殆尽。 / 因为一段舞蹈,因为不听话,不肯满足男人的请求,冬喜又被强行抱回了家里,顾延将她往沙发上一扔。 这一回不再是卧室,直接在客厅,一抬头就能透过雕花的廊檐看见不远处的花圃。 冬喜咬住下唇,抱住一旁的抱枕,浑身发着颤。 这样的情况多了之后,已经不能算是惧怕了,充其量是不知深浅的怀疑。 她不知道今天会有多疼,会是什么级别的惩罚。 “你,你想做什么?”冬喜觉得男人今天有些奇怪,他以前不会这样。 脸上似乎多了很多她不理解的情绪。 “做你。” 顾延头也不抬,直接就冷脸回应。 冬喜闻言,心一紧,接着咽了一下口水,抓着枕头的五指不自觉更加用力,血液被推挤开,指尖泛出青白。 “你不会腻吗?”她问,她不懂。 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些,真的不会腻吗? 冬喜真的不懂,她每次都很疼,但是男人却乐此不疲,难道他就不会觉得腻不会觉得疼吗? “不腻。”男人头也不抬,“做完你,我们去拍结婚照。” 说完冬喜楞在那。 又来了,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好不容易通过刚才的反抗,顺利没有和他一起跳舞,谢天谢地,而今又逼她去拍什么结婚照。 冬喜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结婚照?可以不——”可以不拍吗? 然而她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就径直被男人打断,顾延冷着脸说:“不可以。” 顾延脱完自己的衣服,终于抬头正儿八经地看她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 有时候强制胜过偏宠。 宠她没用,没心肝的东西。 对她再好,风过无痕,她不会记得半点,甚至会蹬鼻子上脸,没心没肺的东西。 只有强着下手才会听话,她只记得痛不记得甜。 顾延眼底一片阴霾汹涌。 “可以不去吗。”冬喜被他盯得有些受不了,还是小声地问了出来。 即便知道接下来不会好过,她依旧心存侥幸。 “冬喜。”顾延忽然抓过她的手,抬起头,连名带姓地叫她,一脸冬喜看不懂的情绪,“我今天为了去找你,我三个合同没签。”他说,似乎有些隐隐倾泻的委屈之情。 “...”冬喜哑了一瞬,她觉得茫然,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她明明对于那些方面的事情她毫无概念,为什么他说话的表情却仿佛是她造成了他没有签好合同的局面? “关,关我什么事?”她不理解。 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要然她承担这些罪责。 “关你什么事?呵,当然关你事。”顾延笑,“你勾引人——” 冬喜闻言愣住:“....”勾引,这又是哪里来的疯话。 “作为补偿我今天的损失,你必须陪我去拍婚纱照。”男人继续说,咄咄逼人的样子。 还有,不是说结婚照吗?为什么又突然变成了婚纱照。 但不论是哪一个,冬喜都不愿意。 “我不要拍。”不论男人怎么说,她依旧抗拒,直挺挺地回绝,“我不。” “闭嘴。一会儿我们就出发。”顾延同样不甘示弱。 不知道冬喜想到了什么,她真的不喜欢和这个人一起拍照。 从心底,从骨子里,她真的的不喜欢,真的抗拒。 突然的,冬喜急眼起来,她不停说:“我不!我不拍!”突然就开始大吵大闹。 “你滚开,我不拍,反正我不拍,你走啊!滚开!” 昨天的疼她是没疼够吗?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 顾延冷下脸:“?” “你别逼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08 23:23:59~2022-02-09 23:1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门地中海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lijuan姐姐我球球你 ◎最新评论: 【不会是流产了吧?】 【按爪打卡】 -完- 第44章 、情终 ◎“医生哥哥。”(二更)◎ 逼你又怎么。 顾延见她似乎不见棺材不掉泪,他突然坐直,眼底情绪晦涩。 他突然就凑近她耳边说:“难道你不想,见见你哥吗?” 这话一说出口,就算是让冬喜去死,她都不会有丝毫的含糊。 / 冬喜答应了和他一起去拍婚纱照,不过因为顾延等不及去外地旅拍,直接就在当地定了一家婚纱影楼。 去之前顾延先带她去吃点东西,不然会晕。 是一家连锁的甜品店。 车子停好,顾延去拉她。 因为要去交停车费,冬喜短暂的失去了监护。 冬喜原本听话地站在原地,因为要见哥哥,她不敢不顺从。 可就在顾延转过身去时,她好像看见路对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划过。 冬喜忽然之间愣了两秒,接着,她突然拔腿就跑,想去追赶前方一闪而过的人。 跑了两步,越发意识到那不是幻觉,那个身影确实是那个她认识的人之后,“等,等一下!”她冷静不起来了。 那是曾经她惦念过的,对她很好很好的医生。 他能拯救自己吗?冬喜无暇去想,似乎是她漂浮于汪洋大海上,像是眼前突然出现了浮木,她不愿意放过。 “医生…医生哥哥你等等我——”冬喜喊道。 突然间,前方的人好像听见了她的呼唤,他驻足,他似乎想要回过头。 然而冬喜刚想冲他微笑、对他投诚时,却被一个大力突然往后拽,紧接着她被人扯进怀里。 熟悉的冰冷的怀抱。 男人用身体遮挡住了她。 “小喜。” 依然是那令她窒息的声音,是顾延。 冬喜的笑意就这样戛然而止,瞳孔不可思议地放大。 “医,医生哥哥…”她的头被顾延按在心口,整个人被顾延强行抱在怀里时,她依旧喘息着喃喃想要伸手去拽什么。 她明明,明明差一点点就能等到医生哥哥回头了。 顾延看着她,看她明明被自己按在怀里,呆呆的眉眼,嘴巴里却还在叫。 她在叫什么?叫医生哥哥。 呵,医生哥哥?哪里来的医生哥哥。 她是不是没有疼够,她是不是不想见她亲哥了,她想死吗? 然而不远处,身穿白色便装的医生先生扭过头,却见身后空无回应。他以为刚才的声音是自己听错了,眉眼间流出恍然,接着,他收回视线。 / 三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避开。 因为冬喜情绪不稳定,脑子也不正常,顾延难得没和她计较。 失魂落魄间,冬喜被顾延拉进甜品店。 面对摆在自己面前一桌子的甜品,她神情呆呆的,同样也兴致缺缺。 但是没办法,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冬喜努力逼自己吃掉一块慕斯球,喝了半口甜奶,吃完后冬喜想站起来,似乎想去什么地方,动作很是僵硬。 就当她准备离开座位时,手却猛然被握住,坐在对面的男人半抬头问她:“去哪?” 冬喜脸一白,小声说:“洗手间...” 顾延:“...” 顾延当然会跟着她一起去。 / 可就当顾延起身想跟着她一起去洗手间时,变故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过道里,有小孩子乱跑,奔跑玩闹间不慎打碎了餐具,玻璃制品的餐具一瞬间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冬喜因为避让小朋友,脚不慎绊到椅子而摔倒在地,她的小腿直接就重重轧在地面的陶瓷碎片里。 骤然传来的神经痛楚,血是一瞬间从小腿上流出来的。 流出的血顺着小腿往下,直至包裹住整个小腿肚。 白的是她的皮肤,红的是鲜血,场面锥心刺目。 冬喜清楚听见周围瞬间爆发出尖叫声,小孩的哭喊声,还有自己腿部尖锐的痛感,连带着手心里奶油甜品残渣粘腻的感觉,她疼得脸煞白,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愣愣盯着不停出血的腿。 疼,好疼——只剩下疼。 顾延甚至没有来得及拉住她。 眼睁睁看着她摔倒,看着那些从她身上不停流出来的血液,他陡然忘记了呼吸。 / 就近的医院只有一家。 当看见医院的名字时,顾延的眉头又倏地深深拧紧起来。 但是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顾延似乎像是已经释怀,又或者是因为刚才在大马路上,冬喜又在叫某个令他抓狂的称谓,他不信邪—— 此刻他像是很有底气似的地直接抱着冬喜进去,这是冬喜车祸后曾经疗养过的私人医院。 一路上通行无阻,顾延身份尊贵,五分钟之内就预约安排好了包扎的医生。 然而,当医生走进来的时候,顾延再度眯起眼。 冬喜同样呆住了。 就在刚刚,他们擦肩而过,正当冬喜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他时,他又宛若天神一般地降临了,冬喜觉得不可思议。 冬喜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涌动在顾延眼底的却是敌意。他似笑非笑,越发地坐正坐直,好整以暇地盯着这个走进来的白大褂医生,真是巧。 面对这样敌意满满的注视,医生先生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眼底始终平静无波。 不过在看见冬喜时,医生先生承认,他确实有感觉到意外,但这份意外仅仅是持续了一瞬,很快他便收敛好了情绪。 在门口微微顿足了一秒,了然什么之后他关上消毒室的门,一步一步大方地走进来。 再次见到冬喜,走的近了,翟医生觉得她似乎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可是僭越的事情他做不来,面对这个越发孱弱的姑娘,他仅仅是抬了抬银色边框的眼镜。 可冬喜却因为他的注视而变得不自在起来。 视线凌乱,肢体动作也变得僵硬。 见她似乎想乱动。 “先坐好,你流了很多血。”医生先生的口吻也很平静,像是和初次见面的人说话一般。 冬喜见他像是看陌生人般地看自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医生哥哥’这四个字就这样因为他陌生的态度而卡在喉咙里,五指在身侧不自然地蜷缩。 顾延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之间有来有回,他舌尖抵着下颚的肉。 但这一回,他硬生生是忍住了,手腕处青筋横陈。 / 先简单看了一下伤口,因为是被尖锐品划伤的,还触碰到了一些不干净的食物残渣,虽然说送医及时,但伤口显然已经有些发炎了。 医生先生的手虽然带着医用手套,但是当手指划过她流血的小腿时,冬喜依旧会觉得颤栗。 冬喜正努力克制住从嘴巴里发出来声音,结果医生先生却突然开口问道:“有感觉吗?” 冬喜愣了一秒钟,似乎是因为他突然直视逼近的脸。 温润的气质,俊逸独到的眉眼,周遭像是包裹着温暖的春风。 下一秒,冬喜回过神,她有些结巴的回:“有,有感觉的。”她一动不敢动,咬唇乖巧地回话。 听见她说有感觉,“哪里有。”医生闻言,继续抬头看她,又问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顾延看着这一幕,忽然就笑了。 什么样的感觉。 “疼..”冬喜咬住下唇,想了一下,老老实实说。 “.....” ... 简单的观察完毕,医生先生已经了然了什么,他退到一旁去准备接下来包扎所用的医用品。 检查完,冬喜也呼出一口气,似乎和医生哥哥说话是一件需要小心、酝酿言语的过程,不过他好像似乎已经不记得她了,冬喜有些失落。不过即便觉得失落,但是冬喜还是很感激他。 她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完全忽略了一旁如狼似虎的男人。 “小喜,他摸你,你有感觉?” 突然出现在耳畔的声音,冬喜一愣,紧接着猛然看向他,差点儿忘了他还在。 男人坐在她身旁不远处。 顾延明显在笑,因为她那被抓包的小脸,动作。 冬喜咬住下嘴唇:“....”这算什么? “你好好说,跟谁你最有感觉?”不算大的消毒室,他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能听见。 冬喜继续语噎,她的脸突然有些漾红,不知道因为什么。 顾延说着,甚至还越发地贴近她,用手帮冬喜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头发,他虽然看起来态度云淡风轻的,但冬喜却依旧只想逃离。 整理完后顾延又不依不饶般的,似乎一定要一个答案,“小喜,你好好说,说实话,跟谁你最有感觉?” 眉眼很邪。 似乎不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一般。 冬喜咬住了唇瓣,她支吾了一会,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反正..反正不是你。”她说。 顾延一愣。 意料之中的回答吗?她倒是真听话,说的实话? 顾延蓦然笑了,“不是我?”他像是听见了什么无比荒诞的笑话,“噗,不是我。” 笑完他的视线忽然又冷下去,“小骗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跟我没感觉?我他妈今晚干死你……” 冬喜的脸彻底白了。 因为医生哥哥还在旁边,冬喜不想再,不想再和他作过多的口头纠缠了,那必然会是她自己吃亏的! 于是她又试图沉默低调,做小伏低,想安安静静熬过这段时间。 头低着,不再去惹怒这个疯子男人。 顾延当然看出来了她的小心机,死女人,刚才还偷偷瞥那个死人医生,是怕让他听见什么不好的内容吧?该死。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和我吵了?心虚了?小喜。这可不像是你啊。” 顾延又坐过去,主动地招惹,围在她身边,五指捉住她的衣襟,手也开始乱动起来。 冬喜刚才确实有偷偷地看旁边换药水的医生哥哥的背影,闻言一愣,她猛地看向男人,想让他别再说了。 可是男人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爱撒谎的小东西,明明跟我最有感觉,你在我下边,日夜哭着求我轻点,你说受不了,你说老公求你轻点,对着我嘴巴呼气,尖叫,呻|吟。” 见他似乎还想胡说,继续滔滔不绝。 冬喜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她听不下去,死死咬住唇瓣,“你胡说——” “你胡说你胡说!低俗!” 顾延见她急了,蓦然笑出声,接着甚至越发地口无遮拦起来:“我胡说?怎么,我还有更低俗的,你想不想听?你穿三点的肚兜,半夜给我口..” 冬喜顿时瞪大了双眼,急的去捂他的嘴。“你住口!” 咄咄逼人的嘴脸,他死不死啊。 一旁的医生先生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隐藏在镜片下的眼底,情绪看不清明。 冬喜真的要气死,她不敢再去看医生哥哥了。 她的脸通红,她没有脸去看他,她快要羞愤至死了。 然而顾延轻易就拨开她的手,笑的癫狂恣意。 仅仅是因为刚才她和那个死人医生的一段对话,顾延疯了。 “小喜,你可真会接话,住口?那天我也是不停叫你住口,我让你别口了,你不听,太卖力了,非要给我口——” 冬喜一愣,脸直接红透了,瞳孔瞪大,她急的口不择言,动作也没有能控制。 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为什么要胡说,不会觉得害臊吗! 急眼间她一巴掌挥在顾延的脸上。 ‘啪’的一声,顾延的脸被打偏。 打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顾延缓缓地将脸摆正,睨着她。 恶毒的女人,毒妇。 冬喜打完自己也愣住了,她不是故意的. 医生...医生哥哥能作证,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恐惧和哆嗦间,医生先生始终背对着他们,微微颔首,他在手术金属台上摆弄着什么,脸上毫无波澜,只有刚才在听见冬喜在尖叫着反驳的时候,手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或许是男人只记得打不记得骂,冬喜的那一巴掌给他打清醒了不少。 冬喜以为他会发疯,结果也没有。 顾延冷脸注视着自己怀里的女人,他自己脸上似乎还有刚才被打的巴掌印红痕... 冬喜不敢再看他了,而是越发地缩在原地。 破天荒的,顾延没有发疯。 / 谁也没继续那个话题。 不多时,纱布胶带和消炎药水也已经准备好了,医生扭头走向受伤的冬喜。 此刻他是面对着冬喜的,医生先生脸上的表情平静清冽,冬喜却因为他的靠近而突然有些羞涩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羞涩,可能因为以前他救过自己。 “可能会有一点疼,疼要说。”说着,医生先生在冬喜的面前俯下身。 冬喜坐在半人高的金属台上,愣愣盯着这个匍匐在自己身前的白大褂的医生。 她全然忽略了一旁死死盯着她的顾延。 顾延看着这一幕,像是在看什么闹剧。 他在笑,那笑容毫不掩饰,笑的比狗都难看。 “一开始会疼。”裹满清凉酒精的棉签已经按压下去了。 冬喜抖了一下,因为那冰冷的触感,接着是火辣辣的刺痛,但,是她能接受的范围。 接受归接受,可是末了冬喜还是叫了出来;“医生,医生哥哥…”楚楚可怜。 听见她叫自己,医生先生知道现在确实有些疼,但消毒的过程必不可少,他的手依旧稳如泰山,他头也不抬地说:“嗯,忍着。” 说完还破天荒地加了一句—— “很快就好了。”嗓音沉沉勾人。 说完这些,本以为她会咬牙闷声坚持,熬过去这阵疼痛,结果身前的女人却对他说,“小喜,小喜不疼的。”似乎她还是笑着说出来的。 握着金属钳的年轻医生忽然之间心跳漏了半拍,手也是轻微一颤。 顾延眼睁睁看着面前上演的闹剧,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本以为她会给自己面子的,结果,她还是叫出来了。 医生哥哥医生哥哥,叫的多欢—— 当他是死的,这个死女人。 顾延骤然觉得挫败,像是穷途末路下被抛弃的野兽。 ... 一系列的消毒,清洁,包扎。 顾延觉得自己再忍下去,会直接当着这个死人医生的面干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她的腿,多久能治好?翟医生。” 顾延眼底汹涌晦涩,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的称呼,硬生生是叫人听的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换个纱布而已,就不能快点?耽误我们夫妻俩回家恩爱。” 一番话,冬喜突然之间又无措起来了,以为他的言辞。 无声的敌意在男人之间涌动。 终于,剪刀咔嚓一声剪下去,胶布一拆两半。 包扎也完成了。 整个过程,顾延全程冷脸。 已经包扎完毕了,也没有再呆的必要,他直接头也不回地拉着冬喜离开。 走之前,冬喜恋恋不舍,但是她不能忤逆顾延,因为她必须要见到哥哥。 她三步一回头,最后还是被顾延给拽出了消毒室。 ... 医生先生做完那一切,孤身还立在金属台前。 二人已经走了。 他缓缓摘下手套,他按压住眉心。 没来由的,头有些疼。 / 伤口处理完,被拽出医院,冬喜趴在顾延背上。 一直到坐进回家的车子,顾延都全程冷脸。 刚才那一巴掌,给他打的贱骨直立。 他不懂,自己究竟哪里比不过那个死人医生,阴魂不散的鬼。 事到如今,嫉妒已经算是次要了。 冬喜听见车门被‘砰’的一声大力关上,她的身体也同样跟着车门颤栗了一下。 已经坐进了车里,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车窗,那是医院的大门,再对准三楼的窗户,她试图去看见什么。 冬喜是痴痴傻傻,但是仅此一遭,顾延的危机感来了。 他居然会产生了名为自卑的念头。 这他妈—— 他被自己给整笑了。 嫉妒什么的已经是次要了,别输啊,可别输了。 他不停地对自己说。 但是很明显,要是给这个恶毒的女人选,在他和死人医生之间选,这女人肯定毫不犹豫选择死人医生。 顾延笑了,他抹了一把脸,回头果不其然,她还盯着窗外看呢。 看谁?看死人医生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驾驶座人的视线,冬喜突然将头了低下去,拙劣演技,试图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蠢得离谱,蠢得可笑。 顾延直接被逗乐了。 / 腿伤了,不能拍婚纱照了。 回到家,顾延明显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产生了自卑感的男人,和从前只知道吃醋、妒忌的男人,完完全全是两个极端。 顾延一回来就将自己关进书房。 冬喜被他锁在卧室。 稍晚一点,顾延从书房出来,冬喜还窝在床上,像个猫似的咀嚼着牛奶盖片。 她的腿行动不便,刚缠了绷带。 见男人出来了,她立马将零食藏到柜子里,也调整了一下动作。 但是顾延今晚很奇怪,他居然没有想和她做那档子事的念头。 而仅仅是凑过来,捏住她的脚,冬喜觉得莫名。 他像是在模仿着什么,因为他的触碰,冬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他的指腹很温热是没错,但是他装的不像,过于迁就就成了虚伪。 显然,他在模仿下午医生对她做的动作。 冬喜不喜欢这样的触碰,她咽了一下口水。 顾延捏完她的脚,忽然又下床去。 再出现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 他又坐到冬喜的边上。 “小喜。” “我长得丑吗?”他突然这样问。 冬喜被他的操作给惹得越发莫名起来。 见她不说话,顾延微微开始拧眉,牙关也咬紧了,但是他没有发作。 “好,我换个问题,我长得好看吗?”他换了一个方式去询问。 然而冬喜依旧不吭声。 顾延的心平静不起来了。 “你觉得那个死人医生好看,对不对?你喜欢那样的,是吗?” 他突然就窝火起来,态度也横起来了。 “行啊,你说,你他妈喜欢他哪儿,我学,我他妈学不行吗——” 大概是被他眼底的火热刺激到了。 冬喜吓得连忙说,磕磕绊绊的,“他,他很温柔。” “他会明白我说的话,不会强迫我。”冬喜说,最后还煞有其事地加了一句,“医生哥哥他很安静。” 顾延拿着笔记本,见她老老实实承认了。 一边心麻一边记录下这几个字,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时,他愣了半晌。 不想记了,简直荒唐。 他又扑哧一声笑出来,他丢掉笔,丢掉笔记本。 直接上去拥抱住还在回忆什么的冬喜。 “嗯,安静。安静是吧?”他喃喃重复,差点没给他逗笑起来。 “你他妈喜欢安静。” 顾延死都不信她喜欢安静的。 她要是喜欢安静,从前就不会爱上他—— 他话越说越低沉下去,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 最后,久久他才憋出一句: “冬喜,我他妈是真想弄死你。” ◎最新评论: 【啥啊,到底啥时候开始虐男??这不是还在虐女吗】 【等更呦】 【大大加油~写得很好啦~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 【什么时候更新啊期待?】 【啊啊啊啊啊啊顾狗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 【he球球你】 【"魔方"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模仿】 【要不悲算了。。。作者写的很好但是男主是个疯批吧比裴行端疯多了】 【这就be了吧,这男主角是疯没边儿了】 【打卡】 【好看的嘞!!】 【这不得be吗?】 【作者是对虐待女主有什么独特的嗜好吗……】 【唉又是心疼女主宝贝的一天】 -完- 第45章 、情终 ◎等她等的夜,开她开的灯。◎ 弄死她.. 冬喜在他怀里抖了一下。 “本来,我是决定带你去见你哥的。”顾延说。 说着他还残忍地笑了笑。 闻言,冬喜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眼底流露出惶恐。 两颗黑洞洞的眼珠子,小脸煞白。 说完,“是你自己不肯要的。” “不,不是的。”冬喜慌了,开始不停地摇头,“不是这样的。”她突然就跪坐起来,揪住顾延的领口。 男人脖子最上边的纽扣没系,她这么一拽,脖颈往下连带着锁骨的一大片风光直接就裸.露在外。 “你每次都这样,小喜。”顾延被她整的没脾气了,脸逼近她,背部也越发朝她弯曲,微微地佝偻起来。 “有时候明明好好说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你非要弄得要死要活,弄得我们所有人都很尴尬。” “不是,不是的……”冬喜咬住嘴唇,还是在不停摇头,甚至要求饶。 但是这一回顾延不搭理了,狼来了的故事不是么?他都已经被骗出阴影来了。 “不是?怎么,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顾延笑笑。 “老子对你那么好,累死累活的满足你,不会说话就闭嘴,闭嘴不会?还他妈嫌弃我,没良心的东西。” “要不是你来了那个,下面冒血,腿上也冒血,你看我今天弄不弄死你。” 闻言,冬喜一抖,扯住他领带的手顿时松了,手啪嗒一声落在身侧。 这个恐吓明显有些过了,顾延说完也意识到什么,他微微咬住下唇的肉。 不过说到底,见她这样疯疯傻傻的可怜样子,心里归根结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嘴上说的难听,那也是被逼的,谁让她就是不听话,就是要闹。 “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养腿,等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出去玩。”狠话说完,顾延也稍微留了点余地。 但在冬喜眼里,很明显这就是打个巴掌再给颗糖,老套路了—— “我要我哥。”冬喜不依,她呆呆地看着他说,依然在幻想着什么,“我要我哥!” 顾延见她执迷不悟,挑眉:“?” “冬喜,我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别再惹怒我。” “我只想要我哥,你骗我。”冬喜委屈极了。 “骗?究竟谁骗谁?”顾延觉得好笑,刚才他被冬喜捉住领口的时候,其实那感觉挺好的,可是她现在又因为害怕而松开了。 顾延笑着反问完,又主动抓起冬喜垂落在身侧的小手,来回把玩,她的手指头一根根细腻软白,特想含进嘴里。 “是你答应了陪我拍婚纱照的,结果呢?”他一边玩弄着冬喜的手,一边又看了眼她无意识往被子里缩的受伤的腿,语气不咸不淡,“结果你弄伤自己。” 他说着,还眯起眼,那眼神像是小刀子在她身上刮。 冬喜哆嗦着咬住嘴唇。 顾延继续说:“并且明明,你说爱我的,只爱我,结果又当着我面勾搭别人,冬喜,你才是骗我,你除了骗,你还会什么?” 咄咄逼人的话语,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总是很难听的。 冬喜彻底不说话了。 反正她腿坏了,并且她压根也说不过面前这个混蛋。 见她瘪下去,算是妥协,算是承认她自己才是骗子—— 顾延笑得更欢了,“老子告诉你,你就该这样,安安分分做我老婆,每天都向着我,看着我,别整天想着怎么逃开我。” 冬喜死死咬住下牙,越发的沉默、忍气吞声起来。以退为进,目前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 一夜无言。 虽然他没有乱动手动脚,但是身后总有个野蛮的胸膛桎梏着她,温热且霸道,但凡冬喜动一下,他都会察觉。 不过冬喜也不敢再忤逆他什么了,事已至此养好腿才是最关键的。 / 相安无事地和平相处了五天,顾延一直都在隐忍,或许正是因为那天从冬喜嘴巴里说出来的几个词儿吧? 温柔、听的懂她的诉求、安静。 就算万分不屑,但分明他还是无意识地去模仿了。 给他建的。 冬喜前天下面就已经不流血了,顾延也没逼她做ai,只是晚上睡觉会搂住她的腰,贴在她身后。 前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用手盖在她的小腹上传递热量,因为她说自己来月经会肚子疼。 他确实没有再逼迫她什么了,也能懂她的诉求,日常间也尽量保持安静,确实挺安静的—— 他坐在书房里看股市报表,冬喜面对面坐在他怀里,下巴搭在他的肩头发呆,盯着窗外小花园里的育苗室,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顾延虽然是模仿的别人,但是他似乎也尝到了甜头,明显察觉冬喜也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没有再哭过,也没有要死要活。 和他对视时,虽然也有小心翼翼,但是那份恐惧减少了很多。 她也是在装吗?顾延不知道,但现在的局面是他目前能感知到的最和睦的。 他甚至产生了希望能和她永远像这样纠缠,直到老去、死去的念头—— 即便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在意他,顾延也认了。 只要她还在身边,这就够了。 / 顾延不知道冬喜心里在想什么,他在家时她发呆,不在家时她还是发呆。 她总是在椅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闷闷的不停盯着自己小腿上的绷带,该换了吧? 她每天都在期待着什么。 终于,熬到了第七天,顾延这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处理。 而冬喜委曲求全,也终于是安安稳稳地盼到了这一天。 她早晨睡醒时,床上男人还在闭眼熟睡,那会儿才是凌晨四点。 她偷偷摸摸爬起来,顾延在睡梦中,察觉怀里人要走,他其实没有醒,只是因为她的挣动而有所察觉,顾延皱了一下眉,迷迷糊糊间捉住冬喜的手,哑着声问道:“去哪…?” 外面天光乍泄,熹微的晨光被窗帘尽数掩盖,卧室里乍一看氛围还是比较温馨的。 冬喜刚准备偷偷溜下床,闻言脸一白,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醒了,慌乱间她立马小声说,“去,去厕所。” 原来是去厕所,有了这声回应,捉住她的手这才缓缓松了。 ... 冬喜见男人其实并没有醒,只是无意识地拉住她,紧张之余呼出一口气。 此刻男人光着上肢,半个身体都出了被窝,侧身趴睡,脸埋在枕头里,下边一块块腹肌若隐若现。 明明是一副很香|艳很勾人的画面,但冬喜无暇欣赏什么,只是庆幸自己刚才还好没有弄醒他。 危机解除,接着冬喜轻手轻脚地下床去,直接跑到衣柜那里。 衣柜里挂着上百件的衣服,都是她以前自己买的,或是男人送的,有印象的衣服几乎没有。 冬喜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条自己比较喜欢的长裙。 / 顾延睡醒时,冬喜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那阵仗,用花枝招展这个词都不为过—— 头洗了,唇蜜涂了,香水也喷了。 顾延睁开眼,发觉身边摸着空荡荡的没人,他大脑一阵宕机,接着猛然从被窝里坐起来,刚准备去找她,结果一抬头就在卧室里看见了那个他以为又消失掉的人。 见她还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没丢,顾延悬着的心落地了。接着他懒懒地倚靠在床头,双臂抱胸,似乎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顾延远远盯着她,冬喜正在鞋子堆里茫然无措,原来在挑鞋子,她不知道哪双鞋最好看。 顾延的眼底百转千回。 她似乎已经挑了很久了,但还是没有相中的款式,看上去急得不行。 顾延见她无措的模样,闷声笑了一声,接着施施然也下了床,他光着上肢,下边就一条浴巾裹着重要部位,顾延缓缓走近她。 冬喜还在一门心思地挑选中,入了迷,完全不知道男人此刻逼近。 “别挑了,我喜欢你光脚,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 冬喜一愣,接着抬起头,入目的是男人精悍的上肢,排列整齐一块块隆起的肌肉,训练有素。他似乎还在笑。 顾延说罢,抱胸靠在面前梳妆椅的椅把上,同样也睨着她。 冬喜听见他说喜欢光脚,咬唇不再看他。 顾延说完又笑着解释原因,“你什么都不穿最好看了,你知道吗。尤其是雪白雪白躺在我面前光溜溜的的模样。”上面是山峰,下面是三角骨,浅色的洞。 男人笑。 明明是很下作的台词,但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就只有勾引。 冬喜本来只有愣怔,此刻顿时变得无措起来。 这算什么?下.流。 顾延见她那样,又是一声闷笑:“我逗你玩呢。” 说着,他歪头,似乎是想帮她出主意。顾延对着鞋子堆正儿八经地看了一会儿,末了他指了指冬喜的旁边,“你左边的,那双黑色带着小珍珠的鞋,我看就不错。” 闻言,冬喜本来心情低落,突然眼睛就放光了,“真的吗!” 她呼叫完立马扭头,欢欢喜喜地去找男人口中的那双鞋。 找到那双黑色的漆皮小洋鞋后她直接就套在了脚上。 这么多天下来,她包着绷带的小腿早就已经能活动自如了。 冬喜穿好鞋子后又来回地对着落地镜比划了半天,她又生龙活虎起来。 顾延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笑的模样了,一瞬间有些晃神。 今天的她和平时格外不一样,不知道她从哪儿翻出来的白色棉裙,裙子的脖颈、肩头、袖口处的设计都方方正正的,扇形的收腰,下面的百褶裙摆乖巧的垂落,同样板正美观,整体是淑女风。现在她脚上又套了双黑色的珍珠小洋鞋。 顾延的手搭在椅背上,远远地瞧。 瞧着瞧着,眼睛就眯起来了。 打扮成这样,是准备去相亲吗? 虽然确实挺漂亮的,顾延承认。但明显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冬喜顺利挑完鞋子之后,就不再看他了,仿佛只拿他当工具人,换好鞋子又兀自去挑发饰。 顾延看着看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咬牙,但是因为难得见她这么高兴,刚才还冲自己笑,顾延硬生生是忍了下去,没同她计较。 冬喜还在不停地挑选饰品,顾延不打算再看了,他冷着脸咬牙切齿地转身走向书房。 / 一上午的捣鼓,见她打扮完了,像个洋娃娃似的站在自己面前。 顾延眼底讳莫如深。 “我,我...”冬喜欲言又止,手指在身前使劲地拨弄。 “你什么?”顾延刚准备去公司,走之前被冬喜叫住,她明显是有话要对他说。 “我今天,今天要去医院...”冬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说出来了。 她说的磕磕绊绊的,只说要去医院,模样装的挺真,可她那点儿小算计分明都写在脸上了。 闻言,“只是去医院?”顾延问。 冬喜刚想点头。 “打扮成这样,不是去见你的医生哥哥?”顾延直接就抢了白,眼底清冷冷的。 冬喜一愣。顾延这个问题问出口,差点儿她就顺势点头了,但是又火速咬住嘴巴。 身体僵硬得像个木块。 生怕他不准自己去,“不,不是,是去拆绷带...”她转而轻声解释什么。 有区别吗?顾延笑笑。 不知道男人在想些什么,可他整装待发,明显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冬喜觉得自己的下嘴唇都已经被自己咬的没有知觉了,就在她害怕男人不准她去的时候,突然—— “去。”男人说,他居然同意了,说完又跟了一句,“我在家等你回来。”眼底是深渊。 他居然没有半点儿的羞辱和阻拦,甚至都没有强行要她等他一起去,冬喜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显然,这句话的威胁成分太浓重了,甚至是一种警示,一种赌注。 冬喜又愣了两秒。 “快去快回。”顾延抿唇,又盯着她看了几秒,说完就扭头走了。 他的言行举止大方得令人担忧。 他今天似乎很忙,身后的助理们片刻不敢耽搁,见他走了,也纷纷都跟上去。 黑色的正装,收腰的马甲扣内衬,穿正装的男人,他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拥趸…… 冬喜呆呆站在廊檐下,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他答应得那么干脆,甚至都没有回头。 / 男人最近的表现差强人意,令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冬喜小心翼翼坐进车内,司机师傅在前方沉默寡言,破天荒的,这一回坐上保姆车的只有她自己,就连空气都变得自由舒坦起来。 关于男人突然之间变得这样客气这样的念头在她脑海仅仅持续了一瞬,冬喜最期待的还是待会儿去见医生哥哥。 冬喜这边马不停蹄地去医院,顾延早已辗转于合同和大案之间。 开完会,顾延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不料这时候蒋迟来了。 老发小了,连腿上长几根毛都知道。 蒋少爷这一路是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里来的,他面对坐在老板椅内云淡风轻的某人,眉头都急竖起来了:“我说你啊,你能不能正常点?” 说谁?谁不正常?顾延挑眉,他放下印泥盒的盖子,抬头:“你怎么来了?”他问蒋迟。 刚说完,手机在一旁亮了一下,消息上说,冬喜她刚进去医院里,顾延此刻神情有变。 “操,顾延,你妈的你是疯了吧?谁让你停药的?” 什么药?他在说什么?顾延合上手机,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抬头:“你在胡说些什么?” 蒋迟觉得自己似乎无法和他正常对话,于是他深呼吸,又换了一个方式:“我的好哥哥,我说顾爷,顾大总裁,你好歹关心关心自己,那药可不能停啊!” “什么药?”顾延越发地不解起来,说着他发觉来人是蒋迟,似乎又想到了别的什么事,口吻也越发地得意起来,“对了,忘了跟你说,小喜身体现在已经没问题了,我天天和她做艾,她啥事儿都没有。”说着,他还得意地在笑。 蒋迟:“……” 真是没救了,这个疯子男人。 “操,你脑子里除了那个女人,还有什么?神经科医生交代的话你没听?” “?” 见对坐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蒋迟彻底没招儿了。 “行,行,啥也不说了,那,那就算是为了那个女人,好歹是为了她,你他妈吃药啊,你按规矩吃药不行?!吃点药能死啊?”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在这儿干着急,结果男人依然没有半点儿反应。 说到最后,蒋迟彻底麻了,他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我说顾延,咱哥俩二十多的交情,我是真的不愿意看你这样堕落下去,你爱那个女人,我理解,我明白,我也很遗憾,但毕竟你也不希望自己有事儿,让她担心,叫她守活寡吧?好歹吃药啊你——” 顾延:“?”他听见这话里的某些言论,突然就笑了。 “她?守活寡?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顾延放下手机,“我死了她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 还会偷着乐吧? 顾延笑得凉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不仅不会觉得伤心,不会觉得难过,甚至到时候还会追着警察问该怎么分遗产。” 不知道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情绪说出来的这些话。 “......”蒋迟算是一整个没辙了。 之后,他又骂了他很多,男人充耳不闻,末了他气冲冲地转身想走。 走之前,蒋迟撞到了从外面进来的何秘书,一看是何全,他对着何全重重叹息了一声,回头看向上座内,那个拥着一身阴霾的男人,口吻无奈悲催,“你那老板,是彻底没救了。” 蒋迟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何全见状哑然,“……”他也无奈,但事已至此,无言以对,只能礼貌鞠躬送走他。 何全送走蒋迟后,他快步走到顾延身侧,刚想叫他去下一个合同地,结果只见自家老板像是突然发现桌面上摆着的,蒋少爷新送来的药,他看也不看直接拿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接着继续对手机里吩咐些什么。 何秘书同样陷入剧烈的担忧里。 但是没有丝毫办法。 / 下午三点,冬喜已经顺利抵达医院,刚下车就有护工过来搀扶她,一点点带领她去手术室。 冬喜不喜欢医院的环境,但是因为有医生的存在,她会勉为其难地先喜欢着。 刚被送到到诊室门口,冬喜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举手投足间端方,温文尔雅,这种特质很有安全感。 似乎她从小到大都喜欢这样的人,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医生哥哥。” 冬喜远远就叫他了,笑的很甜。 翟医生正站在窗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是背对着光的,五官,身形,整个人被光包裹着,朦胧得不真切。 忽然听见她叫自己,他回过头,冲冬喜礼貌点头。 “我来拆绷带的。”冬喜小声说。 医生先生游刃有余,颔首间帮她拿过一张小板凳,他了然,低声对冬喜说:“坐。” 冬喜有些局促,脸也有些红,但还是听话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 一下午,顾延一边听合同,一边魂不守舍。 还好他手下的人训练有素,整个过程倒也是顺顺利利、没出什么幺蛾子。 能让他牵一发而动全身,魂不在身一整天的人没有旁人,是现在正在医院里和别人二人世界的恶毒女人,他的老婆。 挺讽刺的。 会议结束,顾延面无表情从大厦里出来,径直坐上回公司的车。 刚坐上车,顾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他皱眉点了接通。 “顾,顾延。”电话接通,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接到冬喜电话的时候,顾延还有些愣怔。 接着,他忽然在车椅内坐直,“嗯,是我,怎么?” 冬喜在那头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在谋划什么匪夷所思的念头,接着她小声问道:“我可以晚点回去么...?” 顾延闻言停顿了两秒,口吻也越发变得随性散漫起来,“怎么,你要去做什么?” “我,我想去看电影。” “和谁?” “和..和医生哥哥...” 顾延又是一愣,接着笑了:“你倒是不避讳,怎么,你不是想跑吗?” “....”这下轮到冬喜噎住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时间,冬喜觉得看样子他是不会同意了,她刚准备挂断,不料那边突然又说,“行,去。” “我在家等你。” 男人舌尖抵着下颚,口吻淡淡的,听不出好坏的情绪在。 说完这些他直接就挂了电话。 抱着手机,听着话筒内的嘟嘟声,又轮到冬喜觉得意外,愣在那儿了。 / 顾延晚上到家,卧室里空空荡荡。 距离她答应回来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偌大的卧室里昏暗暗的,半盏灯都没开。 氛围显得有些压抑,家里也没有养宠物,死气沉沉的,从前,她也是像这样么?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卧室里,开一盏明黄色的小夜灯,晚上默默等着他回来。 突然陷入了回忆里,顾延眼底晦暗。 有时候他晚上回来得早,她尚且还能在醒着时等到他回来,会笑着冲他说:你回来啦,然后屁颠屁颠地给他送上拖鞋、睡衣,连忙帮他放好泡澡的水,还会提前帮他暖床。而有的时候呢很不幸,他深更半夜才会忙完回来,她撑不住困意,直接就已经睡着了——被窝被她捂得很暖和,但是因为他,温暖的被窝会被强行打开,接着她在睡意深沉间用自己温热的躯体容纳他浑身的冰冷,没有丝毫的怨言。 ... 这样的画面,以前无数次的上演。 顾延背影孤峭地站在梳妆台边,眼眸深邃漆黑,思绪有些凌乱。 一想到这些,他突然间有些头疼。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接着走过去打开那盏之前陪伴了冬喜无数个夜晚的小夜灯,暖色的灯泡,一层层碎金色铺洒。 等她等的夜,开她开的灯。 灯光葳蕤,衬着他的眼角眉梢,沉默寡言的男人,陷入深深茫然的神色。 顾延一边盯着小灯,一边在想,她今天玩的开心吗?接着顺势缓缓坐在了从前冬喜最常呆的躺椅上。 他都妥协成这样了,顾延抹了一把脸,笑出声。 蠢女人,你最好,最好赶紧回来,不然.... 不然怎么? 风水轮流转,因果报应不爽,从前是你负她,现如今也该你尝尝被恐惧支配,害怕被辜负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也要早睡鸭10瓶;钟怂怂今天怂了吗4瓶; 谢谢早睡,谢谢钟 ◎最新评论: 【?你不更新啦?】 【作者!快更新!我等急死了??】 【元宵节快乐!今天会有吗】 【床前明月光,更文上晋江,营养液浇灌,码字翻一番~】 【阿巴阿巴,更新吗今天还?】 【更新吗?】 【打卡】 【啊嘞啊嘞啊嘞!!!好看好看好看!!!】 【阿这……顾狗?】 【这男主是有精神疾病???】 -完- 第46章 、情终 ◎你少玩老子。(修)◎ 影厅里的人没坐满,稀稀拉拉几竖排。 买的晚间场,一部灾难片。 电影的男主角是一位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女主从千米高楼坠落,千钧一发之际,他如天神般降临拯救了她。 冬喜全程都认认真真地看了,遇到刺激的镜头眼睛眨也不眨,她的身旁坐着穿杏色大衣的男人。 脱去日常工作穿的白大褂,此刻的医生先生较之往常温沉不染世俗的感觉多了几分烟火气,一路上也总是会细心照顾到冬喜的心思。 吃东西不方便时给她递上头绳,让她扎发,遇到障碍物或是台阶会出声提醒,她小跑即将撞到人时也会事先拉住她…他可以无时无刻地包容她所有的粗心。 冬喜很喜欢和医生哥哥一起相处的感觉,很安心,她能在他面前肆意地暴露自己的无知还有懦弱。 是喜欢吗?冬喜不知道,似乎医生能满足她内心深处的某种贪恋。 好像从小到大她对于这种温柔的人都没有丝毫抵抗力,而且她很小的时候就是在这种关爱下成长的—— / 影片结束了,是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结局,男女主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厅内的灯光骤然亮起,该退场了,观影人也三三两两地离去,可冬喜坐在原地还有些恋恋不舍。 她咬唇偏过头,视线很小心地在身旁男人的脸上流连。 当察觉男人也要朝她看过来时,冬喜又火速将视线挪开,目光再度对准面前的影厅巨幅幕,她的心跳得很快,心跳声剧烈。 此刻屏幕上面正滚动着电影制作人员的名单,该放映的已经放映完了,她难耐的五指蜷缩。 其实从她偷看第一眼的时候,男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但是他并没有拆穿什么,只是温声地询问她:“要离开吗?” 说着医生先生的头也顺势低下来,眉目衬着周围的暖光,温柔无比的,和煦的。 冬喜听见声音恍然抬头,同男人的视线对上后有片刻的看呆。 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这样正儿八经地对话过了,充斥在她世界里的,只有强迫和不公正。 其实她不想走,想枕着他的臂弯睡一觉… 但这样似乎不现实,该来的还是得来,并且也有工作人员进场打扫了,冬喜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点完头她想赶紧起身背好自己的小挎包,许是因为太紧张,站起来的动作太快,她一个没站稳脚突然被椅腿给绊到—— 电光火石间她闭上眼,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一旁的男人接住了她。 这个怀抱来得太突然,并且实在太温暖了,冬喜一下子就沉沦了进去,进来了就不想出去。 贪恋之下她干脆反客为主,直接顺势抱住男人的腰,闭眼用力地抱了很久。 她需要这股安心的感觉,给她源源不断的勇气。 男人被她突然主动抱住,有片刻的错愕。 诚然是没有想到,但这股措手不及的讶然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转而他便恢复了正色,像是迅速了然什么,继而开始轻轻拍打她的肩头。 冬喜抱着抱着,突然激动得几乎就快要落下泪。 “我好想你……” “靳旸哥…” 她吐字不清,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清楚在说什么。 想谁?想他吗?她在叫津扬哥哥。 医生先生沉默了,镜片下的瞳孔平静无波。 冬喜说着,越发地抱紧了男人。 抱了好一阵,意识不清间她忽然又抬起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当她看清面前的这张脸时,她又茫然住嘴了。 被自己手臂圈住的男人戴着眼镜,和记忆中的面容毫不相干,除了他们的个头以及身上浓浓温意缱绻的气质很是相像之外,其他的可以说毫无关系。 冬喜有些愣住,意识到什么之后她猛然退后好几步,从他的怀里抽身离去。 她抽离撇清的动作很迅速,转而开始低头胡乱地整理耳边的碎发,视线凌乱焦躁。 又认错了,明明不是的……不是的! 就在她很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此刻耳畔传来清晰且有力的嗓音。 医生先生的眼底没有什么不堪,只有悉心和包容。 “好孩子,不要紧张。” “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你已经很棒了。” … 一声声温柔的安抚,听得冬喜鼻头发酸。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泪水抑制不住地汹涌溢出。 / 哭了好一阵子,在过道里。 冬喜用手臂用力抱住男人的腰,整个人紧紧缩在他怀中。 高大的男人,纤细的女人。 路人经过,有不少回头的,感叹于他们之间的纠葛。 许是她抽噎的动作过于挠心。“还难受吗?”男人被她牢牢圈住,他低声询问。 怀里的人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医生先生蓦然失笑,他继续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她总是这么不坦率。 哭泣是宣泄的方式,尤其是对于她们这种病人而言。 他懂,他全盘接受,如果能给予她向上的勇气,他不会有丝毫犹豫和微词。 ... 哭也哭够了,抱也抱够了。 医生先生主动递给她手帕。 冬喜低头呆呆注视着那只突然伸出来的手,手心摆着某个物品。 就是这样一个很小的、很微不足道的动作,冬喜再度慌乱了。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块白白的形状方方正正的手帕。 而记忆中的呢?记忆中的手帕是海蓝色的,边角还有精致的金色纹绣,那行字母代表归属。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冬喜忽然就愣住了。 /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不自然,医生先生蹲下身去,试图捕捉她的视线。 可冬喜控制不住自己乱想,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在不停地冒冷汗。 那个人,那个给她递手帕的场面深深刻入骨髓,而她又是一个执念深重的人。 见她模样呆呆,身体隐隐还在颤抖,医生先生觉得不妙。 他又试着主动用手帕去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是想起什么了吗,还是哪里觉得难受?” 他眉眼间同样透露出焦急的情绪。 冬喜像是突然从记忆的漩涡中挣扎出来,她胡乱地兀自抹脸。 “没,没有...”一边迎上医生哥哥关切的目光,冬喜一边迅速调整呼吸。 见她这样反常,“是不是觉得在这样的年代里,带手帕的都是怪人。”翟医生又失笑,主动调侃什么。 总是眉眼淡淡、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今晚一连笑了许多回。 他笑起来的模样很是温煦,惹人疼。 只是这句话从他嘴巴说出来不像是问句,倒像是肯定句。 带手帕的人都是怪人... 冬喜有些被问懵住,紧接着她立马摇头,“不,不是的。” 面前的男人听了却笑而不语。 就在冬喜觉得又是自己把天聊死的时候,懊恼间,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巧劲推着走。 冬喜还没反应过来。 “好孩子,我们挡着人家的道了。”身后的男人垂眸轻声提醒道。 说着,冬喜的肩膀被他轻轻地往右侧掰,使得身后的路人可以顺利地通过。 冬喜全程都像是一只肢体僵硬的小布娃娃,任由身后人耐心温和的摆弄。 “好了。”男人又是一声提点。 冬喜越发觉得无措了。 这一刻,突然溢上心尖的,是抓心的甜和羞赧。 冬喜刚哭过,这样又哭又笑的感觉,她的脸越发地红透了。 /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消磨掉。 拆绷带的时候其实挺疼的,后来经历的又很甜蜜。 冬喜的记忆已经陷入了死胡同里,她的脑子也时常运转不过来,因为她丢失掉的是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而那些记忆是足够能令她颠覆之前经历的所有。 回到今次,她其实很想将自己那些曲折不幸的经历全都告诉身边的人,但是一想到她哥,想到画画,冬喜不敢轻举妄动,还有之前在电话里,男人说的那句:“我在家等你回来。” 只要一想到男人对自己阴沉沉的注视,冬喜就觉得脊背泛冷。 应该是被pua出阴影来了,以她现在的脑回路,意识,完全奔着妥协去。说她憋屈、懦弱是真,但是她那点儿可怜的为他人着想的小心思倒也不假。 从前她就经常被骂圣母,而今失了忆就更像圣母了。 冬喜不止一次地想,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记忆?有些事情早就应该做出了断了。 可是她的状态实在太差,只要家里那个男人一出现在她眼前,她就无法正常思考,她会恐惧,会颤抖,只一股脑儿的剩下要如何和他较劲的心思,别的什么都控制不了。 见她如鲠在喉,似乎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医生先生也察觉到了。 他再度笑着侧身颔首,问她怎么了,是有什么话想说吗,可冬喜忸怩半天,因为不愿意连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不说… 这样啊。 医生的手抄在大衣的口袋里,眼睛微微眯起,视线被镜片掩盖掉了几分虚妄或是怜悯。 他的身量同家里的男人不相上下,要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气质。 冬喜越发地沉默起来。 医生看着她,眼底无声的涌动着什么。 “需要我帮忙吗?”这下他更直接了。 帮忙? 冬喜鬼使神差地被牵制,她差一点儿就要全盘托出了——结果一通电话不合时宜地打了过来。 冬喜惊的连忙先去包里翻找手机。 “夫人,我已经到附近了,您有什么需求我随时待命。” 是白天送她去医院的司机打来的。 这下冬喜彻底住嘴了,他是顾延的人。 电话打完,冬喜含糊过去。 都已经这样了,翟医生也无法再进一步。 终归得是她自己选,自己救赎自己。 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旁人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医生先生的眼神又沉寂下去。 相顾无言。 再走下去,就是出口了,出了出口,就意味着要分别。 冬喜很珍惜这最后的一段路程。 “津扬哥哥,谢谢你陪我。”走之前冬喜对他说,模样很是诚恳。 医生听了,笑而不语,只点头。 她终于不是叫他干巴巴的医生哥哥,而是记起他的名字。 还记得当初她刚来医院的时候...医生先生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谢谢你的,真的谢谢你……”冬喜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谢意,她说着还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我嘴笨,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和你一起出来玩。” “嗯。” 见她脸蛋通红,虽然不勇敢,但是…… 男人还是开口了,他笑得温柔大气,只说不用客气,能帮助到你是我的荣幸。 多么善解人意,多么温柔的人。 冬喜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表达内心的感激,但是有一点她深切地明白,那就是她配不上他。 她遇见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最可惜的是她从前喜欢错了人,她那无趣的青春,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将来,似乎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不切实际的念头到此为止,冬喜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了。 / 从影厅出来,晚间的气氛这个点正浓,路上行人如织。 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冬喜知道,自己就该回去了。 中途医生哥哥还帮她买了奶茶,是她很喜欢的焦糖口味。 手里握着温热的奶茶杯,望见眼熟的车子停在路口,那是顾延安排来接她的人。 冬喜不得不接受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念头。 她咬牙,她想自己亲手救赎自己。 于是下定决心后她果断朝来接她的车的方向跑去。 在车门一步之遥的地方回头冲站在马路边风口里的人挥手。 医生先生同样对她报以和煦的微笑,遥遥地在路边,他还没走,在目送。 看着看着,冬喜似乎又想起来些什么。 一个晃神她的头突然变得很疼,再抬头视线也变得模糊。 涌动的车流,尖锐的车轮摩擦声,疼痛… 还有在马路对面,那个冲她遥遥挥手的人。 他是谁?到底是谁?她丢失掉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可是冬喜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一个抬眸,一切都碎了。 死胡同。 / 九点多的时候,卧室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冬喜悄悄地钻进来,背对着屋内轻声关门。 门关好后她刚想回头,结果突然有人从身后扑过来,她径直被抱了满怀。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控制感。 冬喜来不及惊呼,口鼻就被男人的气息给填满了。 “坏女人。”脖颈传来细密的热气,从唇齿间倾洒。 “还知道回来,你知道我在家等你等了多久吗?啊?没心肝的东西。” 男人气势汹汹地开口,这个怀抱过于用力,抱的她喘不上气。 冬喜“……” 抱了一会儿,冬喜咽了咽口水。 因为种种念头,她小声不敢忤逆什么,但是这样抱着总不是事儿:“我,我没回来迟...” 事已至此居然还不忘辩解。 顾延听见她说没回来迟—— 确实。 顾延笑笑,他腹诽,确实没迟,还差五分钟。不然的话?她大可以试试,看他弄不弄死她。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会突然那么大方,会像是疯了一般地同意她和那个死人医生一起出门,还像是小情侣似的逛街看电影,但是顾延做到了,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这个女人感受快乐。 没人知道等她回来的这段时间,顾延有多崩溃。即便她敢跑—— 不会让她跑的。 顾延直接笃定至极地反驳。 安插在她身边的人那么多,她绝对跑不掉。 可是即便如此顾延依旧感觉不到任何胜利的滋味,不知道缘由。 她没跑,没想着怎么逃开自己,但顾延依旧不满意。 “你今天在外面表现的这么听话,我很意外,怎么,你是看上什么了?”顾延强行将她身体转过来,和自己脸对脸,去捕捉她的视线,“怎么,你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说着,顾延的眼睛已经微微眯起来了,透着审判的意味。上上下下地来回视奸她,仅仅是目光,似乎就已经将她里里外外都剥得半点儿不剩。 她还是出门那个样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博取别的男人同情,装作的楚楚可怜的娇嫩模样。 ——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这点儿小心思。 但是她居然放弃了这个唾手可得可以逃跑的机会。 这很难不令顾延感觉意外。 顾延的眼越发眯起来了。 手下的劲儿也有些控制不好。 冬喜听见他不停逼问自己为什么不跑……应该是手臂被他箍疼了,她的脸也变得皱巴起来。 “不,不跑..”她小声回。 说完这句,顾延微微感到些意外,她倒是学乖了,他的火气也被压制了几分。 本来他都已经决定不打算和她计较了,结果,“我不跑的,你别,别伤害他们。”半天,她又憋出这么句。 好家伙,这话从她嘴巴里说出来,虎头蛇尾的,直接给顾延整笑了,“这就是你不跑的原因?” 说完顾延一下子又乐了。 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学乖了,而是学精了—— 冬喜还在咬唇,战战兢兢。 那胆小受惊的模样,似乎碰一下都能哭出来了。 顾延刚想怎么,突然又发觉她哪是碰一下就能哭出来啊?她眼眶那儿红红的,明摆着就是刚哭过! 她哭过?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顾延脑袋又宕机了。 “你哭过?” 她为什么会哭?顾延脑子里想不出别的缘由了。 “冬喜,你他妈为了勾搭男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当初你也是这样勾引我的。” 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想不出别的了。 冬喜愣住,她不解地缓缓摇头,明明不是的。 他又在怪罪什么..又在生什么气? 她究竟忘记了什么?为什么记不起。 顾延脸对脸冲她凶完,又残忍地笑了笑:“装什么无辜呢?怎么?在你那好人医生哥哥面前,哭过了?怎么哭的?咬手绢儿还是娇|喘啊?想被他干?我告诉你,除了老子,没人能让你哭,下面也哭,你给我记住。” 冬喜又是一阵茫然不解。 不过她今晚似乎变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顾延说完那些,她居然一点儿反应没有。 怎么,说中她了,心虚了? 顾延越发地凶起来。 冬喜只听明白那句他问自己是不是哭过,她仔细想了几秒钟,居然一本正经地承认了:“嗯,我今天确实哭过的。” 说完又紧紧巴巴地跟了一句:“你晚上,晚上别欺负我了...” 冬喜好言好语和他说,就差把求你了仨字儿写脸上了。 这话一说出口,顾延顿时木在那儿了。 他没法狠得起来了,但是又妒忌得发慌。 “怎么,你不是喜欢你那温柔善解人意的医生哥哥,喜欢的要死吗?他怎么跟我一样畜生混蛋啊,都把你给弄哭了——” 冬喜一听,顿时急了,她不愿意医生哥哥白白的沾了污名,“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哭的。”她急切地想要替他辩解。 顾延这下恼羞成怒得更厉害了,还想替他说话是吧?这个毒妇。 冬喜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哭,“是我自己突然想起来...”说到这儿,她的话语又突然戛然而止了。 “是我,是我自己想起来...”头又开始疼了,冬喜说着说着又用力地捶打自己的后脑勺。 可是她捶打头的手腕下一秒又被男人握住。 “你想起什么?” 冬喜的手被握住挣脱不掉,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于是只好愣愣抬头看他,“嗯,是我想起来以前,以前你也给我递过手帕的。”她一瞬不瞬直白地说。 顾延:“……” 她,她说什么? 冬喜说完又煞有介事地强调,“嗯,是你,就是你,你给我递手帕。” “可是顾延,你为什么要骗我啊…”冬喜不解,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顾延见她疯疯癫癫的控诉模样,一整个心麻了:“你在胡说,胡说什么?” “你不是叫,你不是叫路延吗?”冬喜神色恍惚。 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心口快要撕裂了。 / 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她之前的一句别欺负我了,顾延居然听进去了。 他确实没有做什么事儿来欺负她,夫妻俩头靠头睡觉,这画面乍一看很温馨,就特别像新婚的模样。 豪华的双人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 昏暗暗的房间,窗户没关,夜风卷掇起窗帘的涟漪。 闻进鼻息里的是春日夜风的柔意。 冬喜盯着头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夜间在月色下依旧一串串闪闪发光的流苏。 那些水晶光色倒映在瞳孔中,像是漫天的银河碎影。 她在看吊灯,顾延在看她。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冬喜这一夜睡得很沉。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逼真且心疼的梦。 她梦见了小起。 小孩似乎变瘦了,还是那个他们最初相遇的小巷口,黑漆漆的天穹,不甚明亮的路灯下扑棱着飞蛾。 小孩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他似乎想赎罪。 但是要说的话语那么多,冬喜只听清楚一句。 他说:“我叫路延,我不叫路小起。对不起,我骗了你。” 少年站在路灯下边,半张脸隐没在光线下,模糊得不真切。 他说完便不再开口了,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 冬喜想去追他,但是他们似乎隔的很远,不论怎么努力怎么也触及不了半分。 最后冬喜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汗。 梦里少年他站在对面,孤零零的,看起来脆弱且孤单。 他说,他叫路延。 那路小起呢,路小起又是谁? 冬喜抱住生疼的脑袋。 一回头,男人还在身畔熟睡。 她越发弄不清这一切了。 / 早上,顾延睡醒时,发现身边人又不见了。被窝里空空荡荡,她又不打招呼就出去了。 顾延太阳穴旁的青筋一抽一抽的。 他咬牙一把掀开被子,到处找,最后顺着动静摸到厨房。 那个死女人,不知道她又怎么了,居然起清早地发神经,来厨房炖汤来了—— 顾延立在门边,正想冲进去将她捉回房间去。 结果呢?结果望见她一动不动站在灶台前,盯着下面冒文火的小锅,呆呆看的模样。 顾延心底的那股怨怼和火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看到这副画面突然就哑掉了。 炖的时间已经到了,不知道她呆呆杵在那里多久了。 砂锅盖被沸腾的热气撞击出声响,冬喜猛然被这声响拉回现实,她想也不想直接就想去开盖。 等回过神时,滚烫的盖子已经撞到了男人的手臂上,接着砰的一声,盖子落到地面。 冬喜眼睁睁看着男人的手臂被烫出一道狭长狰狞的红色轨迹。 砂锅盖子也顺势掉落在地,碎成无数个碎片。 他是忽然扑过来的。 冬喜被他护在怀里。 变故来的太快。 她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想做什么,那是她第一次煲汤时犯的错误,还被婆婆骂了小白莲。 “就算是装,冬喜。你至少也要装得像一点。”顾延护下她,苦笑着调侃,笑起来比哭都难看。 装吗?她又装什么呢,又什么好装的。 一回被烫,二回不就记住了么? 可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忘记了。 再说烫就烫了,又不是没被烫过,现在不正在慢慢地记起吗? 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此刻烫伤的程度远远是不值当的。 顾延抱着她,见她冷漠的脸,冰块似的身体,越发地调弄起什么:“你的演技实在太拙劣了,知道吗,没人捧场,没人爱看。” 冬喜不说话,只是抿唇深呼吸,胸脯剧烈地起伏,因为疼的,恐惧的。 那样滚烫的东西落在他的手上,他没有感觉吗?为什么要来救她。 她不说话,像个哑巴,从前她可不这样。 顾延接受不了落差,他又看到那锅子里咕嘟冒泡的汤水,一看见这顾延又来劲了,“怎么,煲汤?为什么突然煲汤了?你打算煲给谁喝?” 顾延不理解,觉得她想一出是一出,病得不轻。 冬喜听了,依旧冷脸不吭一声。 可顾延不要她这样冷冰冰的,那怕哼唧一声也行啊,可是她就是不说话。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爱喝那玩意,不爱喝。你听谁的话就是不听我的话是吧?我告诉你,没人喝,送去给狗喝狗都不喝——” 顾延依旧顶着猩红痕迹的手臂抱着她,吐字沉沉极端锥心: “别整天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蠢事,老子告诉你,你之前回回给我送的那些汤,我直接都丢了,丢垃圾桶里了,别说你的汤了,就算是你死了我都不会心疼半点儿的,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怀里人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顾延真的要崩溃了。 “你给老子记住了,老子再说最后一遍,收起你这些无聊的把戏,别总想着伤害自己。” 本来冬喜很感激他扑过来救自己,结果现在又被他这样的说教,批评,陡然她也来了火。 都丢了是吗? “你不喝,我就给靳旸哥喝。”冬喜也被他逼急眼了。 顾延像是突然之间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眼睛霎时间都放大了,里面透着揶揄的见不得人的光,能烧死人的怒火。 “哟,这会不装了?终于是肯说出真心话了?这都多少年了,你还对他搁这念念不忘呢?” 顾延在疯的边缘了。 冬喜丝毫不惧,她直视他的眼睛,想也不想直接说,“是,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心很冷,只有想到靳旸哥,我的心才会热。” 这话听着太奇葩了,直接给顾延整笑了。 “冬喜,你他妈是真绝,你的心能被他弄热,那我呢,那我冰冷的心呢,没有你能热吗?” 说完顾延不给她叫嚣,辩驳的机会,继续咄咄逼人道:“又骗我是吧,故意气我是吧,不给我喝,宁愿给他喝就是不肯听我的话是吧?我操了,你他妈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恶毒至极的女人。” 冬喜说完那些,她其实也是被逼急了的。 谁让他就是要发疯,就是要字字诛心的逼她。 说完那些,冬喜深呼吸。 她纯粹是被逼的。 她虽然不爱他,但是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而且他还说他们二人是夫妻。 不论出于什么样的道义,都不能对他不管不问,更何况他刚才是来救自己的。 冬喜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帮他拿烫伤药,他们都需要冷静。 一直吵来吵去不会有结局,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结果她刚想跑走去拿烫伤药,可腰又被圈住了,男人在身后。 “松开啊,我去给你拿烫伤药。”冬喜急得皱眉,“我不想和你吵。” “吵?你那是吵吗,你他妈直接要我命,烫伤膏?用你装同情?用你可怜我?”男人不吃她这一套。 冬喜:“.....” 挣扎不过,可是他手臂上的痕迹看起来太狰狞了,光看都觉得很疼,“你别,你别激动啊。” 冬喜见不得这些,又试着同他好言好语。 居然让他别激动? 顾延噗嗤一声笑出来,“刚才不是说的挺像样吗?啊?靳旸都出来了,多长时间没听见这名了,今儿怎么又提了。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来,今晚上一起都说了,省的我以后瞎猜,像个狗似的被你欺。” 冬喜实在没法同他沟通:“我没有秘密。” “没有?”顾延冷笑一声,“你他妈少玩老子。” 如此偏激的不听人言。 冬喜彻底无语了。 / 男人口口声声说她有秘密。 秘密吗? 既然是秘密,那冬喜最后说了么?没说。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是该从何说起。 秘密就是秘密,太多了,于是干脆就沉默了。 和一个疯子男人,计较什么。 见她一到这时候就装聋作哑,装瞎,顾延越发没脾气了,给她玩弄出阴影来了。 问到最后,她也没蹦出半个字,嘴是真的严实。 顾延没招了,问不出来东西,只说她是骗子,从头到尾的骗子。 面对他的质问,叫骂,冬喜依旧不吭声,随他去了。 一整个上午过完,家里一片狼藉。 回到卧室,顾延惨盯着她,烫伤膏最后还是冬喜一点点帮他涂抹好了。 虽然她挺会骗的,但是这抹药膏的动作不是虚假,她多多少少还是记起来一些东西来了,不然不会这么听话的。 顾延冷笑,幽幽地想。 她到底想起什么来了? 稍晚一点儿。 冬喜清理完厨房地面的垃圾,回到卧室忽然注意到桌面上摆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瓶子。 她疑惑道:“这是什么。是药吗?” 顾延没说话。 “你也病了吗。”冬喜通过观察,辨别出那应该装药的瓶子,她歪头,不解地问。 “是。”男人龇牙笑笑,笑得没心没肺,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声。 见他一直也不吃,还似乎有些抗拒服用的态度。 “那你要乖乖吃药啊。”冬喜蹲在他面前,模样很诚恳,就大大方方实话实说的态度。 语气里没什么不堪,也没什么特别在意,就是像和一个她寻常认识的人那样讲话。 一边说,冬喜还一边盯着他挂彩的手臂。 本来他的身体上没有一丝疤痕的,而今……冬喜咬住嘴唇。 已经不止第一回 这样了,将人身上弄出疤,她怎么这么不小心,罪大恶极。 顾延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冬喜见他傻笑,心里莫名其妙的。 不吃药,盯着药发呆不说,现在还在笑,真是病得不轻的疯子。 “你笑什么。”冬喜费解不已,“有病吃药就是了,这很难吗?” 说着,她似乎想帮他取出药丸来,看着他吃。 这时,男人又开口了:“傻瓜,吃了就见不到你了。”那口吻,似乎透着浓浓的无尽的悲伤。 冬喜:“?” 她越发的不解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抿唇起身拿过药瓶,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药。 但是她看也没用,因为横竖她也看不懂药瓶上面写的是什么。 “唔,什么药,这是什么药呀?我看不懂。”冬喜将药品对准顾延,着急地发问,眉头也顺势皱起来了。 “没什么。”顾延闷笑一声,胳膊一挥,轻易就夺过那瓶药。 下一秒,他似乎想抛进垃圾桶里丢掉。 冬喜惊觉他的意图,猛地去拦:“你做什么!” “为什么你吃了就见不到我了?” 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云里雾里的。 短暂的对峙,末了,是顾延最先败下阵来。 他还是收回想丢掉药瓶的手,痴痴地对面前的人说,“你别问了。” “你是傻瓜吗?”冬喜真的无法理解,见他依然不知悔改,冬喜又大声骂:“不吃药怎么能好,真是个傻瓜,大傻瓜啊??” 顾延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她。 对着她笑,似乎想通过这一刻铭记些什么。 / 夜里,顾延突然捉住冬喜冰凉的小手,他似乎是做出一个犹豫很久很久的决定。 “我打算,出趟远门。小喜,你陪我一起去吧。”男人说,他的眸子在夜间亮得出奇。 “你要带我去哪儿?”冬喜拢了拢衣领,有些警惕地问,她声音很小,带着一抹讨好和畏惧。 晚上的男人和白天是完全不同的,身体上留下来的印记使得她不得不得小心翼翼。 “去治病。”顾延笑。 “可我没病。”冬喜眼睛里干干净净。 顾延笑了,他眼睛黑漆漆的,摸了摸她的头:“是我,我生病了。” 说完他又低沉沉地在耳边絮语“你得陪着我。” 冬喜不说话了。 不知道沉默的时间里她想了些什么,片刻后她轻声地说:“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罐装敌敌畏9瓶 谢谢敌敌畏! ◎最新评论: 【哦莫,催催大大,好心人,快点更新吧!】 【算了,俩人锁死吧,女主自己不想彻底摆脱男主的话,别人帮了也没用,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啊】 【干脆绝育吧,男女主都这么疯,遗传呀,再生个小疯子】 【现在更新周期是不是有点长啊】 【....尊重祝福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越看到后面我越觉得男女主应该锁死,还是he吧,感觉他两玩(疯)得到一处去】 【两个小疯子谈恋爱吗?】 【全员疯批,没啥正常人】 【打卡】 【咋看不懂啦,救命!!】 【狗男人生病了?!哦吼】 【所以男主到底啥病啊女主就和男主在一块吧这哪还有男二什么事儿啊】 -完- 第47章 、情终 ◎他是真病的不轻。◎ 有了她的这声回应,顾延说完就直接从床上爬起来,一股脑儿地开始收拾行李。动作很快,神情急不可耐,仿佛多耽搁一秒就会丢失掉什么重要的东西,并且再也找不回来一样。 下半身的裤腰带系得松松垮垮,上半身赤|裸。 卧室里开着小夜灯,夜色撩人。 清幽的光线一点点漫上他的胸膛,小腹,沿着肌理的纹路游曳。头是微微低垂着的弧度,肩膀因为收拾的动作而不停耸动。 ——明明看起来是很健康的肤色,他的身体也看不出有任何问题,那为什么偏偏就要说自己病了呢? 冬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忙碌间,顾延一回头差点儿撞到她,男人身形微顿,接着微微抿起唇。 生怕她又闹情绪还是怎么,他主动忍下语气中的急躁,半阖眼:“睡你的觉去,明天我们就走。” 说完,顾延转身低头继续往包里塞出门要用的日常用品,那些用品里面包括冬喜的内衣内裤,防止她来月经要用的卫生棉片,还有她宝贝不行的kt猫保温水杯,可以说事无巨细… 可看着看着,冬喜的脸却皱巴起来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你要去哪儿看病?” 见他这样神色匆忙,冬喜不理解,出于本能的好奇和对自己人身安全的担心,她在身后小声问。 闻言,顾延揣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肢体也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有些僵硬。 去哪儿看病。 她居然问他去哪儿看病—— 坏女人,骗了他那么多年居然还好意思问? 没忍住,顾延笑出声来。 冬喜:“……”她感到不理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兀自笑完,顾延抹了一把脸继续收拾,似乎压根就没想搭理她。 冬喜被他的态度惹得莫名:“说话啊,你要去哪儿看病?” 一连问了很多遍,叫他总也不吱声,冬喜急了,一把上去揪住他的胳膊。 “你说话啊!”她急眼了。 在一声声焦急的质问下,原本顾延是打算全程都沉默不管的,随她怎么叫唤,先收拾行李要紧,然而这一秒钟冬喜却动了手。 她太气愤了,气都喘不上,说出口的内容也有些难听:“你笑什么,你恶不恶心?混蛋你是哑巴吗?” 恶心,混蛋,哑巴。 这三个罪名可不小啊,顾延被她逗笑了,究竟谁才是哑巴? 胳膊被她扯住,顾延忽然站直,停下手头上的事情回头、冬喜因为他反常的表现以及幅度稍大的肢体动作而倏地松手,同时被吓得朝后退了半步。 果然温柔都是假象,以为他听见自己骂他生气而准备惩罚她,冬喜感到一阵害怕。 结果男人并没有,他只是阴沉沉不语地盯着她。那眼神说凶也凶,说没招也没招。但是显然他并没有打算和她计较。 顾延阴沉沉地盯她看一会儿转身就走了—— 冬喜感到有些莫名担忧,害怕的咬唇站在后面,循着他的脚步挪动视线。 他今天很奇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他看上去像是要去找什么东西,正径直朝卧室的南边角落去。角落那里放置着一个两米高的置物架,架子上面堆满了杂物。 这些杂物都是顾延前天发疯,从家里各个角落里搜罗出来的。 冬喜愣愣瞧着这一幕。 只见他伸手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铁盒,接着又快步回到自己面前。 摆在男人手心的是一个旧巴巴的铁盒子。 冬喜见状又是一阵莫名,她嘴巴半张,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歪头面露不解,顺势迎上男人的目光。 男人瞳孔寂寥幽深,像是万丈深渊。 可刚才用力抓他胳膊时候,他也没像这样。 冬喜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裙,左侧的吊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肩头滑落了。顾延眸色稍暗,像是才注意到,他隐忍着什么默默伸出手帮她将带子扶回去。 微凉的指腹触碰到皮肉,冬喜起了点儿异样的反应,一颗颗细密的鸡皮疙瘩从身上冒出来了。毕竟那么多年在一起,夜夜厮磨翻云覆雨,顾延动动手指都能叫她浪|叫不停。 可现在不是不要脸发情的时候,冬喜的视线再度回到他手里的铁盒上。 盒子的样式很普通,用途看上去像是从前用来装喜糖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风俗。 至于冬喜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用来装喜糖的,因为盒子上面依稀能分辨出四个金色的写着百年好合的小字,还有糖果sweet的英文名。并且显然盒身原本应该是红色的,因为镀过一层艳红色的漆,但此刻漆料已经磨损大半了。 真是俗气至极又喜庆万分的东西—— 多年过去,或许曾经这个铁盒子质感满满又造价较高,是但是现如今这么多年下来,盒子不仅变得旧巴巴不说,摸起来也是粗粝感十足,就连晃动时关节处还有响声。 男人拿着这个杵在她面前,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冬喜对这个物品毫无印象,她再度懵了,抬头不解地问道,“这是做什么?”她不明白。 “你不记得了吗?”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顾延微微咬牙,神情也有变。 冬喜努力回忆和盒子相关的画面,然而无果,于是她继续老老实实的回答:“嗯,我不记得的,你给我看这个是要做什么?” 她确实不记得,脑海中没有半点关于这个盒子的印象。 顾延眼神幽微,下颚越发地紧绷,但是他没有同她置气发作。 也是,他究竟在急什么? 和一个意识不清,甚至连记忆都颠三倒四的女人有什么好着急计较的,反正等到了明天,她不承认也没用。 想到这儿,顾延此刻闷笑一声不予置评。不过她既然问了,顾延也没想隐瞒,他话锋一转对她低声说:“你刚才不是问我要去哪里治病吗?”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答案就在盒子里。并且那个地方,你最熟悉。” 冬喜:“……”听见后她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最熟悉?她最熟悉的地方难道不是昭山吗?她可是在这儿逗留了十多年啊,还有为什么说答案在盒子里?盒子里是什么? 想不出所以然,冬喜也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你在说什么?治病不是去医院吗?那里是哪里,难道不是这里吗?你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见她不停瞎猜,茫然懵圈的样子,顾延笑了笑没说话,接着当着她的面将盒子打开。 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冬喜愣住了。 / 时间倒退到两天前,凌晨。 失眠一整宿的顾延从床上爬起来,他像是疯了般的在家到处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一顿猛找,落了遍地狼籍。这些都还是其次,本以为只是他梦靥下的错觉,家里又怎么会藏着秘密?结果没想到还真给他找出不少偷偷藏起来的玩意:日记本,手账本,手机…… 尤其是从贴墙的柜门暗格里找到这个铁盒,藏得最深。 顾延抱着铁盒盯了半晌,没来由的心有些麻,手指也有些发颤。 眼底流露出异样复杂的情绪,接着他抹了一把脸,深呼吸着盘腿坐下,想冷静点看看这些藏在家里的宝贝到底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盒子很旧,开它用了点劲。 只听得咔擦一声盖身分离,原本盒身严丝合缝的地方骤然裂了一个口子,顾延的心脏也随着这声打开的动静而悬起来。 他缓缓扒开那道缝隙,直至彻底露出里面的东西。 盒子里面摆着的,是一沓车票。 顾延愣愣看着里面一张张票据,陡然失了语。 回过味他心跳百倍,动作也有些控制不住暴|力,他开始猛地不停翻弄这些票据,动作仓皇,眉眼间尽是离索和荒唐不信。 一张张车票,或旧或新,最早的竟然能追溯到十年前。 同时,上面明晃晃地记录着起始地和目的地,往返之间无一例外都只有两个固定的名字:溪镇和昭山。 似乎有什么隐秘至极的东西要即将宣之于口了—— 看着这些被人刻意藏起来的秘密宝贝,顾延突然觉得一阵头疼。或许是因为那些票据上明晃晃刻录的地址,又或许是因为那些年来他曾忽略的细节、冲突点。 一瞬间他似乎了然了什么,他试图冷静。 顾延按压下去心头的那股泼天燥火和不信,他开始将那些或旧或新的票据一张张都倾倒出来,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些别的能推翻这一切的新的蛛丝马迹。 但是毫无疑问,他都失败了,所有的日期都能对得上。 意识到什么之后,顾延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骗子。 她就是个活脱脱的骗子啊… 抱着旧铁盒的他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剥离,后脑勺轰然抵靠在墙边,两条腿随意的伸直弯曲,用手按住突突生疼的太阳穴。 骗子。 回到今次,当冬喜望着男人当着她的面拿出盒子里的那些老古董似的票根时,她又是一阵呆愣,呆愣完后除了不解就是迷惘。 “这是什么?”她呆呆发问。 “是什么?”顾延见她装傻,闷笑一声反问道,“你藏的东西你问我是什么?” 冬喜:“……”她死死咬住嘴唇。 接着男人又质问她就算不知道盒子,难道就连盒子里的东西也都不知道的时候,冬喜再度懵了。 她确实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明白为什么要乱扣帽子。 “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知道,那你说啊,那些是什么?和我有关系吗?”她口吻焦急。 面对她一连串下头的质问,顾延仅仅是笑了一下,他说:“你不知道?” 说完,他眯起眼,像是觉得无比荒唐,“如果就连当事人都说不知道,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 说完,顾延也没打算再陪她演戏,他将那个盒子打开着摆在一旁,继续收拾行李。 转过身去时男人语气里没什么温度,只有无尽的自嘲:“不过不知道没关系,等明天去到你家乡,我陪你慢慢知道。”说完他又紧跟了一句:“还有你骗我的这么多年,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冬喜在身后,微微白了脸。 算账?骗他?他究竟在说什么? 以及他说,“家乡...”冬喜喃喃,似乎有记忆涌入。 顾延听见她这声轻喃,头也不回,继续往包里扔她的内衣:“是,你家乡,也就是我刚才说的我要去看病的地方,同时也你最熟悉的地方,怎么。”他哂笑一声,“我说的不对吗?” 打算去哪儿看病的谜底终于揭晓了。 惊雷似的话。 冬喜:“....”她意识到什么,猛然扑到铁盒子那里,仓皇的拿起那些票据。 一张张,上面无一例外都写着两个字:溪镇。 溪镇... 一个多么陌生的名字,但是当看见后却令冬喜觉得四肢百骸都被牵动了。 冬喜的瞳孔霎时间放大,手也不住地颤抖。 好像有什么秘而不宣的东西一点点水落石出了。 因为这个地方,冬喜的头又突然开始剧烈的疼起来。 “溪镇...”小溪镇。 有记忆涌入。 “对,是溪镇。你想起来了吗?”顾延背对着她,笑的更欢了,“现在证据你自己都见到了,还敢说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小偏子。” “这么多年,你偷摸着做了那么多骗人的丧良心的事,事到如今不解释清楚就想轻轻松松脱身,一走了之?我告诉你,你做梦。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忏悔。” 冬喜的头变得很疼,本来就觉得难受,结果他还一口咬定她知道这些票据,模样也咄咄逼人,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冬喜辩解道。 她压根不知道这些票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似乎百口莫辩。 见她还在狡辩,顾延再度呛声,“这些玩意你藏在家那么多年,藏得那么深,事到如今你还嘴硬说你不知道?” 能不能不要这样。 一声声逼问,冬喜踉跄着扶住桌角,她受不了,语气也变得焦躁不安,音调同之前相比陡然拔高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她开始吼。 她确实不知道,她只觉得头要疼裂开了。 她疼啊。 她吼完,一下子,局势就换了。 回过神男人已经将她扯过来抱在怀里,落入冬喜耳膜的是他一声声有力的心跳。 舍不得,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只要一哭就什么招都没了。 冬喜被他抱着,忽然就特别委屈。 事已至此,她都哭了,顾延也没打算再怎么她了,没办法,他最是受不了她这样。 “冬喜,你哭什么,好好说话就说话,你非要哭,哭什么?你以为哭了我就会心疼你吗?” 男人一边哄一边骂,真是给她弄得半点儿办法没有。 从前她是不会哭的,总是疼也不哭,可现在她动不动就哭,给她惯的。 可她只要一哭顾延就横不起来了,比紧箍咒都好使。 其实顾延他压根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但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 冬喜在他怀里颤抖。 闹剧收场。 / 等顾延收拾好行李已经是后半夜了,他还抱着冬喜睡了一会儿。 清晨六点,坐上回家乡的车子时冬喜整个人还是懵的,但是男人硬要拉她起来。 睡觉这种事儿顾延压根就做不来,既然他睡不着,罪魁祸首那也别想睡。 早点去,也早点了结,反正在车里也一样能睡,最主要是,他等不了了。 顾延给她关上车门,回头坐上驾驶座。接着他面无表情地侧身逼近帮她系安全带,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竟然连连系空了好几回。 车载语音的提示也像是出了故障,但是顾延依旧面无表情不闻不问,执意帮冬喜扣好。 终于,扣好后他开始发动车子。 冬喜原本特别困,被从床上强行拎起来,之后一系列换衣服梳洗穿鞋下楼都是男人帮她做的,直到被抱上车。 她本来想接着睡会儿的,可突然的,她居然不困了。 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一帧帧,冬喜忽然觉得难过。 “顾延…”她轻轻地叫。视线落在外面起雾的路口。 一旁的男人下颚微微紧绷,听见她叫自己,于是低声应道:“嗯,怎么?” 短暂的沉默,冬喜轰然靠倒在椅子里,眼睛盯着面前城市漂亮的地平线,“我的家乡,远吗?漂不漂亮。”她淡淡开口,口吻里听不出悲喜。 一句话,“……”顾延哑口无言。 / 车子上高速,下高架桥,顺着郊区县道的柏油路一路向北。 冬喜中途还是睡了一觉,再睁眼,已经到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过了界碑就是故土。 溪镇这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落后也不算落后,说富裕也差点意思。 但是当住惯了昭山的别墅,过惯了上流人的生活,两个地方一比较起来顿时就高下立现,浓浓的落差感扑面而来。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些心理上的落差,要怪么,就怪人性向恶,忘恩负义,贪慕虚荣,拜金势利。 而实质上的落差产生或许是因为脚下经过的时而粗粝不平的路面,车身会时不时因为这而颠簸,又或许是那些矮矮的像是上个世纪的房子、不守交通规则的行人,在马路上就能随意小便的稚嫩孩童。 闭塞,淳朴,高不成低不就,矛盾体。 看着这一幕幕。 冬喜觉得久违又难过。 可久违的是什么,难过的又是什么。 她看向身侧,忽然觉得男人说来这儿看病,不觉得荒谬吗? / 五个小时的路程,抵达时是正午。 冬喜沉默一路,突然说她肚子饿,顾延问她想吃什么。 她默了一会儿说想吃汤圆,最好是花生馅的。 原来只是汤圆这样寻常的东西,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她没有半点儿给他难堪,顾延蓦然不说话了,而是默默同意下来,带她去。 走的这条街道看起来很新,仿佛就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太窄了,车子经过时需要无比的慢速小心。 犹记得当时医生的嘱咐,想要恢复记忆就要去她熟悉的地方多转转。 他们去的是一家比较干净的面馆子,老板似乎不大热情,总是爱答不理的,点完餐顾延就拉着她坐下了。 上菜很慢,冬喜坐在靠墙的位置,顾延坐在她对面,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顾延都能精准捕捉。 忽然这时,有一名男士从外面进来,他的背影从冬喜面前掠过。 冬喜见了,微微一愣,接着她像是上了发条般的猛窜起来。她刚想大叫一声什么,结果跟在那个男士后面进来的,还有一个老奶奶。 老奶奶颤巍巍地进来,见状冬喜瞬间变哑了,一下子又缩回去,并且不止是缩回去,甚至整个人还拼命地往桌子下面塞,似乎不想被人看见。 顾延被她这一系列的举动惹得心慌发麻,刚想做什么。 结果那名男士找到位置回头坐下了,当冬喜看清楚他的脸后,顿时她又冷静下来不再继续往桌子下面钻了。而是缓缓坐正,开始调整深呼吸。 顾延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心很麻,于是他也朝着那二人看过去,可是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心里聚着无名火,又觉得莫名。 “你从前来过这儿?那两个,是你熟人?”顾延回头问她,语气稍冷,眼底像是凝聚着深渊。 冬喜闻言愣了半拍,她正在整理刚才被自己弄乱的头发,接着不停摇头,“我没来过这里的,也不认识那个老奶奶,更不认识那个男的。”她辩解道。 可是,刚才的诡异举动明摆着她就是在撒谎,又或者她想起什么东西来了,这会儿还装呢。 顾延又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可冬喜同样似乎只剩下摇头这一个动作,看也不看他一眼。 应付完他,依旧着迷不已地盯着那一老一少,似乎是孙子辈带着年迈的奶奶出来吃汤圆。 顾延被她的举止、忽略他的态度刺激的不轻,突然就脑袋宕机起来:“小骗子,你想起什么来了?都这会儿功夫了,还打算继续骗我呢,你的心呢?喂了狗了?”他突然发起疯。 说出来的话语实在难听,可是冬喜像是从那一老一少两个人身上获得了些许底气,“你觉得我想起什么了?” 她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可是一听见男人咄咄逼人的话语,她陡然也来了气。此刻乍一看她在气势上也丝毫不输于他什么。 “你想起你哥了?” 顾延想不出别的了,这是他们矛盾激烈爆发的源头,也是顾延最忌讳的一件事。 这下,冬喜没接话了,只是越发冷淡下去。 顾延见她这会儿又装死,急了:“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想起来那些,想让我滚,还是想和我离婚了?老子告诉你,你做梦。你哥犯的错,做的蠢事没人能帮的了。没本事现充,装什么霸王?” 话音落,“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顾延的脸被打偏。 面馆里的人一瞬间齐刷刷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对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掌掴。 顾延被打后,顿了几秒,意识到什么他忽然开始笑,接着缓缓将头挥正,要笑疯了。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这会儿不装了?都装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啊,我都信了你了。” 他咬牙切齿,吐露出来的字句令人心惊,“这么在乎你哥是吧?就知道替那个没本事的废物说话是吧?为了他和我对着干是吧?装瞎都不会,骗子女人,这么多年活该被我欺负,死了地狱都没你的份。” 一连串难听至极的话,冬喜气的浑身发抖。 … 闹也闹了,最终许是意识到她确实没想起来坐牢那件事,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顾延突然就冷静乎,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造成的伤害也不可逆转。 他疯完顿时吃了瘪,“小喜..”他又试图将她哄回来。 冬喜气到牙齿都在打颤,面对男人喜怒无常的言行不愿意同他和解。 顾延咬牙,见她不理自己,骤然觉得心慌。接着直接跨到她那一排和她并排坐一起,试着用手臂去环绕她。 不记好只记得打的男人,欠收拾的抖m。 可即便这样,冬喜面对他的讨好依旧冷漠不搭理,兀自低头,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汤圆,花生馅的。 同时她也不再看不远处一老一少孝顺温馨的画面了。 只是闷头咀嚼。 顾延被她弄阴影来了。 / 顾延被打了一巴掌之后,确实安分了好一阵子。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刚才冬喜情绪为什么会那样极端,仿佛是遇到了什么熟悉至极的人。 可是当那两个人走的时候明明他们也看见她了,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相识的态度,可以确定,冬喜和他们确实是不认识的。 既然不认识,那又是为什么? 可是不论顾延怎么问,冬喜就是不说,她嘴巴硬,顾延拿她没辙。 … 一下午,冬喜不停表示她很想回自己的家看看,毕竟有些事情即便记得,那也是很久之前发生的,印象早已变得模糊了。 她有记忆并且记得最深的还是在昭山的那十多年。 可面对她的诉求顾延说什么都不依,她想做别的任何事都可以,就是这一件事他坚决不会同意。 搞笑吧,回到自己家乡,居然不能回家,只能跟他住在三流的旅馆里。 冬喜的意见不重要,她不能指手画脚。 气完了,说不通,冬喜开始冷暴力。 冷暴力—— 男人最是烦这一套。 哪怕是踢他踹他打他,顾延也不要冷暴力。 于是他开始装死,装疼,装可怜无辜,毕竟他是病人啊,哪有人和病人冷暴力的? 冬喜对他冷暴力了两个钟头,胃里的汤圆才刚刚开始消化,突然撞见他要死不活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他来这里是治病来的。 如果他就这样死了——死了挺好的,冬喜想,这是她最初的念头。但是转念又一想他要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会很麻烦,而且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这个人欠自己的,必须要活着偿还。 冬喜默默咬唇盯着他看了半晌,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 预备说出口的那些话语似乎是她在心里商榷过很久的,她突然开口,仔细看她的唇都已经被她自个咬出血印来了。 冬喜认认真真地对他说,“要是实在治不好的话,就去老老实实找医生吧,我这有医生哥哥的联系方式,你好好和他说明情况,他一定会治好你的。”一番话,冬喜说的挺诚恳的。 还是她想了很久的万全之策。 毕竟跟着他稀里糊涂来了家乡,男人明明是说来这里治病的,但目前完全没有任何找医院的想法,冬喜难免会觉得不踏实。 这一刻,冷暴力是结束了,但是结果却不是顾延想要的。 顾延听了,又要疯了。 “医生哥哥医生哥哥,你还张口闭口医生哥哥呢?” 这一刻的他显得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冬喜:“……”眼眸微微瞪大。 她的一句话,这死女人还真会在雷区跳舞,顾延本来被她教训的已经算是安分了,结果她又挑战底线。 是不是不会说话?不说话会死吗? 顾延那点儿自控力又在岌岌可危的边缘。 “你那医生哥哥马上就混不下去,就要灰头土脸的跑了,事到如今你还惦记呢?”他吐字冰冷。 冬喜本意是好的,可是听见这句话她顿时急了,直接从床上跪坐起来:“骗子!你胡说什么?” “胡说?”顾延见状,他又疯起来了,“我早就说过,像他那样没用的人,治不好病就该滚蛋。成天摆着一副圣人吹嘘的姿态,装给谁看呢?也只有在你这种蠢货面前能有几分重量。” 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这样辱骂一个善良的好人,冬喜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他得罪过你吗?” 本来是好心好意帮他想治病办法的,结果他居然这样诋毁好心,还用这么难听的话诅咒医生哥哥。 “为什么?”顾延被逗笑了,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冬喜,你是真傻还是装纯啊?居然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前天你们出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们搂搂抱抱你真当我瞎,我看不见啊?我告诉你,像他那种废物,小三,小白脸,破坏别人家庭,勾引有夫之妇的败类,早就该滚出昭山去了,他就该下地狱啊——” 越说越难听,冬喜一下子没控制住,“你不配说他!”直接扑过去猛地推了他一把。 饶是被那样用力地推了,顾延也纹丝不动,只是对着面前气急败坏的小女人笑。 “冬喜,你急了么?可是,你急什么。难不成又说中你了?成天帮着小三说话,你就这么喜欢出轨啊?行啊,没事的,精神出轨的话不算什么,你该谢谢你男人大度,只是搂搂抱抱一下没跟败类上床我是不会怎么你的。” 说完,顾延还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似乎是想给她台阶下,“这次,我就放过你了。” “放过我吗。”冬喜说。 顾延佯装无畏,但是那笑容明晃晃的虚假,丑陋的妒忌掩盖不住。 不过在她面前,好歹也得装一点,疯完了:“嗯,放过你了。”顾延说。 毕竟是像你这样的惯犯。 “因为我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你以后是什么样子。” 莫名其妙的疯子,喜怒无常,他才是败类。 顾延那句话说完,剩下的‘你爱我在先,出轨在后,出轨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你,毕竟那些年我没好好疼惜你,让你受了委屈。’这一大段话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是吗。”冬喜看着他,忽然就生气了,呛声打断他,“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她突然就冷下脸去,目光也越发冰冷,流露出异样排斥的情绪。 顾延:“.....” 他本意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见冬喜这样他忽然也笑不出来了。 这个模样的冬喜,顾延从未见过。 两个人忽然就这样针锋相对地互拧起来了。 / 三流的小旅店,也不知道顾延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里。 大吵了一架,冬喜继续窝在床尾赌气不说话。 一晃就到了傍晚,冬喜正蜷缩在被子里装睡,突然有阴影自头顶洒落,落在她闭合的眼皮上。 “睡了?”是那个疯子的声音。 冬喜:“.....” “别睡了,陪我出去吃饭。”他是真病的不轻,人格分裂。 一会儿能吃人,又一会儿像是个没事人。 还是死了吧,死了安稳。 冬喜不愿意搭理他,想帮他治好病出主意不仅不谢谢居然还骂她,真是良心狗肺。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男人在头顶轻轻笑了一下。 “怎么,怂了?” 冬喜突然就睁开眼,又是对着他的胸口猛推一把,“你才怂了!” 她从被窝里跑出来,头发凌乱不堪。 顾延见她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生气的样子也挺好的,他只是一个劲笑,“没怂就好,这儿是你家,你最熟了。”言外之意你得带我转转啊。 “....” 冬喜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了他的鬼话。 作者有话说: 会有二更三更 ◎最新评论: 【我看懂了,好像这俩人都神经了】 【这是干啥呢啊?看懵了】 【打卡】 【蹲二更三更】 【追评】 -完- 第48章 、情终 ◎一个流言蜚语能杀死人的地方。◎ 男人口口声声说是因为这儿是她家乡,理应她最熟悉,想让她带路,冬喜犹豫片刻答应了,至于为什么会答应,因为她背地里藏了私心。 冬喜很想回自己的家看一眼,看看父母,并且她也隐约记着点儿路。虽然撞坏了脑子,但是基本的孝道她是知道的。可是不论她之前说什么,疯子男人他就是不同意,没办法,既然这样那就趁着带路的机会悄无声息拐到自己家去,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她是这样计划的没错,可结果呢? 让他往东,他偏偏往西,冬喜骂他骂了一路,再抬头,顾延已经开到了他自个儿想去的地方了:一条老街。 乡土气息十足的旧街里支棱着各式各样的小推车、大排档、临时屋棚,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廉价、油水十足的小吃。 下了车,车子没地方停,只能暂时停在路口,是一辆黑色的奔驰。 不知道为什么,冬喜好像特别抗拒走进那些大排档里,但是她的手被顾延强制牵着,挣脱不了,只能被他一路拉进去。 刚进来,就有不少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顾延从小就活在簇拥下边,早已习惯被各种或深或浅的目光注视,像他这种天之骄子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场合没有觉得半点不适,但冬喜却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拉她进来了,坐好后顾延开始点菜。 点菜时冬喜说什么都不愿意发表意见,只说她不想吃,恨不得赶紧结束离开。 顾延没说什么,兀自自己点餐。 但显然,他最终点的菜都是面前女人爱吃的。 上菜的速度特别快,这一次的老板和之前面馆里爱搭不理的老板完全是两个极端,特别热情。 冬喜原本大义凛然说什么都不吃,特别抗拒来这里,但是面对炸的油光香鲜的炸串她还是忍不住馋吃了几口。 顾延也在吃,一边吃还一边说他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从来没吃过这类垃圾食品。 也是,城市少爷即便在路边撸串也不会和乡下大排档里的人有共鸣。 冬喜坐在他身边,原本头深深低垂着,像是特别嫌弃的模样,嫌弃归嫌弃但她还是吃了两串烤茄子。突然听见顾延说出那句他从来没在这里吃过垃圾食品,她沉默了两秒,忽然间变得特别紧张,接着夸张不已地跟着说:“是的,我也没来过!” 说完她又低声絮叨重复了好几遍她没来过,似乎刻意在强调什么。 不过其实一句话重复多回就显得有些假了,欲盖弥彰。 顾延听见后笑了下,“是吗?” 这笑容挺清澈的,看的冬喜有些心虚。 片刻后,她受不了这种注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以前小时候经常在这种地方吃饭的。” 冬喜的手背在身后,像是在对刚才自己撒谎欺骗的举止感到羞愧难当,意图忏悔:“这里路边的炸串,饭包,金黄的糍粑我都有吃过的。” 她的表情诚恳中带着一丝抗拒,似乎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吃过东西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她说完继续解释,似乎是她有什么苦衷不得已:“你是知道我的,而且我也知道吃这些是很不好的。” 顾延听了,愣了半秒,紧接着轻声对她说:“嗯,我知道,但我没有觉得不好。” 结果,“可我觉得不好。”冬喜又径直打断他,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固执的睁着,像是压根听不进他的话。 真就彻底没救了。 她这样较真,顾延准备帮她抹去嘴角油渍的手也一下子顿住。 或许是冬喜郑重其事的模样太深刻,顾延看呆了两秒,手下边就是她油光涟涟的唇角。 冬喜说完继续说,似乎是在狡辩,又或者给她自己以及给男人台阶下:“你不用说假话安慰我,我都知道的。” “你们都看不起我。” “就好像,我是一个挤进天鹅队里的丑鸭子。” “还有啊,那天其实你压根就不该冲我笑的,实在太卑劣了。” ... 四句话,从她嘴巴里说出来,颠倒错乱,虎头蛇尾,莫名其妙。 顾延陡然就愣住了,足足过了好一阵,可他却像是听明白了这些没头没尾的话的含义,语气也慌乱起来,“你,你说什么?” 冬喜后知后觉,她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说完她也呆愣住了。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她忽然将筷子摔到桌面上,两根笔直的小棍子摔得惨烈。 紧接着她不知道发什么疯,陡然也将面前装有疙瘩汤的碗猛地砸向顾延的脸—— 可是她忘了,她的手腕没劲啊,从前在体育课上回回投篮的成绩都是倒数。 碗砸过去轨迹偏了好多,但即便这样还是有不少乳白色的汤汁撒出来溅到了男人的身上,紧接着顺着他的眉骨缓缓淌下来。 顾延被她用东西砸过很多次,没有一次躲闪过,这一回也不例外。 冬喜砸完不仅不觉得自己错,甚至还越发凶蛮起来,她像是走进了死胡同,完完全全的一根筋了。 “对啊,我没说错啊,我说错了吗?你当时递完手帕直接走开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要冲我笑啊?” 一瞬间,冬喜的脑袋似乎不受控制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砸完继续朝他小声吼叫道,“你又装什么好心?” “骗我很好玩吗?” 顾延被她逼问的哑口无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 其实自他们出现起,大排档的棚子里就有不少打量的眼光。打量归打量,毕竟他们一男一女一个长的帅一个长的美,模样很是登对,看着养眼。那些人看看也就罢了,但紧着着冬喜用碗砸人的这一举动却惹来了大量震惊的侧目—— 亏的她摔的碗是特殊材质的,落了地居然没有碎,不然大排档的老板娘一定会冲过来计较什么,骂骂咧咧。 碗虽然没有碎掉,但是发出的声音依旧刺耳,即便在这样吵吵咧咧的环境下,那股噪音也没有被掩盖掉半分。 她砸完吼完,等同于发泄。 这时又有一阵记忆涌入,冬喜突然停下来刚才暴躁的举止,面无表情深呼吸,不再乱动了。 顾延经常被她用东西砸,像是已经习惯了,毕竟以前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形,但是紧跟着她砸完后所说的一番话却让他冷静不了。 递手帕,冲他笑... 她究竟想起什么来了? 顾延觉得太阳穴那儿有点疼,有根筋控制不住突突的抽,就在顾延想好好和她沟通的时候,突然传进耳朵里几声碎语。 “开奔驰的,不是暴发户是什么?装逼呗。真正的有钱人谁开奔驰啊?” 他开的确实是奔驰,但是是顶配的奔驰。 “开奔驰来吃大排档,一看就是暴发户来吹牛逼来了,还有他面前坐着的女人,看着也不像什么正经人。” “确实不像是正经人,是神经病吧?突然就用碗砸人....”有人觉得恶寒,“有病。” 这些闲言碎语同样也落到了冬喜的耳朵里,闻言,她的眉心轻颤了一下。 她刚才像疯了一样的用碗砸面前的人,此刻却又像发动机熄了火般冰冷沉默起来。 顶着一张素白的脸,规矩平整披在脑后乌黑的发,夜灯光照在脸上,透着一股婉转的冷感。 不知道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像个间歇性情绪失控的小疯子。 顾延也听见这些话了,他皱眉看向那些说话的人。 是两个市井的谢顶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胖女人在对吹啤酒。 许是顾延的模样过于人模狗样,气质过于矜贵难以亵渎,那三个人被盯上顿时不敢再造次,而是尴尬害怕的打哈哈起来。 然而,该听见的还是听见了。 暴发户。 这三个字听起来太久违了,有多久没听过了? 嘴巴里是还未消散的烤茄子嚼烂后溢齿的香气,屁股下面是塑料批发凳硬邦邦的触感,周围是熟悉的季风,沉醉的夜色,晚春的节气,同时还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闲言碎语。 是吧,是这样吧。 那些出于自我保护而尘封不愿意想起来的记忆一刹那涌入,变故来的太快了。 冬喜忽然放下筷子,她记起来了。 暴发户啊。 她叫:“顾延。” “我哥还有多久回来啊?” 刚才确实是疯的状态,现在她不疯了,她很冷静,她记起来了。记起他们是夫妻,记起她在婆家受的那些窝囊,记起太多不堪隐忍下贱的事,记起她的蠢钝,记起来最深刻的还是那天在公司大厦,她给他送鱼汤那一次吧,满心欢喜的去可结果呢? 结果却被她知道那么多年来,面前的人都是在利用她的真相,而她的哥哥不仅做不出爸爸还坐牢去了。 利用完了下面是什么,是离婚啊。 还有比这些更令人崩溃的吗? 陡然的,听见从她嘴巴里说出来这些话,顾延又愣住了。 他猛然看向她,她说什么?她的记忆全都恢复了?顾延先是觉得一阵欣喜,可是下一秒却又被一股无名的恐慌席卷神经。 她要是全都记起来,那也就意味着她哥坐牢那件事也会记起—— “小喜你,你都想起来了?” 顾延的眼底是无底深渊,他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是突然上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冷冰冰的,是握拳的状态,被他碰一动不动。 顾延问她是不是都记起来了,冬喜没有正面回答什么,而是继续说:“他还有几年牢要坐啊?你就告诉我,好让我心里有点数吧。” 脸像个小冰块,说出来的话也一样能轻而易举冻伤人。 顾延的下颚紧绷起来了。 “不过我哥他进去的时候二十八岁,出来应该已经过了三十吧?”冬喜不等他说什么,又调侃。 顾延的眼神渐渐变得肃冰,蒙上一片阴霾。 周围依旧吵吵闹闹的,他们这一桌除了刚才她砸碗发出来的噪音,基本上可以说是安静,甚至是寂静—— 顾延本来挺替她觉得高兴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想起来曾经的那些好坏不堪。并且一开口,就是质问他哥坐牢的事情。 顾延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笑不活了。 她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不是忏悔自己的过错,而是问他哥怎么样,真就是白疼了。 顾延同样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开始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倒酒,但是仔细看他手腕的筋骨明显在颤抖,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慌张,语调也尽量地放的平缓,“怎么,你是都记起来了?”他问,不是什么疑问语气,到像是在确认。 “你记起来那些,现在是觉得我无情,打算恨我了?”顾延满不在乎地笑笑。 冬喜没说话,没说话就意味着默认,她果然恨他。 顾延意识到什么,又笑:“小骗子,你恨我?行啊,恨我可以。但是你想摆脱我,你直接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恨吗?”冬喜缓缓摇头,她突然接话了,“我不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她反驳说,语气里没什么不堪,只有接受一切后的平静。 顾延强作镇静的笑脸有些僵。 变故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就什么都记起来了,不给他半点思考的余地,这算什么? 然而冬喜接下来要说的话,结合她此时此刻的模样,确实像是在忏悔着什么:“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哥最疼我了。”她突然说。 送到嘴边的那杯酒终究离还是了唇边半公分,顾延喝不下去了。 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太阳穴在颤。 能不能闭嘴,他不爱听—— 可是冬喜才不会管他的死活,眉眼间满是透着缱绻回忆下的幸福和惋惜,“知道吗,我小时候家里没人,我差点长不活是我哥每天供着我,给我泡奶粉,一点点给我喂吃的。” 冬喜不停说,那些突然涌入的记忆,不说出来点儿似乎她就快要憋坏了。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我生病都是我哥照顾我。” “那时候爸爸要出去赚钱谈生意总是不在家,妈妈因为生我坏了身体只能卧床,可以说我是被我哥养大的。一次冬天夜里特别冷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得了阑尾炎是我哥驮着我,是他在大半夜跑遍了镇上的医院,一层楼一层楼的爬,哭着求医生救我。” “我答应过他的,三十岁生日会送给他一个惊喜的。” “嗯,惊喜。”冬喜平视眼前泡烂掉的豆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确实是惊喜。” 失去了做父亲的权利,以及矮矮的牢房就是送给他的惊喜。 刚才还满身劲的顾延在这一刻,他居然觉得累了。 “别说了。”他想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他不爱听这些。 再说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疯成什么样子。 可是冬喜完完全全顾不上他,她收拾好心情,继续不停地说,“但是啊,很遗憾,是因为我的不懂事,碰巧又撞上你身为少爷不惜牺牲婚姻也要实现的算计。种种,我哥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在我老家,在那样的地方。” 冬喜说罢看了眼四周,刚才的碎语依旧在耳畔回荡,“一个流言蜚语可以杀死人的地方。” “现在,你满意了吗?” 世界一下子就风吹草动寂灭了。 冬喜说着,抬起头,她眼睛里干干净净的。 干干净净的什么?干干净净的恨意。 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新挺多的,因为要收尾了 ◎最新评论: 【打卡】 【静等更新!!】 【想起来了!!!!!!】 -完- 第49章 、情终 ◎真相(1)◎ 冬喜说完那些后,像是压在心头的其中一块巨石轰然落了地。 其实自从她和顾延有交集开始,妹妹和妻子这两个角色她扮演的永远都是失败的。 她无法理解两个人为什么总是不对付,她也曾经试图改善过,但总是徒劳无功。 可即便不对付,她也一直天真麻痹自己这并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哥哥有他自己的家庭,他们一年下来见面的机会甚至都很少。 然而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她全都记起来了,包括那些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断崖似的碎片画面忽然之间就变得完整清晰起来。 说完,她陡然觉得一阵困倦,应该是脑神经受到压迫导致的。 事已至此还用吃什么饭? 顾延拉着她就走。 这儿太吵闹了,何止是吵闹,甚至能杀人。 “你哥你哥,你哥是好人,好人能去坐牢?是我逼他犯法的?”顾延觉得她冥顽不灵莫名其妙。 顾延将她拉回车里。 既然她都想起来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你不会以为,你说了那么多,那么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话,老子会心疼你吧?”这一秒钟,顾延还沾沾自喜,还觉得自己是正义。 但是下一秒,面对他一声声的质问,冬喜压根没理,她面朝着车窗,一动不动像个布娃娃。 脑子坏的时候顾延就拿她没办法,更别提她现在记忆是完整的。 就像个刺猬。 顾延眼底抓狂,下一秒甚至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掐死她。 / 回到旅店,一路上顾延平复内心,他已经打算妥协了,没有她的日子他真的过不下去。 毕竟,是他先对不起她在先,顾延想着以后会好好弥补,如果她真的要闹,他就不上诉,放她哥回来。 可是不知道那女人又抽什么风,居然爬到了旅店的天台上面。 她想吹吹家乡的风,她想静静。 安静坐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动静,顾延也来了。 冬喜感觉到身畔传来他的气息。 冗长的寂静,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在想什么,各怀心思。 突然,“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男人难得示弱,他率先打破沉默。 刚才的话,刚才什么话? 暴发户吗?人也没说错啊。冬喜静默不语。 察觉到男人还想再说,冬喜直接就打断他,“嗯,他们不识货,你确实不是,你别往心里去。” “不过呢,你不是,但我是。”她的眉眼间尽是笃定之色,一句话就叫顾延再也开不了口。 是什么,是暴发户。 “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暴发户,我是暴发户的女儿。”冬喜说,她甚至还笑了一下。 “暴发户这个词,我从小到大听过太多了,哪怕后来被送到昭山上学,我也同样没有能摆脱。” “不过,当时的我是带着满身期许离开这里去到昭山的,我以为我会在昭山那里有着很好的将来的。”冬喜忽然低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扑哧一声笑了下,“结果,倒也算是前途光明璀璨吧?毕竟嫁给你了。” 笑完,她又话锋一转,“可即便这样,我也从来都没有否认过我是暴发户的女儿。”冬喜说。 她的骨架很小,又偏瘦弱,坐在旅店的天台上,软趴趴的一个。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口吻中没什么不堪,接着看向自己不停晃动的双腿,手臂撑在身侧。 这里视野开阔,几乎能看清黑夜下小镇的全貌。 晚风柔柔的吹在身上很是惬意,发梢被微风拂带起,刮在唇角旁的感觉痒痒的。 亮灯的人家这个点已经很少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了,周围显得静悄悄的。此刻的溪镇和昭山,正值晚间最热闹时刻的昭山,相比较一切都显得十分寂寥,像是皎洁月亮旁边微不足道点缀的云朵。 顾延自始自终都没有发出过声音,只是觉得难以开口,现在开始心疼了吗? 心疼有用吗? 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间,冬喜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眼熟的地基,她打破沉默开口,“我小时候,就在那。”说罢,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某个教职工宿舍楼,那儿房子墙壁上的坑坑洼洼的,落了不少的灰。 “那里原本是一个少年宫,不是现在的宿舍楼。”冬喜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继续说,“少年宫当年很气派,算是地标性的建筑,但是放到现在呢就是个矮矮的,小小的旧房子。” 说完,她的头稍稍低一点,盯着自己的五指瞧了会儿。 “可房子矮一点儿又怎么,即便这样当时所有人仍羡慕我能进去里面学跳舞,哪怕我是个,暴发户家的孩子。” “我从小都是第一名,是好孩子,是班长,是大队长,是天之骄子,是永远别人嘴巴里别人家的孩子。” 说到这儿,冬喜忽然顿了顿,“但是等我去了昭山,这一切就都变了。” 她看向顾延,眉眼间满是不解和控诉。 “我不再是第一名,甚至还会倒数,我也不再是天之骄子,而是乡下来的村姑,我接受到的不再是好意,而是侮辱。” / 话音落,有野鸟飞过,嘎吱嘎吱的叫声入耳膜。 短暂的静默,顾延忽然脱下外套披在冬喜身上。 “没有变。”他面色沉沉,同样笃定不已地反驳说。 没有变吗? “你不懂,你不会明白的。”冬喜摇头,依旧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楼盘。 给她盖衣服,她没有半点接纳的意思,顾延没办法,只好从身后尽可能地圈住她,怕她着凉。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都到如今了又在挣扎挽回什么呢。 他们谁也没说话,突然。 “小喜,你当初…为什么会去昭山?”这个问题顾延准备了很久很久,同时也困扰了他很久。终于,他问出了口。 男人面容似水,瞳孔漆黑深邃,心跳声百倍。 “为什么去昭山啊...”冬喜沉吟了一会,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紧接着她笑着解释缘由,毫无避讳的模样:“因为我从小有一个娃娃亲对象,我很喜欢他。可是后来娃娃亲对象要去昭山,我为了追赶他,为了不和他分开,想和他一起上学,于是我也去了。” 一番话,叫她说得大方不已。 “....” 顾延听见后用力克制着,他哑声问,“那个人,是靳旸,对吗?” 冬喜又是微微一笑,接着轻轻点头,“是。”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没有半点儿不堪,“我来昭山就是为了不和他分开,我想和他一起上学。” 一句话,顾延的心脏忽然就被攥紧了。 / 时间倒退到十一年前,那年冬喜刚满十三岁,在一个天真烂漫的年纪,也是性格最接近叛逆的时期,她远离父母的庇佑,远离家乡的小伙伴,远道而前往昭山去上学。 昭山是一座寸土寸金、和家乡完全是两个迥绝天地的地方。全然陌生的大城市,刺激着她稚嫩紧张激动的心。 好奇心,胜负欲,未知欣喜,在一个十三岁年纪轻轻,但是骨子里要强的小女孩身上展现得淋漓。 但是好在,她其实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前往,去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靳旸。也就是那位她从小到大都追逐的、抱有浓烈好感的邻家哥哥。 幸运的是,他们都离开了溪镇,一起去到了大城市里。 靳旸从小就是离异家庭,母亲是s市人,父亲是穷地方出生的凤凰男。因为一段俗套的孔雀女遇上凤凰男的狗血戏码,父母失败的婚姻导致靳旸从小是在奶奶跟前长大的。 可等他渐渐长大之后,母亲又因为看不得他在乡下接受落后的教育,决定还是将他带去目前工作的城市念书生活,也就是昭山。 寸土寸金的昭山。 靳旸去昭山是因为眼见高明的母亲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在乡下将就蒙尘,而冬喜能去昭山,则纯粹是因为父亲的宠爱。 就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二人跌跌撞撞,手牵着手一起离开了溪镇,去到了昭山,这座在当时所有人眼里繁华出名的一线都市。 这些记忆,冬喜已经全都记起来了。 所以当顾延问她为什么要来昭山的时候,她轻易就说出来。 “其实挺荒唐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荒谬。”冬喜笑,“娃娃亲,也只有溪镇那样的穷乡僻壤才会有。放到现在,谁会赞同这个封|建的旧习俗啊?” “但是呢,在我这儿不一样,自从认识靳旸,我觉得娃娃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契约了,从小到大,我都像是小尾巴似的跟着他。” “我感谢我的外婆,感谢靳旸哥的奶奶,她们两个有心了,给我们定了这门亲事。” 说着说着,因为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冬喜努力将记忆理顺,并且她也难得有这样浓烈的表达欲:“我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会儿我刚从外面野回来,滚了一身烂泥,结果他见了我,直接一声不吭就拿过热毛巾帮我擦身上的泥,动作轻柔,擦的那样仔细。他小小年纪就已经那么温柔懂事了,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顾延已经无法牵动神经去接受她说的话。 冬喜压根顾不上他,她说着说着,语气也越发的温柔缱绻起来:“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过家家娶新娘,一起搂着午睡,吃同一碗饭,亲密无间。我在他怀里欢笑在他怀里大哭,闹脾气,他都能包容我所有的好坏,我们无话不说。” … “可是后来呢,这一切在某一天突然就要戛然而止了。”冬喜呆呆地说。 “因为靳旸的妈妈突然找来了,说要带他离开小溪镇了,他要去大城市了。我接受不了,我难过得哭了,怎么可以这样?我不想和他分开,可是我也知道靳旸哥他这么优秀,去大城市是应该的,我不停给自己暗示。但是啊!谁能想到呢,我爸居然也想把我送过去,送去哪儿?送去昭山啊!也就是靳旸即将要去的地方。” “我兴奋坏了。” “我也知道当初为了能进明昭,爸爸给我花了很多的钱,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爸宠我,我是整个溪镇最受宠的女儿。” “当我得知自己能去昭山,能去大城市,能和喜欢的人继续在一起上学,我兴奋的一整夜没睡着。” “你知道吗?那种浓烈的,激动的心情,我至今都记得呢。” 冬喜笑的不能自已了。 顾延却如坠冰窟,那些年来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仿佛就是个笑话。 冬喜笑完,不知道怎么的,原本开心烂漫的模样突然又瘪下去。 “我们一起坐上去昭山的火车,一起办了入学手续。” “可是没想到等去了昭山之后,我面临的第一件事情却还是分别。” 说着,她又一改之前回忆过去小女儿的娇憨样。“老天爷最喜欢欺负人了。”冬喜揉了揉眼睛继续说: “为什么会分开,还不是因为靳旸哥他太优秀了,刚去昭山半个月就被招飞选去做飞行员了。而被选上后,他很快他就去北京参加青训了,而我身无长处,普普通通,没有机会去北京,就和他分开了。” 由低入高易,由高摔低难。 “我甚至只和他在校园食堂里只吃过两次饭。”冬喜难过的说。 顾延想让她闭嘴别再说话了。 “不是你问我为什么要去吗?我都大大方方告诉你了,结果现在你又不愿意听了,天底下有你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冬喜冲他小声吼叫,顾延说不出话了。 说着说着,冬喜似乎不肯再回忆那段好时光了。接下来她的语气突然又变得极端毛躁起来,“分开之后,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再回来的,可是那时候,几乎整个溪镇的人都知道我去了大城市读书,如果刚去没多久就回来,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会有很多恶意的揣测,你知道吗?起伏的落差摆在那,那些人的嘴脸能吞噬掉我,这真的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而接受不了落差的我,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眼光里的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于是后来,我就坚持留在那了,哪怕是我一个人在那儿,我也认了。” “登高易跌重,我只要不跌就好了。”冬喜继续无药可救地说,“这样就没人能笑话我,没人能议论我,我永远都是蒸蒸日上,活得漂漂亮亮光明磊落,不会有半点给人嚼舌根的污点机会存在,尤其是在溪镇,在这样一个地方。”她笑。 呆呆大笑完,她又缩起身体,双臂圈绕,像个小虾米般抱住自己,“至于后来经历的那些事...” 冬喜声音渐渐低下去,她不再笑了,眼神也变得寂寂。 那些不堪,她不想再回忆了。 或许曾经心头有过后悔,但是所选之路,每一步都是那年那月那时那分那秒钟,她能所想到的最好的抉择。 世上没有后悔药,每一步都作数。 或许如今看来是不正确的决定,但是在当初都是定数。 冬喜沉默完,好长的一段近乎虚无的意识空白。 她继续又喃喃絮叨着什么,这一回的语气听上去平静如镜面湖,像是在给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抉择,给这一切做一个合理的总结:“溪镇小学教学楼墙上贴着很多的名言警句,六年来手臂上三条杠的我每天都会经过,贴在排头最惹眼的一句是:性格决定命运。” 冬喜痴痴地笑,她说:“看啊,我是真的,都学进去了。” / 一番话,轻易就将顾延想来都冷静自持的面具敲碎。 叫他如何能接受这一切,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心里藏的人一直都是别人,而他不过是个替代品。 “喜欢他?在我面前你怎么敢说喜欢?明明是你喜欢我——”顾延忍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在失控的边缘。他在身后,双臂紧缩,用力抱紧怀里人的腰。 冬喜明显感觉到抱住自己小腹的胳膊一阵收缩,接着她轻描淡写地反驳:“喜欢你吗?或许是因为你身上有他的影子吧。” 一句话,顾延再度如坠冰窖。 怀里人似乎在回忆和身后男人最初相遇的那一刻,“你们的眼睛好像啊,你知道吗,都大而明亮,像是承载着漫天的银河。” 一字一句,顾延愣住了,接着觉得自己要疯了。 像谁,谁的眼睛像?她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这个一身刺的女人,就是个小疯子。 听她胡言乱语一大堆,顾延一个字都不信,“骗我,骗我是吧,又骗我,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信你吗?” 冬喜没有理,兀自接着说。 “我没有骗你,我哭的时候,抬头第一眼对上的是你的眼睛,我差点儿都错认了。” “可惜我是新来的,我没见过世面,也从来没见过你。” “我不知道你是天之骄子,是万人之上的簇拥对象,我只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傻乎乎的和你做朋友。” “直到后来,跑一万米,国旗台罚站,泡在泳池一整夜,吃光一整桌的奶油蛋糕,是,都是我做的。” “是我心甘情愿为路延做的。” “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因为我,喜欢路延啊。” 路延。 他是谁,这又是什么疯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延急了。 “胡说八道吗?怎么会是胡说八道,你自己亲口说的话,做的事,你难道都忘了吗?”冬喜觉得震撼莫名。 一个人难道无耻到连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不敢承认吗,还是说这一切压根就不重要,不配记得。 见他依旧懵然,不理解她在说什么,冬喜大发慈悲地开口:“行啊顾延,既然你忘记了,那我就帮你回忆起。不过你不要分心,耐心听,故事有点长,我慢慢帮你记起。” ◎最新评论: 【路延是顾延?】 -完- 第50章 、情终 ◎真相(2)◎ 回忆绕不开年少时期,在学校的那些年。 “印象中,像你那样的存在,天之骄子的角色。”冬喜说,语气淡淡,没什么起伏波澜,“你永远都坐人群的正中央,双手抄在校服的口袋里,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漠然姿态,高高在上。仿佛众生的苦难都和你无关,可是你明明生的是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啊——真令人难受。” 冬喜盯着顾延的脸,似是接受不了,“但其实现在,你也是一样,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令我觉得德不配位,觉得难受。” 顾延的肢体越来越僵硬,不受控制。 冬喜描述的没错,那时候的顾延,年少气盛,又是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横行无忌,是整个校园内所有人都拥趸的对象。吃的喝的用的,根本不需要他动手,自然就有人递给他,他只需要坐在那里就好。 少爷上学的年月,除了享受周遭无边际的讨好就是无聊。 本以为日子都会一直那样无趣寡味下去,可变故就发生在那天:从外地转学来一个小姑娘。 因为陌生,因为刚来没多久,那个新来的小姑娘——也就是冬喜,她只闷头熟悉环境,努力融入。种种因素下,她甚至连见顾延一面都没有过,更别提知道校园里还有这样一个地位无可比拟,高高在上的存在。 就好比一个云一个泥。 冬喜说完那些,继续帮他回忆曾经年少无知做的蠢事。 “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吗?” 闻言,顾延眼底晦暗,宛若深渊。里面填满秘而不宣的迥绝,他想让她住口。 “也是在天台这样的地方,明昭实验楼的天台很空旷,那时候我在哭。” 冬喜才不会住口,只是一边说一边一个劲的对着他笑,“至于我为什么要哭,因为我害怕,我罪无可恕。” “罪孽的源头是当我得知靳旸被招飞后,拼了命地查找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我祈祷着或许能在某些地方帮到他,出一点绵薄的力量。结果,就我在四处打听这方面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得知一个晴天霹雳:想要被选上飞行员,身体有很多项要求,并且那些要求都是硬性的,可以说万里挑一。飞行员的身体是很金贵很金贵的,是千万不能留疤的——哪怕是再小的一道都不可以有。” “可你知道吗?我曾经因为小时候贪玩,在路口差点被三轮车撞,靳旸他为了拉我护我,摔倒过,灌木丛的叶子划伤过他,在他的胳膊那里留了一道疤,我知道这件事,我一直都记着的。” “他本来一生都会顺顺利利的,可结果呢?结果我最在乎的少年,他马上就要去参加招飞体检了,我却曾经在他的身体上弄出过一道疤。那他会因为这道疤而落选,和从小就有的梦想失之交臂吗?” 冬喜说着,还抖了一下,似乎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恐惧和害怕。 “你知道吗?我后来因为这件事失眠恐惧了半个月,整整半个月我都心惊肉跳。那天,也就是我最开始得知飞行员的身体上是不能有疤的时候,我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我哭了,哭的很伤心,一个人偷偷的在天台角落——” “我害怕靳旸会因为那道疤而成不了飞行员,恐惧和无休止的懊悔侵蚀了我的大脑。” “我小时候为什么要那么顽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要是因为我弄上去的那块疤而当不成飞行员,我想我会从楼上跳下去——” “也是在那个时候,在我哭泣的时候,路延,你出现了。”冬喜抬头看向顾延,“一瞬间,你的模样似乎和靳旸重叠了。” 一大段控诉的话从她嘴巴里说出来,连成串,顾延觉得自己快疯了。 疯就疯吧,冬喜压根就顾不上他,只是一个劲的继续说,“那时候,落在我心头的是你漆黑的眸子,乌黑柔软的头发,很大很漂亮的耳廓...这一切仿佛在梦里出现过,那样的画面。” 冬喜说。 回到当时的情景下,当冬喜害怕靳旸会因为那道疤而落选的时候,她只知道哭,似乎只会哭,只剩下哭,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 靳旸的电话也打不通,冬喜那时候才刚来昭山没多久,什么都不懂。 就在她在天台的角落里,肆无忌惮哭的天崩地裂、绝望无助的时候,突然,有人从面前递过来一条手帕。 手帕的颜色是海蓝色的,手帕边缘有一圈细密的针脚,金色的字母纹绣代表归属。 冬喜愣住,接着顺着凌厉分明的手指骨节一直往上。 显然,此时此刻的她,哭泣得像猪头,鼻尖通红,脸上全是或凝固或新鲜的泪痕。 视线的末尾,是一个她从没见过这个男孩子,一个能和靳旸平分秋色的人。 同样,顾延也没见过哭成这样撕心裂肺的人。 一个小姑娘。 他起初只是好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些心疼起来。 神明的心疼总是很无私的。 冬喜见他似乎像是轻笑了一下,就那一眼。 她的心陡然被窃走了。 天平忽然一下子倾斜到这个陌生少年的身上,她好恶毒。 见一个爱一个,淫|荡的贱|人。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冬喜不愿意再回忆自己下贱的心路历程了,只咬住下牙继续说,“我当时因为这件事失眠恐惧了整整半个多月,整个人神经衰弱,什么事都做不好,所有人都觉得我有病,我确实有病。”冬喜自嘲道,“可最终当我得知靳旸传来消息,他被顺利选中了,我的痛苦才终结,这才安心下来。” “也是在那段恐惧的时间里,我认识了你。”冬喜说罢,直直盯着身后男人的脸,似乎是要盯出一个窟窿,“你像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但是,在那时候,在天台最初认识的时候,你说你叫路延——” “马路的路,延续的延,你说你名字的时候甚至没有犹豫,我信了你啊,我是真拿你当朋友。” “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不叫路延,更不叫路小起,你姓顾,你叫顾延。” “一个人究竟能恶劣到什么地步呢,我不知道,我依旧傻傻的被你骗,一声声路延路小起的叫你,亲密无间。” 说到这儿,冬喜的眼角红了,“骗我,很好玩吗?” 面对控诉,顾延像是失去了话语能力。 冬喜继续控诉说:“如果我没有见过你,如果你能一直都保持那样遥不可及的神明姿态,不要偏颇到我身上,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可是你偏偏看到我了,你不仅看到我,你还..”冬喜说不下去了,“所以说啊,既然这样,为什么一开始要给我递手帕?还冲我笑?装作若其实的样子接近我,骗我。” “在你那里不过是随随随便便施舍的怜悯,但是在我这儿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困扰,你不知道。” “既然要做救世主,就要一视同仁,不要偏颇啊——”冬喜忽然用力扯住他的衣领,字字逼问道,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施舍了,就不要停下啊?” 沉默,依然是沉默。 只能听见心跳的倥偬。 冬喜质问完,见他这么茫然,又觉得特别没意思地笑了,扯住顾延衣领的动作也缓缓松了,自嘲道:“遇见神明究竟幸还是不幸?显然,是不幸的。”她抬头睨着他,一字一顿定义道:“因为,你是一个恶劣的神明。” 顾延像是失去了呼吸的能力,直接变成了雕塑,整个人已经茫然到说不出话来。 “你绝对不知道你在我这儿造成的巨大的,要命的恶劣影响。”冬喜惨盯着他。 这一刻,顾延急了,“我知道,我当时只是想好好和你说说话,没有想那么多。可这么多年既然你觉得难受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冬喜给打断了,“知道?你知道什么了?” “你只知道我当时为了能跟你在一起,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为了能接近你不惜做那么多蠢事。” “是啊,我当时是真的信了你的。” “还有既然你说知道,那你说啊,那天你从天台离开之后,你知道我受到了怎么样的对待吗?” 沉默,还是沉默。 见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冬喜又笑了,“我就知道,像你这么绝情的人,肯定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肆意嘲讽他的无知,他的罪恶。 “既然你都忘记了,那我就继续告诉你。” “我记得很深,是傍晚天色,那天周五晚上放学。” “校园种着一排樱花树的夹道内,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认识你,只有我不认识你。我笑着叫你路小起,我奔向你,我想和你像往常一样一起说说话,毕竟我们很要好,经常在天台坐着聊天,是朋友啊。” “我毫无防备,蠢货一个,奔向你。” “我为什么蠢,因为我偏信你。当时在天台自我介绍时你说你叫路延,又特意让我在平时相处的时候可以叫你路小起。路小起路小起,确实比路延这个名字亲密。平时,我叫了,那天傍晚,我也叫了。就如往日任何一次相同地叫了你这个名字——路小起。” “我叫了,可结果却换来周围无情鄙夷的讥笑。” 当时周围还有很多人。 “哪里来的村姑啊?这样的人是你能攀上的?” “这是我朝你奔去时忽然停步遇到的第一个隘口,突然被那样嘲讽,我歪头,我不明白啊。” 当时,很多人都在,很多双眼睛盯着,有盛明娅,林苒,太多人了。 当时冬喜不明白他们在说、在笑什么,依旧轻声唤他,他们是朋友啊。 可那会儿,俊俏得惑人的少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亦或是看见了什么,他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和平时在天台完全是两个极端。 面对这个独自一人站在他们一大队人马对面的小姑娘,傍晚的时刻,她的眸色亮得令人发慌。 她在叫他。叫什么?叫小起,叫的可真亲密啊。 “小起...”女孩子孤零零的,孤身一人站在他们一大堆人面前,无助,茫然,恐惧,脆弱。 可最后,少年对着在座的所有人,下巴微抬,只冷冷吐出三个字。 “不认识。” 不认识。 冬喜轰然愣在原地了。 回忆到此为止。 冬喜永远都记起那天,傍晚的天穹是墨蓝色的,校园宽广的夹道内,落英缤纷。 她孤身一人站在左侧,而那些人站在右边,右边那些人里站在最中央的是被他们簇拥着的少年,也就是她在天台认识的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朋友。 “我赌上我所有的勇气和尊严,换来的却是你一句轻飘飘的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啊!” “你真的是不认识吗,还是不敢承认呢。” “和我做朋友真的有那么丢脸吗?啊?路延。” “还是说,顾延。” 这一刻,陈年的丑陋恩怨被悉数昭知。 这一刻顾延即便想解释,他话到嘴边也像是被冻住了,他真的开不了口了。 顾延觉得痛苦,觉得心惊,当时他说不认识她是因为—— 他刚想解释,结果冬喜在这时又说话了,她打断他,“不认识,嗯,不认识我。”她自嘲道,“确实,你当然不会认识我,顾少爷又怎么会认识我这么一个小角色?”冬喜笑。 “你是太阳,是月亮,是云与群星簇拥的对象,是天之骄子,是所有人都拥护的大人物,而我呢,连个云朵边边都算不上,我就是个尘埃吧。” 她说太多话了,嗓子都快喑哑了,但还是继续说,像是要将这一切不堪都悉数归还给他。 “你不知道,你绝对不会知道,在你走了之后,我所受到的招待。盛明娅,林苒,还有很多。” “他们一个个都光鲜亮丽,一个个都背景显赫,只有我。” “我不明白啊,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就是硬生生要被分成三六九等呢,有什么天生高贵和下贱之分呢。” 这一秒冬喜还说的慷慨激昂,可下一秒她就像是变得认命了。 她摇了摇头,似乎是已经被现实打败了,“可是后来,渐渐的,我弄懂了。” “路是泥,顾是云,云泥之别,就如同你和我。” 冬喜的眼眶通红,她说:“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 后来发生的事情,无非是因为阶级和私人恩怨而产生的欺凌。 还是那个落英缤纷的夹道,不同的是相比之前人少了一些,走掉的那些人都跟着顾延离开去唱k包场去了。 有的人走了,可有的人还没有走,就比如盛明娅和林苒。 “你还在哭什么?他都已经走了。” “你是傻x吧?”女孩排挤刻薄的嗓音落进耳膜,无端刺痛。 冬喜还没有从刚才被好朋友欺骗的巨大无措和委屈里缓过劲,结果又被报以这样的欺压。 “小暴发户,你怎么也过来了?这儿是你配来的地儿吗?啊?”说话的是盛明娅。 冬喜惨兮兮地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大声叫:“我不是小暴发户!我有名字,我叫冬喜!” 彼时,她才十三岁,而围着她的那些人也不过都堪堪是这个年岁。 “什么?东西?”当年就叛逆到染着一头张扬红发的盛二小姐一听这话,顿时就夸张地将耳朵凑到她跟前去,紧接着,“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一阵狂笑。 她的四肢,大笑,浑身上下任何部位都在漆黑的夜幕下边张牙舞爪。 “安静!听听!都学着点啊,这么随便的名字也敢拿出来招摇,我还以为是什么丫鬟的名字呢笑死个人,冬喜?该说你不要脸还是蠢啊?” 盛明娅围着冬喜转圈圈,来来回回视奸着她。 即便跟着顾延一起走了一些,可周围依旧还有很多人,很多张笑脸。 从小到大,在溪镇那里冬喜都是被捧在手上的,是掌上明珠,是天之娇女—— 现如今突然被按住脊梁骨,当着这么多同龄人面侮辱的滋味,使得她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盛明娅大笑完,突然上去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在她耳边阴沉沉叫骂威胁道:“听着,乡下暴发户的女儿,白莲花小贱人。昭山,不是你这种人随随便便能玷污的,死乡巴佬!” 说完,趾高气昂的红发女孩朝她猛推一把,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 耳畔已经听不见风声了,世界陷入沉寂。 人已经走光了,可冬喜还站在原地,她一直保持那个姿势。 月色皎洁,衬着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已经凝固的泪痕,久久。 马尾辫,稍微大一码的校服,鞋头已经被踩黑的白色运动鞋。 不知道她立在那里多久,像是一根竹竿。 直到一个巡逻的保安摇着手电小跑过来,她才动了动,接着转身离开。 后来么,冬喜就真的再也没有哭过了。 / 之后,冬喜在明昭一呆就是六年,就如同她冥顽不灵的话语所解释的那样。 登高易跌重,我只要不跌就好了。 如果突然从大城市里回去,一定会有很多恶意的揣测的,而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眼光里的她,就更不可能让这一切发生了。 所以她忍,她熬,她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那些欺凌却依旧如影随形。 到了高中,她们依旧在一个校区。 打水房,冬喜的水杯有些大一直在蓄水,盛明娅突然出现在身后,她双臂抱胸嗤笑一声:“真能装。”边上站在同样盛气凌人的林苒。 冬喜闻言顿了顿,此刻水已经装满了,紧接着溢了出来,一百摄氏度滚烫的水就这样泼在她的指头上—— 她像是没痛楚。 周围的人吓坏了,纷纷远远避开她,久而久之冬喜在明昭恶名就出来了,无人敢和她做朋友。 还是成嫣晚上偷偷抱着烧伤膏去看她,“喂,你疯啦?”她溜进冬喜所在的隔壁班级,那时候还没有文理分班分楼。 冬喜低头做题,没说话,不过她烧伤的左手已经被绷带一圈一圈缠绕起来。 教室不大,成嫣不放心,想好好劝劝她,但是不论她怎么劝,面前的人都一点儿反应没有。 “她怎么到处都造谣小喜你啊,你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成嫣想不明白,她心里着急,不料这句话一说出口,冬喜突然抬起头。 她眸色漆黑沉郁,只说:“没有。” 一字一顿,眉眼间尽是笃定。 就俩字:没,有。 成嫣被她的目光吓得说不出话了。 可是,即将上课了,成嫣不能再长时间逗留,于是她抓紧时间想赶紧劝几句:“总之,总之小喜你不能这样,就算是得罪了什么,也别怕,你要跟老师讲。”成嫣咬唇,换了个方式同她讲。 跟老师讲吗? 冬喜摇了摇头。 以及得罪,算吗? 仅仅是多年前曾经在饭局上见过一面,又在夹菜时恰好夹到了同样的物品而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视线对上之后,就被忽然加上了莫名其妙的敌意。或许是因为餐桌上有年长的人分伯仲的厚此薄彼的夸奖吧。 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七八岁吧。 可是小小的妒忌的萌芽的种子从那时开始生根,又或许是年少气盛的富家小姐出了丑,又刚好她在场被她看到。 这股敌意就越发地滋养,牢牢盘踞在心尖的沃土上。 直到多年后忽然又碰面,回忆起。 丑陋的枝条便顺势在心底浓密成阴。 “小暴发户,你也配喜欢和我一样的食物吗。”彼时的千金小姐偷偷从桌席上爬下来,尾随着她一起去到厕所。 盛二小姐那会儿就已经极致的嚣张:“你爸爸,就像条狗似的舔我们,你就是条小母狗崽子,笑死了。” ... 走之前,盛气凌人的千金小姐说完这些,还不止,她还猛地撞了一下冬喜的肩膀。 彼时年幼,冬喜想不明白。 后来再相逢,那股敌意经过时间的发酵,早已变质,变得越发丑陋起来。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冬喜对顾延说,“其实,我嘴巴很严的。” “她小时候在桌席上打嗝出丑,我又恰好在场,但是我既然答应她不会说出去,就不会说,可是她不信我。” “那么多年了,她似乎只要一看到我,就会想起那天的饭局。” 冬喜笑了一下,似乎觉得一切都很荒唐,“我只是一个被疼爱女儿的父亲带去高档餐厅吃一顿美味佳肴的小孩,我又有什么错呢?” ◎最新评论: 【我有点迷茫,我一直觉得我理解能力不错的】 【看不明白了,救命】 【曾经高考语文137分的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了】 【所以陆小气到底是谁?】 【突然感觉自己没有阅读理解能力,还是去吃颗溜溜梅吧】 【怎么看不明白了?】 【应该是我疯了,路小起,路延,顾延,他们难道是一个人?】 【我看不太明白!!路小起不是男二吗!!!这怎么又和男主是一个人了???】 【都太坏了】 【打卡】 -完- 第51章 、情终 ◎真相(3)◎ 她爱她的扁舟甚于爱你,犹如你爱你的船甚于爱她。 如果你为她而舍船,在她的眼中你不再尊贵,如果她为你而弃舟,她将以一生的悔恨折磨自己。 ——简媜《四月裂帛》 说到这,冬喜甚至还笑了一下。 “我或许错就错在不该有个暴发户的父亲,不该肖想不该有的人和事吧?” “可是呢,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钓鱼。”冬喜又反驳说。 “我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背着小鱼竿上山淌水下泥地,因为我知道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只有我耐住了性子、坚持到底,才会如愿以偿钓到鱼。” “不仅是钓到鱼,甚至我还要钓的比别人多、钓的比别人大。” “所以我固执,我执念深重,我会隐忍,我会不惜以代价成就自己。” 一字一句,顾延的心脏在滴血,被她刺激到崩溃。 “别说了小喜,我们回去,你好好休息,你哥那里——”他不想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对了,你还记得明昭高尔夫球场旁边那间小小的培育室吗?”结果又被她打断。 冬喜说完那些陈旧的不堪,又突然提起这个,“我在家前面的花园里也修了个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大小规格,就连内部的设计我都请工人师傅设计得几乎一样。” 夜凉如水,顾延预备将她抱回屋内的动作就这样顿住。 她在说什么? 见男人依旧迟钝,无动于衷,冬喜忽然觉得这一切都非常没有意思:“你每天和我生活在一起,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经常盯着花园里面看吗?” 她都这样明示了,可男人依旧沉默。 见他呆呆的,冬喜叹息一声,算是没辙了,“看来你不记得了呀,那好,那我就告诉你原因吧。”说着,她换了一个坐姿,眼睛盯着脚尖。 黯淡的月光照在她脸颊的右侧,洒下一抹忽明忽暗的光圈,半阖的眼眸,眸色沉沉,里面像是一团漆黑深邃的泥沼。 “因为我忘不掉,我真的忘不掉,我像是什么执念深重的鬼,我日日夜夜做梦都会梦见以前,在学校里。” 冬喜说着,似乎还笑了一下。 笑完她继续说,“我为什么会请师傅造一个和从前学校里一模一样的小房子,其实目的是想试一试你。” 试他。 顾延咬牙,眼睛也眯了起来,他听不懂,她又在说什么胡话? “是的,试你。我每天都无比期盼你能大发慈悲地说上那么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东西很眼熟,我们以前学校里好像也有一个很类似的。但是,两年来你一次都没有过,哪怕是提一句都没有。” “每看一眼,我心底的执念就会加重一分。” 一番话,顾延完完全全呆住了。 他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冬喜才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继续说,“你只知道我喜欢种花除草,只知道我喜欢装模作样,你有半点在意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满脑子都是能不能不要再折磨他了—— 铺陈了那么多,冬喜也不想再兜圈子了,她接着说:“我告诉我为什么要修建小房子,因为我以前经常被她们关在里面当成囚犯一样问讯。关在哪儿?关在学校里的育苗室里。” “小小的天然玻璃房,外面一圈水泥糊的墙,隔音效果也不错,乍一眼真的就是一间小小的监狱。” “我就那样坐在里面,头发就快要散开了,像个疯子。” “盛明娅手里拿着粗粗的棍子,当做警棍,林苒是给我缠绕绳索的人。” “她们做警察我做犯人,枯燥的生活里我就是她们的抚慰剂,逗乐物。” “至于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就因为我是乡下来的,我爸爸是个无耻的暴发户。所以我就要受到这些对待,仿佛是天经地义,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是我来承受。” “而你呢,你就像个太爷似的经过,高高在上你连看都不会朝这里看一眼。” 说到这里,冬喜似乎像是已经习惯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眼眶有些酸,抬起头试图让酸涩的感觉倒流。 一番控诉,顾延全然懵在那儿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那些年也从来没有从她那里看出来丝毫的异样。 事到如今,“那你,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他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她要是再说下去他一定会疯。 “告诉你,告诉你什么?”冬喜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又能跟你说什么?”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一句话,堵得顾延像个哑巴。 “你知道她们当时,一个个逼我做什么吗?我告诉你,她们让我念供词。我,冬喜,昨晚在你教室门前鬼鬼祟祟,图谋不轨。是,是我勾引你的,全都是我。你满意了?” “为你我跑了一万米,为你我在游泳馆里泡了一夜,为了你,我活得不像是人。” “可是为什么?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她一激动就会啃手指。 顾延不愿意她再说下去了,更不愿意她伤害自己,“是我不好,你先冷静点小喜。”他握住她的手。 “冷静?为什么要冷静,我偏不冷静,你不是想听真话吗,我就全都告诉你。我所受到的那些欺凌,几乎都是因为你,因为高高在上的你。”冬喜小声冲他吼叫完,又愤然不再看他的脸。 “还有,我本来是可以念理科的,至于后来我为什么会选择学艺术。其实我挣扎过的。” 冬喜一想到这件事,情绪又忽然有些控制不住,“但是我实在太想去北京念书了,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想将一开始就错误的地方给修正,我想去有靳旸的城市。可是我的成绩不稳定,只有学艺术我才能稳稳的去北京,所以我才会去学艺术。” 一提到靳旸,顾延又要发疯了,“你张口闭口都是靳旸,那我呢?我又算什么?你对我究竟是什么?当年明明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喜欢我,是你心甘情愿要和我结婚的——” 突然而来的问题,冬喜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 现在开始急了吗?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甚至连换气都不会了,像是听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我对你当然是爱啊,我当然爱你。”这一秒,她像是着了迷一样的盯着顾延的脸瞧,像是在看什么尊严和底气,又像是在拥抱一份扭曲的爱意。 “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又怎么会为了和你结婚,当时连出国的机会都不要了啊。”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自嘲不已。 周遭太安静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风声,宛若把把刺穿他心口的利刃。 顾延听见后,僵硬几秒,蓦然后也跟着笑,“小骗子。”他说。 “你以为到现在我还会信你吗?” 冬喜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确实,她又骗了他。 “你敢说,你不出国是因为害怕出国见不到你的靳旸哥,又或者——” 又或者你不确定出了国会不会遇到另一个盛明娅,所以你才放弃,顾延惨笑着说。 但是她喜欢他,这件事绝对不会错。 “是吗?或许是吧。”冬喜听见他的一番猜测后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头发,“或许是有这些因素存在吧,但是啊,最直接的原因绝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当年之所以选择嫁给你,而不是把握住唾手可得出国深造的机会,更不是选择嫁给从小到大都一直喜欢的娃娃亲对象,执意要嫁给你,你就不会觉得奇怪吗?” “因为你爱我。”事到如今,顾延依旧执着于一个爱字。 爱?冬喜听了,这会儿功已经连申辩都懒得申辩身了,“也是,在你看来,大概只会以为我是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蠢包,恋爱脑。” 一番话,好的坏的全叫她一个人说去了,顾延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但是顾延绝对不承认,她满口胡言,他非要同她辩个真伪,“你敢说不爱我吗?啊?冬喜。这么多年,我们约会吃饭,睡觉上床,做了无数回,我们亲密无间。明明就是因为你的爱,你爱我啊冬喜——” 冬喜听见这样的话语,一丁点的触动都没有,甚至觉得荒唐恶心,不过,“爱吗,真的是爱吗。好啊,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我就告诉你。” “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冬喜说着又抬头,“我咽不下去,你明白吗?” 咽不下这口气。 顾延继续僵硬。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黑漆漆的,像是两个晶莹剔透的猫眼石。 素白的脸上一半轻佻一半漠然。 顾延被她若无其事的挑衅态度刺激得不轻。 只听见她继续开口说,她究竟咽不下什么气,“大一的联谊晚会,如果你不来,如果你不来...我或许真就说服自己,彻底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可是偏偏,你去了。”冬喜觉得荒唐,觉得心惊,连脚趾都在躁动,“你不仅去了,你居然又对我笑,恶不恶心啊,为什么?” “穿着一身墨蓝色衬衫的你,领口是一圈银色的项链。一出现就是全场的焦点,叫人不得不见。你的脸,我记得可太清晰了。” 冬喜回忆完那天联谊的情形,无法同自己和解,“当时的我无法理解,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冲我笑是因为你看上我爸爸的那块地了,我就是你的第一步计划。”她嘲弄不已的说。 “不过,事情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冬喜又反驳,“顾延,难道你真的以为,拉拢我,接近我,让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你,这些都是你单方面的算计吗?不,你错了。” “你以为是你先在镇府楼里看见路边的我,但其实是我先在政府楼下看见你的车。” “其实你才是我的筹码。” 顾延愣住了。 “在北京的那四年,根本不是什么天意,也不是你的算计,而是我一次次给你机会,是我,是我主动在接近你——”冬喜笑着说,“怎么样,现在你明白了吗。” 这一刻,顾延的唇齿都在发颤,他忍无可忍:“你撒谎,事到如今你还撒谎,明明当初是因为你喜欢我,喜欢我才会和我约会,和我结婚——” “喜欢吗?”冬喜摇头,“我喜欢的人,是靳旸,你又算什么。” 你又算什么。 “顾延,我在利用你啊。”她忽然之间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残酷真相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像是轻飘飘的鹅毛般点地。 熟不知落在顾延心头,却像是被一刀一刀凌迟。 “只有我嫁给你,才能狠狠打那些人的脸,你知道吗?”冬喜大笑,“只有我嫁给你,我才能一点点咽下那口气。” “你刚才居然还问我爱不爱你,我爱你,我当然爱你,要我如何不爱你呢?我爱你的身份,爱你的地位,爱你的头衔,我爱顾太太。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爱我的身份,顾太太这三个字金光闪闪,外面所有人都妒忌眼馋,我就是爱。” 这一刻,顾延听不下去了,他想让她闭嘴。 “住嘴——” “别说了。” “不,我偏要说,事到如今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本来这场婚姻就是我们之间的相互交易,不过是你在明我在暗,你予我所需我予你所需,你不也是利用我的身份,我是我爸女儿这个身份吗?你也是骗我的,我们是平等的,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去?” “我让你闭嘴!” 这一声吼叫,冬喜还是短暂的安静了片刻,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脸面什么的该给还是该给一些。 顾延吼完,一把抱住她的肩,冲她汹汹质问道,“不爱我,利用我?骗我?呵,我告诉你我他妈一个字都不信。那天,你明明是笑着朝我奔过来的,还敢嘴硬,你还说不是喜欢我?”顾延死都不信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怎么可能? “啊...你说是哪天?哦,是那天啊。我记起来了。”冬喜笑着摇头否认,“我不是对你笑,也不是朝你那儿奔向,是靳旸哥他回来明昭看我了。” 顾延的手劲一瞬间狠不起来了。 “我笑,是因为我看到了你身后的靳旸。” 冬喜笑着说,“未来的机长先生他举着饮料瓶,冲我遥遥相祝,他说,小喜,加油。” “我简直太开心了,不能自已,直接就向他飞奔过去,还差点儿被车撞,然后我才忽然注意到了站在路边你。” “也就是,那个给我递手帕的人。” 这一刻,真相悉数大白。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了。 顾延甚至觉得下一秒,他都能掐死怀里这个恶毒的女人。 / 此时此刻,顾延看起来状态好差。像是穷途末路下的野兽。 可明明,是他辜负她在先的,冬喜她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生气,却觉得他现在很是生气,要死要活的样子简直莫名其妙,贱狗是么? 说了那么多,冬喜觉得口干舌燥,但是她停不下来,“顾延,说实话,其实嫁给你之后,我以为只要我听话,听话就会改变之前受到的对待的。哪怕我压根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你,可是那几年你和我谈恋爱,后来结婚,我对你好,我是真心的。” “那两年,我是真的对你好,那些好意都是真的。” 或许是害怕他会和她离婚吧。 冬喜重复了两遍真心,但是越说她越觉得讽刺,“可是呢,你不要,你不仅不要,你还要我死。” “你要我最亲的人的命,我做不成小姑妈了,我哥哥做不成爸爸了,我爸爸做不成爷爷,这些都是因为你。” “你应该去下地狱,我所有的不堪,我一辈子所遭受的所有不公正,耻辱,都是因为你。” “现在,你还想问我,问我爱不爱你?你觉得有意义吗?顾延,你觉得事已至此你纠结这些虚妄的东西还有意义吗?” 这话太诛心了,顾延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只红着眼睛一个劲儿的问,“冬喜,我问你,我现在只问你,你当年,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半点。”顾延忍住暴走的冲动,依旧执着于爱不爱这个答案。 冬喜听了,只一个劲儿的冲他笑。 “不记得了,我忘记了,我不知道了。” 或许曾经在某个瞬间,有过吧?那样微不足道的一点热切的好感和虚妄。 不就好比身上只有三块钱,却喜欢上了三万块钱的东西。 但是现在,冬喜却觉得他特别无聊,以前有的时候他不珍惜,现在没有了倒开始要死要活,“顾延,都现在这样了,你还装什么深情?执着于那么一点儿虚幻的爱还有意义吗?你不是说过,从今以后都不会管我死活了吗?你送我哥进监狱的时候,送我爸去法院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心里会有什么感受吗?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名门少爷,而我就是个暴发户的孩子。” “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因为我不怕了,反正我的报应已经来了,认识你就是我的报应。” “所以,我们离婚吧。” 离婚。 终于还是把心底的话给说出来了,顾延只当她是在说什么笑话,依旧是那个态度,“你做梦。” “想和我离婚,你不如做梦。” 冬喜见他冥顽不灵,不肯离婚,咬唇沉默几秒。 接着又继续刺激他,“其实那天晚上,我是假哭。” 那天,哪天?深更半夜一两点,醉酒的小妻子和丈夫二人在家门口撞到的那天。 顾延像是看怪物似的看她,他想让她闭嘴。 冬喜全然不顾,继续说:“其实我压根就不在意你是不是出去乱搞,你跟谁睡觉,摸过谁,亲过谁,衣服上沾了谁的头发丝,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你会为了某个女人,而向我提出离婚,好让我腾出位置给那个女人。所以我才会那么激动。” “登高易跌重,我只要不跌就好了。” 顾延手肘处是隐忍至极下的青筋横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知道。”他轻声应道。 天知道这三个字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我都知道。”顾延笑,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他对冬喜说:“没哭最好,我舍不得你哭。” 冬喜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舍不得我哭吗?”她才不吃他那一套。 “我管你舍不舍得我哭,我只管我能不能咽下去那些气。”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气咽不下?”顾延真的要被她给玩死了。 冬喜闷笑一声,“我咽不下的东西可太多了,我喜欢靳旸,可是靳旸他不喜欢我,他永远拿我当妹妹,可我不要这样,我要他喜欢我。” 顾延面对她的控诉,一整个心麻了。 “靳旸不爱我,所以我轻而易举就输给他了。”冬喜挫败不已的说,“并且我明明其实是想利用你的,结果却反而被你给利用了。” “我是有多失败啊。”冬喜抬起头,一字一顿郑重其事道:“顾延,其实我也输给你了。” 作者有话说: 巅峰赛十连跪,远离游戏不然会变得不幸 这文比较猎奇,也算是让我写爽了,先预警一下结局,反正我写是没有bug感觉的 ◎最新评论: 【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小起到底咋回事】 【等待更新!】 【男主好作死】 【?????????】 【求更!!】 【打卡】 【我王者都上不去!!!嘤嘤嘤】 【啥意思,还是没懂】 -完- 第52章 、情终 ◎夜晚。◎ 同他将一切都说清楚之后,冬喜累了,差点一头栽倒过去。 刚刚恢复记忆,她的大脑需要休息,可是又一连说了太多,情绪暴躁又剧烈起伏,她困得没有意识了。 顾延看向这个将他凌迟完毕,现在又一声不吭睡倒的女人。 毒妇。 她的下巴搭在他肩头,整个人轻到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顾延真的很想问问她这么多年,装的累不累。 自从那天过后,顾延被她折磨的整宿整宿睡不着,现在也不例外。 “别人说什么是别人嘴贱,说就说了,为什么要听?外界的话无论好坏当做参考就好了,为什么要听?别人骂你,你就骂回去,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不舒服就告诉身边的人,总有比自己忍着更好的办法。” “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这辈子过的辛苦。” 可恨至极,又可怜非常。 人有落差是常态,花无百日红,总是烂在过去的人注定不配拥有幸福。 可是有用吗?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冬喜睡得很不踏实,两段眉皱着。 顾延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笑得哀伤。 “真是无可救药的女人。” “折磨我?你敢折磨我我弄死你。” 没有回应。 顾延像个孤单戏剧里的小丑,兀自说了那么多。 可再恨又能怎么,还是得将她抱回旅馆里。 // 夜已经很深了。 仿佛上个世纪租|界楼一样旧哄哄的楼道,踩踏起来脚底的楼梯木板还有咯吱的响声。 角落里团聚着灰尘和蛛网。 也不知道顾延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三流的旅馆,他们就这样头靠头躺着。 老式的吊灯,掉漆的柜子,稍硬的板床,堪堪几平米大小的房间。 就如同他们曾经第一次去外面开房的地方,那个在异地的小旅店里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那时候的冬喜,青涩,纯情到用手指轻轻勾一下都会脸红。 可是现在她居然说,原来那些都是装的,都是利用—— 颠覆他所有认知。 可真的是这样吗,顾延不信。 那么多年,她难道真的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他吗?顾延绝对不相信。 “以前,你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在家里叠衣服煲汤,扮演一个完美的妻子,被那样忽视对待都能笑脸相向,我当时就应该知道,你不简单。” 本以为是她懦弱,结果是处心积虑;本以为她恋爱脑上头,结果她比谁都精明。 不过说到底,还是蠢货一个,烂在过去。 顾延凝视着怀里人的面庞,久久,觉得无力,被她玩弄出阴影来了。 接着他低声笑骂道:“冬喜,你实在太会骗了,你就该去当演员,嫁给我,真是屈才了。” 一字一句,苦闷至极。 不远处挂墙的电视机里播放着黑白的旧电影,里面的女主角拿了全世界最高的演技奖项后,突然某天悄无声息地自杀了。 不知道这句话冬喜最后有没有听见,她呼吸声均匀,软趴趴一个,动都不带动的。 一整天的高压,又恢复了记忆,此刻她的睡姿依像是抱起来的虾。 夜色里,男人躺在她面前,同样蜷缩。 二人的区别在于顾延眼眸晶亮,他盯着冬喜的睡脸,痴痴看了半晌后,顾延又笑了。 “小骗子,你何止不会说再见,你连晚安也不会说。” 调侃完,顾延甚至还动情不已地凑上去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 亲吻完,他忽然就觉得哀伤,心脏那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攥紧了。 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这么多年,你累不累,我问你,你累不累?” 微微拔高的音量,但是身前的女人睡得深沉,已然半点儿听不见。 “你敢说你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脸面真就这么重要,别人的话语真就这么重要,你活着究竟是为谁而活?” 顾延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这一切都非常没意思。 没意思,确实没意思。 可即便知道没意思,他还是执意伸出手想要抱紧她,哪怕怀里的人分分钟就能要了他命。 得知真相后,顾延已经没法同这一切握手言和,保持冷静。 十多年多年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就仿佛是个笑话。 “利用我是吧?不爱我是吧?” “冬喜。”他叫,语气几多哀伤,“我不信。” “我死都不信。” “赌气跟我这闹,故意气我,气我之前待你不好,气我对你哥下死手是吧?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怪我没顾及你的情绪么。”顾延贴近她的耳根,不知是怪罪还是赎罪,“凡事就不能好好说?非要弄的要死要活,弄的回不了头。” “你不是恨我那么多年,恨我那天说不认识你吗?那我告诉你我为什么那时候说不认识你。” “因为我妒忌。”顾延笑。 “那天下午我打完篮球经过网球场,我突然看见你和别的男孩子坐在一起,你们在聊天。你笑起来的样子可太甜了,没见过比你更纯的小丫头了,一颦一笑就让人情不自禁被吸引。可是呢,当时我明白了,原来,你给我的笑脸,也能轻轻松松给别人。” 顾延的心思晦涩下去,眼底满是偏执的妒意,“三心二意的骗子,凭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哭脸,在别人那儿就是笑脸?” “你的快乐明明是我给的,我才是你的救世主,除了我你居然还去招惹别人?我生气,所以我想教训你,我想报复你,所以我说不认识你。怎么,现在你知道我的动机了,还觉得我是瞧不起你么?” 没有回音。 “至于我为什么骗你我叫路延。”顾延又说,说着将她揽得更紧了,唇的颜色淡到看起来病态,“因为我无聊,我觉得无趣,你不知道那种一眼望得到尽头的日子,被父亲丢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生自灭的滋味。哪怕那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都认识我,可我不快乐,我没有一天是快乐的。可突然,来了一个新转学来的小丫头,从来没见过我,那种新奇的滋味,你能懂吗。”顾延又贴近她好些。 “你哭了,你哭的很伤心,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这种感觉太新奇了,我松不开手,你知道吗小喜。” 原来如此,那难道这就是你可以随便骗人、不负责任的借口吗? 顾延继续说,“我怕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连你也会变得讨好我,不是和我真心交朋友,你那么纯洁,又天真,我是真的很喜欢和你做朋友,小喜。” … 说罢,顾延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唇。 真的累了,他说不动了。 可是有用吗,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至于后来发生的,我不知情,我真的不知情,小喜。” “我要是知道,我绝不会任由他们欺负你,可你不说,你总是要我猜,我猜不到,我蠢,我被你骗。” “你恨我,你恨,随你恨去。但是我们是夫妻,你不能绝情到不给我余地。” “你不能不要我,我受不了每天睁开眼你不在身边,我受不了给我递鞋子,对我说你回来了的人不是你,你让我变得不正常,你让我变的像个疯子,招惹完就想跑,天底下没有比你更绝情的人了,没有了。” 没有回应。 ... 他一股脑说了那么多,怀里的人还是没反应。 “睡吧。”说到最后,顾延似乎只剩下这两个字。 喉结上下滚落,又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睡一个和过去和解的觉,别闹了。” “你哥那儿,不会再上诉了。” 都已经快要将心脏给她剖出来了。 这一切,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 冬喜在睡觉,顾延睡不着,在一旁守着她。 其实她现在这样不说话的样子挺乖的,但是顾延不要她不说话,他要她爱他。 后半夜,顾延联系了律师,也联系了当年在明昭任教的老师,想将那些曾经的欺凌过的,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他想给她一个交代。 做过的事就得认,作恶就得付出代价。 虽然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但他还是得为她做点什么。 可从别人嘴巴里听见那些情节和听她自己亲口叙述所时感受到的滋味是完全不同的。当年的他麻木至此,居然看不出她的苦难。 等到第二天睡醒时已经是中午了,在回昭山的路上。 冬喜睁开眼睛时,大脑还有些宕机,一下子分不清自己在哪,亦或是在梦里。 她费劲坐起来,茫然看向周围。 顾延在前面开车。 这副画面冬喜其实多年前有幻想过,顾延在前面开车,她和孩子坐在后座。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出去野炊。 但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成为奢望了。 察觉她醒了,模样呆呆,带着沉睡后的懵盹。 “手边袋子里有包子,牛奶还是热的。”顾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断冬喜的思绪。 这条路冬喜挺熟的,她将视线从窗外收回。 “又要回去是吗。”她问,声音带着刚睡醒后的沙哑。 顾延听见了,微微抿唇,但是没接话。 “就让我留在家乡,不好吗?反正也是要离婚的,迟早都要回来的。”冬喜坐了坐直,继续说,语气里没什么特别起伏的情绪。 她仿佛现在满脑子都是离婚两个字。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离婚?”顾延的声音有些变大起来。 只要一提离婚,他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我告诉你冬喜,没可能,你还没给我生小孩,我们才结婚多久?你也不想想。” “我需要想什么?我现在只想离开你,摆脱你,我想将一切都修正,回到正轨去。” “正轨?你的正轨就是和过去和解,好好生活,好好地和我过日子。”顾延觉得搞笑,一个字一个字堵回去 冬喜没接话了。 过了一会儿,令顾延抓狂的嗓音又从后面传来。 这个女人是真的恶毒至极。 “顾延,我不想和你过日子了。” “我不爱你,我也不想利用你了。” “从小我就知道我性格不好,对于想要的东西总是很执着。哪怕是明明不喜欢的东西,如果需要还是会逼着自己喜欢,不给自己退路,不给自己台阶。憋着,受着,就是喜欢折磨自己。” 冬喜说:“性格使然,我注定得不到我想要的。” 说完那些,冬喜又看向身前的男人:“你也是,拥有的时候不屑一顾,不仅觉得麻烦,甚至还忽视乃至于厌弃,可是等没有之后,你又像丢了半条命,又拼命想重新拥有,你好贱啊顾延。” 冬喜说完那些又自嘲道:“我也贱。” “以前被你母亲天天骂现充小贱人的时候,我其实不难受,她说的都是实话,她们比我都更能看清我自己,我变成现在这样纯粹就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找的,怪不了任何人。” 顾延句句都有在听,不过句句当空气。 任由她说胡话气话,“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没有半点虚假,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珍惜你,好好爱你。小喜,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不会选择离开我。” 都已经这副姿态在求和了,结果身后的人还是不答应。 久久,又是一阵冗长的沉寂。 顾延都已经将姿态放低成那样了,也没听见身后有半点原谅他的意思。 二人都各怀心思,只有顾延一个人心跳声倥偬。 车子依旧在行进,中途途经一片樱花园。 远远看上去,浓密的粉色连成了天,就连世界都变成了樱粉绿。 近距离经过时,头顶上漫天的樱花花瓣,像是婚礼现盛大而热烈的粉色气球雨。 冬喜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家乡的樱花树了,歪头整个人靠在车窗,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的一脸缱绻多情。 顾延在和她商量和好的事情。 可她不想和好,她只想摆脱掉禁锢在她身上的标签和痛苦,想重新开始,在一个没有他顾延的环境里。 她用手,指着粉色的天宇,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前排的男人听: “嫂嫂她最喜欢樱花了,哥哥也因为她而喜欢上了樱花树,他说以后会带着她和孩子去有樱花的地方野餐。” “结果。”冬喜眯起眼睛,“结果三月的樱花都开了,这一切终究是不能实现了。” “你都已经开始想着以后继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我还没和过去和解呢。” 要她怎么和解。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不要对女主抱有太大的期待 ◎最新评论: 【打卡,我觉得这样故事挺好的,另外一种人生】 【所以,路小起是咋回事】 【就是说,终于更新了啊!!】 【唉,他们之间的纠葛不知从何解…玫瑰开在九月里,我的心中只有你,好想和你在一起,一颗地雷送给你!】 -完- 第53章 、情终 ◎暴雨。◎ “不和解?不和解你就一直烂在过去,你这辈子就那样了,不会好了。”顾延真的想骂醒她。 结果他都已经这样劝了,可身后的女人依旧执迷不悟,彻底没救了。 “不会好就不会好,我要离婚。”冬喜说,丝毫不估计前面男人的感受,“我要离开你了。” “你做梦。” “你才做梦!” 刚说没几句,又吵起来了。 一听她说离婚,顾延脑袋又不受控制了。 他突然将车靠路边停,接着怒气冲冲地走下去,冬喜见他朝自己过来,有些害怕,朝后缩,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顾延一下子将她从车厢里捞出来。 外面春色容容,对比她病怏怏的气色,简直嘲讽。 “你自己看看,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你究竟要在过去烂多久?那些不公正,那些欺凌还没有讨回来,你凭什么放弃?” 顾延将她抵在车门边,双臂箍住她。 “离婚,我要离婚。”冬喜像是看不见那些绿意和鲜粉,像是脑子里只剩下离婚两个字。 “我离你妈婚——我离婚,我脑子有病我和你离婚,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我喜欢的人离婚,我跟你在一起我求之不得,凭什么要我离婚?”顾延气疯了,用膝盖抵着她。 冬喜压根不看他,任由花瓣落在她的眼睫上,发梢上。 她咬唇,不知道在执着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看向他,眼睛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我不想和你做夫妻了,我累了,我不想了,我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都这样求你了。” 她的脚踩在地面上,身体却被男人拥在怀里。 她说的够诚恳了,顾延没力气折腾她了。 什么重新来过的机会?说的什么屁话。只有和过去和解,正视过去发生的才是她应该要做的,一直烂在过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顾延抱着她,抱了很久很久。 日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像是在酝酿一场阴雨。 “小喜,你冷静,我会帮你,会救回你的。” “救我?你拿什么救?”冬喜觉得好笑,“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好小喜,好老婆。”顾延换了一个方式,同她好言好语,他的姿态已经放低到这般地步了,只为求她回头,“你哥那里已经没人上诉了,他走完程序就会回来,你好好和我过日子,没人敢动你哥——” 顾延深情款款地说,将唇埋在她的颈间,“别闹了行不行?你就不想你嫂嫂和你哥重新团聚吗?” “孩子没了的那件事我也很遗憾,但是已经发生了,事已至此好好养身体,以后还是会有的。真不知道你究竟在别扭什么?你究竟要怎么才会原谅我,我就差把心脏剖出来给你看了。你说的那些,我知道都是气话,你利用我,随便里利用去,但是我爱你,我爱你你不能不管我。” 又是老一套,除了逼她就是强迫,用亲人来掣肘。 他说了那么一大堆,本质还是用她哥来逼她。 “你真恶心,顾延。”冬喜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瞧,那感觉能剜心。 “你怎么不去死?” 这句话她是带着真切的恨意的,顾延被她激得彻底没招了。 要他怎么做? “我他妈真的要被你给玩死了,坏女人,坏到没谱了,软硬不吃?还是说你心里还是想着你的靳旸哥,所以才抗拒我。” 冬喜没吭声,顾延又是一阵无力感和怒火交织。 “你还想着他?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他手劲没有控制好,应该是弄疼她了,冬喜一阵吃痛,疼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你以为你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都被我搞过无数回了,你的靳旸哥还会要你?你别做梦了,他不会要一个二手货的,只有跟我在一起,只有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你不是喜欢做顾太太吗?你做,你做一辈子顾太太,没人敢诋毁你半个字,谁敢说你我第一个教训他——好不好?” 没有回应,对牛弹琴。 顾延低声骂了什么一句什么,松开她了。 没用,彻底没救了。 /// 后来一路上,冬喜没再说过半个字。 顾延先前态度还算好,到了后来干脆也不管她了,任她在后边发呆,对他使冷暴力。冷暴力什么的,几乎已经是常态了,顾延不信她能一辈子都冷着。 将她带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送到医院做检查。 失忆的后遗症很多,顾延真的怕了她了。 再次见翟医生,冬喜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还是那家私人医院,窗外的常青藤过了一个季度长势喜人,依旧灿青,大段的在墙壁上平铺,层层叠叠,像是静止流淌的青色泉水。 不规则的六角形叶片,漂亮的纹络落在眼底,像是婴儿的手掌纹。 医生先生进屋后,望见站在窗边的女人,那一截熟悉的身影,他步伐稍顿,接着了然什么,款步进来,对着她招呼说,“坐。”语气平常,带着陈年旧友般的随性。 冬喜循声回头,礼貌地冲他微笑了一下。 顾延出去接电话去了,此刻是短暂的二人相处时间。 “最近感觉怎么样?”翟医生问道,他一边问一边执笔,想要记录些什么。 他的手边放着一份文件,是辞职申请。 视线扫过时没有丝毫不堪,只有平静。 “感觉还好,我都已经记起来了。”冬喜坐姿乖巧,她说,没有丝毫停顿的回复,挺大方的。 闻言,医生先生握笔的动作一顿,接着他合上笔盖,也将病历单子给放到了一边。 沉默片刻,他抬了一下眼镜框,再开口有一种千帆过尽的遗憾:“我很抱歉。” 冬喜一愣,接着冲他摇头,“你不用说抱歉。” 不过经受过那样巨大的创伤,她浑身上下似乎处处都没有改变。 依旧是二十三岁的样子,虽然年轻漂亮,但是却又很是古板。 像是明明拥有着二十多岁的身躯却有着八十岁人的心态,固执坚决又认死理。 短暂沉默过后。 “对了,翟医生,我马上就要离开昭山了。”冬喜又笑着同他说,像是在告别。 翟医生没有接话,只是一眼坦然地看着她。 “那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冬喜继续说。 久久,医生哥哥最终还是微笑着点头了。 他起身,缓缓走到冬喜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邻家哥哥那般的温柔煦意,他说:“祝你好运。”说罢,眼睛也弯了起来。 “谢谢你,医生先生,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 … 等到顾延打完电话再回来时,冬喜已经去了核磁共振室做检查。 等ct结果时,顾延和翟医生他们两个难得那样平静地坐着聊了一会儿天。 只要顾延不发疯,其实他们两个完全可以坐着平等交流,又明显他们二人在某些方面很相似。 都是某个领域内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也都是活在旁人的憧憬下,一辈子顺风顺水,没有什么波澜的,没有吃过苦,更没有体会过落差。 会诊室洁白干净,坐了会儿,窗外的日光也稍显的黯淡了。 突然,顾延笑着开口调侃,“漂亮的女人最伤人了。”那笑容几多悲哀。 不过说完,他又像是认命了,“伤就伤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和她分开。” 可不远处的医生先生又分明听见刚才冬喜口中说的她要离开这里了,他眸色稍暗,“可是,冬小姐说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她说梦话呢。”顾延笑,笃定不已地反驳。 见医生还想再说什么,他又及时打断,这一次开口时语气不善。 “废物,你治不好我的,我就是要和她纠缠到死。” 现在的顾延就活像是一个执着于玩具的小孩子,完完全全的一根筋了。 翟医生没有立马接话,而是沉默一会儿淡淡启唇:“你还很年轻。” 顾延又笑了。 “年轻什么?她不也年轻,说走就走了,天底下没有比她更绝情的人了,没有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打击很大。”医生先生宽慰道。 “打击?这叫打击?她那分明就是要我的命。” 医生先生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着看向自己的辞职单,他或许真的不该留在这儿了。 顾延说完那些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从未体会过心慌和窒息感的他,一次性在冬喜那儿尝了彻底。 本该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人,天之骄子的角色,在一个女人那里算是丢盔弃甲,输的一败涂地了。 久久,他们两个都没有吭声。 忽然,窗边出现一只白色的小鸟,小鸟像是贸然飞进来的,它本来安安静静停栖在藤沿,歪头盯着病房里正在交谈的两个男人。 他们似乎已经聊很久了,但是各说各的,谁也不听谁。 忽然,顾延的一个抬头,似乎是惊吓到了它,小雀唰的扑腾翅膀,甚至都没有能来得及看清男人向她奔过来的身影,就哗啦啦地在眼前消失,一下子坠落不见了。 // 冬喜的CT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那天还做了一次全身体检。 除了她有些营养不良,身体有一些方面亮红灯,譬如胃和肺因为年轻时有过劳损之外,其他的都还好,只要日后好好调养,活个几十年不是问题。 之后冬喜又被关进了别墅,囚笼似的地方。 得知顾延带着小喜回到家乡,现在又回来。 明明她的记忆都已经恢复了,结果还是被困在顾延身边,柏画想不明白,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这天深夜,柏画一个人跑去酒吧买醉,各种酒品灌溉下,她喝到分不清东南西北。 成嫣跑去找她,急得从她手中夺过酒瓶,“画画,别喝了画画。” “我要喝,让我继续喝!”柏画不依,依旧要夺回,打算继续灌。 醉了就不会痛苦了,也不会觉得难受了。 成嫣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柏画,那样沉稳有分寸的一个人,从来不会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任何意义,顾延那个人就是个疯子。 见酒杯夺不回,柏画苦笑着不挣扎了,转而抱住自己撕裂般疼痛的头。 她想不明白,“成嫣!”突然,她大吼,一把捉住成嫣的肩头,“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啊?我们难道就不配是她坚持下去的理由吗?为什么啊!?” 她在那里大吵大闹,喧闹的环境里几次安保都要过来,可突然秦礼也来了。 “画画。”见她这样,秦少爷神色凛冽,上去就是要扶她。 结果一看见秦礼,柏画突然间就拧不起来了,她突然飞扑过去要推开他,推得远远的:“秦少爷,你怎么来了,你和顾延都是一个品种,你们都是怪物,离我远一点吧,我求求你了。”她双手摩挲,求他走,不要再来纠缠她了。 秦礼咬牙不依,依旧要带走她:“你说什么疯话,画画。” “我好想她啊,我真的好想她,她为什么要那样啊!” 一旁的成嫣从来没见过崩溃成这样的画画,她被刺激到了,忽然也哭了。 谁不想念? // 后来隔天酒醒后,柏画又冲到顾延办公室,不顾身后一众安保的阻拦。 她想带小喜离开,向来行事有分寸的她,这一刻像是市井泼妇,“顾大少,算我求你了,你就放过小喜吧,她在你那儿不会快乐的。”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顾延都快要数不清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他松手,放过她,可是究竟是谁不肯放过谁。 面对冬喜最好的挚友,顾延不管不顾,只冷脸对警卫员说,“送出去。” 见状,柏画是彻底暴怒了,“顾延!你这个疯子,你死不死啊?” 柏画从未在生人面前这样失态的大吼大叫过,即便她脾气火爆,但也从未这样极端的在人前争抢过什么。 顾延皱起眉头。 “把她给我,我会带她走,离开这里。” “你做梦。”顾延像是在看一出闹剧,他的眼底像是有凛冽的寒冰:“她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想带她走,你做梦。” “她已经不会再爱你了。”柏画颤抖着对他说出这句话。 一句话,像是闷棒敲在了顾延的心头上。 她不会再爱你了。 鲜血淋漓的真相,她日后只会恨你,而不是爱你。 顾延手腕处的青筋悉数狰狞起来了,“与你无关。何全,送客。” /// 柏画突然来闹了一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止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求过他,让他放手。 回家途中,顾延气得牙齿都在颤抖。 身边所有人都说他病了,可是他没有病,他哪里病了? 挽留自己闹情绪的妻子、维护婚姻他也有错吗?所有人都要带她走,凭什么? 不能,决不能放她走。他要怎么做,关起来吗? 对,关起来,把她关起来,哪儿也不让乱跑...对,没错。 顾延满脑子都是这些,只有把她关起来她才不会有任何离开他的机会。 窗户那里最危险了,必须用东西焊死,还有门,门必须日夜锁好。 对,只能这样了。 短短几十秒钟红灯的当口,他脑子里已经过了无数遍日后的计划。 关起来吧。 这样她就不会出去惹是生非,不会被人觊觎了。 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 / 然而等回到家,望见冬喜她小僧入定一般苍白无表情的脸,她穿着单薄的衣衫,像只被囚禁在漂亮笼中的小鸟。 顾延突然之间又舍不得了。 “小喜。”他远远地叫。 没回应。 “他们都说我病了。”顾延衣服不脱鞋子不换就走到她面前,他半跪在她面前,想让她哄一哄他。 结果面前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可我不觉得我病了,我只想留住你,我想你,这也有错吗?” 顾延一张落寞的脸上写满不解,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我是丈夫,做丈夫的想要挽留住生气的妻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二人之间婚姻的和谐,我已经在努力改正和学习了,难道这样我也有错吗?” 一番话,冬喜忽然歪头看向他,“那你说,谁错了?” 顾延不说话了。 /// 没想到在这座城市停留的最后一夜,竟然是这样的天气。 昭山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如此暴烈的雨,雨幕如柱,似乎要将这座城市给淹垮。 冬喜在屋子里收拾行李。 顾延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内,白衬衣,黑裤子。 他早已不似年少那般张扬,如今冷淡脾性,只有在冬喜面前才会变得暴躁、不堪一击。 室内原本安安静静的,只有冬喜收拾行李的声音,不料顾延突然说。 “后天再走,后天不下雨。” 冬喜收拾的动作一顿,可是不睬他,接着继续。 虽然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家里属于她的物品早就闻夫人给扔了个干净。 “冬喜,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和我说话都不愿意了是吗。”顾延在身后讥笑。 说什么? 见她依旧不吭声,顾延又是一声闷笑,“没良心的东西,白对你那么好了。” 好什么了? 顾延咬碎一口白牙。 / 放她走的原因很简单,她身体不好。 就在这儿就更不会好了,顾延想着只要她能好好养身体,放她回去住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好。 所以顾延放她回去时,这个决定做的很快,倒也算是深思熟虑下的妥协了。 不过,顾延满心满眼只当冬喜她是因为闹情绪才执意要回娘家住几天。住就住了,她过惯了上流太太的生活,指定在家乡那里是住不习惯,一定会回来的。 顾延依旧在奢望着什么。 冬喜的行李已经收拾完了,东西少到可怜,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就能装下。 这是冬喜留在这儿的最后一个夜晚。 看一眼少一眼,原先不爱看,以为稳操胜券,如今摔得惨烈,话别说太满。 “再陪我做一回。”黑夜里,卧室内原本静悄悄的,顾延突然侧身说。 “我会温柔的。”他们两个头靠头。 冬喜没吭声。 “从前你总是骗我,明明有一次都出血了,你也不说。” 顾延说着说着,觉得没意思,又深感挫败,“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你撒娇耍性子?你但凡多花点心思在我身上,但凡你多了解我一点,你就不会觉得当时我会和你离婚。”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冬喜还是没有吭声。 可是衣服已经被他掀开了。 她没有动作。 任由他操控。 有几声破碎的呻|吟传了出来。 冬喜看着那个在身前费尽心思取悦自己的人。 她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 ... 顾延抱着她。 结束已经到后半夜了,冬喜忽然之间替他感到不值,“像你这样的人,条件这么好,离了我,趋之若鹜。”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开口说话。 顾延忽然听见她开口,身体微僵,接着越发抱紧了她:“离了你,我就不活了。” 不活了吗。 冬喜不说话了。 外面风雨交加,雷电闪烁,不知道溪镇是否也是同样的天色。 樱花会不会就此都凋落,徒留光秃秃的枝叶。 那样未免也太萧条了。 清洗完,穿好衣服,顾延给她梳头。 巨大的梳妆镜,从前梳妆台和软椅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轻轻梳了两下,顾延问她:“肺是怎么坏的。” “泡水的。”冬喜的眼睛眨也不眨。 “为什么泡水。” “因为你说会来游泳馆找我的。” “......”顾延梳头的动作蓦然停顿了,手腕处青筋横陈,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给她梳。 “那胃呢?” “撑了吐吐了撑的。” “为什么?” “因为你说给我带甜饼的。” “.....”这一刻,周遭只剩下一声寂寥冗长的叹息声了。 “小喜,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不想说的。” “为什么?” “因为说了就没意思了。” 没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哦 ◎最新评论: 【希望男主出事女主幸福一生】 【不会是be的吧?!】 -完- 第54章 、情终 ◎抢婚。◎ “嫁给你有什么好处?” “一日三餐饭,两件花衣裳,一把零花钱。” ——简媜《四月裂帛》 帮她吹干头发,梳完头,已经是凌晨了,二人继续躺回床上。 这个夜晚,此情此前,不禁让人觉得简直就是复刻当年的新婚之夜—— 那一年他们刚打算结婚的时候,两边家长没有一个看好的,闻女士甚至晦气到连见未来媳妇一面都不肯,冬父更是不愿意女儿高嫁,因为嫁进那样的地方,横竖都是要受委屈的,但是他又舍不得女儿难过,小丫头那样笃定,说她会幸福的,冬爸爸渐渐的也没招了,谁叫他宠女儿呢。 从小到大,他亏欠小女儿的实在太多了,冬喜年幼的时候就经常照顾不到,后来有点钱了,女儿又离开他去外地读书去了,可以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但后来他也极尽可能的在弥补了。 婚礼是他们俩人自己办的,简单到乏善可陈,在城南的一个小教堂里。 谈了四年恋爱,一毕业就结婚了,仓促到什么都没准备,定金、彩礼、嫁妆一个都没有,用现在的话来说就像是两个无知无畏的小孩被爱情冲昏了头。 婚礼现场来宾者寥寥:教堂白胡子的神父,教堂里负责扫地的大爷,扫地大爷的微胖妻子,就只有这么多人。 宣示的时候,冬喜盯着面前,顾延那张俊美优越的面孔:令无数异性为之癫狂的,现如今顾太太是她的了。 叫她怎么不激动呢?抱着亲吻的时候,冬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爱着他的。 神父在宣示,他们在拥吻,教堂外的白鸽在飞翔,风外面栽了一圈又一圈的风信子。 “怪不得我们两个人当时那样猴急,原来不过都只是为了图一个结婚证罢了。”事到如今,冬喜已经能很平静地说出当时的心路,“所以你当时问我后不后悔时,我说不后悔。” 她怎么可能会后悔?折磨了她一整个年少的阴影,憋屈,隐忍,说什么都要把握机会。 其实老天爷不总都是在欺负人,至少给了她机会。 后来冬喜正式住进昭山的别墅里,她的身份才渐渐被人熟知。 她会嫁给顾延,单纯只是为了打曾经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的脸而已。 看啊,我一个暴发户生养的人都能和你们费尽心力舔的高高在上的少爷结婚,你们不觉得脸疼吗?尤其是以顾太太的身份出现在盛明娅面前时,那天是冬喜活了二十多年,最开心的时刻。 ——只是爱他的身份,仅此而已罢了。 不过最后这段话冬喜没有明说,即便不说,顾延如今也都知道了。 说与不说只在一念之间的面子上罢了。 挑明了与不挑明,双方内心都跟明镜似的,区别在于,冬喜至今都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顾延,而顾延却后知后觉爱惨了她。 浓稠的夜晚,一颗炽烈跳动的心脏。 顾延贪婪嗅着身侧人的体香。 “顾延,你还记得大一我们刚在一起时,我问过你一句话。”冬喜忽然又提及从前,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 这个角度看她,顾延能清楚看见她那一根根分明浓密的眼睫毛,微微上翘的唇角,秀气的鼻子,流畅的侧脸线条。 漂亮的女人最伤人了。 今晚顾延可得好好多看她两眼,过了今晚机会可不多了。 见男人不吭声,冬喜笑了。 她从前经常笑的,但几乎都是装的,做做样子罢了。笑完后她的脸上是不会有任何多余表情的,就像是演习多年的冷静面具,就连红晕都会事先画好。 可以说,那三年她扮演的绝对是一个完美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妻子。 所有人都被她给骗了。 冬喜说想起问过他一句话,问了什么话? 那是最开始在大学那会儿,他们两个人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 有一次,顾延带她去高级西餐厅吃饭,重金属色调的包间,昏昏暗暗暧|昧的光线,落错在人脸,洒下一片朦胧的光影线。 演奏的都是现场级别的小提琴乐曲,斯文的小提琴演奏者留着一头中长的卷发,不禁让冬喜回忆起曾经远远在玻璃窗外面见到的画面。 有人在拨琴弦声,有人在暗中调节心跳。 看着价目表上最低都是四位数的奢华菜系,冬喜没有任何举动,只是规规矩矩地坐着。 满脑子都是不久前顾延问她的那句,愿不愿意嫁给他。 冬喜听见后,并没有当即明确说嫁与不嫁,只笑着问顾延:“我以后要是嫁给你,有什么好处。能天天都吃得这样好吗?” 彼时的她坐在对面,一张白净的脸上写满人畜无害,笑着问出这句话时,她眼中的渴望和心计谁也看不出来。 而顾延呢,他几乎可以认定,娶面前的女孩是会必然成为现实的定局。 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顺理成章拥有和她父亲交谈那块地皮的话语权。 一切都计划得那样圆满,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是该说不说,和她谈恋爱的感觉,实在爽翻天了。 结婚么?结婚又怎么,不就是结个婚吗?都是成年人了,再说这个女人又这么单纯,甚至是蠢,恋爱脑,但是即便顾延知道她是恋爱脑,也不耽误他对她的宠爱和喜欢—— 确实是喜欢着的,她的长相,她好拿捏的性格,顾延不是什么重情的人,能找到一个他不排斥,愿意一起生活的人就已经足够了,而冬喜,完完全全都符合这些要求。 又那么巧,她有一个十分有用的父亲。 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 顾延听见她这样问自己,笑着放下菜单。他的身边站着鞠躬哈腰的餐厅老板,顾延看着这个坐在自己面前漂亮到没有一丝攻击性的女孩,也就是冬喜,当时笑着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金钱,地位,只要嫁给他哪一样不是唾手可得。 他眉眼恣意,贵少爷面庞俊俏到惑人,是整个昭山万千少女都憧憬的情人。 冬喜见他表现得那样认真,说娶她不像是开玩笑,确实和她是情投意合,也跟着笑了。 那一刻,冬喜没说话,脸蛋上只象征性地漂浮起一层暧|昧的红晕,久久,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只要你这辈子不和我离婚就好了。” 不离婚就好了—— 那时候,顾延应该是一边喝了一口红酒一边笑着同意了。 毕竟他没有说不,没有拒绝就默认是同意。 冬喜一直都信了。 回到今次。 他们走过婚姻,经历了一年又一年,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且无力。 说到底,都是猎物。 没什么好回忆的了。 / 夜渐渐入深了,雨势有减小的趋势。 不知道家乡的樱花树有没有被风吹雨打。 冬喜睡不着,突然说她肚子饿了。早知道当年就该多吃一点的,他这么有钱,金山银山堆起来的这么一个少爷,鲍鱼海参要送进来也是一车一车的,但是没机会了。 她说饿了,顾延就爬起来给她做吃的。 冬喜等了很久,似乎顾延像是故意吊着她的胃口。 顾延奢望着这么一吊,或许她就不愿意走了。 但冬喜是什么人?会忍,会藏,疼也不吭一声,饿肚子这种事对于她而言简直无所谓到不堪一提。 顾延没招了,最后还是心甘情愿端过来他亲手做的冰糖炖梨。 瓷白色的小碗,里面静静卧着一颗雪白的梨子,中央还点缀着几粒鲜红的枸杞。 酸中带甜的味道,是她喜欢的。 少爷下厨的场面可不多见啊,硬生生是为了她,顾延特意学了几道菜。 这道冰糖炖梨就是受她影响,因为冬喜很小的时候就身体不好,经常咳嗽,每次咳嗽嗓子疼,她外婆就会给她做冰糖蒸梨,久而久之,冬喜就喜欢上了这个带有隔代母性色彩的菜品,之前她也多次做给顾延吃过。 顾延在递给她炖梨之前,他深呼吸了一口,依旧像是奢望着什么似的对她商量说:“不走,好不好?” 冬喜笑着冲他摇头,“不好。” 顾延捏住陶瓷碗边的手指深深攥紧了,血被推挤开,露出青白的颜色。 “冬喜。”顾延叫,他深呼吸,“下次不许再那样了,不值得的。” 冬喜笑,“知道了,给我吧,我饿了。” 顾延将碗递给她。 她要走了。 顾延知道自己留不住了。 回去住几天,住几天也好,闹够了脾气,自然也就回来了,顾延这般想着。 后来顾延抱着她,冬喜这一夜睡得挺踏实的,而顾延呢?依旧睡不着。 夜色中,男人眼眸晶亮,他失眠整宿。 /// 冬喜是隔天中午离开的明昭,坐了两小时火车,又换乘一小时。 顾延硬是没有送她,就连冬喜出门那一刻,他都是在公司开会的。 当得知她坐上了火车,顾延也仅仅是点了一下头,接着继续开会,看不出有任何受到影响的迹象。 回到了溪镇,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母亲,因为母亲常年卧床的缘故,声带退化,四肢也退化,几乎和植物人无异。 冬父苍老了许多,她叫了一声爸,冬父什么都没说,兀自回房间去了。 冬喜在家一呆就是半个月,顾延一次都没有打扰过她。时间悠闲静谧到冬喜几乎都快忘记了那个和她纠缠不休的人。 后来,冬喜在老家认识了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她出去写生遇到的,准确是故人重逢。 男人的名字叫做季明生,很巧,他和冬喜是小学同学,那会儿是前后桌的关系,现在他在当地的一所高中做数学老师。 那天,他主动对着坐在河边,给小河垂柳画画像的冬喜打招呼的时候,冬喜扭头,还恍惚了一会儿。 男人见到在时不时会在梦中出现的女孩多年后长大的脸,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冬喜,我是季明生,你还记得我吗?” 季明生。 冬喜恍惚间想起在小学,有个男孩回答问题时总是会脸红,就坐在她的后座,他好像就叫这个名字,冬喜笑着说记得。 后来渐渐的,他们之间的接触也越来越频繁了。 一来二去,家里觉得这事儿能成。 季明生不介意她离过婚,也不介意她家欠了债,毕竟他从小学开始就暗恋她。 人不能在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会铭记折磨一生。 犹记得那年,冬喜打算离开溪镇去昭山上学的时候,小男孩哭着失眠了整宿,隔天通红着眼睛远远目送她离开家门。 兜兜转转,现在他居然能够和她谈婚论嫁,这一切究竟是幸或不幸。 季老师是一个有着浓眉大眼,很随和,笑起来总是会耳朵红的人。 冬喜已经决定在溪镇长长久久地住下了,忘掉之前的一切,重新开始。 因为她身体不好,经常也不家门,出门也只是去没什么人的地方写生,静心。 在讨论结婚这件事时,冬喜明确和季明生表示过,她有一段特别不好的过去,但是季老师表示他压根不在意,只要能重新开始一切都值得。 冬喜渐渐也被他的执着和真诚所打动了,她欺骗自己那么多年,如果遇见了良人,再不把握住重新开始的机会,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她也逐渐敞开心扉,试着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之旅。 就这样,媒人也登门了,一切都按照正儿八经结婚的流程来。 许久不见的笑容也在冬父的脸上展现,冬喜似乎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和过去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了结了。 订婚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两家家长简单的见面,吃了一顿饭。 不过在得知冬喜家欠债时,季家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季明生一番话化解了尴尬。 欠债不要紧,努力生活下去才是要紧。 但其实,哥哥欠的钱,顾延早就还干净了,不知道是谁的梦境,如此逼真。 两家人吃完这顿饭,这份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两个月以来,婚礼紧锣密鼓地筹备,可谁知道在婚礼现场,顾延又突然反悔,居然带着人强行闯进婚礼现场,阻止了准备交换戒指的新郎新娘。 “小喜。” 当男人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冬喜忽然之间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这天很漂亮,顾延自出现起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中式婚礼,她穿着一身红金色的礼服,头上带着金色的凤钗。 再见面,周围全是来喝喜酒的当地人,冬喜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开口只有给他无穷尽的难堪:“不是说,放过我了吗。” 顾延笑了,他觉得荒唐:“是,我是答应放过你,但是我可没同意你和别人结婚——” 才几个月没见,她就送给他这么一份大礼,居然连婚都结了,顾延觉得搞笑。 “我只是放你回来养身体,你居然敢这么不听话,嗯?和别人结婚?”顾延冷哼一声,“当我是死的?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他一开口,叫在场的人无不屏息凝神,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冲进婚礼现场的男人给震慑到了。 冬喜听不下去:“那我呢,那难道我要一辈子单着吗?外婆不希望我单着,我也不希望自己单着。”何止是顾延觉得荒唐,冬喜又怎么不觉得他才是那个更荒唐的存在,“而且我——” “我不准。” 三个字,从顾延嘴巴里说出来,轻易就断绝了所有的退路。 冬喜不说话了。 再婚是顾延的逆鳞。 她可以闹脾气,可以和他闹分居,但是再婚这件事,顾延绝不容许。 “我说了,你可以和我分居,可以跟我闹脾气,也可以长期住在这里。但是想背着我和别人结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他的语气残忍至极,不留丝毫余地。 冬喜看向他,“凭什么。” “凭什么?”顾延笑了一下,“就凭我是你丈夫。”他一句话就叫在场的人都纷纷瞪大双眸,捂住口鼻。 接着又是无数的窃窃私语。 “小喜,你也知道,我们之间兜兜转转,已经分不清纠缠多少年了,如果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你心里不舒服可以闹情绪,可以随时回娘家去,可以一整天不跟我说话,砸东西,骂我恨我,厌恶我,我都接受,但是我是你的合法丈夫,你不能始乱终弃,不能弃我于不顾,更不能当着我的面和别人结婚,你明白吗?”顾延一番话,既委婉又不留情。 刚准备和新郎官交换戒指的她,明明就要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了。这算什么?冬喜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舞台上的司仪也横竖看不懂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尴尬到不能自己,职业人生的第一次滑铁卢。 见在她这儿说不明白,活脱脱就是个小疯子,顾延又跨步走到新郎官面前。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要壮实些,原来她喜欢这种,靳旸呢?靳旸可不壮实。 “你喜欢她?想和她结婚?”顾延冲季明生笑了笑,神情散漫无谓,像是在说教,“有多喜欢,超过我吗?” “你知道她脾气有多坏,性格有多差劲吗?她能为了一些小事情,连命都不要,冲到大马路上,你爱她,你敢爱吗,你配爱吗?” 一连串疯狂的叫嚣质问。 季明生的脾气向来都很好,但他也不是什么畏惧强权的软柿子。 “顾先生,我不在乎小喜她以前怎么样,我只在乎以后。” “以后?”顾延蓦的笑出声来,觉得搞笑,“怎么,你以为有我在,你能顺顺利利结婚?” “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你别忘了,我和她还没离婚呢,你们当着我这个做丈夫的面,大肆操办婚礼,现在你和我说什么,法治社会。”顾延觉得搞笑。 “离婚的程序正在审核,反正是迟早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也会说,迟早。季老师,” 季明生:“....”他被面前这个嚣张的男人堵得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说: 二更完毕,再次强调,这是悲剧悲剧,看不了的及时止损 ◎最新评论: 【好家伙,我还以为是有大纲的,到结尾了突然标注be】 【打卡,所以结果可以吗】 【我只关心,小起呢】 【死了吧估计是吧】 -完- 第55章 、情终 ◎像你这样慢热的人。◎ “重婚犯法啊季老师,你一个教书育人的,难道连最基本的法规都不懂吗?”顾延一边说,还一边在笑,眼底聚着无底的嘲弄。 肩头由于笑而不停的耸动,劲瘦的躯干,笔直的长腿,俊美的面庞,用最最散漫的态度说出最最不留情面的话语。 冬喜那里他说不通,于是就干脆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三丈夫说理。 不过他这哪里看上去像是在说理,分明就是在威胁恐吓—— 此时此刻,就连本来态度强硬的新郎官也开始缄默起来。 前来见证婚礼的当地人望见这个突然闯进婚礼现场的男人,无不震撼。 他的模样、身量、气质,往那儿一站妥妥的男明星模样,溪镇迄今为止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这样一个天人,更别提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众保镖。 这个世面算是见了。 气氛突然变得十分的拧巴和尴尬起来,在场的来宾有不少都纷纷选择了避嫌离席,然而剩下来的也不少,都是打算留着看后续笑话的。 笑话?确实是笑话。 哪有人在婚礼现场被丈夫当众搅局的?该说不说,这个新娘子可真不检点啊,招惹了一个又一个。 而此时此刻,新娘子站在一边,心如止水。 冬喜最不愿意见到的画面还是发生了,他就在昭山做他的少爷不好吗?放过她不好吗。 可是现如今,论理,她论不过顾延,论手腕,更是别提。 这婚是结不成了,顾延见新郎官被他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闷笑一声,从他面前转过身。 接着再度款款走到冬喜面前,二话不说将她带走。 ——当着众人的面,拉着就走。 季明生急得想护,但是被保安拦住,硬生生是只能停步。 / 穿着中式婚服的冬喜顾延还是第一次见。 “小喜,你真好看。” 夜色中,顾延紧紧抱着她。 已经快好几月没抱她了,哪怕怀里的人身体冰冷僵硬,他依旧流连忘返。 “你怎么还在骗我啊?”顾延抱着抱着,将脸埋在她的颈间,闷闷地说,似是在控诉着什么,“我都说了放你回来养病,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背着我勾搭上了别人?你可真不乖,真叫我这个做丈夫的难做。”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可怀里人没有半点反应。 “说话啊小喜,哑巴了?从前你不是特别会顶嘴吗?怎么,认识了一个新人,就跟我没话说了?”顾延的眉深深皱起来了。 久久,怀里人依旧不说话,不说话顾延也不恼。 他仅仅是叹息了一声,没辙道,“不说就不说,我也没生气。” “乖。”顾延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个动作类似于安抚,“陪我回去住一段时间吧,我把家里都重新装修过了,还买了很多东西,保证都是你喜欢的。” 夜色中,男人兴奋得像个婴儿。 眼眸晶亮,里面像是团聚着千言万语。 冬喜被他牵引着,面无表情,不论他说什么都没有半点触动,满脑子都是:他不是说,放过她了吗? /// 顾延将冬喜从溪镇再度接回昭山,强行将她带回来的理由居然是因为无法忍受日常生活里见不到她的场景—— 确实,已经成为习惯的人或事物,突然之间从生命里消失,那种落差,那种不适应的感觉他压根就承受不了。 顾延想抱着她睡觉,想抱着她亲吻,想和她做夫妻之间最最亲密的事,想和她白头偕老... 但其实后知后觉的爱意才是最上头的。 又尤其是像顾延这样慢热的人,慢热的人只要认定什么,就不会更改了。 性格如此,这样的人活该痛苦。 但是很不巧,当顾延决定回来找冬喜时,却被他抓到她居然在老家和别人办起了婚礼,还办的有模有样。 天底下真就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儿了,没有了。她还真不避嫌,真会在雷区上跳舞,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但是好在在现场她还算听话,没有当众让他下不来台。那个新郎官也是,三言两语就瘪在那了,像个笑话。 这回,看在她是初犯,顾延想着就先口头警告一次,不跟她多计较了,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 顾延是什么身份,他是少爷。且张口闭口都是法规,说什么按规矩办事,没人拦得住。 用什么拦?人接老婆回家,怎么拦。 将她带回去之后,冬喜还是老样子,每天对着他冷嘲热讽。 冷暴力倒还算是次要了,最令顾延觉得烦躁的是,那个新郎官居然也追到了昭山,他说要上诉,说要带小喜走。 顾延像看小丑一样的看着这个出现在他办公室的家伙,季明生恳请他放手,他口口声声说小喜以后会和他过日子。 顾延简直要笑到太阳穴都疼了。有些人真就是看不清自己啊,要真的让他如愿了,那以后他顾延是什么?就是个边缘人物,就是个局外人了。 顾延想要的人会放走?别做梦了。 “季老师。”顾延把玩着手中的钢笔,左右晃动两下老板椅,笑容依旧散漫,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瞰什么俗物:“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你一会儿回家的路费我会报销。” 这已经很给台阶了。 然而那个男人只会一句,“把小喜还给我。” 见那个人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依旧在狗叫什么。 顾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钢笔也不再转动了,他慢慢地站起来。 “她是我的,还?”顾延的眼睛眯起来了,笑意整暇,毫不掩饰,他说:“季老师,我跟她上床的时候,她才十九岁,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们恩恩爱爱七年多,要是再算上从前,加起来已经整整十一年了。” 话音落,再开口,只剩下叫人窒息的冷感:“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 顾延说家里都重新装修过了。 冬喜被接回来后,昭山的房子确实大变样了,由内而外的,包括花园也都重新都翻建了一遍。 花园里的那间小育苗室被改成了花房,里面摆满各种各样花的品种,还专门雇了花农来照顾。 还有冬喜喜欢的常青藤也从外面移植了来,一层层地包围着四面墙壁,生生不息的模样。 而整个庄园里都种满了红色的玫瑰和浅白色的风信子。 即便如此,冬喜还是最喜欢坐在玻璃雕花的客厅门前,盯着花园看,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闻夫人了,冬喜其实还挺想见见昔日婆婆的,可是顾延每次都虚晃。 冬喜甚至还时不时经常在想,闻夫人她这个做母亲的难道真的会任由儿子胡闹,准让她继续留他儿子身边吗?好不正常。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过来大闹一场要赶她走吗?这样冬喜好歹也多了一个帮手,多了很多能够离开顾延身边的机会和借口。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向来控制欲极强,雍容易怒的富太太就再也没在她的面前出现过了。 见不到希望,离婚那件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进展。如果顾延不放过她,她这辈子就一直这样下去了,不会再好了。 可是,哪怕不能重新组建家庭重新过日子,冬喜也不愿意再和他这么耗下去了。 离了她,顾延这样的人,到哪里不是趋之若鹜?为什么非要耗着她。 // “像你这样的人,好意思说我烂在过去,你不也是么?”这天傍晚,冬喜坐在廊檐下,突然对顾延说。 这句话她憋了很久了,因为看不下去他们两个再继续这样无意义的纠缠折磨,冬喜真的很想骂醒他。 然而闻言,顾延仅仅是放下手里边的工作,“我们是夫妻。”他也不示弱,直接就堵回去。 为了平时在家能和她多呆一会,顾延甚至都将办公的地方改到了冬喜身边。只要她在哪,顾延就在哪,办公,吃饭,都按照她的意志来。 可冬喜满脑子都是离婚,而顾延同样也只剩下他们是合法夫妻这一个念头。 夫妻夫妻,张口闭口都是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冬喜别过脸不看他,她坐在软椅内,坚定不已地说。 “?”闻言,顾延只一个劲的笑,觉得她所说像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别想离。” 冬喜用力咬住嘴唇,身体隐隐在颤抖。 顾延不是没看出来她的负隅顽抗,他又笑了,“小喜。”他叫,“你究竟在别扭什么?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但是如果法院要是知道你在在婚期间重婚,这事儿罪名可不小,离了谁我俩都要负责任,我们这婚你自己看着办,你看究竟最后是能离,还是不能离。” 他歪头,眉眼间尽是恣意,一番话说得那样笃定,冬喜陡然慌了。 她猛的站起来,回头指着他鼻子骂,骂不过,又开始摔东西。 家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她摔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顾延不在意,随她开心就好了。 就如同他话语里所说的那样,她可以闹分居,可以闹脾气,可以一整天不和他说话,砸东西。 随便她,就算她要星星月亮顾延也会给她弄了去,但是她想离婚,想和别的小三组建家庭,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最新评论: -完- 第56章 、情终 ◎就算是条狗。◎ 你要眼睁睁的看她怎么粉碎,正如她眼睁睁的看你七年。 ——简媜《四月裂帛》 得知冬喜又被顾延带回了昭山,柏画又深深崩溃到跳脚了,那个疯子男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小喜,柏画理解不了。 盛家人这一年来畏手畏脚,柏画找到盛明娅的时候,她已经不像是个人了。 因为顾延出面要调查曾经明昭校园暴力的真相,林林总总无数真相,单凭网络上的留言和攻击都能叫盛二小姐崩溃发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更别提她不检点,没少干违法乱纪的事儿,牢底坐穿都不够她坐的。 顾延本以为这件事了解,就能解了冬喜这么多年来的郁结。 可是,她竟然没有半点感觉,哪怕新闻就在她面前播,冬喜都不带有任何触动的。 顾延又开始失眠,又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每天,冬喜和他说话不超过三句,基本上都是被逼急了才哼两声。 她这么多年不就是在这些丑陋下深陷,像是泡在沼泽中脱不开身吗?为什么处置了那些人,她依旧不快乐。顾延搞不懂她,真的搞不懂。 依旧是死胡同。 // 这已经是一个月来,成嫣第六次找喝得烂醉的柏画,想将她拉走。 柏画接受不了,抱着酒杯不撒手,只有喝的酩酊大醉才能获得一点点虚妄的意识空洞,只有这样,她才能逃避现实,可是时间越久,就连酒精也变得无用,她也变得越来越无法接受。 “我真的弄不懂她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弄不懂,她什么都不说,硬是要自己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但我是真的很喜欢和她做朋友,我真的很喜欢和小喜做朋友,哪怕我压根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朋友,我就是喜欢。可是,可是她居然心这么狠,居然真就狠成了那样,她的心里究竟相信谁?信上帝吗?”简直胡闹。 “成嫣。”柏画觉得头疼,她不接受,抱着生疼的脑袋,眼前近乎已经出现了幻觉,抬头,柏画抓着成嫣的肩膀,她唇瓣哆嗦着问出口:“你说,你说如果她当时知道自己怀孕了,那她还会不会疯了似的冲到大马路,连命都不要了!” 有一阵剧烈且冗长的意识空白。 这话说出来,积压太久了,成嫣本来都一日一日吃吃喝喝,逼自己渐渐淡忘了,但是突然这一刻又被柏画的一番话给逼的记起,她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起来,慌里慌张的开始不停地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也什么都跟我不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喝了画画,我求求你别喝了!” … 此时此刻,城市天空是浓稠到近乎压抑的墨色的色泽。拔地而起的巨楼,霓虹夜以继日的闪烁不休,繁华景致,车水马龙。 五彩斑斓的城市夜色,但是隐藏在夜色尽头的不知道是纯粹的光鲜,还是被粉饰的丑陋? 太多阴暗的地带了,没人知道。 更别提还有人一声不吭,一个字都不说。 /// “冬喜,你恨我吗?” 回来一个多月,冬喜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辈子她都会烂在这里了。 这一天,顾延从公司晚归回来,围在她的腿边,轻声问道。 恨他吗。 “恨啊。”冬喜觉得他莫名其妙,从织毛衣的动作上抬起头,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要我如何不恨你。” 她眉眼疏淡,视线流转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显得十分凉薄且不近人情。 漫漫长夜,岁月消磨间,似乎只剩下恨他这一件事。 她深知自己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哥哥,更对不起她自己,对自己的一生极其不负责任。 可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这场婚姻仅仅是他们双方之间相互利用的话,但现在都已经结束了。究竟又为什么不肯放过她,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她都已经认输了。 冬喜面无表情凝望着身前人的面容,一开口,语气中的陌生和绝情感叫人窒息,“为了我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上不得台面的小算计,我已经受到报应了。” 报应。 确实是报应。 “我不能生小孩了啊。”冬喜忍住巨大的哀恸,朝顾延说出这句话。 这么长时间过去,冬喜终于逼自己接受,能亲口说出这件事。 是啊,不能生小孩了。 顾延这一刻表情凝固,从她亲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浑身的肌理都紧绷起来了。 能不能住口。 这是谁也不能提的忌讳。 顾延平时和她做都有用套,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所以不用,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还不配有成为一个父亲资格,所以这几年来,他不论有多么想爱她,都会老老实实带套。并且他也知道女性吃避孕药对身体不好,所以他就一直在他那边将就。 但是那一夜,他没有用。 因为那天晚上,冬喜特别乖,又或许,顾延已经真心愿意和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走下去,想和她就这样把日子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不会离婚的,这辈子就她了,所以他没有用。 但是呢,这一切在那一天都成为了幻灭。 那天,他知道他说话时语气不好,眼睁睁望着她气汹汹地离开办公室。 本以为只是闹性子,可结果,她遭遇了车祸,被车撞后,是肚子先着地。 那天天气非常好,碧蓝蓝的天,阳光明媚,似是能铭记一生。 受到撞击后,其实那一瞬间是感觉不到疼的,因为车祸大多都是内伤。或许五脏六腑哪里淌血了都不知情。紧接着冬喜她觉得小腹一阵剧烈的钝痛,她艰难地从满是鲜血的地面上站了起来,愣愣看着自己腿间的猩红,淋漓鲜血流淌了一地。 她愣住了,惊惧的张大嘴巴,不停喘气。周围是数不清的目光,嘈杂的汽笛声,围观的人群,接着她拖着不停淌血的腿脚,蹒跚地站起来... 原来她和嫂嫂一样,也怀孕了。 已经无法牵动脑神经去接受这一切的她,拖着不停淌血的身体,之后又缓缓地走回公司里。 血液在公司大厦里流了一地。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这件事一说出口,似乎其他一切都显得苍白了。 顾延没法接受,他抹了一把脸,强行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冬喜抢了白。 “我们就这样吧,两条人命,三个破碎的家庭,仅仅是因为你的一个赌局。” 不是赌局,他从头到尾只是照规矩办事,但是谁说要和她离婚的?谁说的? 她要是舍不得他哥,不上诉,那就不上诉,至于要那样极端吗?不懂,想不懂。 直到后来,那些真相一点点揭露,顾延这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恐惧离婚。可是明明,明明他都已经打算和她把日子那样原原本本的过下去了,不会离婚的,不会叫她难做的。 可老天爷可真太会欺负人了,别人都冷了,你才刚刚开始热。 冬喜说完那句赌局后,又接着说。 “现在赌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下注的人,也就是你,完胜。而座庄的人输得体无完肤,输的一败涂地。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顾延,我们不合适,我们离婚吧。” 她说起离婚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顾延盯着她,足足盯了半晌,他突然笑了。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事已至此他依旧像是在执着幻想着什么。 “小喜,我会补偿你。”他说,眼底是惨淡,是走投无路下的负隅顽抗。 但其实,孩子没了这件事一说出口,顾延就已经知道他没胜算了,但是他依旧试图挽救。 “补偿吗?你也配。”冬喜笑了。 笑意盈盈的,前仰后合。 “你忘了吗,失我者永失啊。”她欢快吟叫道,毫无掩饰自己的内心。 “从你决定利用我开始,我们之间连最后一点情分就已经荡然无存了,更别提你还亲手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冬喜说,字字诛心。 她一双黑色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顾延,你不配啊。” .... 不配吗? 顾延不知道这一切究竟该怎么挽救回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给她了。 他确实是爱着她的,不论是宠爱也好还是为了算计不得不爱也罢,终究是他先爱惨的,而她呢? 或许就如同冬喜她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那样。 “我爱你,仅仅是爱你的身份,我在利用你。” 冬喜依旧在不遗余力地刺激着他的心脏,势必要戳一个窟窿,往后余生,日夜血流不止。 给他这辈子都下了套。 “我不配,那谁配?胆小鬼,你连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着去爱你的机会都不给,每天过的乱七八糟,稀里糊涂,活该你受罪,真不知道你整天那颗心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如何才能活的舒坦,如果咽下去之前咽不下去的憋屈。” 憋屈。 顾延笑了,“为了那些,所以你就要来折磨我。” “你有心吗?” “不用你管,我只想和你分开,只想离婚,是你不想让我好过的!是你什么都不说,是你从一开始就骗我的!” 面前的女人深呼吸,就差掌掴。 顾延一个字一个字全听进去了,久久,他深觉荒唐,又开始嘲弄着什么,“即便这样,可就算是条狗,处了这么久也好歹该有点感情。” 但当他对上面前女人的眼眸,望见里面除了决绝还是决绝时,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十分没意思了。 后知后觉的爱意最上头了。 顾延笑着笑着,就笑不动了,眼底转哀恸。 他在她那儿算是彻底领教到了什么叫折磨,他败了。 “就算是条狗,养了这么久也不能说撒手就撒手。可是我竟然也忘了,我忘了对象是你,冬喜,你他妈没心肝儿啊。” 顾延吃吃地笑:“没心没肺,天底下没有比你更绝情的人了,没有了。” 面对他这样丧气无赖的话语,“顾延,你究竟在执着些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冬喜时不时也冒出这么一句,赌气不看他。 顾延再度扑哧一声笑出来,“明白,你说得很明白,特别明白,你说的一点儿毛病没有。” 两个罪孽深重的人,天生一对。 “我不能生小孩了,因为你,你懂吗?” 他懂,他都懂。 没有结果的对话,似乎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确实没什么意思了。 顾延情不自禁地想,算了算了,随她去了。 只要她想,无论怎么,怎么着都是好的。 / 晚上吃饭时,顾延放心不下,又对着坐在他面前乖乖喝鱼汤的冬喜低声问道:“小喜,那你以后,打算怎么活?” 闻言,冬喜轻轻放下勺子,一点点地抬起头。 她的位置就在窗户口,她穿着一身工整的白裙子,此刻正对着顾延,接着她微微一笑道:“反正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活了。” 顾延听见了,蓦然也笑了。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最新评论: 【这故事刚开始还好好的,到了结尾逻辑语句就像男主一样癫狂错乱了,所以不和常理的剧情都以男主偏执疯狂来包括】 -完- 第57章 、情终 ◎你敢记得我吗。【完】◎ 兜兜转转又是几个日夜,四月一晃就过去了。 冬喜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不爱他了就是不爱他了。 顾延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一天是幸福的,就算将她绑在身边,也体会不到任何心安。 这天,冬喜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然而顾延就不同了,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变得暴躁,变得情绪起伏。 见她又在收拾行李,每天就知道看日历,给他整没招了,末了顾延惨笑着问道:“冬喜,你就说实话,你究竟想我怎么做?” “我就差命都搭给你了,你就回头看我一眼,这很难吗?”都已经妥协成这副模样了,她丝毫不为所动。 决心放她走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 顾延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可每到临行前他都狠心不了。 “顾延,我定了去拉萨的机票,你就快点放我走吧。” “顾延,天津的海浪在呼唤我。” “顾延.....” … 她每天只会说这些、似乎只剩下这些话头,不停地说哪里哪里的风光好,她从前没机会瞧,现在怎么说都要去瞧一瞧。 说的多了,顾延自然也就舍不得了。 /// 终于,四月的中旬,收拾行李的时候,冬喜的本性还是暴露了,真就是拿他当工具人的。 一得知自己终于能走,直接丝毫不顾及顾延的想法和念头。 “顾延,我要离开你了。” 她甚至还在下楼经过他时,笑着将这句话说出口。 刺激他,硬生生是刺激他,笑得那么甜,说出口的话却又那样伤人。 顾延被她气的要死,但是半点办法没有,都答应她了,不能再说话不算话,她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你走就走。”顾延也不甘示弱,“走了好,省的我在家难受,你走了,那你敢记得我吗?啊?”他喊,“冬喜,我赌你,我赌你....” 他说不下去了。 我赌你不敢。 冬喜正在往行李箱里放维c片,闻言顿了顿,接着抬头看顾延。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外套,又是工作了一整天,那么忙,回到家还要受妻子的冷白眼,他是有多失败。 顾延气到爆炸,见她终于还是有了那么一点触动,顾延又坐直了些,惨盯着她,奢求她再多说点,哪怕是吵两句也是好的。 就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顾延说什么都要好好珍惜这所剩无几的时间。 可冬喜仅仅是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莫名其妙,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往包里塞行李。 顾延下颚紧绷,就差咬碎一口白牙。 ... 临别前,顾延深知有些话不说就没机会再说了。 “有时候,有时候我说话很难听,我知道,我词不达意,但是小喜,你信我,我真的很爱你。我很开心,你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顾延眉眼间尽是离索,笑着告白,“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不料那个要走的女人不仅没有丝毫触动,甚至还在刺激他:“不记得,又怎么。” “那我就一遍遍地对你说。” 冬喜轻轻吟笑了几声,不知道她信或是不信,但是这副态度无异于给他难堪,继续刺激着他。 “你刚才问我,问我敢不敢记得你,那你又敢记得我吗?”冬喜反客为主,借用他的话语,“顾延,我赌你不敢。”她同样笃定不已。 不敢吗。 顾延不听她胡说八道。 “冬喜,你说我不敢记得你,那你敢承认吗,你念旧,你很念旧。” 他不依不饶地说,势必不肯落下风。 念旧吗? “我不是念旧,我只是执念深重罢了。”冬喜对他摇头,反驳道:“我不过是侥幸多读了几本书,见过几场世面,就妄图能和人平起平坐,骨子的我,自卑、懦弱。”她说着说着,忽然就笑了,一抬头,眼底干净澄澈,像个稚嫩的婴儿,“直到遇见你,我就病的更重了。” 一番话,顾延脸色差劲,给她堵的再也开不了口,只是沉默盯着她瞧,像是要铭记什么。 “事已至此,你就忘了我吧,忘记我。我也在努力释怀。”冬喜说。 “冬喜,我不需要释怀,我释怀什么?我偏要记住你,记到死,就像你说的,我并不爱你,呵,不爱你。既然你都这样想,那你管不着我。”顾延咬牙切齿道。 “记到死吗?”冬喜头低下去,沉吟片刻。 最后,随着一声冗长的叹息,“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想记的话,就记。” 说完,她转过身去。 走得决绝。 // 冬喜定了去北方看雪,去南方看海的车票。 走出昭山家门的最后一秒,“小喜。”顾延在身后叫住她。 毕竟纠缠了这么多年,冬喜还是停步了,“嗯。” 俏生生的背影,她还很年轻。 “我爱你。” 那三个字很快就被风声淹没了,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见。 冬喜仅仅是身形顿了一下,接着走了。 如同她嫁进来时一样决然。 顾延看着她一袭白裙,露出嶙峋的脚踝。 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顾延笑着送行。 情字一身伤,顾延在冬喜那儿,这一生算是领教到什么叫输的一败涂地、体无完肤了。 /// 那几年,冬喜跑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于无人处,她不知道在她身后永远都跟着一个人,那人总是刻意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不让她发现,也不会主动接触,并且戴着口罩和帽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路途里慷慨友善的男子,都有着一张熟悉而深刻的面容。 戈壁滩,鼓浪屿。 有人会细心给她递上不慎弄丢的证件,亦或是在灼热干燥的环境下递给她干净清凉的水。 冬喜以为是靳旸,可是回回她都追不上。 那几年,冬喜见得多了,也补全了从前的遗憾,算是见识到了更多,也什么叫做释然了。 由南经到北,宫殿或沙滩。 从前丢失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复原。 直到后来,冬父在某天去世,冬喜结束游历回到了家乡,自此就再也没离开过。 后来她在老家开了一家花店,名字叫欢喜。 每天闲来无事她就坐在店门口,支起画板写生、等哥哥回来。逢年过节,忌日给父亲烧纸钱,日子过得不紧不慢。 老家的街道依旧吵闹声哄哄,住民们各说各的,谁也不让谁。 现如今冬喜听见这些,内心已经不会有丝毫的波澜。 长头发,一张潋滟清绝的脸。 “她懂你像你懂自己一样深刻吗?” 有孩子在街口争执不休,冬喜听见了骤然回头。 “她压根就不懂我!” 小孩子吵闹完,大喊一声绝交! 可到了明天依旧还是会和好。 有过那么一阵恍惚和舍不得。 冬喜看向画板,上面是高楼。 故事差不多到这儿就结束了。 / 而远在昭山的顾延,年轻果敢的总裁开拓市场,创造了当时业内一个又一个奇迹。可他最后却在无数莫名震撼的注目里将名下的资产都捐给了当地用来建设学校。 无人理解。 可即便如此,他的资产仍旧多得花也花不完。 于是他又四处奔走,替那些被忽视的角落,那些阴暗面做着渡化。 他做事情一直都是像这样极端的,可无人理解他。 或许是为了赎罪,又或许是为了弥补年少无知犯下的过错吧。 那冬喜知道他做的这些吗?应该是知道的。 外婆去世那一天,冬喜时隔多年再见到顾延,心里的种种都已经释然了。 不会有人总烂在过去,除非… 她在家正举着高高的扫帚扫地,顾延进来,仅一眼,抵得上千言万语。 接着,一年又一年,兄长和嫂嫂再度有了孩子,从前的那场遗憾谁都不会再提起。 冬喜也不会向任何人提,可自从长辈相继去世后,她渐渐的就开始不爱说话了,反而痴迷得每天都往山上的寺庙跑。 久而久之,她干脆出家了。 俗世里的坎坷她已经经历过无数,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顾延也常常会去寺庙里看她,他们对坐着。 后来她住进了寺庙,一张矮矮的方桌,一壶冒着热气的普洱茶、就这样,他们可以一整个下午一句话也不说,到点顾延就会主动离开。 “过段时间,我再来。” 顾延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门边,逆着光。 冬喜每次都沉默着不说话。 /// 日子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起伏波澜。就这样又过了五年,五年之后又五年,寺庙里的桃花开了又谢。 这天顾延遣走身边的看护还有心理医生,一个人呆在书房间。 他拿起桌面放置的相片,上面的女子留着乌黑柔顺的长发,笑颜如花,那是她23岁生日时照的。 时间或许早该停留在那一刻。 顾延满目柔情地抚摸着,久久,痴痴地凝望,仿佛她还在身侧。 原来那个陪着他从年少到暮年的女孩,在三个月前去世了。 很安详,是病死的。 顾延对外说丧事从简,会将她葬在无人的满是槐花树的山丘上。 等他年尔后,他们再一起合葬。 生同衾,死同穴,也算是美事一桩。 只可惜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轻易就能攥着他的心脏,让他慌乱无措成悲哀的模样了。 三十五年,一万两千多个日夜,虽然是强求来的,也算是圆满了。 抱着骨灰盒的顾延一瞬间仿佛苍老许多。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年逾耳顺了。 //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昭山又入冬了。 冬喜死后的第十二年,冬至前,顾延偶感不适,应该是昨夜受了风寒。 他颤颤巍巍起身去关窗,望着窗外,忽然想起四十多年前的一段过往。 梦醒了,花白头发的他忽然之间什么都记起来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回忆里,女孩穿着洁白的连衣裙,也是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玻璃晴朗。 女孩坐在窗边啊,风吹起她的发梢,明艳漂亮的不像话。 她说:“太久了,爱与执念我已经分不清了。” “只记得盛明娅当时染着一头张扬的红发。” “她说啊,我这辈子永永远远都只是一个可怜乡镇里暴发户的女儿,绝对不会和你这样的人有交集的。” “可是后来,我嫁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冬喜笑着从公司大厦一仰而下。 ——终 作者有话说: 是悲剧。 基调就是悲剧,没必要冲我(求生欲) 小说而已,内容纯属虚构,请勿代入现实。 完结了,番外过几天更,评论区谢绝ky/盗文留言,骂人一律反弹 “一生中,你会碰到许多坏蛋,他们伤害你,是因为他们愚蠢,你不必因此回应他们的恶意。世界上最糟糕的就是自卑和报复心理。” “永远要维持自尊与诚实。”——玛嘉·莎塔瑟《我在伊朗长大》 这段话送给女主,别这么傻,不值得的 最后问就是男主鳏寡一生,爱而不得,孤独终老。 ◎最新评论: 【所以女主早就自杀了吗,之后是男主幻想吗】 【完结撒花!!】 【我想起来了,文章里一直提到男主不要看心理医生,不然就看不到女主了,原来如此,呜呜呜】 【番外he吧!!!求求大大了呜呜呜】 【希望下辈子冬喜可以快乐的活着吧】 【冬喜早就自杀了?后面的那些事情是顾延自己的幻觉吗?】 【女主出家之后男主时不时来看她就这么度过了很多年,后来女主去世了,是这个意思吧】 【打卡】 【什么什么什么??早就死了吗QAQ】 【喜欢大大,女孩子一定要爱自己,相信自己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