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别乱来》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龙君别乱来 作者:无良陛下 文案 作为九天八荒唯一一只修成仙骨的白凤,他有多讨厌虫形动物可想而知! 但不知为何,他竟然和一只深海的‘虫’纠缠不清 这一奇耻大辱简直是他鸟生中的一大污点! 然而,一入龙窝深似海,从此清白是路人 “那鸟!你给我站住!你肚子里怀着本君的蛋!” “” 风太大,没听清,龙君你好,龙君再,再也不见! 作为上古神龙后裔,那必须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开枝散叶振兴龙族! 但不知为何,他竟睡了只鸟 是鸟也就罢了,竟还是公的! 公的也就罢了,竟还成了魔! 魔也没关系,竟还有了蛋! 蛋好吧,媳妇咱们多生几个好不好? ☆、凤无邪 “不,不,不好了!凤君!凤君!” 彼时凤无邪正靠在榻上,长发如水,眉目慵懒,贪欢至极的嗅着香炉中的极品龙涎香。 “何事慌张?” 头也不抬的低声呵斥,声音却如碎玉一般清冽。 “凤君,凤君,您快出去看看吧,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来了个闹天宫的!” 这才抬起头,本是极致妩媚的人,眼角眉梢带着飞扬的尖锐:“要闹便闹,与本君何干?” 报信的天奴急的团团打转:“天帝在召集二十八星宿,三十六路神佛,七十二天官前去抓那歹人!凤君您不去帮忙?” 凤无邪眉目一挑有些不悦,音色似打破了的琉璃:“能闯这天宫之人也非泛泛之辈,去了也白去。” 话才说完便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急急起身,一身白衣滑下,露出大半个光裸的肩背。 稍作沉吟,赶紧急急穿戴,披了件袍子就冲了出去。 “凤君!” 天奴也急急追了上去,他家主人向来宠辱不惊,日日一副清高慵懒的摸样,如今忽然好似变了个人。 而此时已经出了凤泽宫的凤无邪却咬紧牙关,一直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肃容!不可以有事!” 是了,大闹天宫的不是泛泛之辈,但身为天帝的长子,未来六界的主宰,大太子肃容诛杀异心该首当其冲! 若是别人他凤无邪绝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但独独这个肃容不行! 他凤无邪的千年修行为了什么,心心念念又是为了谁?! 九天之内,天兵天将旌旗招展,打斗声轰隆作响,各色法器漫天飞舞碰撞出一片流光溢彩,更有谁的宫殿或窝棚被毁那也只有嚎啕大哭的份。 据说几千年前仙魔大战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光景,可惜他当时尚未出世,不曾亲睹。 一把拽住个想要临阵脱逃的白胡子老头道:“大太子在哪!” “哎呀,哎呀!拉我干什么呀!”白胡子老头急的直跺脚“要出人命啦!快跑吧!” “好你个浮尘上仙!居然敢临阵脱逃!”凤无邪一声低斥似能把人冰到骨子里。 那慌张的老头定神一看,顿时就有些尴尬:“啊?是,是凤君啊!” 他见左右无人忙压低了声音道:“当年魔尊大闹天宫小仙差点没丢了性命,再往后,妖猴闹天宫也是毁了小老儿不少修为,这次又来了个东海八太子,小仙,小仙只能自保啊!” “什么八太子!”凤无邪眉目犀利:“我只问你大太子在哪!” 浮尘上仙一心想要脱逃,顺手指向交战的中心:“在那呢,快去找吧!” 一把将浮尘上仙甩开,凤无邪化作一尾九天白凤,尖啸直冲云霄,不顾漫天神佛的阻拦直冲向交战最为激烈的光圈。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居中的红衣少年一招怒海临宵直卷的千万层云向那玄衣男子击去,围观天将纷纷后退唯恐避之不及。 “啧啧!” “好身手!” “小神赌大太子胜!” “就算大太子胜也难敌此击,必当仙骨受损!” 说时迟,那时快! 耀眼的白凤冲开众仙飞扑上前,堪堪受了那重重一击,严严实实的将玄衣男子护在身后。 红衣少年还未发出全力,眼见一尾白凤挡了自己的怒海临宵,便急急收手有些恼羞成怒:“本太子和肃容之战!谁让你这下等小仙子前来插手!” “呃”众仙家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下等小仙子’五个字可是能用来形容凤君的吗。 在这九天之上,谁人不知凤君大名,谁人不晓凤君绝色? 当然,凤君虽然一向清心寡言,但越是这样的性子,愈发让人觉得阴邪难测,倒也没一个敢得罪他的。 这小子虽然是个龙太子,但到底是久居深海的乡巴佬啊 且说凤无邪被这一招怒海临宵击中了心肺,五脏六腑都似翻江倒海一般痉挛在一起,最终法力不济倒在云上幻化成人。 那被他护在身后的玄衣男子剑眉星目,英姿勃发,见到白凤倒下仍然无动于衷,微微攥紧了拳头吩咐一旁观战的仙家:“带凤君回去!” “且慢!” 泠泠一声阻挠,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的凤无邪也不去看背后的人,一双丹凤美目看着面前的红衣少年似能射出冰刃来:“你伤我在先,辱我在后,除非踏着我的尸骸,否则别想再靠前一步!” 围观之众听凤君如此一说便纷纷松了口气:“好啊,凤君出手,只怕最差也是落个平局。” “老子差点就灭了这小娃娃,凤君既然来了就算了吧,我等总要给年轻人一点机会。” “就是,咱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凤君生气。” “哼,一个个只会马后炮,方才大太子与这深海八太子鏖战也没见你们有出手的。” “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大太子和龙八太子那是切磋,我们去了只会碍事!” 红衣少年见面前的白凤化作绝色佳人甚是惊奇,他从未想过在九天之上还有修成仙骨的凤凰:“你,你是仙是妖?!是男是女?!” 众仙再次抽气,还真不能怪这个乡巴佬无知,这凤为雄,凰为雌,凤无邪虽然是只雄性动物,也是天界一等一的美人,尤其是这冷冽的脾脾性更是比男人还要男人,怎么还有人认为是女人呢! “你话太多!” 凤无邪话音未落已飞身上前,周身幻化的七彩霞光利刃一样将红衣公子围困在内,眼见就要穿成马蜂窝的少年一跃而起手心拿出一柄长矛,一阵行云流水的挥洒已将霞光阵尽数打破。 趁此时机,凤无邪招招逼近,奈何方才受了重伤,每一施力都扯动周身撕心裂肺的疼,放在一般神仙身上就算不忌惮重伤,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行动受限。 然而凤无邪却好似无感,每一招都似使出浑身解数,似要与此人拼个你死我活。 连红衣少年都在怀疑自己的那一招怒海临宵对这个白凤凰没起到一点杀伤力,不禁有些节节败退。 只有玄衣男子默然静立当场,看着这场九天白凤和深海蛟龙的大战。 无论是围观的一众仙家还是凤无邪自己都很清楚,只要他大太子肃容在此,堂堂九天凤君就不会倒下! 凤无邪对肃容是什么心意,围观众仙都清楚,他天界大太子岂有不明之理? 他是即将要统辖六界之人,是天界众仙家心目中独独可堪大任的大太子,岂能带头坏了仙规? 况且对方美则美矣,也不过是只鸟罢了! “啊,凤,凤君。” 众人齐齐惊呼的声音把肃容的思绪拉回这场龙凤大战,只见凤无邪周身似有血雾喷薄而出,染红了白云,折射的天地几乎变色。 血雾迅速扩散,众仙大呼,踉跄后退唯恐沾染了自己仙风道骨的衣袍。 玄衣男子再也按捺不住飞身上前,想要拉住那拼尽一身剐也不肯服输的人。 白衣凤凰却脚尖倒踩振衣而起,飞上九霄!又直直向下冲来,电光流火中有凤破九霄之势。 “无邪!” 肃容一声厉呵欲要阻拦这同归于尽的一击,他何德何能,让这九天白凤为其拼死维护,又是何德何能让他修行千年的灵力毁在此时! 深海八太子见状也急急叫道:“那鸟!你疯了吗!” 饶是他再如何的桀骜也不会拿自己的仙灵来开玩笑,更何况,你死我活的结果并不是他此番大闹天宫的目的啊! 凤无邪不闻不问,走火入魔般想重重来上一击,将一切都画上个完美的休止符。 没错,他累了。 他等了肃容千年,早已等的心力交瘁,等的浑身疲惫。 凤无邪的存在让他为难让他困扰,今日,何不痛快的来个了断? 天界之人没有敢加入到这场两败俱伤的战役中,唯独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大太子又无法破阵,他怒吼身后的仙家,命他们使出法器阻挡浩劫。 众仙见大势已去避之不及,这个法器落在了家里,那个法器借给了别人,昨天法器拿去炼丹用坏了,明天法器才会被谁谁谁还回来。 “无邪”肃容的双瞳被白凤身上耀眼的光芒点燃:“不要不要!不要!无邪!” 然而事已成局,大祸酿成任是当事人都无法阻拦,更何况是连结界都冲不进去的他。 “师父!!!!!” 迎着凤无邪重重一击的深海龙王八太子拼尽全力嘶吼一声,周身顿时金光大盛,似有金钟将其笼罩、 然而凤无邪这拼了命的一击威力何等之大,硬是撞裂了这金钟,一人一鸟猛烈相对被弹出老远。 白凤周身遍染血雾,妖艳异常,鸟羽四散似九天散花一般。 随着白凤灵力大失结界也出现了漏洞,肃容只觉得晴天一道霹雳击中了自己,比五百年一劫还要削魂蚀骨,呆呆站在当场眼前一片漆黑。 无邪,无邪,凤无邪,凤无邪死了,死了 他的无邪,他的凤无邪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天帝之位算什么!位列仙班算什么!千年修行算什么! 浩浩殇劫只不过是浮尘一梦,而真正属于他的,也不过是这只白翎凤凰! 他的温柔踟蹰,他的刚烈叛逆,他的狠辣阴枭,从来都是为了他这个从不正眼看他的天界大太子! 现在鸟都死了,他还顾及什么!什么都不必顾及了! 哪怕留存一魂一魄,我肃容都带你走!天涯海角,仙山魔域,哪里容得下我们就去哪里! “啊!!!” 一声厉呵破开损毁的结界,大太子飞身扑上去要抱起那只奄奄一息的凤凰,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垂死挣扎的深海八太子抢先一步将白凤拖在手中,一个弹跳跳开老远。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中第一本耽美,以前的网站没有耽美版块,给我删除了,重新修改发布,还请多多指教~ 全文免费,欢迎跳坑,以后会写更多作品在晋江发布~~ (づ ̄3 ̄)づ╭?~ ☆、一窝笨虫 八太子方才就注意到肃容脸上瞬息万变的情绪,知道这鸟于天界似乎非同小可。 如今抢夺先机得到白凤并非要赶尽杀绝,而是为自己寻求一线生机。 八太子此时也是身负重伤,五脏六腑都已移位,再打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你!你们都给我站住!再过来我就掐死这只鸟!” 无邪没死?! 肃容一时间惊喜交加,急急停住脚步,剑眉微蹙,缓缓伸出手:“把无邪交出来!” 八太子分外委屈,咳出一口龙血:“小爷只想好好大闹个天宫!小爷,小爷只想救出师父!你们好不要脸!抓了小爷的师父,还,还派出个不要命的来打架,你们,咳!会不会打架!” 众仙摇头,窃窃私语表示并不会打架。 大太子肃容看着东海的那位,一双英目都要喷出火来。 “八弟!” 虎啸龙吟的一声八弟震慑天宫,一条紫金天龙盘旋在云端,龙须张扬,瞳如明珠,龙爪翻腾,吞云吐雾。 众仙家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八太子大闹天宫众人不肯出手一是忌惮八太子法力高强,小小年纪强悍不羁。 还有就是忌惮深海的势力,深海老龙王九个儿子都是不好惹的家伙,堂堂天帝自始至终都没出现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若是天宫被毁,起码能让深海愧疚出财出力修复天宫,若是谁伤了八太子老龙王兴师问罪,天帝可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也就推辞过去了。 紫金天龙见自己的八弟受伤忍不住激怒,气势汹汹竟似要从鼻子里喷出火来:“天界大太子未免欺人太甚,居然将一个孩子伤的筋骨俱损!” 大太子肃容也不解释,直直要冲过去抢回那只被血染红的白凤。 “三哥!” 龙八太子来了精神欲要躲开大太子谁想一屁股跌在了云上,紫金天龙一只龙爪便将他连龙带鸟的握在爪心:“大太子还要赶尽杀绝吗!” 肃容大怒:“放开无邪!” 龙八太子哪还听得见他说什么,自己的三哥前来救驾,分外安心,倒头便晕了过去。 肃容不依,魔障一般冲上去抢鸟。 众仙家巴不得过几天太平日子,见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了哪还能容大太子主动生事! 一时间法器漫天飞舞,尽数朝太子肃容招呼过去,什么诛仙符,晃金绳,降魔葫芦万劫瓶,哗啦啦把大太子埋了个结实。 紫金天龙冷哼一声:“八弟不懂事,给天界带来些许麻烦,改日前来致歉,告辞!” 言罢腾云驾雾而去。 * 深海八太子闹天宫不要紧,可怜老龙王急的火烧屁股一般,虽有九个儿子保他四海升平一方平安,但这天界毕竟是统领六界的老大,真撕破脸那小日子也过不安稳了! 这边急的火烧屁股,那边逆流而来的一条蛟龙便拖着一路的血水冲进了水晶宫,化作一位紫衣男子,怀中抱着的红衣少年面上被血糊满。 红衣少年的手上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凤凰,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只灰败的山鸡,这鸟儿气息微弱,被拎着一只爪子,整个脑袋都拖在了地上。 “八弟!!” 水晶宫内众龙大骇,八弟师承怀玉真人,法力高强,缘何被伤及如此,天帝真的决绝到这般要和个孩子过不去吗! 龙三太子大步将人抱进偏殿,掰开他的手将凤凰抱到一边,众龙这才团团将他围住,施法救治。 老龙王气的龙须飞扬,看到一边的凤凰只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不是赫赫有名的凤君吗? 看凤君也浑身是伤,想必刚刚也经过一场生死搏斗,再看躺着的儿子,又看看重伤的凤凰,老龙王突然想通了什么 原来如此! 水晶宫有的是上好疗伤圣药,再加上他七个□□夜看护输送仙气,八太子的伤算是好的七七八八了,修为未损,再调养几日便能恢复如初。 外伤好了,心里的气焰却一日高过一日。 天帝想要息事宁人没有来兴师问罪,龙王自知儿子有错在先也不好出面给儿子讨说法,而八太子伤一好又嚷嚷着要去天宫把自己的师父救回来。 “渊歧!” 三太子渊何眉心深蹙忍不住呵斥:“像什么话!你这三脚猫的功法如何救人!这次是侥幸,下次我只能给你收尸了!” “当初是谁带我求怀玉真人收归门下?又是谁劝我尊师重道?如今师父有难,我在这水晶宫一日也坐不住!” 言罢,八太子渊歧又是连跺两脚,水晶宫都为之颤动。 三太子叹道:“你且消停些吧!怀玉真人功力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他在六界罕逢敌手,哪这么容易被天帝捉去。” 红衣少年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三哥面前,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热切的期盼:“是,三哥,你是说师父没有被抓回去?” 渊何不禁扶额,他堂堂深海三太子睿智多谋掌管四海,怎么有一个这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弟弟! 不过人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较之为九弟,这个八弟也还算正常 微微勾了唇角:“你且想想,若不是他自己顺从,哪怕是西天佛祖都要费一番功夫。” “三哥!”渊何话一说完,渊歧便叫嚣道:“你怎么能说师父是心甘情愿的!师父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天宫!” 男子冷笑一声长身站起,紫衣华服分外潇洒:“不论什么原因,你只管好好呆在这里便是,若是四海没了你的气息,看我不刮了你的龙鳞!” 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开,看背影似也能想象的出他那幸灾乐祸的一张脸。 “啊!!!!”少年龙啸一声惊的四海又颤了颤,但是四海生物都习以为常了。 老龙王默默叹气,他一生不好争斗,怎么就生了这几个孽障。 老大老二的身上还有点自己的影子,到了老三这儿,整个就脱胎换骨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海里海外的事情他老人家不用操心了。 至于老四,也还行,除了喜欢研究丹药和太上老君走的近之外也算是条正常的龙。 老五往下各个都是火爆的脾气,他都纳闷这几条龙的老娘是不是他当年在赤炎河认识的母龙生的啊。 老八如今年龄也不小了,还一个幼龙的脾性,想什么做什么,上头有七个哥哥,没有他不敢的。 当初就是为了让他收敛脾气,老三特地带了他找怀玉真人拜师,谁想到,功法见长胆量也跟着长,这都去闹天宫了,哪天要了天帝的宝座那还了得,不得和那魔尊一样被镇个几千年! 魔尊还有魔界众妖施救,他可怜的儿子哟,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再说这老九罢了,罢了,怎么看都不像亲生的! 老龙王一脸讨好的笑,去安抚宝贝儿子:“歧儿,你放心,改日父王去天宫顺道瞧瞧你师父。” 渊歧少年秉性,多少有蝎躁,听了父亲如是说也算抓住了个稻草:“父王!父王!你带我一起去天宫!这样三哥就不能说什么了!父王!” 老龙王欲哭无泪,想他堂堂深海龙王,怎么就有了这么个白痴儿子。 “你,你若是去了天宫那就是请罪,一去无回啊!”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师父不是只能等死了吗!” “这这倒不会,天帝是不会伤害他的。” “为什么?!父王!你和三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陈年旧事,老龙王以为只有他们这些老骨头知道,没想到老三聪明如斯,竟也猜出来了? 老龙王话题一转,神神秘秘道:“凤君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去谢谢人家?” “什么凤君?”渊歧一头雾水。 “那天在天宫舍身救你的凤君啊,这么快就忘了?” “什么舍身救我?”渊歧属于典型性的说忘就忘,老龙王笑呵呵的拉着儿子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别院。 碧波清幽,恍惚摇曳。 那白衣的男子披散着一头漆黑的长发靠在朱红的珊瑚榻上,眉眼清隽,只看一眼便觉得光彩夺目,再看一眼 不对啊,这家伙甚是眼熟! “他,他,他,他!”八太子指着榻上慵懒雅致的人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老龙王也乐了:“父王知你义气,早在你之前就找了天下灵丹妙药将他医治好了,你是不是还以为凤君已然堕入轮回了?呵呵,放心,放心。” 老龙王很满意儿子激动的神情,觉得自己总算为儿子做了点事,省的老三操心了。 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留下单独空间,让儿子对人家好好表达感谢。 八太子气的脸都绿了,恨不得当场幻化了长矛再和他决一死战,但是想到这条命捡回来不容易,再打个两败俱伤谁去救师父! 凤无邪一直在听他父子二人的对话,待龙王一走忍不住嗤笑一声:“都是一窝笨虫!” “你说什么!”八太子飞身上前,恶狠狠的看着对方:“我父王好心救你,你居然出言不逊!” “原来,海里的行事作风便是救自己的死敌?” ☆、八太子娶亲 “原来,海里的行事作风便是救自己的死敌?” 八太子比不过他行事狠辣,更比不过他嘴皮子上的功夫,唯有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一言不发。 被看的发毛,凤无邪忍不住瞧他一眼,眼前的少年一身火红的华衣,紫金冠束发,身材高挑,俊眉郎目好倜傥。 不开口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人间嫉恶如仇武艺高强的富贵王侯,可这一开口就是个急性子的草包! 想到此处,凤无邪再次冷哼,有些不耐烦的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的白玉桌边坐下,拿起纸笔,欲要书写。 八太子渊歧看他案上搁置了厚厚一叠写过的纸,又看这小院厅堂四周无人把守,也忘了自己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忍不住道:“这里也没人看着你,既然你早就好了为什么不自行回天宫去?难不成真惦记着本太子的伤不成?” 凤无邪本不想答他的话,奈何在人家地盘,想继续住下去,总不能太傲慢了。 “本君能留下,是你深海的造化。” 说完又觉得不妥,还是有些太傲慢了。 略一思忖,又补充一句:“本君乃九天白凤,本来是非梧桐不栖,暂居你深海,你便该感恩戴德。” 一拍桌子,八太子怒了,听这鸟的意思是要他下跪相迎了? 他八太子连天宫都敢捅个窟窿,竟被一只鸟给轻视?简直不可原谅! “你是在嫌弃我堂堂深海水晶宫?你竟嫌弃水晶宫?!我,我!” 凤无邪冷冷瞥他一眼放下毛笔,华丽丽的站在他的面前,倨傲无双:“你想怎样?” 想怎样?能砍他早就动家伙了! 渊歧焦急的围着他转了两圈,这家伙还没自己的个头高,身形又略显单薄,随随便便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但他在天宫没吃过亏,唯独在这鸟的翅膀下没讨到好处!无形之中竟有了几分压迫感?这难道是三哥常说的杀气?! 这鸟坏了他大闹天宫的好事想想就窝火:“你说本太子闹个天宫关你什么事!你没事扑腾个翅膀凑什么热闹!” “你大闹天宫是与我无干,但你若伤了他,本君让你剔肉削骨!” 字字阴狠,但配上这好听的声音,八太子真动不起手来:“他?你说谁?” 闹天宫的那天打的人多了,保不齐得罪了这只鸟的情人或者兄弟姐妹。 “明知故问!” 凤无邪本就是个不喜多言的人,天下人皆知他对大太子的情意,这只虫子还在装傻,索性拂袖转身不再看他。 八太子一瞬间只觉得眼前的人才称得上谪仙二字,但一想到他拼尽性命的和自己厮杀就觉得分外可恶! “八太子请回,若要赶本君离开大可向龙王说明一切。” 这话又一次打中了渊歧的三寸:“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牵涉旁人!我渊歧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不义之人!你要住便住!待本太子再去闹天宫的时候你莫再多事就行!” 凤无邪嘴角噙着冷笑不置可否,若肃容还要出战,他必得以死相护。 打发走了这个狂傲不羁却没有脑子的八太子,凤无邪开始思考他的鸟生,自从离开天宫他就没打算回去,说不定天帝还以为他已经命丧龙手,被这个龙族生吞活剐了,更有甚者,也许已经给他办了丧事举天哀悼了。 就算自己再怎么不值得办个丧事他也没脸回去了,本来天界那一战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要么同归于尽,要么还是同归于尽。 若说在以往,天上的人也不过是茶余饭后议论议论他凤君的小九九当做点心,毕竟不敢真的在他面前说什么大太子如何如何身份高贵,你一只鸟怎么能配得上,甚至不会把他的这点心思抖落出来。 如今好了,自己一死,还不被他们笑掉了大牙,说不定自己还会成为典型代表,以此告诫来者居上的小仙,小鸟,鸟蛋:不要妄图攀权附贵啊,那之前有只叫凤君的鸟,怎么怎么死的,那叫一个惨啊! 如此想着,秉性高傲的凤无邪愈发觉得颜面扫地,但是他堂堂九天白凤总不能蜗居在深海,从凤蜕化成虫吧。 虽说位列仙班,睥睨四海,吞云吐雾分外威风,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个虫子,作为高傲的一只鸟,正常的一只鸟,如何讨厌虫形动物的心理可想而知。 忍不住起身围着自己的小院转悠两圈,不知何去何从。 一只小小的软脚虾兵端着珍珠扇贝呈了过来,结结巴巴道:“凤君,这,这是龙王特命奴才送给凤君补身子的。” 千年珍珠扇贝,聚东海地气也算是个灵物,向来是上供天帝的贡品,在天上稀罕,在这泱泱深海自然不会稀缺。 他这几日承蒙老龙王的照顾恢复的很快,只是若这老龙王得知自己才是那个险些送他儿子见阎王的鸟,不知会不会亲手毁了他的修为,若是如此,也算圆了他求死的梦了。 想着,想着竟忽视了身边的软脚虾兵,虾兵唯唯诺诺道:“凤,凤君还不接?奴才赶着去,去三太子那里复命。” “三太子?你不是说是老,咳,是龙王让你送过来的吗?” “正,正是龙王爷,凤君,莫笑话小的,还,还学小的说话,三太子征用百名虾兵蟹将,说,说是给泾河龙王的公主,送,送,送,送聘礼!” 凤无邪白了他一眼伸手一挥,托着的珍珠扇贝已然稳妥的放在了桌上,他喜欢清静,平生最是反感啰嗦且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也懒得问他。 “下去吧。” “是,是!凤君恕罪,小的,小的告退。” 给泾河龙王送聘礼,这海里要有喜事了。 果不其然,这喜事来的甚快,没过几日海里已经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往来虾兵蟹将也应景的披红挂绿,连凤君这甚少有人踏足的小院也被一群水母装扮的无比鲜艳。 “这是要作甚”凤君眉眼妩媚,慵懒的笼着袖子站在小院门口,随手从游过的银鱼中拎了一条,以心迹发问:“老龙王的哪个儿子要成亲,那日才送了礼今日就把事办了,这么急?” “是八太子!八太子娶泾河公主!” 哦,是那个顽劣的八太子? “八太子年纪不大,怎么就急着娶亲了?”凤君说的不痛不痒:“到底是孩子,一会闹天宫,一会娶亲,玩一样。” “天上的大太子唆使天帝要发落八太子,泾河龙王爷是天帝的连襟,龙王爷也是为了八太子好啊!” 原来是结姻,结为亲家就可保全自己的儿子了,老龙王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凤无邪皱眉,难不成八太子趁他闭门不出的空档又去闹天宫了?所以天帝才急着发落? 难不成伤了天上的大太子? 大太子,大太子,肃容! 如是想着手指愈发用力,直捏的小银鱼摇头甩尾巴方醒悟过来松手,小银鱼立刻箭一样射了出去。 可恶的八太子!可恶的渊歧! 恨恨的跃出水面激起滔天的巨浪,龙宫大喜的日子自然万里无云风平浪静,谁也不会允许他的胡闹,才正要往天上飞却被一群海底夜叉包围。 “大胆!八太子娶亲!何人放肆!” 凤无邪凤目一飞,怎么会把区区夜叉放在眼里,正待发威,忽觉阳光分外刺眼。 抬头看看一碧如洗的蓝天恍似浑身被抽光了力气一般,银牙一咬摇摇头:“罢了,罢了。” 天界大太子自然有众仙家和天帝护着,他去了又能如何? 而且那人有心避嫌,必然不会见他。 微垂眼睫,不可一世的凤君冷然开口:“本君来参加八太子婚礼,深海如此待客之道?” 众夜叉对视一眼不再拦他,让开一条通往水晶宫的通道:“凤君请!” 凤无邪告诉自己,不是自己不关心着肃容的死活,实在是有事耽搁抽不开身。 可笑!他凤无邪怎么会去参加这个毛头小子的婚礼! 双腿还是老实的回了小院,听水晶宫前边海螺吹响好不热闹,想必迎亲的五彩海马水晶车已经回来了。 这边又有老龙王的人催了几遍,让他前去喝喜酒,他几番推辞却还是进了水晶宫的正殿。 只见往来宾客推杯换盏言谈欢畅,自九天上仙,人间地仙,包括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凡是小有灵气的,能来参加个深海婚宴那是福气,只一道菜便可让其免受几十年的修行。 有意无意的在宾客中寻了一圈却一无所获,只得先去拜见了老龙王。 “哎呀我说凤君啊,你不肯来参加小儿婚宴便是不给小儿面子啊!不给小儿面子就是瞧不起老龙啊!” 凤无邪继续推辞:“八太子成亲,本君本该前来道贺,只是今日所来宾客庞杂,天上上仙不计其数,因八太子大闹天宫一事,本君,只怕得罪了不少仙家” 不说大闹天宫的事情还好,一说,老龙王脸上的褶子都耷拉了下来,一张黑脸,表情可怖:“凤君!老龙理解,理解,凤君何不使个障眼法,以凤君的本事,自不会被轻易识破。” 他凤无邪也是这么认为的,除非齐天大圣来了,否则还真没第二个火眼金睛能看穿他,有了老龙王的担保他放心的化作女子堂而皇之的混进了婚宴现场。 ☆、千年无梦 水晶宫内鼓瑟吹笙,众仙淋漓酣醉。 凤无邪很是低调,一身轻罗软衫,纤腰款款,玉手纤纤。 面上蒙着张面纱,挡住他那绝色风华。 他是千年难遇的一只凤凰,所谓凤凰,凤为公,凰为母。 他既是凤凰,自然拥有两种姿态。 四处打量一番并没看到那个想见却又想避的人,不由自嘲出声,嘲笑自己未免自欺欺人,八太子才去闹过天宫,那人又岂会代表天宫来参加八太子的婚宴。 罢了,此生既然求不得,又何必苦苦相逼,不若就此永不想见的好。 热闹的水底龙宫在新郎到来之后更加喧嚣,众仙都拼了命的送贺礼上贺词,这边吟诵着金榜题名难抵洞房花烛,那边已然开始吉利话张嘴即来,什么夫妻和睦一年抱俩,想了想又赶忙说,不妥不妥,既是龙公主还不得生一窝龙蛋啊! 众仙开始哈哈大笑,那边净华星君开始责备司命天君吃了几斤酒愈发胡说。 被推到大殿正中的红袍新郎却是一脸的茫然,只见这八太子渊歧一身锦绣,配合欢玉佩,挂百子香囊,头戴朱英冠,身披赤金红霞袍。 再加上那俊眉朗目,身姿英挺,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一时间盖过了天上各路神仙的风彩! 众人无不唏嘘,东海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后起之秀的风姿由此可见。 人长的俊美非凡都被形容为恍然若神,这神若美起来那就无可比拟了。 不过也只是以凤君为圆心,怀玉真人为半径画的一个小圆圈,真正有点姿色的其实屈指可数。 如今后辈们接二连三的长起来了,光是老龙王的这几个儿子都不可小觑! 还有这八太子身边,那一身紫蟒袍的,笑的一双美目都弯成月牙状的男子不是三太子渊何又是谁。 同样是龙太子,渊何相对于自己八弟却带着几分精明强干的戾气。 渊何一边拉着八弟的胳膊一边向众人作揖:“谢谢,谢谢,多谢诸位赏光莅临幼弟婚宴。” 凤君离他俩比较近,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八太子的挣扎:“三哥!你做什么!不是说要一起去闹天宫吗!” 还闹天宫! 凤君眉毛一挑,看来这天下有水的地方都要反了! 三太子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小声跟自家弟弟咬耳朵:“待你帮我收了了这些贺礼,为兄就陪你闹一闹,刚刚为兄看到那梭阑上仙连他的忌廉水葫芦都送出来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沟沟渠渠干旱无水可用!” 言罢还低低的笑了笑,那腹黑的表情看的凤君和八太子都忍不住一哆嗦。 真不愧是龙王九个儿子中最有望掌管天下水域的人,凤君摇头,感情这八太子也是个傻的,被人骗着成亲都不知道,只是可怜了那泾河公主。 新郎都来了,新娘更待何时? 喜乐响起,一群美人鱼挥洒着珍珠在众人头顶游过,接着是众多虾婆引着一架水晶车停在正殿门口。 天心紫贝做的车门被打开后,一位身着凤冠霞帔的红衣新娘袅袅娜娜的被扶下车架。 新娘额前以珠帘遮面,容貌半隐半现,但是包括八太子在内,所有人都被新娘的身姿给迷了个七荤八素。 只怕嫦娥仙子下凡也没这样的美态,进了大殿之后更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华光一般,染红了那些万年老神仙白花花的胡子。 公主有些羞涩的掀起面前的珠帘,看着红毯另一头的两个男子。 八太子少年心性,看到美人的震惊也毫不遮掩,向来飞扬跋扈之人竟还略显拘谨。 “泾河公主这么漂亮?三哥,三哥,你待渊歧真是不薄!” 三太子看到目的达到很是满意:“以后别再闹什么天宫了,夫妻俩举案齐眉好好过日子吧。” 凤君看到八太子忙不迭点头的样子打心眼里鄙夷,这小子也是个才出壳的雏儿,见色忘义,难成气候! 与这兄弟二人一脸满意相悖的却是泾河公主那一张本来笑的像花一样,却又慢慢枯萎的脸,偏偏这样又给她增添了无尽冷艳的味道,众人一时痴迷。 凤君向来高傲,真是恨不得摘了面纱和这个女人比个美丑,但想了想自己是个男人,和女人比什么,也就算了。 这泾河公主看似是望着八太子,实际上却是目不斜视的望着八太子身边那个笑的意味深长的三太子。 凤君起了疑惑,在之后的婚宴上便多留意了几分。 果然,这美人一脸的哀戚混杂着愤恨与绝望,时不时的透过珠帘看一眼宾客席中左右逢迎的三太子。 凤君心里有数了,只怕这泾河公主看上的是三太子。 这八太子虽说英姿俊朗足以与她匹配,但却是个傻子,一副孩子气,这一点倒真不如老三。 婚宴继续,新人礼成后送进了洞房,这边凤君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深海琼浆,一开始还能洞悉四方,不放过一点声音,想捕捉到一点关于天上的消息,关于大太子肃容的消息。 但是深海琼浆后劲十足,喝到最后真有点招架不住,但酒是好东西一喝就上瘾。 不管是天上的琼枝玉露还是这里的一醉方休都属烈酒,更有一梦十年不知方外的。 凤无邪一手杯一手壶,喝的昏昏欲睡。 突然左手一空,顺着手的地方往上看,一双深邃的紫瞳带着满满的笑意对上了他的眼,只听那人道:“美酒佳酿最是让人爱不释手,仙子再喝下去只怕要醉煞水晶宫了。” “仙仙子?什么,什么东西!”凤君往身后一靠就撞上了一尊结实的身躯,再看自己的衣着顿时酒气稍醒。 “哦?你说本君?本君是仙子,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出言不逊向来是凤君的风格,认识他的人哪还敢还嘴,只是她现在这幅纱巾半遮的女子形态说出这样的话到底粗俗。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太子渊何,也非善类,勾起嘴角微微眯了眼睛笑道:“仙子倒是洒脱,只是酒力太弱,喝不得这深海千年无梦。” 千年无梦,顾名思义,醉倒之后连梦都没有一个,睡上个千年万年。 这酒当然不至于睡上千年万年,顶多醉个几天,但无梦却是真的。 凤无邪什么样的人,眼神一睨抢了酒壶就倒了两杯:“三太子是吧!” 渊何见到又有人上钩,立时端起酒盏:“赌酒要有彩头,我就以这把芭蕉扇做彩头吧!” 这扇子刚从南极仙翁那赢来,于自己无用,不如换点别的。 凤无邪也瞧不上他那芭蕉扇,随即从手中幻化出一根鸟毛,扔在桌上:“拿,拿这个和你赌!” 渊何正想说这位仙子真是喝昏了头了,拿了根鸟毛来做赌注,但是思及仙家无凡物又忍不住想要仔细研究一下。 果然,这鸟毛大有来头,和他身上的龙鳞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仙家护甲,集修为于其上。 这凤凰毛出自凤君那只白凤凰的身上,可做药引炼化极品仙丹,还可做神兵利器的内芯,确实是好东西! 三太子二话不说仰头灌了一杯美酒,亮了亮空杯,信心十足。 凤无邪冷嗤一声也毫不示弱的灌下去。 渊何是自小喝这千年无梦长大的,没几杯就将本就摇摇欲坠的人灌倒在桌上。 虽是个美人,只可惜粗狂无礼了些,不对他的胃口。 拿了鸟羽和芭蕉扇大摇大摆的走了,去寻下一个目标。 凤无邪已经完全醉的不省人事,连被两个侍女悄悄扶走都毫无察觉。 侍女半扶半拖的将人弄走,恭敬的对自己的主子道:“公主,人,已经弄来了。” “快!给她换上衣服!” 侍女稍作犹豫却还是听话的将凤无邪这小仙子的衣裳剥了,换了大红的喜服往床上一放全部退去。 泾河公主颤着双手抚上这张绝世容颜,忍不住唏嘘道:“你,你别怪我,你长的这般漂亮,八太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若不是当初我误把求亲的三太子当成了出嫁对象,如今也不会这般绝望,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别怪我!” 想起方才八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她已断定那八太子必然是个好色之徒,只要是个美人,管她是泾河公主还是天上仙子,还不照单全收? 自己换上了凤无邪的衣服蒙上面纱悄悄退了出去,这边凤无邪大醉之后舒服的将自己陷进一团被褥中,抛开世俗纷扰满意的睡去。 海底整整热闹了一天一夜,待送走宾客,安顿好醉酒之人,八太子打着酒嗝第一百零三遍问自己的三哥。 “我,我可以去看新娘子了吧!” 三太子叮嘱这边登记礼品的人别弄错了,回头冲红光满面醉了七分的八弟道:“呆子,不惦记着闹天宫了?!” 八太子嘴上说不闹了不闹了那也不过是敷衍,但三太子渊何看的目光却是长远的,现在自己劝不住他,一旦他有了家室,做事情就会多考虑一层。 他可以一时冲动弃性命于不顾,但老婆孩子却是无辜的。况且有着媳妇规劝,也能让他收收性子。 三太子瞬间觉得自己制服了这个弟弟,颇有几分成就感,拍拍他的肩膀好像送儿子去战场的父亲:“去吧!好好和公主过日子!” “好嘞!”话才说完就化身为一条苍龙飞快的游弋而去。 渊何深目微眯,眼底带着担忧之色,又怕自己的八弟年幼会在泾河公主手下吃亏。 但看到琳琅满目的仙家宝贝又立刻把担忧抛到九霄云外:“管他呢!”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八弟此番前去可闯大祸了! ☆、是只公鸟 八太子驾到! 渊歧一把推开传话的小乌龟大摇大摆的进了洞房,锦绣流辉,珊瑚宝树分外耀眼,洞房内却没有一个人,再看床上睡了个人,酣眠正美。 渊歧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靠上前去闻到了千年无梦的醇香自美人身上散发出来,再想细闻却被香炉里不知名的香料熏了个七荤八素,只觉得浑身燥的厉害。 榻上美人皮肤白皙身形单薄,似在醉梦中不甚安枕,也是翻来覆去不得安生。 八太子急的团团转,三下五除二脱了闷热的喜袍,还是难受的要命。 美人在榻,几乎也是半褪半敞的脱了大半的衣裳。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八太子背转过身,不过细想开来,自己是这泾河公主名正言顺的夫君!哪还有他不能看的? 转而盯着面前娇躯看了又看,再慢腾腾的爬上床,迈出了这一步下面便好说了。 酒壮龙胆,一把将人捞进怀中眼耳口鼻的胡乱亲了一通,再去看美人娇态分外欢喜。 只是哪里好像不对,怎么和第一次见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了?而且胸前平平?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只要是他渊歧的媳妇,哪有不能看的道理! 怀里的美人似乎也是非常受用,被人抱在怀里,弥补了熏香带来的闷热与烦躁,才没安静几分钟又开始扭动,檀口微张泄露出几丝吟哦。 八太子的呼吸不由加重几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到美人欲拒还迎娇媚慵懒的模样既受用又紧张。 “公,公主!我,我渊岐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 受过几个哥哥混不吝的教导,深海八太子自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但真正开始实践的时候还是遇到了诸多阻力。 反倒是身边的美人被撩拨的一身是火急不可耐,虽然醉的不省人事,但是索求的本能未灭。 当二人完全结合的时候,美人痛的闷哼一声死死咬住那人肩头。 八太子同样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到肩上流血忍不住暗叹公主的牙好生厉害。 一夜旖旎,贪欢无数。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美人睡的还是不省人事,八太子餍足的咂咂嘴,想以一个早安吻唤醒自己娘子。 但是,等等! 轰隆一个霹雳把他炸傻在当场:这,这,这不是泾河公主!也不是昨晚的美人! 是!是!是那鸟!凤无邪!! 一定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一定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 八太子再闭眼,再睁眼! 但是他渊歧漆黑的眸中,倒映的明明白白 就是凤无邪本人! 这人面庞白皙一脸憔悴,紧闭的眉眼下,睫毛还带着几分微颤。 再看这颀长漂亮的鼻梁,薄削冷魅的双唇,五官揉和出的,俨然就是凤君的脸! “怎么,怎么会是凤无邪?”渊歧到底年轻,哪见过这种乌龙,险些叫出声,还好及时捂住了嘴。 因为被子里,凤无邪光洁修长的一双腿紧紧盘在他的腰上,而自己的下身 似是有所惊动,凤无邪不舒服的哼了一声,眉心一紧,我见犹怜。 如是看着,八太子的身体居然又不争气的变得火热。 此时此刻,他倒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眼前之人是那只差点和自己同归于尽的鸟啊!他怎么就! 而且,他还一直以为凤无邪只是个美的过分的男人难不成是只雌鸟? 掀开被子一看,靠!是只公鸟! 渊歧啊渊歧!你真是丢龙族的脸! 一时间他又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昨夜虽然是醉酒胡来,但这事有一次跟有两次也没什么区别,大不了对他负责! 他堂堂八太子,想对只鸟负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此想着索性直接放纵自己沉浸在欲海之中。 初尝这滋味,自然是恬不知足的,以至于看着怀中之人,真是越看越欢喜。 抱着美人在温泉沐浴的时候就在琢磨了,等美人醒了之后他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凤无邪这个好消息。 本太子看你生的好看,决定娶你做侧妃! 昨夜过后,往日的讨厌都变成了曾经的误会。 八太子善良的相信一切都是误会,因为他大闹天宫本来就不是冲着凤无邪去的,想必是自己真的不小心伤了哪只鸟惹了此人不快。 现如今他都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这鸟应该没话说了吧。 仔细给美人清洗着身体的每个角落,美人白皙的皮肤被温泉水氤氲的泛起点点红斑,这,都是他昨晚上的杰作。 八太子不厚道的嘿嘿笑了两声,美人不舒服的扭了一下,这边负责任的龙太子忙不迭的小声哄着:“洗澡,洗澡澡,不要乱动,乱动打屁股了。” 也不知是因为第一次所以分外怜惜这人,还是因为自己是真的喜欢这鸟了,渊歧觉得,他也得去和父王三哥说清楚。 就说和他洞房的,是凤无邪!他得娶凤无邪做侧妃! 龙宫众人并不知泾河公主已经不见,只知自新婚之后八太子就压根没出现在众人面前,小两口新婚燕尔自是要亲亲我我一番。 再说这泾河公主连夜逃出深海也没回泾河,而是直接去了天上,找了自家的表姨夫天帝求助。 天帝因为泾河龙王和海底老龙王结姻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对公主的逃婚分外支持,捻着胡须点头冷笑:“你做的好,朕这就派天兵天将抓那八太子上天伏法,闹天宫一事朕早就想清算!” 泾河公主的本意并非与八太子闹僵,否则也不会费心找了个醉酒女子代替自己,到现在没听到海里有动静,想必木已成舟皆大欢喜,下面就是她和三太子的事需要好好来个水到渠成了。 是三太子亲自去给自己的八弟张的罗婚事,听说那日闹天宫也是三太子冒大不敬之罪带走了他,渊何和渊歧的兄弟情义只怕比她想的还深,所以,不能得罪八太子。 “陛下!万万不可!”泾河公主急急跪下:“您真的要和海底的那些龙闹翻于天庭也并非好事,而且那日八太子一人独闯天宫都折损了这么多天兵天将,若再来一次,只怕损失惨重。” 天帝何尝不知,只是他堂堂天帝却被黄口小儿戏弄,如今还闹的怀玉真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自己心里这口窝囊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那就这么算了岂不损我天家威严?” 泾河公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个容易,陛下先不要着急,待我父王前往东海迎我回家,到时候不见了我,看他们如何给父王一个交代!” 到时候丢了泾河的颜面,深海龙王必定想要补偿,届时自己再想办法嫁给三太子真是再完美不过! 天帝半信半疑,正要详细询问整个作战计划却听外面天将急报:“在!在南天门门口抓住了怀玉真人!” “什么!”天帝怒不可遏,这个怀玉真人! “你且在天宫住下,朕去去就来!” 泾河公主忙不迭的点头,见天帝火急火燎的去了真是哭笑不得,难不成天帝喜欢怀玉真人是真的? 不过外界传说怀玉真人身怀异术,所以天帝才对他有所图谋吧? * 再说龙宫里八太子早就开始忙碌把自家的宫殿布置一新,静待媳妇酒醒。 届时带他见见公婆兄弟们,封个侧妃,给他买好些花衣裳穿,再带他游遍深海,看遍美景,一家人和和美美! 三太子几天没见自家八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个吊儿郎当的八弟什么时候也有品味了?知道在宫里侍弄花树了? 传话的小乌龟支支吾吾道:“八太子带着太子妃泡,泡温泉去了。” “不急,我等着。” 三太子大方的坐了,嗅着花香品着茶香等自家小弟回来。 打发了八弟的婚事,让他暂时把上天救师父的事放在一边,他也好开始拾掇南海九头虫叛乱的一事。 五弟本是南海龙王,奈何五弟软弱,被一个九头蛇钻了空子霸占了龙宫不说还祸害沿海一众百姓,岁岁进贡苦不堪言。 仙家一日,地上一年,他现在出手干涉已然无力回天,只能期望四弟能协助五弟重新打理好一切,恢复生机。 一条苍龙闪进殿中,摇身变作翩翩少年郎。 少年眸中泛光,神采奕奕。 三太子勾起唇角,对自己一手包办的婚姻很是满意:“怎么,才成亲几天就如此伉俪情深?” 八太子渊歧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三哥,你笑话我。” 渊何放下手上的茶盏故意往他身后望了望:“怎么没看到泾河公主?” “啊?!”渊歧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了三哥之言忽然暗叫一声糟糕。 只道自己新婚当夜睡了凤无邪,却不知这泾河公主哪去了?! 莫不是看到他喝醉了酒抱着别人睡了,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或者自己娶的根本不是什么泾河公主?真的就是凤无邪? “三哥,你,你当真看到进洞房的是泾河公主吗?” 渊何笑着的眼睛一瞬间变的有些厉明:“怎么?洞房的不是泾河公主?” ☆、都给我醒醒 八太子脸色大变:“不,不,不,三哥你想哪去了,我在想你那天喝醉了酒别再见到公主不认识她了!” 渊何自认自己是千杯不醉,再说,这门婚事还是自己亲自张罗的,怎么可能连泾河公主的样貌都认不出来,除非她这几天脱胎换骨了! 但是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想逗逗自家八弟。 “这可真难说,起先远远看了一眼,只觉得绝色倾城,也未细看,如今想来,脑海中竟拼凑不出公主到底是何模样。” 渊歧没有想太多,听自家三哥这么说心里算是松了口气,暗叹还好,还好。 一切都逃不过三太子那双精明的眼睛,三太子歪头一问:“怎么了?” 渊歧心想如果找不到泾河公主就先拿凤君蒙混过去,如果找到了,再找个吉日把凤君引荐给诸位,封个侧妃也是应该的。 他想的很简单,很美好,嘴巴一咧嘿嘿傻笑:“泾河公主刚刚沐浴,我怕她着凉,就让她回房歇着了。” 三太子笑的意味深长:“怕是昨晚累着了吧。” 八太子有苦难言:“三哥!他整日就知道睡,真正累的可是我啊!” 渊何也不和他多打什么招呼,关心的问了两句就起身走了。 三太子前脚刚出去,八太子也偷偷的离了自己的宫殿。无论如何,自己毕竟和泾河公主成过亲,自己虽然没脑子,但是泾河公主身后是整个泾河,他不会傻到得罪了泾河龙王,让老龙王生气,到时候大闹天宫缺兵少将也不好意思开口啊。 想着想着已然调动全身的神息去感受泾河公主所在的方位,海洋何其广阔,自己把东西南北四大海域飞了个遍也没觉察到泾河公主的一丝气息。 难道回泾河了?如果回了泾河那自己的父兄应该知道啊。 渊歧很是不解,这公主怎么就一句话也没有的走了? 挺身出海,腾云去了泾河。 八太子一走,床上的美人微微张开了眼睛,明明是在睡觉,却觉得精疲力竭,更不知睡了多久,浑浑噩噩。 只是嘶,腰怎么这么痛这么酸啊,而且哪里不对是不是? 自己的那里怎么这么痛? 那里受伤了? 作为唯一一个隐私部位受伤的凤凰,他天界第一美人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身上更是腰酸背痛没一处妥帖的,干脆念了个咒化解了酸痛起身四处找衣裳,怎么箱柜之中都是女子的衣裳? 还有大红的喜服?! 这什么状况?! 坏了!难道自己在婚宴上喝多了误闯了八太子的新房?还在人家喜床上睡了一觉! 不过睡了他这喜床又如何? 他凤君是何等的人,还未必看得上这珊瑚白玉床呢! 想罢稍稍有了点自我安慰,用凤翎变做衣裳,悄悄的从这豪华宫殿溜了出去。 (凤无邪:溜什么!本君正大光明走!) 在水晶宫前随手抓了个螃蟹盘问:“老龙王何在?” 小螃蟹被这动听的声音迷了个七荤八素,半天才反应过来:“龙王爷到天上和星君下棋去了。” 他本想辞别龙王就此离开深海,也不回天宫,天涯海角找个地方,默默舔舐他受伤的鸟毛,在思念中了度残生,谁知老龙王去了天上。 “好吧,本君就回天宫一趟,不是本君想要回去的,而是本君必须和老龙王告个别。” 小螃蟹拿着钳子挠挠脑壳,目送凤君化身离去百思不得其解:“那到底是想不想去啊?” 跃上海面正待腾云驾雾,却觉得浑身的灵力好像被抽干了一般,竟然半分力气也使不出了。 想来深海的千年无梦当真厉害,竟然还能封了他的灵力,想必得彻底酒醒才能恢复了。 不能用灵力,只能借助仙家法器,早先凡界修仙者送的仙剑倒是能派用场了。 天界清冷,少了水底世界的锦绣,凤无邪心里自知他此番上天并非真是为了和龙王告辞,几经兜转站在自家凤宫之巅,云海翻腾他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凤,凤君!凤君!凤君!” 天奴早已眼巴巴的看着他了,站在凤宫底下叫唤不休:“凤君哦,您,您,您,你可算是回来了!” 凤无邪飞身跃下飞剑看着天奴道:“我不在的这几日天上可有什么大事?” “那,那,那哪能呢!” “没有人来大闹天宫?” “没有!绝对的没有!” 他是不是该松一口气了?他不在的日子肃容好好的,没出一点差错。 前面有神仙看到了他都忙不迭的避开,他以往在天界就不怎么招人待见,所以也没有往深了想,可心里总有些别扭,这些人眼神躲闪似有什么事瞒着他一样。 罢了,他此次回天界是要了结一切的,和老龙王道个别,他就天涯海角的找个地方蜗居一辈子。 有虚感注定要被深埋于心,不见便不念。 这是凤无邪的逻辑,但他有时候他的逻辑却很没逻辑。 打着和老龙王道别的幌子上天,不就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 现在见也见了,为何双腿像灌了铅,动也动不了? 凤无邪看着迎面走来的男子,那人锦衣华服,以金冠束发,脸如刀削斧凿自有一股坚毅之气。 彼时他正缓步前行,似在思考什么,眸光一瞥,看到树后的凤无邪便急急出声叫道:“无邪!” 这无邪二字谁都叫不得,只有他能叫,但他却不肯叫。 在天界的千年来,他虽贵为大太子,却总也凤君凤君的叫他。 那日要和渊歧同归于尽的时候他似也听到了这两个字自他嘴中吐出,他以为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了。 凤无邪站在当场,看着天帝的长子风风火火的冲他走来,眉眼微颤:“大太子。” 肃容目光如炬,已将他全身上下看了个遍,几乎是在瞬间出手,拉过他的手腕轻轻一扣:“你的灵力” 凤无邪微微抬起下巴,颇有几分倨傲:“大太子是在为小仙担忧吗?” 肃容敛下眸中的光泽,沉声答道:“凤君无双,我本不该多虑,只是龙王说,你在八太子的酒宴上多饮了几杯,难道是这酒封了你的灵力?” 凤无邪故左而言他:“八太子视你为死敌,我去他的酒宴你竟不气?” 肃容蹙眉,背转过身:“大道无情,小恨无尤,这龙八太子到底是年少冲动,我想他成婚之后会多有收敛吧。” “我去你仇人的酒宴,你竟也不担心?!” 这才是他凤无邪想问的话,他拼尽一身剐不惜身死是为了谁?他做的这些难道还不能换回一个侧目? 肃容薄唇紧抿,他那日以为这九天白凤就此陨落,他恨不得将深海搅个天翻地覆! 凡人生死与他何干?六界恩怨与他何干?他只想抱着他,哪怕见他最后一面,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但深海三太子渊何却传来凤君无恙的消息,想与天界化干戈为玉帛。 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吗? 无邪尚在,六界平安,比他所求的结果还要好,他不该知足吗。 凤无邪走到肃容面前,目光冷冷的看着他道:“这千百年来我在你眼里到底什么都不是” 肃容负手避开他的目光:“还望凤君日后不要再鲁莽行事!失手被擒总归面子上也不好看。” 似有一把利刃将他的心肝脾肺剖开了一样,眼前这人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天界大太子,他凤无邪无论怎么企及,永远都和他隔着一道屏障,也许这道屏障自千年前他拈花一笑时便已种下,永世无法根除! 这大太子一走,躲在暗处的八卦小仙也都纷纷散去。 “真是可怜哦,凤君还不知道大太子不日将迎娶白帝之女的事呢” “哎,可怜一段姻缘竟生生被月老剪断!” “你懂个什么,未来的天君怎可与男人在一起?这不是断了天界的香火吗!” 凤无邪攥紧了手心,踉跄后退两步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凤无邪,你明知那人的真心却还恬不知耻的问他是不是在乎! 明知那人早已和白帝之女结亲,你还自以为是的以为他会再叫你一声无邪。 你,凤无邪,那日早该死在渊歧的手上,就此一了百了岂不最好! 白凤御剑而去,羽耀九天,似是绽放了他最后的风华,转瞬而逝。 与星君下棋的老龙王看着天边一抹华光,没心没肺的笑道:“看来凤君的伤势是大好了!也不枉我那东海上好的灵丹妙药养着他!” 星君都没好意思呸他一声,凤君的伤还不是拜你的好儿子所赐。 大太子肃容亦看向凤无邪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脚下不觉往凌霄宝殿去了,然而堂堂天帝却赖在一座小院的门口唉声叹气。 “萧羽,萧羽啊,你就让朕进去吧,怀玉真人啊!” 肃容蹙眉,只觉仙家帝君之气度在这位天帝身上竟没有得到丝毫体现! “父皇。” 天帝又急忙正色,拈着胡须问道:“何事?” “孩儿想借逐魄镜一用。” 天帝道:“此镜可追踪六界人鬼魔神的踪迹,涉及个人隐私,你要来作甚?” 大太子正要解释,却见西方天地乍然惊现一道紫芒,那地方离此地少说也有个十万八千里,紫芒过后天地竟一阵晃动,连忙腾身而起,逐紫芒而去。 天帝亦是大惊,掐指一算暗叫糟糕:“几万年前共工怒撞不周山不也是这个光景?” 肃容还没赶到不周山就听到一声噩耗:凤君触山而亡,只怕魂飞魄散了! ☆、凤无邪死了 北海之西,大荒之虞,有山不周,上顶天下立地,不周者原非完美,实为残缺。 万年前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的一场大战以惨败收场,那共工本是上古天神,一头撞下去天地失衡,天河之水倒灌人间,多亏后来女娲大神炼石补天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如今诸神寂灭,若再将天捅个窟窿只怕不会有女娲男娲什么的来补天了,但好在凤无邪的修为岂可和水神相比,这一撞之下乃报了寻死之心。 肃容静静站在云端,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一截荒山却走不动半步。 周围神仙早已闻风而动,悉悉索索的凑过去准备看个热闹,也都暗自揣测,凤君何等心高气傲之人,如今一头撞下去,看来宁死也不想看到自己所爱之人与他人缔结良缘。 在八卦的同时又纷纷念起凤君的好来,比如天界有什么战事,大太子往往带着他们身先士卒。而他们避之不及却又不能推辞,可凤无邪在就不一样了,他永远是打头阵的那个。 凤君这么一死,九天八荒的神仙都在盘算着以后让谁打头阵。 老龙王从人群中探头探脑道:“怎么就撞了不周山了?前几日在东海还好好的啊。” 肃容失魂落魄转身就走,一言不发。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能,无邪不会死,他,他不过是和我赌气,闭门不出罢了,是,闭门不出罢了 凤泽宫的天奴一阵鬼哭狼嚎,哀叹自家主子很傻很天真,就算要自毁灵力修为也不要去撞那不周山啊!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结局可是条不归路啊! 肃容一记眼刀飞过去,他眸中泛红却死咬牙关:“都闭嘴!凤无邪没有死!都给我闭嘴!” 天奴捂着嘴巴又呜呜哽咽几声,却看那玄衣黑袍的仙家太子恍若鬼魅道:“回去!都给我回去各司其职!你!还不回去照顾无邪!!” 天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到底还是跑回凤泽宫闭门不出了。 众仙无不战战兢兢,刚接受了凤无邪的死,又不得不接受大太子的疯,真是流年不利祸不单行。 天地寂灭不过如此,肃容混混沌沌的无知无识,他恨自己为什么每次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那日他本该追寻凤无邪前往深海之渊,为什么他就没去? 无邪安然归来他便该看清自己的心迹,何苦将他一伤再伤,那等绝色的人儿天生刚烈,宁折不辱的性子他早该明白,早该明白! 天帝静静站在云端看着自己的儿子失魂落魄的倒在云上,问身边女子道:“你怎么看?” 泾河公主表示自己无法接受大太子的反应:“常闻凤君痴情于表哥,没想到竟然可以为了表哥去撞不周山,到底还是有些骇人听闻表哥现在似痴非狂,难不成对那凤君也有心意?” 天帝拢了袖子自觉一派高深:“不可说,不可测,谁人心中没有那块不能触碰的禁地?” 天帝本来想用这话来感慨一下自己的人生,却颇得泾河公主的赞同,想起俊美如斯的深海三太子她就心驰神往,也是因为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她不仅没有如愿嫁给三太子还与那年少轻狂的八太子拜了堂,成了亲,这也是一个奇耻大辱! 老龙王一回水晶宫便被跑来跑去的虾兵蟹将闹了个晕头转向:“都怎么啦!这海里是不是□□生了,都要造反不成?!” 一只螃蟹急急禀报:“这,这,这八太子殿下的新娘子不见了,三太子命我等水族联络各大江河湖海,找,找,找泾河公主!” 老龙王跌坐在位,呜呼哀哉:“难不成我这海底也祸不单行?!把渊歧这个臭小子带过来!” 渊歧没来,来的却是渊何,他折扇轻摇悠哉悠哉,看海底闹了个天翻地覆仍不急不缓道:“父王不要担心,许是泾河公主一时吃味才走脱深海。” 老龙王气的胡须都吹凄厉了:“岂有此理!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吗,老八纵然年少!纵然惹是生非!但断然不会拈花惹草,她泾河公主是吃的什么味!” 渊何洋洋自得道:“您老只怕要给八弟再结一门亲了,八弟和凤君已将生米煮成熟饭,如今凤君正在八弟的寝宫躺着呢。” “什么?!”老龙王觉得自己和儿子之间有代沟了,他就不明白了,一条公龙和一只公鸟,怎么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而且凤无邪不是撞不周山魂飞魄散了吗,怎么就在儿子的寝宫躺着了? 他尚未反应过来,就听渊歧老远的一声大叫:“无邪不见了!” 小螃蟹指指老龙王,又看看进门的八太子道:“凤君,凤君醒来之后便回天上去了!” 三太子眉眼微眯看起了好戏:“啧啧,渊歧,不是哥哥说你,这泾河公主走就走了,你不守在凤无邪身边你还四处找一个已经走了的人,现在好了吧,两个都走了。” 渊歧一听便向外冲去:“我去天上找无邪回来!” “给我站住!”老龙王恨铁不成钢的一声厉喝。 渊歧急急转身:“对了,父王才从天上回来,可有见到无邪?” “何止是见到!”老龙王唉声叹气一阵干咳,弄的兄弟俩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了?父王是不同意无邪做我的侧妃?!” 老龙王看了一眼儿子,又被气的连连干咳。 “就是为父想要同意他也做不成你的侧妃了!啊呸!你说你这个不长进的儿子!凤君是什么样的人!连凤君你都敢睡!看我不剥了你的龙鳞!” 渊歧一见老爹冲了过来,吓的往门外跑:“我去找他!等我找到他你再生气也不迟!” 老龙王又叫:“回来!凤无邪死了!” 渊歧和渊何俱是一怔,老龙王又道:“为父和天上的仙人都亲眼所见,凤无邪撞不周山而亡!” 渊何摇扇子的手停了下来,笑容亦荡然无存:“真是撞了不周山?” “那还有假!” 渊歧有些不信,二话不说冲出了水晶宫,在他心里早已将自己恨了一千遍一万遍,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无邪的时候便加诸给他一身伤痛? 本以为两个不会有交集的人却在新婚之夜误打误撞在一起,他渊歧说负责就负责!绝不会食言!这鸟怎么就想不开呢?何必羞愤而死? 都怪他!都怪他! * 天地混沌,万物虚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中,他周身气流涌动,忽上忽下,蜷缩沉浮。 就像回到了千年前,他,还是一只鸟蛋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丝光亮破壳而入,指引他方向,拉着他的手脚,不住的和他说,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干什么?去面对那人的冷漠和不屑? 他不想看,也不想知道,如果真的回到自己的蛋壳,他想好好利用这层防护让自己不再那么疲惫。 光线终于消失,他又再次陷入沉睡。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五百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八荒看似平静,六界却似在酝酿一场风雨。 西海之滨,人间修仙大宗位于太玄山上,彼时太玄派正在举办三年一次的拜师大会,和往年一样,今次主持的仍然是派中四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经过一轮比试之后他们将择优录取一部分资质卓著的弟子留在太玄山上进一步学习。 与山下的热闹不同,位于太玄山中心的那座山峰却常年冷肃,早已不过问派中琐事的太玄掌门正安居于此,在大片松涛之后的浮屠殿似乎多年未传出脚步声。 那双黑眸睁开的时候便看到一人一剑一白衣,负手站在洞口,背后是浮屠殿遮挡住的万丈红尘,光影明灭中,那人浅华一笑竟如圭如璧美若琉璃。 “你醒了。” 冰榻上的人看着面前的男子有些怔忪,秀眉微微一蹙,凛冽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萧羽。” 似是没想到这么痛快的得到了一个回答,那人眉心蹙的更深。 “我又是谁” 萧羽施施然上前,欲要拉住他的手腕却被他警惕的缩了回去,那只手却没有就此错开,手腕一翻,迅速扣住那人腕上的脉门。 冰榻之人大骇,似是觉得自己被人抓住是一件极屈辱的事情,欲要再行挣扎,浑身上下却忽的一软,咚的一声栽倒在榻。 萧羽浅笑摇头,呵,虽然记忆被封,但这脾气却和当年的凤君一模一样一点没变。 “别怕,我来告诉你是谁,你叫凤无邪,是一只白凤,曾经身受重伤昏睡了五百年。” 榻上的人好似看到一只白色的鸟儿被拔光了羽毛,浑身鲜血淋漓。 他迅速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师父。”那人施施然撒着弥天大谎嘴角却笑容依旧。 凤无邪将信将疑的放下浑身戒备,趁他给自己把脉的时候已经将周围的景致打量了一遍。 这是一个幽闭的冰洞,洞内寒冰若非千载绝对不会承载着如此深厚的灵力,而他所在的这张寒冰榻只怕也来头不小,不深入地底千尺根本采集不到。 萧羽道:“你已大好,若再留在此处只怕会被寒冰之灵反噬你自身的修为。” 自身的修为? 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但他却能轻易提气,待周身寰宇的气息流转一遍之后,他才发现身上充满了灵力。 “我能去哪?” 萧羽自顾自的走出冰洞,身姿潇洒恍若流风:“你是我的徒儿,自有你该去的地方。” 这话听着似乎很玄妙,但当凤无邪亦步亦趋的随他走到一间厢房才觉得自己想多了,难道这间房子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怎么没有半点记忆,无论是桌椅床榻,还是被褥巾帕,那青灰色的搭配看着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萧羽 凤无邪在这太玄山上好歹还是安定下来了,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作为一只上进的白凤凰,他还挺自觉。 每日清晨,见着萧羽起床他便也跟着起床,站在高高的浮屠殿上俯视太玄山上仙气袅袅。 有弟子晨起操练,他便也像模像样的跟着萧羽练几道剑法。 本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的师父一肚子疑惑,他凤无邪作为一只高傲的凤凰自然不屑低头称一声师父,这让萧羽非常不满,而他也总是一脸幽怨加无奈的问他:“无邪,为什么你不愿叫为师一声师父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想当年你破壳而出的时候一见到为师就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 凤无邪的脸上一片漠然,他本以为这位活了几千年的仙君贵为太玄掌门应该不会为老不尊。 “你想多了,我们凤凰一族哪有一破壳就会说话的。” 萧羽似在沉思,又自顾自的点点头:“果然是我想多了吗。” 凤无邪心有余悸的看看他,有点不太想和他在一起,总觉得和这个人呆的时间长了会变的痴傻。 两人正各怀心事,突然一只纸做的白鹤扑棱着翅膀从殿外飞了进来,那白鹤飞到萧羽面前迅速将自己肢解,变成一张白纸,轻飘飘的落在萧羽颀长的手上。 萧羽本是一个极为清雅的男子,凤无邪觉着此人虽然没有自己长的好看,但在天界众仙之中恐怕也是佼佼者,而且衣袂飘飘更兼道骨仙风。 他又想的有些不着边际了,弄的自己好像见过天界众仙一样。 如是想着已经眉眼慵懒的打乱了面前的棋盘,抬头对上萧羽惊讶的目光,他一副你奈我何的回瞪一眼。 “无邪,为师马上就要赢了。” 凤无邪懒的理他,振衣而起道:“你看信的时候我已经赢了。” 萧羽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他非常生气的表现。 那封信在他指尖被蓝色的焰火烧成飞灰,长年不出浮屠殿的他却一改常态御剑而去。 凤无邪看着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狐疑了半晌,不就是一盘棋吗,值得生这么大的气吗,思及此处便使了个障眼法,驾云跟在他的身后。 萧羽没有走远,而是在直奔山脚太玄派山门。 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派中弟子纷纷齐集,山门前的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派中弟子人皆负剑,似大敌当前,四位长老也到了两位,各个脸色凝重。 “掌门来了!” 不知是谁高声呼喊,众人这才看到萧羽一袭白袍御剑而来。 他面若冠玉,剑眉之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唇畔漾着浅淡安然的微笑,让人看了止不住的目眩神迷。 “参见掌门!” 众人伏地跪拜,礼数谦恭周到,就算那看似单薄的人儿不是太玄掌门,他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谪仙之气也让众人无不敬服。 萧羽道:“不必多礼。” 众人这才起身,纷纷给他让了一条路,一蓝袍男子大步迎来,看到萧羽便哈哈笑道:“还是我那封信好使,掌门终于肯露面了。” 萧羽仍是浅笑:“墨儿信中声泪俱下,本掌门怎忍无视。” 司空墨摸摸脑袋似觉得自己的招数在众弟子面前被拆穿很是没面子,正要引萧羽去看发生了什么事,额心忽的一亮,继而喜道:“凤师叔也来了!” 凤无邪暗叫糟糕,这个司空墨不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他那只天眼可谓是个照妖镜,识破他的障眼法自然不在话下。 看在这声凤师叔叫的他心里舒坦的份上,权且现身一见吧。 萧羽似早就猜到身后跟着一个凤无邪,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绝色之姿没有丝毫讶异。 众人又是一顿行礼,这叫凤师叔,那个叫凤师祖。 当初司空墨第一次叫他凤师叔的时候,他就搞清楚了自己在太玄派的辈分,他既是萧羽这位掌门仙君的关门弟子,辈分自然比那四位长老还大上一轮,四位长老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声师叔。 而这司空小子据说也有了几百年的道行,与四位长老同辈,因为天生天眼所以对修仙一事颇为精通,好似他生下来就是为了修仙,年纪轻轻便飞升上仙,不老不死。 但因他本是皇室子孙,自幼纨绔,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只会惹事生非,虽然成了半个神仙,但还是没能位列长老之位。 几百年来要么周游天下斩妖除魔,要么就回到太玄吃喝玩乐,带坏派中风气,众长老也拿他毫无办法。 好在孩子总有开窍的时候,这位司空剑仙终于痛定思痛,决定为太玄派出做一点贡献。 便趁着拜师大会收了几个弟子,安心留在山上做起了师父,要不然他也不会有机会与凤无邪相识。 凤无邪看他笑的精明,有些烦躁的拂袖:“不必多礼,既是叫你们掌门过来必然有事要说。” 派中一位白发长老咳嗽两声道:“方才有弟子在山门前发现了这两个人。” 弟子们各自散开,露出山门前的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均身着水清宫的衣服,仰面向天,怀中抱着各自的剑,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的确已死去多时。 凤无邪自诩清贵,向来不屑去看这腌臜事物,看到萧羽要走过去忍不住伸手一拉,却被他轻飘飘的闪开。 萧羽信步上前,右手一伸,一人身上带着的一块青玉铸成的令牌稳稳落于他的手心。 司空墨上前两步接了那令牌纳罕道:“水清令?啧啧,这可奇了,水清令不是他们的镇宫之宝吗?” 萧羽眉眼微阖,掐指一算道:“水清宫只怕有难。” 水清宫与太玄派一样,同为人间修仙一宗,只是宫中规矩森严,对入门弟子束缚颇多,千百年来偏安一隅,宫中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也正因如此,天下妖魔未有多少与之结仇,怎么会突然之间有难,连镇宫之宝都流落在外? 掌事的长老临危不乱,已经点了弟子前往水清宫查看,这边他又请示到:“那这二位水清宫弟子的尸身是不是也要送过去?” 萧羽面目慈悲,略一思量,淡淡摇头:“不必了,水清令流落在外,只怕水清宫已遭灭门,将这二位送入冰室,他们的死因还有待商酌。” “是。” 众人散了去,萧羽御剑而去,看都不看树上的凤君一眼,似还在为刚才下棋的事情生气。 凤无邪到底是只鸟,坐在了树上才使自己平静下来,看着那两具尸体眉心深蹙。 “凤师叔!” 司空墨这小子又在叫他,只是他一身锦衣富家少爷的打扮怎么看怎么不像修仙之人,凤无邪却没来由的对他产生一种亲切感,似乎记忆中也有人喜穿锦衣华服。 饶是他喜欢这个晚辈,但还是要维护一下与生俱来的清贵,也只冷冷的问了一句:“何事。” 司空墨笑嘻嘻道:“不如我们一起去水清宫看看?整天闷在山上也着实无趣,山下锦绣,更兼人间美食无数,歌舞升平美女如云啊。” 凤无邪冷哼道:“贪玩可不要拉上我。” 那小子又讨好一般道:“自凤师叔醒来就未曾下山,如今人间可大变模样,凤师叔就不想去看看?而且我们这是下山历练,如何说是贪玩呢,若是让掌门听到了必当要重重咳嗽两声。” 凤无邪冷冷睨了他一眼已经表明了立场,他这只老凤凰对人间的美女美食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回去吧。 树上的白衣不见了踪影,司空墨一顿可惜。 却说凤无邪回了浮屠殿找不到萧羽已经陡升疑惑,扯下两根凤凰毛变作两个奴婢,他则往榻上一倒任凭他们服侍。 如今的浮屠殿自凤无邪定居之后大变模样,本来宽广空旷的大殿说几句话就能听几道回音,现如今里三层外三层的挂满了白纱堆积的帷帐,松林的风一吹过来就漾起了满室的波涛。 这还不算,居中掌门人之位也被他用一张舒服的贵妃榻所取代,长榻铺锦柔软非常,凤无邪就这么往榻上一靠,极尽享受的嗅着瑞兽香炉中的极品龙涎香。 他眉眼如丝,举手投足间泻下一头长发如水光潋滟,薄衫滑下,削肩锁骨分外销魂。 天奴一人知趣的捧上一碟绿宝石般的葡萄,另一人灵巧的小手剥了葡萄皮送到凤无邪的嘴边。 檀口微张,含了那葡萄的仙姿绝色竟让天奴一阵脸红心跳。 “无邪!” “咳咳!咳咳!”前一刻还在感叹人间美食算什么,葡萄才是真绝色的凤无邪被呛了个半死,吓的天奴又是垂肩又是倒茶。 萧羽从殿外进来干咳蹙眉:“成何体统,修仙之人还贪图逸乐。” 后者幽怨的白了他一眼总算把嗓子眼里的那颗葡萄咳了出来:“若是碍了你的眼,逐我出浮屠殿便是。” “我是你的师父,怎会如此。” 凤无邪咕哝一声:“我巴不得你赶我走,好再另起宫殿,必然比你这里大上百倍,舒服上百倍。” 萧羽显而听到了他的腹诽,连连摇头道:“我方才去查看过水清宫莫名其妙死的那二人,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如你和我去水清宫看看。” 凤无邪的丹凤美目冷冷一抬:“我不去。” ☆、断袖师徒 萧羽又道:“若你不和我一道去,我怕回来之后不敢进这浮屠殿了。” 凤无邪一把拉了肩上的衣裳,起身道:“你不就是想找个人使唤吗,方才正好有人要和你下山的,我去给你把人叫来?” 不等萧羽叫他等等,他便已冲出大殿,凤无邪是巴不得萧羽赶紧离开,他不想有人打扰的睡上几年已经想了很久。 思及方才司空墨还嚷嚷着要下山,他的唇角便漾起笑意,动了神息感受了司空墨所在的地界,按了身形直奔后山而去。 太玄山上风景秀丽,每一座山峰,每一处山坡都有每一处的特色,这后山杏林更兼翘楚,每到杏花开放的时节,如霜如雾漫山遍野杏花飘香。他凤君便有幸见过一次,当时他便想着使个法术让这些花永不凋谢,再将自己在浮屠殿的那张软榻移来,如此一来,倒也不辜负了这香雪海。 但这个想法最终也是被萧羽扼杀的,萧羽说,世间万物自有其定数,因果循环方能繁衍不息。 如今他找到这个地方来,见杏花没开,不禁有些失望,绕过杏林见前面一片假山林立,想着司空墨必然在那假山之后,可他刚一抬脚就听到一阵可疑的声音自假山后传来。 “啊会,会被看见的。”却是个声音清甜的少年。 凤无邪呐罕,新入门的弟子到底不懂规矩,这光天化日的在干什么勾当? “你不要” 饶是凤无邪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但活了几千年,对情动的表现他多少还是有点明白的,秀眉一挑正要过去,却又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要?灵儿的心可不是这么回答的,小嘴巴可真不诚实,为师要怎么罚你啊?” “师父”那声音听着软糯无力:“师父,师父饶了灵儿吧啊?” 凤无邪再也听不下去了,好你个司空墨,你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你们在干什么!” 白衣如雪,长发如墨,凤无邪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他本出尘仙君,但看到假山旁的二人时,饶是一张老脸也禁不住一红。 司空墨正与一个少年衣衫不整的立在假山旁,此时已迅速的扯了袍子挡住重点部位。 那个被他抵在假山上的少年,一张小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在看到凤无邪的的时候已经迅速将头埋入司空墨的怀里。 眼瞅着那少年羞愤间开始抽噎,凤无邪干脆背转过身:“你二人既是师徒为何还要行这苟且之事!还不速将衣服穿好!” 少年泫然欲泣,伸手就去推司空墨,却被他一个使力抱的更紧,还故意在脑门上亲了一口,逗的他无地自容。 凤无邪气极:“放肆!” 司空墨却不屑抬眼:“凤师叔这话说的,师徒便不能有情?我与灵儿是真心相爱,爱人之间要行风月之事还要向凤师叔报备?” “师父”那少年莹润的一张小脸已经挂满泪痕:“叶灵今生能与师父在一起便是死也无憾了。” “傻灵儿,师父不许你这么说,师父要你长命千岁,和师父一起做一对快活神仙。” “师父” “灵儿” 眼见事情越发往邪恶的方向发展了,凤无邪更加恼火,干脆拂了袖不再搭理这浓情蜜意的一对,他甚至连来的目的也不说了,飞身回了浮屠殿。 让他和一堆断袖留在太玄山,那还不如去水清宫! 萧羽永远是一副看透世间百态的样子,这也让凤无邪很不爽,是相当不爽! 他一直认为,作为一只高贵的凤凰,就算没人陪萧羽去水清宫他也应该坚持自己的立场,不去就是不去! 但目睹了杏林的两个断袖之后,还是百般无奈的与萧羽出了浮屠殿。 二人本就位列仙班,随便那么一晃云头就能到达位于南疆的水清宫,但萧羽不急,慢慢悠悠的御剑而行,他凤无邪也不急,化成了只白色的小鸟,蹲在萧羽的肩头,侧着脑袋看着人间百态。 萧羽道:“多少年没有下山了,似几千年前仙魔一役之后便再也没去过人间。” 凤君用鸟嘴理了理身上被风吹乱的毛发:“哼,人间有什么好的,这些蝼蚁不过百十年寿命,还整日自得其乐。” “无知,所以乐,”萧羽眸光一黯,衣袂迎风飞扬:“你我固然有不死之身,但已参透因果天劫轮回,亦没什么新鲜事可做了。” 凤无邪想到那混不吝的一对师徒,忽然对萧羽来了兴趣:“你算是把爱恨嗔痴人生八苦的天劫都一一历了,不知你那情劫是如何渡的。” 萧羽白面一囧,轻声斥:“徒儿此问,是对为师不敬。” 凤君冷嗤一声有些不屑:“你才不是我的师父。” 萧羽又道:“这情劫虽不似天雷之劫伤你肉身神魂,但却最伤心。” “我凤无邪是没有心的。” 萧羽无奈摇头,若是他哪天想起自己曾为了天界大太子撞不周山,那这句话不就成了自打嘴巴! 一人一鸟乘风而去,忽听后面有声音逐了过来,慷慨激昂好不快活。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剑气吞八荒,英魂世流传!哈哈哈,掌门!凤师叔!怎的不等等我!” 凤无邪惊的差点从萧羽肩膀上掉下去,这追上来的纨绔剑仙风流不羁,不是司空墨是谁,尤其是看到司空墨身边的叶灵小徒,凤君只想赶紧回太玄山去! “你来了。”萧羽对晚辈一向温和,冲司空墨点头道:“本掌门和无邪想御剑慢行,既然来了便一起上路吧。” 凤无邪一肚子的怨气,好好的提他作甚! 但看司空墨眸中精光一闪,风流美目满是笑意,便也知道这有天眼的小子一定是看出他变成一只鸟。 但他身边的那个小徒弟却是不知,一听无邪二字脸颊迅速羞红,楞是往司空墨身后躲。 凤无邪冷笑:“你二人不在太玄山是快活,怎么也跑了出来。” 司空墨对那说话的鸟作揖,玉树临风站在剑上还真有几分仙人之姿:“早前掌门便要弟子陪同前往水清宫,但早上弟子山上还有些事情要交代,晚行了一步。” 凤无邪的鸟脑袋歪了歪:“有事?你这事无非是被翻红浪吧。” “无邪。”萧羽无奈摇头:“真是愈发口无遮拦了。” 凤无邪哼了一声,扬了翅膀从萧羽肩头飞走。 几乎是同时,他九翎凤尾舒展开来,羽翼张扬划过一道银光,这九天白凤瞬间就没了踪影。 司空墨道:“凤师叔的脾气还真是大。” 他身边的小徒儿诚惶诚恐道:“师父,灵儿不该跟着。” “我的灵儿尽说些傻话,这凤师叔到底是长辈,怎么会和你一般见识。” “是吗但愿如此。” 司空墨见他忧心忡忡的抿着薄唇一时忘形,他唇上偷得香吻一枚,叶灵瞳仁之中瞬间蓄满慌乱,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萧羽脸颊红到了脖子根。 三人也不再耽搁,循着凤无邪的踪迹追了过去,这凤无邪倒也好找。 不仅因为他所到之处万物回春,更有凡是天上能飞的无不沸腾一片。 这也难怪,凤凰是百鸟之王,而白凤凰更是凤凰之中的王者,这些凡间鸟雀哪个不是争相来朝。 但白凤凰行动何止是快,眨眼没了踪影,这些鸟儿只能叽叽喳喳交流着那瞬间的激动之情。 他们是在一片山林间找到凤无邪的,彼时他正冷冷立在云上,看着脚下的山头,萧羽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呵呵笑道:“原来无邪是察觉到有人遭难特来解救,倒也不失为功德一件。” 司空墨和叶灵业已看到山头一伙江洋大盗包围了一队轻骑,双方人数悬殊,但那队轻骑里的人都各个武功高强,尤其一黑袍锦衣的人武功最高。 江洋大盗愈战愈勇,以人海战术最终将这几人全部擒获,他们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群山贼抓了这群人浑身上下翻着他们值钱的东西。 凤无邪道:“要救你们去救,本君怕脏了手。” 司空墨却道:“那是自然,如何也不能劳驾了凤师叔。” 言罢他已将手上青锋抛上半空,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万剑齐飞声势浩大华光万丈。 山头众人皆是大骇,提起兵器反抗如何能战的了那上万把飞剑,不一会便被飞剑逼上死穴动弹不得,那飞剑却也没有进一步上前伤到他们。 四人这才从山林之中走出来,为首萧羽长身玉立一脸温和恍若暖阳,眸中慈悲不饰而出,在他左右则是司空墨的风流倜傥,叶灵的眉清目秀。 凤无邪这只天上地下仅有的一只修成仙骨的白凤凰,出场方式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只见他轻飘飘的落在一片狼藉的事发现场,颀长的手指随意一弹便将人质松绑。 这群人各个都锦衣华服也难怪山贼要劫他们,凤无邪多年前历劫的时候曾在山上做过一只神鸟,被周围山头的妖魔鬼怪顶礼膜拜,山上也住着一窝山贼。 这些山贼缺衣少粮以打家劫舍为毕生追求,而他作为一只维护正义的神鸟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总也想不通,不是说众生平等吗,为什么有人身下来是富贵王侯,有的人却要饥寒交迫? 那与天相搏,与命相抗,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去烧杀抢掠应该也没有错吧? 虽然后来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而且他现在也失忆了,但他对于山贼的同情似乎出于一只鸟的本能。 所以他道:“你们以后不要再为非作歹,走吧。” 万千飞剑顿时化作一柄长剑,飞回司空墨的手上,叶灵一旁一脸崇拜的望着他,还接过那柄青锋摸了又摸,让他堂堂司空剑仙好不得意。 ☆、刑天锁 山贼诚惶诚恐的聚成一团,其中几人还跃跃欲试要与这几人一战高低,但被凤无邪冷目一扫又纷纷跌了两跌,互相拉扯着飞快离开。 人质得以解救,那武功最高的一人黑衣锦袍,端的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 只见他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两句,有人翻身上马策马奔走,剩下的几个人则护着黑衣男子警惕的看着这四个谪仙一样的人物。 黑衣男子到底见多识广,上前两步抱拳道:“多谢几位高人施救!在下日后定当报答救命之恩!” 萧羽道:“公子不必客气,你命中当有此一劫,只要度过此劫,今后便可位及人上。” 那黑袍男子眉目冷峻,看上去是个冷漠之人,但却客气有礼,又行一礼道:“谢过!” 这两个字看似简短,但凡是听到的都能感受到他由衷的诚意。 萧羽施施然回以一笑却高深莫测:“要谢还是要谢我这徒儿,若不是他感觉到你有危险,我们也不能助你。” 凤无邪不知何时又站在了树上,他似不屑沾染尘世的尘土,待对上那黑衣男子的眼睛时,眼神一时迷离。 他竟卸下了与生俱来的高傲,衣袂无风自动,似随时都会消失。 “本君似在哪里见过你。” 黑衣男子一怔,深邃眸中满是疑惑,但他自将眼睛望过去就再也移不开了,他道:“想,想是前世吧” 司空墨干咳一声冲叶灵睇了个眼色,叶灵一脸的疑惑:“师父为何笑的这么奇怪?” 司空墨道:“徒儿,你忘记为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说了什么?” 叶灵小脸一红:“师父说,恍若与灵儿前世见过。” 司空墨又高深莫测的望着树上树下默默对视的二人,一黑一白,一个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一个削肩锁骨惊才风逸。 “他们这一招,为师早就用过了。” 到底还是黑衣男子身边的人打破了沉默:“主子,若再不赶路只怕来不及了。” 黑衣男子点头,抱拳冲树上的凤无邪道:“敢问高人名姓。” 凤无邪却没理他:“我先走一步。” 这话却是对萧羽说的,还没等黑衣男子叫他等一下,树上已没了那个白衣身影,转而望向萧羽,萧羽一行也没了踪影。 黑衣男子四处看了一圈眉头蹙的更深,顿觉烦躁不堪。 那近侍又道:“主子当以大局为重,如今我们还是先回京吧,想这几位都是世外修仙的高人,他日主子大事既成,想找这几位地仙还不容易。” 凤君若知道自己堂堂九天白凤被当成了地仙那还不得气的吐血,但他现在已经听不到了,因为他已远在万里之外的南疆。 南疆水清宫虽然不问世事但一直是南疆百姓心中的一片圣地,每年慕名前开叩拜的善信何止千万。 不过水清宫宫规森严从来不许他人入宫,就算是收弟子也要经过重重考核,时间一长,他们虽然在百姓心中地位尊崇但却成了仙友中的异类,一个不扶危济困斩妖除魔的修仙门派还好意思受百姓推崇?那只能说明他们的脸皮已经厚到一定境界。 水清宫前仍有稀稀散散的人在行叩拜之礼,口中念念有词无非神仙保佑之类,凤无邪嗤之以鼻,现在这里的神仙都自身难保了,可不一定有空管你们。 水清宫虽建在深山老林,但也富丽堂皇,不似太玄山上的清雅幽静,彼时众人正站在云上,司空墨早就想去见识见识那华丽宫殿的内部是什么样了。 收起自己的青锋剑,化出一把折扇,扇上书着四个大字:绝世风流,还美名其曰这是行走江湖之必备配件。 萧羽看水清宫一片静谧就已蹙眉:“所有门派外围都会有结界守护,他们这里的结界却已微不复存。” 叶灵抱拳道:“弟子前去递上拜帖,掌门和师父稍等片刻。” 凤无邪因为少年没有提到他而轻飘飘的看了叶灵一眼,这小子在四人之中辈分最低,他前去叫门也无可厚非。 司空墨却是个护短的,一把拉了他道:“这种粗活怎么能让灵儿做,让为师去吧。” 叶灵的小脸又是一红,只道:“师父,掌门在这呢。” 司空墨摇着折扇哈哈呀呀道:“正因掌门在此为师更要在掌门面前殷勤一点。” 萧羽却道:“不必了,我们不用从大门进去,直接去他们正殿吧。” 说着已自空中向那正殿掠,司空墨讪讪擦了把冷汗道:“掌门,这不太好吧,您好歹是我们太玄的掌门,被人看到了多少有损您的英名啊。” 萧羽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们不认得本君,倒是认得你这太玄派的首席剑仙。” 首席剑仙老脸一黑又去看凤无邪:“凤师叔堂堂九天白凤怎能做这不光明正大的事情,怎么也得让他们迎出门外!” 凤无邪本来就算计着让那宫中弟子阖宫相迎的,见司空墨说中了他的心事,索性道:“本君肯踏上他们的宫砖就是他们的幸事。” 他说的认真而又严肃,司空墨白他一眼:“罢了,那便不从正门去了!” 四人落下云头直接落在他们的殿前广场上,宫中却一人不见,只有落叶随风卷了一地。 进了大殿才见有人,但都委顿在地,与那日太玄山前死的两个弟子一样。 凤无邪扫了一眼就大步走了出去,他不喜这血腥。 司空墨也逐小弟子出去,与萧羽查看了一番很是奇怪,这些人身上没有伤口,如果以宫中灰尘的厚度来推算的话,这几人已经死去多日了,但为何尸体没有腐烂? 倒更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样的杀人手法着实可疑,萧羽道:“水清宫的地宫是一处寒冰窖,先将他们移往窖中,死因还尚待斟酌。” 司空墨点头,把折扇往脖子后面一插就施法送这几具尸体去往地窖,萧羽却一路探查过去,得知这些人多是半夜死亡,多数弟子都还在床上美梦正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寻了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水清宫的宫主,不知那宫主是死是囚。 凤无邪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死去,向来眼高于顶的他竟流露出几分悲悯之色。 “是什么人如此狠毒,又目的何在?” 萧羽摇头表示不知,他掐指算来却没任何头绪,突然灵光一闪,常年带笑的面容染上一抹惊疑:“难道是为了那个?” 凤无邪道:“什么那个?” 司空墨却也恍然大悟:“掌门是说那个!” 凤无邪顿时想把这太玄山最重要的两人,一翅膀拍死! 叶灵也惊疑不定:“难道是传说中的?” 凤无邪厉眸已扫向了他,只待他说出‘那’字就拍死! 好在叶灵懂事,口无遮拦道:“刑天锁?” “还是灵儿聪慧,一点就透!”司空墨对自己的宝贝徒儿怎么看怎么喜欢。 凤无邪冷冷看他一眼:“本君对什么邢天锁一点兴趣也没有。” “哈哈哈。”司空墨笑道:“凤师叔既然好奇那就问嘛,我和师父一定会解答你的疑惑。” 萧羽笑眯眯的站在那儿,显然已经和司空墨站在了统一战线上,这让凤无邪更加坚定了绝对不好奇的决心。 凤无邪到底没问,但司空墨却心里藏不住事,卖了一会关子总算开口道:“这邢天锁是个好东西,乃是上清大帝留下的的法宝,上古神魔之战的时候黄帝曾以此打败蚩尤。” 凤无邪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两千年前魔尊大闹天宫被掌门人擒获之后便关在深海的邢天锁之中,而邢天锁的八个锁孔却在八大仙宗。八大仙宗分别持有八个信物,就是开启深海刑天锁的钥匙,水清宫的就是水清令。” 司空墨说到这里略微沉吟:“是了,八个信物只能开启深海刑天锁,无法开启八大仙宗的锁孔?那八大仙宗的锁孔要如何开启?” 萧羽笑而不语,只是缓缓摇头。 叶灵道:“糟了师父,那上清宫的宫主一定被他们抓去逼问锁孔的开启方式了。” 凤无邪懒懒抬了眉梢道:“抓去的又不是你师父,你急什么。” 叶灵一张小脸又瞬间通红,萧羽无奈摇头,这个凤君怎么失忆之后怎么就见不得别人欢好了? 还是赶紧把他打发了吧,免得与这师徒二人又起冲突 “先随为师去看看水清宫的锁孔如何了。” 司空墨嚷嚷着要跟着,萧羽却以这是秘密为由让他留下查看上清宫中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带了凤无邪驾云前往水清宫倚仗的一座山峰。 山上葱郁多是千年古树,与太玄山的青郁不同,这里似乎鬼气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萧羽和凤无邪自是不怕的,径直上了峰顶,一处被杂乱藤蔓遮挡的洞穴显露出来,洞口有被明显破坏的痕迹,二人对视一眼,萧羽点了点手指,那山洞壁上插着的火把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二人这才走进洞中。 洞穴不大,但因洞穴古老,走进去的时候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古怪气息让凤无邪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再往里走,看到一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满是干涸发黑的血迹,而那石台中间惊现一道裂缝,缝隙大约三指宽,却好似被谁劈开一样向山底裂去,饶是凤无邪自恃眼力惊人也看不到底。 萧羽忧心忡忡道:“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这锁孔已经被打开了。” 凤无邪扫了一眼石台上的血迹,转而看向萧羽:“开启锁孔的方式就是掌门人之血?” 萧羽点头,复又温和笑道:“无邪是在担心为师吗。” ☆、渊岐有礼 “无邪是在担心为师吗。” “没有。”凤无邪捂着鼻子往洞外走去:“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萧羽也随他出去,随手封印了山洞,继而掐了一个诀道:“魔尊之灵锁在深海之渊,虽然水清宫的锁孔被打开了,但开启深海邢天锁的八把钥匙之一的水清令已被我收入太玄派,暂时不会对邢天锁造成威胁。” 凤无邪又道:“不过一只锁孔被破坏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萧羽却眉心紧蹙:“从他们杀人手法来看此次想必有备而来,只怕是魔尊的爪牙已经死灰复燃。” 二人不再说话,下了山发现太玄长老派来的弟子都已到了,这些弟子的功力自然不能和司空墨比,所以他们早出发一天却比萧羽一行到的晚,还不算四人在路上多管闲事的救了一个人。 司空墨指挥一众弟子将剩下的尸体搬运到冰窖,有晚辈来了,他也正好可以偷闲与自家小徒弟亲热一番。 二人携手在这富丽堂皇的水清宫中瞎转悠,入目尽是黄金白银堆砌的雕像,神龛,那墙壁以及门扉上雕刻的花纹更是古怪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叶灵到底年轻,对什么都好奇,指东指西问东问西,凡是他问的,司空墨无不摇着那把大折扇知无不尽的一一向他解答,也让这个小徒弟更加崇拜起身边的这个师父来。 进了一间侧殿,珠帘后的暖阁竟好似一间卧房,居中一张轻萝软榻,靠墙一张圆桌并一壶好酒。 司空墨走上前去拿了酒壶闻了闻,确实是好酒。 手腕一翻已将这酒收入囊中,这样的美酒自然要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夜晚与小徒儿共饮,说起来,上次小徒儿喝醉的样子可真销魂。 回头看到叶灵正坐在软榻上,素手捶着双腿道:“徒儿到底不比师父,从太玄到这水清宫,一路御剑腰酸腿疼。” 司空墨大步上前,体贴的为他拿捏腿上的穴位,叶灵只觉一阵酥麻由司空墨的手指传向自己的四肢百骸,脸颊一红,想要推开他。 “师父,徒儿自己来就可以。” 司空墨却厚着老脸不肯挪开,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垂眸说道:“我司空墨做了几百年的游侠,如今终于寻到了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见不得你再受苦受累。” 一股暖流自叶灵心间升起,面前男子丰神俊朗,看似浪荡不羁的背后却有一颗细腻的心,他的伟岸和无私恍如带着致命的诱惑,编织成囚笼将他困锁其中 如是想着唇畔溢出轻轻一声叹息,叹息还没落地就连声惊叫:“师父,你,你干什么!” 那只大手早已溯着他的腿根捏了上去,叶灵赶紧夹紧双腿却仍无法阻止那只手的动作。 “灵儿。”司空墨的眸中一片晦涩,一手大肆侵略,一手已经抱住他精细的腰肢,低头吻上了那诱人的红唇。 叶灵被这么一个高大的身躯压在榻上,只觉唇齿被撬开,那似还带着酒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竟不自觉的回应起他的吻来。 双手不再违背自己的意愿,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身体。 司空墨不再犹豫,大掌伸进他的怀中欲行不轨,一声不和谐的干咳在二人耳中炸响。 他略微一怔,怀中的小徒弟已经飞快从他怀里滚出去,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狡黠的看着司空墨黑沉沉的脸。 司空墨的好事被破坏多少有些不爽,一把拽了小徒弟连啃几口这才整理衣装开门出去。 萧羽正笑眯眯的站在殿外的树下,好像那声咳嗽和他无关一样,司空墨腹诽一阵还是抱拳问道:“掌门有事?” 没事的话我好再回去和灵儿亲热亲热。 萧羽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的云淡风轻:“自然是有事。” “那不知掌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弟子?” “水清宫中的锁孔已被打开。” 前一刻还沉浸在□□中的男子这一刻已经被降温了,他奇道:“什么人,这么厉害。” 萧羽摇头:“现在当务之急是通知另外六大门派小心为上,只怕这魔尊的爪牙还要去开启其他锁孔,这样一来,邢天锁的第一道防护就彻底解除了。” 司空墨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抱拳下去准备向其他修仙门宗通告一声,临了看了一眼门口的小徒弟,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叶灵回瞪他一眼,见萧羽在看着他,小脸一红,抱拳道:“掌门” 萧羽负手点头:“墨儿对你是动了真心的。” 听一个与自己师父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公子叫他墨儿,叶灵多少还是有点想笑:“师父对灵儿很好,灵儿也绝对不会辜负师父。” 萧羽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眉目中除了慈悲竟还有一抹撕痛,那抹痛穿过了他的瞳孔,望向了未知的虚空。 如此,水清宫算是真正由太玄派接管,司空墨全权负责此事,派了一些弟子驻守水清宫各个重要的地方,还不忘巴结一下凤无邪,将那最舒适的一间宫室留给了他。 凤无邪有了可以睡觉的地方整天也不见露几次面,而萧羽则一改在太玄山上的低调,每日里一盏清茶端坐正殿,似在等什么人,而这一日,他等的人也终是到了。 “师父!” 进门之人一身束腕的黑红色衣袍,腰上玉带浮光流泽,玉冠束发,剑眉斜入发鬓,星目黑如点漆。 他长身健硕好似一团热火绚烂而又张扬,真是大好儿郎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那眉宇间睥睨众生的气势饶是见多识广的司空墨也是一惊:“这位公子是?” 丰神俊朗的年轻人率先冲座上的萧羽行了一礼:“徒儿拜见师父!” 师父?这天上地下哪个不知道,怀玉真人萧羽只有一个徒弟 “你就是那深海的八太子?!” 司空墨惊啧出声,听说这深海老八竟然比自己还要纨绔上几分,当年还去大闹天宫,传说中的他如何如何不成器,怎的,怎的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那属于少年人的不羁和属于神龙后裔的神采,糅合在一起经过时间的打磨,早已不是当年纨绔! 八太子薄唇微扬,笑了与他抱拳道:“渊歧有礼!” 司空墨有些不爽,比他威风也就算了,居然还比他英俊,这未免有些不可原谅。 “啊在下司空墨,见过”跟这么个毛头小子叫师叔难免憋屈,索性改口:“八太子” 渊歧回以一笑,继而上前道:“师父把徒儿从深海招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萧羽喝了一口清茶,笑眯眯道:“既然知道为师找你是有要紧的事,怎的现在才到?” 少年人有些赧然的挠头:“前些日子去了西海一趟,还是三哥派人传话,这才赶了来。” 萧羽道:“那西海靠近沃启国,沃启国国主的女儿自幼发愿要嫁予你为妻,你此番前去便是要提亲吗。” 这深海八太子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师父,看来您叫徒儿来果真没什么要紧的事,好久不见师父了,师父最近愈发愈发年轻了!哈哈,红光满面必有大喜,来,让徒儿好好孝敬孝敬师父!” 说着挥手间已召来桌上那把紫砂壶,亲自为萧羽斟了一杯茶以示尊敬。 萧羽自然受了他这杯茶,一放下茶盏又道:“你说为师红光满面必有大喜,难不成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为师可以喝你的喜酒了?” 司空墨一旁扑哧一笑,这边八太子的脸上已经愁云密布:“师父,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开吗?”那人却浑然不觉,咂咂嘴,又看看茶盏里的水:“开了啊,徒儿五百年前的喜酒为师没能喝上,这次一定要好好品你那深海的千年无梦。” “师父要喝自然不在话下,渊歧这就去取来!” 言罢就要遁走,那萧羽却又笑眯眯道:“回来。” 八太子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不情愿:“师父,渊歧去西海就是要躲着三哥和父王,师父若也和三哥一般想法,那徒儿就先告退的好!” 萧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为师与你百八十年未见,如今见了怎么反而躲着为师?常听人说长大的孩子不由娘,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那幽怨的口气,倒是让渊歧忍不住腹诽,这个师父还是那么会演戏啊。 一把撩了袍子大大方方在他下手坐了,星眸熠熠当真是无所畏惧:“徒儿留下陪师父也不是不可,只怕徒儿顽劣,再不小心烧了师父的卧房,碎了师父的佩剑,短了师父的长裤,师父可要多多包容才是。” 话一说完,看到萧羽煞白的脸色忍不住暗暗得意,渊歧啊渊歧,你真是一个天才! 萧羽干咳一声以让自己平静下来,想到以前带这个小徒弟没少让他在众仙家面前丢脸,看到司空墨在偷笑,他又道:“墨儿,你和八太子说说这所谓要紧的事。” 司空墨抱拳答了个是,又对一脸疑惑的八太子道:“这水清宫在前几日已惨遭灭门,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水清宫宫主的尸首也尚未找到。” 八太子眉心一蹙,直截了当的问道:“那水清宫的刑天锁锁孔如何了?” “那锁孔也被打开了,所幸水清令已被我太玄派保管,掌门猜测可能是那魔尊旧部卷土重来,我已联络各修仙门宗多加注意,如今掌门叫八太子前来就是要麻烦八太子加强深海邢天锁的守卫,以防不测。” 渊歧剑眉微扬,冷然笑道:“就凭此等宵小也想进我那深海?不自量力!” 司空墨暗暗摇头,虽说是比自己帅,比自己强,但这比自己更臭屁的性子绝对不是什么优点。 萧羽反而很喜欢他那脾气,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嘴角噙笑,看的八太子浑身发毛。 “师父您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萧羽起身:“徒儿当真不娶那沃启国公主?” ☆、放肆 “徒儿当真不娶那沃启国公主?” 腾的一下,这前一刻还老老实实坐着的男子已然怒气冲冲向外走去:“徒儿告辞!” “咳咳!”萧羽重重咳了两声:“徒儿可还记得当初是如何向为师保证的?” 如何向他保证的? 不就是自家师父被天帝绑上了天,他大闹天宫一场损兵折将也没能救师父回来,最后师父也不知怎么回来了,却已经奄奄一息,他当时就那个悔啊,指天指地的说只要师父好起来,他什么都听师父的,再也不惹是生非顽劣不驯。 “咳,虽然什么都可以听师父的,但师父让徒儿娶沃启国公主的话,这万万不可!”他义正言辞一脸严肃,属于男子的坚毅让他平添魅力。 “你当真不愿娶沃启国公主?” “不愿!” “她自幼承你救命便发愿要嫁给你,你若不娶她,不是让她孤独终老吗?” 八太子道:“被本太子救命的何止千万,若个个都娶,那龙宫放得下吗。” 呵,倒还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虽然有些大言不惭,不过他说的也对,若只因救命一恩就许下重誓非他不嫁,那还要月老干什么,看上哪个就去发个誓说要嫁给那人不就得了。 萧羽又道:“为师带你见个人。” 八太子纳罕:“何人?” “你日思夜想之人。”说着已经向外走去,那八太子亦步亦趋的追了上去。 “师父怎么卖起关子了。” 司空墨也追了上去:“既然有这等八卦之事,我这太玄派首席剑仙自然要参谋参谋。” 萧羽回头冲司空墨微微一笑:“灵儿好似在找你啊。” “灵儿不是去府库整理水清宫的书籍了吗,什么时候找过我。” “本君说他找、你、了!”特别加重了后三字。 司空墨只觉这师徒二人眼中射来四道厉芒,忙哈哈笑道:“这个,这个,灵儿整理书籍确实辛苦,那,弟子就先去帮灵儿了,你们随意,随意。” 言罢已经瞬间没了踪影,萧羽无奈苦笑:“若是让外人见了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难免会给为师丢脸。” 渊歧奇了:“师父说话怎的越来越高深?什么我日思夜想之人,什么没出息的样子?弟子何曾给师父丢过脸面?” “只怕你也忘了,见了就知道了。” 这水清宫的宫主着实会享受,给自己的寝殿收拾的宽敞豪奢,进的殿中铺金点银清香萦绕。 拂开那玉做珠帘,只见居中榻上一人闲适洒脱的闭目休憩,而那袅袅青烟竟让那人似乎远在天边。 八太子瞬间就明白了萧羽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所谓这日夜思念之人。 当年,初尝情滋味的他得知那人撞不周山而亡确实既悔恨又悲伤,每日里不是哭天抢地就是喝醉了见虾砍虾见蟹剁蟹。 人人都道深海八太子的新婚妻子泾河公主跑了,所以深海八太子疯了,但只有三哥和父王知道,让他懊悔难受的另有其人。 那人看他永远是一副清高自傲居高临下的姿态,那人依偎在他怀中却柔如春水暖如泽阳,他还没能向他解释,还没能给他一个名分,他就与他缘尽于此。 “无邪” 他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揉了百八十遍才吐出口,侧头看了一眼师父高深莫测的表情,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人,这人正是无邪,凤无邪! “他没死?” 渊歧顿时不知自己的手该往哪放,嘴该怎么张,也不知自己的眼睛是该落在那裸露在外的香肩上,还是放在他那曲线毕露的纤腰上。 他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人修眉之下一双眸子微微阖着,那人的眸光他永生无法忘怀,虽是对他不屑,充满恶意,但直到得知他的死讯,他八太子才觉得,若是能再被那样冷清清的目光望上一眼,也甘之如饴。 流光浮泽一样的白色衣衫如他整个人一般纤尘不染,那衣袍不堪他肌肤的柔滑竟耷下肩来,露出大片酥肩。 渊歧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笑眯眯的师父,轻轻抬手将衣衫拉起遮在他的肩上。 他渊歧的媳妇,哪能让别人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哪怕是师父也不行。 榻上的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红唇微张,轻咳了一声,睫毛抖着,眼见就要睁开。 渊歧顿时不知所措,若是让他看到自己想起五百年前的羞辱,保不齐这位高傲的凤君再来一次怒撞不周山,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他干脆在他还没醒来之前就飞快出手,一把将榻上之人紧紧按住,此生再也不能让他消失一次! “无邪!你听我解释!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求你不要做傻事!” 凤无邪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竟突然觉得身体被人抓住,抬脚猛然一踹使了三成力道,那抱着他的人竟还丝毫不松手,睁开眸子竟对上一张俊逸非凡但泫然欲泣的脸。 凤无邪纳闷了,他看着他,他看着他,萧羽重重咳了两声。 他眸中才睡醒的雾气顿时散去,一片清明,利眸望去,清泠泠道:“放手!” 这两个字恍如千年寒冰,那不屑的清高让渊歧欣喜若狂:“无邪,是无邪!真的是无邪!” 凤无邪用力一推,这下终于得以解脱,振衣裹上香肩,系好衣带,冲萧羽挑眉道:“你倒什么人都往这里招。” 萧羽笑的高深莫测:“为师是在做一桩功德。” 凤无邪懒的理他自不必说,穿了衣服直接忽视床边的英伟男子向外走去。 他这一动作,渊歧慌了,连忙追过去自背后拉了他道:“无邪,不要走。” 凤无邪震开他的钳制,冷眸如霜:“放肆。” 他堂堂深海八太子在此人眼中好似还不如一只虫子,但饶是如此,这只有凤无邪才有的表情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喜悦。 “太好了,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萧羽觉得自己应该适时帮徒儿一把,便笑眯眯道:“无邪,此乃深海龙王八太子渊歧,亦是你的旧友。” 凤无邪这才将目光重新定向这人,冷然哼了一声:“本君怎会和海里的一条虫是旧友。” “不是旧友,不是旧友!”眼见美人变色,深海的‘虫’立即改口:“师父他老人年纪大了,难免说话没个数,你是本太子的侧妃,怎会是旧友,本太子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你别急着生气!” “你!”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凤无邪恨恨甩了衣袖就没了踪影,临了还对萧羽一顿咬牙切齿。 萧羽兀自嗟叹,这个傻徒儿 “无邪?无邪哪去了?” 萧羽冲徒儿招招手,看他一脸茫然的走了过来,无限宠溺的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奈何这个徒弟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怎的就比自己高出这么多,只得作罢。 “无邪醒来之后就已经忘记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了,你如此冒冒失失的认了妃,以他凤君的性子怎能依了你。” 渊歧大骇:“他怎么会把过去的事情忘记了?” 萧羽卖起了关子:“因果而已,佛曰不可说,你以后就明白了,这是为了他好,你也不必担心,为师已经将他的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了,只要” “可恶!”这八太子哪还听得进师父的唠叨:“他凤无邪居然敢把本太子也忘了,我还当他生我的气,原来皆是我自作多情!” 那唠叨的师父讪讪闭口,怎么说呢,年轻人的事情,他是不是管的有点多了? 呵呵,因缘际会,业果报应,真是不爽啊。 本来司空墨还在奇怪,这十句话八句要走的八太子怎么就在水清宫住了下来,但看到八太子看着凤无邪色迷迷的表情后顿时也了然于胸,感情这东海的龙也是个断袖的,不行,他得把宝贝灵儿看好,别被这只看上去比他帅那么一点的龙勾搭过去。 事实证明司空墨的担心是多余的,此时渊歧眼中除了凤无邪就是凤无邪。 凤无邪往水池边一坐,总有一个自恃风流的骚人墨客吟诗而过。 凤无邪往榻上一躺,总有一个肌理健硕的男子欲要解衣脱裤给他暖床。 凤无邪喝的茶盏刚放下,那人便抢了杯子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美名其曰,就是无邪的洗脚水他也甘之如饴。 “那你便喝本君的洗脚水吧。” 此时凤无邪将一双白嫩玉足从水盆中拿了出来,湿漉漉的往龙王八太子的肩上一搭,倚靠在软榻上,眉眼如丝般的看着他:“让本君看看你甘之如饴的表情是怎样的。” 八太子此时正蹲在他的榻前,面对着一盆洗脚水咕嘟咽了口唾沫,饶是他出生深海,但也是一只正常的龙,总不会有夸父一般的肚量。 “怎的?八太子是不是谎话说多了,连自己也不信了?”榻上之人凤目一眯,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 渊歧急忙摆手:“怎会,这普通一盆水沾了无邪的脚亦是这水的幸事,本太子如何舍得喝。” 凤无邪冷然挑眉:“不舍得?那就拿到你深海里桂来吧。” “这个主意好!”八太子话音一落便收了那水,凤无邪看到空空如也的盆一脸的黑线,他不会真的拿到深海桂来了吧,那可能要气死老龙王了。 觉得无趣,玉足轻点欲要将这自以为是的八太子踢开,却不想被他攥了个结实,凤无邪大囧,看他陶醉般握了自己的脚还贴近脸侧微微一嗅,他高挺的鼻尖划过自己脚心竟痒的他忍不住蜷起脚趾,刚要挣扎,一个温热的吻便落在他的脚上。 ☆、吃豆腐 轰的一声,凤无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那温热沿着脚心一路向上蔓延,愈来愈热,他的五脏六腑每根骨头,每根翎羽都似着火一般。 他觉得自己快要化成一捧灰了,那感觉,死一千次也说不清道不明,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僵硬无法动弹。 “无邪”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脚踝上,小腿上,撩了他的轻袍竟一路向上,起身,压下,将这个日夜思念的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无邪”男人漆黑的眸子恍若一片涩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怀中失神的白凤凰顿时觉得五百年的等待太过漫长,他们之间失去的何止是五百年,白驹过隙,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那个大婚的日子,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将他拥在怀里,亦可以堂堂正正的拦住他,告诉他,他愿意给他一个解释,可不可以不要死 “无邪,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 凤无邪此时脑中好似灌满了浆糊,直到这两天一直反复响在耳边的两个字再次被念了出来,他突然清醒很多,如何还能忍受自己被一只虫子压在身下,一个使力,将人狠狠踹开“滚!” 八太子侧身算是躲过一踹,眸中亦是一片晦暗,但此时他的心里亦是愉快的,从第一天起无邪不肯看他一眼,到第二天无邪终于肯听他说话了,到第三天无邪也终于肯回他一两句话,到现在无邪还愿意被他抱在怀中,自己方才貌似还吃了无邪的豆腐。 这每天的感情都是日行千里的突飞猛进啊! 值得嘉奖,再接再厉! 如是想着,他乐呵呵道:“无邪你想不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找来。” “本君想吃你的肉!”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凤无邪懊恼的将脚藏在衣袍下面。 谁想那八太子倒真的毫不客气,刷拉敞开衣襟露出胸膛,嘴角噙着一抹属于纨绔子弟才有的轻笑“如何,本太子身上的肉,凤君看上了哪一块?” “你!”床榻上那人的凤眸好似冰刃,“给本君滚出去!” 那八太子倒也不恼,闲步上前斟了一杯茶捧到美人面前赔罪道:“无邪,你纵是忘记本太子也没关系,纵是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缠绵的日日夜夜也没关系,本太子怎么着也会帮你想起来。” 凤无邪峨眉一挑:“本君就算永远也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也不会相信你所说之话。” 他当然不会相信,想他九天白凤非梧桐不栖,就是眼瞎也不会看上一只虫形动物,背地里喜欢他的太玄女弟子何止千万,这种雄性动物怎么会入的了他的凤目? 八太子见他表情冷漠背转了身躺在榻上不再理自己有些自讨没趣,摸摸鼻尖,又轻声道:“那日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你便走了,其实,我想了一下,纵然你是公的,我渊歧也会对你负责到底” ‘咚’的一声,软榻上扔出一个枕头打在八太子的脑门上,他捡起枕头又放在他的手边。 “无邪,也许我以前是不对,还伤过你,但是我以九天八荒的名义起誓,我渊歧今生今世绝不负你,我要娶你!我要娶你做我的侧妃!” ‘咚’那只枕头又栽了过来,八太子心有余悸的将枕头放在一旁的桌上,讪讪一笑:“无邪” “拿来!”清泠泠的两个字,带着丝丝压抑的怒火。 可怜八太子只能将那枕头又放到他手边,随即,这只枕头又光荣的打在了八太子的头上。 于是,整个下午就在扔枕头的游戏中愉快的度过了,二人表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闺房趣事,自然没人管的着。 水清宫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在这一段时间里总有不少仙友远道而来悼念惨遭不幸的宫中众人,而如今人间修仙大宗,各个皆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家,还有胆小的修仙门派私下里拉了问司空墨能不能不再看守邢天锁的。 司空墨八面玲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不了多少口舌就将众人说服,说服不算,还让那打退堂鼓的人惭愧无比,誓要与邢天锁共存亡。 萧羽躲在屏风后面看着司空墨处理杂事,端着一盏茶水笑的心满意足。 和他相比,他的好徒弟则是一脸惨淡,愁云密布。 萧羽高深莫测的摇摇头,感情自己的徒弟还真是没长多少心眼,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他可还等着抱孙子呢,额,好像抱不了孙子,又忍不住自嘲道:“为师也只能看着,真正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渊歧还是心事重重,随口应了一声,眉心蹙成一个川字,他本英俊儿郎,如今这个表情若被那些雌性动物看了保不齐又要浮想联翩一阵子,敢爱敢恨的早扑上去占有这天之骄子了。 “看来你不该长大,一长大就不知道怎么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了,你当初愿为了为师去大闹天宫,怎么今日反倒愁眉苦脸?” 搓了一把脸,八太子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若只是大闹天宫这么简单,再闹一次又何妨。” 简单? 萧羽挑眉,嘴角仍是含笑道:“为师只是觉得你当初的性子虽然冲动易怒,做事不考虑后果,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渊歧眼睛一亮,薄唇翘起,看着萧羽道:“师父的提醒帮了徒儿一个大忙!” 言罢匆匆起身,砰的一声与进门的太玄弟子撞了个满怀,抬头看去,竟是一位漂亮的道姑。 那女子娇啼一声险些跌倒,多亏了渊歧猿臂一展将她揽在怀中“小心!” 女子怯怯抬眸看他,满脸惊慌之色,手上的茶盏也被这一撞尽数打翻,深色的茶渍在八太子今日穿的白袍上留下一片暗哑。 “弟子该死。”女子忙弓腰行礼,掏出巾帕就去擦拭他身上的茶水。 八太子看着她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倒也温言道:“不妨事,可有烫着你?” 女子脸颊微红,在他腰间轻轻擦拭:“弟子没事,本想给掌门人和八太子奉茶的,如今粗手粗脚打翻了茶” “哼。”冷冷一声轻哼,白衣如华的美人儿缓步进来,眉若远山,轻轻一挑,看着这跪在地上给渊歧擦衣服的女子道:“再去斟来就是!” “可这”看着八太子身上的茶渍这女子似不舍得放下手上的帕子。 凤无邪手指一扫,那湿了的衣袍顿时恢复如初:“下去!” 女弟子脸颊一红,端着托盘匆匆走了下去,而此时这狭小的房内虽只有三人,但各怀心事,当中最高兴的当然属八太子渊歧,见到美人出房已是难得,如今竟然还用术法给他干了袍子更是奇迹,他的一双眼睛从他进门的时候就胶在上面挪也挪不开。 而凤无邪冷冷坐着,不知为何,看到这八太子理所当然的被人伺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是养尊处优,一只虫也值得别人当成大爷? 看来这世道要变啊。 萧羽看着去而复返的的姑娘,伸手接了茶眉眼含笑,吹了吹茶上的浮叶轻饮一口。 八太子难得抓到一个献殷勤的机会,接过茶,讨好的送到凤无邪的手上,还补了一句:“小心烫。” 凤无邪抬眼看他,连那茶接都不接,懒懒靠在椅背上,“本君可不想也被泼一身茶水。” 渊歧便道:“那可想吃点什么?” 凤无邪这次连眉梢都没抬一下,八太子却是满心欢喜,这不说话的时候往往是他凤无邪默认的时候,正要命人拿碟糕点过来,却不想那司空墨带着灵儿也来凑个热闹。 二人向萧羽见礼,叶灵看到凤无邪也在不禁有些拘束:“弟子整理水清宫文献的时候找到了这个,师父说是一本很厉害的书” 言罢将手上一本红封旧书献了上去,萧羽接过那书看了看,眉梢一挑:“好书是好书,只是上面的仙法不适合你们修炼。” 言罢还轻飘飘的看了司空墨一样,后者似乎早已预料到萧羽会如此说,摇着扇子笑的高深莫测:“正因为弟子不能练,所以才想孝敬给师父您,如今水清宫亦已覆灭,这等秘籍怎能埋没。” 萧羽将书往桌上一放,平淡无奇的喝了口茶:“为师也不能练。” 叶灵奇怪道:“师父说我们功力浅薄不能练,怎么掌门也不能练?” 八太子一把拿了那书道:“还没有本太子不能练的秘笈呢。” 萧羽下一句话却让渊歧一口水喷了出来,萧羽说:“因为为师不是童子之身。” 房内一片静谧,众人表情怪异。 尤其是叶灵,看看司空墨,又看看萧羽,想到自己被师父骗了,一时间满脸通红分外窘迫,索性赶紧遁逃。 司空墨忙不迭的去追自家宝贝,只能放弃这个等看萧羽笑话的好机会。 屋内气氛安静的有点尴尬,只余萧羽轻轻喝茶的声音,八太子咳了半天终于疏通了嗓子,这才揶揄道:“师父,师父是什么时候开始我怎么不知道?师娘又是谁?” 萧羽看他一眼笑着摇头,那样子摆明了要吊他胃口。 见他不肯说,兴趣缺缺的将书往桌上一扔:“罢了,罢了,谁人没有风流往事!师父自然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 萧羽还是笑的云淡风轻,不为他的激将法所动,凤无邪眉眼微抬,拿了那本书道:“本君倒要看看这水清宫的术法怎么一个厉害。” 渊歧再次将水喷了出来,大惊失色道:“不行!你练了会有危险!” ☆、神助攻 那人白衣如华继而挑眉:“怎的,八太子莫不是又要说那糊涂话,本君怎会与你有肌肤之亲!” “你怎么就不信呢,本太子说的句句属实!” “不信!”言罢拿了那书大步离开。 以为他凤无邪是这么好骗的? 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但自己再怎么如何也不可能和这只深海的虫子亲热,如今他偏要证明,不为赌气,只为为自己明辨清白,虽说这清白一事他还真懒的证明,但能让这虫子死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凤无邪自夺了那水清秘籍更加闭门不出,就是出门走走,碰到了八太子渊歧也是掉头就走,害的渊歧想要尽快抱得爱妃回龙宫的计划只能泡汤。 太玄派的弟子除了留下几个人驻守之外皆已尽数回去,唯有那萧羽作为史上最不管事的掌门人到了一个地方就懒得再挪窝,索性就在这水清宫长住下来. 身边有个堂堂深海八太子逗弄为乐,自是享受,这一会又派了弟子来传话,说他在后山竹林后头练功,让八太子过去走一趟,美名其曰检验功课。 八太子彼时正眼巴巴的看着凤无邪的居所,望达水也不过如此,只是那大门紧闭,他闯不得也喊不得,看传话的女弟子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见他不肯去竹林还就蹲在那和他攀谈起来,问东问西,年龄生肖,家有几口,可有婚配。 渊歧抬眼看了看她,感情这就是师父的手段啊,若是再不去的话自己身上有几根汗毛恐怕都要被她给问清楚了。 这水清宫后山的竹林端的是秀丽如画,看来一直有人打理,风过竹林,落叶簌簌而下,几片青叶甚至还贪恋这人间难得一见的峻拔,落在渊歧的发上,肩上,他却权当无视,大步向那竹林深处走去,他倒是想问问师父,若非童子之身的男子修炼了那水清秘籍会如何。 前方分花拂叶,眼前豁然开朗,一丛竹篱圈着一片密密麻麻的细竹。 八太子奇怪,抬脚越过那竹篱竟听到了汩汩泉声,好奇心驱使他分开了细竹欲要去看水声来自何处,可当他看到细竹之后的景色,一只脚顿时僵在了半空。 彼时萧羽正坐在水清宫的花园里,慵懒而又雅致的品着水清宫上好的清茶,如果他算的没错,时间应该刚刚好。 时间确实刚刚好,不早不晚,就在凤无邪宽衣解带坐在温泉中的时候,八太子渊歧就这么看到了这香艳的一幕。 暗地里再次感慨:师父待徒儿真是不薄! 温泉之中水汽氤氲雾气袅袅,那如冰似玉的身躯被温热的泉水包围,隐现一抹绯色,端的是有些诱人,这样的时刻,八太子觉得自己应该像个君子一样非礼勿视。 可那双眼睛看来不想让他做君子,赤|裸裸的将目光投向那人漆黑的长发,颀长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那一片光裸洁白的后背与黑发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对比。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温泉中的人冷冷向后望去,细眉凤目,红唇含露,在那精致的锁骨之下是 渊歧咕嘟咽了口唾沫迅速隐了自己的身形,无邪那么讨厌自己,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偷看他洗澡,不是得要了他的命。 如是想着又忍不住将眼瞟过去,只见美人沐浴恍若出水芙蓉,他当时就在想,如果自己能变成那一汪泉水该有多好,抚摸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幸事。 当然,八太子是不可能变成温泉里的水的,所以他一边看一边暗暗嫉妒起那温泉里的水来,若水亦有灵性肯定欲哭无泪。 凤无邪闭目坐在水中,身子靠在石壁上,又忍不住向那细竹丛瞥了一眼,他应该向司空墨借天眼一用,免得自己疑神疑鬼。 已没了要洗下去的欲望,伸手拿了白衣欲要穿上,只听吧嗒一声,有个东西从衣服上掉进水中。 他低头看着倾澈的泉水,在他的腿旁竟还有一条细长的东西在游弋,那东西虽黑的发亮但仍无法掩盖一个事实。 这是 这是一条蛇! 凤无邪眸中迸现出一抹厌恶之色,凤目微眯欲要离开,谁知那小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不时将身躯贴在他的腿上,还顺着一双长腿向上浮游,眼看到了他腿根处竟还要得寸进尺。 美人如玉凤目顿显殷红,他微微仰了下巴,眸光好似利刃,欲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形动物千刀万剐。 暗中使了个法子,泉水的温度迅速升高。 起初小蛇还游的欢快,待随着水温继续升高他明显有些吃不消了,在温泉中东窜西窜狼狈不堪。 凤无邪笑了,唇角刻薄而又冷魅:“今日便煮了你这小东西!” “无邪!” 一声惊呼,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声,高大的男子突然从温泉中冒了出来,整个人扑上了那清泠泠的凤无邪,抱着他的身子不住的喘息。 凤无邪着实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手上一个使力将人远远推开:“八太子自重!” 八太子渊歧正是那条险些被凤无邪煮了的小蛇,本来想要一亲芳泽也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凤无邪站在水中看着他,见他浑身湿漉狼狈不堪,脸色微红似被烫了一般。 嘴角忍不住染上一抹揶揄的冷笑,待又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贪婪游移,那抹微笑瞬间回复冰冷。 “八太子看够了吗!” 他随手划了一片水花过去,水珠好似尖刀利刃向那人劈头盖脸的刺去,渊歧急忙闪身,这水珠竟硬生生将他身后的石头削去一半,再回头的时候凤无邪已经穿了宽袍,正站在岸上冷冷看他。 凤无邪道:“你辱我在先,欺我在后,我管你是谁的徒弟,今日本君便给你个痛快!” 八太子脸上大喜:“无邪!你是说愿意让我痛快的将你看个够?!” “不自量力!” 话音落,那人周身白芒暴涨,翻手间蕴起雷霆杀气由八太子眉心当头罩去。 八太子一见心中竟有无法言说的喜悦,五百年前似也有这一幕,若当时没有这只凤凰多管闲事怎有他后来的抱得美人归。 现在这一幕算什么,算是一切要回到当初的起点了吗? 他索性闭了眼张开双臂去迎那一击,谁曾想凤无邪看他享受一般的神情更加怒火中烧,尤其是看到他嘴角还带笑,手腕一翻,雷霆之怒顿时削去大片的竹林,而那温泉中站着的人却毫发无损。 八太子抬眸,剑眉星目之中竟隐含忧色:“无邪” 岸上之人慢慢靠着石头坐下,一袭白衣好似迤云堕雪,他黑发如瀑将整个人遮了大半。 水中的人急忙上前,随手使了个咒法干了身上的衣裳,脱下外袍欲要给这人披上,谁想白衣中伸出一只手来硬是要将他推开。 八太子眉心深蹙,到底还是将他的手按了下去,霸道的将衣服裹在他的身上。 无邪瘦了很多,五百年前抱着他的时候他到底还是有点肉的,如今削肩细腰还不知道有没有二两肉。 “无邪” 他轻声唤他,得不到回应,只是觉得怀中这人身体在微微颤抖,这一次,他没被推开。 他竟觉得哪怕就是这样静静相偎也是天下第一等美事,待他们回了龙宫,他要带他去看珊瑚林的霞光,看云巅的尘坠入深海化作的星。 不知过了多久,明知凤无邪是不可能因为天气冷而发抖,这傻乎乎的八太子还是催动体内真气,想要为他取暖,半晌之后,那埋在腿间的脑袋才缓缓抬了起来。 渊歧一喜,小心翼翼扶了他道:“无邪,虽说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但看你洗澡总是我的不对。” 凤无邪却侧了脑袋,眉目淡淡的看着他,又有些懊恼之色:“本君怎么会和你是以前不会,今后也不会,你走吧,回你的海里去,下一次再说这不着边际的话本君不会手下留情。” 渊歧听了这话却不生气也不着急,只是那唇角扬起,竟似觉得欣慰,为凤无邪身上的变化欣慰。 他犹自记得五百年前他在天上遇到凤无邪的时候,他是个何等高傲何等狠辣的角色,如今竟然会对自己手下留情,还对他说这许多,这难道不是一个足以让他看到希望的变化。 “无邪,要不要去深海走一遭?” 凤无邪诧异,深海? 虽说水晶宫华美,但却住着一窝虫子,去那里作甚? “无邪不想去,莫不是怕了?” “” 八太子嘴角噙着一抹狡黠。 凤无邪扫了他一眼,长身站起:“去便去,本君还怕了你们一窝虫子不成。” 作为一只九天白凤,他有多讨厌虫形动物可想而知,这些所谓的上古神龙跪下舔他的脚趾都不配,如今不就去海里走一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渊岐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把媳妇带回去,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了,心底止不住的欢喜。 索性也不和萧羽告别,私心想着若是娶了无邪做侧妃免不了要再办一桌酒席,到时候再请师父好好喝一杯,师父自然高兴都来不及。 ☆、龙太子 二人隐了仙姿径直向海边而去,不过片刻须臾凤无邪就已然嗅到了海的味道,看了看身边丰神俊朗的八太子他却落下云头。 渊歧忙追上去问道:“无邪,难不成你想反悔?” 那人白衣如雪,径直向海边的一座小城走去,八太子似是猜到了他的目的,也急忙跟上。 此城繁华,街市之中人声鼎沸,往来行人皆锦衣华服,看来也富庶一方。 “这先皇驾崩,不知哪位皇子能登基称帝啊?” “铁定是那十一皇子,那十一皇子的生母权势熏天,又得冠英王的庇护,这皇位没跑了!” “可那十一皇子才7岁啊,这如何能称帝。” “这你就不知了吧,外戚专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二人一路走来灌进耳朵里的尽是那些探讨皇家秘闻的小道消息,只可惜这种国家大事对于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神仙来说不过是花开花落一样寻常,自然不会往心里去记,往耳里听。 八太子一路都在追着自己的美人,生怕一个不小心这抹纤细的白影就这么消失了。 而这人却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一会拿了路边卖的小玩意放在手心端详,一会又扯了挂在路边的字画研究一番,看他这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样子倒是把身后跟着的那人急坏了。 顺手摸出一把深海珍珠,凡是这凤无邪碰过的东西他都尽数用珍珠买了装进墟鼎之中,不是他堂堂八太子是个购物狂,而是娇妻美妾碰过的东西怎能让这些凡人再糟蹋了。 所以他秉持我媳妇是我的,我媳妇碰过的东西也是我的的原则,一路上没少收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边心里想着,如若回了深海,把这些东西给他专门弄个屋子装着,以后他想赏玩的时候就可以随时赏玩,那倒是省的来人间了。 凤无邪和渊歧一路走去惹来不少市井百姓的注目,只是那小姐夫人都看着八太子窃窃私语,这个推那个,那个推这个,恨不得上去攀谈两句,凤无邪见了冷哼一声,往江边的茶摊一坐,看着滚滚江水,闭口不言。 这条江的入海口正在这里,浑浊的江水喷涌出去,在大海之中冲出一条黄色的水域,再往东去则彻底的与那蔚蓝的海洋融为一体。 “二位客官要喝什么?!” 八太子答:“清茶。” 凤无邪却将头扭了回来,见了招呼的小二,一开口却恍如碎玉:“给他一碗白水便成,我的茶要滇南的祁红佐以三片茉叶七分热的泉水煮了,再放两颗蜜荔。” 这小二本看美人看呆了去,听他说完却慌的挠着脑袋道:“请恕小的没见识,咱这地小摊小,还真没听说过公子讲的那什么滇南的祁红,至于泉水也不好弄” 八太子剑眉一扬却不悦了:“既煮不来还站在这里做甚!” 那小二就纳闷了,好好的一个美人儿,身边怎会有这么凶的一个侍卫,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那美人几眼,那美人却看着身边的男子紧了眉心。 凤无邪道:“本君想在人间体验一段时日,八太子既然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就请先回去吧,本君过几日再登门拜访。” 渊歧懒得和他咬文嚼字,径直道:“我的家门口自然也是你的家门口,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先随我回去,凡间有什么好玩的,莫不是近乡情怯?” 美人如玉扭了头不去看他,只见江水滔滔,几条游船画舫装饰精美慢慢在岸边靠了,已有人拿了那下船的梯子供船上的人下来。 小二端着两盏茶送过来,盯着凤无邪那张精致的脸看的出神,却被八太子干咳一声,忙吓的扭转了头假装自己在看江中景色:“呦,这来的可是龙太子。” 渊歧口中的茶险戌出来,自己的身份被认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嘛,他可没有那种走到哪里都在脑门上贴着八太子在此的嗜好。 凤无邪忍不住揶揄:“这龙太子长的什么样。” 小二又道:“客官有所不知,这龙家的二少爷可是咱这城中出了名的断袖,欺男霸男,无恶不作!咱这乡邻可都怕的紧,奈何人家家大业大咱们也只能忍气吞声,前些个日子一位京中小王爷到此一游也被他给霸了去,这小王爷还死心塌地的跟了他,事后,百姓可把这龙太子给骂惨了!” 凤无邪兴趣盎然道:“哦?怎么骂的?” 渊歧干咳了一声,“无邪,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 凤无邪挑眉,小二这边看到有人来了,忙腆着脸笑道:“小的不敢说,您二位还是喝茶吧。” 从画舫上下来的一行人簇拥居中的男子大步向他们这个小茶摊走来,走在前面的男子高冠锦袍,长的也还算是中人之姿,只是晃晃悠悠走来的架势着实让他的风度大打折扣。 八太子蹙眉,许是自己长久未来人间了罢,他怎么不知道人间的纨绔子弟都这么走路了。 那龙家二少爷就这么舔着唇角站在二人面前,先是看了看八太子,又看了看凤无邪道:“嘿嘿,本少爷这厢有礼了,想邀公子去画舫一游,不知可否?” 这话是对凤无邪说的,说话时挑眉挤眼的姿态已将目的不言而喻。 八太子嘴角带着笑,一只手却吧嗒捏碎了手上的茶盏:“凤君的魅力果然天上地下无人可比。” 后者却施施然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向那画舫走去。 龙家二少一见有戏,忙殷勤的随了上去,恨不得亲手扶着那白衣男子上船,可手还没近了他的身就被其冷冷闪开。 看不出这人如何动作,他却怎么也碰不到他,无来由的,龙家二少爷有些信邪了。 话说渊歧一见到了家门口的媳妇被人拐走了那哪能容忍,急忙追上前去却被龙家的护卫拦了个结实。 “让开!” 几个护卫对视一眼活动了一下手上的指骨:“怎的,我们家少爷看上了你朋友是他的造化,你,有多远滚多远!别打扰我们家少爷的好事!” 眼见画舫已经开离岸边,八太子哪还管那么多,飞起一脚就将当前挡路的人踹进江中。 未等那人爬出来已将其他人尽数打倒,众家丁见他有武艺在身,纷纷找了兵器啊呀呀呀的冲了上来,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八太子脚尖一点也不和他们做无谓的缠斗,眼见画舫越开越远,他竟施展身形如惊鸿一般腾空而起脚踩波浪,几个起落就追上了那船,甲板上的家丁护卫全部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无邪!” 他只管找自己的人,哪顾得上许多,只是这船高大华丽不说还分上下三层,他想要调动神息去找凤无邪的下落,却突然看到第三层的甲板上人影一闪,白衣黑发迎风而立。 这本是一幅极美的画卷,然而如画美人的腰上却环绕着一只肮脏的爪子,这端的是让八太子怒火中烧。 未见他如何动作,那些手拿兵器要捉他的人被瞬间定在当场,就好似有人拿了看不见的绳子将他们捆住一般,只剩眼睛咕噜噜的乱转。 渊歧飞身上了顶层的甲板,近处看到自己的媳妇被人抱在怀中,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你好大的胆子!放开他!” 这龙家二少爷什么阵仗没见过,虽说面前之人的武功似乎是高了点,但他是谁,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龙太子! 歪着鼻子冷哼道:“本少爷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你情我愿一段风月,哪轮到你多管闲事,不想死就给老子赶紧滚。” “你若再不放开无邪,纵是要进六畜轮回,本太子今天也要破了这杀生之戒!” 渊歧话音一落已经飞快向前欲要将凤无邪从他怀中抢过来,却不想那白衣男子轻身一动带着龙二闪开他老远。 “无邪!”他大怒:“你不让我碰,却让他碰?” 凤无邪眉眼微抬,推开环抱住他的男子,有些无奈的向船尾走去。 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的他顿时让八太子猜不透了:“无邪,跟我离开这。” 那龙家二少爷刚刚电光火石间被凤无邪所救,只当他是在乎自己的,忙嬉皮笑脸的追了上去:“美人儿,你这朋友脾气可真大,想必没少折腾你吧,本少爷会好好疼你的。” 言罢又将那手环上了他的纤腰,只觉得怀中这人周身都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就是让他龙家二少爷死在这美人□□竟也觉得毫无遗憾。 只是这美人却不买他的账,一双冷眸好似蒙了一层雾气,似是而非的看着那片大海。 一旁的八太子早已看不下去了,一把拎起了那纨绔少爷,远远扔开,那少爷直在甲板上滚了两滚才站起来,大呼小叫道:“好啊你!看在你是美人儿朋友的份上本少爷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不要给脸不要脸!把他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那些家丁方才已经吃了这八太子的手段,哪还敢轻举妄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话说这龙家二少爷作恶多端本该有这么一劫,偏偏这一劫被龙王八太子碰到了,小劫变大劫。 世人只道龙家来了报应,二少爷从此再也不能行房,这还不算,凡是龙家出海的渔船皆尽数被浪打烂,虽然无人伤亡但也断了龙家的财路,从此之后家道没落,百年之后家族子孙寒窗苦读弃商从政,这是后话。 而此时,海风冷冽,吹动船头二人衣袂如仙,凤无邪转而问他到:“这底下就是你们的龙宫了吧?” 八太子有些纳闷:“你说什么?” “借了人家的船行了这半日,顺道看看风景,也省了我们的脚程。” 八太子上前两步,星眸微眯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你就为了省脚程看风景上了这膏粱子弟的船?还让他抱着你,还故作亲热?!” 那人凤目微挑,冷然答道:“是,我要做什么还需得告知你?” ☆、龙宫 “是,我要做什么还需得告知你?” “凤无邪!你知不知道你是谁,你,你怎能如此妄自菲薄作贱自己!” 那双凤目已泛红光,露出丝缕杀气:“呵,本君的确是作贱自己!不过本君做何与你八太子何干!” “你!”渊歧周身顿时银芒暴涨,周围之人被这强烈的光芒逼的连退数步。 再睁眼看去的时候只见那玄纹锦袍的男子一把抓住了白衣之人的手腕,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身就直接压在船舷上。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那船舷之下可是深海啊! 凤无邪周身的灵力皆被上古神龙所压制,他却是从来不知! 与他在水清宫中相处多日,在萧羽面前是一顽劣徒儿,在他面前则是无赖纨绔,更兼他感性沉稳的一面也曾见过,只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不惜暴涨周身的神力也要霸道的将他囚禁在这一方胸怀之中。 “你放开!” 握他手腕的力量又加重几分,八太子渊歧居高临下的看着,剑眉斜入发鬓,深邃的黑眸恍似他身下深不见底的涩洋,平日里常见笑容的一张脸如今一片冷峻之色。 “凤无邪,你就算把你我之间的种种恩怨都忘记,我也要你记得,你是凤无邪,你是九天八荒唯一一只白凤,我要你记得你的高傲,就算要屈服,要收敛锋芒,也只能是在我渊歧的怀中,只能是我!” 白衣之人微微一怔,看着面前这张逐渐放大的脸,只觉得被他压在船舷的腰好似要折断一般,身体飞快下坠,‘噗通’一声汹涌的海水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他张嘴吐出一串气泡,嘴巴还没合上便与一人清凉的唇瓣胶合在一起。 八太子渊歧是这水中的王者,他一手环住凤无邪的腰身一手按了那人的脑袋,含了他的唇瓣反复舔舐。 甚至还忍不住的撬开牙关想要索取更多,他只觉得时隔五百年,这人的味道竟如初见一般带着寒梅的清冽,唇齿相交,唾液相溶恨不得此刻便是一生,大梦便不必再醒。 直到那只环在他腰上的手欲要得寸进尺,凤无邪才如梦初醒,一掌向八太子胸口打去身形疾速后退,周身激起万仞霞光如刀似枪震的水底泥沙扬起一道浑浊的波浪。 “无邪!” 八太子欲要上前,却被那人眸中消失了五百年的光芒吓了一跳。 这样的眼神,他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说,‘要想过去,除非踏着我的尸骨!’。 渊歧一惊,这么多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确实把他惹怒了。 海底水流突然湍急,无数虾兵蟹将乘着水流将此处围了个结实,居中夜叉开道,身着紫色软甲出现的英挺男子一见这对峙的二人,嘴角顿时现出一抹把玩的笑意。 “我还当是谁呢,敢来我这海底撒野,感情是八弟媳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狡猾的深海三太子渊何,他眉眼含笑眯成了一弯月牙,似是对凤无邪要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因为有别人在场,这只白凤终是收敛了杀气,八太子松了一口气,正要赶过去却被自家三哥挡了个结实。 只见渊何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好似多年的老熟人一般向凤无邪打了个招呼:“听说弟媳安然无恙我这个做哥哥的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枉我当年为你俩做媒一场。” 渊歧觉得自己的嘴角要抽了,忍不住腹诽,的确是做媒,不过对方不是无邪而是那迄今为止都未再见的泾河公主。 “弟媳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快进宫歇息。” 凤无邪张了张嘴,有玄不准三太子的秉性,终是任由他开出一条水路直通水晶龙宫。 宫中锦绣,寒玉瓦,珍珠台,遍植珊瑚树举目皆珍宝。 凤无邪只觉得这龙宫也忒奢华了些,那水清宫的富贵在这水晶宫面前简直相形见绌。 看来虫到底是虫,对这种闪闪发亮的东西都有一种独特的爱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玄衣男子,神色中多有鄙夷。 渊歧见他看自己,忍不住咧嘴一笑,对方脸上竟然微微一红,错开了眸子。 三太子一路上洋洋洒洒的胡编乱造,说些他当年在这宫里哪些地方留下了影子,哪些地方尽是美好回忆。 进了那水晶宫正殿,已有虾兵蟹将向宫内通报:“八太子携凤君归来了!” 凤无邪再次紧了眉心,什么叫‘携’凤君 深海老龙王兴高采烈的从那后殿跑来,这五百年来他除了一脸的褶子有增无减之外其他地方一点没变,远远看着厅中之人白衣如画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擦数下方抚掌笑着跑上前去。 “哎呀,哎呀,凤君果然是凤君,涅槃而重生,老龙就说嘛,凤君怎么会那么容易灰飞烟灭呢,这不,好好的站在这儿呢,凤君远道而来,快坐,快坐。” 凤无邪客气的与他坐了,回头见那八太子也在望他,又悻悻将目光转了过来。 看着老龙王笑的一张脸恍似菊花,忍不住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群龙果然个个都有毛病,渊歧和他们比起来已经算是正常的了。 “听说凤君失了记忆?” 凤无邪点头:“嗯。” “啊,这可是件好事啊” “咳咳!”渊何不知何时一旁坐了,干咳一声,笑眯眯的看着自家老爹。 老龙王讪讪擦了把汗,何儿的意思莫不是要成全他和岐儿? 要让六界知道神龙一族出了个断袖,那他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放啊? 只可恨虽说他是龙王,但有名无权,万事还得看三儿子的脸色。 只得腆着一张菊花褶子脸,哈哈笑道:“看老龙胡说了不是,这人老了脑袋就忒不灵光,整天想一些过去的事啊,还想的头疼,要是像凤君这般,睡上个几百年,一觉醒来忘记烦恼,那才好!” 说完还不忘看看自家老三,得到一个赞赏的目光,美滋滋。 凤无邪何等眼力,只觉得这似乎涉及到一段父子之间不能说的秘密,对这深海的龙宫更加讳莫如深,果然虫形动物的思维他不能理解。 三太子摇着从南极仙翁那里骗来的扇子,笑的眸中精光闪过:“不如让八弟和凤君四处走走,说不定能帮凤君想起过去之事。” 老龙王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儿子明明娶的是泾河公主,怎么一转眼和凤无邪就有了肌肤之亲,想必自己年纪大了,年轻人的思维和潮流终是他无法追逐的。 几番寒暄,由八太子领着,先是去了一处简单清雅的小院转了一圈,渊歧道:“这便是你以前在深海的暂居之所,这里和你当初住的时候一样,没有一丝改变。” 凤无邪转头看着他的侧脸被穿透海水的光线照的明灭不定,神色间那抹小心翼翼的微笑似是想让他忆起又不想让他忆起,这两种矛盾的表情糅合的有墟怪。 进了屋内,鲛帩软萝,轻纱软榻,靠墙一方长案,堆叠一沓用过的纸,凤无邪上前去翻看,每张纸上都大大的写了一个‘容’字,那字或用力均匀端正楷书,或笔锋如剑行草如云,他指尖划过这五百年未变的字迹,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为何都是一个容字。” 八太子心有不悦,面色深沉,上前去将那一沓纸揉作一团,抬手间已经烧成灰烬。 “你干什么。”凤无邪蹙眉,他还没什么生气,为何从这八太子脸色来看,他倒是先生气了。 渊歧能不气吗,想当初他入得天庭想要去找凤无邪的尸骨,四下流言蜚语皆道凤无邪对那天帝的大太子芳心暗许。 他当时只是自责,想留下他的墨宝权当思念,现如今还真有点后悔带他来这里看以前写的字,若是无邪想起往事,那对他渊歧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他是一条自私的龙,自私的只想让自己出现在美人的眼里心里。 “过去的事了,走吧,我带你去寝宫看看。”言罢伸手,顺其自然的要去揽那白衣男子的腰身。 凤无邪不为所动,看看腰上的那只手又看看面前之人,那意思是说,眸中警惕意味甚浓。 渊歧却将手紧了紧,嘴角扬起一抹顽笑,定定看着他的眸子,似忽在质问:那膏粱子弟摸的,我还摸不得?! “放手!” 凤无邪恼怒,欲要挣脱,却不想反被他扣紧,身上力道一虚竟然好似在船上的时候 自己的仙力又被他压制了。 “无邪,我不想伤你。” 他如是说着,却霸道的揽着他向那寝宫走去,后者脸色如霜,自进了海底就后悔莫及。 从今日起,海底但凡有点灵气的生物,不管是会动的会爬的,还是扎根深海的,都在想尽办法往那水晶宫靠近。 “听说了嘛,咱们八太子的媳妇回来了。” “哦?可是当真?那泾河公主生的可美?” “这还没见到呐,去瞧瞧去瞧瞧。” “去瞧瞧去瞧瞧!” 据说这一天是水晶宫千万年来最热闹的一天,被一群海洋生物包围能不热闹吗。 老龙王还在纳闷,怎么今日卯日星君没有当值吗,好好的咋就突然阴天了? 这边八太子渊歧揽了媳妇的纤腰分外受用,虽然这个媳妇一路上都在挣扎,但看在并不过分的面子上,暂时放他一马。 ‘哗啦’拂开面前的帐子,寝宫内室的锦绣顿时暴露出两个大字:红火! 呵,这龙凤红烛台,百子红锦帐,无处不点缀的红玛瑙红珊瑚,又让一脸黑线的白凤凰在脑补了三个字:暴发户。 “无邪。” 抬眸,被那人手上一个使力抱进怀中,大大方方的在床边坐了,除了姿势有些暧昧外,对于自己坐在一条龙的腿上凤无邪还是挺受用的。 为何世人偏要说龙凤,龙凤,明明凤应该在上,叫凤龙,凤龙才对,如是想着忍不住又紧了眉心。 那长年练武的粗糙大掌捧起他的脸来,拇指划过他紧蹙的眉心,八太子道:“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没什么大不了,这洞房既是现成的,本太子愿为你再补办一次喜宴。” 怀中之人侧脸看他,丹凤美目之中一片茫然,若冷寂清秋:“我当初为何要与你成亲你我,可是两情相悦?” ☆、共结连理 “我当初为何要与你成亲你我,可是两情相悦?” 那人微微一怔,似是被他那双眸子看的有些心虚。 当初的阴差阳错铸就一场错误,害的怀中之人怒撞不周山,他知晓时已经为时晚矣。 所以当他知道这人还活着的时候,他愿意撒下这个弥天大谎,但愿不让悲剧重演。 “是,你我,两情相悦,才共结连理。” 凤无邪定定看着他,眸光仔细描摹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轮廓。 要论美,他凤无邪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要论俊,这位深海八太子更是无人能及。 只是,他们终究只是男子,五百年前他竟有断袖之癖? “本君怎么会喜欢上你。” 本是自嘲的一句话,让八太子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日久生情吧。” 凤无邪算是在这水底安住下来了,转了半日也就只有这洞房符合他舒适的标准。 二话不说挥了袖子将这红的扎眼的寝宫化作一堆雪白,整日里靠着美人榻昏昏欲睡, 龙宫众人俨然已将他当做了半个主人,日日山珍奇味奉到面前,凤无邪觉得这海里的日子倒比太玄山上过的舒心。 只是想要舒心总要付出点代价。 躺下没多久,第二十七次挪开身上的那只龙爪子,凤无邪有协了:“再乱动就滚下榻去。” 显而易见,这句恐吓没起到作用,却让那人得寸进尺,猿臂一展,直接将他转了个圈拢了过来。 紧紧抱在怀中,八太子低头看着这张薄怒含嗔的脸,笑的阳光灿烂。 “本太子的爱妃着实漂亮。” 凤无邪伸手推他,却不想对方力气何止胜他百倍,尤其是在手脚并用的情况下,自己很快被这人包粽子一样夹在怀中动弹不得。 “无邪,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他身上怎么就冷了?冰肌玉骨了解一下? “无邪,你为何瞪我。” 他骂也没效果,打也没效果,对于无赖,他除了瞪还有什么办法? “无邪,你我以后再也不分开好不好,你一日不愿意,我便一日不逼你,禁欲一生也无妨。” 凤无邪欲要挣扎,感受到对方身下的某样坏东西似乎发生了点什么变化,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堂堂八太子正一脸苦恼的看着他,声音沙哑似在强忍着什么。 “无邪,虽说是要禁欲,可也经不起你这般挑逗。” 你经不起挑逗,他也经不起天天被人折腾,天知道他为什么白天昏昏欲睡,可没人知道他晚上可是睁眼到天亮啊。 身边睡了只‘虫子’还真不习惯,美名其曰的暖床,暖来暖去自己倒睡了个天昏地暗,全然不管他被逼到冰凉的墙脚。 自己当初是眼瞎了吗,不然怎么喜欢上这个人! 如是想着他竟慢慢闭了眼,想那八太子也算是一位君子,虽将他严严实实抱在怀中但一晚上也没再动手动脚,睡了个踏实觉,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而身边尚有余温,人已不见踪影。 伺候他梳洗的虾精全是一水儿的漂亮姑娘,每日里总要脸红心跳的窃窃私语一番才能上前去伺候他,今日看他衣衫不整怅然若失的样子反而更加刺激的她们心跳加速。 凤无邪本就对他人私语从不上心,前世的他也是我行我素不畏流言蜚语,今世的他亦眼高于顶,不屑看,也不屑去听,但听到八太子三字,又忍不住侧了耳朵。 “八太子今儿早上心情很好呢。” “哎呀呀,肯定是把凤君吃啦。” “真的吃了吗,吃了吗!” “你们胡说什么呢,咱八太子是什么人,肯定早就吃了,何必等到今日。” “我昨儿晚上听到房里有动静呢!凤君还” “嘘,我们懂的,小声点。” 凤无邪纳闷了,就这么吊足了胃口,想要问问自己昨晚到底怎么了,奈何这几个小虾精又吞吞吐吐的。 思及自己上仙身份又不好问,抽回侍女手上的衣带,随意束了大步走出去。 刚到了水晶宫前头,就见水底虾兵蟹将团团围在那水晶宫的大门口,当前一株高大的红珊瑚上,紫袍高冠的深海三太子当中而立,摇着那把华贵的扇子,笑的好不开心。 凤无邪刚跃上那株珊瑚,三太子渊何就哈哈大笑起来:“弟媳起的好早啊,险些错过一场好戏。” “好戏?” 他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水色浑浊海浪滔天,一抹玄纹黑锦的袍角闪过,他忙暗中定下心神,眸子穿透浑浊的波浪锁定那漩涡中心之人。 渊歧? 那人手持一把长枪舞的平地起浪,一招怒海临宵,霎时天地变色,而那破浪而来之人却将手上千斤重锤冲着他脑门当先砸下。 凤无邪心口一紧,一只脚已经欲要行动,但那人却临危不惧,长枪一挑,阻了那人的攻势。 两人相对滑开百米,又同时把握先机,身形同时拔起。 凤无邪只觉这人如大鹏展翅博浪直击,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投错胎了,如此豪气干云本该是高贵的鸟类一族,缘何就成了只‘虫’? 正顾自嗟叹,前方胜负已分, 八太子的长枪到底还是抵上了那人的喉头,嘴角一扬,收了枪冲身后璨然一笑,似早料到有人在观战一般。 凤无邪对上他的目光瞬间收敛了紧张的神色,脸上冷漠如常,甚至带了些许不满。 这一大清早就和人打架,也只有他深海的八太子了。 “老子不服!” 打输的人拍着胸口大声嚷嚷,凤无邪这才将目光赏了一点给这胆大包天闹深海的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只老虎。 凤无邪没有天眼,但将一个王字纹在额心的也只有老虎一族这种奇葩了。 八太子眯了眸子,玩味笑道:“你怎的就不服,本太子可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你耗。” 虎王生的虎背熊腰,身宽体胖,只怕两个渊歧才有他那分量,不然也拎不起千斤之锤。 “你不打也得打!这不是老子一个人的事!你今天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就踏平你这海底。”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本太子当初闹天宫的时候你还在六道轮回吧!既然你急着受死,本太子是不是该成全你?” 渊歧一柄长枪在手中一转,水柱如龙,飒爽英姿,气震河海。 围观的水族众妖早已心驰神往恨不得上前跪舔膜拜,只道是深海八太子是众人心中永远无法取代的梦中情人,这话倒一点不假。 三太子高高站在珊瑚树上,朗声道:“凤君何不与在下赌一场,倘若他二人再打一架,谁胜谁负?” 凤无邪道:“掌管千万水族的三太子竟然无聊至此。” “凤君此话差矣,凤君可还记得这枚凤羽?”言罢掏出一根白色羽毛在指尖转动:“这可是凤君与我那八弟大婚之日赌输于我的,可见凤君也曾无聊至此。” 那的确是他的羽毛,至于怎么会到了三太子渊何手上他自然是不记得了,微微蹙了眉心冷哼一声飞身上前,往那二人中间一站,震的二人连连后退数步。 前一刻还声势浩大欲要惩奸除恶的八太子顿时大惊失色:“无邪,你做什么。” 白衣翻飞,他只看向那虎王道:“你在深海为祸,扰了本君的清修。” 那虎王看了眼前美人,三魂顿时丢了七窍,肥头大耳的脑袋用力摇了摇方清醒了三分:“你,是男是女!是仙是妖!” 渊歧抚额,想当初他就是这样逆了凤无邪的凤翎啊!难道历史要重演? 果不其然,凤无邪听了那话一双眸子已经寒的要结冰一般,广袖一扬,数支白羽霎时将这壮汉钉在了他身后的珊瑚树上。 “哈哈哈,凤君好手段!” 不知何时三太子已抚掌大笑站在他们身后:“只可惜了这些个上好的翎羽做成武器和衣裳都是极好的” 渊歧瞪他三哥一眼急急上前揽了美人在怀:“无邪,切勿动怒,免得伤了身子,待我结果了这只老虎剥了皮给你做衣裳。” 凤无邪侧了身子躲开他的手:“他的皮给本君铺地都嫌脏。” “他奶奶的!放开老子!”珊瑚上的老虎连挣带脱,就是逃不开这轻飘飘的几根羽毛,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那谁!有本事你放了老子光明正大的来一场!出手偷袭!算什么好汉!放开老子!” 凤无邪道:“我本就不是好汉。” 八太子呵呵一笑,竟觉得眼前之人说任何话都着实可爱,便收了长枪道:“你是担心我才出手的?” 凤无邪避开他的目光,渊岐只得又道:“才起?去用膳可好?” “不必,”倦怠的答了:“嘴里无味” “昨天见你吃的枣香五谷羹挺好,便让他们再做了来?” “也好。” 眼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要离开,三太子忙重重的咳了两声:“我说八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言罢还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二人回头,一个暗中咬牙眨眼示意他不要开口,凤无邪则一脸茫然,看看这兄弟俩终是问道:“三太子要一起用膳?” 渊何摇着折扇呵呵一笑:“为兄怎么好意思打扰二位呢,只不过八弟还有事情尚未解决,都这么大的人了,惹事生非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哥哥的收拾?” 凤无邪蹙眉,拉了渊歧转身就走:“那你便收拾吧。” “回来!” 渊何急了,折扇也来不及收,飞身上前拦了二人去路,眼中一片受伤之色。 想他虽然排行老三,但两个哥哥不争气,家中重担尽数落在他的肩上,这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娘的的把几个弟弟拉扯大容易吗!怎的一个比一个叛逆! 更甚者这个老八,娶了媳妇忘了哥啊! 如此想着竟要忍不住唏嘘一场,而那二人则毫无耐性的看着他,只得收起自己的悲伤,正色道:“八弟,你怎也不问问那虎王为何一上来就和你打?” 八太子欲言又止,看了看凤无邪,忙道:“这还用问,想必本太子在外游历的时候打过他,如今修得妖身来海底复仇了。” “非也,非也。”三太子紫衣华服端的是神神秘秘:“你游历的时候惹的风流债怎么给忘了,你还记得那” ☆、风流债 “三哥!”渊歧急忙出声打断,满脸堆笑道:“三哥,仙丹可以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说,哪有什么风流债!” 凤无邪回头看了一眼珊瑚树上鬼哭狼嚎的虎王,又看了一眼神色游离的渊歧,冷然笑道:“八太子的品味倒是独特” 三太子渊何哈哈一笑,似是想到八弟若是娶了虎王该当何种光景。 笑罢,举了扇子一扇,一位姑娘竟从折扇底下扇出,在地上滚了两滚,这才晕头转向的站了起来。 这姑娘脸蛋圆圆,眼睛圆圆,长相乖巧带着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待看清这几人之后连退数步,目光扫到八太子又向前一步:“渊歧” 八太子再次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得讪讪笑了道:“原来是慈敏公主。” 珊瑚树上的虎王又大呼小叫起来了:“公主!公主你放心!老子一定会让这个负心汉娶你的!公主你放心,老子就算拼了一身皮不要!也一定会让你幸福!公主!公主!我的公主啊啊!” 慈敏公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一双眸子楞是胶在渊歧身上,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也变的难看起来,樱唇抖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三太子道:“今日龙宫本该招待二位贵客,只是那虎王好生急躁,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和我这八弟大打出手,如此为了不吓着佳人,在下这才出手保护。” “谢过三太子”慈敏公主又屈膝行礼,已不似方才的不安:“小女因思念成疾,父王遍寻名医,虎王得知之后便带小女入这海底,求见,求见八太子一面。” 说着一双眸中已经水光潋滟,饶是凤无邪这样冷漠的人也不禁有些动容,忍不住瞥了身边男子一眼:“你看这位公主,是要多深情才会对你念念不忘,这一点,我就比不得。” 可怜八太子有苦难言,只得道:“承蒙慈敏公主垂爱,在下已有妻房。” 说着揽了凤无邪在怀,却又被那人冷冷推开。 “殿下自重。” 看着这二人颇有打情骂俏的作态,慈敏公主已经泪珠盈睫:“八太子的妻房便是,便是这位公子?” 渊歧笑的一脸阳光灿烂:“正是无邪。” 慈敏公主忙抬手擦了眼泪,似是欣喜无比:“我,我还当这世上还有其他女子比小女更讨八太子欢心,既是个男子也无妨,只要八太子喜欢,小女宁愿做小,惟愿与八太子白头偕老” 话说的至诚至恳,梨花带雨也是楚楚动人,三太子一旁不摇扇子摇起了头,暗叹这一场孽缘。 再看那钉在珊瑚上的虎王嚎啕大哭,又忍不住忖度那虎王为了挚爱女子的幸福宁愿拱手相让,可见也是个性情中虎。 八太子还没开口,凤无邪倒冷笑起来:“凡人愚昧,不自量力!” 慈敏本是沃启国公主,养在深闺性格软弱,听了这话已经泪如雨下,只觉心如油烹,她长这么大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和男人争夫君。 “小女不过道出真心公子大可以嘲讽讥笑,小女初衷不会改变,此生若不能和八太子白头偕老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凤无邪转而去看一言不发的八太子,见他眉心紧蹙,似是不知该如何拒绝,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酸气。 “欲要和神君白头偕老,你这难道不是痴心妄想?” 慈敏微微一怔,抬头看向面前这三位天人之姿,心中咯噔一下。 凤无邪又道:“陪了他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倒也罢了,等你鸡皮鹤发,皱纹密布,他却不老不死,你还有何颜面与他比肩?” 公主已哭成了个泪人儿:“不,纵是陪的了一年,一天,一刻也好的慈敏绝对不会再有其他奢求,求求你” 凤无邪冷哼一声拂袖就走,临了看了渊歧一眼道:“你倒是桃花难躲。” 前面美人大步离开,身边还有一个梨花带雨,想他八太子渊歧何曾如此进退两难,而他那幸灾乐祸的三哥还在火上浇油。 “要三哥来看,你还是娶了这慈敏公主吧。” “三哥怎么不娶!难不成怕九弟和你拼命?” 前一刻还幸灾乐祸的脸下一刻立马严肃正经起来:“你也知道你那九弟的脾气,这,这桃花债三哥可真帮不了你。” 渊歧抬手,唰的撤回虎王身上的翎羽放他自由。 “你听着,速速带公主离开这里,凡人本不该到此,时间一长于公主性命堪虞!” 虎王大步跑了来那双铜铃大眼好似要射出箭,五大三粗的架势扶了慈敏公主却分外温柔:“公主,要俺说,还是死了那心,跟俺回宫去吧。” 慈敏公主早已哭的肝肠寸断:“八太子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比不得那个人,哪怕留在你身边为奴为婢也好,何必让我受那相思之苦。” 渊歧无奈,只得吹了口气过去,那哭啼哽咽的公主慢慢沉睡。 他这才对虎王道:“往后不得再踏入深海一步,否则本太子移平你的猛虎山!” 虎王急了:“你就算移了老子的猛虎山也没用,公主要来,老子就带她来!” 三太子渊何道:“好了!待我改日去求了太上老君的丹药,让你家公主忘了我这八弟总行了吧,说不定还能成就你的一段姻缘。” 虎王老脸一红,呸了一声也终是带那公主离开了海底。 八太子又道:“去了凡人的记忆有悖天条,你不怕天雷滚下来?” “呵呵,怎么,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八弟如今是长大了吗,也为三哥担心了。” 渊歧不再和他逞口舌,转身寻了凤无邪的身影追去。 三太子却无奈摇头,眼光一瞥,嘴角的笑慢慢冷了下来:“小九儿,你躲在那多久了,还不出来。” 珊瑚树后小心翼翼探出个金黄的脑袋,继而走出一个与人间十三四岁孩童差不多的小孩子。 一头柔软金黄的短发下是一双湛蓝如海的眸子,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琼鼻微红似有无限的委屈,向前走了两步终是不动:“没来多久。” 三太子伸手将他抱在怀中,语气之中略带薄怒:“方才他二人对战若伤了你可怎么办。” “渊何你担心我?”一张娃娃脸顿时染上惊喜的色彩。 “叫三哥!” “三哥”小脑袋又垂下,金色的短发抵在他的肩上蹭了半天:“小九儿在宫里无聊,想出来找三哥玩” “你好大的胆子,不带一个侍从就擅自离宫,看来是该好好惩罚惩罚你了。” 龙王的九太子倒吸一口凉气,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小九儿不要被惩罚!渊何是坏人!” ‘啪!’大掌毫不留情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可怜那九太子眸中泪光莹润,咬着嘴巴撅着嘴动也不敢动。 “谁是坏人?” “小,小九儿知错了,小九儿是坏人”薄薄的鼻翼微微动了动似要忍不住哭出来一般,这样一个玉作的孩子似造物者的恩宠,任谁看了也会止不住心疼,偏偏那抱着他的人却是个铁石心肠的。 “既然知错了,那该当如何?” “求三哥惩罚小九儿”说完这话一脑袋扎进他的怀里,脸红的好似熟虾。 渊何今日心情非常好,抱着自家九弟回宫去,人人皆看出他红光满面喜气洋洋不知何故。 而在这海底之中,凤无邪就没有三太子那么好的心情了,接连几日他一直在问自己几个问题。 为何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在这龙宫里住下来了? 为何对于某人动不动就揩油占便宜的做派他已经习以为常? 按理说,他应该很讨厌别人的接近,更有甚者拍死都是轻的。 难道在五百年前他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接触?以至于现在并不抵触? 这是个危险的想法,且不说他自醒来之后就没想过娶妻生蛋的事,就算是想,那也是找一只母凤凰,八太子其人顶多算是个长得好看些,但也和母凤凰不沾边啊。 拿出那本当初自水清宫带出来的水清秘籍,指尖抚过薄薄的书封,也许这本书终将能为他答疑。 今日种种到底是不怀好意的恶作剧还是真的存在过,如果,真的像渊歧所说,他二人已经 思及此处,翻开书的扉页,这本是六根皆净的修仙弟子所练的武功心法,说白了就是童子之身,至于非童子之身练了有什么后果他自然知道,若是真走到那一步,确定自己真的和那只‘虫’真的发生过什么,那还不如一死了之! 显然凤无邪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在沃启国公主面前,还袒护这只‘虫’是神君大人。 很多年后的八太子渊歧亦常常午夜梦回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醒来,不是噩梦却胜噩梦千百倍。 梦中那人一身白色薄衫,黑发凌乱的躺在铺天盖地的海芙蕖之中,那火红色的芙蕖花开满海底,随波而流的种子闪烁着银芒在他周身兜转。 头顶上是阳光都无法穿透的深蓝,深沉的可怖,脚下却如火如荼开满火红色的花朵,一如黄泉路上,那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 天地寂灭,只有那人一身白衣,点缀猩红血迹,斑斑点点,由嘴角蔓延到胸口。 渊歧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但整个海底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他那一声撕心裂肺的一声“无邪!”便让水晶宫为之晃动。 这便是他噩梦的来源,极致的美景,配上邪魅的美人,他觉得自己的心似被掏空一般,若说五百年前对于他的死八太子只是自责,那五百年后,他则是痛心疾首。 不知何时,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那个谎言:两情相悦,共结连理。 ☆、不要再逃了 而此时此刻,他周身颤抖无法遏制,冲上前去,眸光如血,他抱起地上之人化作一条黑色的苍龙,瞬时游弋回宫,三太子早已第一时间通知了众兄弟前来施救。 老龙王不时探头探脑的向那内室看去,看到自己的几个儿子正在想尽办法唤回凤无邪的心神,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若是当年自己没救凤君,也许岐儿就不会爱上只公鸟吧 孽缘,都是孽缘啊! 负手出去,迎面碰上一团金色的肉球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自己最小的儿子,便眉开眼笑讨好道:“呦,是九儿啊,你那几个哥哥在救凤君,你就不要去搀和了,来,多日未见,可有想父王啊?” 九太子厌恶的往后连退数步:“父王你的嘴巴好臭!” 老龙王倍受打击,一张菊花脸欲哭无泪:“儿大不由爹啊,父王抱抱总行了吧。” 却见那九太子莞尔一笑,肉嘟嘟的小脸上陷出两个笑涡,蓝眸之中却精光一闪:“父王若肯将胡子拔光,九儿就让你抱!” 老龙王故作威严的瞪他一眼:“怎么和父王说话的,没大没小!” “那便算了。”故作无奈的耸肩冲那内室跑去,却‘咚’的一声撞上一人腰身。 那人紫衣玉冠,脸上带有几分疲色,低头看到冒冒失失的小东西紫眸一眯。 九太子只觉周身被一种危险的气息笼罩,急忙仰着小脸甜甜叫道:“渊何~” 三太子一把将他抱了,轻轻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要叫三哥,怎的不长记性!” “喔”露出乖巧一面的小正太满足的依偎在他怀中:“方才父王还要抱我呢,是不是啊父王?” 老龙王一看到三儿子那要杀人的目光,忙不迭的摆手:“父王一把老骨头哪还抱的动他,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啊,哈哈哈。” 三太子渊何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往那榻上一坐,任由九太子伏在肩头。 其他龙哥龙弟都陆陆续续的出来,唯独不见八太子渊歧,众人略带忧心的交头接耳一番,似是凤无邪伤的不轻。 “这事我看玄”大太子摸着胡须忧心忡忡:“这凤无邪能死一次就能死两次,这能死两次保不齐就能死三次嘛。” “那我们还救他做什么?不救不救了!”老四拍拍屁股转头就走人,完了还不忘挥挥手:“再死一百次也不管了,这不折腾人吗。” “三哥,你看这事如何是好,若是凤无邪再寻死,渊歧还不得闹地府去。”说话的是老五,端的是稳妥的人。 “哼,只怕闹地府也救不了!” 二太子话音一落,众人又陷入沉默之中,半晌之后兄弟之中又零零散散的走了几个,剩下的人还是一筹莫展,最终耐不过三太子没事人一样一口一口的喂老九吃点心,也都一一告辞。 几个儿子都走了才有老龙王发话的权利,他好像也发现自己在这海底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了,罪魁祸首正抱着他最宠爱的小儿子。 “何儿啊这,这凤君到底如何?” 渊何抬手擦擦小九儿嘴角的粉屑,头也不抬道:“算是捡回一条命,只是渊歧担心他醒来再寻死,现如今正寸步不离的守着。” 老龙王又道:“这凤君也是,尽是胡闹,撞了不周山还不行,整天要死要活的,你说,要是他哪天真死了,岐儿,岐儿不又得给我闯祸吗!” 渊何抬眸看着自家老爹冷笑:“父王放心,渊歧闯祸自有我这个做哥哥的给扛着,吾等上古神龙还不曾将什么仙鬼之流放在眼里。” “你这,你这不是让父王在天帝面前为难吗。” 看着父王张口结舌渊何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凤君并非要寻死,我见他那内伤竟似练了什么法术走火入魔所致,等他醒来我再好好问问,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相信凤君对渊歧也并非无情,渊歧和他当局者迷,我等可是旁观者清。” 说着,竟抬起怀中之人稚嫩的下巴,舌尖卷起他嘴角沾着的糕点碎屑,蓝眸与紫眸相对,眉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 老龙王一边看了哎呦哎呦的直叹气,可怜他九个儿子没有一个有孝心的,也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凤无邪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脑袋杵在床前,那人身着玄纹锦袍,花纹恍似流动的水波。 凤无邪动了动,只觉得胸腔内似压着千斤之鼎,口腔内满是血腥之气,他神思飘忽,想起了闭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当时在练功,钟爱所有极致的美,他自然要选一处与他身份匹配的地方研习那本心法秘笈。 但不知为何,练到第五层开始身体就不受控制,胸腔之中似有什么在破空而出。 他坚持练到第七层的时候已经发现有另一个自己欲分裂而出。 那是另一半的自己,若说现在的他是仙君,那另一半的他又是什么? 他为了压制另一个自己没少废周章,待喷出一口血来,便倒了下去。 闭眼前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他真的已非童子之身,这么说来那虫说的竟都是真的 凤无邪的手微微抬起,最终脱力,搭在那人肩上。 伏在床边的人猛然抬头,待看到他睁开的眸子时不禁欣喜若狂。 “无邪” 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亦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慌乱间起身倒了杯水送至床边:“可有不适?” 床上之人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凤目幽灭飘忽显得极不真实,饶是如此,也无法掩盖住他与生俱来的风华绝代。 翡翠盏递到唇边,凤无邪轻抿一口蹙眉:“这是药?” 八太子忙道:“上好疗伤圣药,本太子的龙涎!” ‘啪’一巴掌想将其打开,可手上绵软无力显然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 美人儿往床上一躺,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谁要喝你的口水。” 八太子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喝过本太子龙涎的天上地下可就你凤无邪一人。” “让本君感恩戴德吗?” 渊岐咽了口唾沫,显然,要让凤君感恩戴德简直比登天还难,当然,其实登天并不难。 “无邪我希望你快些好起来。” 言罢探身过去径自含住凤无邪的唇瓣,后者倒抽一口冷气,却一个不察被那人顺势撬开唇齿。 苍白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抬手想要推开身上之人却不想半点力气也无,而他身上的灵气亦被心法反噬的厉害无法操控。 反倒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姿态恍如在欲拒还迎一般! 八太子似是很喜欢这个效果,捧了他的脸吻到深处情自浓,在他下巴,耳后,脖颈处辗转留恋。 “你住口!” 终于腾出嘴巴的凤无邪严肃抗议。 不过抗议无效。 惹来的只是更加放肆的啃噬,渊歧将那碍事的衣衫轻轻一扯,重重的吻在他精致的锁骨上,那人便惊叫出声。 渊岐这才将头抬起来,黑眸晦涩难当。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手指心疼的抚上白衣黑发,终是将那微敞的衣领拉好。 “无邪,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听到没有?” 凤无邪银牙几乎咬碎,可惜他现如今无力反抗,只能恨恨将头扭到一边。 八太子蹙眉,重重将他的脸掰过来,脸上带着震怒之色:“你看着我,答应我,不要再逃了!” 凤无邪却似笃定他不会伤了自己,既然无法挣扎索性闭了眼睛。 渊歧气极,倒也拿他无法:“凤无邪,你是我渊岐的人,五百年前是,五百年后也是!” 他的手指太过用力,白衣之人蹙眉,终是睁眸,抬手想推开他捏自己下巴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渊歧急忙松手,又忍不住轻抚他肌肤上的红色印记:“对不起我不想伤你,可我又怕你不听我说话,你总是这么无所畏惧,连死都不怕,我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他什么时候无所畏惧了?他心里担心的害怕的又会有谁知道? 良久之后床上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我要休息,你出去。” “从今天起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凤无邪不再理他,径自闭上眼睛,半晌之后睫毛微微掀开,看到床边那人仍是定定的坐着,双眸对视又急急闭上。 渊歧看了他半晌,又去试探他的鼻息,待感受到平稳的呼吸后,终是松了口气。 这一觉睡的踏实,不知是灵丹妙茵了作用还是某人的口水起了作用 凤无邪觉得自己的身体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周身灵气也恢复了五成。 用深海三太子的话来说就是他那八弟渊歧是条苍龙,且是几个兄弟中最急躁的一个。 现如今能耐着性子小心翼翼的收敛自己的锋芒,陪凤无邪焚香听琴已属不易。 “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彼时渊何正摇着那把招摇的扇子,看着不远处琉璃阁中美人衣角飞旋,琴音恍如天籁。 琉璃阁居中软榻上白衣男子收敛了一身的光芒,靠在一人怀中,那人玄衣黑纹几乎与他泻了一身的黑发溶为一色。 一个阳刚俊朗,一个阴柔邪魅,最美不过的景致被渊岐一个呵欠破坏。 “八哥忍的忒难了些。”九太子道:“渊何,我们怎么帮他?” 渊何摇头:“他这样慢慢吞吞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焐热那只凤凰冷冰冰的心。” “凤君能与八哥匹配是他的造化!” 渊何拿着扇子戳戳他的小脑袋,眯着眼睛露出几分危险的气息:“怎么觉得小九儿话中有羡慕的成分?” 小脑袋慌乱间摇的飞快:“绝对没有的事!” 渊何这才将目光收回,重新投向琉璃阁中的那一对璧人:“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俩最好也消停些。” “外头又出什么事了?” ☆、忘情丹 “外头又出什么事了?” 自水清宫上次被灭门,又有一个看守邢天锁的门派被灭,魔尊本是天界借助人间修仙大宗之力镇压在邢天锁之内,那些死灰复燃的魔界妖孽欲要放出魔尊所以接二连三的破坏了三处锁孔,天界自恃甚高觉得魔界碎兵走卒不成气候,就是可怜人间即将生灵涂炭。” “渊何担心祸及深海?” 三太子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祸及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波及到你。” 小家伙也忙不迭的点头:“有八哥在呢,深海必然会无恙,渊何不必担心。” 呵呵,这也是他渊何最担心的地方。 传说深海每万年出一个战神,八弟一出生就是天定的神龙之君,饶是他渊何再如何精明强干,待老父王转世轮回之后名正言顺继承王位的只有八弟渊歧。 而这位被天定的战神自幼顽劣不堪惹是生非,作为哥哥他责无旁贷,带他拜到怀玉真人门下,也不知怀玉真人有什么法子,竟然能将这个弟弟改头换面。 那次为救怀玉真人大闹天宫也真实的显露出他作为战神的能力,五百年来他的力量与日俱增可与多年前的魔尊有的一比。 假以时日,若魔尊真有重见天日的那天,能与他为之对抗的也只有渊歧了。 然而自幼一帆风顺的他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劫难,所谓天劫无常,情劫难过,遇到凤君到底是对是错? 若对,那这位神龙之君必然将会继续一帆风顺下去,若错 他的眸光闪出一抹犀利的光来:“你八哥,也该长进长进了。” 九太子错愕,脚下不自觉的往后一退却被那人拦腰抱在怀中:“怎的这么不小心,跌倒了怎么办。” 他欲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铁钳一般的怀抱:“三哥” 渊何的唇畔弯起一抹弧度,紫眸深邃却没有一点笑意:“我的小九儿这是怎么了。” “三哥突然好害怕你永远不要离开小九儿好不好,听说,那魔尊便是被挚爱之人陷害才被囚禁在深海的邢天锁之中,那滋味必然是不好受的,小九儿希望永远和三哥,八哥,还有父王,其他哥哥们在一起你们便是我的挚爱,所以永远不要离开小九儿好不好。” 意料之外的一句话,却让三太子渊歧心头一软:“小九儿放心,三哥永远陪着你,不过话说回来,三哥在小九儿心中竟和父王以及其他哥哥在小九儿心中是一样的啊。” 小小少年一张白皙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不一样” “哦?”那人颇带几分兴致的挑眉问他:“哪里不一样?” “渊何!你这个坏人!天上地下九天八荒第一等的大坏蛋!”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水底荡漾开去,水族之众听了避之不及,听三太子笑的这么欢脱,指不定又想到了什么法子压榨他们。 凤无邪耳朵尖,听到了笑声之后也抬眸望去,他的灵力恢复的七七八八,目光穿遮挡视线的珊瑚海水看到亭中紫衣男子调笑怀中的孩子无奈的叹了口虚气。 海底龙宫很些复杂,这小九儿的来历似乎更复杂 “都下去吧。” 如此吩咐,乐师和舞姬及二连三的退下,他这才觉得一个姿势坐的久了也难免会累,正要换个姿势,身后的人已急急开口。 “无邪,你怎么了?” 凤无邪回头,看到一张大梦初醒的脸 说是陪他,实则睡的云山雾罩! “八太子睡的可好?” “啊?嗯”渊歧抬眼看天,背靠软榻,美人在怀,想伸个懒腰也变的拘束起来。 “叨扰多日,本君也该告辞了。” 八太子一个呵欠卡在了喉咙里,顿显错愕:“你要走?” “嗯。”振衣起身,凤无邪拢了衣袖向外走去,好似回答一个陌生人一般。 渊歧活动了一下被他长久枕的有些麻木的肩膀:“也罢,你要走可以,我陪你。” 凤无邪回头,看着他道:“八太子总是如此自负?”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但却不妨碍我追求你。” “随你怎么说。”白衣之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缓步离去,衣袂如水,看的八太子觉得这个背影有些单薄。 也不知是赌气还是怎的,自那日说过要走的话,八太子就很少在他面前出现了,正当他想要冷嘲那所谓的寸步不离不过是口舌之快时,他这手中一盏茶洒了出来那人却飞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捧了他的手嘘寒问暖,可有烫伤,为何会洒了,想喝点什么。 凤无邪叹气,枉他深海八太子长了一张风流纨绔的脸却是个固执的痴情种子,只是这份心,怕是付错人了吧。 时间转瞬,人间修仙大宗第四个门派被满门灭口,所有弟子的死法与前面一样,身上没有伤口,死状平静,就如睡着一般。 而那些锁孔也尽数被掌门之人的血打开,掌门人不管是死是活也都没找到一个。 一时之间六界沸腾,人间惶惶,包括太玄派在内的其他四派无不加强了门派的守卫。 众人上达天听求助无门只能向太玄派求助,太玄掌门却因为追捕妖魔,行踪飘渺,只有几位长老主持内务。 凤无邪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看一看,虽然他不记得过去的事,但他睁眼就在太玄派,就好像一只小鸟破壳而出的时候,对自己的窝和第一眼所见到的母鸟总有一种特别的依赖。 当然,萧羽不是母鸟,但却是个不错的朋友。 如是想着,他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和他们道个别,先和老龙王客套一番,再向三太子委婉的说明情况,再由三太子向渊歧转达自己的意思,并希望他这个做哥哥的能看好那个不听话的弟弟,毁了他们神龙一族的面子事小,乱了他凤无邪的英名事大,如此可别怪他一个不高兴平了这深海。 不,这么说的话未免显得自己不近人情,好歹人家曾救过自己,那便委婉的说填平深海吧,虽然只多了一个字,但结果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是想着,他的手指在桌上缓缓扣了扣,水晶珠帘后一抹金色显得有些耀目。 “出来。” 小脑袋从珠帘之后露了出来,那双湛蓝色的大眼好似海水,惊疑,羞涩,还带着一分激动。 “凤君。”小家伙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凤君,嘴角一咧,一对酒窝绽放在圆润的小脸上。 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惹人注意,也会惹人嫉妒,但他凤无邪是谁,天上地下还没有比他美的脸,何况只是一个长得稍微可爱些的孩子呢。 孩子? 这下他的凤目又眯了眯,这便是龙王的第九子吧,往日似乎远远见到过,当时渊歧向他介绍谁是谁的时候他也不甚在意,能让他侧目的人可不太多。 “你是渊歧的弟弟?” 九太子笑着的点点头走了过去,手上却托着一个精致的银盒,上面雕刻的花纹繁复古老:“这是送给凤君的。” 凤无邪抬手,啪嗒打开盒盖,里面锦绸之上静静卧着一颗红色的丹药,丹药小巧,无甚出奇。 “本君已无大碍,就不浪费这丹药了。” 小家伙却神色凝重的摇摇头,小手握上他的:“凤君,这是我三哥自天上求来的忘情丹,一颗给了那沃启国公主,一颗,说是要留到他自己渡情劫的时候用,如今,我听说凤君要走了,便偷偷将这丹药拿来送给凤君。” 凤无邪的脸色波澜不惊,只缓缓扣上了盒盖:“为何要给我。” 九太子脸色一僵,半晌之后方嘟着嘴道:“我,我不想让渊何忘记” 话一出口,凤无邪心中已是了然,不过他还是将盒子放回桌上:“不想让他忘记毁掉便是,给我做甚。” “小九儿只是觉得,凤君近日苦恼,猜想情之一字对凤君肯定也是莫大的牵绊,不若忘记的好。” 凤无邪看着眼前这个九太子,他虽然只有孩童样貌,但心智却已有千年,看事情竟然比他这个蛋里蛋外修行几千年的凤凰要透彻的多。 情之一字若不是牵绊,他也不会犹豫至今,难道自己对那个渊歧真的有情? “凤君离开,不就是为了躲八哥?凤君如果对八哥无情,何必躲?” 蓝色的大眼期冀的望着他,希望能得到一个回答。 “本君只是听说人间妖魔肆虐欲要前去一察,和你那八哥又有什么关系。” 凤目避开他的,端起桌上的茶盏。 “妖魔?妖魔不过是人放出的罪恶,人永远无知,推诿自己的罪过,欲要和所有的伪善划清界限,有多少人飞升成仙,就有多少罪恶被遗弃成魔,他们的愚昧哪里值得凤君插手。” 凤无邪挑眉,真是看不出来,这小小年纪还挺心狠手辣,神龙一族也并非都是蠢的。 “本君喜欢插手,与你无关。” “那说点有关的吧。凤君若对我八哥真的无情,又何必害怕一颗小小的忘情丹?!” 小家伙负手轻笑,一派纯真:“这个丹药对无情之人没有丝毫作用,像凤君这样没有动情的,吃了这丹药也不过是和吃颗枣一样,凤君不敢吃,便是怕忘记我八哥?” 凤无邪微微抬了下巴,邪魅张狂如他,居然被一个小孩威胁。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吃吗,我对渊岐无情,又为何要向你证明?” “嘻嘻。”小家伙欢快一笑:“那便不吃了,不吃了,果然不愧是三哥,一猜一个准,如此,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凤无邪周身仙气暴涨,带着浓烈的杀伐之怒:“你什么意思。” 小家伙一见,忙向后躲去:“凤君勿怪,全是我那八哥惶惶不可终日,觉得凤君对他分外冷淡,现如今还要离开深海,更加寝食难安,担心凤君走了之后又将他给忘了,于是三哥便让我拿了这丹药来试探凤君,想看看凤君是否愿意忘记八哥,如此看来,凤君对八哥不仅有情,而且和八哥一样不愿相忘彼此。” 清脆的话音一落,那凤无邪捏了那颗火红色的丹药毫不犹豫的扔进嘴里,端起桌上的茶盏连喝数口,黑沉着一张脸问道:“如此,你们的游戏可以结束了吗。” ☆、你是我渊歧的 九太子的一张小嘴惊讶的张大,半天才合上:“凤君,这药,这药化的特别快,你,你赶紧吐出来,不然八哥会杀了我的!” 凤无邪抬了手轻轻一挥,那欲要冲过来的小身体被一阵疾风送出门外,与此同时,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也‘哐当’一声闭了个结实。 “啊!” 九太子堪堪被人接入怀中,小心肝吓的扑扑直跳,抬头看到渊何又松了一口气,笑的狡黠:“果然如渊何所说,凤君真的把药吃了呢。” 三太子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我已经寻了个最佳的位置,我们去看好戏如何。” 那张白皙的小脸再次涨的通红:“渊何大坏蛋!不准看!回去!给我回去!” 小家伙生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般不舍的离了凤无邪的居所,三太子渊何忍不住暗中磨牙,不让他看凤无邪的好戏,那就让这个小家伙回去好好补偿补偿他,这心里才稍微平衡了点。 凤无邪的手顺着自己的脖颈向下滑去,胸腔,腹部,当他确确实实找不到那颗丹药后忍不住有些后悔,看来丹药已经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了,如此,是不是代表他即将忘记什么? 怎么可能,他凤君哪来的情可以忘,此时此刻他不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几天在海底发生的一切吗,那些顺其自然的亲密,就好像他和渊歧本来就是一体。 心下忐忑,坐了一会端起茶盏欲要平复心情,但却因为担心会加速药力的发作而又重重放下。 “无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敢在这水晶宫横冲直撞的也只有他八太子渊歧了。 那人黑袍玄纹,墨玉之冠束发,一脸的焦急之色,高挺的鼻尖还带着汗珠,一进来就将他满怀抱了个结实。 “你吃了?你真的吃了?” 凤无邪有些不悦,飞快挣脱了他的怀抱:“吃了又如何。” 八太子张了张嘴欲说还休,见凤无邪不甚在意,便小心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凤目望向这奇怪的人,凤无邪道:“没有什么不妥。” 微微松了口气,还带有几分狐疑:“三哥不像是和我开玩笑,怎么会” “若是八太子希望发生什么的话恐怕要失望了,那药对本君一点效果都没有,不过,既然八太子来了本君便直接向你辞行吧。” 渊歧应了一声,似乎没将他的话听在心里,目光仍在围着他打转,看的凤无邪分外别扭。 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却不想那茶竟烫的厉害,慌乱间打翻在桌。 “怎么了?”亦步亦趋的渊岐忙抓了他的手来看,白皙纤细的指上沾着水珠恍若春露。 凤无邪觉得周身好似火烧,深海好似沸腾,他似乎成了一只褪了毛鸟被扔进了开水之中,唯有那被渊歧拿着的手带着丝丝凉爽之意,忍不住又反握住他的。 “八太子你这深海是怎么了?” 一抹疑色染上渊歧的眼角:“什么深海怎么了?” “为何如此之热是不是地火上涌” ‘轰’的一声,渊歧脑中炸了开来,看来三哥说的没错,无邪真的把那药给吃了,以凤无邪这样心高气傲之人,能靠药力绑在他身边他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只怕弄到最后骑虎难下,这凤无邪再去撞一次不周山。 “药力发作了”渊歧只道一声,连忙拉了他盘腿坐在软榻上,双手抵住他的背心:“我帮你化解药力,你不要动。” 药力发作了? 那颗猩红的丹药后劲还挺大,凤无邪闭了眼睛任身后之人将灵力灌输进他的身体。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还以为没什么可忘的却不想 他烦躁的扯开领口,黑发垂在白皙的肩上妖娆美丽。 他如坐针毡,浑身滚烫,唯有后背的那双手在给他送来凉爽,但这远远不够,周遭都恍若油烹火烧。 “渊歧” 清冽的嗓音变的有些沙哑,却突然转过身来:“渊歧,等一会再化解。” 饶是八太子活了两千年也不曾如此无措,一张脸血气上涌,险些流出两道鼻血,只见美人如玉,墨发萧索,那好看的眉眼紧紧闭上,睫毛抖的厉害,一张薄唇微微张开似在诱人采撷。 渊歧咕嘟咽了口唾沫,长久以来同床共枕的时候他就在幻想这幅画面,如今反而好像做梦一样。 凤无邪闭着眼睛,好像饱受炙烤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汪冰泉,长长舒了口气。 “无邪,我必须马上给你化解药力,这样下去,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来,就好像当初的千年无梦,酒醒之后换来的是无力挽回的怒撞不周。 这颗丹饮曰‘情动’说白了就是天上一群老不修调情的药,如今被三哥拿来给无邪吃了,他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等无邪清醒了不还得去撞一次不周山? 如是想着更加迫切的想要推开他,凤无邪凌厉美目微张,饱含愠色:“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如今让你给我凉快凉快竟也不肯,这便是你的喜欢,你的在乎?!” “你被药物蛊惑,让我来给你化解药力便不会” 凤目虽然朦胧却仍然贪婪的望着身边之人,贪婪的想要在他身上获取更多:“渊歧” 八太子心中大震:“你现在还知道我是谁?”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渊歧”他放下了一贯的高傲,语气之中只有无助的颤抖。 八太子眸中晦涩难当,他的无邪便是他心中最高的统治者,他的求助他愿竭尽所能。 凤无邪对他的表现特别满意,嘴角竟带着浅浅笑意,而那居高临下的八太子则并不好受,他的嗓音沙哑似在拼命克制着什么。 “凤无邪,再说一遍,我是谁?” “渊歧”他被丹药蛊惑,眸光如雾,影影绰绰。 “你是我渊歧的!” “是” 时隔五百年,他终于再次得偿所愿。 不知过了多久,凤无邪灵台一片清明。 他,这是在做什么? 用力去推开身上的人,却被那人霸道的抱了个结实。 “无邪现在才后悔,是不是有点晚了。”尝到甜头的八太子哪这么容易放开他,还故意将他抱的更加紧密,低低的笑声在凤无邪耳边响起。 凤无邪又气又恼,因为他并没有失忆,他知道全程都是自己在索取,八太子渊歧并没有逼他。 “无邪!” 八太子似有震怒,双臂好似铁钳,上古神龙之力他小小一只白凤又如何挣脱? 渊歧星眸微敛似有不悦,一方面要克制自己,一方面还要顾及这高傲之人的感受:“我不想伤了你,乖一点。” “放开我!” 后者嘟囔:“太迟了,让你清醒点也好,这些事情,我早就想做了。” 凤无邪的大脑似乎乱成了一团浆糊,贝齿死死咬上渊歧的肩膀,唇齿间的血腥味让他心跳加速。 “呵呵。”八太子却疯了一样笑起来,他只微微侧头就看到肩上渗出血丝的那个牙印。 他很高兴。 听到始作俑者的笑声凤无邪积聚灵力想要趁机挣脱,想那八太子渊歧五百年来终于开荤,怎么会放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自然不肯放开丝毫。 凤无邪则觉得,这一奇耻大辱是他破壳而出以来前所未有的,从开始的抵触到后面的接纳已让他羞愤不已,如果有座山摆在那,他一定第一个撞上去。 水晶宫没有山,所以他只能就此作罢。 凤无邪在梦中就动荡不安,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一张放大的脸离他不过咫尺。 八太子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睁开眼睛看不到我了。” 空气不似方才那样炙热,但凤无邪的周身却火辣辣的难受,身体的切肤之痛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他想将头扭到一边去,却带动了身上的伤处,微微蹙眉,将痛呼压抑在唇齿之内。 “无邪,伤了你,在我最狂妄的时候,我不会找诸多理由来为自己辩解,我只想告诉你,和你在一起是我所求,为你所做一切我都将会奋不顾身。” 凤无邪也不挣扎,任他将自己宠溺的揽进怀中,平静无波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看不出太多表情。 这样的情况让八太子太过害怕,又小心道:“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不会始乱终弃,我会给你一个名分,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本君就当,被虫子咬了一口。”语气冰冷,一如他整个人一般。 八太子渊歧因为他开口说话已经欣喜若狂,全然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只要你高兴,你让本太子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 “嗯!” “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看到他只会随时提醒他委身人下的屈辱。 美人发话哪有不从的道理,渊歧虽然吃瘪,但还是从床上爬了下来,一边穿衣一边笑呵呵道:“你先休息,我去让他们给你做点好吃的,你放心,本太子一定给你办一次盛大的婚宴,你以后就是本太子的侧妃!” 凤无邪的轻抬眼睑,转头看着这位深海之中最是倨傲的八太子,只见他随意披了件衣裳,系了腰带,顿显几分浪荡不羁之态,好似凡间花街柳巷里的纨绔子弟,吃干抹净随意递给相好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而且,这个承诺让他堂堂凤君如此不屑,他从鼻腔冷冷哼出两个字:“侧妃” 渊歧只当他是同意了,脸上的笑意更是藏也藏不住:“无邪,你放心,本太子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 “呵,好好待我。” 重复了那四个字,他闭目不语,感受到一个轻吻落在眉心,听到脚步声离去。 ☆、缘法 凤无邪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九天白凤非梧桐不栖,非甘露不饮,现如今竟要委身一只‘虫’! 还,还侧妃,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的喜欢,说的在乎,说的不舍?! 这样的喜欢还真是便宜,如果他没记错,龙大太子宫中光侧妃就有六十八个吧。 这只凤凰钻进了牛角尖那是几头牛都拉不出来的,自从看到伺候他的侍女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他就开始怀疑,难道自己所受屈辱已经传遍了九天八荒?他还有何颜面见人? 所以当深海最小的九太子消失后,众人就算是翻遍深海也想不到,居然会是闭门不出的凤无邪掳走了这个人见人爱的孩子。 “那日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凤无邪的手指敲击着桌面,面目冷淡,饶是他能缓解□□的疼痛也无法缓解心口的创伤。 九太子端坐对面,大大的眼睛转了一圈,天真的摇摇脑袋:“什么药?小九儿不知道” “若你不肯说,本君便将你在墟鼎中关上个几百年。” 肉嘟嘟的小脸上绽放出一对深深的酒窝:“无邪哥哥~” “闭嘴!” 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是因为小九儿没叫你八嫂所以你才生气的吗?” 不说还好,一提八嫂两个字,凤无邪几乎快要冷笑出声,他就这么成了他渊歧的侧妃了! “早知道八嫂喜欢八哥那样那样对你,小九儿就不费尽心机下药啦。” 白衣之人的眉毛挑了起来,什么叫他喜欢渊歧那样对他! “带我离开深海。” 现如今渊歧因为魔界要救魔尊的事情,经常离开深海去往修仙宗门铲除妖魔分身乏术,又担心他凤无邪再来一次不告而别,所以在他周身派了无数人看守,进出海底更是重兵防守,严查死挡,连凤无邪的一根羽毛都不能飘出去。 这便是他渊歧的霸道原则 宁可错杀千万,不可放过一个。 凤无邪的要求一提出来,小九儿就将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八哥会杀了我的。” “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渊何,最好按照本君的话做。” 小家伙蓝眸之中含着一泡清泪,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你不要觉得我打不过你就可以这样欺负我!渊何会给我报仇的!” “前提是他能发现你的尸骨的话。” 小家伙再一次抽噎:“那我该怎么做。” 白凤眸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矛盾的不舍,这恐怕是他这个千年冷漠的脸上唯一一点丰富的表情了。 当天晚上,龙王陛下的九太子就迎来了他人生中的大劫,自被三太子气势汹汹的带回宫后,他的眼泪就没断过。 海底龙宫廊腰缦回,锦绣绵延,在剔透玲珑的七彩世界之中,深宫之内,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珍宝阁 不对,确切的说应该不是珍宝阁,而是由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珍宝堆砌而成的寝宫。 这便是自诩情趣高雅,品味比情趣更高雅的三太子殿下的寝宫。 渊何直接将金发的孩子扔在床上,双手环胸往椅子上一坐,面色不郁的看着床上之人:“小九儿,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躲着三哥?” “我是被凤无邪抓去的!”床上之人辩解。 不过他的辩解听在渊何耳中全然成了狡辩:“好啊好啊,又得给你加一条罪状,私带凤君出宫,我倒要看看,你那八哥回来之后不见了凤无邪会不会像我这般温柔的惩罚你。” 一听到惩罚二字,小家伙机敏的缩在床角:“不怪我,是凤无邪要挟小九儿,难道,难道渊何希望再也见不到小九儿?!” 说着眼中已再次蓄满泪水,那我见犹怜之态丝毫没有博得应有的同情。 三太子冷漠道 “把裤子脱了!” “不要!”小家伙攥紧裤腰带:“我神龙九太子宁死不屈!” “难道你要我亲自动手?” ‘刷拉’下一秒,堂堂神龙九太子已经脱了裤子,撅起屁股准备好挨打了。 渊何失笑,看着这个小家伙却有些下不去手,也罢,就是八弟回来不太好交代。 渊岐得知凤无邪离开,第一时间冲太玄派而去,想到他上次离开撞了不周山之后被怀玉真人所救,他希望这次不要让自己失望,希望自己赶到太玄山之后能如愿以偿的看到那人。 太玄山本是人间仙山,四季如春仙雾缭绕飞泉流瀑,现如今这座人间仙境却乌云压顶,密云之下电闪雷鸣,因为修仙大宗接二连三的被灭门,长久以来处于戒备中的太玄派弟子不敢掉以轻心,在太玄派上空结了厚厚一层结界。 乌云之中一条黑色的影子游弋而来,周身带着嚯嚯银光。 萧羽笼着长袖缓步步出浮屠殿,看着乌云翻滚的天际浅笑如常,“这么多年了,你急躁的脾性什么时候能收敛。” 乌云之中窜出一道黑色的闪电,迅疾射向浮屠殿前的殿前广场,遒劲苍龙化作一个峻拔男子奔向萧羽。 “无邪在哪?!” 乌云殆尽,天空重现清朗,萧羽抬手,苍白的指尖握不住的阳光筛漏在地,他眉眼温和,颇有几分宠溺的看着这个徒弟。 “万事皆讲缘法。” “什么缘法?!”渊歧索性直接越过他冲进殿内,一进门就四处寻找:“无邪是不是住在这里,无邪呢。” “不要找了,凤无邪没有回来。” “他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难道回天上了?” 说起天上,那刺眼的一个‘容’字又浮现在八太子渊歧的脑海之中,当时以为凤无邪已经灰飞烟灭所以他没有怎么在意,现在哪能让到手的媳妇再便宜了别人。 萧羽不急不缓故意吊他的胃口:“他没有回去,前世种的因,今世结的果,既然大难不死,自然要去了结。” “了结?” 渊歧转身,一把拉住萧羽:“师父,为什么无邪撞了不周山都没有灰飞烟灭,你当时是怎么救了他?” “神者,仙者,不受轮回之劫,唯有诛仙台能灭魂魄,不周山可堕大荒。凤无邪是九天之上的仙君,凤凰一族的王者,在这世上唯有一种力量能压制他的灵力,那就是你们神龙一族的精气,凤无邪当时与你结合后灵力暂封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事实上没了灵力的他已经算不上是仙者,撞了不周山就像就像一只普通的鸟儿扑棱着翅膀撞过去一样,结果,自然不是灰飞烟灭。” 听萧羽讲起五百年前的事情他渊歧还是心有余悸,怔怔松手。 萧羽微微弹了弹肩上看不见的灰尘,柔和的眉眼带着揶揄的笑意“向来见你无所畏惧,怎么一遇到凤无邪就乱了章法。” 八太子一巴掌重重拍上萧羽的肩,这位真人猛然间吓了一跳:“岐儿又怎的了。” “师父。”他眸光幽黑,定定望着他道:“我,我的精气会封锁无邪的灵力?” 萧羽缓缓弯起嘴角,似是想到什么,柔和的目光将他上下看了个遍:“徒儿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 “难道是真的!无邪现在岂不是废仙一个?!不行,我要去找无邪!” 殿外电闪雷鸣,黑色的苍龙瞬间就没了踪影,萧羽站在殿前,那抹微笑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若在那江南飞雨的季节,那人能如渊歧这般执着的去寻他,他们又如何会抱憾终身,只是那素墙乌巷依旧,旧燕归来,故人不再。 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到达不了彼此的彼岸,徒留孑然一身静看花谢。 凤无邪看着消失在天际的滚滚乌云慢慢从山石后面走出来,这八太子的阵仗可真够大的,若是闹的众人皆知,那他堂堂凤君颜面何在。 “凤师叔。” 喝的酩酊大醉的司空墨软趴趴的靠在叶灵的怀中,打了个满意的酒嗝“凤师叔怎么不走了,咦,刚刚,刚刚是不是变天了?” 叶灵困难的扶着他高大的身躯,小声道:“好像,好像是八太子来找掌门的。” 虽说这叶灵来太玄派的时间不长,但因为修仙宗门接二连三被灭,与此有干系的深海不得不参与其中,八太子便时不时来太玄找萧羽众人见怪不怪,他叶灵也算小有仙骨才能有幸目睹真龙之姿。 “八太子” 司空墨还在因为此人夺了他第一帅仙的宝座而郁郁寡欢,打了个酒嗝,冲着凤无邪道:“凤师叔,这,这八太子虽然也是你的姘头,但咱丑话可说在前头,你住在太玄派可以,若是让他也住在这儿,我,我的灵儿可有危险!我不同意!” 叶灵红了脸手足无措的扶着他,小声咕哝道:“师父,你当谁都和你这般” “嘿嘿。”司空墨笑嘻嘻的在灵儿脸上亲了一口,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继续上山。 凤无邪却止了脚步,从萧羽想要撮合他和渊歧的态度来看,保不齐他前脚上了太玄山,后脚就会通知八太子。 “仙君,怎的不走了。”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凤无邪身边响起,前面走着的两人也忍不住回头。 这中年男子长的贼眉数鼠目,背微佝偻,身着青色道袍虽也是修仙之人,但和司空墨叶灵站在一起则是云泥之别,更不用说天上地下第一美人的凤无邪了,看来修仙门派挑选弟子以后也应该把容貌放在首位。 这样外貌丑陋的修仙弟子出去还不吓坏了普通百姓,恐怕还没抓到妖就被百姓抓去了。 ☆、泾河轶事 他凤无邪这次刚离开深海就看到一个城镇妖气冲天,从不多管闲事是他凤无邪的宗旨,奈何无意间看到了司空墨师徒云游至此斩妖除魔,便想与他们一起回太玄也正好可以避开萧羽的盘问。 凤无邪想的很好,进了城镇,与司空墨叙旧之后老实的呆在客栈,子夜过后,司空墨与叶灵去城外收妖,却不想有个狐妖潜入城中化作女子的模样欲要引诱他吸取真气。 他凤君又怎会将这种天生带有体臭的狐妖放在眼里,这狐妖胆大妄为到如此也着实可笑了些。 可正当他想要收服狐妖之时,周身的灵气却好似被抽光了一样,只能任那狐妖流着口水摸索他的皮肉,这只有渊歧碰过的身体在那狐妖的爪牙之下痉挛,那让人欲呕的感觉差点逼他变回原形。 千钧一发之际,这位相貌丑陋的修仙道士从隔壁冲了来,此人看上去瘦骨嶙峋却也有些手段,待他将狐妖收回自己的镇妖瓶道了一声‘贫道有礼’便和凤无邪攀谈起来。 原来,此人是上一个被灭门派仅存的弟子,姓梁,单名绍字,虽然长相丑陋贼眉鼠目,但他对凤无邪毕恭毕敬的模样让这位过惯了娇贵日子的凤君非常受用,便将他纳为前往太玄派中的一员,希望这位幸存者能被太玄派收留庇护,也算是他凤无邪的回报。 唉,谁让凡人就是麻烦,小恩小惠都讲究一个涌泉相报。 如今梁绍又讨好般哈着腰道:“仙君可是走累了?要不,咱们歇歇脚再上山?” 说着已经拿袖子拂干净了一旁的一块大石,腆着脸请凤无邪坐下。 如今因为妖魔肆虐,太玄派被罩在一层结界之中,虽说司空墨是仙君之体可腾云驾雾,但这位梁绍和叶灵却是凡胎肉骨,一旦御剑就会被结界打回地上,更不用说失了灵力的凤无邪。 所以几人决定老老实实的徒步上山,尤其是司空墨一高兴,在山下喝了个酩酊大醉,上山更加不便。 “不坐了。”凤无邪话音刚落,那醉醺醺的司空墨就一屁股坐在树下,大掌还在灵儿怀中摸来摸去。 “我的酒呢,我的酒呢,好灵儿,我,我就喝一口,保证只喝一口。” 灵儿着急,却还是让他从腰上解下了酒葫芦,拔了塞子就要喝,叶灵忙道:“师父别再喝了,灵儿不喜欢师父喝这么多酒。” 言罢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急的司空墨虽然醉的不省人事,还是讨好的抱了徒弟一口一口的乖灵儿哄着,最终也没能喝成那酒。 梁绍见凤无邪一直盯着那二人看的出神,又嘿嘿笑道:“司空剑仙和他的徒弟感情真好,可惜都同为男子,不然可是要成为一对让人艳羡的佳偶呢。” 凤无邪轻轻应了一声,想到往日在水晶宫中,八太子也有司空墨这般无赖的时候,那位龙君为了哄他高兴,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如今回想起来,竟觉得自己从始至终都未对他笑过。 若是他能如灵儿这般冲着他笑一笑,那他渊歧又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 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他怔怔然回头,开始下山。 “哎?仙君!仙君!” 梁绍追了过来,灵儿听到声音也忙扶了司空墨靠在树旁,快步追了上去:“凤君,凤君?眼看就要到山顶了。” 凤无邪缓缓摇头,长身而立白衣如雪,他眉心紧蹙看不出太多情绪:“我不去了,你带司空回去吧,还有梁绍。” “那凤君这是要去哪?” “走到哪,便是哪。” 言罢加快脚步,叶灵要去追他,又听到昏昏沉沉的司空墨唤他,顿时急的不知该顾哪一个,梁绍忙道:“得了,得了,快去照看你师父吧,这位仙君失了灵气只怕会招妖魔的觊觎,贫道去追他便是!” 言罢快步撵了上去。 叶灵无奈只得又去扶着司空墨,一步三回头的上了山。 凤无邪自从离开太玄山后,也不知该去往何方,竟然觉得万千世界没有他落脚的地方。 梁绍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带他游遍名山大川景秀小镇,虽然他那一脸谄媚的趋炎附势让凤无邪很是反感,但出门在外,身边有个人尽心伺候的人,可比那幻化出来的奴才强上百倍。 如今他二人到了一座临河古城,城中街市繁华,风帘翠幕,参差十几万人家。 梁绍鞍前马后的寻了一处客栈落脚,招待的小二也分外讨喜,见到凤无邪这样的人物一口一个公子叫着,只把那梁绍当成了跟班看都不看一眼,想这梁绍和凤无邪两人都习惯了这样的招呼。 梁绍又命小二为凤无邪送上沐浴的热水,手上拿了个拂尘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他法力再不济也足以充当个半仙,每到一个地方他总是出去探查一下民风习俗,顺便帮人看看相算算卦,赚点小银子。 凤无邪住的房间紧邻热闹的大街,听到街上人声鼎沸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他靠在木桶上,任温暖的热水氤氲他的肌肤。 最近去的地方有些多,他变的有些困乏,穿衣躺下之后,一睡就是一下午,再次睁开眼睛的就看到梁绍堆着一脸讨好的笑站在他的床边。 “仙君,仙君醒了?您要不要喝茶?饿不饿?方才在城中买了块枣泥糕,您要不要尝尝?” 床上之人坐了起来,黑发泻了一身:“什么时辰了?” “天才黑呢,呵呵,听说这泾河城晚上可热闹了,仙君要不要出去瞧瞧?这城里当真是繁华啊,贫道去过这么多地方,属这个泾河城富庶。” “泾河” 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凤无邪微微蹙眉。 梁绍却没看到他的表情,兴冲冲道:“您也知道这泾河啊,嘿,这泾河最近可出了大岔子了,那泰成帝险些要填了这泾河。” “此话怎讲?”凤无邪不是一个对八卦感兴趣的人,他的宗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这泾河好奇也不过是因为这泾河公主与渊歧的那一层关系,而渊歧又是那个强了他的人,多少会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梁绍本就是个话匣子,平日不敢说话怕说多了让凤无邪觉得烦,现如今凤无邪亲口问他了,他自然要打开天窗说个痛快。 “说起着泾河闯的祸还要从泰成帝说起,这泰成帝是谁呢?这泰成帝就是登基不满一年的大壅皇帝南宫轩,这南宫轩不仅从众多兄弟之中脱颖而出,更是击败了权势喧天的贵妃娘娘,让那位被冠英王扶持的十一皇子成为刀下亡魂! 要问这南宫轩是如何做到的,皆因这南宫轩手上有一个宝贝,这个宝贝是啥贫道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这宝贝自泰成帝登基之后就被供奉在皇宫的多宝阁内,但是,前段时间泾河龙王的小儿子却把那宝贝给偷了来,您说说,这龙王爷的儿子,什么宝贝没见过,偏偏要去偷一个凡人的东西,啧啧,也忒没见识了点。” 凤无邪从起身端了茶盏轻抿一口,语气清冷似有不快:“说重点。” “嘿嘿,这不马上就要说到了吗,话说大壅的皇帝得知宝贝被偷自然是气不过啊,气不过又该如何,他就派了能人异士多方查找,最后得知了是龙太子借去把玩。这龙太子是龙,人间帝王虽自诩为真龙天子,但到底没见过他腾云驾雾不是,百官希望这泰成帝息事宁人,泰成帝自然不愿,下令填平泾河,这可不得了,此令一出,哪有不从的道理。” “泾河绵延几万里,哪是那么容易就填平的,进城的时候路过泾河,那河不也还好好的呆在那么。” “哎呀我的仙君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皇上一发话谁敢不从,只是这泾河安然无恙据说还要拜那龙王爷的远房亲戚所赐,他那房亲戚来头可大了,虽说没有血缘,但却是姻亲,您知道是谁不。” 凤无邪‘咚’的一声放下茶盏:“你莫不是要说海里的。” “正是正是,据说这泾河龙王爷上天无门只能入海,请了姑爷出面归还宝物,并向泰成帝保证三年之内风调雨顺,这才算完,要不然呐,说不定你我也得被那河工抓来挖土填河。” “以讹传讹,不可尽信。”凤无邪语气依旧平淡,只是眸底一片暗哑。 看来他的确是他的一时兴起,他有妻有家有责任,他凤无邪又算的了什么。 “客官,小的送饭菜来了。” 听到小二敲门的声音,梁绍乐颠颠的去开门,接过饭菜又招呼凤无邪道:“来来来,仙君先请用饭,晚上贫道带仙君出去走走。” 凤无邪在太玄派餐风饮露食用珍果已成自然,但他自从进了水晶宫就彻底被那个挨千刀的男人惯坏了嘴巴。 也许正如萧羽所说,修仙不难,难的是抵制欲望,除□□之外,口腹之欲亦是一大难题。 他已无法戒掉口腹之欲,就好像午夜梦回无法赶走的那张面孔。 而深知凤无邪喜好的梁绍每到一处都搜刮无数美食,皆以果实为辅料制成,还说食用凡间五谷对凤无邪恢复灵气有一定的帮助,但他至今也未恢复灵气,亦不知要何时才能恢复。 难道自己离开水晶宫的时候把功力都丢在那了?凤无邪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咫尺天涯 吃了两块荷仙菇煨八珍,白衣雅致的人儿放下筷子没了胃口,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窗外。 梁绍一旁为他布菜,他通常吃凤无邪剩下的东西,所谓剩下的也不过是每道菜只被动了一两下。 他见凤无邪放下筷子,又呵呵笑道:“仙君,您可得多吃点,尝尝这道梅子佛手,也亏得这泾河城才有,等过两天到了京里,那可就吃不到了。” 凤无邪仍是看着窗外,夜空中一轮圆月,圆月之下的百姓歌舞升平,嘈杂吵嚷不逊色于白日。 “去京城做什么?” 梁绍脸色一变,笑嘻嘻的一张脸变的有些阴沉,试探般的问道:“您不打算去京城了?” 凤无邪没有回答,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梁绍看上去有些着急,鼻子眉毛几乎都皱到了一起:“仙君,这,这可不行,您当初答应贫道来着,说陪贫道去京城弘扬道法,如今怎的又反悔了呢。” “本君反悔了又怎样。”凤无邪的声音在夜色中平淡无奇,清冽依旧。 梁绍脸色一僵,眸中杀机一闪而逝,继而唉声叹气道:“既然仙君不肯相陪,贫道也绝不勉强,若是仙君做好决定了,贫道明日便告辞离开。” 凤无邪道:“你可以再多留几日,说不定本君哪日有了心情能陪你去那京里走一遭。” 梁绍讪讪笑了:“仙君说笑了,传道之事不能耽搁,若是仙君哪日去了京城可去五云观中找我,贫道有一位老友在五云观修行,贫道此去也只能投奔他了。” 凤无邪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勉强,便点头道:“那你去吧。” 梁绍又点头哈腰一番,端着饭菜走了出去,只给他留了一盏菩提茶,亦是这泾河城的特产。 凤无邪依旧望着窗外,虽然他灵力暂失,但他作为仙者与生俱来的洞知仍提醒着他有妖魔接近,所以他才将目光投向妖气袭来的地方。 这是个大妖,若他灵力还在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如今他几乎等同废人一个,妖魔一旦接近,单凭梁绍毫无胜算。 眼下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凤无邪低头抿了口茶水。 随着夜色加深,端坐窗前的人变的有些昏昏欲睡,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却不似这次,伴随而来的是眼前重叠的影像。 这难道是头晕? 可惜还没等他搞清楚为何会头晕,就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他是被一桶冰冷刺骨的水泼醒的,眼前光影绰绰看的不甚真切,身上被五花大绑稍微动一下就觉得疼痛难忍,他用力挣扎,绳索却有愈勒愈紧的趋势。 “可恶!” “如果你不想被这么被勒死的话最好不要动了,再动下去这条绳子就会像刀刃一样割进你的身体里!” 凤无邪猛然抬头,一张脸颊凹陷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笑起来眯着眼睛咧着嘴角的模样让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你好大的胆子!”凤无邪低声斥他:“松开!” 梁绍呵呵笑了起来,青灰色的脸皮缓缓抖动,在烛光中显得可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命令我?” 凤无邪有墟怪的看着他,对于梁绍突然间性情突变他不知该做何猜想,在他印象中,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丑陋,但向来胆小怕事精明憨厚。 凤无邪甚至还猜想此人是不是被妖魔蛊惑,但事实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既没有被蛊惑,也不曾失去心智,他,确确实实骗了自己! 曾经,他得到过萧羽的告诫,萧羽说,万物皆有灵,六界之中之所以以人为尊,皆因人是妖魔仙之始,亦最难揣摩。 “你想干什么?”凤无邪冷锐的目光看向他。 “我想干什么?!” 梁绍哈哈大笑,干枯的皮肤被拉扯的紧绷,他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唇畔:“你放心,贫道没有龙阳之好,再说,你们这种出卖皮肉的小倌也忒腌臜了些,我呸!” 他重重吐了口痰,挑亮烛光,凤无邪已经听不到窗外的人声,想必已是深夜。 ‘噗’一道血丝自他臂上迸出,白衣之上染出一朵血红。 梁绍嘿嘿冷笑:“你还别不相信,这可是天机蚕丝,连你的骨头都能勒断。” 凤无邪又岂是束手待毙之人,他反而更加用力的去挣脱,身上的白衣接二连三的绽放出红色的花朵,尤其手腕上错综复杂绑着的丝线,已经深深刻进他的皮肉之中。 “死贱人!”梁绍着急大叫:“你别给我动!别给我动了!听到没有!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等我拿了赏金你爱怎么死怎么死去!” “赏金?是何人指使?!” 凤无邪声色俱厉,梁绍怔然退了一步,复又抹着嘴角胡须哼了一声。 “你还别拿这气派来吓我,我是吓大的吗?你以为你是仙人就高高在上俯瞰蝼蚁众生?啊呸!连灵力都没有,什么狗屁仙人!不过是皇上满世界找的脔宠而已!老子忍你很久了,陪你演这出戏也很久了!” 凤无邪的眉心蹙的更深:“你不是修仙宗门之人。” 梁绍见他不再动弹,这才慢条斯理呵呵笑道:“谁说我不是了,贫道本就是修仙之人,怪只怪他们有眼无珠逐我出师门,现在好了吧,被满门灭口了,哈哈哈哈,贫道真恨不得早起晚睡对着那灭门之人拜上三拜呢,要不是看到皇上满世界的找你,贫道自由潇洒,又怎么会陪你演这出戏。” 凤无邪无奈冷笑,人间帝王他自然不认识,又为何找他? 又或许八太子归还国宝,请人间帝王代为找他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既然决定要离开,自然不会回去。 梁绍又捻着胡子道:“本来我还在想,这上了太玄山可怎么把你带下去,谁想你居然自己下山了,真是天助我也,伺候了你这么多日子,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进京,将你交给官府,领赏,谁知道你居然这么不知好歹!中途反悔!” 凤无邪眸光如刃,他用力一挣,锋利的丝弦如刀般切进他的肌理之中,鲜血泉涌,一身白衣几成血衣。 “啪!”梁绍一巴掌甩过去,他顿时被打的头晕目眩耳鸣眼花,几乎动弹不得,白皙的面皮之上浮现出五指红肿的印记。 “贱人!我说过了!要死晚点死!你们这种不要脸的男宠,死一个少一个!” 这人的面部表情狰狞可怖,凤无邪反而有些神志不清,飞快从他身上流逝的鲜血几乎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突然之间,窗外雷声‘咔嚓’而下,闪电撕裂整个夜空。 梁绍猛一哆嗦,看看傲视如常的凤无邪又急忙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嘴里咕哝道:“我还就不信了,你怎么会真的是神仙。” 窗外乌云滚滚自天际而来,浓云之下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恍似将天撕开了个狂怒的口子。 “渊歧” 凤无邪咬紧牙关看着云层之内翻腾的苍龙,除了这苍龙之外,另有一只蛙首蛇尾的怪物兴风作浪。 想必这怪物就是他之前察觉的妖气,而此时,一龙一怪正大战正酣,天地之间肃杀弥漫。 梁绍肉眼凡胎如何得见真龙,只是看着疾风骤雨雷声轰隆,暗暗咋舌:“这泾河城的气候可真是奇怪,方才还星光璀璨,这一会的功夫就下雨了?!” 云中激战未停,突然一条瘦小的青龙也加入战况之中,很快,那条青龙被蛙首蛇尾的怪物擒获。 怪物变作了一个蓝衣男子,后拖一尾,而那被擒获的青龙亦变作了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正被蓝衣男子俘获手中,男子的利爪直抵女子喉间。 八太子渊歧亦化为人形,黑发玉冠,玄纹广袍在夜风之中猎猎作响。 他手拿□□,傲视山河。 隔的太远,凤无邪眼力再好也没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男子英姿勃发傲立云端之色端的是眼熟。 这熟悉的感觉似穿透了五百年沉睡的时间,让他的头脑变的一片混沌。 八太子率先发难,一枪挑过去就将那女子救了回来,一手抓着那女子,一手银枪舞动如风。 劈天盖地的雨幕直坠而下,天地间银光霍霍,祭出一道灵印封锁了蓝衣男子的退路,□□出手,死死钉入蓝衣男子的胸膛。 蛙怪的嘶吼之声皆被雷声覆盖,从云中跌落化为虚无,而八太子亦抓着那女子,转瞬不见了踪影。 瓢泼大雨骤然停歇,墙脚瓦楞上滴滴答答的雨声在静谧的夜色之中无比清晰。 凤无邪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眼底一片寂灭。 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梁绍关上窗户,伸了个懒腰,又在他脸上拍了拍,说了些什么他没往心里去,大致是说,你早这么乖不就结了。 哼着小曲儿出去,咣当一声关了门,凤无邪无力支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彼岸大荒,漆黑无际,温热的触感将他包裹。 难道他被打回蛋壳了?凤无邪纳闷,忍不住有些遗憾,若是他破壳而出,那人,还能认得出他吗。 不过,为什么要让他认出来,想必那人早已将他忘了吧,他不过是他的一时新鲜,得不到的最矜贵,得到了便可以弃如敝履。 “醒了吗?” “唔”凤无邪从齿缝间泄露出一丝舒服的吟哦,惬意的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一张大手抚上他的额头,缓缓滑过他秀致的眉梢眼角,指腹触及他不安抖动的睫毛,那人的嘴角弯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你终于来到我身边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 他恍如一只雏鸟,在那只大掌的庇护下放松警惕,沉沉睡去。 ☆、八太子妃 “八太子妃?” “那才是八太子妃?” “她才是八太子妃?” 水族之众再一次将深海水晶宫围了个结实,叽叽咕咕的讨论个没完没了,也有失望者不住摇头道:“长得这么丑,怎么配的上我们的神龙之君?!” “就是!就是!” “走吧,走吧,太丑,太丑!和凤君没法比!” 深海水族接二连三的离开,水晶宫才终于得见日光。 如今宫中正殿之上坐着的是老龙王,他那张脸笑的好似一朵菊花,因为有客人在,掌握四海实权的儿子不得不将王位让出来,他的屁股终于能体验一把身为龙王的殊荣。 这客人不是别人,说白了其实不应该算是客人。 泾河公主身着嵌宝菱衫,玉颈之下,一片酥胸白如凝脂,纤腰一束,不盈一握,瓜子脸上氤氲着一层红晕,红唇微抿,欲引人一亲丰泽。 她是一个很懂得展现自己的女人,尊贵不失妩媚的外表下是一颗七巧玲珑心。 “此番多谢深海出手相救” “公主太客气了,八弟是你夫君,理应如此。”说话的是站在龙王身边的三太子渊何,他一身紫衣锦袍摇着把招摇的扇子,眉眼间透露出几分精明:“不对自己的妻子好还能对谁好呢,是吧,八弟?” “啊?”渊歧靠在椅子上,一盏茶水要送到嘴边又心事重重的放回桌上,他剑眉微敛,神色恍惚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又‘嗯’了一声。 泾河公主的眼角一直偷瞄着这位玄衣男子,时间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她万万没有想到,五百年后的自己竟然会对这个当初让她逃婚的男子频繁侧目,连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都牵动了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他在想什么,是在想她?还是在想别人? 还是说,在褪下年少的不羁变的成熟稳重的同时,又多了些成年人的羞涩? 正胡乱猜想之际,却看到渊歧心事重重的站了起来,泾河公主连忙迎了上去屈膝行了一礼:“这次那蛙怪蛊惑我小弟为祸泾河,还怂恿小弟盗取大壅国宝,多亏殿下昨日将那蛙怪一举斩杀,否则,奴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嗯公主不必客气。” 渊歧语气疏离,眼神直接越过她,欲要出去。 “殿下?”公主又忙将他拦住,欲言又止:“殿下还在生我的气?当年逃婚也实非我的本意” 八太子渊歧似没反应过来,长年久居深海,虽然成亲了但媳妇不在身边他也和单身龙差不多,听泾河公主如是说了还有点纳闷,脑袋里对逃婚二字还大大打了个问号。 “唉~”老龙王一波三折的叹了口气,语气之中颇有幸灾乐祸的成分:“这事和公主无关,只因你那父王是如何也想不到会有求老龙的一天哦。” 老龙王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当年泾河公主逃婚离去,又逢凤无邪撞山而亡,八太子也没心情去泾河找八太子妃,如此一耽误,泾河觉得颜面无存,况且他们本来就看不上这个无甚家教的八太子,索性站在女儿这边想要重新物色郎君。 深海这边本来想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太子去接八太子妃,三太子去吃了个闭门羹,泾河那边以没有诚意为由拒绝送女儿回深海。 彼时泾河公主心心念着三太子,没能得见三太子一面,暗地里没少怪自己的父王。 泾河的老龙包括他那儿子都是爱财之人,看上了蛙怪搜刮的民脂民膏正打算把女儿嫁过去,就闹出了个盗取国宝的大罪。 上天去找那天帝求助,天帝以开罪人间帝王为由不愿出面,万般无奈这才找到海里,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恨不得包成个礼物送来,请深海看在姻亲的面子上帮个忙。 八太子倒也爽快,应承之后不仅说服了人间帝王还一不做二不休为泾河铲除了蛙怪。 渊歧本性纯善,说白了就是一根筋,他觉得蛙怪是妖怪,祸害百姓,那就必须死。 而泾河公主则不这么认为,她本被自己的父王暗地里许配给了蛙怪,八太子这么一出手,她倒觉得眼前这少言冷酷的男子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更愿相信这是英雄救美。 因此心中也非常受用,受用归受用,一听到老龙王的冷嘲热讽,顿时又觉得颜面无存。 泾河公主只得道:“父王说的是儿媳自与八殿下分离之后就日思夜想,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面就难免伤心落泪,以为今后只能坐愁红颜老,万万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说着已唏嘘落泪,我见犹怜。 老龙王半天才明白过来,她这一声父王叫的是自己,顿时心花怒放。 但面子上四海之主的威严犹在:“饶是老龙的这个儿子不争气,但也胜过你那个弟弟,九天八荒欲要与老八婚配的也不在少数,我们也不是趁人之危逼你回来,免得那泾河老儿说老龙的不是,你还是回” “咳咳!”渊何重重咳了一声打断老龙王的话,一眼瞥过去,后者讪讪闭嘴,满脸堆笑,让儿子开始表演。 三太子接了老龙王的话茬,笑呵呵的看着泫然欲泣的泾河公主道:“公主这几日受惊了,我父王说的玩笑话,不要往心里去,让八弟带你回寝宫歇息去吧。” 完了对呆呆怔怔的八太子使了个眼色。 八太子却蹙眉道:“这种事用得着我来?来人,带泾河公主下去歇息。” “咳咳!”三太子又被呛着了,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弟弟,又满脸堆笑:“八弟不是成天念叨着泾河公主吗,如今公主来了,自然是要与你同住的,毕竟你们已经成婚多年了嘛。” 渊歧一直在想凤无邪可能去哪,并未将他那几人谈话放在心上,现如今一听,自己好像是成亲了,而且成亲对象还真是这位泾河公主。 心中虽有些懊恼,但也架不住身份摆在那,只得妥协。 “那公主请随我来。” 他没有不悦,亦无高兴之态,全然只当是往宫里带个新宫女一样寻常。 泾河公主忙向龙王行礼告退,兴高采烈的追了渊歧跑出去。 二人前脚刚走,三太子就刷拉合上扇子,冷魅的眼角睇向缩在宝座上的老龙王:“父王刚刚是在展示自己的口才吗!” 老龙王欲哭无泪,恨不得变成只虫子溜走:“还不是你说,等他们来了要让父王给泾河公主一个下马威,不能失了海底的身份!” 三太子冷哼:“您方才丢的何止是身份!父王啊父王,我就不明白了,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越活越天真?” “天真?”老龙王当是夸他呢,菊花脸顿时舒展开来。 “” 三太子心好累:“虽然现在泾河有求于我们,但我们与天帝以及泾河的关系并不融洽,宁多一个朋友勿多一个敌人,我看您方才真是巴不得得罪了那泾河公主。” “她是我儿媳妇,我还不能说两句?”老龙王觉得委屈。 三太子悲哀的看着他,一副你很傻很天真的样子:“是您儿媳妇不错,可她也是泾河龙王的女儿啊,父王,以后这种唱红脸白脸的戏看来不能和您合作了,你这一入戏就没了分寸!” 老龙王那个委屈啊,似乎看到了自己并不光明的未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数着菊花瓣孤独终老。 却说渊歧带了泾河公主大步回到寝宫,底下伺候的小虾精过来询问把公主安排在哪里住,泾河公主本来欢喜的一张脸顿时变色。 她是这八太子的正妃当然要住主卧,这种事情至于过来询问? 渊歧解开身上的外袍递给虾精道:“问问公主想住哪就住哪吧。” 泾河公主虽有腥不及待,但身为女子还是得矜持点:“成亲多年,一直未尽妻子的职责,愿就近伺候夫君。” 妘儿?谁? 八太子也懒得追究这些,只当是安排个婢女,手指指了一圈,开口道:“就让公主住在” “先搬到寝殿吧,一会我去了再收拾。”泾河公主如是说着,扶着鬓上玉簪安排带来的侍女搬行李。 “不行!”渊歧急声阻止,眉心一紧,面色不善。 几乎是同时,那些虾精都站成一排,挡住了泾河公主的随从,大有阻拦的架势。 泾河公主本是娇惯的性子,要放在别处她早就大发雷霆了,奈何这里是深海,而且他又是自己想要讨好的夫君 八太子渊歧。 只得忍而不发:“夫君这是何意?” 乍然听她赤裸裸的叫夫君渊歧还真有些不习惯,看了看寝殿紧闭的大门,又烦躁的抓起虾精手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言罢已出了寝宫,他不善言辞,很多事情做起来比说的方便,所以他干脆出去找凤无邪了,独剩泾河公主的一声‘夫君留步’哽在喉中。 她握紧手心,眸中满是不甘。 犹自记得五百年前大婚的日子,与这位深海的八太子初次见面是在水晶宫正殿,当日金碧辉煌喜乐喧天,所坐宾客来自九天八荒五湖四海。 她一身大红的喜服艳惊全场,她也清楚的记得,这位八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又何止是惊艳对于自己的美貌她异常自信,对于别人的痴迷她也习以为常。 但也许世事无常说的就是这样,时隔五百年,她眼中那个‘好色之徒’徒转眼间蜕变成英伟倜傥的神龙之君。 而她也自信比五百年前更添妩媚,怎的一切就变了? 难道她的美貌,她的温柔不起作用了吗? 她变的多疑且不安,转头看到那些警惕的虾精,脸上又重现笑容:“别担心,我不去寝殿便是,只是,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我才是八太子的正室之妃,往后在这宫里除了八太子之外,你们又多了一个主子,顶撞主子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众人惶恐,跪下向她行礼,泾河公主又道:“这寝殿住的是何人?为何我就不能去?” 众婢女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都在心中为凤无邪难过,凤君啊凤君,你才走了多久,这个女人不仅要抢你的寝殿,还要睡你的男人,你快回来啊~ 泾河公主却松了口气:“看来我走的这些日子,八太子也没纳妾?” 众人点头,小心翼翼的拿眼去瞄这个漂亮的龙女,是的,只是漂亮而已,见过凤无邪之后就会发现,这天下的一切绝色都不过是他踩在脚下的尘泥,他凤君的惊艳凌驾于所有秀色之上。 ☆、百鸟之王 是夜,明月当空,夜凉如水。 “咳咳,咳咳!” 大壅朝深宫之内,伴随着一声声轻咳,进门的人快步走到床边,扶起床上的人,大掌轻抚他的脊背。 又对伺候在旁的人吩咐道:“拿水来。” 宫女急急端了水来,那人接过清水亲自喂他,水乃万物之源,又喂了几口,昏迷之人的脸色好了许多。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黄之色,再之后才看到离他最近的这个人。 男人身着九龙袍,带玉冕,墨发之下五官恍如雕刻,冷冽峻拔。 他浓眉深目间藏着几分欣喜,唇角却又带着些许忐忑,双手不自觉的加大了抱他的力道。 凤无邪的第一感觉是见过此人,但却不是就近见过,而是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因为无法洞悉自己尘封的记忆他的眉心越蹙越深,抱他的人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额头:“你在想什?。” 禁不住鼻头一酸:“你是谁?” “南宫轩。” 这三个字有些耳熟,看到室内明黄锦绣,瑞兽金炉,所用器具一律雕龙刻凤,联想到南宫轩三个字,凤无邪心中稍微明了。 这一位应该是大壅的皇帝吧,出于礼貌他是否也该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 “无邪。” 出乎意料的,那人先他一步道出这两个字,凤无邪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似乎期待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叫出来已经期待了很久。 凤无邪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相对而言他更想知道自己怎么会到皇宫里来。 他背靠那人的胸膛,温暖结实,想要坐起来却带动身上的外伤,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小心。”南宫轩扶着他的胳膊道:“刚换了药。” 他这是怎么了? 忍不住掀开衣袖,他看到白皙的手腕上缠着层层白帛,隐隐透着药香,身上其他地方亦是如此。 梁绍用天机蚕丝捆住他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这天机蚕丝是修仙宗门抓鬼除妖的法器,一旦捆了什么东西,挣扎的越厉害捆的越紧,作用在绳索上的力都被反弹在施力者的身上。 凤无邪全身上下几十道口子看似是被刀刃所伤,实际上都是拜天机蚕丝所赐。 “梁绍呢?”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五百年前更是以狠辣闻名天界,虽然现在因为失忆,行事较之过去低调很多,但这捆缚之辱若是不报也枉为上仙。 “给了一笔银子,打发了。”南宫轩说着为他拉上衣袖,看着这一截皓腕,有些心猿意马。 凤无邪没再言语,暗暗下定决心下次见了此人绝对毁了他的修为,看他还敢以半仙之名招摇撞骗。 “那日,承蒙公子解救,否则朕当日便葬身于山贼之手。” 凤无邪想到那天在去水清宫的路上遇到此人与随从被山贼擒获,那时候他应该是正在赶往京城的途中,说不定就是来夺皇储之位,因为大壅的皇帝驾崩时他还在水清宫与八太子周旋。 渊歧 想到这两个字,他心口又似被堵了块大石,本来以为是渊歧假借大壅皇帝之手在民间找他,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不想承认,这一刻,他心中的失望如此强烈。 见凤无邪神思飘忽没有说话,南宫轩又道:“往后,你便住在宫中,朕愿许你一世平安荣华,以报当日救命之恩。” 南宫轩说的诚恳,凤无邪却冷笑道:“荣登九五也是你自己几世修行的造化,本君只是机缘巧合,就算没有本君,你一样可以活命,不必报答。” 他语气清冷疏离,让南宫轩忍不住担心怀中之人会随时羽化飞仙。 “纵是没有救命之恩,朕也希望公子可以留在朕的身边。” 凤无邪有墟怪的抬头看他,只见他面庞坚毅眼神笃定,浑身上下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幽静沉稳不似说笑。 “本君若是想走,无一人能拦。” 凤无邪如是说,南宫轩却从他话中忖度到了他同意留下的信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忙将他好生安放在床上:“你先休息,朕去更衣,稍后过来看你。” 凤无邪点头,看他一身朝服想必刚下了朝就赶了过来,心中却没有多少感动,好似这位人间帝王为他提鞋都是理所当然。 南宫轩离开后凤无邪躺在床上稍事休息,身上的伤口挺深,他原本想自行恢复,但不知为何,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却如此的酣畅,许是做神仙太久,忘了疼的感觉了吧。 他又想起在水晶宫中缠绵床榻的那几日,隐私部位的疼和这种疼不一样。 当时就算再怎么不舒服他也甘之如饴,就好似原先不完整的自己瞬间变的圆满。 他就那么静静躺在床上,听到宫女鱼贯而入的脚步声,不一会暖阁之内就摆满了各色吃食,一应用品也都考究华美,与帝位的身份极为匹配。 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他懒懒抬眸,看到小太监拎着几个硕大的金鸟笼子走了进来,点头哈腰的向凤无邪问好,并道:“皇上担心公子闷的慌,特地命奴才们弄几只小鸟儿,供公子消遣消遣。” 南宫轩是在变着法子提醒他凤无邪已是那金笼之鸟了吗? 摇摇头,想要摆脱这个荒诞的想法。 鱼贯而入的太监将这间华丽的暖阁装扮的有些滑稽,那几只笼中鸟想是囚禁的时间长了,本是极为安静乖巧的,得见凤无邪后顿时焦躁的叽叽喳喳上蹿下跳。 一只叫的比一只厉害,想要冲破牢笼飞到他身边去,凤无邪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淡淡道:“本君无碍。” 凤乃鸟中王者,这些鸟雀除了急着向他朝拜,更多的是想给他治伤。 凤无邪只觉得鸹噪,挥了衣袖想放开这些鸟儿,忽又想起灵力全失。 只得下床去,亲手打开了金制的鸟笼,五彩飞禽获得自由没有离去,而是围着他环绕飞翔,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他脸色有些苍白,挥手命鸟儿们速速离去,却没多少作用。 南宫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凤无邪身着白色的里衣站在金碧辉煌的暖阁之内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围绕在他身边的鸟雀,用南宫轩的想法来判定也必然是不舍离去。 “这些鸟儿本来是供你解乏的,怎的就放了。” 南宫轩走进屋里来,飞行的鸟雀好似感受到了危险的接近,扑棱着翅膀飞向了窗外的暖阳。 任由这位人间帝王扶着重新坐回床榻,一时间有些错愕,他竟既来之则安之了? 懊恼间蹙眉:“本君不需要解乏。” “是觉得这些鸟儿不好?吵的慌?” 凤无邪答:“万物皆有灵,百姓是你的臣民,鸟雀就不是了吗。” 这位人间帝王定定望着他,沉默良久,缓声答道:“鸟雀乃禽,在朕的眼里,的确不是朕的臣民,但若是你开口,朕可以保证在位期间禁止臣民捕杀鸟雀。” 言罢又唤了门外的人道:“传朕旨意,全国上下禁止捕猎鸟雀,现有鸟雀全数放生。” 凤无邪没有说话,作为百鸟之王,他乐见其成。 他想的出神,冷不丁的,这位帝王的大掌抚上他精致的面庞,粗糙的指腹摩擦着他的脸颊,气氛有些暧昧。 南宫轩眸中一片深邃,他本是个极冷酷的人,很少言笑,而此时他微扬起的眉梢透露出他心情不错的讯号。 他摩挲着凤无邪瘦削的下巴:“你经历过什么,让你变的如此冷漠?好像这天地万物对你而言都毫无吸引力。” 凤无邪避开他的手,眼神冷冽如冰:“本君也想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是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无法解答。” 南宫轩面带疑惑:“这里是朕御书房的暖阁,平日里朕都在此休息,暖阁外是朕处理朝政的地方,若是若是你想朕了,叫一声即可。” 叫一声他就可以听到,纵是有军机大事他也可以放下纸笔。 “陛下太客气了。”他仍是不冷不热的回敬:“本君无甚琐事,陛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南宫轩的眸中有着失望之色,却也只能起身离开。 驾驭女人他很有一套,而对于这样一个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男人,他就没什么把握了。 他能做的就是坚持下去,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他坚信自己总有一天能焐热美人心。 凤无邪睡的很浅,他觉得自己有些思念水晶宫中那华丽柔软的大床。 大壅帝王上朝前来看过他,他虽醒着,却闭着眼睛。 等帝王下朝后再来看他,他还是闭着眼躺在那儿。 当这位帝王第七遍来看他的时候已是晌午,凤无邪勉为其难的起身,在一群宫人的伺候下穿衣洗漱。 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而灵力也有要恢复的迹象。 伤口复原后留下了一道道丑陋的疤痕,好像难看的蚯蚓,蜿蜒在他白皙的肌肤之上,这是他要复仇的证据,等到再让他遇到那个疯疯癫癫的梁绍,他一定要送他一程,并且好好关照一下黑白无常,让他们在地底下给他多准备几口油锅。 凤无邪坐在凝辉亭中若有所思的看着腕上的疤痕,他最近变的有些懒,在人间生活的时间长了,他身上带着诸多人类的诟病。 御花园中春色正好,百花争妍在他眼中皆如杂草一般,不远处环佩叮当衣香鬓影,袅袅行来的却是宫中的妃嫔,几人说说笑笑的走近,为首之人身着百鸟朝凤的烟云蝴蝶裙,菡萏芙蓉髻上插着金凤逐日的金簪,娉婷端庄优雅大方。 众人行来,看到凝辉亭中靠在贵妃榻上的男子皆露抽惊艳之色,前一刻还有说有笑的众人顿时变的安静起来。 ☆、宠冠后宫 男子白衣如雪,带着几分慵懒的妩媚靠在榻上,长发如水一般泻了一肩一地,他睫毛微阖,投影在精致的眼睑之上。 银勺中的血红樱桃递到唇边,他却是嘴都不张,似是懒到了极致,最终微微皱了下眉头,那跪在地上的宫女又忙换了别的水果送过去。 他照样的不予理睬,似乎有些烦躁和疲倦。 在他身后有宫女轻轻扇着芭蕉扇,因他身边燃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料,凤无邪喜欢这样的宫香,但觉得味道有些冲,于是南宫轩便专门为他配了扇香侍女,好淡化这香料的味道。 “咳咳!”为首的宫妃重重咳了两声,打破宁静。 亭中的人都纷纷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 皇后看向榻上那自始至终头都没抬一下的人,只见他惬意如常,胸口微微起伏,似是在小憩。 皇后身边好事之人出言讥笑:“好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后宫之主换人了呢。” 言罢拿眼去看皇后的表情,皇后虽然脸色微变,但还是维持着端庄的仪态。 皇后身边另一人又笑道:“瑞妃姐姐莫不是在挑拨离间?同样是伺候皇上的,虽然对方是个男子,但我们也该一视同仁情同姐妹,只是这位姐妹似乎不太懂规矩,以后你多提点提点就是了。” 她说的委婉,说完之后却哧哧笑了起来,那瑞妃听了心中更是不快:“哼,本宫自然不像丽妃这样大度,莫说姐妹相称,就是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二人虽是在互相攻击,但言语间对凤无邪的嘲则是有增无减。 他凤无邪本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儿,想他九天白凤是如何清高衿贵,旁人背地里说些什么与他无关,他懒的解释。 但若是当面说,那他只会做一件事,让说话的人永远闭嘴,因为,他一样懒的解释。 “你们说够了吗?” 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极致的美艳之中带着些许狠戾。 皇后突然有种被威胁的感觉,她自信自己的手段可以驯服后宫中的每一位妃嫔,对于出现在后宫的男宠她也能一一摆平。 皇上未登基之前,王府之内并无男宠,不知为何,登基短短几个月,嘉和苑中就陆续进了许多男宠。 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见了此人后,她为自己的疑问找到了答案。 嘉和苑中的男宠美则美矣,但都缺少一种灵性,若是将那些人糅合到一起再赋予天地之灵,那便是眼前的这个绝色佳人。 是的,那些花重金全国搜寻的人总有一两点特征与眼前之人相似。 这个男人是个威胁,威胁的不止是她的地位。 “不要吵了。” 皇后冷冷开口,阻止了丽妃和瑞妃的争执,她又缓缓看着凤无邪道:“这里是大壅后宫,不是在民间,男宠都得老老实实住在嘉和苑,不能随意踏入后宫,若是不知还情有可原,见到本宫还不知行礼那就是大不敬!” 丽妃抚着鬓边红花笑的分外得意:“皇后娘娘统率六宫,若不立威,那这宫里岂不是乱了章法。” “话就是这个理!”瑞妃此时与她达成了一致,亦是怂恿道:“皇上登基,封姐姐为后的时候怎么说的来着,说这六宫之印由姐姐掌管,以往教训个男宠不在话下,只是姐姐太过心软,如今此人不知礼数误闯后宫,岂不是要坏了后宫清誉。” “哼。”凤无邪照旧是一动不动,慵懒的靠在榻上,声如碎玉:“你们有什么清誉可言。” “大胆!” 三个女人同时变色,数皇后最甚,她似是气极,指着凤无邪道:“目无纲常!拖下去打!” 丽妃不忘吹捧:“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不必为了此等下作之人气伤凤体。” 几个侍卫上前来要将人拖走,凤无邪周身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凤体?就你也配称凤?给自己贴金也就算了,别辱了凤凰一族。” 皇后明目一睁,呵斥围观众人道:“还不把他拖下去!难道要本宫亲自动手?!” 几个侍卫壮着胆子伸手,一把按在凤无邪的胳膊肩膀上,本以为此人身带冰刃,碰了他非死即伤,谁知这看似谪仙一样的男子竟和普通人无异,只是衣着单薄体温略低,想到这薄衫之下的肌肤,那几个抓他的侍卫竟红了脸。 凤无邪仍是不为所动,他身边伺候的宫女却急了,跪下去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害的皇后动怒,一并将她们发落杖责。 侍卫们轻松的将凤无邪提起来,不由分说就要往敬事房拉去,凤无邪重伤未愈无力挣扎,只回头看了一眼皇后什么也没说。 他凤无邪天雷之劫都历了,怎会怕这些小伤小痛,只是他本上仙,被凡人加诸在身上的一切,都会由因果报应反作用在对方的身上,所谓种善因结善果,做恶事得业报,世人愚昧,所经劫难皆怪罪上天不公,殊不知却是报应不爽。 凤无邪好似看到皇后将来的惨淡之状,竟还有几分同情。 才刚走两步就碰到了风风火火的众人,为首之人明黄朝服还未换下,他身段修长大步行来,身边跟着的人几乎都一路小跑。 “放手!” 南宫轩怒喝一声飞快上前扶了凤无邪,浓眉含怒,不苟言笑的帝王俨然动怒。 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惶恐跪下,南宫轩上上下下将凤无邪看了个遍,方松了口气:“可有伤到?!” “不曾。”不动声色的脱离男人的怀抱,凤无邪站远。 南宫轩这才负手看着地上跪着的妃嫔:“若是无邪有了闪失,让你们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泄愤!” “皇上!”皇后大惊,抬起脸来已是花容失色,他与南宫轩成婚多年虽无浓情蜜意之态,但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眼前之人纵是做了皇帝也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这位皇后颜面尽失! “皇上!您,您为了一个男宠居然不顾多年夫妻情分!要置臣妾于死地吗!自古以来,色迷心窍如夏桀商纣!祸水倾城,家国覆灭!皇上难道要重蹈覆辙走万安帝的老路?纵是要臣妾一死,臣妾也要以死明鉴!” 皇后说着已是声泪俱下,凝噎之态也感染了两位妃嫔哭啼不止。 南宫轩负手呵斥道:“放肆!拿朕和那昏君相提并论!你们几个都该死!” “皇上饶命!”另外二人惊叫:“皇上饶命!皇上!看在臣妾伺候您一场的份上,皇上饶命啊!” 瑞妃和丽妃见帝王真的动怒,忙不迭的又抱了他的腿磕头求饶。 南宫轩极为不耐的将这二人踢开:“方才你们是要怎样置无邪于死地的!要不是朕得到禀报赶来,现在后果已不堪设想!要想活命也可以,除非他原谅你们!” “公子!公子饶命!方才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啊,公子饶命!” 凤无邪蹙眉,看着自己洁净的衣袍下摆沾染着二人肮脏的尘泪,抬头看向皇后的时候,她虽然哭啼不止但仍难掩傲骨,背挺的笔直,跪在南宫轩脚下。 只这一会的功夫,两人的处境就倒了过来,凤无邪突然觉得做皇帝真不错,翻手云,覆手雨。 只是,他为何要原谅这几人,方才要打死他的时候,这二位可有求情,可有手软? “你们家务事,本君不便多言。” 凤无邪拢了袖子,凤目轻抬,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南宫轩。 那两位妃嫔哭的更加厉害,皇后终于维持不住,几乎瘫软在地。 而那位一国之君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凤无邪一眼,见他也在看自己,终于开口道:“赐鸠酒!” 凤无邪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还当真果断狠辣,连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妾都可以痛下杀手,是做给他凤无邪看的,还是 春光明媚的后花园却风云变色,妃嫔哭喊的声音惊飞了林中的鸟雀。 小太监们不敢耽误,飞快的端来了三杯鸩酒,叱咤后宫的三位女中英杰如此丧命还真是千古未闻,小太监忍不住抬眼去看凤无邪,只见他白衣胜雪,在阳光中让人不敢直视。 三人都不肯喝酒,尤其是皇后,嘴中喊着要见父兄,要让父兄评理,否则死不瞑目。 自古以来,后宫的女人都与前朝的臣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后宫不稳则前朝混乱,想必皇后的母家亦是大壅举足轻重的家族,而她的父兄一定是朝中肱骨,南宫轩激怒的不仅仅是皇后的母家,更是整个大壅的根基。 三只酒杯强硬的递到三人嘴边,他们挣扎的衣衫凌乱,钗环掉了一地显得有些滑稽。 凤无邪扑哧一声轻笑:“饶了她们吧。” 就好像看厌小丑的表演,他摇着头缓缓踱步离开,雪衣墨发,男子风华绝代艳压春华。 三杯酒洒在了地上,三人衣衫凌乱惊魂未定哭啼不休。 南宫轩轻声吩咐道:“送皇后回宫休息。” 言罢看了一眼皇后,抬脚离开。 他早就料到,凤无邪肯定不会要这三人性命,他本性良善,否则那日在山上也不会从山贼手中解救自己。 这一出虽说是为了震慑皇后,更多则是为了讨凤无邪的欢心罢了,突然开始明白幽王烽火戏诸侯时是什么心情了。 后宫闹剧草草收场,凤无邪的大名也闹的宫里宫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宫外更是传的神乎其神,都说皇上迷上了修仙之术,还找了一位精通法术的狐媚大仙,这位大仙长的三头六臂,宫中没有不怕他的,皇后以及众妃嫔毕竟是女流之辈,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皇上也被狐媚大仙迷的云山雾罩神魂颠倒,还给大仙修了一座金凤楼,人人皆知,凤是皇后的专属,这金凤楼里的狐媚大仙,地位不仅凌驾于皇后之上,连皇上都要畏惧三分,只要大仙开口,山珍海味奇珍异宝都尽数运进了金凤楼。 当然,凤无邪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他怎么会吃饱了撑的没事折腾凡人,有金凤楼不假,只是金凤楼徒有个华贵的名字,楼内却素淡的很。 他惫懒,贪吃,喜欢享受,这是他在人间沾染到的诟病。 只是今日他正想瘫软在贵妃榻上的时候,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缓缓渗透进来,不是妖气,却比妖气更加不舒服。 ☆、魔 凤无邪睁开眸子,看到一身着湖蓝的长衫的男子定定站在他的面前。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吐出一个字:“滚!” 那人周身陡然暴涨出一圈黑色的气息,出手飞快,在凤无邪话音刚落的时候,手指已经掐上了凤君白皙的脖颈。 凤无邪抬手抓住这人手腕,看着他离自己五米开外却将胳膊伸的这么长,顿时了然。 只是他灵力尚未恢复,还无法挣脱,而此人亦心狠手辣缓缓收紧了手指,清秀的面庞慢慢扭曲。 “你是你是魔” 他费力挤出几个字,本来碎玉一样的声音却变调扭曲,他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 就在这时,那只手又迅速撤回,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胸腹之内。 凤无邪激烈的咳了起来,从不知道要死不活的感觉这么难熬。 来人看着自己的手不住哆嗦,不住后退,他不可置信的摇头,浑身上下抖如筛糠,最后噗通跌坐在地,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不,不,不,我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凤无邪咳的肺都快吐出来才恢复知觉,他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眸光如刃。 “你是魔?魔尊被囚的时候,魔族不是被封在魔界了吗!”说完之后又隐隐觉得不对,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修仙宗门被灭一事便是魔族逃出魔界的征兆。 魔乃人性之恶,千万年来不管是人鬼妖,飞升成仙的时候总会遗弃自己的‘恶’,这些不被认可的‘恶’经过千万年的累积成为魔,魔界亦是六界必不可少的部分,也成了其他五界迫切想要铲除的对象,因为不管是人鬼神妖,永远都不愿承认并认可自己的另外一部分乃罪大恶极。 凤无邪觉得自己就算失忆了也不可能认错,眼前这位一定就是魔界之人。 蓝衣男子略带不安的抬头看他:“对不住” 他身形单薄白净秀气,一脸惶恐。 “魔族竟然连皇宫都敢闯,未免太不把人间帝王放在眼里。” 蓝衣男子又是一怔,起身道:“下官柳青眠前来拜见凤君上仙。” 凤无邪挑眉:“拜见?就是置本君于死地?” 柳青眠咬了唇欲言又止,最终又礼数周到的抱拳行礼道:“凤君误会了,我是朝廷命官,皇上召下官进宫议政,进宫之后方听说月姬娘娘即将分娩,皇上一直守在月姬身边,所以下官冒昧,才来金凤楼一趟。” 凤无邪心有余悸的抚着脖颈,刚被掐过的地方火辣辣的难受。 他宁愿这个身子就此朽坏,直接打入蛋壳算了,省去许多麻烦。 只道:“本君不接受你的拜见,滚。” 柳青眠只知道天上的神仙高高在上,但却没料到如斯傲慢,思及自己身的身份又忍不住冷嘲:“凤君既然这样说了,在下亦无话可说,只是凤君贵为上仙,还请给在下留条活路。” 凤无邪挑眉:“是你不给本君留活路吧?” 柳青眠眸光泛红,属于魔族的戾气将他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所掩盖:“在下在人间生活多年,若非情绪不能稳定,小小魔气还是可以控制的,只因看到凤君” “你且说说,怎的看了本君就抱了必杀之心。” “实不相瞒”柳青眠看着凤无邪的面庞有些着迷:“魔族天生善妒凤君容颜绝世,在下一时妒火中烧才” 他语气诚恳,言罢又心有不甘的将头低下,长长叹了一口气。 凤无邪却冷笑道:“魔之一族,天地当诛,你们拥有世上所有的污秽和不洁,善妒不假,但你们更善于演戏,你以为本君会相信你说的话?” 柳青眠抬头,眸光更红,他嘴角带着淡薄的笑,几缕发丝垂荡在额前:“是,我们拥有世上所有的污秽和不洁,你们仙人腾云驾雾吞风饮露受万人朝拜,我们却只能躲避在最阴暗肮脏的角落见不得人,凤君身披万丈华光博皇上万千宠爱集一身,在下不仅卑微不堪还不知羞耻。” 凤无邪有些不解,“既然你心知肚明,为何还不安分守己,居然逆天悖论进朝为官,此乃大罪,当受天雷之劫。” “粉身碎骨又怎么样!”柳青眠突然大声叫道:“纵是粉身碎骨灰飞烟灭!我,我也要留在他身边!” 凤无邪一怔,陡然生疑,但他对别人的私事一直没什么兴趣:“你不要在本君面前喧哗。” “呵呵,呵呵。”柳青眠的情绪还是有些不稳定,但他仍无奈苦笑:“凤君好大的气派只是,以色侍人只争朝夕,下官能给皇上的,你永远都给不了。” 这话让凤无邪听了很不舒服,什么叫以色侍人? 他凤无邪乃九天白凤,就是渊歧那样的神龙之君都没那个荣幸让凤无邪来侍奉,一个小小的人间帝王哪里来的自信。 “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南宫轩,大可以放一百个心,本君对此人无甚兴趣,你做你的官,爱你的人,本君” 他只是累了,暂时在这里休息休息,甚至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就此和深海断了牵扯,却不想被这个‘魔’打破了宁静。 魔果然是冲着深海的刑天锁去的吗? 柳青眠离开后后宫传来一个好消息,月姬娘娘生了个小皇子,皇上高兴,封月姬为贵妃,给了很多赏赐。 一时间,月姬母子的殊荣冠压后宫,曾经在后宫掀起惊涛骇浪的狐媚大仙却就此沉寂的有些突然。 只有凤无邪他自己知道,自己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宁静,还颇有些进退两难。 金凤楼有一条秘密通道连接御书房,据这位人间帝王所说,为了不给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宁愿屈尊降贵从密道来金凤楼。 凤无邪本来想提醒他,他不来这样自己的麻烦肯定更少,但一想到自己如今寄人篱下,说到底也只是客人,如此说法难免不中听,可他又不会说话,干脆什么都不说的好。 所以大多数时间,南宫轩在案上批改奏折,凤无邪就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有回复的迹象,这起码可以说明他不用打回蛋壳重新修炼了。 “月姬今日和朕说,希望朕考虑封小皇子为太子,朕只有这一个儿子,封太子也无可厚非。” 南宫轩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看着奏折,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浓眉一紧,眉心显现出一个川字。 凤无邪抬眼去看他,本来不想回答的,但又觉得把一位帝王晾在那有些尴尬,便轻轻答道:“哦。” 南宫轩也抬头看他:“你可知月姬为何会这样要求?” 虽然他是一只鸟,但好歹修炼了几千年,岁数在那儿,经验也在那儿,失忆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无非是母凭子贵。” 南宫轩手拿奏折走到他的榻边,坐下去拥他在怀:“母凭子贵便可以得到朕更多的宠爱。” 凤无邪不语,他有些不习惯南宫轩不自觉的亲密动作。 “为何朕做任何事都不能激起你的一丝波澜?” 他要有什么波澜,人家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还是一只鸟,有什么好搀和的? 既然是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虽然南宫轩现在对他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凤无邪可没那样的心思。 “皇上多心了。”他除了这样说也不知该怎么办。 “朕想封你为妃,只要你愿意,做皇后也可以。” ‘凤无邪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要炸开了,虽然他能从这位帝王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他对自己有意思,别人也一直当他是男宠。 但真有这么一天,自己要被这个帝王当女人一样收入帐下,他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此时此刻,他再也不能假装自己只是皇宫里的客人。 他像是被吓到一样挣脱开这个怀抱,如果他化成凤凰,此时一定浑身毛发倒竖,带着警觉的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南宫轩见他如此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一直以来的相处让他知道此人傲骨铮铮。 但只要能得到他,就是得罪满朝文武封他为后也在所不惜。 只是凤无邪的表现也让他再次明白,他是男人,男人有的尊严他也有,所以封他为后行不通。 南宫轩干脆扔了手上的奏折去捉他的手腕,一把攥住不容挣脱“无邪,可以不封后,朕可以散了三宫六院,从此朕的身边只有你!” 凤无邪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有些动摇,渊岐口口声声喜欢他,就做不到如此。 得此良人夫复何求? 只是他凤无邪是只公鸟,被深海八太子强要已是奇耻大辱,如何还能委身凡人身下! 心神飘忽间也不再挣扎,待他看到地上的奏折后眼前蒙着的一层水雾逐渐散去。 “本君”他红唇微启:“本君想做官。” 那魔能做的,他做不得? 大壅帝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的同时,最大的消遣就是议论皇室秘闻。 传说,继那位鬼见愁的狐媚大仙之后泰成帝迷上了一位绝色男宠,为了得到他罔顾纲常让他入朝为官,一上来就封了个正一品左相,满朝哗然,右相气的在家病了三四天才重新还朝。 凤无邪惫懒,早上起不来,所以他到议政阁的时候早朝已经下了很久了,三三两两的朝廷大员在桌前办公或聊天,各司其职。 看到他进来了都自觉的低着头让出一条通道,凤无邪的几案在最前头,与右相并列。 他今天没有穿白衣,而是文官的绛红色官袍,居中绣着仙鹤,说明他的官职。 官袍宽大,套在他瘦削的身上有些不太合身,松松垮垮的腰带随意系了,不似别人的笔挺端正,怎么看都不像个做官的样。 ☆、男宠 凤无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几位官员已抱着文案告辞离宫,剩下的人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又各自忙碌,探讨问题。 他面前的桌子上没有堆积如山的公文,只放着简单的笔墨纸砚,凤无邪看看右边白发苍苍的老者。 “右相,为何本君没有要处理的公文。” 右相年纪一大把,以前就是南宫轩一党,南宫轩登基后他也倍受器重,但万万没想到,眼瞅着要退休了,南宫轩却弄了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与他平起平坐,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右相吹了一口白胡子,没好气道:“皇上有旨!左相大人可不上朝,不办公,老夫再怎么不济也不敢劳烦左相!” 凤无邪对他桌上的一摞折子挺好奇的,索性也不理他,径自走过去抽了几本奏折,眼睛扫的飞快,似乎在找什么。 右相指着他,手指哆嗦的像抽筋,半天才从齿缝挤出四个字:“你干什么!” 凤无邪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奏章,看着奏折,他好看的眉眼收紧,似乎很是疑惑。 “把奏折放下!”右相拍起了桌子。 凤无邪眸子一眯本来要顶撞两句,但右相身上似有似无的死气让他很不舒服,这位老人也没几天可活了,要真把他气死了还真是。 看了看奏折重新扔回右相桌上:“不看便是,右相近日不要太过操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他本好心提醒却又惹的右相勃然大怒,柳青眠笑眯眯的走过来,作揖行礼。 “右相切勿动怒,要当心身子,国家社稷可离不开您。” 右相跌坐在椅子上直喘气,瞪着凤无邪怒从心生。 柳青眠捡起右相桌上的那封奏折,打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又是有关修仙宗门被灭的消息,大壅境内崇尚修仙,百姓的信仰是帝国的根基,在民间影响非凡的修仙宗门无疑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现如今修仙大宗接二连三的被灭,死因无所查询,民间流言四起,百姓人心惶惶。 稍微一算,看守邢天锁的八大修仙宗门只剩下两个了,一个是萧羽所在的太玄派,一个是海上仙岛须弥。 柳青眠若有所思的合上奏折,看凤无邪一眼:“凤相忧国忧民啊。” 凤无邪道:“六界安危不是小事。” 他想为萧羽做些事情,还有,深海中的那条龙,魔尊若要出世,深海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 魔族被封印魔界,若六界没有接应,魔族众人哪来的力量冲破魔界?甚至还继而连三的灭了诸多修仙宗门。 等他拿到了柳青眠作为魔族接应的把柄就可以将这魔族之人铲除! 他又出声唤住柳青眠:“你站住,本君有话问你。” 柳青眠施施然转身笑问:“凤相有何指教?” “方才奏折你也看了,是不是你所为?” 他语出直接,不会拐弯抹角,但他知道,柳青眠不会轻易承认。 果不其然,柳青眠自嘲的笑了一声:“凤相若是肯定是在下所为大可以禀报皇上,如果这样就能让皇上相信你而铲除在下?凤相未免太自信了些。” “要铲除你也该是本君亲自动手。” 柳青眠靠近他几分,压低声音:“我知你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你以为你现在和我一样在朝为官,就能取代我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我虽是魔,但也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状元之位,你说我为祸人间那也要有真凭实据!” 凤无邪抬眸看他:“魔尊被锁,魔之一族封印于魔界,除了你偷生于人间,本君还真没发现还有其他魔族的存在,况且你们魔族念念不忘的不就是放出魔尊?” “是!我们巴不得魔尊早日重见天日,再来一次毁天灭地!就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看看!我们这种肮脏的污秽偷生至此,也该主宰一次六界了吧!” 柳青眠的书生气荡然无存,他狰狞的表情让凤无邪想到那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气,冲进金凤楼就要置他于死地的情形。 但这里是议政阁,如果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气,那正合凤无邪之意,就让世人看清他的姿态也好。 但柳青眠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痛苦的捂住脸,似在挣扎。 凤无邪又道:“从今日开始,本君要随时随地看到你,纵然无法抓住你作恶的把柄也不会让你有作恶的机会。” 柳青眠呵呵冷笑道:“凤君愿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皇上未必愿意。” “从今日起你就住在宫里,金凤楼的一间空房总归还是有的。” 柳青眠一时错愕,但对于自己被凤无邪软禁宫中,他甚至还有些欣喜。 南宫轩处理完政务照例来找凤无邪,见他坐在榻上打坐,白衣黑发恍若谪仙,这帝王有些担心的靠了上去:“平日不见你打坐,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 他见过凤无邪的仙姿,当然,他也并不是因为凤无邪是仙才想要找他。 只是在皇宫的这一个月来,还从未见过凤无邪使用仙法。 他甚至一度以为面前之人只是普通的凡人。 凤无邪睁开眸子感觉周深灵力充沛:“没有不适,只是闲来无事。” “若觉得在宫里无聊,改日朕带你出宫狩猎可好?” 南宫轩语气忠恳,诚意满满。 凤无邪觉得他离自己有些近,呼吸清晰的喷在脸上,他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 正要推开他,突然看到柳青眠站在门口,索性直接道:“陛下自重,有外人在。” 南宫轩回头看到了柳青眠,惊讶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爱卿没有离宫?还有什么事要和朕说?” 他语气不善,似乎还挺反感未经通传私闯金凤楼的柳青眠。 柳青眠低眉笑了笑:“皇上误会了,是凤相请微臣到金凤楼小住几日。” “小住?”南宫轩眉眼冷峻如刀刻,他看向凤无邪道:“朕还没碰你你就急着给自己找替身了?” 凤无邪道:“本君留他在此自有深意,陛下不是许诺可以答应我任何要求?” 柳青眠的身形晃了晃,他在说服自己,南宫轩对凤无邪再如何痴情也都只是暂时的,他一时狂热举国寻找,一时冲动封他左相,都只是暂时的,只有他柳青眠才是长伴南宫轩身侧之人! 他亦在自己耳边许着海誓山盟,他说爱卿才高八斗,朕得之甚幸。 也说愿他心底所有的不快只能对自己倾诉,还说,他二人无论在哪都有最恰到好处的默契。 自己是魔,所以他有一万种抓住男人心的方法,但他不屑去用,无论真情还是假意,他要的是一个真实的南宫轩。 凤无邪是什么,不过是他的一时心血来潮的宠物罢了,他是个空有其表一无是处的男人,南宫轩早晚有一天会厌倦。 年轻的帝王到底没有反对凤无邪的决定,柳青眠便在金凤楼正正当当的住了下来。 当今帝王喜好男风,专门建了一个嘉和苑供男宠居住,但只有嘉和苑的人知道,所谓男宠,真正得宠的却没有一个。 自金凤楼里住了一位白衣公子,皇上每每下朝就一头扎进书房,再也没去过嘉和苑。 当然,书房有一条密道连接金凤楼,凤无邪也已习惯时间一到,这位帝王自密道里出来,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私心里倒不希望男人再来楼中,这和他想要的生活不一样。 凤无邪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但想到南宫轩嘲笑他胆小逃避的语气,又似赌气一般在顶楼的软榻上坐定。 自柳青眠住在了金凤楼,南宫轩便偶尔将政务带过来。 今日二人在房中攀谈许久也没有出来,凭凤君耳力却听到了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柳青眠听上去有隐忍的痛楚,却还是配合一般承欢辗转。 这等风月让凤无邪厌恶,他厌恶的不是柳青眠,也不是南宫轩,他厌恶自己,越是想起曾经自己也这样,就恨不得真讨一颗忘情丹来吃。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才回头,对上了南宫轩漆黑的双眸。 泰成帝一身随意披着的便服,楼顶的风灌进他的袍中,手上挽着一件银狐镶边的白色披风,眸光躲闪开凤无邪的,低头披在他身上。 “这里风大,回房吧。” 凤无邪惫懒,往软榻里面靠了靠,披风又顺着削肩委顿在地。 “无邪?” 南宫轩蹙眉,再次捡起披风给他披上,顺势坐在榻边将他拥进怀中,长长的叹了口气,灼热的气息喷在凤无邪的脖子上,后者不自觉绷紧了身体。 “无邪,你生气了?” “本君为何要生气?” 凤无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曾几何时他一直躲避深海的那人,现在却几乎每天都要将他想一遍。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可以信任眼前之人,现在又忍不住庆幸自己还有一分理智。 “只要你一句话,朕便可以不再碰他。” 凤无邪什么也没说,看搂外的风景看的出神,南宫轩粗糙有力的手指钳制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扭过来,倨傲的望着他,神色复杂。 “你为什么不说?朕宠爱妃嫔你不说,宠爱男人你也不说,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朕在你心中可有一点地位?” “皇上。”凤无邪终于还是开口,不过率先拂开他的手指:“皇上让我说什么,没有一个柳青眠还可以有其他人。” “不会有其他人!只有你!”这个帝王几乎怒吼:“朕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朕为止!” “皇上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言罢起身下楼,没走两步就被那人自身后重重拥在怀中,泰成帝的力气很大,紧紧束缚着他单薄的身躯,唇畔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在他耳边撩起一阵酥痒。 “无邪,你在生气,你在生朕的气,你还是在乎朕的!” ☆、征服 “无邪,你在生气,你在生朕的气,你还是在乎朕的!” 凤无邪身躯一怔,欲要挣脱。 那帝王却不顾一切:“朕有错,朕不该如此试探你,但朕待你之心天地可鉴,只要你的一句话,朕的后宫只有你一人,纵是让朕放下江山也在所不惜。” 凤无邪自认不是个心软的人,但不知为何听着这位人间帝王的表白心底化作了一汪清泉,就好像有什么期待了千百年的承诺终于兑现。 他任自己被那人抱在怀中,听着他呢喃着忏悔。 良久过后南宫轩终于松开他,为他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披风,见他没有推开自己,这位帝王微微松了一口气:“明日朕带你出宫狩猎。” 凤无邪一直沉默不语,听到这句话才道:“我不想凑热闹。” “怎么是凑热闹,朕此番出宫谁也不带,只带你,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朕都陪着你。” 好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一国之君。 凤无邪挑眉:“那柳青眠?” “打发他离开便是。”帝王揽着他的腰,慢慢扶他下楼。 凤无邪心中自嘲,自己哪天若是被他厌倦肯定也是这几个字:打发他离开便是。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这位帝王未免太过自信,忍不住看了一眼南宫轩峻拔的侧脸,的确是个很好看的男人,较之于渊歧多了更多的冷酷。 二人下楼,柳青眠才披着衣服自房中出来,看到那二人面颊一热,又转身回房。 凤无邪见他走路似有不稳,他尝过那种滋味,事后好像并不好受,无来由的,他心情不错的笑了起来。 得见美人一笑南宫轩很是受宠若惊,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凤无邪推了开来。 看他如此,只当他终于开窍知道争风吃醋了,南宫轩也不恼,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便由密道离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凤无邪还在床上的时候就被宫人轮番轰炸,一盏茶的时间来叫了□□遍,终于把他从床上唤醒又推上了华丽舒适的马车,正合他意 继续睡觉!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半天,车帘被掀开,晨光照在他精雕细琢的面庞之上,车帘又再次放下。 南宫轩脱下龙袍,身着便服跃上马车,刚出了宫门就被一行人拦住,却是朝上的肱骨大臣,文武百官跪了一路是要阻止他去狩猎。 南宫轩本来的安排是他带人悄悄离宫,上朝之事由心腹太监推脱说感染风寒,罢朝几日也无碍,自有右相主持政务。 可偏偏还是走漏了风声,被这些百官口口声声高呼江山社稷拦在了宫门口。 凤无邪被吵的难受,掀开车帘的一角看清情况又有些生气,他声如碎玉,问马车旁的南宫轩道:“咱们这是走不走了?” 南宫轩答:“走,当然要走。” 不过这些老古董还挺难打发,他得重新计较。 “既然要走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凤无邪话音一落就弹指出去,看不见的气流好似鞭子一样抽上所有的马匹,不管是驾车的马还是侍卫的马都受惊一般嘶鸣向前冲去,拦都拦不住。 凤无邪将车帘一甩,任马车拉着他飞驰而去。 百官惊叫连连,为了保命避之不及,哪还管什么策马离去的一国之君。 他们算是逃离出京,带着侍卫一路北上。 南宫轩也没闲着,一路上查看风土人情百姓民生,好在国恬安,让他良心稍安,否则皇帝携男宠出逃的事情还不被史官所诟病。 路上二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一方面南宫轩揣摩到了凤无邪的兴趣爱好,另一方面是凤无邪也觉得出宫之后心情好了很多。 那日行到一个小镇,镇上一位富家千金爱慕南宫轩的峻拔想要他入赘为夫,大街上闹的沸沸扬扬,百姓一起起哄,凤无邪的马车也被围的水泄不通动都动不了。 他下了马车,目光清冷的扫视一圈,最终看向那女子。 当着众多百姓的面,他指着南宫轩道:“此人家中妻妾成群,还喜好男风,你嫁给他不光要和女人争宠,还要和男人争宠,何必呢。” 那姑娘先是震慑于凤无邪的容貌,继而心口一紧,当众哭的梨花带雨。 没等她说出做小也愿意的话,侍卫瞅准百姓呆怔的时机,赶紧驾车离去。 凤无邪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爱能让一个大家闺秀甘愿为妾? 而他渊岐又是哪来的自信,让他凤无邪甘愿做侧妃? 难道是他对自己的某项技术非常自信? 如是想着,双颊不由一热。 冷不丁对上南宫轩的目光,却见他眸光带笑,一改帝王的魄力,竟让人如沐春风。 凤无邪避开他,一路上心事重重。 作为皇家狩猎场的邙山到了,侍卫搭建了帐篷,虽然凤无邪对他南宫轩还是冷若冰霜,但他还是好心邀请道:“朕帐中暖和。” 凤无邪不为所动:“不去。” “山上多豺狼虎豹,朕的帐中比较安全。” “不去。” “朕命他们采摘了新鲜的果子,朕吃不了。” 凤无邪作为鸟类的天性暴露无遗,掀开帐子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既然有新鲜的果子,那如果不吃掉的话岂不是要辜负上天的美意。 南宫轩再一次笑了,看的侍卫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暗自忖度,皇上是有多久没笑了,怎么这笑容里带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南宫轩当日就去山上转了转,弄了两只獐子三四只野鸡,交由侍卫们打理,进了帐中就见凤无邪睡的昏沉,他一路行来坐在马车上应该也累了,难得好好休息一下,他不想打扰,但还是忍不住抬手拂开他额上的碎发。 睡梦中的人警惕的睁开眼睛,看到南宫轩之后又似带着失望之色的垂下睫毛。 南宫轩蹲在榻边直视他道:“你希望是谁在你身边?” 帐中静谧,烛火都停止了跳动,凤无邪不语,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南宫轩又道:“你是朕的,就算现在你还不能接受朕,但总有一天朕会得到你,你想让朕怎么做你直说便是,若你不想说,那朕就用自己的方式来疼你,爱你,嗯?” 凤无邪将脑袋闷在薄毯上,闷声闷气道:“本君是男人,以色侍人,不得长久。” 南宫轩连忙否定,语气之中略带薄怒:“又是谁在你耳边嚼舌头?朕说过的话不会改变,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别说是散尽六宫,就是放手天下,朕也一生无憾。” 这话让旁人听了,未免又得诟病这位帝王太没个正形,为了一个男宠不顾妻妾死活,将万里江山交给嗷嗷待哺的孩子。 但凤无邪却不以为然,此人便是为皇位而生,任何变化都不会改变他的命数。 重重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本君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也不可能长久留在宫中,皇上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南宫轩好不容易平复的怒气再次烧起,他一把转过凤无邪的脸,颇带几分强硬的吻上他的唇瓣。 凤无邪第一反应就是用力将他推开,这个男人疯了吗,海底的‘虫’发疯他可以说对方色令智昏!但眼前这人可是人间的帝王! 南宫轩的霸道而又强硬,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凤无邪周身崩现出一圈白色的光芒,扑在他身上的男人好似被万千铁钉扎到一般痛呼一声后退,他眼中属于情|欲的炙热才微微褪下。 凤无邪喘息未定的看着他,眸光骇人:“你是被魔蛊惑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南宫轩看着他,虽然言辞震怒,但呼吸间诱人之态毕露无疑,虽然被强制拒绝,但他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欲却得到释放。 “如果入魔才能征服你,又有何妨?” 凤无邪蹙眉,看着他的表情,一肚子的火无处宣泄,只拉了薄毯盖在身上没再理他。 这一夜过的非常安静,南宫轩一直在看快马加鞭送来的大摞奏折,没再打扰睡着的人,而凤无邪在梦中却不太平静,他隐隐约约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却又真实的让他以为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梦中蓝天绿草,万千飞花,一人拈花而笑,却看不清容颜。 他想让风停云歇,他想透过花雨看清那人的相貌,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他很着急,越是着急越是不安,最终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一灯如豆,桌上的帝王已撑着脑袋睡去,手上还拿着朱笔,桌上还有摊开的一本奏折。 凤无邪有点心疼他,他不知为何要留在皇宫,为何要留在这个人的身边,给他希望。 失忆后,渊岐对他的情感让他觉得陌生却又渴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他们的未来。 但对方又用‘侧妃’将他打醒,他凤无邪果然太自信了,自信到认为龙性本淫会为了他专情一生。 也许这位人间帝王从一开始就是他试探自己的工具,他想知道,除了渊岐,是不是也能接受别人。 但这注定是一个失败的尝试。 凤无邪看着帐顶,久久无法入眠,再次睡着的时候已近天明。 邙山地处北方不似江南锦绣,树木高大杂草稀疏,一人骑一马在邙山上瞎转悠,南宫轩背着一把强弓,凤无邪则轻衣广袖,远远看去还像是一对江湖侠侣。 一路上二人没什么交流,可能因为昨晚的事情确实有些冲动和尴尬,走了很久之后凤无邪才蹙眉道:“前方还是不要过去了,有地仙坐化成妖,那是妖魔的地界。” 南宫轩点头,调转马头,明眸一闪,拉弓搭箭,射出一支长箭,但听一声鹿鸣,前方的草丛中滚出一只幼鹿,他箭法奇佳射进鹿喉一箭毙命。 凤无邪微微蹙眉,他对杀生有些反感但也没有阻止。 又在山头晃悠了一会,二人收获不少猎物,这天晚上营地篝火燃到天亮,烤肉的香味在整座山头蔓延。 凤无邪没什么胃口,吃了几个果子就躺回榻上休息,但是一股很不舒服的味道自他身后慢慢逼近,他双目微阖,睫毛抖了一下。 身体由内而外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在慢慢从他体内抽离。 ☆、求不得 他细细喘了口气:“你若喜欢我的灵气尽管拿去便是,只怕你拿了去不仅不会助长你的妖灵还会涨破你的内丹。” 凤无邪说的平静,但他身后的那个黑色的影子却不这么认为,从在他身上汲取第一口仙气的时候黑影就欣喜若狂,眼前这人似乎没有反抗的力量,这难道不是天赐良机。 其实凤无邪并非没有反抗的力量,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反抗。 如果今日是他的死期,他会坦然自若的接受,但事实上,这只妖高估了自己,以他的力量还无法置凤无邪于死地。 但这一幕却被一声刀剑铮鸣的声音打乱,伴随着刀光剑影,南宫轩的身影自外间跃了进来,手拿一把宝剑直直向榻上的白衣男子刺去,擦着凤无邪的衣衫,剑气疾射,死死钉住了他身后的那团黑影。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黑影释放出一股黑烟,南宫轩眸光大睁一把将榻上的白衣之人抱在怀中,死死捂住他的眼耳口鼻:“小心!” 凤无邪一怔,当他再次从南宫轩怀中坐起的时候,发现方才吸取他灵气的妖已经遁逃,南宫轩的剑在营帐上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帐内的动静惊醒了帐外的守卫,全副武装的侍卫在随时警惕着任何可以的声音。 南宫轩摇摇头,头有点晕,似乎还有些站立不稳,但身为帝王的倨傲不容他倒下,他伸手抚上凤无邪的脸颊:“无邪,你没事?” 后者摇头,妖邪之气对他而言简直是小儿科,他堂堂凤君又怎会被邪气侵体,只是这位帝王到底是肉血凡胎,邪气侵体非同小可。 他扶住摇摇欲坠之人,让他在榻上躺好,南宫轩的皮肤下有黑色的暗流在游动,一会儿窜上额头,一会儿又隐匿于衣衫之下。 南宫轩似乎并无太多的不适,他以为方才的黑烟只是一股类似瘴气的东西,行军打仗的时候遇到瘴气他都不怕,何况是这种东西,躺了一下精神好了很多,正要起身,凤无邪却将他按倒在榻上。 没有使多少力气,但足以让这位帝王起不了身。 南宫轩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下一秒,凤无邪毫不犹豫的撕开了他胸口的衣服,他结实的胸膛裸露着呈现在白衣男子的面前。 凤无邪有些窘迫,却只能继续撕开这件衣服,让男人的胸膛彻底暴露,他看到一大团聚集于他丹田小腹的黑气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向他全身蔓延。 南宫轩觉得气氛有些暧昧,若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会喜欢,但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他,总有一种担心自己随时会被压倒的恐惧,他索性一把揽住凤无邪的腰身,翻身就将他压在自己的身下。 帝王眸光深邃的看着身下的男人:“你很关心朕?” 凤无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若不及早回宫陛下将有性命之忧,不要怪本君没有提醒你。” 身体虽有不适但也不影响他的情|欲,男人的手指抚摸着凤无邪吹弹可破的肌肤。 后者本想推开他,手刚碰到结实的肌理,就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 体验过□□滋味之后他不仅变的敏感,而且变的羞涩,要是在以前,他早就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出去。 “不要这样!” 南宫轩面露温情:“无邪,给我吧” 男人的呢喃,让凤无邪顿时眸光大睁,他几乎在瞬间积聚力量要将身上的人震开,然而没等他动手,南宫轩便忽的咬紧牙关,冒出一身冷汗。 小腹的抽痛让他险些跌落榻下! 男人满头大汗的倒在一旁,捂着小腹不住喘息。 凤无邪亦终于摆脱了这个帝王,他不想承认,但他明明可以早点拒绝。 思及至此,他想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眸光清冽而又愤怒。 南宫轩极为痛苦的捂着小腹,抬眼看他的时候却被凤无邪的眼神深深刺伤。 他恨他? “你,恨朕?”他问了出来,但却没有得到回应,他就换了另一种方式问道:“你不肯接受朕,可是心里有了别人?” 凤无邪厉色稍微和缓,他心里怎么可能有了别人,渊歧吗? 不过是有了肌肤之亲而已,他凤无邪不是女人,不会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贞操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更不会念念不忘。 南宫轩却已忍痛问道:“那人是谁?” 凤无邪走下软榻不去看他:“不是你。” 他走了出去,没看到这位人间帝王脸上复杂的表情,也许是毁灭天地的愤怒,也许是纠结于心的嫉妒,甚至还有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不甘。 他南宫轩想要的,势必要得到! 凤无邪代南宫轩发了回宫的命令,侍卫铁骑开始准备拔营,来的时候游山玩水颇费了几天功夫,回去的时候因为南宫轩邪气侵体众人加快脚程很快就到了京城。 凤无邪坐在马车上,南宫轩已经昏睡过去,一股股黑气在他皮肤之下飞快的移动,昨天黑气移动的速度还没这么快,今天黑气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凤无邪为了让他舒服一点,特地允许这个凡人枕在他的腿上。 南宫轩的四肢百穴疼的厉害,但他还是强自忍着,额头渗出大颗的汗滴,顺着他刚毅的面庞缓缓滑落,他偶尔会睁开眼睛看看,看到凤无邪在他身边,他会问一句:“难道朕大限将至?” 凤无邪想用灵力化解他身上的邪气,但效果并不理想,可能是因为凡人体质特殊,只能用凡人的办法来解决。 “你放心,你是天命之子,不会这么快就死。” 他语气清冷,撩开车帘看到马车已经驶进京城,凤无邪将怀中人挪到一边,让他枕在软枕上。 “无邪。”南宫轩唇瓣开阖叫了一声:“你要干什么。” “本君还有事未做,皇上先行回宫吧。” 言罢,这白衣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跃下马车,南宫轩痛彻心扉的一声□□从齿缝间泻出。 他为了哄这个人高兴给他天下间所有的宠爱,为了不让他无聊还带他出宫狩猎,为了救他性命他甚至被邪气入侵,但这个人本来就是没有心的人,无论他做的再多,得到的回报永远都是不屑一顾的转身。 现如今他趁着自己没有力气阻止他竟不愿跟他回宫了,那抹白衣一旦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他就算不死,穷其一生恐怕也难以找到。 南宫轩觉得恐惧,比自己邪气侵体还恐惧。 * 凤无邪下了马车后直奔五云观而去,五云观是京城最大的道家庙观,当初梁绍要带他来京城的时候,就哄骗他说自己要到五云观来传播道法。 这里香火鼎盛,大殿之中无数善男信女都在参拜元始天尊,而侧殿之内还有几个道士正在为凡人解签。 凤无邪不去看这些,径自穿过正殿向后面走去,后院亦有几间小房间内供奉着各处的仙尊,他找了一间没人的进去,那供奉在案的神仙不知是谁,但他凤无邪觉得自己似乎认识。 他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回自己遗失的记忆,他是为了这里的香灰而来。 桌案上的香炉里铺着厚厚一层香灰,几柱香还在氤氲燃烧,凤无邪轻轻挥袖,那香炉中的死灰顿时复燃起来。 火光印着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他看着供奉的神仙不痛不痒道:“本君借你的香火一用,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话音刚落,燃烧着的香灰轰然寂灭,香炉之中哪还有一点灰尘,一颗草灰色的丹药静静悬浮在炉中,凤无邪一把抓住了丹药转身就走。 “谢了。” 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五云观的小道士,小道士先是被他惊为天人的容貌吓了一跳,继而低头让到一边。 凤无邪问他:“这里可有一个叫梁绍的人。” 小道士有些诧异:“公子认识梁师叔?” 梁师叔? 凤无邪挑眉:“他在哪。” 小道士答道:“梁师叔前段时间惹了官司,被官府处决了。” 一瞬间有些不可置信,不过凤无邪很快就明白过来,南宫轩那样霸道的男人不惜悬赏天下寻找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看到他身带重伤怎么会不起疑心,就算梁绍可以骗官府的人说他身上的伤与自己无关,但南宫轩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凤无邪在皇宫里,杀个人,灭个口,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过这样一死未免太便宜了梁绍,凤无邪冷哼一声飞快离开五云观,独剩小道士一头雾水的看着那人,难道他今天碰到神仙下凡了? 凤无邪回到皇宫的时候太医刚刚给南宫轩诊治完毕,内室之中进进出出的宫女在按照太医的吩咐想办法给他减轻痛苦,皇后和众妃嫔本来在外殿哭哭啼啼的,但见凤无邪来了,顿时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 妖孽祸国,无耻低贱,但凡是恶毒的话语,皆被她们从一张张涂满蔻红的嘴中吐出,如果谩骂可以伤人,凤无邪现在一定体无完肤了。 当初他因为没有灵力才任由这些人自说自话,现在他身上的灵力恢复了,要不是他听的脑袋要炸了肯定也不会多管闲事。 “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开。” “你大胆!皇上现在因为你生死未卜,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到底使了什么妖术!本宫就算为了皇上也不会允许你再祸乱宫闱!” 凤无邪眸光冷冽,皇后瞬间脸色煞白,整个大殿亦陷入安静。 随即扑通一声响,不管是身着侍卫太医宫女还是妃嫔,接二连三的尽数倒下。 终于安静了。 ☆、涣神香 白衣之人刚要拂帘入室就看到一人身着青衣急急从寝殿走了出来,来的不是别人,是柳青眠。 柳青眠几乎是冲到他的面前,他双目之中饱含杀气,一股强烈的黑气自他身后升腾起来,凤无邪瞬间被他推出老远,砰的一声撞在柱子上,吃痛皱眉。 “你对他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凭你是魔,也配质问本君?!” 柳青眠一声怒吼,震的他耳膜发疼。 “你凭什么这么对他!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才是魔!你才是恶魔!” 呵,他九天白凤怎会是那肮脏的魔,凤无邪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眸光冷寂如冰:“如果你不想他现在就死,最好放开我。” 这句话很容易的让逼近他心脏的魔爪撤了回去,柳青眠的手不住颤抖:“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不会死!是不是!不会的!” 凤无邪振衣将他推开,摊开手心,是那颗五云观取回的丹药,他眉眼微抬,带着几分慵懒的嘲讽:“你不会是在凡间呆久了,连邪气如何化解都忘记了吧?” 柳青眠眼睛一亮,看着凤无邪手中的丹药欣喜若狂:“香灰,是五云观的香灰!” “哼,要让一位帝王每日服食香灰他肯定不愿,这一颗丹药足矣。” 柳青眠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丹药飞快冲进房内,凤无邪轻轻吐了一口薄气:“关心,则乱,本君可以不怪你。” 这话像是对柳青眠说的,也像是自嘲。 不过,魔就是魔,在人间生活的再久也还是魔,就算不曾杀生为祸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凤无邪在金凤楼中有些坐立不安,宫中留言漫天飞,都说皇上因为邪气侵体而波及殿中的人,皇后与一众妃嫔醒来之后再也不敢踏入寝宫一步,只有吏部尚书柳青眠衣不解带的伺候在宫里,当然,怕死的太医和宫女为了不被砍头也不得不留在那。 凤无邪站在金凤楼的窗边看着漫天星空灰暗无光,这不是吉兆,人间恐生浩劫,是魔尊即将现世? 不用去海底他也能感受到地心的波动,听说明明是春光明媚海边却下起了冰碴子,加上狂风巨浪,海边居民苦不堪言,现在的深海和当初他住的时候肯定不一样了。 这些事情他和南宫轩在邙山的时候就知道了,也无怪乎皇后和妃嫔对他如此指责。 发生这样的大事都在等着南宫轩的抉择,不管是赈灾还是救灾,这位帝王都应该呆在御书房内下达命令,而不是和他远在邙山,一切政令都要靠快马加鞭传达。 好在太玄派和须弥岛是修仙宗门的南北泰斗,亦是最难解决的两个门宗,其他门派一夜间的寂灭让这两个门派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泰成帝被邪气侵体,柳青眠衣不解带的侍奉,外面的魔族祸乱基本可以和他划清界限了。 但若为祸的魔不是柳青眠,又会是谁?魔界到底还有多少人遗漏在凡间? 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第一个对付的应该是太玄派,听说须弥岛内有神君驻守,很难对付。 而太玄派,作为掌门人的萧羽势必会和深海联手。 星光被乌云遮住,凤无邪走下了金凤楼,他的身影在夜色中似泛着莹润的白光,所行之处无人阻拦,任他毫无阻碍的进了帝王的寝宫。 一帘之隔,他闻到了淡淡的药香,眼前又浮现出南宫轩强忍疼痛的面庞,这对一个凡人来说,的确不容易。 他想问问,当初舍身救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 情之一字,真的可以让人奋不顾身? 但是指尖还未触及珠帘便顿在了半空,寝宫之内传来对话声。 “无邪呢”泰成帝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作为帝王的威严丝毫未减。 “陛下”是柳青眠的声音。 “他是不是走了?” “回来了,一直在金凤楼,要微臣请他过来吗?” “他又回来做什么无处可去了吗,还是觉得朕死不了,还能宠他一段时日” 凤无邪心口缓缓一凛,他想冷笑。 但柳青眠却接着说道:“不是,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凤无邪回来的时候有问过陛下的病情,微臣说无碍,凤君才回了金凤楼。” “若是朕一命呜呼” “陛下”柳青眠轻声道:“陛下先把药喝了吧,一会可要凉了。” “不喝!”帝王薄怒,帘外的人听见药碗翻倒的声音,似乎烫到了柳青眠,他轻声痛呼压抑在自己的唇舌间。 “陛下您打翻一关系,您打翻一次微臣还会去再熬一次,陛下龙体为重!” 室内长久的沉默,泰成帝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臣去熬药了。” “朕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微臣,微臣不过是误打误撞,以前听到有个老法子可以化解邪气,微臣也不敢担保就一定能救命,陛下无碍是上天保佑”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室内二人再说什么,再做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了。 经此一事,他便整日在金凤楼闭门不出,早先被封为左相的乌龙也好像被众人遗忘。 柳青眠也因为衣不解带照顾皇帝而博得青眼,皇帝给他在寝宫留了一席之地。两人之间的暧昧本来在朝上一直隐晦不提,但现在想不提都不行,柳青眠也不以为杵,他对于自己的面子看的很轻,任别人在背后如何议论,他都一心一意心向社稷,心向南宫轩。 南宫轩大好之后开始忙于政务,积压的事情太多,但还是被这位帝王雷厉风行的处理干净。 凤无邪心里略略盘算,算着议政的时间该结束了,便打开了那扇通往御书房的暗门,这条通道他第一次走,通道并不宽阔,还有衅热,但曾经那位帝王却乐此不疲的每天往来好几趟,他当时不以为意,现在真心佩服他的毅力。 到了御书房便看到南宫轩正在伏案书写,而柳青眠也换下了朝服,一身蓝色布衫在他身上雕琢出一种天然出尘的美,这个男人长的不算很漂亮,但却带着书生气的儒雅和清秀。 两人看到乍然出现的凤无邪都皆自一怔,凤无邪一身白衣,身姿高洁。 “本君前来辞别。” 镇定自若的几个字却如五雷轰顶灌注进南宫轩的耳膜,他眉头紧蹙不由攥紧了笔杆。 柳青眠微微抿唇道:“这么突然” 凤无邪道:“不突然,早该走的。” 柳青眠似乎还要说话,南宫轩却道:“青眠,你先下去。” “皇上” “下去!” “是!” 柳青眠临走之前深深看了凤无邪一眼,似乎怕他会说出什么。 南宫轩在柳青眠离开之后就走下王座,他浓眉入鬓,黑眸深邃:“是怪朕这段时间冷落了你?” “人间修仙宗门接二连三惨遭灭门一事,陛下知道吗?” 南宫轩蹙眉:“朕知道,但这是六界之事,朕心有余而力不足,若真有魔尊现世,生灵涂炭的一天,朕愿与天下共存亡。” “你是人间帝王,确实管不到这些,但有些人却在为这校于奔命。”他说的是萧羽,亦或者深海。 “本君本也不想多事,但到底食人间香火供奉,总不能置身事外。” 南宫轩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关紧要之人。” “朕为你做了这许多,你到头来就一句无关紧要?!”帝王几乎杯,一把抓住他道:“朕可以为你倾尽天下!让你留在这里怎么比让你死还难?!魔界凶残,那么多修仙宗门都无能为力,你去就是白白送死!” 凤无邪冷然看着他,面无表情,直到他胸膛的喘息逐渐平复,表情变的安静,他才说道:“你凭什么让我留在此处?就凭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 南宫轩的表情瞬时狰狞,他越是如此,凤无邪就越是想笑,他的手腕被攥出一片青紫。 “是!朕是喜欢你!喜欢到无药可救!这还不够吗!” “你喜欢我什么?你喜欢的不过是我这张脸吧?你若实在喜欢,本君大可以割下面皮,你想贴在谁的脸上就贴在谁的脸上!” 他说的是实话,但却结结实实激怒了南宫轩,男人用力一推,砰的一声将他推靠在墙上,他眸光泛红,大掌紧紧锁住他的喉咙:“凤无邪!朕宠你,你便是朕的天下,朕不宠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帝王做久了,这凡人竟然也开始不自量力起来了? 凤无邪平静的听他说完,想要推开南宫轩的钳制,却有有些力不从心,他的身体逐渐失去知觉。 他看着南宫轩,声音疲软:“你从哪里弄来的涣神香” 那只钳制在他脖颈的手猛然缩回去,南宫轩的表情似有惊诧:“什么涣神香?” 凤无邪身子一软,几乎跌倒在地,但却迅速被男人的铁臂抱在怀中:“无邪,你怎么了?” “请陛下恕罪!”柳青眠的声音传来,南宫轩回头,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支熏香,烟雾缭绕却没有任何气味。 “你手上拿着什么!”南宫轩几乎是在怒吼。 柳青眠一脸漠然:“既然陛下这么想留住他,微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这涣神香可以让陛下得偿所愿。” ☆、罪劫 南宫轩低头看向凤无邪,看到他唇畔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柳青眠本君本还想放过你” “微臣所做所为皆为陛下。”柳青眠宣布自己的立场。 南宫轩没再理他,抱起凤无邪就进了暗道。 将凤无邪送回金凤楼的头几日南宫轩一直留在那里办公,但二人之间的交流很少。 柳青眠制作的涣神香日夜点着,凤无邪第一次体验到行动受限是什么滋味。 这位帝王的生辰即将来临,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无数的人都在想尽浑身解数逗这位帝王开心。 南宫轩不以为然,百官肥的流油,他收点贺礼算不得什么,况且他也有私心,他可还有金楼藏娇等着哄呢,说不定就有什么稀罕东西能怖人一笑。 而且,美人许久未笑了。 “皇上,沃启国使臣到了” 外面太监禀报之后南宫轩就离开了,凤无邪的目光追随着他下楼。 南宫轩离开之后,有内监匆匆上楼。 内监手上抱着一只小巧的琉璃鱼缸,鱼缸之内养着一尾金色的鲤鱼。 这鱼很奇怪,脑袋不大,却长着两条长长的须子,金尾轻轻一摆就掀起金光璀璨的水花,这还不是最出奇的地方,最出奇的地方要属鱼儿的眼睛,鱼儿的眼睛湛蓝如海,滴溜溜打转,如宝石一般。 内监道:“这是齐王进献给陛下的金龙鱼,柳大人说这金龙鱼很是吉利,可保万事如意事事顺心,说不定还能讨凤君的欢心,陛下便说,送到金凤楼给凤君观赏。” 凤无邪看着那尾金鱼游的欢快,还时不时蹦出水面,他若有所思,转而道:“柳青眠既然想让本君事事顺心,为何还点着涣神香。” 内监道:“陛下如此在乎凤相,凤相怎么还忍心离开陛下,涣神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凤无邪眉心一紧,不再多说其他,继而盯着那尾鱼看了又看。 金龙鱼,金龙鱼,金龙 ‘啪’鱼儿跃至半空,溅了凤无邪一身的水,他欲要避开,奈何手脚发软,眼疾手快的宫女又忙搀他坐在榻上,还贴心的将琉璃鱼缸抱近了一点。 凤无邪莫名觉得烦躁,自己现在的样子和废人无异。 他用力一挥手想要将鱼缸打下地去,奈何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抽光了一样,打在鱼缸上软绵绵的,只能让他无比郁闷的对宫女出气。“你们都下去!” 宫女不敢离开他,被他多次呵斥之后只得一步三回头的下楼。 他软软的靠在榻上,眼睛盯着鱼缸发呆,长发泻下腰身,缠绕在他的白衣上。 “八嫂!” 凤无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八嫂!” 这一句听的清楚多了,他也找到了声音来源,将目光锁向鱼缸里的那尾金龙鱼,他凤目微眯,带着些许的质疑:“你是你是龙宫里的那位九太子?” 鱼儿焦急的跃出水面,甩甩尾鳍上的水珠:“八嫂!你快逃吧!” 凤无邪对八嫂两个字既敏感又反感,他挑眉道:“该逃的应该是你吧。” 小鱼儿摇头摆尾围着鱼缸转了一周,最后只得哭丧着脸道:“我逃不出去,八嫂你再不逃的话会受天雷之劫!” 天雷之劫? 他自在太玄派醒来之后还没受过天雷之劫,听说凡人修仙时受了天雷之劫便能飞升,而神仙亦要每千年受此一劫,熬的过的,功力大增,熬不过的就去转世轮回。 “本君的天劫到了?” 他没什么时间概念,不管是不是天劫,以他现在的状况别说天雷了,就是雷公打个喷嚏他也未必能承受的住。 小九儿却将尾巴摇的飞快:“不是天劫,而是罪劫!我本锦鲤,自从得跃龙门被龙王爷收为义子,自此便脱胎换骨入了神籍。捕捉我的渔人不敬仙神要受天雷罪劫,而凡人囚了我也会受此罪劫,天雷罪劫不问因由,凡是触犯六界之法,都会受刑!这楼里的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凤无邪算是明白了,感情自己成了囚禁神龙的帮凶,难怪柳青眠会这么热情的送金龙鱼来,作为一只魔,他怎么会看不出这只鱼的来历,怎会不知得罪深海神龙一家的下场。 一边用涣神香向南宫轩邀功,一边又费尽心机的算计他。 可惜了柳青眠的如意算盘,本来是一个可以让自己彻底消失的计划,现在就这么成了一个笑话,他柳青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和这只‘鱼’是老相识吧,说起来,还关系匪浅,不然他如何当的起一声八嫂。 凤无邪道:“本君命他们将你送到别处就是。” “八嫂!”小金鱼立刻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道:“八嫂!你怎么忍心将如此善良可爱的我交给别人?指不定就给送进御膳房煮了!” 凤无邪不以为然:“煮了更好。” 睚眦必报的他,还没报当日他给自己吃丹药的仇呢,说起来,有生之年能看一次煮龙的盛况,还真是不虚此生啊。 如此想着,他的嘴角竟缓缓翘起,那不怀好意的表情让小鱼儿浑身直哆嗦,不过小鱼儿很快就平静下来,三哥教过,说是遇到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一定要反客为主!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父王过寿的时候,各个水域的龙王,天上地下的神仙都会往这龙宫里跑,每当这个时候,他作为龙王最小的儿子,除了卖萌之外还有一项极为重要的责任,那就是要接受他们的盘问。 这个问,功课如何,有没有惹先生生气啊,有没有得到先生表扬啊。 那个说,哎呀哎呀,长的这么好看,有没有喜欢的小龙女啊,你看我女儿怎么样,要不要结个娃娃亲啊。 每当这时,他总是欲哭无泪,不理这些人吧,就会被划归为八太子一类,所谓八太子一类就是指天上地下那些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不仅好逸恶劳还经常惹是生非! 虽然自己的八哥这几年收敛了不少,但他当年大闹天宫的犯罪史仍然成了他一生的污点,时不时的被众多仙和妖拿出来诟病,也成了他们教导孩子走向正途的案例。 所以在看到自己可怜的小九儿被盘问的几乎快要吐血的时候,三太子教给他一招百试不爽的计策:反客为主! 但凡长辈一开口,自己先热络的打招呼问好,施礼之后就赶紧问长辈身体如何,夫妻是否和睦,小妾是否懂事,房中生活是否和谐,孩子又添了几个,拜了哪个鼎鼎大名的师父,功课如何,打算做个什么仙,成个什么神。 往往问到第四五个的时候,等着盘问你的长辈已经打着哈哈逃之夭夭了,这成了小九儿屡试不爽的神策! 所以他现在盯着凤无邪果断哼哼一笑:“八嫂!你怎么会在皇宫里!我八哥为了找你可把天上地下翻遍了!” 凤无邪眸光冷冷向他瞥去:“他哪是在找我,他在找诛灭修仙门宗的魔族之人。” “才不是呢!不过八嫂,方才我听他们说的好奇怪啊,难道皇帝喜欢你?不然怎么会把小九儿这么重要的金龙鱼送给你?八嫂!你不会,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八哥的事情了吧!啊!八嫂!你怎么能这样,难怪你急着要把我送走,原来你是想杀龙灭口!” 凤无邪头疼的扶额,如果他现在可以动弹,立马一记炎阳真火烤了这鱼! 小鱼儿在鱼缸之中游弋了一圈,喋喋不休的啰嗦了半日,见凤无邪懒的理他终于讪讪闭嘴。 就在此时窗外狂风大作,凤无邪抬眸看着窗外黑云翻滚飞沙走石,低声道:“难道天雷要下来了?” 小九儿这才想起正事,也不逞口舌了:“八嫂快躲起来!” 他要向这只鱼解释一下现在的自己,被专门克制神仙的魔族涣神散给软化了吗,不过这种丢脸的事情怎么能和别人说,而且这个别人还是渊歧的弟弟 “八嫂!”小鱼儿着急的在鱼缸里跳来跳去:“八嫂!你怎么还不走!” 凤无邪无动于衷,不是他不想走,只是他现在真的无法动弹,想站起来都费尽。 可恶的柳青眠,没他九天白凤居然会死在这个魔之前。 但凡是稍有灵气的飞禽走兽皆能明白现在的情况是天劫之兆,唯恐避之不及,而在普通的凡人眼里,只不过是初夏的一场雷阵雨而已。 窗外大风吹动树梢唰唰作响,压顶的黑云好似要从天上罩下来,天色大暗,一片青灰,很快,滂沱大雨如期而至,雨声轰隆掩盖住了天地间的所有声音。 凤无邪平静的坐在那里,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总是把死字挂在嘴边,现在真的要死了,却没像自己曾经想的那么平静。 金凤楼顶的黑云形成一个漩涡,翻滚旋转,带着霹雳闪电。 ‘轰隆!’一声天雷劈了下来,凤无邪眉眼一闭,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却丝毫未损,鱼缸里的小鱼儿也将眼紧紧贴在琉璃壁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凤无邪。 凤无邪也非常诧异,就在此时,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嚓声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眸光一紧,看着供奉于对面墙壁前的一件物事。 这是一只臂环,材质非铁非金,但颜色非常漂亮,据说这是一只宝贝,在南宫轩出生的时候就戴在臂上,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臂环也逐渐变大。 但因他出生在帝王之家,这样的说法被史官认定为是他为夺取皇位而编造的故事。 金凤楼初建成,南宫轩便将自己的贴身宝贝拿来镇楼,他当时说,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臂环,多次助他逢凶化吉,初登皇位的时候还被妖怪偷了去,最后多得神人归还。 当时凤无邪就猜到偷臂环的那只妖怪可能就是泾河里的蛙怪,而归还臂环的就是八太子渊歧,所以他什么也没说,任他将臂环供奉在此。 没想到这千钧一发之际,臂环竟给他挡了天劫,而随着破碎之声,这只臂环已经四分五裂散落在桌案上,他蹙眉,看着漆黑的天空,因为,还有两道天雷还未落下,所谓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重逢 另外两道天雷迟迟未落,天却未有转晴的迹象,鱼缸里的小鱼儿却欢欣鼓舞的跳了起来。 “渊何来了!渊何来了!” 小鱼儿话音刚落,随之响起的却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木制的楼梯被踩的噔噔响,很快,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飞一般的冲了进来。 “无邪!” 凤无邪一怔,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狼狈之人。 只见南宫轩一身薄绢刺绣的明黄龙袍已经彻底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脚下水流几乎成河,而他头上戴的玉冕亦在风雨中吹歪,黑发湿湿的贴在苍白的脸上,一脸焦灼之色。 他一把将坐在那里的凤无邪抱住,冰冷的身体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还好,还好,我没害死你,我没害死你!” 凤无邪心底大震,纵然他想推开这个人也一点力气都没有,索性就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自己。 也许他是看到落在金凤楼的那道金雷才急匆匆的冒雨赶来,而从他身上的衣着看来,他方才可能一直在前殿接待使臣,那里距离后宫可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鱼缸里的小鱼看到自己的八嫂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中,一边磨牙一边吐泡泡,要是让他变成龙,他一定第一时间为八哥撕了这顶绿帽子! 外面的天气逐渐好转,雨水渐停,风雨缓收,太阳在云层显现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一条长龙隐在云端。 紫金蛟龙威武盘绕在云端,眼如铜铃,大嘴一张喷云吐雾遮天蔽日,悄无声息的带走了鱼缸里的金鱼,独剩金凤楼内的二人。 凤无邪看到小九儿不见了,知道是渊何前来救他,并阻止了天劫,思及此处,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南宫轩这才缓缓将他松开,看到自己的衣服沾湿了他的又忙叫宫女来为他换衣。 凤无邪伸手阻止道:“本君无碍,陛下不如先去更衣。” 多日以来,他第一次开口和自己说话,南宫轩心底的快活可想而知,常年冷肃的眉眼也带上些许局促:“朕看到你没事就放心了,方才” 方才他还以为自己失去了他。 凤无邪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低低一笑,笑容之中似有自嘲,自己真的值得他这么在乎吗,他凤无邪可是个没有心的人啊 两人对视良久,气氛有些暧昧,南宫轩伸手抚上白衣男子的秀眉,他的拇指缓缓摸索着凤无邪的眉梢眼角。 不知为何,这人身上有一股魔力,无论他身处何地总是被牵引,被吸引,不惜一切的想要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呼吸开始变的灼热,两人的脸离的越来越近,那微张的红唇似乎透露出些许的引诱。 南宫轩的一颗心怦怦直跳,难得的一次,这个人没有反抗,没有拒绝,平静的等待着什么。 “皇上!” 不和谐的一声惊呼打破了一室的暧昧,南宫轩懊恼的将头扭开“无事就滚!” 凤无邪忍不住想笑,不过此时此刻,他更想看看柳青眠的表情。 他的小算盘不仅没有置自己于死地,还间接让他和南宫轩冰释前嫌。 跟来的是宫中侍卫以及可以在后宫自由进出的柳青眠,此时他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凤无邪,看着这个本该被天雷劈死的人正被南宫轩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心。 他的不甘,愤怒,嫉妒,痛恨好似一盘大杂烩,悉数揉在了他的脸上,他想质问凤无邪,你明明不能动弹,明明不能施法,为何还能躲得过天雷之劫,方才的雷明明是劈向了金凤楼! “有什么事吗?” 南宫轩再一次出声,忍不住有些烦躁。 柳青眠忙反应过来,抱拳行礼道:“沃启国使臣还在殿内等候陛下” 凤无邪道:“陛下,国事要紧。” 他顺其自然的吐出四个字,就好像送丈夫去上朝的贤妻一样理所应当,如果他能动,是不是就要亲自给这个男人更衣。 柳青眠愤怒的攥紧了手心,他几乎快要遏制不住自己的魔气。 他越是这样凤无邪就越是高兴,纵然修仙宗门不是被他所灭,但他若敢暴露魔气和自己一战,势必也让他尝尝凤君的手段,送他回魔界都是轻的。 但柳青眠在人间也不是白住了这么多年,首先,他的克制力就很好,好的出奇。 不仅在极为愤怒的情况下没有露出原形,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施施然的向在内室更衣的南宫轩汇报沃启国的情况,好像那边要和南宫轩联姻,打算送一位公主来大壅。 可想而知,南宫轩拒绝了,他早就和凤无邪说过后宫只宠他一人,怎么能再纳新人。 凤无邪想到了那位倒贴渊歧的沃启国公主,这位公主真是个传奇,屡次求嫁都嫁不出去,等他凤无邪得空了一定要去查查这公主的命格,明明生为公主却是如此命途多舛。 南宫轩因为方才的雷耿耿于怀,在得知自己的宝贝为他挡了雷略微松了口气,他觉得可能是因为金凤楼太高了所以会吸引雷劈过来,但这雷说来也奇怪,没有伤及屋舍,独独碎了臂环。 反正现在他和凤无邪已经和好了,他在殿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一会得让凤无邪从金凤楼搬去自己的寝宫居住,夏天多雷雨,免得日后再发生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 沃启国使臣滔滔不绝的演说自家公主如何绝色如何贤良,见南宫轩神情严肃听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自认不辱使命,更加的喋喋不休。 南宫轩在离开金凤楼的时候命人灭了涣神香,这可让凤无邪舒服多了,作为一只鸟,一只崇尚自由的鸟,被拘禁的痛苦凡人无法理解。 他活动活动了一下经脉,身子还略有些麻木。 正当他左右活动脖颈的时候,一团黑色的东西几乎是从窗外射了进来,乒乒乓乓的撞倒了桌椅和花瓶杯碟。 待凤无邪看清来人,眼眸一亮,似璀璨星光在他眼底瞬间繁华,但很快,他又趋于平静,其中神色复杂无比,甚至鼻头微酸,红了眼眶。 黑影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不太优美的着陆让八太子渊歧觉得颜面无存,不过他还是气喘吁吁的倾身上前抱住了那白衣男子 他的呼吸灼热而又紧促,一声声喷在凤无邪裸露在外的脖子上,他紧紧的抱着他,呼吸急促。 凤无邪一开始以为他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强硬的想要推开他,暗骂他一声傻瓜,但是很快之后,他就发现情况好像不像他想的那样。 八太子渊歧的喘息声在加快,而他的身体亦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身上。 几乎是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注而下,凤无邪略有些承受不住,跌跌撞撞的后退一步,环抱自己的这具身体则飞快下滑,眼看就要委顿在地他忙伸手捞住这个冰冷的身体。 他看到了,自己的白衣之上沾满了刺目的鲜血。 渊歧身上惯常穿着黑袍,所以凤无邪刚才没注意到什么不妥,而此时他才发现这流光水泽的华丽衣袍变的暗哑黑沉,触手湿沉全是血,全是血。 “怎么回事?!”凤无邪的声音在颤动,无来由的恐惧将他笼罩。 是谁,谁能将龙族战神重伤至此!?纵然将那人抽筋扒皮也不足以泄愤! 渊歧伸手握着他的,饶是重伤也星目晶亮难掩喜色。 他面上英姿未减,高大的身体倒在凤无邪柔软的怀中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凤无邪紧紧按住,源源不断的灵气自渊歧后腰传遍他的全身。 渊歧也不挣扎,勾起唇角,带着无法言说的喜色,那弯起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怀疑,这还是那位战神吗,不仅狼狈,而起没有丝毫威严。 “无邪” 他开口,喉咙之中却涌现出大口鲜血,看的凤无邪身躯一颤,心痛不已。 “笨蛋!不要说话!”他想骂却不舍得骂,手心微颤,只能重新集结灵力输入他的身体,以求能加快他身体的康复。 “我没事”英挺的男子脸色越发苍白,但他却还是笑的一脸满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生怕他会消失一样。 凤无邪咬牙:“让你不要说话你没听到吗!” “你不要担唔” 还没说完的话被一个枚炙热的吻封锁在喉间,饶是身上重伤一片,这深海的八太子还不忘反客为主抱紧怀中之人,唇舌亦主动缠绕上他的。 多少日夜的思念,多少不明的嫌隙都在此时得到诠释。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二人口腔,凤无邪觉得自己唇下的人很凉,他拼命吸吮着这冰凉的唇瓣,想用自己的灼热将他温暖,而对方亦撬开他的唇齿,恨不得纠缠在一起。 凤无邪的鼻息火热而又真实,与其说是吻,最后几乎都变成了咬,谁也不肯放过谁,谁都想占据主动权。 凤无邪有些吃不消,他没想到这个男人都重伤如此还这么有精力,他想逃脱却被他咬的更紧,好像在说,这就是你逃出龙宫的下场! 当然,就算是神龙那也是血肉之躯,最终还是因为虚脱而倒下。 凤无邪一边急促的呼吸着空气,一边眸中含笑,温柔的注视着神色羞赧的渊歧,对于男人来说,这种因为体力不支而认输的事情最是没面子。 凤无邪将人扶到床上,小心解开他的衣襟,在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之后更加怒火中烧,脸色重现一片冰冷。 他一巴掌用力拍在渊歧身上,痛的男人喘着粗气低吟。 “受了重伤你也不知道用术法恢复?!” 渊歧抓住他的手要说话,凤无邪则飞快的封了他的哑穴:“算了,当本君没问,你好好休息便是。” 言罢直接放下床帐转身就走,床上的人呆了,这凤无邪不会是趁着自己受伤还要再跑一次吧? 床外的人好似猜中了他的心思,又补上一句:“本君不走,不然谁给你收尸。” 渊歧又好气又好笑,他虽然知道凤无邪性格清冷孤傲,而且五百年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但他方才亦清楚的看到了焦灼和牵挂,再有就是久别重逢的那个吻,说凤无邪不在乎他,他可不信。 ☆、情敌相见 凤无邪再次掀开床帐的时候已经命宫女准备了温水和棉布,还有瓶瓶罐罐装着伤药。 渊歧虽然不能说话但喜色全部写在脸上,凤无邪看他笑的傻乎乎的,神色冷了几分。 这个男人怎么一点受伤的自觉都没有,要是他就这么失血过多的死了,自己难免还要被龙族的那几只虫盘问一番。 凤无邪道:“本君看你是被神兵利刃所伤,单靠灵力恢复的也不会那么快,先给你用药止血吧,不过有些疼,你且忍着。” 只要是凤无邪说的话,让他干什么都行,不就是忍着点疼吗,他渊歧别的精神没有,长年惹是生非的他早已对疼痛习以为常。 “嘶 ”倒抽一口冷气,前一刻还一脸老子无所畏惧的人,后一秒就怂了。 凤无邪满意的将手从他的伤处拿开,俨然是在故意治他。 先用清水清洗了他的伤口,神兵利器的杀气足以致命,划伤的伤口也不计其数,当胸一刀,背后两刀,腰上那一刀最为严重,严重到他一遍遍上药都无法阻止流血,药粉被血冲散了多次。 最后他终于想到个法子,那就是在棉布上涂上药粉,再结结实实的按在伤口上,重重的缠缚住以阻止流血。 渊歧因为疼痛而咬紧了牙关,凤无邪的脸不由黑了几分,只能狠狠心加快手上动作。 终于将他身上的伤包好,凤无邪看着他腰部以下问道:“其他地方可有受伤?” 八太子看他故作清冷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脱了我的裤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本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男人之间不该避讳,饶是他凤无邪如何想要处之泰然也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脸红的自然反应,扭头出去不再理这个登徒子。 八太子昏昏沉沉的睡了去,不知睡了多久,睁眼的时候看到凤无邪长身玉立正在挑灯芯,他想说话,喉咙沙哑。 凤无邪看了他一眼为他端来一盏茶,喂他喝下去问道:“是何人,将你重伤?” “何人能将我重伤?”渊歧反问。 凤无邪使力在他伤口上一按,眉目之中带着些许冷嘲:“除了本君,何人能将你重伤?” 深海八太子的一张脸几乎扭曲,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忍着伤处的痛楚,一把揽了白衣之人在怀:“除了你,没别人。” 凤无邪挑眉:“可是那界之人?” 渊歧蹙眉:“你知道?” “就算是魔界,能伤你的人也屈指可数,你是怀玉真人的高徒,还是神龙一族的战神,谁能伤的了你一分一毫。” “你错了,有一人能伤我。” “除了本君!” “我师父。” 凤无邪微微勾唇:“你这话要让萧羽听到了,治你个不孝。” 渊歧也跟着笑,缠在他腰上的手又紧了紧:“此人端的是凶险,能接连灭了六大修仙门宗,不可估量,我与他大战几百回合也没占到上风,若不是三哥前来解围并带来你的消息,只怕我现在仍在和他缠斗。” “深海的虫子果然没用!要是本君在” “没用?”似是抚上了龙神之君的逆鳞,他眸中透露出些许危险的气息:“凤君不如来验验本太子到底有用无用?” 言罢一个使力已将白衣男子扑倒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缠绕着绷带的胸膛急促喘息,那张年少轻狂的脸上写满了情|欲之色。 “你要干什么?” “本太子到底有用无用?” “有用!” “” 渊歧的嘴角略有些抽搐,身下之人凤目微敛似在躲避他炙热的目光,那三分羞赧两分刚烈的模样端的是让这八太子不能自拔。 他自认自己虽然不是一只没见识的龙,但怎么一碰到凤无邪的身段就把持不住了呢? 三哥说,这是一种很没出息的表现,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反正他不能让这人再逃脱一次。 “无邪” “你放手!” 灼热的鼻息喷在凤无邪光滑的脖颈之上,眼见二人就要来个亲密接触了,不和谐的音调在外面高声响起。 “皇上驾到 !” “嗯?”渊歧还在一头雾水,那床上之人一个鲤鱼打挺将压在他身上的八太子用力推开,饶是他动作再快,也被进门的人撞了个结实。 南宫轩浓眉一冷,瞬间屋内气氛恍若寒冬。 “你们在干什么?” 凤无邪一把将渊歧推坐在床上,整理衣襟向南宫轩望去:“陛下不是都看到了吗。” “他是何人?”要说是宫中侍卫,他还真没见过,不过他知道凤无邪的手段,从宫外弄个人进来只怕也不是难事。 一时间心乱如麻,忍不住怒斥:“朕才冷落了你几日,就这般不堪寂寞?!” “住口!”渊歧坐不住了,就算他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看着自家媳妇被人侮辱,还能忍气吞声?那他渊歧真他妈不是条正宗的公龙! “你又是何人!居然敢将无邪囚禁在此?!” 南宫轩的怒气几乎无法遏制,他大手一挥冲门外叫道:“来人!将这大胆狂徒拿下!” 凤无邪双手环胸站在墙边冷眼看着好戏,看到冲进来的侍卫皆被渊歧一掌推出金凤楼,那位人间帝王大怒,一把夺了侍卫手上的刀就要冲冠一怒为红颜。 凤无邪幽幽开口道:“这一位是大壅的皇帝,我当你是认识的。” 渊歧一听没有与之正面对抗,免得不小心打死了皇帝乱了人间秩序。 微微侧身闪过南宫轩的袭击:“什么?人间帝王?!” 南宫轩一身明黄的朝服,手握长刀,刀削斧凿的脸上杀气腾腾:“朕不管你是哪路妖哪路神,且饶你一命!滚!” “你!”渊歧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顿时气的快要蹦起来了,他神龙之君何时如此窝囊,被一个凡人命令,而且,而且还是在自家媳妇面前。 到今时今日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长大真不好,一点也不好! 若是还在那心智未开的年纪他也不会顾忌这么多,一招毙命,管他是人间帝王还是头上天帝,抢了师父他能闹一次天宫,抢了媳妇他就不能闹一次皇宫了吗! “要赶本太子离开,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渊歧冷然一笑,从背后抽出一支□□,周身散发着璀璨银光,让人不敢逼视。 凤无邪看这两人剑拔弩张虽是受用,但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又不得不开口提醒道:“你二人不认识?” “送他去了阎王那自然就认识了!” 渊歧神色之中饱含讥诮,正待出手,眼前白衣一闪,身姿绰约的媳妇儿拦在他面前。 “无邪你走开!”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凤无邪看着渊歧有些无奈:“可还记得那被泾河偷取的宝物?” 泾河? 这两个字对二人而言非同小可,一个对泾河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填平,一个娶了泾河的公主为妻。 “归还泾河宝物的不是你?”凤无邪看着渊歧。 后者摇头:“是三哥。” 想来也是,八太子如何能打能杀却不善交际,这种有关两界邦交的事向来都是三太子负责,三太子在深海的地位不言而喻。 南宫轩的杀气多少有些收敛,他看着渊歧道:“你来此处有何目的。” “还能有什么目的,我来这里当然是寻,寻我的娘子!” “娘子?”南宫轩愤懑不乐:“朕的宫中没你的娘子!” “无邪便是我娘子!”话音一落,渊歧瞬间出手,也不顾重伤在身,一把将凤无邪拉扯进怀中。 凤无邪黑沉着一张脸也不挣扎:“八太子自重,无邪何德何能博你青睐?不如就放无邪一马,任无邪在此自生自灭。” 这话的意思是要留在人间了?而且还要留在这个色迷迷的人间帝王身边? 渊歧不由加重了手臂的力道,看着随时准备冲上来抢走怀中娘子的人间帝王,他顿时觉得危险丛生。 “娘子还当自己是一只无主的野鸟吗?他能给你什么?嗯?你夫君又怎会任你在此自生自灭?” 南宫轩长刀而立,眸如寒潭瞪着二人:“你放开他!且不说无邪从未承认与你的关系,就算你们曾经是夫妻,现在无邪也有重新选择的权利,朕能给他的你未必可以!” “笑话!你一个人间帝王妄想和本太子比?” 南宫轩现在已经大概知道了他的身份,毕竟作为天子上达天听,因为泾河一事又与深海龙太子有过建交,深知面前之人和深海也脱不了关系,只是他贵为天子又如何会妥协。 “但凡无邪想要的,朕愿散尽后宫,倾尽天下,只要他开口,朕都可以给他!” “不要以为你是人间帝王我就会留有情面!你若再打无邪的注意,本太子就帮你倾了你的天下!” 渊歧怒了,尤其是在察觉到怀中之人的挣扎之后,他更加怒火中烧。 径直抱着凤无邪跳出窗外,化作一尾矫健苍龙,黑色的龙身映衬着圆月之辉使天地肃穆。 南宫轩飞快跑到窗户前,怒目圆睁,看着苍龙的鳞片在月色下闪耀着水晶般的光泽,直到苍龙踏云而去,他握紧手心,指甲的印记深深掐进肉中。 “无邪,朕不会就此放手!” ☆、压制 凤无邪只觉得被风吹的睁不开眼,作为一只鸟还是第一次被虫子握在手心,多少是件屈辱事,她奋力挣扎终是无果,一咬牙化作了原形,洁白耀眼的九天凤君冲天而起。 苍龙一见大事不好连忙反身扑过去将那只要逃走的鸟儿结结实实抱在怀中,两人掉在在地上终是幻化为人形,顺着山坡滚出老远。 渊歧一手护着他的脑袋一手揽住他的腰,不知滚出多远,碰擦了多少碎石树枝二人才止住,抬头看去,四周山木林立荒无人烟。 凤无邪还没喘口气就再次被男人抱入怀中,大步向前走去,他拼命挣扎,踢打,一番努力无果后只能放弃,不得不用商量的口吻问道:“你想干什么。” 男人还在气头上,自然不肯回答他的话,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座不知是谁的庙宇。 ‘砰’的一声撞开庙门,庙内香火鼎盛,石像前的长桌上还供奉着各色瓜果,不过那已经是过去时了,八太子所到之处尽数给踢了个干净,拂了长桌上的供奉,将怀中之人往桌上一扔,一旁生闷气。 凤无邪以一种极为滑稽的姿态躺在供桌上,正要起身却冷不丁被那不通情理的八太子拉住了脚脖子拽到身边,于是就一个坐在桌上,一个站在地上劈开他的双腿,将人固定在自己的面前。 “你和那个什么大壅的皇帝到底怎么回事?”终于问出来了,该来的,躲不掉。 “诚如你想的那样。”说出这句话,凤无邪有种报复的快感。 渊歧峻拔的脸上怒眉凛冽,他一把攫住凤无邪的下巴,将头抵上他的,口吻讥诮:“野男人的味道,如何?你这只好色的鸟!” 凤无邪神色一怔,看着男人黑眸之中旋转的锐气他竟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 待明白他对自己说了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一巴掌打死这个口无遮拦的狂徒。 后果可想而知,他总能被这个男人轻易抓住弱点。 此时男人身上还缠缚着破破烂烂的布帛,一手攥着他挥过来的巴掌,一手撑着桌子,将他毫不留情的按在身下:“红杏出墙,你还有理了!” “与你何干?” 一句‘与你何干’让神龙之君妒火中烧,纵然他平日再如何的好脾气,在得知自己媳妇有姘头的那一刻他也忍无可忍了。 “那我今日便让你看看,何为夫纲!”渊歧话音一落就直接将人按倒在供桌之上。 不知供奉着谁的庙宇之内传来一阵低吼,衣衫撕裂身体重重撞在供桌上,凤无邪抬脚想要将身上之人踹走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你有本事就不要禁锢我的灵力!” 上次离开深海他就莫名其妙的丢了灵力,想必也是渊岐为了不让他逃走所以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为夫不需要禁锢你的灵力,别说现在,就是五百年前的你,都不是为夫的对手!” 渊歧变了,不再是那张狂的八太子,也不是那对他呵护有加的笨蛋了。 似乎这次真的触动了他的逆鳞,激发了他最深处的本质。 凤无邪正想着,那人已将他压制在长桌之上,暴露在凉薄空气中的他很快被那人贪婪的目光看了个遍。 八太子渊歧眼中好似有一汪深不见底的涩洋,那黑亮的颜色引人沉溺。 直到他低头用唇瓣描绘出暧昧的痕迹,凤无邪的身子难耐的弓起,左右闪躲。 奈何桌子够长,但却不够宽,环抱在一起的二人重重从桌上摔了下来,这么往地上一跌渊歧的神智醒了大半。 好在他护的严实,否则这纤弱之人还不知要受怎样的伤。 “无邪!”他着急的唤他:“你可还好。” 不好! 凤无邪暗自咬牙,奈何渊歧的身躯明明受了重伤却还似铁笼一般死死囚禁着他。 “要做便做,不必废话,本君又不是没做过。” 这一下他改变了策略,干脆妥协,还以言语激他,这一招果然有效,渊歧眸光暗哑,没有再进一步的索求。 他抿紧唇瓣,微微松开臂膀。 “你若真喜欢那人间帝王本太子就放你找他便是!你何苦说这些的话来作贱自己!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和他有什么。” 你知道?你知道还说那续我? 凤无邪有口难辨,只恨恨道:“本君从未作贱自己!” 明明是你渊歧一直在作贱他,五百年前什么情况他不知道。 但上一次,龙宫里的那群心存歹意的龙诚心和他过不去,送了丹药再让某人有机可乘,反过来再指责他作贱自己? 这一次,不就仗着他力气大,法力高就这么粗暴的对他,不给就强要,本来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原来也不过是垂涎他的容貌! 色令智昏的混蛋! 渊歧放手了,扯过地上碎了的衣衫想遮盖在他还带有红痕的身上。 “你扯根毛变件衣裳吧,若是想走就自己回去找那人间帝王!” “你!” 你这条不长脑子卑鄙无耻下流龌龊!遇到点挫折就打退堂鼓的混蛋龙太子! 看着美人凤目含怒,欲语还休的清傲姿态,渊歧心里更加难受。 “强人所难到底不好,说起来,五百年前我” 凤无邪告诉自己,冷静,冷静,看在自己不会说话的份上,这次他不开口不行吗,不开口总不会激怒这只笨虫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有些憋不住,只得缓缓说道:“五百年前我们既然有了肌肤之亲,还彼此相爱,那五百年后,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点时间?为什么一次次来挑战我的极限?你龙八太子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渊歧龙躯一震,这,这,这凤无邪说的什么,莫不是鸟头被撞坏了? “无邪?” 凤无邪说出这样的话本就不是他的性子,现如今已无法反悔,只得裹了裹破烂的衣衫,扭头不去看那神色欣喜之人。 渊歧自背后一把将他抱住,凤无邪垂下脑袋,微微咬了唇瓣却扬起唇角。 这只笨蛋也不知他这种一根筋的龙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不过自己刚刚应该也没说什么吧 就算说了什么他也不会承认的! “无邪。” 渊歧的手顺着他的胸口缓缓下移,慢慢除了他的衣衫。 凤无邪一怔,与他靠的这么近,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个登徒子身上的变化。 渊歧将他转了个身,二人面对面坐着,凤无邪神色清冷的将头扭到一边,手却被他捉住。 渊歧诱导着媳妇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身上,那青葱般的指尖划过的地方都似带着蜜糖,让他甜进了心里,连绷带下的伤口都酥痒难耐。 当那只小手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时,凤无邪好似被烫伤一般浑身一紧,他想收回手,男人却不让,反而更加使力的摁住他的手让他能清晰的感触到自己的爱意。 “你”放手两个字还出说出口,他便被男人含住了红唇。 渊歧这次吻的很轻,很软,唇齿间带着犹豫,小心和不安。 凤无邪是独特的,他坚韧易折的性子让他无法掌握,但此人又身带一种让他无法舍弃的致命诱惑,既想得到又怕伤害的矛盾一次次在渊歧心底挣扎。 现在不同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他,他不挣扎的妥协,用自己的宽容包裹他自私的独占欲就是很大的进步。 若是还能将他压在身下,让他挣扎,求饶,哭泣,并且离不开他,那必然是更大的进步,只是 现在还不能如此急色,总有一天,他渊歧会让他凤无邪发自内心的叫他一声夫君,并且一刻也离不开他! 渊歧低笑一声揽他入怀。 凤无邪被他上下其手,早无力反抗,心内还暗自咒骂这只不正经的龙肯定又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夜色静谧,庙宇之内时不时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连庙内供奉的神祗都躲到了月亮背后,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打扰龙君和凤君的好事。 直到晨曦微露,天色微霁。 凤无邪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在某人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睁眸看去,八太子身上的绷带早已散开,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好的差不多了。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顺着男人结实的肌理向上看去,他看到这个男人孩子一样的睡容,安详而又恬静。 长睫投影在眼睑之上,高鼻峻拔挺立,尤其是那张薄唇,锋利之中带着些许秀气,微微抿了一下,似在梦中品尝着什么美味。 晨光照在凤无邪的脸上,他想从男人怀中坐起,却又有些吃力,思及昨夜的种种,顿时身体僵的好似石化。 “无邪。”一声梦呓将人搂紧,八太子慢慢睁开眼睛,待看到媳妇略带薄怒的表情,梦醒了大半。 “无邪?”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为夫,为夫昨晚可是一没下药二没强逼啊。 看着他一脸无辜又无措的样子,凤无邪更是羞愤交加。 “咳,本君见你伤倒是好的挺快。” “托凤君之福。”忍不住在媳妇脸上又香了一口:“对了,我的龙精会封锁你的凤灵,最近几日你的灵力不能用,所以一刻也不要离开我,当然,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的话,你的凤灵自然没什么用处了。” 什么叫没什么用处了!难道这个男人要把自己日日绑在床上?! 凤无邪脸色铁青:“难怪,本君上次自出龙宫就无法使用仙法。” 渊歧有点挺不好意思的,大掌自他腋下伸出抚上凤无邪平坦的小腹:“这可是大补啊,依本太子的努力成果来看,怀个蛋应该不成问题。” ☆、妻妾 凤无邪的脸色从铁青便成乌黑,一把将他的手拿开:“本君是男人!要想生蛋找只母龙去!” “哈哈哈,也罢,你一人就够本太子受的了,还要什么蛋。” 推开他欲要起身,奈何又被他抱了个满怀。 凤无邪道:“你要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一会有人来!” “青天白日怎么了?再说了,下个结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本太子才不舍得无邪的美态被别人窥探。” “唔” 一室,咳,咳,一庙旖旎,春色无边。 要不是这庙内要什么没什么,还委屈心爱的无邪只能躺在供桌上,他八太子渊歧恨不得在此多缠绵几日,在凤无邪抗议多次之后他终于从媳妇身上爬了起来,以身上龙鳞变作一件华服,高冠博带,黑衣蟒纹,暗纹璀璨流转。 凤无邪则还是一袭白衫,全身上下被折腾的筋疲力竭,虽然使了个止痛的咒法,但还是形容枯槁焉头耷脑。 凤目之中光辉不再,浓重的黑眼圈让他无地自容。 渊歧哄了半天,半是认真半是撒娇的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他做这等禽兽不如的事,终于将媳妇哄进自己的怀中抱着冲东海而去。 他八太子渊歧说到做到,禽兽的事情不做就是不做,他只做神龙该做的事情! 东海是他大哥渊淳的管辖之地,作为龙王之长子,渊淳一直是老龙王认为最正常的龙。 何为正常的龙,正常的龙就该以修身养性为己任。 何为修身? 有爱好(收集所有亮闪闪的东西装扮宫殿),有理想(把自家宫殿建设为天地间第一宝库而努力),讲道义(对待误入鸟途的八弟要言传身教),知廉耻(异性恋是王道,同□□为不耻!),这是身为龙君的必备要素。 何为养性? 像渊歧这种抱着凤无邪不愿撒手的龙当然与养性沾不上边,既然是养性,那自然得是抱只母龙,最不济,一只母鸟也行,像渊淳这样,左拥右抱儿女成群那才是养性的最高境界。 渊歧表示自己到东海来不是为了学习修身养性的,他只是借个地方给凤无邪修养几日再带他回家,免得这只鸟太爱面子不愿顶着一张鬼一样憔悴的脸随他回深海。 渊淳没少给凤无邪脸色看,在他眼中,自己的八弟生的根正苗红,又是天定战神,年少时一身红衣一杆□□硬是能将天捅个窟窿,怎么年纪一大就变的这么,这么不听哥哥话呢! 所以,一切都是这只老鸟的错!老鸟你修行几千年,来引诱才成年的龙君到底目的何在! 凤无邪品着极为滋补的浓汤,狐疑的看了一眼站在桌前咬牙切齿的大太子渊淳。 “本君能喝你东海的汤亦是你东海的造化,看不下去就不要看!” 渊淳的拳头又握紧了几分,奈何他性情温和软弱,有怎样的怒气也不敢肆意发泄,只得被妻妾扶着叹气离去。 眼前没了碍事的大太子,凤无邪喝了浓汤之后摸着滚圆的肚皮往榻上一躺,有妻妾就是好,不仅伺候的周到,连这失传已久的汤都能煮出来,他凤无邪有些羡慕起渊淳来。 渊歧进来之后看到凤无邪的肚皮先是眼前一亮,冲到榻前小心翼翼的摸了又摸,直到那位昏昏欲睡的凤君瞥他一眼才讪讪将手挪开。“无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比如肚子怎么鼓起来了,难道怀上蛋了? 凤无邪和他相处多日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你大哥不是整天给你介绍美女吗,想要蛋她们哪个都能给你生。” “你最好说的不是真心的,”渊歧脸色大变:“本太子有你足矣!” “我是真心的。”凤无邪将他拂开:“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本君着想,你娶几个妻妾照顾本君起居,平日里做些好吃的东西,说不定本君一高兴,能” “能什么?” 凤无邪冲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仙气:“能分你一点好吃的。” 渊歧挑了一半的眉梢抖了又抖:“你说的事情侍女也能办到,我宫中侍女可是不少。” “那本君回去之后就挑几个姿色还不错的,权当是替本君分担一下神龙之君的威猛吧。” 渊歧一把将他抱在怀中,亲昵的贴上他的额头:“你说什么?难不成你也开始想念本太子的威猛了?” “闭嘴!我” 后面的话凤无邪没机会说了,再一次被按倒在床褥之中,他心中悔恨无比,以后不管白天黑夜,坚决不和这只龙说话!每次说着说着就要出事! 在东海没住几日就收到三太子的信函,八太子携着媳妇辞别大哥便回了深海宫内。 老龙王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示了对凤君的欢迎和慰问,想到这只清冷狠辣的九天白凤以后就是自己众多儿媳妇中的一员了,他就忍不住浑身发疼,总觉得自己离大限不远了。 三太子第一时间拉着八弟关进书房商议要事,凤无邪就由小九儿陪着,溜达回寝宫。 小九儿一路上偷笑不已,害的某只鸟儿恨不得将他揍一顿:“你笑什么?” 小九儿将凤无邪浑身上下看了一遍,又捂着嘴巴吃吃发笑,看的凤无邪青筋直冒:“你再笑,本君就剥了你的鱼鳞!” 金发的小家伙脑袋又摇的拨浪鼓一样:“八嫂不要生气!小九儿,小九儿只是看到八嫂走路的样子非常好看才笑的!” 凤无邪霎时止住了脚步,想到早上醒来之后腰腿酸软的样子,可他明明止痛了啊,没可能走路还会别扭,难道自己的腿并不拢了吗?! 思及此处,藏在袍子中的双腿忍不住紧紧的并了并。 九太子不过是玩笑话,吓唬吓唬他罢了,见他神色难看,又小声贴上去道:“八哥也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不过八嫂这样也平添了几分妩媚。” ‘咚’凤无邪用力在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大步向寝宫走去。 即日起,他凤君在恢复灵力之前闭关! 八太子寝宫之内的侍女欢欣鼓舞齐欢乐,前前后后给他开路迎进房内休息,凤无邪虽然白衣如雪仙气逼人,但神态郁郁寡欢,天生一副冷漠的样子也就算了,现在冷漠之中还带着怒气,怎么看怎么难以接近,但这些侍女却还是前仆后继恨不得整个人扑上去。 泾河公主芊罗摇着扇子看着这热闹的一幕,转头问自己带来的婢女道:“他就是凤无邪?” 婢女小声答:“没错了,就是他!这几日奴婢从一只老乌龟口里探听出来的,八太子出宫不单单是为了魔族一事,还为了寻这位九天之上的凤君。” ‘啪’泾河公主手里的扇子重重打在栏杆之上,瓜子脸上的两条细眉高高扬起:“真如别人所言?八太子对这凤无邪” 婢女小声答道:“八太子至今都冷落公主,不是因为这个人还能因为什么。” “若是个女人也就罢了,我芊罗输给女人我认了,输给一个男人,这不是打本公主的脸吗?” 她幽幽叹了口气,似在感叹命运的不公。 “贝儿,你去看看厨房里炖的补汤好了没有。” 那个叫贝儿的婢女一听,也不离去,反而靠前两步道:“我的公主,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关心补汤啊?” 泾河公主赌气一般转身离去:“总不能再逃一次婚吧,我现今在水族可出了名了,谁还愿意娶我?再者说来,天上地下能媲美八太子且未娶妻的男子能有几个?这日子总得过吧,去,盛汤,一会我给八太子送去。” 贝儿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直到他说完才道:“公主也不必这样委屈了自己,您是八殿下明媒正娶的嫡妻,正妃,您总不能让这凤无邪一辈子骑在你头上吧?” 泾河公主想想也是,若是八太子看上个凡间男子,她如此忍让也没关系,顶多过个十几二十年,他也会人老珠黄到时候躲不过一死,但这凤无邪可就不一般了,多少也算的上是个神仙,虽不知仙籍何处,但照方才远远看了一眼估算,应该品阶不低,那说不定她泾河公主人老珠黄了人家还一副翩翩倜傥的样子。 思及此处忍不住抚上如花容颜,可惜她空有一张美丽面庞却无人欣赏。 “奴婢是最不愿看到公主受委屈的,公主哪点比不上那个男人,只是公主好性子,只有被欺负的份。” 泾河公主也不是好相与的,她冷冷瞪了自己的婢女一眼:“那你说我能如何,我还能把他赶走?把他杀了?砍了?那八太子还不要了我的命。” “公主若真有心在八太子心中得到个位置,那这事也简单。” 泾河公主眼中一亮:“如何就简单?” “只要让八太子讨厌他,或者让他讨厌八太子,那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此事公主自然比奴婢明白。” 泾河公主的唇角缓缓扬起,她抚上鬓角,扶了簪花,莞尔一笑:“那还要从长计议才是,只是今儿新人进宫,本公主若不前去关怀一下,倒显得生疏了,是不是?” 贝儿机灵一笑:“奴婢伺候公主过去。” ☆、报应不爽 凤无邪回到寝宫就浑身别扭,打开窗户看看窗外,有些坐不住,想到方才小九儿看他的眼神他又重重坐了回去。 难道自己走路真的很别扭? 越想越奇怪,伸出手指想在前方画出一块水镜,这法力使不出来又暗暗咒骂八太子什么狗屁龙精,害的他灵力都被封锁,从今日起,他若是再被某龙推倒就不是鸟! 如是想着,寝室之外的小虾精声音不大的禀告道:“凤君,公主前来前来看望凤君。” “不见。” 冷冷的声音自室内传了出来,小虾精愁眉苦脸的看着泾河公主“凤君自回来之后就吩咐说谁也不见,就是八太子来了也不见。” 泾河公主的脸色极为难看:“这八太子的寝宫,我这正妃没福分住,原来是留给一个男人。” 她语气酸溜溜的,小虾精深知这时候自己该闭嘴不言。 泾河公主又道:“当初本公主问你们八太子可有娶妻妾的时候你们也说没有,现如今人都登堂入室了,你们还要瞒着我吗?” 小虾精还是闭口不答,泾河公主身边的婢女贝儿扬扬眉毛道:“公主是八殿下的嫡妻正妃,要去哪里还需要通报吗?” 言罢就堂而皇之的推开了大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跟着昂首挺胸的泾河公主走了进去。 小虾精一见,顿时吓的躲到一边,她可不想惹怒凤君。 彼时凤无邪变不出大镜子,只得寻了块小镜子远远摆着,自己走了两步路并无觉得不妥,大门突然被推开,来人穿过屏风拂开翠帘,一眼就看到凤无邪正拿着镜子端详自己的样子。 二人对视,先是呆了一呆,凤无邪挑眉道:“滚出去。” “大胆!八太子宫内岂容你放肆!”贝儿呵斥。 白衣端华的人儿眉眼更加冷锐,正因为是在八太子宫中他才放肆,在人间皇宫,东海龙宫,他多少还有些收敛,如今到了渊歧的家了怎的还不能放肆放肆了。 “本君的地方,如何就不能放肆?”他懒得与这一对主仆浪费口舌。 “你可知我们公主的身份?!” 公主?老龙王的女儿? “什么公主?” 贝儿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八殿下宫中还能有几个公主,自然是八殿下的正妃泾河公主!” 凤无邪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待他反应过来顿时觉得周身好像被雨水浇了个湿透。 这叫什么事,他凤无邪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深海?为什么要躲着渊歧? 还不是因为他渊歧已有妻室,而且还张口闭口的要他凤无邪做什么侧妃,他才一怒之下羞愤交加的逃离深海,现如今兜转一圈,他竟又回到了原点,可气!可恨! 贝儿见这凤无邪蹙眉不答话,转而看向自家公主,只见泾河公主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凤无邪。 难不成自家公主看上了凤无邪? 虽然这个男人长的是好看了些,可,可公主也没道理见一个爱一个吧,先是三太子,又是八太子,现如今连八太子的男宠也看上了? “公主!”贝儿使劲拉拉身边女子的衣袖:“公主您怎么了?” 泾河公主如梦初醒,看着凤无邪道:“本公主可是在哪见过你?” 凤无邪冷然对她一瞥,长的倒也不赖,见没见过他是不知道了,五百年前的事他已尽数忘记。 “没有。”就是见过也没必要再套什么近乎,他凤无邪心里现在乱糟糟的。 泾河公主还是觉得自己对他似曾相识,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五百年前,正是自己将眼前之人亲手送上夫君的床榻。 当初逃婚,为了堵八太子的嘴,看准了八太子是一个好色之人,她特地选了凤无邪变作的美女取代了自己。 万事终有因,什么因结什么果,所以她泾河公主走到如今这步也怨不得别人。 这边泾河公主想的出神,凤无邪的一颗鸟心又难受的要命,本来应该分外眼红的二人都不在状态,贝儿只得胡乱搪塞几句,也不管二人是否听进去了,带着自家公主就回了房间。 泾河公主回去了还在沉思:“到底是在哪见过的呢?没道理见过还能忘记的,贝儿你一直与我在一起,你有没有见过他?” 贝儿无奈:“我的好公主,您管在哪见过的呢,就算是好姐妹,嫁了同一个夫君那也是要争宠的,您怎么就这么心软。” 泾河公主托着腮叹了口气:“对于容貌比我好看的人,我向来记得清楚,若是想不到在哪见过他,我必然心有不甘。” 贝儿更加无奈,转身为公主斟了一杯茶就离开,她家公主犯糊涂她可不能松懈,这凤无邪一天不离开深海,她家公主在八太子那儿就别想讨到好脸色。 小厨房内咕嘟咕嘟煮着补汤,尽是些世间难寻的灵芝仙草,色泽白润的汤汁看上去极为诱人,贝儿舀了汤尝了一口味道,又喜滋滋的盛出一碗,红玛瑙的汤碗之内白色的补汤,在她撒入些许绿色仙草末做点缀,看上去分外诱人。 端着汤回来后看到自家公主还在念叨,什么时候见过此人?在哪儿见过此人? 贝儿脸色一黑:“公主,都什么时辰了,该给八殿下送补汤了!” 泾河公主浑然觉醒,连忙点着头整理了一下衣鬓与贝儿出去。 八太子渊歧刚与三太子商议完要紧的事情,正心事重重的往回走,一脸的阴霾之色,泾河公主远远见了赶紧端过贝儿手中的补汤迎了上去。 “殿下回来的好早,奴家炖了补汤” 话还未说完便被这八太子打断,他精神为之一振:“是了,是了,有劳你了,跟我来。” 泾河公主心中一喜,连贝儿都觉得这几日的坚持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当二人跟着八太子走到主卧门口的时候,脸色随之一僵,止住脚步。 八太子在深海难得面露喜色,他看着二人道:“公主怎么不进来。” 贝儿出声提醒道:“公主的卧房在那边” “本太子当然知道。” 渊歧笑呵呵的拉了公主的胳膊拖进房间:“今天我把无邪找回来了,你不认识无邪吧,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往后无邪在这里有你陪着说话也不会觉得闷了。” 他兴奋的样子好似在向好友炫耀自己的宝贝一般,一边唤着无邪一边拖着不情愿的泾河公主走进内室。 凤无邪一看同时进来的二人,脸色黑沉沉的极为难看,他冷言冷语的问道:“做什么。” “好无邪不要生气,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是我不对,待本太子一举铲除了魔族余孽就整日陪着你。” 他言语随意带着些许年少的纨绔姿态。 凤无邪自然不是因为此事生气,只是在听了这话后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高兴,而那泾河公主则高兴不起来了,又变成她脸色阴沉极为难看。 渊歧一把揽了凤无邪冲泾河公主道:“芊罗,这是无邪,我要娶他做侧妃,往后你多多照顾他。” 凤无邪僵着身子动也不动,又是侧妃他凤无邪自认还没沦落到要委曲求全做什么侧妃的时候。 不过,他更怀疑,这只笨龙根本不明白何为夫妻。 泾河公主并不比凤无邪好受多少,她屈膝点头道:“芊罗明白了” 渊歧便道:“你在东海的时候不是羡慕大哥的妻妾会伺候人会煮好汤吗,我怎么给忘了,本太子的妻妾亦可以煮的一手好汤,你看,芊罗听说你来了,特地给你煮的汤,尝尝?” 泾河公主脸色大变,天地良心啊,这可是她从娘家弄来的仙草神药,想讨好夫君的,怎么一转眼变成她给男宠煮的了?! 就在她呆怔的时候,八太子已端过她手上的汤盅,打开碗盖,清香四溢的味道在室内弥漫开来,凤无邪的馋虫有些被勾住了,忍不住抬眼看了泾河公主一眼,见她欲哭无泪的模样,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渊歧小心拿着汤勺舀了勺汤,轻轻吹了吹,再递到凤无邪的唇边:“小心,还有些烫。” 这只拿惯了□□的手握着小巧的玉勺还有嗅颤,凤无邪不禁觉得好笑,张嘴喝了汤道:“味道很一般,手艺也一般” 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泾河公主只得扯了唇角应答:“芊罗的手段定然比不上凤君,否则也不会将八太子抓的这样牢。” 凤无邪挑眉,他还从未真的想去抓过这个男人。 渊歧却乐了,又舀了一勺汤喂过去:“要什么手段?他洗衣不会,做饭嫌累,不是贤妻良母,但本太子就是欢喜他。” 凤无邪喝了汤冷冷瞥他一眼:“本君一无是处,不敢奢求你的欢喜,打发了便是。” “那可使不得,你有你的好处,再敢逃一次,除非不被我抓到,否则便将你日日夜夜捆在床上!” 一句话说的房内另外两人面颊绯红,凤无邪一把推开了他:“难喝!不喝了。” “好无邪,再喝一口,公主说这汤是大补。” “比你的龙精还补吗?”本是一句玩笑话,说完之后凤无邪略显尴尬的瞥了泾河公主一眼,见她从脸色绯红变的惨白,又暗自气自己说话口无遮拦。 “补的不是一个地方,无从比较。”渊歧又端着碗去哄他:“一会三哥还要与我去人间走一趟,我这一走可没人再给你喂汤了,再喝些。” 凤无邪的一双丹凤明眸看着男子的一张俊脸之上写满了讨好之意,只得又低下头喝了一小口:“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看在你伺候本君辛苦的份上便提醒你一下,大壅国当朝吏部尚书柳青眠是魔界的人,本君曾怀疑他是否就是屠灭多个修仙宗门的凶手,但后来观察了一阵发现似乎和他并无关系。只不过魔界之人残存凡间,也是非同小可之事,你要多注意一下他的动向,对了,你那日到底是被何人所伤?” ☆、我想要你 渊歧蹙眉:“原来真有魔族之人偷生人间?伤我之人是想趁师父不在偷袭太玄山,我接到消息之后便赶了过去,那人浑身上下捂得严实,使出的招法亦稀奇古怪,我还不能断定那人是不是魔族。” “那你现在是要回太玄派?” “嗯。” 二人如此如此的又交换了点消息,八太子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泾河公主脸色煞白,终于逮到个机会和二人告辞,迈着灌铅一样的腿走出寝宫,牙齿咬的咯咯响。 贝儿看着自家公主的表情,顿时心凉了半截:“公主” “这个凤无邪!若不把他从深海赶走!我就,我就去死!!!” 贝儿神色大喜,公主终于开窍了! 凤无邪看到那扇门关上,这才一把攥住渊歧的手腕,阻止那只手继续给自己喂汤:“一会你去人间,顺便带本君离开深海。” 渊歧眉心深蹙,对他的要求置若罔闻:“不喝便不喝了吧,你想吃什么吩咐底下人去做。” 言罢放下汤碗就要离开,却被白衣之人叫住。 “你以为我没了灵力,就离不开海底了?” 渊歧转身,双手环胸看着他,嘴角带着抹慵懒的笑意:“你果然还是对那大壅的皇帝念念不忘吧?本太子能给你的快乐他也能给吗?他只不过是个凡人,百年之后” ‘啪!’衣袖一卷,那碗膳汤已被他的怒气拂落在地:“是又如何!你有你的泾河公主,本君为何就不能有别人?!” 八太子的眸中一片深涩:“泾河公主与本太子何干?好好的扯她做什么?” “要不凡人总说夫妻同心,你果然还是护着她的。” 凤无邪将头扭到一边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渊歧大步走到他面前道:“什么夫妻同心,我和那泾河公主何时夫妻了,何时同心了!本太子的妻只有你一个!” “我一个?你口口声声说娶我做侧妃,你可知在凡间这代表什么吗?这不是妻,这是妾,见不得光登不得堂的妾而已!” 凤无邪的话如当头棒喝,渊歧瞬间就蒙了,他从小到大随心所欲惯了,一直觉得自己所爱之人便是自己的妻,却从不知只有他明媒正娶的才是自己的妻,而且妻这个位置只有一个,其他的都是妾? 如果无邪是妾,那泾河公主是妻? 若泾河公主是妻,那他岂不是要和泾河公主行夫妻之事? 凤无邪看着他一脸木讷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几分,这个呆子,总是把一切想的如此简单,如此理所当然。 也正因为这份不计后果的随心所欲他才毫不顾忌的将泾河公主带了来,那对泾河公主说话的口气甚至不如一个朋友,好像是当做丫鬟使唤一样。 这个呆子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了,先是娶了泾河公主,又伤了沃启国的公主,现如今他凤无邪竟也陷入万劫不复。 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如斯可笑,只是可恨,他已经记不得五百年前和这龙有过怎样缠绵的情意。 说不准也是曾经他年少冲动,只是看上了他凤无邪的这张脸而已 再者说来,他不是还想要有个蛋吗,神龙之君怎么能和一个男人长相厮守。 “你走吧,不要让三太子等急了。” 他语气淡漠,没有过多的情绪,头扭向窗外,那遍植海芙蕖恍如燃烧的烈焰。 “我要让你做我的妻!”下一刻长身而立的男人已然扑了过来,紧紧将白衣公子抱入怀中,随之而来的是他唇畔炙热的吻,滚烫的落在凤无邪的脸上,脖子上。 凤无邪大惊,欲要反抗却觉得周身被他碰过的地方都酸软无力,一种隐忍无泪的感觉在他心底迅速膨胀。 他伸手,紧紧环住怀中之人的脖颈,任他的唇舌留下旖旎的痕迹。 这是贪婪的占有,随着怀中之人的动作,凤无邪只觉得身上一凉,莹莹白衣已经褪了一半,他眉心紧蹙,一双手欲要推开他的肩膀。 “够了,你,你快走吧,一会三太子,该,该找来了,嗯” 明明在推拒却又忍不住将那人抓紧。 “让三哥等等也无妨。” 渊歧说完便抬头攫住他的红唇,虽然才喝完汤,但怀中之人的唇瓣还是有些干涩。 凤无邪觉得难堪,脸红的想要扭过头去,却很好的将自己修长的脖颈暴露在那人唇边,温柔的触感让他浑身敏感的发抖。 “放开我!” 无邪就是无邪,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嘴硬。 “我想要你。”渊歧的鼻息很重,一只手探入他的怀中。 凤无邪浑身一激灵:“不行” 他今天才立下决心不与他温存,直到自己恢复灵力! 其实,恢复灵力也不光是为了他自己,毕竟现在六界闹得最大的就是魔尊现世一事,到时候免不了神龙之君要打头阵,而他凤无邪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再受一点伤害! 哪怕是让他死,他也不会让这个人出事 这是他的人,若有人要伤他,除非踏着他凤无邪的尸身。 “放手!”下定决心用力将人推开,看着渊歧错愕的眼神,毫不犹豫的将衣衫束紧,目光清冷无情:“你想要就要?可曾为我想过?!” 八太子顿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细细想来也是自己不对,只是情正浓时被如此毫不留情的拒绝面子上终究有点挂不住,可面前的不是别人,是那冷酷易折之人,是他一心想要宠着的凤无邪,他心中纵是有天大的怨气也得压下来。 “好,是我鲁莽了,你等本太子回来,一定给你一个正妃之位!”言罢推开大门,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凤无邪张张嘴最终是什么也没说,罢了,等他回来之后自己再和他说吧。 正妃之位是什么,他凤无邪从未放进眼里,只是觉得此人有妻还来撩拨他的凡心,多少有些心有不甘,现在得知此人对结发之妻无关情爱,他凤无邪便什么也不求了。 * 深海两位龙太子突然造访太玄派,让派内上下笼罩着一种冷肃的气氛,本来神龙只会带来祥瑞,现如今他们现身哪里只会说明哪里将要遇上麻烦。 “岐儿,你的伤,如何了?” 说话的是太玄派掌门萧羽,一身清风霁月的长袍裹着他瘦削的身板,他坐在很少去坐的掌门之位上,多日的操劳在他脸上留下了疲惫的颜色。 神情虽然还是温雅端华但却没了暖阳之色,一双温润的眸中含着些许没有收敛的戾气。 八太子渊歧一进门就健步向前,几步跃上台阶,一把攥了萧羽的手腕细细感受脉动:“徒儿无碍,听说师父前日遭了伏击,伤势如何。” “恢复的有些慢...” 萧羽低头看着他的手,又抬头看向门外进来的三太子渊何,这兄弟二人乃神龙的后裔,有他们相助,说不定能保太玄暂时的太平。 相信太玄派中的长老和他想的也一样,纷纷迎了上去,对着三太子说明近日魔界之人为了开启太玄派的锁孔,抢夺深海邢天锁的钥匙而对太玄派做出的一系列挑衅。 三太子听着,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几分慵懒,几分随意,几分若有所思,抬头时看向掌门之位,他那一根筋的八弟已经开始给萧羽灌输灵力帮他恢复体力。 “在下和八弟前来,除了要给太玄设防,还有就是要带掌门回深海。” 三太子语出从容看着萧羽,后者没如他所料的惊骇,只是那张再平静不过的脸上露出丝丝苦笑,男子本就温润如玉,不配刀剑就如人间书生一般。 三太子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微微有些呆滞,他最近听说了点两千年前的事,两千年前是萧羽与众仙封印了魔尊,但时至今日,他渊何却忍不住会对这位怀玉真人心存怀疑。 他,真能会封印魔尊吗,或者说,他,舍得封印魔尊吗。 “掌门随他们去吧!”说话的是司空墨,六大修仙宗门覆灭之后一直是他在善后,每次看到那伤人于无形的灭门手法他都觉得惊心动魄。 看着一位位掌门人的鲜血染红锁孔他就会忍不住想到总有一天会轮到太玄,轮到萧羽身上。 所以司空墨话音一落诸位太玄长老和弟子便纷纷附和,一位长老道:“吾等亦不怕死,唯怕魔尊现世人间重降灾祸,五千年前六界涂炭,两千年前仙魔一役,这便是劫难,只要掌门一人周全,纵是魔族之人灭我全派,魔尊也无法现世。” 怕就怕,这位掌门人不肯自保周全 三太子犀利的目光看向萧羽,似笑非笑,后者也回以他一个淡笑,二人之间好似兵刃对火攻,化杀气于无形之中。 “本君不会离开,活了千年之久,也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萧羽话音一落惊起满殿哗然,那疲惫之色在眉眼之中愈显,八太子收了掌,撤回自己灌输真气的双手:“师父,无论你如何坚持,都必须同徒儿回深海。” “我说不出长老师兄那样文绉绉的话。”司空墨语气之中颇有几分纨绔之态:“只是觉得若是掌门留在太玄的话,反而是我派的累赘,给我太玄招来灾祸!” 一语毕满殿哗然,四大长老纷纷指责司空墨的没心没肺,也不琢磨琢磨当初是谁将他带到太玄的! 掌门一生都守着太玄,如今掌门有难竟说掌门是累赘,若是如此,太玄还不如先将你逐出师门吧! 叶灵一见自己的师父成为众矢之的忍不住上前要护着他,却被司空墨拉到身后,抠着耳朵神色平淡的任众人指责。 “我司空墨本就少在太玄,就算是把我逐出太玄派我也要说,掌门,本来太玄派成千上万的弟子能避免此番浩劫的,只因您的血能打开太玄的锁孔,所以魔界之人才将矛头指了过来,若您不在这儿,这儿也能安稳太平不是。” ☆、宿命 叶灵一张粉嫩嫩的小脸写满了急色,大眼之中水润一片几乎都要哭了:“师父,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已经有几位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早就对他那自诩潇洒的做派看不过去的众人开始达成一致将他驱逐。 “灵儿,师父就算要走也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你可愿跟师父走?” 叶灵鼻子一皱,眼眶通红:“师父去哪灵儿就去哪。” “我的好灵儿,为师就愿听你软软的叫‘师父’二字,为师的心都快酥了。”说罢哈哈大笑将人拥进怀中,叶灵的一张小脸一会白一会红,好似到了生离死别一般,也不顾那么多人在场死死抱住他不肯撒手。 渊歧站在掌门之位上看着殿内的一幕忍不住想入非非,若是哪天无邪能这般对他,那也真是不枉活了这一遭。 萧羽斜靠在座上,接过弟子送上来的茶盏轻抿一口,脸上的笑意未减:“你们也不必配合墨儿演这出苦肉计了。” 渊歧一怔,感情就他被蒙在鼓里? 司空墨揽着小徒弟嘻嘻一笑:“师父竟然识破了。” “又是说本君给太玄招祸,又是要逐你出师门的,不就是要赶本君离开太玄山去深海吗。” 几位长老一改方才演戏时的群情激昂,讪讪立于一旁。 叶灵亦是红了一张小脸道:“这哪是要赶掌门离开,是希望掌门得以周全,也好福泽太玄。” “还是我的灵儿会说话。”司空墨笑着捏捏他粉嫩的脸颊,一只手还和他五指交错紧紧握着不肯松开,叶灵抿着嘴唇不敢抬头。 依司空墨张扬的个性,他二人的关系在太玄派当然是众人皆知了,只是这孩子总一副羞答答的样子,更加让抱他之人爱不释手。 渊何也道:“既然怀玉真人明白门下弟子的苦心,何不遂了他们的心愿,随在下与八弟回深海。” 萧羽虽然面带笑意,眼底却有些漠然:“那便依了你们,这两日我先与你们加强太玄结界的布防,以免魔界日后有机可乘。” 话音一落皆大欢喜,渊歧与自家三哥商量了一下,他先去皇宫调查凤无邪所说的那个魔界之人,而渊何则留在太玄。 太玄派在上一次被魔界之人偷袭后不敢再掉以轻心,上一次的偷袭本是冲着萧羽而来,然而萧羽不在派中,八太子渊歧却成了首当其冲,身受重伤得三太子解围之后又奔赴皇宫带走了凤无邪。 萧羽在回太玄的路上终于还是被魔界之人伏击,此人术法高强,这师徒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也不难猜出此人对付其他修仙宗门的手段。 “在下至今有个疑惑。” 萧羽端坐在榻上,看着说话之人,只见那人锦衣华服金贵逼人,含笑的眉宇之内蕴藏着些许精光。 三太子施施然的进了萧羽所在的浮屠殿:“人人都以为天上地下最最清傲之人当是凤无邪,殊不知两千年前你怀玉真人才是那最冷漠之人。” 萧羽含笑不以为意:“三太子的疑惑是什么。” “在下的疑惑正是你这样冷漠清傲的人,曾扬言说一生都不会收徒,为何还收了我八弟入门?” 萧羽支着头看他,笑答:“不知是谁当日带着自家顽劣的弟弟跪在本君门外,还求本君悉心教导。” 三太子的一双明眸看进他的黑瞳之中,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多亏怀玉真人提醒,否则在下肯定忘了当时是自己求您收下八弟的,在下一定还以为您是为了深海的邢天锁所以要收八弟为徒,也一定会以为此番前往深海,更加给您接触邢天锁创造了时机” 萧羽浅笑不语,在他面好似是一片极美的山水,青山绿树,飞泉流瀑。 这淡薄的表情却让三太子有些不舒服,脸上的笑容最终还是挂不住了。 “是渊何想多了。” “三殿下想的也在情理之中。” “也是,任谁知道了您和魔尊的关系,也不得不胡思乱想。” 萧羽双目微阖,似有疲倦,半晌之后不见他回答,三太子便拂袖离去。 刚离了浮屠殿便撞上了司空墨那个慌里慌张的小徒弟,一身月白色的太玄长衫,年纪不大,长的倒是珠圆玉润,尤其是鼻尖还带着些许薄汗,让他没来由的心情好了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渊何猿臂一展,将叶灵拦进自己怀中:“小东西走路都不睁眼的吗。” 小,小东西?!叶灵恍似雷击一般从他怀中跳开。 “弟子,弟子太匆忙了,没看到三太子,请殿下恕罪!” “本殿下倒是不介意你再投怀送抱一次,”三太子挑眉,上前欲要挑起叶灵的下巴,手指伸到半路又缩了回来,好似自嘲一般:“罢了,罢了,你那师父肯定要介意的。” 叶灵一脸警惕之色,低头答道:“三殿下不要说玩笑话了,弟子来请殿下到山门前帮忙,山门处的结界必然要比其他地方更强才行。” 三太子渊何点头,脸上虽然还带着些许随性的笑意,但一眼看过去便知此人心事重重。 叶灵不敢再多做逗留,御剑离去。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八太子也从宫中归来,从他在柳青眠身上调查来看,此人的确是魔界之人,但魔力并没有当日攻击他的人高强。 本来想再多观察几日,谁知那大壅的帝王多喝了几杯美酒,愣是叫着无邪的名字把这个人压在了身下。 虽然抱的不是无邪,但叫着他的名字也不行,本想出面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间帝王,偏偏惊动了帝王身边守卫之仙,虽说此人贵为凡间九五之尊,但也没必要让天上的神仙屈尊降贵跟在他身边二十多年吧。 那守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高抬贵手,暂时放这人间帝王一马,等这人功德圆满肯定要重谢他的。 渊岐问了半天没问出个结果,只能带着一肚子疑问走了。 前脚刚沾了太玄的土地,后脚就腾云驾雾而起,三太子已然拦截不及。 前两天才夸了他沉稳,这几天又跟毛头小子一样了。 “八弟!你要做什么!” 渊歧看也不看渊何,冲破了层层雾霭直奔九重云霄而去,黑色的苍龙之身一到达目的地便化作人形,他不顾众人拦阻径直往天帝宫冲去。 “不好啦,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乡下,不,深海龙太子又来啦!” 一声惊呼,呼啦,众仙便作鸟兽散。 俗话说,枪挑出头鸟,这鸟都不在了,八太子的长 | 枪谁能抵挡! “站住!” 八太子已不是当年鲁莽任性的少年,人高马大的他一把便拎过来一位小仙:“天帝在哪!” 小仙哆嗦的嘴唇都有些发紫:“不,不,不知道,神君饶命!神君饶命!” 渊歧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想着自己五百年前一冲动把天捅了个窟窿说到底也是自己不对,便也不为难这下仙,寻着天宫中云雾隐藏的玉阶找了进去。 没走几步就见到一位白胡子的老先生火急火燎的冲了来,一把抱住他的腰,长胡子都快拖到地上了:“这不是龙宫里的八太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你既知道本太子为何还阻拦?放开!”渊歧丝毫不把这白胡子仙者放在眼里,仍是大步向前走去。 老人家却倚老卖老不肯放手:“八太子到天上来可是要讨个明白?可是遇到矛盾郁结之事?” 渊歧这才止住脚步:“你是何人,怎知本太子的想法。” 老人家哼哼两声道:“若太子答应小仙不再去找天帝的麻烦,小仙倒可以为殿下答疑解惑。” 渊歧振衣将这白胡子一大把的老人家推开,抚平了衣上的皱褶,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既然能为我解惑,必然知晓本太子前来所为何事?” 见这位龙宫来的主儿终于不往天宫里乱冲了,白胡子老人嘿嘿一笑,小心看着他道:“情关难过?是不是?” 渊歧浑身一凛,警惕的眯着眸子看着他道:“你是月老?” 白胡子老头一听差点没吹胡子瞪眼:“呸!月老那个老东西怎能与小仙相提并论!他不过掌管六界姻缘,小仙可是掌管天下宿命呐!” “司命星君!”渊歧一听,一把将他抓住,眸中顿放光芒:“你快告诉本太子,大壅的那个帝王到底是何人!” 司命星君差点没被他那一使劲给勒死,挣扎着脱离八太子的钳制,要生气又不敢发作,只是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写满焦灼心情大好。 故意卖关子:“这,这,天机不可泄露!” “狗屁天机!” 司命星君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似那四个字是从自己嘴中吐出的一般。 “八殿下啊,您急什么,既然小仙敢来拦住您自然知道您为何而来,也知道您不得到个答案是不肯离开的。” “既然你知道还卖什么关子!”渊歧秉性向来急躁,一把祭出一道冲天白芒,手心已握着他的那杆长 | 枪傲然立于云端,指着面前之人厉声喝道:“说!” ☆、避而不见 司命星君本是文职,看了这架势差点没吓死:“那大壅,大壅今世的帝王是天帝的大太子!” 渊歧目眦欲裂,周身腾起冲天怒火伴随着阵阵杀气。 “自五百年前凤君怒撞不周山,大太子便魂不守舍,万不得已堕入轮回,十世轮回,今世便是最后一劫!” 十世轮回?好一个感天动地的十世轮回! 他居然为了凤无邪做到如斯,难怪无邪失去记忆还对他还念念不忘,难怪无邪身在水晶宫还朝思暮想着人间的那位帝王! 呵呵,真是讽刺到了极致! 他渊歧的所作所为都成了笑话,那二人五百年前便牵扯到了一块,五百年后又岂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更改宿命,眼前这个掌管万千宿命的司命仙君没来由的可恶!可憎! “你是故意将无邪送到大壅帝王手上的?是想着让他们再续前缘吗!” “神君手下留情!”司命仙君眼见八太子怒气喧天抱头鼠窜,躲到花木后头连连求饶:“神君!神君,这怨不得我啊!我,我只管轮回命格,不管姻缘啊!” “我要见天帝!” “天帝,天帝不在天宫之中!” 渊歧怎么会信他的鬼话,不管不顾的往里面冲,直到面前齐刷刷的站着一行天宫神将他才目露凶光止住脚步。 “八太子还是不要往里面去了,纵是找到天帝又如何,命格岂能随意更改?而且小仙本就没有骗您啊,天帝真的不在,天帝去了西方”躲你去了! 后面四个字司命星君没有说,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实话,这天上的哪个见了他不想躲啊,自己简直就是在往刀口上撞。 这等舍命忠君,十分应该举天褒奖! 如是想着一边擦冷汗,一边暗自将自己佩服了一遍。 渊歧不再纠缠,想到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赶忙转身离去,太玄派已是晨光初现。 青山流瀑,云蒸霞蔚,算到他该回来了,三太子渊何和萧羽已经等在太玄的山门外面,见他脸上写满了不爽也不问什么,倒是渊何呵呵笑了两声便道。 “怕是有麻烦事要发生了吧?” 渊歧看了自家三哥一眼转而对萧羽道:“走吧,师父。” 萧羽点头,男子素淡的衣衫站在青山绿水之中分外清雅,回眸看向太玄派众人立于山顶送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应该让我直接面对魔界之人,他们抓了我就不会骚扰人间了。” “人间修仙大宗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除了你这太玄派,还有仙岛须弥,都在龙宫的保护之内,魔界不敢再来骚扰。” 渊歧也点头:“不管是妖是魔,我一定会将他抓住!” 深邃黑眸之中烈焰腾起,似将方才天上的怒气全都撒到这未知之人的身上。 三人驾云离去,这边太玄派的四位长老待掌门一走,纷纷皱紧了眉头,望向司空墨道:“下面怎么做?” 司空墨点头,揽了叶灵入怀:“将派内弟子全部分散出去,各堂各殿留十位弟子守山。” “可是掌门” “你不想掌门人回来看到全山灭门的话最好按照我说的做。”司空墨卸下平日的吊儿郎当,唇角冷笑:“你们不想活命,我还不舍得我的灵儿呢。” “师父”叶灵兀自倔强的握着拳头,大有要和山门共存亡的架势。 全派上下皆知,不把魔尊放出来魔界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太玄作为守卫邢天锁的八大门派之一,逃脱不了灭门的命运。 也许是今晚,也许是明晚,无论他们怎样加强防卫,都有可能在睡梦之中再也醒不过来。 萧羽算是在龙宫定下来了,对于他这种不顾全派安危躲到龙宫的行为,凤无邪从心底表达了自己深深的鄙视。 龙宫之中来了两位重量级客人,倒也热闹,数老龙王最开心,终于有了个和他一样心智成熟的人陪他说话聊天,那种找到知己的感觉无以言表。 虽然每日里他说的多萧羽说的少,但总好过在儿子们面前碍手碍脚还被嫌弃的好,所以自萧羽一来他就拉着萧羽下棋赏花研究书法,萧羽也不推辞,好像过起了颐养天年的日子。 卡! “你真当自己老态龙钟要颐养天年了?”说话的自然是九天八荒最刻薄,不对,最漂亮的凤君大人。 萧羽合上手里的卷轴看凤无邪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品茶,淡然一笑“为何为师就不能颐养天年,算起来,为师也有好几千岁了。” “谁是你徒弟,莫的年龄大就花了眼,你徒弟在那呢。”凤无邪冲窗外看去,八太子正在指挥水族布防,自从太玄派回来他就忙的脚不沾地,凤无邪是实在呆的无聊才往萧羽的住处来。 萧羽清润如初,所谓仙人之姿,圣人之态,不出其二。 “你是岐儿的妻,岐儿是为师的徒弟,你自然也是为师的徒弟。” 他说的理所当然,却让凤无邪没来由的涌现出一种满足之感,似乎他在等的就是这句话,喝了一口茶掩饰了自己的神态,轻轻吐出两个字:“荒谬。” “若是岐儿将来有难,你可会舍弃他?” 凤无邪警惕的挑高眉眼:“你什么意思。” “若是岐儿将来遇上了麻烦,你是否会对他不管不问,置之不理。” “他是神龙之君,还是战神,能遇到什么麻烦。” 萧羽淡然一笑:“是啊,总以为不会发生的事情到最后发生了,无力阻止,没有勇气去挽救,最终,万劫不复,抱憾终身。” “本君不是你这种糊涂人,你的‘老相好’来了,未免他心中不快,本君就不打扰你们了。” 言罢闪身出了萧羽的居所,老龙王从门口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左右看看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说那凤君在吗,怎么” 萧羽笑着摇头:“你不想见他,不代表他也想见你。” 老龙王一听,微敛怒气:“要不是老龙五百年前犯了糊涂将凤君救活,今日也不会把岐儿搭进去,唉!” “你怎知是福是祸。”萧羽将眉眼睇向窗外,刚从自己这里离开的凤无邪径直去了水晶宫外围。 那里,八太子渊歧正在与几位夜叉将领商议布防之事,若是魔族之人偷袭,他也好提前准备对策,并且出其不意的让他落入自己的圈套之内。 安排好一切便命属下前去执行,一回头,对上了那双温柔的黑瞳。 渊歧只觉得呼吸似有瞬间的停滞,竟担心这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凤无邪这样温柔的目光了。 那其中夹杂的复杂神色,好似爱人的手轻抚在心尖上一样。 “无邪?” 凤无邪一怔,迅速恢复了一身的冷然:“交代完了?” 八太子点头,故意错开与他相视的目光:“此处临近禁区,那里是邢天锁的封界,会很危险,你先回去吧。” 凤无邪挑眉,瞬间移动到他面前,有些揶揄道:“本君才到水晶宫几天你八太子都不想见我了,整日也看不到你的半个影子。” 他本玩笑之话,无心之语,却让八太子心虚。 “没有的事,别胡说。” “胡说?若是你觉得本君占了你的水晶宫直说便是,反正一开始我便有离开之意,大可不必躲着我,连家都不敢回。” 八太子渊歧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他的确是很久没回寝宫了,但这绝对不是为了躲着他,他只是想说服自己,那个人本就不属于他,若凤无邪铁了心想跟天上的大太子肃容回去,他难道还真能杀了这只白凤,留一具尸身? 见此人眉心皱的好似一片山峦,不仅没有出声辩解,还在踟蹰犹豫,凤无邪心底顿时一片冰凉。 他转身离去,莹莹白衣在深海的涩洋之中留下一道浅光。 凤无邪是一只多疑的鸟,虽然说鸟的心并不大,但却装满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到寝宫之后他就在想,八太子的态度是要赶他离开呢,还是只是他纯粹的多想了? “凤君,凤君!”小婢女欣喜若狂的跑了进来:“八殿下回来了!” 凤无邪挑眉,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好激动的,难道他独守空闺寂寞难耐的样子就这么明显? 跑来的小虾精才将门打开,后面的两个婢女就扶着酒气冲天的人进了来,‘腾’的一下,凤无邪的心头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婢女临走之前还体贴的将门关了个结实,而那醉酒之人半躺在榻上抬手一摸,桌上的酒壶一把被他拉了过去,张着嘴咕嘟咕嘟的灌了好几口。 “不是听说深海有一种酒名为千年无梦吗?能更快的把你灌醉吧?” 渊歧半睁着眼皮看了过去,只觉得眼前一人白衣胜雪但却分外模糊,看不清长相,看不清表情,但他却真切的知道此人是谁。 此人清濯的身影,熟悉的味道,对他而言都似磁石,深深的吸引着他撞过去,直到他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孩子一样将脑袋埋进他的怀中,渊歧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凤无邪的身上。 凤无邪皱眉,索性也不挣扎,顺势往榻上一靠,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 八太子的身上酒气浓烈,连鼻息之中都带着灼热的气息,他摸索着抬头,直接覆上了身下之人的唇上,唇瓣包裹着他的,轻轻的抿了一口,继而贪婪的吸吮舔舐。 一种属于男子的浓郁气息夹杂着辛辣的味道窜进凤无邪的口腔,他险些要沉醉其中,双手搂紧怀中健硕的身躯,他觉得自己成了一叶浮萍,想紧紧的倚靠在男人的胸怀之中。 “告诉我”凤无邪咬着男人的下唇,凤目如炬情|欲翻腾,与眼前的黑目对视:“是我想多了,你,你快告诉我,你有多在乎我。” ☆、七情六欲 “告诉我”凤无邪咬着男人的下唇,凤目如炬情|欲翻腾,与眼前的黑目对视:“是我想多了,你,你快告诉我,你有多在乎我。” 他的声音绵软如水,饶是男人醉酒未醒也痴了半晌,他觉得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池春水,总觉得随时会流逝,这不属于他的春水将要流向何方? 渊歧慢慢从白衣之人的身上翻滚到一边,大字躺在榻上,看着水纹荡漾的水晶宫房顶,他醉眼朦胧面无表情,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我,我犯了一个错误,五百年前就错了。” 凤无邪静静躺在那儿,只觉得一只手在慢慢的握紧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身边这人将要吐出些不太好听的言语。 若真说了什么他不爱听的话,他一定会杀了他! 杀了他!! 男人喝了不少的酒,头重脚轻,他抬起一只手拍着自己的额头,半晌之后,薄削的唇角漾起一丝笑意。 “虽然是错,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你撞了不周山,让你受这么多劫难,若我那时一直陪着你” “你闭嘴!”凤无邪觉得自己的心被那只手抓的越来越紧,连带呼吸都在发抖。 “你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可我没忘”男人醉酒的声音充满磁性的暗哑,勾起一抹苦笑,他缓缓说道:“是我渊歧对你不起,大婚那日醉酒,误把你当成了泾河公主” ‘噗’轻轻的爆破声,凤无邪觉得自己的心被捏碎了,目光所及尽是一片血红,堵塞了他的神智,耳边只有那人迷迷糊糊的自白。 “本来,本来你最讨厌,最讨厌的人应该是我吧,被我污了身子,觉得,觉得对不起那人才羞愤交加的撞了不周山” 那双凤目缓缓睁大,似乎在极力抑制心底的悲愤:“那又如何,都过去五百年了!我凤无邪岂是那种固守贞烈之人!” 他想说,都已经过了五百年了,现如今我凤无邪一次次心甘情愿雌伏在你身下,难不成还是因为你喝醉了? “五百年前我错了,五百年后我还是错了,我本该成全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南宫轩?呵,大壅的帝王,我,我该成全你,对,我该成全你,你和他在一起就能尽早结束这些劫难了,就能尽早结束这命格轮回,也不会一次次受苦受难” 他迷迷糊糊的低喃,似是极为痛苦的抬手捂住了脸:“不能让你再在凡尘受苦,不能你走吧,回他身边去,回去吧,该回去了。” 既然是早就已经注定的宿命,他渊岐只是他渡劫的过客,与其干涉,不如成全,也好让他心爱的人儿不至于像五百年前那样。 那双凤目之中已经灌满水色,睫毛微微一颤便有大颗的泪水滑下眼睑,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在榻。 晶莹剔透的泪珠折射着明珠的光辉却璀璨明珠百倍,这是凤泪,只缘凝泪一回顾,一生相思为一人。 “八太子,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要我做你的妻,终于骗不下去了吗?我就知道,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会相信,好在我对你说的话从未当真。” 渊歧眼皮微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之上留下一片扇形的弧度。 高挺的鼻尖之下,那张被酒水浸染过的红唇泛着丝丝苦笑:“从未当真,只因你命中那人并不是我不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凤无邪压在身下,凤无邪身形虽然纤瘦,但却不似女人那般柔弱,所以这重重一压仍让八太子闷哼一声,他还没来得及惊诧便被一只颤抖的手捂住唇齿。 “本君要你把方才的话吞回去!吞回去!你听到了没有!” 凤无邪双眸狰狞欲裂,平日从容的冷傲哪还能在他身上寻到一分一毫,剩下的只有痛彻心扉的悲愤和无助。 “八太子!你若是不把那话吞回去,我就让你死!让你死!”他泛红的眼眶之中落下两滴清泪,就在那灼热的泪水滴在男人的脸上时,凤无邪瞬间低头,紧紧含住他的唇。 八太子酒醒了大半,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若是在平时,这样的惊喜绝对会让他兴奋的不知所以,然而在今时今日,他深切的感受到了怀中之人啃噬的力道,那种愤慨,那种不甘,那种怨怒! 二人唇瓣紧贴,舌尖很快纠缠在一起,凤无邪似报复一般一个使力咬破了渊歧的舌头,唇齿之间很快弥漫着血液的腥甜。 八太子也回应着他的,抬手抱着他的腰身,任他蛇一样柔软有力的身躯在自己怀中挣扎磨蹭。 很快,二人就已衣衫凌乱,在虚掩的衣袍内,属于男人的渴望让他更加抱紧了怀中之人的身体。 凤无邪的肤色很白,凝脂白玉一般,八太子犹自记得五百年前的那一天,他睁开双眸,被怀中之人的炙热,柔软,温热所蛊惑。 一颗不懂情爱的心便如被清风撩起的海面,一浪一浪的拍打着他。 在他身上点燃无数朵红梅,亦如窗外绽放不衰的艳丽。 凤无邪似乎比那醉酒之人更加的迫不及待,整个人都贴上了那结实的胸膛。 室内气息凌乱,二人也异常混乱,从未有过的强烈冲击颇有一种即将赴死的觉悟。 “无邪我,我不该如此。” “闭嘴!”凤无邪狠狠在他肩头咬了一口,说着不该如此还未停下动作,这个男人纯粹是给他气受的吗! 八太子闷哼一声,紧紧抱着怀中之人,他看到凤无邪白色肌肤上红色的痕迹,极致的反差刺激着他最原始的追求。 那一刻,他突然悟到了一个道理,不灭七情,不断六欲便不能成佛成尊,而他是注定成不了佛成不了尊的,何不就此成魔? 他愿为怀中之人再大闹天宫一次,他愿将他五百年前的记忆全部封锁,他愿将那所谓的命定之人再次打入轮回! 逆天悖理,倒转乾坤,只为俘获怀中之人停留在他身上的一眼。 “原谅我” 渊歧不太清楚自己方才迷迷糊糊的时候说了什么,但必然是伤了这琉璃一样的人儿,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歇斯底里的与自己缠绵,恨不得让自己把他玩坏一样的不顾一切。 凤无邪不许他说话,一手捂着他的唇一手死死抠在他的肩膀上,被牙齿咬破的唇瓣泻出无法隐忍声音。 是痛,更是恨,是淋漓尽致的畅快,更是歇斯底里的决绝。 “弄痛你了”八太子的吻落在他的身上,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不希望怀里的人抵触他,他希望他的身心都是自己的。 “无邪,你好热,我好喜欢你” 八太子的话让凤无邪浑身一颤,喜欢,多么不值一提的两个字 缓缓闭上了眼睛,运起周身灵力,他的凤灵自被封锁以来便一直没有恢复,他当时旁敲侧击的问过萧羽。 他说,龙的精气能克制凤的灵力? 萧羽当时笑眯眯的一脸人畜无害,他说,你是想问为师,你被岐儿封锁的灵力何时能恢复吧,夫妻之间床第之事有什么好遮掩的。 凤无邪当时面色惨白,不过在他的施压之下萧羽还是乖乖的说了出来,他说,龙精制霸凤灵是上古以来就有的定理,凤凰戾气重,唯有龙神可压制,一旦被压制,三十六天算是一个周天轮回,期间不再被封锁便能施展自如。 从渊歧去了太玄派到今天不过才过了二十三天,现今又糊里糊涂的被封了,再想恢复灵力还要等上三十六天。 不过,他还恢复灵力做什么,本想在魔尊现世的时候助这八太子一臂之力,可他已然将自己彻底伤了个透心凉。 这施舍来的喜欢,这补偿式的承诺他凤无邪不稀罕,他不是那种贞洁烈妇,被夺了贞操要么非君不嫁,要么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慢慢运转周身的灵力,缓缓注入丹田,既然,既然这灵力于自己无用,不如不要了吧。 八太子见他神思飘忽忍不住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此时此刻,你凤无邪专注点好吗,本太子可还在为不伤着你而克制着呢。 凤无邪嘤咛一声,深深喘了口气,很快,极致的快感将他淹没的无法睁开双眸。 * 一群闪烁着五彩斑斓的鱼群自面前游过,水晶宫内华光异彩。 泾河公主努力扬起自己如花的笑颜,她的心情非常愉快,捧着一盅上好补汤走到寝宫门口。 门口的婢女睡的死沉,泾河公主轻轻踢了两脚也没将人唤醒,便直接踢开门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室内熏香还未燃尽,这种香料很容易使人陷入昏睡,泾河公主芊罗捂着鼻子小心将室内的窗户打开,又将香炉内的燃香泼灭,这才拂开珠帘看向内室。 满室衣衫凌乱一地,被红罗软帐虚掩的床上,她看到了那具让她朝思暮想的身体,忍不住抬手擦擦口水。 不对!她怎么会流口水!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她芊罗想要,什么男人没有! 如是想着,小脸微红,上前去掀开床帐,男人正兀自好眠,薄被遮住了下半身的重要部位,裸露在外的胸膛让人禁不住的脸红心跳。 “殿下”泾河公主轻声唤他:“八太子殿下,醒醒。” 剑眉微蹙,男人翻了个身,一把抱住身边的枕头:“无邪” 公主脸色大变,索性直接吼道:“八太子殿下!凤君已经走了!” 几乎是一个激灵,梦中的人瞬间睁开眼睛,他的视线盯着枕头看了半晌才呼的坐了起来。 一夜的宿醉和缠绵让他的大脑还处于迷糊状态,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终于望向了那一脸绯色的女子:“你说什么?” ☆、锁孔开 “你说什么?” “啊?”泾河公主连忙将自己的视线自他身上移开。 “凤君,凤君一大早便走了,让奴家来伺候殿下起身。” 走了?是怎么个走了? 他还是有点迷糊:“无邪还说了什么。” “凤君说,殿下可能需要点醒酒汤,还有”公主脸色更加红润,扭捏抬头又将脑袋垂下:“凤君已经告诉芊罗了,纵然是大婚那日您入错了洞房也不必因此自责,凤君说他大人大量不用殿下负责,也不用殿下补偿,还说说殿下的心里一直有芊罗的。”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婚那日拖来顶包的女子竟然是凤无邪,虽然是自食其果,但好在并未酿成大祸。 原来八太子和凤无邪的种种皆是补偿,只要让他八太子知道了自己的好处,自然就会把凤无邪抛之脑后。 ‘砰’的一声,男人再次倒在床上,他大脑一片空白,虽然不记得昨晚自己说了什么,但从凤无邪的话中他几乎也可以得知,这个清傲的人儿从他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也好,也好,那本是凤无邪和肃容的情劫,好端端的,他凭空搀和一脚,只会给这二人徒添磨难,走就走了吧,从此,老死不再相见 “殿下。”芊罗端着醒酒的药汤送至他的面前:“您喝口汤吧。” 渊歧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她,只觉得女子俏丽秀而不媚,在这天上地下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这样可以媲美明珠光辉的女子却生生被他掩埋在了深海之中。 “你也走吧,”渊歧道:“去你该去的地方,嫁你该嫁的人,不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不想对不起无邪之后再耽误了你。” 言罢起身,也不顾忌室内之人,他开始穿戴衣物,泾河公主脸色煞白的看着他,半晌之后眨着眼睛略带惊恐的问道:“殿下!您,您要休了我?!” “要写休书吗” 自言自语一般,八太子走到桌案前欲要提笔,却被冲过来的人一把夺过了纸笔,那人迅速将一桌的笔墨纸砚推落在地,喘息不定,目光赤红的看着他。 “渊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凤无邪?!”芊罗几乎是在失态的大吼,她还记得新婚当日,这人看着她的眼神是如何惊艳。 “就是因为洞房那天你和凤无邪所以你现在这样对我!这样对我?” 八太子讶然的看着失态的女子:“就算没有无邪我也不希望耽误你的终生。” “呵呵,没有他的话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举案齐眉!” 她抱着他的胳膊,言语之中带着祈求:“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用凤无邪与自己掉包,我已经知错了,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为什么啊!你忘记你曾经也喜欢我吗,不然你为什么会和我拜堂成亲!” 为什么会和她拜堂成亲?成亲那日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他记得不清楚了,既然每个人都要成亲,那他为什么就不能成亲呢,可他万万没想到,成亲之后会是这个结果。 他头疼,难受,浑身躁动不安,推开哭泣的泾河公主大步向外走去。 身体之内涌现出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没走几步就觉得体虚无力,走到书房之后他匆匆封了结界便盘腿打坐。 丹田之中,那股神秘的力量好似即将爆发的元灵,让他不得不全神贯注的来化解,当周身变的火热,那股灵力与他融会贯通之后,他顿时又似被冷水泼一般,心底一片冰凉。 是凤无邪的灵力,他,他为什么把自己的灵力都给了他? 他那样高傲冷锐的人,遇到有人刁难势必不会服软,而没有灵力的他又该如何? 岂不是任人宰割? 想都不敢想,八太子整个人迅速冲了出去,直接撞上了三太子渊何,二人弹出老远,八太子一见他便急急问道:“无邪出了水晶宫后去了哪里!” 渊何被自己莽撞的弟弟撞的不轻,但现在也没心情与他争执,一把拉了他便逆流而去:“你赶快给我过来!” 三哥难得如此严肃,莫不是和无邪有关? 难道还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是想着,他转而看着渊何道:“是不是无邪出了什么事?” “你心里就惦记着凤无邪,我看这六界覆灭你都不管了!”渊何语气颇重,随手在半空之中画出一方水镜,镜中一片虚无:“凤无邪已不在水底,去哪里找。” 见三哥收了水镜,渊歧恨恨咬牙:“那到底是何事?” “邢天锁被打开了!” “什么?!” 邢天锁被打开了?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要不是说这话的人乃自己的三哥,他真要大发雷霆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样的玩笑。 “怎么可能被打开!师父呢?我师父呢?!” 渊何脚下不停,拉着八太子遁入海底的一片暗礁之中,漆黑深暗的急流很快将二人送达封锁邢天锁的境地。 八太子快走几步冲了过去,只见在漆黑境地之中的一块石台上,斑驳海藻覆盖,隐隐发出几丝震动,而在石台下方,被封锁两千年的石锁上插着一把透明的钥匙,在黑暗之中发着莹莹光辉。 渊歧伸手就要去拔那只钥匙,却被三太子一把拦住:“不要动,这把钥匙已经开了邢天锁,再拔下来也毫无意义,魔尊已经觉醒,开始吸取周围的灵力。” 渊歧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一些微小的细节,黑暗的水底,无数蚊蝇一样的浮游生物被随着洋流漂洋过海,而现在,这些浮游生物都在慢慢的向这把邢天锁流动。 好似这是一块磁石,缓慢的吸引着周遭的一切,又像是一个无底洞,让周围的一切都灌注其中,无法填满。 所有的动作都显得微小且缓慢,谁人能够想象,就在这深海之渊,这长满石苔牡蛎的石台之下会封锁着九天八荒最惧怕的敌人 魔尊。 两千年前人仙魔大战的时候渊歧还没出生,但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故事就是那场战争,年幼的时候他甚至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会和魔尊一样,成为这六界的主宰。 随着年龄的增长,磨平棱角的他深刻意识到,魔尊现世,将是多大的灾难。 “守护邢天锁的八大修仙宗门不是还有两个吗?” 邢天锁由八大修仙宗门守护,每个门派看守一个锁孔和一把钥匙,每个锁孔都需要掌门之人的鲜血打开,而这八把钥匙经过炼化方能炼成这一把开启石锁的钥匙。 六大修仙宗门被灭,还剩下一个太玄派,一个仙岛须弥,再者说来,被灭的六大门派钥匙不都由太玄派保管的吗? “太玄?师父?!”渊歧大惊,飞快冲出深海之渊向龙宫的方向游去,黑色的龙身在蔚蓝的海水之中留下炫目的光彩。 尚未到达萧羽居住的小院,渊歧便看到萧羽正好好的站在水晶宫门口,似乎等的便是他。 萧羽的脸上并无平日常见的笑,只是淡淡问了句:“邢天锁被打开了?” 渊歧化为人身快步上前,峻拔的脸上微微渗出薄汗:“师父已经知道了?” “从钥匙被盗我便已经知道。” 原来如此,钥匙被盗了? 渊歧想通了此关节便又问道:“师父可有受伤?那魔界之人追到水晶宫了吗?” “没有”萧羽摇头:“方才须弥岛岛主派人过来告诉我说须弥岛的钥匙也被盗,他身受重伤,被魔界之人开了锁孔。” 八太子神色一凛:“徒儿去须弥岛看看。” “慢着!”虎啸龙吟一声阻止,三太子在他身后追了上来,这个八弟性子急,跑的也快,害他追了半天。 “八弟,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师父,他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太玄派的锁孔又是怎么打开的!” 萧羽蹙眉,温润如玉的人儿对上渊何冷凝的神色。 渊歧自然没想到这一关,但见二人神色有些剑拔弩张便猜出几分。 “三哥!你是怀疑师父开了邢天锁?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两千年前是师父亲自封印了魔尊!又怎么会去开邢天锁!” 萧羽转而看向自己的徒弟:“现在多说无益,你不必去须弥了,魔尊随时会破印而出,你去天上调兵遣将,我们要在魔尊灵力尚未恢复的时候将他重新封印,三太子,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三太子渊何目光灼灼的盯着萧羽,半晌之后开口道:“有怀玉真人在这里,在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您能将他封印一次,必然能封印第二次!” 萧羽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对渊歧道:“去吧。” 渊歧点头,飞快游弋而去,深海之内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恐怖的气氛,一片死寂。 渊何本来加派了守卫邢天锁的人马,后来发现守卫的灵力都在被魔尊吸取,之后他又不得不将人马调走,正如萧羽所说,魔尊随时会现身。 海水开始变的浑浊,为了水族之众的安全着想,三太子一声令下,命所有水族迁移到四海。 老龙王作为首要保护对象也被送去了南海,临走之前还不停的絮絮叨叨,说什么也要留在这里与儿子共存亡。 三太子干脆一掌拍晕了他,命人将他抬去了南海。 四海水龙共聚,除了八太子去了天宫之外,他们都各司其职,随时应对邢天锁之内的魔尊。 这本是海里的事情,要说两千年前还关乎天界,人界的安危,那自从魔尊被封印之后,加上天界不理会世间琐事,人界修仙宗门被灭,这魔尊之事却成了海里最棘手的问题。 ☆、战神 “八哥能不能叫来救兵?”金发碧眼的少年站在高崖之上,看着漆黑一片的深海之渊慢慢翻滚的漩涡:“若是天界不管魔尊现世怎么办?我们海里能应付魔族吗?” 渊何立于他的身侧,结实有力的臂膀揽着少年的腰身,衣袂翻滚,浅然一笑。 “若他们还想活命的话就不可能不管,天帝老儿不是傻子,此刻若不与我们联手封印魔尊,待魔尊能力暴涨之时便是大势已去,水族也许可以幸免于难,天界却是必须覆灭!” “为什么?”少年声音有丝怯懦:“魔尊为什么一定要覆灭六界?” “两千年前,天界和人界都欠他一个交代。”有意无意的,三太子的目光转向了水晶宫的方向。 他瞳孔微紧,穿透深海,看到萧羽静静站在水晶宫的门前,一张清润的脸上平静无波。 “小九儿不懂” 九太子将脑袋依偎在挺拔之人的腰腹间,心底蔓延出无尽的恐惧“渊何,要不然我们不要管了,我们也去南海,等魔尊出来的时候直接让天界封印不就行了” “我的小九儿在怕什么?有三哥在此,什么也不用担心。”低头在少年的头上落下一吻,渊何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 他是真的没把这什么魔尊放在眼里,并非他法力高强有压制魔尊的力量,而是他有一个筹码,绝对可以将魔尊不费吹灰之力的制服。 此人,便是萧羽。 大地在微微震动,黑色的漩涡越滚越大,席卷着海底的飞沙走石,在一片浑浊之中他已经看不到邢天锁的方位,手腕一扬,衣袍张大,为怀中少年抵挡外面魔气的侵袭。 “渊何!” 小九儿惊恐的抱紧了他的身体,不敢睁开眼睛,极致的压迫由外向内的推阻着他,若不是还在渊何的怀中,他真要怀疑自己可能要被这漩涡绞碎。 耳边是波涛的轰鸣,漩涡越来越大,就像谁拿了那通天的定海神针在无垠大海之中搅拌一般。 “我们走。” 渊何看了一会便抱着怀中少年腾空而起,顺着漩涡劈开的水路直接冲出水面。 直到站上云霄方放下遮挡的衣袍,龙王九太子惊魂未定的抬眼看去,天地一片苍茫的黑紫色。 云顶低垂,无日无夜,天角东倾好似要塌陷一般。 在他周围是屹立的天兵天将,乌云滚滚旌旗招展,人数何止千万,然而却无一人发出声音,皆看向浑浊死寂的海面。 海面太过风平浪静,和海底的动荡完全不一样,很快,海底有人跃了出来,激起的白色浪花又迅速平静下来。 飞来的人是东海龙王渊淳,他一出来就擦了一把冷汗,长吁一口气问渊何道:“弟弟们都出来了?” 渊何点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萧羽和渊歧的身上,这师徒二人在低声交谈,不知在说些什么。 渊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三弟啊,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哥哥一直觉得你担负四海之责太过辛苦了,这娘要改嫁魔尊要现世也不是别人可以阻止的,幸好怀玉真人在此,咱们这次准备的也相当充分,一定可以在魔尊还未现世的时候就将他封印!” 渊何浅笑,抬手在小九儿的脑袋上摸了几下:“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小九儿窝进他的怀里,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现出一个低洼的水坑,水坑在变深,便大,天兵天将迅速围在了水坑周围,那一众上仙则唯恐避之不及的往后躲。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魔尊眨眼就要出来了啊!” “老夫,老夫的法器忘在家中了,我去拿一下!” “小仙去把神兽带来。” “你们不要想着临阵脱逃啦,天帝可守在南天门呢,说是看到谁逃跑就毁了谁的修为!” “啊?!”众仙惊慌失措,纷纷躲到神龙兄弟的背后,静观其变。 “依我看,咱们应该把天帝的大太子找回来。” “大太子历劫未归,也来不及了啊!” 渊歧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慢慢收紧了五指,手中攥着的那杆□□发出嗜血的铮鸣。 “若是怕,便躲的远远的!如今肃容不在,本太子可不想一不小心伤了你们!” 众仙一听战神发话,那能有多远是躲多远,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不起眼的蝼蚁。 萧羽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看着脚下的海面,此时海面好似被凭空挖了个大洞,在外面看不出什么,海里却是汹涌澎湃,海水转的飞快,几乎荡平所有一切。 “准备开始吧!” 萧羽一声令下,众天兵天将摆出伏魔阵,霎时,法器仙器,灵气灵符漫天飞舞,折射出刺目的光彩轰然注入深海之渊。 他们要在魔尊破坏邢天锁之前将他遏制,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深邃的大坑不仅没有缩小的痕迹还在慢慢的变大,而众多天兵天将已然支持不住。 除了年龄最小的渊歧和小九儿之外,另外七条神龙亦咆哮着腾空而起,龙身上的鳞片煜煜生辉,七彩光环之下是上古神龙之力,这样的力量若是还不能将魔尊封印 “哥哥们小心!”小九儿大叫一声便被兜头盖脸的海浪浇了个湿透,一直风平浪静的海面好似被激怒的雄狮,汹涌动荡,看似随时都会倾倒出来一般。 随着海底喷涌出来的波浪,一条水柱冲天而起,强大的力量逼迫周遭众人纷纷跌向后方,天上七条神龙好似软趴趴的虫子一般向海面砸去。 八太子振衣而起,手腕翻转间架起一张银光织就的大网,瞬间将几位兄长拉上云头。 上古神龙化为七个男子喘息不定,华衣之上血迹斑斑显得极为狼狈,而在他们口中还在不停的喷涌着鲜血。 “小九儿,交给你了!” “好!” 小九儿答应一声连忙扶起自己的诸位哥哥,以自己绵延不断的灵息护住他们的心脉,治愈他们被魔气侵扰的身体。 八太子渊歧则挑起一杆□□直接扑入惊天骇浪之中,围观众仙无不拍起了马屁。 “这八太子乃真男儿啊。” “八太子是我等楷模!” “八太子乃救世之主啊!” 一旁年龄小一点的上仙已经天真的发问了:“这位八太子就是你们口中不知好歹大闹天宫的八太子吗?这位八太子就是你们常说的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的八太子吗,这位八太子就是你们常说的没有见识的乡下水龙吗?” 面对带着疑惑的天真脸蛋,众仙表示观战不语真君子! 渊歧冲入浪涛之中没一会就被一道汹涌浪潮打了出来,众仙一看大势已去的样子逃之不及。 那水天之间的一袭黑衣却烈烈生风,□□一挑祭起滔天巨浪与那冲天而起的水柱相撞,轰天一声巨响,两条水柱都倒塌寂灭。 突然,一只火色水球从海底升腾而起,掀起波浪翻滚,八太子冲上前去对着水球便是致命一击,饶是如此,那水球也堪堪躲过,一人一球混战在天地之间,难舍难分。 众仙唏嘘,知道眼前看到的便是是已将出世的魔尊! 天地混沌,水天颠倒。 六界都在震动,在这极致的昏暗之中,无数天兵天将只能靠趴伏来维持自己不会被那大战的二人波及,也不会随着震动而头晕脑胀坠下云头。 饶是如此,那八太子与魔尊的战力还是波及了四周,一些外围的天兵天将好似气泡一般,在这仙魔大战中化为水汽,消失不见。 三太子渊何勉强恢复灵力,看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浑浊的荒芜之中战在一起,这样的力量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回头向渊淳求证。 大太子渊淳摇头,表示他虽然比这个三弟早出生那么一千年,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盛况。 更是第一次见识到属于战神的力量 这就是战神之力? 九天八荒也只有他能与魔尊战为一处,然而魔尊到底才刚出世,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在战斗方面略逊一筹。 “八哥会不会有危险?”金发少年向前跑了两步:“凤君在哪?刚刚就没看到他,是被八哥送去南海了吗?” 想想又不太可能,凤无邪是何等孤傲之人,又岂会像个女人一样被他八哥护在身后,这样的时刻,若凤君真对他八哥有情,该挺身而出才是。 如是想着,忍不住拉紧了渊何的手,抬头看他,见他神色凝重便也讪讪闭嘴。 “小九儿放心,凤无邪比你想象中的会保护自己,他现在很安全。” 小九儿不太明白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正在思忖间天边便有剑仙御剑而至,白光晃的扎眼,但因天地失衡而看不真切,直到剑仙落下云头,众人才看清,来的是太玄派的诸位长老以及司空墨。 “掌门!”众人在萧羽面前单膝行礼,这样的大礼在太玄派中已然多年少见,现如今危及时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也许在下一刻,他们都将灰飞烟灭。 萧羽一身素衣立于云端,他的衣袍被海风鼓动发出烈烈响声,下颚微微点了一下算是受了他们的大礼。 “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点头道了个是。 司空墨转而向三太子走去,收起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他现在一脸严肃的样子让人有点不敢认。 “八太子的战神之力被激发了?” ☆、封印魔尊 “八太子的战神之力被激发了?” 三太子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应该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萧羽本来说还要一些时日。” 司空墨点头,拉了身后跟着的人到面前来:“灵儿,你与三太子和九太子在一起。” 叶灵眉眼之中藏有一丝倔强,他着急摇头,坚定的抱紧了自己的佩剑:“我也是太玄派的人!我也是修仙者,如今六界有难,师父不该让灵儿苟且于此!” 司空墨失笑,无奈的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我的好灵儿,你是太玄派的人,但你更是我司空墨的徒弟,我司空墨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你的师兄弟都已经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也只有你这么傻乎乎的,直到现在还赖在为师身边。” 叶灵咬着下唇,似是极为难过,声音却越说越小:“无论师父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的,六界有难,你们要斩妖除魔也得算我一份!” 司空墨叹了口气:“你只会给我添麻烦,你和九太子在一起为师才能放心。” 三太子从鼻腔中冷然哼了一声,“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让我的小九儿保护一个凡人?” “渊何!”小九儿气势汹汹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没看出这个人喜欢这个人吗!” 他说的严肃且认真,倒是把那司空墨给逗笑了:“谁说我喜欢他,我如果喜欢他,就是死也不会和他分开,我入地狱他就得陪我入地狱,我入轮回他也要陪我入轮回。” “我陪!我陪!师父去哪我去哪!” 叶灵到底年少,一听这种话就哭了出来:“师父干什么徒儿都要和你一起,就是死,我也不许你一个人死!” 司空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灵:“在这样的时刻还打情骂俏,多少有些不太合适吧。” “师父!”叶灵伸手去抓他,却被司空墨瞬间封锁了身体,动弹不得。 “于是,灵儿就交给你们了。”司空墨潇洒的挥挥手转而回到萧羽以及众长老身边。 小九儿扶着叶灵在云端坐下躲避那半空中大战的二人,他在叶灵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别信他的,你师父肯定喜欢你,否则才不会这么在乎你呢。” 叶灵的一张小脸上已经布满泪痕,若是当年没有相遇便不会有今后的相守,更不会有今日的分别,他开始希望当年二人就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如果只是陌生人,他今日便不会如此心痛如绞。 相见真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一张大掌落在小九儿的脑袋上,渊何笑呵呵的眯着眼睛看他:“担心你八哥吗?” 小九儿的脑袋用力点了点:“八哥虽然厉害,但体力透支的也快!我见那魔尊好似不知疲倦一般。” 的确,那个红色的身影在逼着渊歧节节后退,天地之间,那抹血色红的扎眼。 天地肃杀,光球之中,一红衣之人肆意杀伐。 在看清红衣之人的表情容貌后,渊何迅速的转头,盯向了萧羽,他突然明白了,明白萧羽当年为何要收渊歧为徒! 也许是为了接近邢天锁,也许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许,是渊岐像极了那人。 “就是现在!”萧羽突然一声令下,容不得三太子再多想其他,“小九儿,三哥去助你八哥一臂之力!” “渊何!” 小九儿惊呼,周围的几个哥哥全都腾空而已,随之冲向交战中心的还有那方才御剑而来的几位剑仙。 小九儿的一颗心跳的飞快,几乎要从嘴里飞出来一样,他忽的低头看向叶灵,只见他闭着眼睛看都不敢看。 “你们,你们商量好的?商量好的要和魔尊交战?!”小九儿恍然大悟,他踉跄退了两步也要前去助阵,却突然被一道金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就在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看到那围攻上去的神龙和剑仙都被金光轰然震开,而战况中心一黑一红两个身影也迅速分开。 魔尊身着一身红色的血衣好似断翅的小鸟飞快下坠,而八太子渊歧则□□一转直直插进魔尊的身体,枪头抵着魔尊,居高临下的将他插进水中! ‘轰!’的一声,二人入水,掀起一片浑浊的巨浪。 “去救人!”一直站在云头指挥的萧羽大声命令呆滞的天兵天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去救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剑仙,而萧羽则一头扎进深海,想必去封印魔尊去了。 小九儿化身为一尾金色的长龙窜进海中,却被一尾紫色的蛟龙勾住尾巴。 小九儿回头一看欣喜若狂迅速缠了上去,看到其他哥哥们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其首尾相交的缠绕在一起。 相较于神龙的伤势,剑仙们则不容乐观,有两位长老已经耗尽灵力油尽灯枯。 叶灵拼命冲破封印跌跌撞撞的冲到人群之中,看到昏死过去的司空墨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 “师父,师父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灵儿啊!师父!” 司空墨浑身湿透,冰冷而又僵硬,几位上仙心怀不忍已经开始向他身体里灌输灵力。 叶灵的小手捧着他冰冷的脸颊不住哆嗦,他的唇已经被咬破,腥咸的味道充斥口腔之中,此时此刻,世间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眼前之人怎么样了! “师父求求你们,救救我师父!求求你们!救救我师父!” “灵儿”苍白的唇瓣缓缓吐出两个字。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也足够让叶灵欣喜若狂:“师父!师父你没事?你没事!” 司空墨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大掌贴上叶灵的脸颊:“我的灵儿哭哭啼啼的样子真难看。” “师父!”叶灵一把抱住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灵儿还以为,还以为” 司空墨苦笑一声拍拍他的背脊,转而对那些救治他的仙人道:“不要假仁假义了。” “师父!”叶灵不满的瞪他一眼:“这些天上的仙人救了你。” 仙人们也表示很痛心:“若不是我等极力施救,你现在早进阎王殿报道去了!你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为何还言语讥讽!” 司空墨气息还有些不顺:“心存感激?若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袖手旁观,又何须我等修仙者出手,你们合力便可以做到的事情却需要我们赔上性命。” 众仙表示此人不可理喻,继续纠缠在救他的事情上不肯松口:“我们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却救了你的性命啊,年轻人给自己留点口德!” 司空墨冷哼,看也不看他们:“看来天界该换一批仙尊了。” 众仙脸色惨白,借口去察看情况不与他争辩,司空墨也望向波涛汹涌的大海,魔尊被渊歧逼入海中之后萧羽也随之跳了下去,不知海底情况如何。 “师父,你好点了吗?”叶灵不放心的将手指搭在他的腕上:“我来给师父传输灵力。” 司空墨宠溺的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后者脸皮臊的通红。 司空墨道:“为师死不了,为师可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没和灵儿做呢,灵儿可得留着点灵气,一会御剑带为师回家。” 叶灵听他如是说着只得心事重重的点点头:“那师父先休息一会,若是一会魔尊再出来,我就和他拼了!” 小脸上神色坚定,毫无玩笑之态,司空墨粲然一笑,珍而重之的将他揽进怀里。 他怎么捡到了这样一个宝贝。 天色逐渐转晴,天兵天将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觉得自己纯粹是一群炮灰,法力不怎么高强吧,还肩负着守卫天界的职责。 没什么权利吧,还被派来助众仙家一臂之力。 看着众仙家袖手旁观吧,他们还不能走,因为只有事态一有变化,他们就得冲在风口浪尖之上,组成个神仙肉盾来保护这些仙家,所以说,最乐意看到天下太平的人是他们。 无数凡人真应该向一直充当炮灰角色的天兵天将致敬! 天边微现光辉,将这个扭曲颠倒的世界恢复,伴随着太阳的光芒照亮云端,海水也不再浑浊。 蔚蓝的海面与天际相接,虽然海浪还在咆哮,但众人心中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海里的时候很清楚的看到一条游弋的苍龙。 龙王的另外几个儿子纷纷跃入水中帮助苍龙回到云上,苍龙的身上驮着萧羽,男子气息微弱,灵力几乎干涸。 萧羽交由仙家救治,渊歧则在众多兄弟的帮助之下缓缓恢复神智,化作人身,身上的伤口还在向外喷涌着鲜血。 “八哥!”小九儿几乎是哭着扑了过去。 渊歧峻拔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老子最厉害的笑容:“八哥这不好好的吗!” “你是战神,就算谁都不好,你也会好好的。”渊何没好气的将小九儿从他怀里拎了出去。 “不要压着他的伤口,我看他流光了血也不得不死了。” 众龙哈哈大笑起来,开始为渊歧治伤,问起魔尊的情况,渊歧却避开了众人的目光:“被师父封印了。” “真的被封印了?”渊何似乎不信。 渊歧没有看他,只看向萧羽,又轻轻点了个头:“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魔尊作恶。”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让精明多疑的渊何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魔尊,真的被封印了吗 此时此刻,在海天之巅的须弥仙岛之上。 白衣之人踉跄几步站在悬崖上,看着逐渐恢复的天地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你现在已经没什么灵力了,不会是想要跳进海里去找你的情郎吧?” 凤无邪冷锐的眼角好似带着利刃一样望向身后的人:“闭嘴!” 来的是个女子,身着月白的长衫,长发扎成一个髻,没有过多的首饰,乍然看去朴素的好似男子,只是她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让人见之忘俗。 “我知道你担心他,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八太子渊歧乃上古神龙的后裔,又是天定战神,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波他都会化险为夷。” “你说的最好是事实。” “我希望我说的不是事实,八太子在我眼里是个碍事的人,如果他死了,我的计划便可早日实现,你也可以彻底死心了不是。” 凤无邪望着他,耳边是海浪拍击岛屿的声音,他问道:“你为何一定要让我对渊歧死心,我死不死心与你何干。” “怎么就与我无关?只有你对他死心了才能重新走回你自己的命轮,才能记起过去的事情,才能发现,谁,才是你应该爱的人!” 天地浩大,白衣如雪,那一刻,凤无邪沉默了。 谁,才是他应该爱的人? ☆、两千年前 两千年前 江南春雨乌衣巷,白墙黑瓦忘前朝。 彼年立春的日子,绵绵细雨还带着早春的凉寒,青砖石桥之上,那人身着淡雅的粗布长衫打着一把绘着山水的竹伞,便是江南独有的水墨之色。 细雨缠绵悱恻,偶有江南少妇头戴竹笠穿着蓝印花布的围裙,撑一支竹篙,划着乌篷小船自桥下经过,也有操着吴侬软语的江南百姓与他擦肩,客气有礼的点头而过。 他静静看着烟雨中的江南,觉得心情分外宁静,逃离了北方的萧瑟干冷,这江南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洗涤的恍似新生,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拾级而下,前方一群人也没打伞,急匆匆挤上了窄桥。 “这位仙长,这位仙长可是萧羽萧大仙?” 萧羽温和的眉眼沾染淡淡的水雾,乍然一愣,继而温润一笑:“仙长不敢当,阁下定是苏管家。” 为首的老翁忙不迭点头笑答:“正是正是,老夫是奉老爷之命,前来接萧大仙的。” “叫我萧羽便可。” 苏管家又道:“那哪行,您是仙长,直呼名讳可是要遭天谴的啊,大仙这边请。” 说着迎接的众人已经从后面抬出一顶青色小轿,萧羽无奈,看他们诚恳又不好拂了这番好意,只得收了伞坐进轿中。 小轿晃晃悠悠的抬了没多远就到了一座大宅面前,大宅正对大街,门口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 苏家是江南的一方首富,家境殷实却人丁稀少,现任苏家的老爷是个痴情种子,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夫人本来生有一儿一女,女儿自幼得病不治身亡,独剩一子宠爱有佳。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苏家少爷不知怎的也得了一种怪病,整天精神不济本来遍寻名医已经无药可治,苏家孤注一掷信奉民间说辞给苏家少爷娶个妻,冲冲喜,当即买了个丫头大张旗鼓的娶了回来。 说来也怪,成亲第二天苏家少爷的身子便大好了,能走能跳,容光焕发,家里人自然喜不自禁,而那位新娶的苏家少奶奶却一病不起,没几天就一命呜呼。 苏家少奶奶死了之后苏少爷又再次病倒,这一次苏家人忙又娶了一个进门,说来也奇了,每次只要娶了妻妾进门,不管同不同房,这苏少爷的病总能转移到妻妾的身上,长此以往,此地百姓都流传苏家少爷是个妖魔,吸干了女子的精气维持自己的阳寿。 说的人多了,苏家的人也不由得不担心,就算不信外面的说辞,也担心自己的一根独苗被什么妖魔附身,所以千里迢迢请了萧羽来。 那时候萧羽在外斩妖除魔已小有名声,所到之处总要受当地修仙宗门的盛情款待,接到苏家的邀请他也没有推辞,到江南一趟,就当是散散心了。 萧羽看了苏家少爷,此时苏少爷的病大有好转,而床上新从外地买回来的女子已经病入膏肓。 苏家少爷一脸沉痛,虽与妻子相处时日不多,但因为自己而葬送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他心中既自责又羞愧。 看到父母带了萧羽进来,苏家少爷忙迎上去让萧羽仔细的看了他又看了床上的女子,萧羽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只说让苏少爷好生休息便随苏老爷苏夫人走了出去。 苏老爷因为儿子的事情寝食不安,现如今也已瘦骨嶙峋,他小心问道:“仙长,小儿是否被鬼怪缠身?烦请告知,也好让我二老心中有个准备。” 萧羽一边走一边沉思,他二十岁的时候就下山历练,这么多年以来,所收妖魔无数,所见症状无数,但苏家少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见萧羽不语,苏老爷的心顿时沉入谷底,苏夫人已经抹泪欲哭。 二人请萧羽进大堂坐了,萧羽这才注意到大堂之内供着佛像,焚着香烛,想必因为儿子克死不少女子,他们也想以此为众多女子超度减轻罪业。 只是以那么多无辜性命换一条性命,凡人到底还是愚昧。 “仙长” 萧羽点头,表示听到了。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令公子身上中了一种魔咒,此咒名为‘旤’(huo),施咒者不在近处,但却能通过令公子的身体吸取阳气。” 苏家二老一听顿时觉得拨开云雾见青天,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人能准确说出儿子的病因了,只要知道了病因,那还担心无法医治吗。 但萧羽接着的话又让他们的心跌入谷底。 萧羽说:“令公子一直缠绵病榻是因为施咒者还想留他一条性命,吸取的阳气不多,但令公子一旦成亲,命格之中有了别人,此人便可将‘旤’转移到与他命格想通的其他人身上,女子不如男子阳气饱满,用不了几日便会枯竭而亡。” 这么说来,不给苏少爷娶妻也许病歪歪的,但也不失为好事一桩,起码死不了。 娶了妻,这些莫名其妙走进苏少爷生命的女子就此折翼。 苏家二老仿佛看到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悲恸难抑,跪下道:“仙长若是不来,我等还不知造下多大的孽了!还请仙长救小儿一命,我等定当为仙长修建祠堂日日供奉!” 萧羽浅笑摇头,伸手扶他们起来:“二老不必行此大礼,此事我不知便罢,我若是知道了就一定会为民除害,事不容缓,今夜子时阴气最盛,我便逼那施咒者现出原形,不管是妖是魔,在下一定将他打入大荒。” 苏家二老听了又急忙磕头感谢,自然被萧羽阻止,就在此时,管家进来通报说,新娶的少奶奶没了,按照惯例牌位入家族祠堂,草草葬了。 萧羽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收服不少妖魔,但这些妖魔真正作恶多端的并不多,像这样没几日就害死一条人命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萧羽也老大不小了,因为常年漂泊一直尚未成亲,他希望此事结束后能娶一位江南女子,就这样在江南定居,划船采莲,煮茶扫雪,他希望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直到终老此生。 只是不知他这一把年纪能否娶到姑娘,思及此处,萧羽又无奈摇摇头,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苏家二老见他若有所思,浅笑温润,稍微松了一口气,仙长这个表情代表他很有把握吧 入夜,苏家二老按照萧羽的嘱咐在院中布置香案,萧羽于子时作法,伏魔剑上挑着的一张符咒在夜风之中簌簌作响。 苏家众人都躲在漆黑的屋内不敢出来一步,只有萧羽立在院中,半晌之后一阵疾风吹来,桌上香烛噗的一声灭了,天上圆月也被乌云遮挡。 “何方妖魔!还不现身!” 他话音一落伏魔剑便钉上了墙头,死死插了进去,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捉拿了那妖魔的时候,一声慵懒声音带着嗤笑,在他耳边响起“我说这位大叔,不要拿你捉妖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方才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多专业呢。” 萧羽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施放了一个伏魔咒,而那说话之人却在他钉入墙上的剑上慢慢显现出了身形,轻飘飘的站在剑锋上,遗世而独立。 萧羽惊骇的睁大了眼睛,他降妖伏魔多年,知道妖族皆美人,但今日所见还是让他惊为天人,眼前这人美的有些不真实。 公子长身而立于剑上,一身火红色的长袍烈烈燃烧,白皙的面庞之上带着邪魅的微笑。 那挑入发鬓的眉,细长的眼,挺立的鼻尖,冷魅的嘴角,在他脸上组合成一种无法言说的美。 而在这红衣少年的怀中,抱着一位女子,女子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萧羽顿时明白过来了:“你在给这位姑娘渡入阳气?” 红衣少年冷锐的眉梢挑的更高:“大叔你好像并不笨嘛。” “这女子是妖!”他急急开口:“你居然救一只妖!” “我为何不能救一只妖?大叔难道不知我是谁?” 萧羽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闭上眼睛去感知,除了女子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妖气,此人身上没半点妖魔的气息,而他身上的灵力却胜过自己何止千倍。 “你,你是仙?” 红衣少年笑的更加讥诮:“仙算的了什么,给本尊提鞋都不配。” 萧羽本是修仙之人,听到男子口出狂言侮辱仙人已从心底涌出一股厌恶之感.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被我碰上了便不能再祸害人间!你以后不能再为这妖续命!否则还要吸食更多阳气!” 红衣少年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那便好吧。” 萧羽错愕,他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急忙补充一句:“以后你也不得再吸取别人的阳气。” “大叔你好啰嗦。” 他打了个呵欠,看了看怀中抱着的妖有些为难道:“我当初答应她来着,要为她续命,现在食言多有不好吧,不如这样吧大叔,你把她杀了,这样我就不怕食言了,你说好不好?” “杀了她?” 萧羽神情变的严肃,斩妖除魔本是他的本分,但是眼前之人道法高深,他如果动手只能飞蛾扑火,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去太玄搬救兵什么的很有必要。 “我让你杀了她!”那人见他犹豫似乎非常暴躁,一改方才的慵懒邪魅,挥手抛出手中的女子带着烈烈邪气向他砸来。 女子无知无觉萧羽却脸色大变,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剑,剑气劈空而下,瞬间将抛来的女子斩为两截,在半空之中化为白色的灰烬,纷纷扬扬的落了他一身。 萧羽睁大眼睛不住喘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不听指挥的手,看着手上的那把剑还在发出轻吟,而这把剑前一刻还钉在墙上,还被那红衣少年踩在脚下。 ☆、两千年前 “大叔,麻烦你给她超度的时候顺便告诉她,本尊已经帮她续过命了,奈何我还是打不过你救不了她。” 那人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而他的身影却已不见。 萧羽转了一圈怎么也没找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月出云釉烛火好似活了一般重新燃起,整个苏府后院鬼气森森。 男人心事重重的将剑收回,拂了拂身上白色的灰烬,今晚可以算是他捉妖多年的奇遇了,只是不知那红衣少年是何来头。 明明法力高强却不与他纠缠,而且,那个自己刚刚斩杀的妖又与他是何关系? 费尽心力去帮女妖续命,杀人无数。 可转眼间,说让她死就让她死了?简直匪夷所思。 苏家少爷的病情大有好转,苏家二老送给萧羽送了好些金银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萧羽拿了自己应得的那份告辞离开苏府,不论如何,自己此次江南之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小桥流水在绵延细雨之中好似一幅水墨花卷,走在这样的诗意江南里,萧羽心情也逐渐变好,也不在为那夜苏府的插曲而耿耿于怀,漫步长街,他想先租住一个地方,准备长久在江南落脚。 “这位可是萧大仙?” 又被人叫做大仙,萧羽有些无奈的回头看去,来的是一位素净的小厮,小厮说:“我家主顾想请萧大仙帮个忙,大仙是否得空。” “不必客气,公子带路就是。” 那少年嘿嘿笑了笑在前头引路:“您别叫我公子,小的就是个奴才,还真有些不习惯。” 男人浅笑不答,行走江湖无论是在哪里待人谦逊有礼是他的宗旨,更何况他还想长久在此处落脚,若是将来娶一房妻子那就不打算离开了。 素净的小厮带萧羽径直去了河边一座花楼,这花楼守着商贾要道,前街后河,水陆生意两做,整日热闹非凡,不分白天黑夜都汇集着无数征歌逐色之人。 一进楼内就听的到莺歌燕语一口一个公子,一口一个大爷,而那脂粉甜香也随之扑面而来。 萧羽有些拘束,但一想到自己本是修道之人,世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伸手挡开缠上来的绿柳红花,萧羽一派正气的跟着小厮向楼上走去。 原来此楼名为醉花荫,花楼主近日枕不安席还时常觉得腰酸背疼,耳边总听到有人说话,听闻萧羽云游到此为苏员外家铲除了作祟的妖孽,唯恐自己也被妖怪缠身,所以请他前来看看。 萧羽听花楼主说了身上的症状稍作沉思道:“不知可否去楼主闺房一看?” 花楼主到底常在风月场打拼,一方手绢甩在萧羽脸上嗔笑道:“仙长倒是上道,不知需不需要奴家脱光了仔细看个清楚?” 萧羽脸色尴尬的摆摆手:“那倒不用,那倒不用。” “瞧您吓的,奴家逗你呢,仙长请随奴家过来吧。” 这花楼主虽已是徐娘半老,但因长相不俗仍然颇得客人的喜欢,这走了一路,那些个征歌逐色之徒趁机在她身上东摸西抓,花楼主呸了一声骂他们几句色胚,四两拨千斤的就过去了。 然而,上了楼还没走几步萧羽便被一人撞了一下,他本想说句不好意思,在看到那人之后他急忙拉住他的衣摆:“你,你是昨晚的” “昨晚的?”那人搂着楼中美女,眉峰一挑分外凌厉,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冷嗤一声:“大叔,你倒是阴魂不散啊,奉你主子之命抓我都抓到这儿来了?” 萧羽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倒是真会装,”红衣少年似是喝了不少的酒,左拥右抱还站的有些不稳:“本尊在此,你来抓我吧!” “公子可能是误会了,我”萧羽不知如何开口,这红衣少年本是吸食阳气之人,但看上去并不像妖啊,而且身上也没有魔气 “我只是见到公子打个招呼而已,花楼主,我们走吧。” 花楼主也笑呵呵圆场:“二位公子感情是旧相识吧,只可惜这位萧大仙和奴家还有些事情,不然呐,一定不耽误二位叙旧的。” “呵呵,萧大仙?” 红衣少年本就美的邪肆,笑起来的时候眉梢一挑更显风流:“看来萧大仙六根并不清静嘛,还往这花楼里钻,为了抓我,你们可真是耗费心机啊,仙界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萧羽听他侮辱仙人心有不快,但他本不是喜惹是生非之人,只冲花楼主点点头道:“可能有些误会,我不认识他,我们走吧。” 花楼主脸色一僵,快步追上了萧羽,可还没走两步,那醉酒之人就大吼一声:“你给本尊站住!” 萧羽竟不自觉的站在当场,他回头看向那人:“公子还有何事。” ‘唰’的一阵风从自己眼前刮过,那人已飞快移到他的面前,右手一抬,轻而易举的捏住了萧羽的下巴,让他挣脱不得。 “大叔,不好意思耽误你和楼主的好事了,只是,这花楼里的风流韵事你可懂得?” 萧羽想去还击,但他却浑身僵硬,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任他捏着自己的下巴,与这张邪魅张狂的脸冷冷对视。 “我不懂”他吐出三个字:“我没有公子的兴致,我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哦?哈哈哈,大叔,你都一把年纪了,不会还没娶亲吧,连风流韵事都不懂?”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花楼主知道面前的这位小爷是个大主顾,得罪不起,平日里来这醉花荫总折腾的姑娘们要死要活,但他出手阔绰,姑娘们却都赶着往他身上贴,所以她现在一时骑虎难下,不知该不该为萧羽开脱。 “你想做什么?” 言语上的羞辱对萧羽来说不算什么,他才离开太玄的时候就看遍了世态炎凉,这么多年,他一个人都过来了,心里承受能力可见一斑。 “走!本尊今日便大发慈悲,教教你何为风流韵事!”红衣少年言罢便轻而易举的将男人抗在肩上,一手揽着个美女上了楼。 萧羽脸色煞白,鼻腔内全是这个人身上的酒香,他头脑充血无法动弹,任由这个张狂的家伙抗进了房间往墙边一扔,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人一把抓了花魁的手贴在自己身上:“给小爷脱了衣裳先。” 花魁羞的小脸一红,扭捏着去解他的衣衫:“夜公子这可有外人在呢~” “有外人在怎么了,难道你不会觉得更刺激吗?” “夜公子好讨厌~”美女腰肢款摆,整个人都依偎进他的怀里:“夜公子可要对奴家温柔一些,昨儿被夜公子临幸的姐妹这会儿都不能接客呢~” 红衣少年脸色一变,下巴倨傲的抬起:“要不怎么能轮到你伺候小爷,动作利索点!” 花魁见他生气,也不敢多说其他,飞快的将他衣裳脱了,看着那暴露在眼前的身躯,咕嘟咽了口唾沫。 萧羽见这二人要行风月之事,急的额头直冒冷汗:“你放开我!” 那好色之徒看了男人两眼显得有些不耐:“本尊今日大发慈悲教你,你给我睁开眼好好看着,回去如实向你主子汇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主子,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那人已经直接将花魁的脑袋按了下去:“大叔,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一次次的,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花魁熟练的动作让那人发出舒服的喘息,然而,他的眸光骤然一变,一脚将□□的女人踹到一边。 “找死!就凭你也敢行刺本尊!” 那花魁被这一踹已经奄奄一息,喷出一口鲜血溅满衣衫。 她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右手仍然握着一把匕首,她喃喃自语。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我明明已经,明明已经” “本尊乃金刚不坏之身,要想问为什么去问阎王吧!” 言罢抬手便要去取这女人的性命,萧羽一见,大叫一声不要,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飞扑过去,堪堪忍受了那人重重一击,一歪身倒在了花魁的怀中。 “先生”花魁已然气力不济,双目含泪看着萧羽:“我与先生非亲非故,你,你这是何苦,何苦” 那人收回手掌,冷冷望着这两人好似一对痴男怨女:“你们是一伙的?呵呵,真有意思。” 花魁再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已经目眦欲裂:“我,我是为了我的妹妹报仇!与他无关!前几日在万春阁,死在你房里的翠儿便是我妹妹!” 男子没有印象,他来凡间多日,死于他手上的女子没有百儿八十的也有三四十了吧,为何他喜欢选择来青楼纾解自己的欲望,就因很少有人能承受他的力道,还因青楼女子死了,随便打发一笔安葬费便可了结。 “她死是她的命数,你居然敢来刺杀本尊,不自量力!” 又一掌打出去,这下没了萧羽的袒护,女子瞬间毙命。 桀骜一声冷哼顿时没了兴致,拉起床上的衣服刚披在身上就听到一声□□自身后传来。 “你你这个草芥人命的妖孽!” 红衣少年回头,一柄长剑破空向他劈来,他瞬间闪过,身后的大床咔嚓碎成粉末。 “大叔,你的命可真硬。”那人邪魅的勾起唇角,他怎么突然觉凡间也不是那么无聊啊。 萧羽摇摇晃晃的站好,多亏衣服里的护心镜救他一命,否则他现在恐怕也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今日,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 话未说完人已‘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那厢将衣衫穿好的人反倒急了。 “大叔,大叔,你怎么了,你话还没说完呢,你后面是不是要说收了我这妖孽,喂,大叔!” ☆、两千年前 萧羽眉心紧蹙,他觉得身体很热,好像置身在蒸笼中一样。 不,其实他也不知在蒸笼里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从未去蒸笼里蒸过 这感觉还有点像太玄派后山的温泉,难道自己回去了? 这么多年没回太玄派是有些想的慌,要不然等在江南安顿下来之后,娶一房妻室,生一个儿子,带着妻儿回去看看? 嗯,如是想着,他紧蹙的眉心略微得到舒展,身子往后一歪,碰到个硬硬的东西,他的眼皮这才沉重的睁开。 入眼却是一张脸,一张美的过分,但却又不失男子的羁狂,那薄唇冷魅一张,冲着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萧羽顿时就呆了,猛然从他怀中逃离,将自己浑身上下看了又看,好在衣衫齐整,否则,否则 红衣少年如一团烈火,斜斜往榻上一靠,几分玩味的看着他道:“大叔,真是没良心啊,亏我方才还为你灌输真气救了你的小命。” 萧羽想起来了,想到自己晕倒之前还要收了面前之人的来着,可,可这个地方俨然已经不是方才的醉花荫,房屋之内布置华美雕梁画栋,虽然他挺没见识的,但也知道这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大宅。 他想去抽剑,剑也不在了。 “我的剑呢!” “怎么称呼啊大叔?”红衣少年全然忽略了他的问题。 萧羽气极:“你这妖孽,害了多少性命!” “本尊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就算我今日收不了你,总有一日也会有人来收了你!” “我留着你的命,还等着你回去向你主子回话呢。” “” 萧羽张了张嘴,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否则他们可能还要继续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红衣少年大掌一收便将男子吸进怀中,萧羽仓惶间躲避不及,二人已经以最暧昧的姿势倒在床上。 “大叔可真热情呢。” 那人好似烈火,挑起眉梢舔舔唇角,看着压在他身上的萧羽:“本尊也该回应大叔同样的热情吧。” 萧羽的脸唰的一下变的惨白,因为压在这个比自己还要健硕许多的男人身上,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人身体上的变化,虽然隔着衣衫,但同样是男人的他对这硬度和温度毫不陌生。 “你!”脸色一白之后便是红的好似要滴血一般,他撑着那人的身体想要站起来却被他环住腰身,顺势压倒在床上。 “大叔,你身上好香啊。” 萧羽张口结舌,只觉得自己的上身被他囚禁在钢铁一样的臂膀中,双腿则大力打开,这具身体已经挤到他的腿间,将他钳制的死紧,怎么看都挣脱不开。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大叔,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青草的味道?不对” 红衣少年的鼻子贴在他的脸上不停的移动,直至往下,在他脖颈上轻轻舔了一口,萧羽僵硬的身体忍不住一颤。 “是雪的味道,雪莲的味道大叔,你怎么清纯的像个姑娘?” 萧羽脸色非常难看,心如擂鼓,他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被男人形容像个姑娘。 他长的并不好看,在太玄派众多师兄弟中最多算是清秀罢了。 本来他还想将胡子留了起来,奈何没成亲的他一留胡子更没女人缘了,所以到了江南就干脆恢复了自己的原貌。 “无耻之徒!” 萧羽话音一落,就听嗤啦一声,自己的外袍已然被身上之人扯破,胸膛暴露在空气之中,让他非常别扭。 “还有更无耻的呢,大叔要不要体验一下,回去替我告诉你的主子,要是他再妄想找我的麻烦,我便让他也体验一把本尊的无耻手段!” 红衣少年的唇舌肆意妄为,好似他的身上涂满了蜂蜜,“味道真不错。” “你干什么!” 萧羽觉得自己身上的灵力一点也使不出,情急之下只能以凡人之力去推开压在身上的身体,然而身上之人的双手却不老实的去拉他的裤子。 萧羽又忙不迭的死死抓紧裤腰不让他得逞,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他也是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自己还没反抗之力,真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那人挑逗般的咬了咬男人的肌肤,“大叔,既然无力反抗就配合一点,享受享受吧,听话,本尊会让你舒服的。” “啊”萧羽敏感的弓起身子,他的身体在颤抖,嘴皮还是死硬:“你杀了我吧!我是别人派来抓你的!你杀了我吧!让我死!” “本尊会让你舒服死的!” 他一只手握着萧羽的手腕举高在头顶,一只手揉着男人的臀,舌尖扫过唇齿:“果然和女人不一样,应该足以承受本尊吧。” 萧羽难受无比,欲哭无泪:“你怎样才能放过我!” “大叔,你还没告诉本尊,你叫什么?”大掌在他臀部用力拍了一巴掌,萧羽只觉得又羞又痛,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你放手!” “你叫什么?!” “萧萧羽” “萧羽?”红衣少年笑的轻狂跋扈:“连名字都这么清纯,你说,你是不是个女人啊?” 他时不时的揉捏着男人身上的敏感点,萧羽明明排斥着二人的触碰却无力反抗,更可耻的是,他竟然觉得那只手一离开他的身体就浑身难受。 是的,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变的有些享受起来,一想到自己变的如此放荡无耻他就羞愤交加。 “你这个混蛋!淫贼!放开我!” “啧啧,羽叔,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喜欢叫本尊淫贼。” 萧羽脸色一红,他,他真的像个女人一样? 像个女人一样扭捏,像个女人一样视贞操如性命?可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羽叔,叫我的名字好不好。”少年高大的身躯伏在他的身上,舌尖舔着他的耳垂:“叫啊。” 萧羽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羽叔,你的主子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吗你听好,我叫夜帝!”伴随着最后一个字,他的手指侵入到最脆弱的地方,男人瞳孔一睁难耐的弓起身子反而让少年的动作更加粗暴:“羽叔,叫我的名字!” 男人紧闭着嘴巴不肯妥协,只有细碎的声音在唇齿间流露出来。 一番抵抗之后,萧羽还是被夜帝狠狠的占据,他的挣扎和反抗换来的却是更加粗暴的对待,直到他身体力竭,他方认命的躺下,双瞳散漫无神的看着床帐。 那一刻,萧羽心中被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占满,他抓紧了夜帝未褪的衣衫,任他索取,任自己的周身被疼痛侵占。 他的身体麻木了,气氛暧昧,大脑昏沉一片,他希望自己已经死了,最好是已经死了 直到男人睁开血丝密布的眼睛已经看到了窗外的阳光,这一夜的屈辱瞬间在脑海之中苏醒。 他的指甲深深陷进夜帝的身体里,他恨自己怎么没死,怎么就没被折磨死! 但那人却好似不知疲倦。 夜帝抓着他的手,让他老实点,男人也确实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他发泄。 继而一个翻身躺在一旁,而自己的身体仍然被他死死抱在怀中。 夜帝非常满意,这一夜相对于萧羽的半死不活,他倒是无比的满足。 “够了!” 萧羽挣扎着想要坐起,此时此刻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找个地方一死了之! 夜帝不顾男人的反抗,死死按着他:“羽叔,你急什么,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你的主人汇报成果了?你难道忘了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机的找到本尊,勾引本尊的吗?” “我没有!”萧羽出声辩解,他现在浑身难受的感觉让他无地自容,他只想赶紧离开。 “既然来都来了,本尊就成全你,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休想离开这里一步!” 萧羽心底一片冰冷,他闭上眼睛猛一用力,锋利的牙齿刺进了舌头里,几乎是在瞬间,他的后背便挨了一掌,咳出了满嘴的血。 “你居然敢死!你死了谁去替本尊给你的主子传话?!”夜帝虽然年轻,但脾气显得极为暴躁,阴晴不定,前一刻还面目狰狞,后一刻那张绝色容颜又显得有些不安。 他的拇指拭去萧羽唇角的血迹:“羽叔,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那花楼里的花魁还要诱人” 萧羽虽然自杀没有成功,但舌头上的疼痛仍让他几乎麻痹,他沉默的闭上了眼睛,显得无比沮丧,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夜帝是谁他不认识,他也没什么主子,他只是从太玄山上下来的修道者。 曾经以修仙为毕生追求,在修仙无望之后他就开始斩妖除魔,如今他已经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了,想在一个地方定居,娶妻生子。 现在,这个愿望居然成了奢侈? 萧羽在这所大宅中住了下来,大宅中的人都叫少年夜公子,一开始的几天夜帝似乎是故意让他养伤,很少去找他却让人送去很多曳和补品,而萧羽却整日不吃不喝呆滞无神。 他坐在桌边望着窗外,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虚弱且憔悴,温润的眉梢眼角似乎染上了江南的细雨,带着些许的愁殇。 “萧先生不肯吃”门外传来小厮怯懦的声音,接着,大门被一把推开。 萧羽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来了,那人俊美无俦,浑身上下带着强大的气场,偏偏又吊儿郎当狂傲不羁。 “羽叔,何苦折磨自己呢,吃了东西本尊带你出去散散心,我可没有虐待囚徒的兴致。” 萧羽不肯看他,任那人向他走近,端着一碗药粥用勺子舀出一小勺,还特意在嘴边吹凉。 “来,羽叔听话,张嘴,本尊可从没喂过谁,你可是头一个呢。” ☆、两千年前 萧羽不为所动,那只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一阵压抑的沉默过后,那只勺子突然塞进他的嘴里,死命的向他嘴里送过去:“你给我张嘴!” 奈何这张嘴还是不肯张开一下,煮的粘腻的米沾了他一嘴一脸。 ‘当啷!’一声,粥和碗都被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红衣少年暴躁的站了起来:“你们!滚进来!” 门外几个小厮怯怯的走进来扑通跪在地上:“公子有何吩咐?” 夜帝抬手一挥,瞬间鲜血四溅,一个小厮周身爆裂毙命当场,其余几人惊恐的叫了起来,皆抱在一起不敢动弹。 这时候萧羽才抬了眼皮向红衣少年看去,他的神色中掺杂着愤怒,怨恨,厌恶。 公子绝色,不以为意的挑起眉梢:“羽叔你可看好了,若是你不想让我再继续杀人,就乖乖吃东西,你们修仙之人不是一直自诩慈悲为怀的吗?” 萧羽腾的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蹲在地上,抓起摔碎在地上的粥就往嘴里塞,夹带着碎了的瓷器,咬在嘴里嘎嘣咯嘣响,而他的嘴很快便被瓷器划伤,流出的血不亚于他那日咬了舌头。 夜帝的那双眸子瞬间放大,他气极,一把将男人拽了起来,死死的捏着他的下颚飞快撬开他的嘴,用手指把他嘴里混合着药粥,瓷器,鲜血的一团东西抠出来。 他觉得自己被他气的浑身发抖,一脚踹了个小厮:“去!拿水!拿药!拿粥!” 众人不敢懈怠,连忙下去,不一会就端了该端的东西送了过来,并利落的将地上的尸体抬走。 现在的萧羽显得平静了很多,他安静乖顺的任夜帝小心翼翼的查看他的伤口,听话的漱口,吃粥,涂药。 他满嘴都是伤,稍微动一下就扯的鲜血直流,偏偏夜帝还粗暴的往他嘴里喂粥,让他连着粥和血一起咽下去,直到吃完了东西才涂上药,药效很不错,可以与灵丹妙药相比,伤口沾上就很快痊愈。 夜帝脸色很难看,但手上的动作却渐渐温柔下来,见萧羽也不再反抗,便盯着他看,待萧羽抬眸看过来的时候,他又迅速将头扭开。 “今日是这江南的百花节,本尊带你出去玩玩。” 萧羽不置可否,没赞同也没拒绝,虽然他知道自己无法逃离夜帝的手掌心。 江南立春之后便是缠绵不尽的梅子黄时雨,难得在百花节的日子里天公作美,天晴气爽,萧羽几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得以纾解。 白墙黑瓦的江南城镇遍地皆能见到花团锦簇,百姓也都将自家养的花搬到门口供人欣赏,邻里之间甚至拉着路过的人评论谁家的花好看,大有一较高下的斗花兴致。 夜帝所到之处成了众人纷抢的目标,这个拉着他看花,那个拉着他看自家比花还漂亮的姑娘,还有孀居寡妇拉着他进屋叙话,只见他一身红衣在这水墨一样的画卷之中分外扎眼,怎么看都是公子纨绔自诩不羁。 而他背后的阴狠毒辣,这些人又知道多少,世人果真无知! 萧羽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失神,衣角被拉了一下,却是一个胆小的姑娘,那姑娘屈膝行了一礼道:“先生,我家小姐想请你过去说话。” 萧羽错愕,他在江南并无熟人,更不要说什么小姐了,忍不住有墟怪的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天色晴好突然刮过一阵微风,那树上琼华簌簌而下,似雪,似絮,又似鹅毛,落在树下粉衫女子的肩头,如仙似幻,不甚真实。 树下的女子转过脸来,面如春日桃李,臻首娥眉,好一位仙姿佚貌的大家闺秀。 萧羽见夜帝还在被一众大姑娘小媳妇围在中间,便随着这丫鬟模样的姑娘走了过去,那树下的小姐微微向他屈膝道:“先生是夜公子的朋友还是师长?” 呵呵,师长,好讽刺的两个字。 一听她提起夜帝,萧羽本来客气有礼的态度转瞬变了,他冷声问道:“你有何事?” 那小姐脸色一红,将手上的一封信笺递了过来“小女子对夜公子仰慕许久,奈何,奈何一直无以得见,还盼先生能代为传递” 萧羽心中稍微明了,又是一个思春的姑娘,却不知夜帝背后寻花问柳有多么不检点,白糟蹋了她们的一颗春心。 “我不会帮你传递,他并没你认为的那么好,离他远点,否则你会后悔的。”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却被那姑娘一把扯了衣袖,姑娘眸内盈露泫然欲泣:“拜托先生了,既然是我自己选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先生” 萧羽低低叹了口气,还未开口那小姐的丫鬟就看不过去了:“先生,求你成全我家小姐吧,这封书信她早就写好了,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若是先生不肯帮忙,我们家小姐会抱憾终身的。” 女人就是麻烦,明明有这样的心思却又怕被窥探,明明想要遮掩,又巴不得对方知道。 刚接了这位小姐的书信夜帝便大步向他走来,那小姐和丫鬟红着脸上了一辆马车急急离开。 男人一转头便被夜帝囚禁怀中,整个人被他按在树上:“你可知道什么是自觉?居然敢当着夫君的面拈花惹草?” “你胡说什么?”萧羽面皮有些薄,漾起一抹绯红,他转过头想要挣开,但那人并没有让他得逞。 “怎么,想尝尝女人的味道?那你倒可以直说,为夫愿意成全你。” 萧羽一把将信甩在他的身上:“你自己尝去吧。” 夜帝少年不羁的脸上写满疑惑,他拿了信打开一看,嘴角便高高翘起,手指一搓,那封信化为灰烬。 虽然知道总会是这个结果,萧羽还是为那小姐逃脱一劫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快:“枉费了别人的一番心思。” “你若对为夫有这样的心思,一定不会枉费的,可惜不是你。” 夜帝松开他,指着长街尽头道:“前面是苏员外的花圃,我们去看看?” 苏员外?苏员外的儿子已经大好了,但是当初正是眼前的这个恶魔吸食了他的阳气让他在鬼门关外徘徊,他现在居然还有脸过去看看? 萧羽不答向前走去,夜帝跟在后面,熟络的向他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后者一直沉着脸不想理他。 苏家二老第一眼就看到了萧羽,热情的迎了来请他随意赏玩,看到男人身边跟着一位绝色公子又把这夜帝连夸了好几遍,什么年少有为英气不俗等一系列的词语都几乎把他捧上天了。 萧羽的嘴角扯了扯,他想揭存前伪善的人,却被夜帝含笑的眉眼逼退了两步,这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头,为何身上有如此强大的骇人气场。 “你在想什么?”打发了苏家二老,夜帝缠上了萧羽,大掌有意无意的揽上他的腰身。 男人浑身一僵,去掰他的手却反被他握住。 “没想什么,你快放手。” “放心,这里花木挡着,就是你我在此颠鸾倒凤也不会有人发现。” 萧羽气极,脸色煞白:“不正经!” 夜帝索性双手都环住他,自背后拥着他,下巴懒懒的垫在他的肩上:“羽叔,本尊觉得自己有些喜欢你了,不如你不要跟你的主子了,随了夫君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萧羽不敢挣扎,以他对夜帝的了解来看,他越是挣扎,这人就越是粗暴,在苏府花圃赏花的人这么多,如果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主子。” “还嘴硬。”夜帝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让男人的身躯微微一颤。 “羽叔,我们好几天没做了,你想不想?” 萧羽脸色爆红,什么叫好几天没做了,难道他就该理所当然的被他压在身下吗。 “你不要逼我” “逼你?还想死?这么告诉你吧,就算你真的死了,没有本尊的允许,阎王老儿也不敢收你的魂。” 萧羽忍不住有些纳罕:“你到底是谁。” “你现在可以当我是你的夫君。” 萧羽在他耳垂上微微舔了一下,环住他腰身的手缓慢向下移动,隔着衣裤抚上去。 “羽叔,你明明是有感觉的。” 萧羽羞愤交加,也顾不得会被别人看到,便要使力挣扎。 夜帝将他转了过来,直视他的眼睛,眉梢一挑,刚刚还晴朗无云春日里顿时乌云密布,不一会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雨下的不大,但因为是早春的关系,还带着些寒凉,萧羽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面前之人。 “是你做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淋坏了羽叔本尊可是会心疼的。”夜帝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像一个孩童,他那一身红衣很被雨水湿透,烈烈燃烧的颜色变的有些沉暗。 萧羽自是不信,这个人的本事他只见到了九牛一毛。 赏花的人全都避之不及,园子里一时就剩下他二人,而萧羽更显狼狈,因为春衫料峭,现在已然湿透,紧紧贴在他紧致的肌肤上,肌理半透轮廓明显。 平日行走江湖,风吹雨打不在话下,偏偏现在眼前多了这么一个人,用赤果果的眼神看着他,明明还穿着衣衫,竟比他脱光了衣服还要羞耻。 “别看我!”萧羽转身想要离开,刚迈开一步却被身后之人拉住了手腕。 一个使力,男人被拽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枚火热的吻落上他的额头。 萧羽大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他觉得屈辱,自己居然像个女人一样被一个男人以这种占有的姿态强吻。 而后者却将邪魅的眉梢挑的更高,眼神迷离而又虔诚的看着他道:“羽叔,我想亲你。” ☆、两千年前 “羽叔,我想亲你。” 你想亲便亲?! 萧羽几乎要暴走,伏魔剑如果还在他的手上,他一定会立刻将面前之人斩杀在剑下。 夜帝拉过他的两只手握于掌心,低声一笑:“羽叔,从你的生涩来看,想必你从未碰过女人吧,只被本尊亲过?” 早春雨水寒凉,让萧羽浑身发颤,雨水顺着他的发髻滑到脸上,脖子上,衣衫里。 什么叫没碰过女人!他是修道之人,在还俗之前本就该六根清净! “放开我。”萧羽的手没能抽回来,便被夜帝单手握着。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后者没有答话,闲着的那只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的唇紧紧贴上自己的。 含住男人冰冷的唇瓣,用力撬开他的牙齿,汲取着甜蜜。 “唔!”萧羽没想到他原来早就打算这么做,现在自己被他禁锢,想要远离也已经力不从心。 二人一冷一热,热的如火,冷的似冰。 男人觉得自己的唇瓣都快被他烫伤,夜帝紧紧的吻着他的唇,湿热的舌头缠绕着他的舌尖。 头顶虽然被固定着,但是男人还是没放弃反抗,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去不仅没有激怒这个魔王,反倒让他变的温柔起来,颤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纠缠变得越来越难解难分。 半晌之后,夜帝抬头看他,见他眼神迷离不知沾着泪水还是雨水,那脆弱幽怨的模样竟让他忍不住心跳。 一个使力将男人按倒在地,枕着那泥泞和花叶,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萧羽的喘息沉重而又无助,对上夜帝的目光又急忙将头扭开,手却被他拉着抚上羞耻之处。 “羽叔,什么感觉。” 萧羽不敢看他,将头扭向一边:“你这无耻之徒!” “都怪你啊,羽叔。” “我又没做什么!” 萧羽觉得委屈,他身为受害者不仅要承受这人的□□还要背负所有的责任吗! “羽叔,你真可爱。” 孩子一样的笑容绽放在这个阴枭少年的唇边。 萧羽一时有些错愕,灰色天空上淋漓下的雨水落在他的脸上。 很快,他的衣服被扯开,肌肤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春雨。 “好冷” 他想反抗,想拉上湿透的衣衫蔽体,却被夜帝阻止。 “一会,你想要多热就有多热。”夜帝魅惑一笑伏下身去,再次吻上他微肿的唇。 在苏家花圃的一切不知是何时结束的,萧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夜帝的宅邸。 他迷迷糊糊间觉得这人给他沐浴更衣,抱到了床上,然后一直将他囚禁在那一方宽阔结实的胸膛之中。 男人在他怀里动了动,却将假寐的人惊醒,那双不老实的大手又在他身上来回抚摸,从他结实的腰身一路下滑。 屋内两人的呼吸逐渐加快,忍无可忍的人再一次将渴望埋进萧羽的身体里。 他这一次分外温柔分外小心,所以在刺痛过后,男人竟然觉得有一丝舒服的感觉。 “还痛吗?”夜帝含着他的耳垂问他。 萧羽不答,对方惩罚性的咬了他耳朵一口:“羽叔,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话。” “不痛” 他不擅于说谎,事实就是,他除了觉得不适之外并没有感受到撕裂的疼痛。 夜帝低声笑了起来,身下动作未停,却带着几分打趣的的问他:“羽叔,你平日里的清心寡欲是不是装出来的。” 男人觉得很没面子,他甚至觉得这个恶魔是上天派下来故意折磨他的。 随着他的挑逗,男人不能反抗,不能拒绝,还要像个女人一样的配合他。 “舒服吗?”夜帝这次问的很温柔。 萧羽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但细碎的声音还是从他牙关中泄露出来。 “羽叔,不要忍着,舒服就叫,我想听你叫的声音。” 萧羽脸色红的好似要滴血:“我没有忍!一点都不舒服!嗯” 看着男人无法继续嘴硬,夜帝心情大好,又忍不住在他脸上啄了几口。 这天过后好似一切都变了,这个放浪不羁的人整日整日的粘着他,而且还不分场合和时间的要抱他。 这让萧羽极其别扭的想要逃开,但不知为何,心底却又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他竟觉得,每日在他怀中醒来,竟已经变成了理所当然 “你想成仙吗。” 萧羽心底一震,他往床边挪了挪,却又被那只臂膀拉回怀里。 “羽叔,你和那些修仙者一样,想要成仙吗?” 修仙修仙,修仙的目的何在,不就是成仙吗。 “嗯”他点头。 “羽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成仙了,我们可能就永远的分离了,今生今世再也无法相见。” “难道你想将我囚禁在此一辈子?” 夜帝有些杯的抱紧他:“有何不可?!”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萧羽虽然背对着他,但也知道他此时的表情该有多难看,二人在一起多日,他已经将这个人阴晴不定的脾气摸透。 胸膛贴上萧羽的背脊,夜帝问他“难道你不想和本尊在一起?” “我只是你的玩物,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厌倦我的身体,到那时” 到那时他就会像当初的那个妖女一样,被他当做抹布一样的丢弃。 “那好,如果本尊没有厌倦你,羽叔,你就不能离开,也不能飞升成仙。” 萧羽静默不答,他逆来顺受的性格让他觉得很屈辱,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来维持自己的尊严,看上去也不至于太窝囊。 夜帝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很少再去逼他什么。 春日已尽,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室内摆着几个巨大的冰缸还是有些热。 萧羽搁下手上的笔将窗户打开,窗外微风带着花香吹进内室,他看到了一人锦衣如华站在花圃中。 萧羽不动声色的关上了窗,出门,踱步到后院,看着那人道:“二太子殿下” 华衣之人转过头来冲萧羽微微颌首,他的相貌看似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英挺俊朗,身形高大,他大步走上前来,拉了萧羽的手道:“委屈你了。” 萧羽神色有些惶然,惊慌的避开他的手,“萧羽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 “好,好,好,待本太子大业一成就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回天界,赐你仙籍,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下。” 他说的激动,也是出于本心,萧羽心中微微一暖,点头答道:“能为六界出力是在下之幸,萧羽不求赏赐,惟愿安度此生。” 华衣男子似乎有些失落,抬手拍上萧羽的肩:“那好,等此事过了之后我再与你说,你平日里好生照顾好自己,别被他伤了去,若危及到你的性命要及时唤我。” “夜帝不会杀我” 不知为何,他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似乎是在为夜帝辩白。 说出之后深知不妥,又急忙抱拳道:“此处危险,二太子殿下不宜在此久留,以后有什么情况萧羽还去城郊客栈向殿下汇报。” 那二太子负手点头:“其实你没必要与我合作,你如果想要摆脱他我也可以帮你” “殿下!当日殿下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夜帝辱我,就算我逃的了亦会有更多六界之人遭殃,萧羽是自愿做您的棋子,您不必多说!” 二太子看着面前之人铮铮傲骨,男人长的并非青楼小倌那般妩媚雅致,也没了少年的青涩稚嫩,明明已近中年却偏偏有那么大的魅力?让那夜帝神魂颠倒不知方物? “那我回去了。” 萧羽点头,目送这位天界的二太子离开,他当初行走江湖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些修道的同门提起过,说天界二太子与大太子争夺天帝之位,二太子虽然能力略胜大太子一筹,但因他母亲本是钟华仙子的仙奴,以及他出生晚了那么一百年,所以注定要永远屈居大太子之下。 二太子为彰显实力多年来没少为自己打算,曾多次出兵征伐魔界,欲要将魔界铲除干净,还逼的魔尊逃往人间。 现在看来似乎不尽其然,魔尊好像并没有把这位二太子放在眼里,反而更像是懒的陪他玩打打杀杀的游戏,把琐碎之事扔给了自己的下属便跑到人间风流快活来了。 而二太子仍然不肯放过他,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派了无数仙者来收服他都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助长了魔尊在人间的气焰,草芥人命不在话下。 要问萧羽为何知道这么多的,只因他已知道,这位魔尊便是夜帝。 夜帝是在情动之时口口声声要娶他回去做魔后,第二天萧羽便被天界二太子叫了去,二太子先是对他的遭遇充满同情,又以位列仙班作为诱惑让萧羽帮他铲除魔尊。 萧羽虽然想成仙,但也并不是非成仙不可,那份心思早已淡化。 但他还是答应下来,从一开始被魔尊误会他是二太子的人,到现在真的变成二太子的人,只因他不忍看魔尊继续在人间作恶。 明明已经是黄昏,阳光还是有些刺目,知了在树上叫的声嘶力竭。 南方多雨,焦灼的空气非常湿热,萧羽在河边慢慢走着,夕阳在他身上染上一层金霜。 “咚”的一声,撞上一具结实的身体,那属于雄性的味道如此熟悉。 他抬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夜帝那张充满魅惑的脸:“羽叔,走路也不看着点。” 萧羽对这个人的出现并不意外,他有自由出入府邸的权利,所以曾试图逃走,但总能被这个人抓个现形。 “大叔,你去哪了?” 萧羽摇头:“随便看看而已。” 夜帝揽住他的腰身,在他耳边打趣道:“羽叔,我都已经习惯了,你还紧张什么,你的身体在冒汗。” 萧羽故左而言他:“是天气太热了。” “太热?”夜帝挑眉:“那跟为夫去洗个澡吧。” ☆、两千年前 “那跟为夫去洗个澡吧。” 言罢抱起萧羽就跃上了屋顶,脚步飞快,御剑乘风都无法比拟。 眨眼间便在一座大宅的上空停下,萧羽的一颗心还在噗通噗通乱跳,尚未从急速的转移中恢复,尚觉得魂还丢在刚刚的大街上。 屋顶之上,一红一青两个身影以暧昧的姿态靠在一起。 “这是哪里?”萧羽发现这个地方并不是夜帝的大宅。 夜帝轻轻一笑便跃了下去,拦腰将萧羽抱起,一脚踹开一扇房门,扑鼻而来的花香让萧羽醒悟到,这,这是女子的闺房! “你干什么!” 这四个字萧羽已经很久没说了,因为他现在看到这个男人一抬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他居然抱着自己进了女人的闺房! 夜帝不看他,抱着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洗澡啊。” 屏风将里间分开,一处是卧榻,一处是汤池。 池水之中撒着花瓣,冒着氤氲热气,香气扑鼻。 萧羽脸皮涨的通红,在醉花荫与夜帝相见的那天还历历在目,这个男人曾经逼着他看自己与女子欢好,现在,他什么做不出来? “要洗回家去洗!”萧羽在他怀里挣扎。 “大叔急什么,为夫是觉得这里的洗澡水调制的好,家里的那些粗手笨脚的仆役怎么能调制的出这么好的东西,咱们洗完,再一起回家。” 言罢又暧昧的在他耳边吹了一口热气。 萧羽只觉得一股酥麻之感从脊椎蔓延到四肢,那回家二字让他有种想哭的感觉,那个地方,能是他的家吗 “你不会是要糟蹋人家姑娘吧如果,如果你真是这样,我拼死也不能让你得逞!” 夜帝哈哈大笑起来:“羽叔,你想到那儿去了,你在床上欲求不满的样子已经让为夫吃不消了,六界第一美人在我眼里也比不上你的屁股!” 言罢还大力的在他臀部揉了一把,笑的极为开心,萧羽脸色一黑,他现在已经对这种调情的话多少有锈疫力了,所以很快使自己放松下来。 “其实你现在去青楼我不会再阻止的,只要不弄出人命就” “嘭 ”萧羽话音未落就被抛进水里。 萧羽从水底冒出来,吓的惊魂未定,他这几个月来受到的惊吓比斩妖除魔十多年来的还要多。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夜帝瞳眸危险的眯起:“本尊自从有了你何时去过青楼!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为夫对你这么好,你还对为夫冷言冷语的,对得起我吗!” 萧羽错愕,他怎么觉得面前之人有撒泼耍赖的嫌疑。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已在的他的意料之内,魔尊夜帝宽衣解带直接跃进水池,洗着洗着二人已经洗为一体。 室内被躁动、不安、急迫、激荡的气氛所笼罩,男人强忍的呼吸声似乎成了催|情的圣药,让伏在他身上的人,更快,更狠。 “小姐,您不要整日愁眉苦脸的,这样下去身子该愁出病来的。”少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萧羽浑身一僵,抓紧夜帝的背:“有,有人来了” 那人动作未停,反倒是封锁住了男人的唇舌,不准他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多说废话。 “唉痴情自古空余恨”又有一女子嗟叹:“虽然我与他无缘,但让我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还是不如死了算了。” “那也不能不嫁啊小姐,那林大人的儿子也是不错的。” “能有多好?再好也比不过夜公子的好” 萧羽浑身一激灵,却被夜帝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大叔,你要让为夫把持不住了。” 男人脸色血红,他听到这声音已经瞬间想起来了,这位姑娘便是当初那位求他送信的大家闺秀。 “不,不要叫我大叔” 他觉得这很丢脸,夜帝反而不以为意:“那叫你羽叔。” 萧羽放弃与他争辩:“你,你快放开我,她们要进来了。” “专心点。”后者有些不悦,却并未停下动作。 “小姐,沐浴更衣吧,奴婢去掌灯。”丫鬟打开房门,隔着一层屏风,萧羽已经看到了那主仆二人的身形。 “你去吧。”小姐说完之后便开始宽衣解带。 萧羽的一颗心几乎快要蹦出来了,他死死抱着夜帝,惊慌失措道:“走!快走!” “走?去哪?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想出去就肯定要碰上。” 萧羽羞的无地自容,他甚至怀疑二人身体碰撞发出的声音传了出去:“我不管,快,快离开这里!你不是本事大吗!” “呵呵,羽叔,你在撒娇吗。”夜帝心情愉快的吻上他的唇:“不想被发现就不要出声。” 萧羽赶紧闭嘴,只有鼻腔中传出浓重的喘息声,而屏风外面小姐已经脱了衣裳,丫鬟点灯引路将她引到了水池这边。 被看到了,要被看到了! 萧羽在心中无声的大叫,随着小姐慢慢走进室内,他自欺欺人的闭上了眼睛:“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小姐,水温如何,要不要再加些热水?” “不用了,这天儿本来就热的很,真恨不得直接用凉水洗浴” “那可要冰坏身子的,小姐以为自己是男子吗。” 那小姐缓步步入水池,撩起清水抚摸着她润滑的肌肤,慢慢的洗去疲惫。 萧羽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位小姐离他不过五尺远的距离,酥胸半掩,肌肤吹弹可破。 他心底咯噔一下,这个女人,她,她居然没看到自己和夜帝! “修仙这么久,你不会连结界都不会设吧。”夜帝含着他的耳垂,呢喃细语送进他的耳中。 男人松了一口气,却让覆在他身上的人舒服的更加用力的占有他。 “羽叔,你可真软,真热。” 萧羽脸色很难看,明明知道这位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不到他和夜帝,但还是让他浑身上下又别扭又羞耻。 当着外人的面在他身下承欢,这样的屈辱让他硬是咬破了唇。 “你生气了?” 夜帝在他唇上舔了一口,血腥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让他变的有些嗜血,索性靠过去含了他的唇瓣,细细品味。 “没生气” 萧羽半推半就的任他在自己身上肆意点火,那位同样在这个浴池的小姐若是看到他们不知会不会吓晕过去。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萧羽就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好像变了,本来窗外一片花圃的,一夜醒来不知怎么的种了一棵树龄起码有百年之上的大树,树下还放着他的桌子和笔墨纸砚。 本来房内摆着冰缸都觉得热的,不知为何现在一进来就凉飕飕的。 尤其是那张床,每每欢爱的时候两人免不了一身的热汗,而这也是夜帝最无法忍受的,因为他还要分心去给怀里的人降温,免得他中暑晕过去就不好玩了。 现在这床榻也好像是寒冰雕琢的一样,在炎炎盛夏中很是解暑。 “羽叔!” 夜帝从外面兴冲冲的跑了来,一身红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大手一挥命人抬进来两个巨大的食盒。 打开食盒,里外三层冰,冻着居中的那碗白色的东西,上面点缀着些许新鲜的水果。 外面暑气暄天,冰盒之中还冒着丝丝凉气,使那碗白白的东西看上去更加的诱人。 “这是什么?”萧羽问他。 红衣少年打发了抬东西的人,端着那碗点缀着水果的东西递到他嘴边:“尝尝?为夫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皇宫给你弄来的。” “莫不是毒药吧?”萧羽虽然是这么问着,但还是乖乖张开了嘴巴。 那银勺咬着一勺白嫩嫩的东西送进他嘴里,夜帝看他吃了下去,一双眉眼都几乎笑弯:“好吃吧,羽叔,我怎么舍得毒你,疼你都来不及呢。” 冰凉带一股奶味,甜甜的,入口即化,萧羽含进嘴里的时候只觉得身心都似灌了蜜一般。 看着红衣男子又递过来一勺,他推辞道:“你也吃” “好。”夜帝将勺子送进自己的嘴里,转而按着他的脑袋将嫩滑的冰奶度进他的嘴里。 奶香在二人嘴中蔓延开来,夜帝勾着男人的舌头起舞,似在往深处品尝。 突然“当啷”一声冰碗掉落在地,碗里的冰奶散落一地。 夜帝的身体突然倒下,他捂着小腹眉心紧蹙看着面前的男子:“你,你从哪里弄来的剔骨钉?” 萧羽看着自己不住哆嗦的手,又看他小腹上汹涌而出的血,眼神茫然而又无措。 “我” 夜帝只觉得剔骨钉深入他下丹田的脉门之内,就好似一个气囊被扎破,精气神在迅速的流逝,而随之暴涨的是他体内的怒气,再抬眸的时候,他那双眸子已经变的血红。 “夜帝” 看着一地的鲜血,萧羽惊慌失措的扑了上去,一双手死命的按着他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走开!”拼尽一掌将男人打开,男人的身体重重撞在桌子上。 “不要再惺惺作态,从一开始我就猜到你是那无耻之徒派来的人!” “我不是!” 萧羽底气有些不足,但看他血流不止神色更加焦灼:“你先不要动,我给你止血!” 夜帝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定,一道红光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巨大的气场凝结成一道屏障,宛如金钟一样将他笼罩,阻隔开萧羽。 他在运功疗伤,萧羽看着着急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男人袖子一抖,另外两根剔骨钉好似冰锥一样从他袖中掉在地上,他说:“我以为,我以为这只能克制你的魔力我没想过要伤你性命。” 虽然魔尊十恶不赦,但他所修的道法告诉他,只要有一线希望,大奸大邪之人也能渡化。 如果可以抑制夜帝,他愿意在余生中将他渡化,还六界太平,而不是非得让魔界在六界消失。 “呵” 夜帝的唇畔溢出一丝冷笑,他不想去追究男人的目的到底何在,从他将剔骨钉刺进自己身体的刹那他就彻底的觉悟,这个人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玩物,而对于这个玩物他未免太宽容了些。 另外两根剔骨钉用于封锁夜帝的上丹田和中丹田,但由于萧羽的犹豫错失良机,现在夜帝已经将自己保护在气场之中,任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拿他无可奈何。 “你的主子还在等着你的回话吧,滚!” 萧羽看着他,温润的眉眼之上有难掩的悲恸。 “我不走!我,我不想伤你性命,你出来,我给你渡入真气,助你疗伤!” “本尊不需要你!” 夜帝一边打坐一边将眉心紧蹙,灵气在他周身旋转,而他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忽然双眼猛睁猩红如血。 “夜帝!”萧羽上前却被凌厉的结界反弹出老远,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让我帮你!否则你会死!” ☆、两千年前 “让我帮你!否则你会死!” “小小一根剔骨钉奈何不了本尊!你给我滚!” 言罢一掌推出去,萧羽整个身体被他打出门外:“不要再让本尊看到你!否则便是你的死期!”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萧羽只觉得一张利爪揉碎了自己的心肺,死命的抓捏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喘不过气来,灼热的天气,叫嚣的知了让他的脑袋几乎都要炸了。 而这所有的不适均来源于一个信息:他,差点害死了他 “本尊让你滚!” 一声炸雷自天际传来,烈日当空的夏日突然乌云密布,夜帝冲他嘶吼:“难道你还想将那两根剔骨钉扎进我的身体里?!” 萧羽浑身一颤,一步步后退,身为一个男人本不该有这般细腻的情感。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口疼的发颤。 瓢泼大雨自天际倾斜而下,瞬间就打湿了男人的衣衫。 不出片刻便在地面积起了水流,雨水肆意横流,雨帘之下,他几乎喘不过气。 萧羽看那人神情痛苦,转身飞快离开。 只怕此时此刻,这人已经恨透了他,而他本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行刺,万万没有想到他受伤后居然也没有杀自己。 萧羽混乱了,他冲进雨中,冲出夜帝的宅邸,他现在想知道一个答案,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在萧羽离开的刹那,屋内的人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周身的结界迅速破灭,男子红衣沾染上鲜血之后变的颜色暗淡。 他双目亦赤红,黑发散落一肩,苍白的脸色让他更显邪魅。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里的痛胜过肉体上的百倍千倍。 好一个萧羽,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凡人,居然,居然真的是那个老不死的二太子的人! 他居然为了那个伪君子这样对待他!居然要他的命!他把心肝脾肺都掏给他了,他居然还整天想着怎样让他死! 让他死就行了吗!杀了他就能飞升仙界了吗! 愚蠢的凡人,你做梦,飞升仙界不历经三道天雷照样没有希望! 历经三道天雷?! 天空又是一道响雷,而在那密云深处,似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在天际盘旋,漩涡中心电闪雷鸣,雷声霍霍。 夜帝抬头向门外看去,顿时觉得心好似被挖去了一块。 “臭男人!” 他低声咒骂,不顾还在流血的身体,飞身冲进云霄。 萧羽像个疯子一样一路跑进了南郊的客栈,他一身都是水,不顾小二的阻拦一脚踹开了那个人的房间。 他第一次如此的无礼,第一次如此焦灼,第一次如此无助,他的身体都在发抖,并不是因为雨水的寒冷,而是内心的恐惧。 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 “你给我的是剔骨钉!是取仙魔之命的剔骨钉!” 萧羽冲进去就一把拉起了在桌边坐着的男人,他目眦欲裂,嘶吼的声音几乎扯破了他的喉咙。 “你知不知道剔骨钉能取他性命!你知不知道!你当初告诉我说只要将他送回魔界就行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萧羽声嘶力竭,‘嘭’的一声将男人撞上南墙,最后几句话因为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已经让他上气不接下气。 而那位天界的二太子则一直神色淡定的看着他,成熟男子的睿智和稳重在他脸上显露无疑。 “萧羽,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怎样才能救他!怎样才能救他!”他用力晃动他的身体,几乎要恨不得将他撞死在墙上。 “萧羽,他死不了,你冷静一下。” 死不了? 真,真的死不了? 见面前之人逐渐安静下来,天界的二太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坦然看着他道:“是的,他死不了,你不是只将一根剔骨钉打入他的身体吗,这不足以致命,他可是魔尊啊。” 萧羽的手指缓缓松开,发髻凌乱,衣衫湿透让他分外狼狈。 二太子的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游走,只见男人几乎半裸了还浑然无知忍不住干咳一声转移视线。 “萧羽,如果杀了他对你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那你就不要做了,剩下的我来处理,你,随我回天界吧。” 萧羽紧皱着眉头后退:“我说过,我所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成仙,我,我只是不想让他再为祸人间!” “我想带你回去,等我荣登天帝之位,让你成为大罗金仙也不在话下。” 男人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不要再说了,修仙得道全凭缘法,我不配成仙。” “是吗?但现在好像已经轮不到你选择了。”二太子一步步向他靠近,单手环住他的腰身,却让男人惊吓不已。 “你要干什么!” “他魔尊要这么对你的时候,你也是这种反应吗?他魔尊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再者说来,一个是魔尊,一个是未来的天帝,从你开始帮我那刻起,就说明你已经选择了我,选择了天道。” 萧羽一把将靠近的人推开,他千疮百孔的身心经不起任何折腾,他只想远远的躲开,躲到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不问世事。 “二太子殿下请自重,在下任务已完,告辞!”萧羽说完便拉开门想要逃走,却被身后那人拽住手腕。 “萧羽,你的天劫将至,没有我,你会死的。” 男人大震,天劫?他,他为什么有天劫?! 看出他的疑惑,后者慢慢解释道:“你重创了魔尊,算的上是大功德一件,你的缘法已到,功德已满,天界飞升大门已经向你敞开,只要你历经三道天雷便能顺利飞升成仙。” 萧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原来,原来成仙居然这么容易!原来他要成仙得手刃那个与自己朝夕相伴之人?! 他是他的劫,他,是他的执念 “我宁愿不飞升!” 萧羽用力甩开男人的手,却被男人死死抱住了腰身。 “萧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选我,就那么难?那个魔尊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在我们之后的千万年岁月里,我都能给你!” 一道天雷斥剌剌的从天上劈下来,这座客栈迅速燃起滔天大火,熊熊烈焰在瓢泼大雨中又很快寂灭成烟,那些还在客栈中的百姓奔走呼喊避之不及。 二太子急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件法器递到他的手上:“这是天界法器金钟罩,能助你化解天雷的威力,否则以你现在的修为,无法抵抗天劫!” 萧羽看了看手心的法器,忽然猛一用力将法器从破败的客栈内丢了出去。 他双目凛然,神色决绝,大步向外走去,站在街上,等的就是那道天雷。 若是躲不过,那就让他死,这是他应得的,上天,就让他一命换一命,可好? ‘咔嚓’又一道天雷从天上劈了下来,这一次直接击中了男人所在的地方。 “不要!”二太子想要冲过去救人却已为时已晚,他被刺眼的白光逼的连连后退,待白光尽散,他看到了男人所在的地方一片血红。 “萧羽!” 很快,他看见了,那个地方不止只有男人,在男人身上覆着的红衣之人不是魔尊夜帝是谁! 滂沱的大雨让萧羽睁不开眼睛,但他熟悉这味道,这感觉,他知道是何人将他护在怀中。 “你,你不用救我!”他的声音在颤抖,他手脚并用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这是我欠你的!我不配得道,也不配成仙。” 夜帝却死死将他抱住:“你真是个傻子!我让你走你就真的走了啊,呵呵。” 他音色之中的带着苦笑,但却虚弱的没了平日的嚣张跋扈。 萧羽觉得委屈,这个人总是让他觉得屈辱,觉得沮丧。 “你赶我走我当然走!若是,若是你能叫住我,或者追着我回去,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半步” 话说到最后他的唇舌已经被红衣之人封住,那孤注一掷的吻似乎灌注了两人全部的力量,恨不得揉化了身心回炉重造,铸为一体。 吻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撕咬,两人顾不得太多,久旱逢甘霖一样彼此痴缠,彼此回应。 这一刻,两人都是幸福且满足的,既然是个死,死之前他们不想再掩饰自己多日来不敢正视的情感。 既然是个死,死前死后,他们都不想再分开。 ‘轰隆’又是一道天雷轰然而落,二太子冷然愤恨的看着这两人被天雷击中,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他的表情几乎扭曲。 萧羽只觉得耳边轻飘飘的传来几个字,夜帝说:“君与吾,有永世之约” 继而白光刺目,紧抱住他身体的人却浑身一松倒在一旁。 萧羽闭着眼睛不住喘息,他感受到雨水渐收,再也听不到雷鸣。 而他却不想睁开眼睛面对一切,直到被一个人抱进怀中,才惊慌失措的挣扎开来。 二太子心痛的看着他道:“没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你已经历了天劫。” 萧羽低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红衣少年,烈火的颜色独剩铅华,带着一种死寂的沉重,而这具身体只会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没有半点生机。 他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了些许的气息,终于松了一口气。 “魔尊所历之劫比我都多,这三道天雷杀不死他。” 萧羽抬眸,冷冷看着二太子道:“但你却能杀死他,不是吗。” 心事被男人窥探,二太子仍然面不改色,作为一个活了一万多年的神仙,他早已可以驾轻就熟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是想他死,但若你愿意随我回天界,我现在会暂时留他一命,待他伤好,我们再光明正大的一战。” “你会吗,你暗地里追杀他这么久,就是想要娶他性命助你登上帝位,等他伤好之后,你如何有把握就一定能抓住他。” “那便是我的造化了,萧羽,此乃机缘,强求不得,万事皆有因果,若注定我无缘帝位,注定他魔尊便该与天同寿,我也无法。” 雨势渐渐变小,长街无人,凄凉如斯。 萧羽又继续问道:“跟你上天可以,但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不能伤他,还有,也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二太子心中一喜,他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他是正人君子,他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但他们今后还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消磨,他就不信,这个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好,我答应你!” 萧羽低眉看着躺在地上的红衣之人,他还记得他们初见的那夜,他邪魅张狂的站在他的剑上,遗世而独立。 “夜帝,我该谢你”萧羽说:“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也谢你今日护我之情。” 二太子只觉得心下大震,有玄不着头脑。 ☆、两千年前 天界浩瀚,云海翻滚。 一身蓝色长衫素淡的有些不真实,他站在雕栏玉砌的回廊上看着无尽的天地。 今日本是二太子继位天帝的日子,众仙家喝的都有些多,唯有他觉得自己异常清醒,远远的离开大殿,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偶有仙神路过,对他指指点点也不甚在意。 “听说了吗,他就是那新飞升的上仙,叫什么来着?” “萧羽!入了仙籍,天帝赐了仙号怀玉真人!” “哦到底是年轻后生,没个礼数,方才酒宴之上唯有他未向天帝敬酒。” “你懂什么,他啊” 众人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讲些什么东西,但蓝衣之人只是面容恬静的望着面前的一切,那温和的眉眼不带半点情绪。 不知站了多久,仙乐响起,仙鸾齐鸣,宴会已然到了高潮,天奴前来请道:“怀玉真人,天帝请您回去。” 他微微叹了口气,那眉宇间的愁容任是谁见了也心怀怜惜。 他刚转身就听到另一个声音,一个属于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威严:“下去吧,一会本宫和怀玉真人一道过去。” “这”天奴似乎是得了天帝的旨意,一时间不敢私自回去,但看到说话之人后忙躬身退了下去。 “是” 来人身着百鸟朝凤的天后朝服,头上戴着一顶象征地位的后冠,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却步步沉稳的向他走来。 “小仙参见天后娘娘。”萧羽躬身行礼。 女人脸上的妆容有了一丝裂纹,她细细打量着这个中年男子,论长相,添了几分仙家灵气儿还稍微清秀些,论身板,更是与那些终日伺候仙家的仙童相差太多。 这天上流行断袖之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男人居然会好这一口。 还喜欢上一个要样貌无样貌,要身形没有身形的男人,单薄,呆板,无趣。 这样的身子,抱在怀里怎么比的上女人呢。 天后眉眼滴溜溜一转,呵呵笑道:“你也不必拘礼,你上天这么多时日本宫本想去见见你,谁曾想天帝护你护的厉害,不准外人随意接近,你一个人闷在宫中也憋的慌吧?” 萧羽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化作淡淡两个字:“还好” “本宫听说天帝此次击败魔尊,将其擒获遣回魔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爱卿可真是用心良苦。” “小仙也有私心,不过是为了成仙罢了,算不上是功劳。” “你倒是实诚,”天后扶着肚皮围着他看了一圈道:“你现在已然贵为上仙,必要的时候也该收敛收敛,本宫说到底也是天后了,天帝在人间的事情本宫管不着,但在这天上的事情,本宫的眼睛可亮着呢。” 萧羽不敢抬头,眼皮微微抖了抖:“小仙不敢放肆。” “其实本宫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本宫现已有孕在身,本宫天后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待我儿出生后,他就是将来的天帝,而你呢,除了一个上仙之名,还有什么?天帝总有厌倦你的一天,你拿什么来自保?” 天后句句说的动容,还在心底忍不住的暗自得意,看到萧羽不言语便又开口道:“你回殿中吧,以后如何行事,自己要掂量清楚。” 萧羽刚点头应下就听一声惊雷在天际炸响,他仓皇间抬头望去,只见九天之上一片血色,无尽的血色还在迅速蔓延。 “怎么回事?!”天后大惊失色,扶着身后的天奴急急离去。 几乎是在瞬间,天界沸腾起来,天兵天将挥舞着旌旗带着肃杀之气冲着南天门外而去。 大殿中宴饮的神仙也都纷纷现身,无数仙者奔走呼喊,全无平日的从容风姿。 “发生何事!”天帝威严的声音自大殿之内传来,一片金光顿时压制下云层中的血色和混乱。 “不,不好了,是魔尊!魔尊带着魔之一族杀到天上来了!” 在肆意的呼喊之中,萧羽就听到了这一句话,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来了,是为他而来吗? “没用的东西!” 天帝震怒的声音自大殿内传来,接着祥云开道銮驾出现,他一身金灿灿的华衣稳坐之上。 而在南天门外,魔之一族已与天兵天将厮杀在一起,漫天神仙亦都拼尽浑身解数想要阻止魔族肆虐。 萧羽快步向南天门走去,但却惊觉一道强大的力量自他身后袭来,他还未走出几步就被天帝一把抓到手中。 这个曾经的二太子,现今的天帝,一张黑沉的脸几乎扭曲,他阴枭的声音传来,却让萧羽如鲠在喉。 “时至今日,不要怪朕毁约,是他自己想要来送死!” 萧羽心下顿时一片慌乱,抬眸望去只见天色由血红转变为一片阴暗。 但听斥剌剌一声刺响,在看不见的重重霄宇中一条铁链散发着紫黑色的雾气垂落下来,翻搅着这一片浑浊的天地。 “魔界邢天锁?!” 天帝眸光一变大手一挥命众仙迎战:“若是不能将他阻止,你们便都往渡轮回去吧!” 众仙一见邢天锁便知道其威力,纷纷祭出法器向魔族大军罩去。 突然邢天锁猛的一紧,天地顿时失衡,另一头已经攥在了魔尊夜帝的手上,他红衣烈焰身形高大立在千军万马中间,看着远处金光一片的天帝扬起唇角。 “狗屁天帝!你当知本尊为何而来!” “放肆!”天帝震怒,用力一拍扶手,天庭都为之一晃。 “本尊今日就放肆给你看看,也好让你知道,你这天帝做的有多容易!” 他又是一扯邢天锁,这一次力道大的已经让天庭歪了歪,无数仙家都站不住脚,哎呀哎呦的跌坐在地滚为一团,场面滑稽可笑。 而萧羽却笑不不出来,因为他看到失衡的天地引的下界灾祸连绵,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片刻的功夫人间已然旱涝多日,伴随着天灾人祸,百姓几乎民不聊生。 “夜帝!”萧羽话一出口便觉得喉头一僵,他竟吐不出半个字来。 天帝瞪他一眼道:“朕来解决,你乖乖呆在这儿!” “朕来解决,你乖乖呆在这儿!” 言罢已飞身向仙魔大战的方向掠去,萧羽站在那儿动不得说不得,额前不一会便布满细密的汗珠。 “只有一法能解救苍生。”幽幽一句话在萧羽耳边响起,萧羽随即看到了天后那张妆容严谨的脸。 天后在他面前站定道:“魔尊之力你我都有目共睹,除非将他的力量封印,否则,便应承了那四个字:无法无天!” 萧羽心下慌乱,他身为仙人但却法力微弱,天帝给他下的咒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破解。 天后看出他的着急,便抬高声音问道:“你可愿解我这天宫之危?可愿拯救众生?若你答应,本宫就解了你的咒印,以后也不会让天帝再将你囚禁宫中。” 萧羽额上的汗滴答落下,可见他此时的焦灼,那天后手指轻轻一弹,他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 “你要我封印魔尊?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那你便去看生灵涂炭吧,等到最后这祸闯的大了,西天佛祖就不得不出面化解,你以为他夜帝还有活路吗?到时候不过平添众生之苦,人间多年之灾。” 萧羽心底咯噔一下,他放眼看去已然看到天帝与魔尊战在一处,而魔尊手上捆着天地的一条锁链如惊雷怒海一般让这天地都失了颜色。 “如何?你好生掂量!”天后随手将一道符印扔给他:“此乃佛祖之印,可封魔尊之力,配以邢天锁之威,他是出不来的。” 萧羽接了那张符印内心在激烈斗争,曾几何时,他也想着要逃脱那人的束缚,曾几何时,他也恨不得取他性命,但今时今日 ‘哗啦’一声,天河水倾,人间涂炭,与多年前共工怒撞不周山也不遑多让。 萧羽不再多想飞身进入仙魔大战的地方,在一片混沌之中只见仙法霍霍,法器搏击。 正当他想顺着邢天锁的位置看去的时候,一道强劲的力量猛的将他吸入一人怀中。 “我的羽叔,可找到你了!你可真有胆儿,居然躲到天上来了!”夜帝半是戏谑半是不满的声音在萧羽耳边响起,那只有力的臂膀死死环住他不肯松开分毫。 萧羽捏紧了手上的符咒:“快住手!不要再为祸苍生!” “本尊忍了这么久已经够了!”他一声怒吼:“六界向来相安无事!这个不知好歹的狗屁二太子为了得到天帝的位置处处与本尊为难,本尊今日就来逆个天试试!这六界也该归魔界统辖了!” 他言罢手上邢天锁又是一扯,半个天都几乎坍塌。 “再者说来,本尊有羽叔在怀,什么都不怕了,就让这天,灭了吧!” 萧羽大叫一声:“住手!” 他瞬间出手,一张符印紧紧贴在夜帝身上,嘴中念念有词。 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红衣之人,下一刻整个身形就从云上跌落下去。 长长的邢天锁被他扯了下来与魔尊本身一同坠下云端,萧羽一见忙追了下去。 天界仙魔还战的难分难解,萧羽却已一掌将魔尊打入海底,从最高之处跌落最低之处,就在他沉入海底的时候,眸中的愤怒和不可置信仍让萧羽不敢直视。 夜帝不甘,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明明为了这个男人做了自己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怎么还来的除了偷袭就还是偷袭? 若是早知你要置我于死地,我又何必手软,早该毁天灭地! ‘轰隆’一声,深海之中溅起一片百丈高的巨浪,是魔尊入水也是邢天锁坠落。 天地震动,仙魔大军还交战在一处,而天帝却眸光深邃的望着下界。 终于,结束了吗? ☆、魔头 前情提要: 话说凤无邪与咱八太子殿下冰释前嫌回到龙宫,八太子殿下为了伏魔一事前往皇宫调查柳青眠,听到帝王对无邪念念不忘便上天去打听人间帝王的来路。 得知这位帝王五百年前是凤无邪的情郎,一时醋意大发,冷静下来之后认为此乃凤无邪与这帝王的劫数,自己没来由的搀和了一脚,导致爱人满身疮痍。 于是钻了牛角尖的八太子开始疏远无邪,导致无邪疑窦丛生,以为他开始厌倦自己。 在八太子酒后吐真言后,凤无邪也终于知道五百年前他们因为错误才有过结合,而这小黑龙不一定是爱他,更多的应该是为了负责。 孤傲的小白凤将灵力渡给了小黑龙,以助他激发战神之力消灭魔尊,自己则离开深海。 八太子还没来得及去找他就得知魔尊现世,于是乎与魔尊一场鏖战,魔尊再次被萧羽封印,天地重现祥和。 正文: 惊涛拍岸,烈烈狂风卷着白衣之人的衣袍,他在岩石上站了良久。 那丹凤眉目之中一片冷锐,尖削的下巴微微抬起,带着倨傲之色。 凤无邪站在这儿已经很久了,从魔尊入水,从天界撤兵他就一直站在这儿。 他所在的地方是人间修仙宗门仅剩的两个之一:须弥仙岛,远处一片白光向须弥岛射来,凤无邪微微侧身躲在一块高石之后。 看向白光落地的地方他满狐疑,想了想追了上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羽本人。 一身白色长衫素淡的有些过分,男人的温润和凤无邪绝色都是美的一种,但却让人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你骗我!” 一声娇斥,另一道身影灵活的窜了出来,死死卡住萧羽的脖颈就抵在一块高石之上。 凤无邪一怔,但却没有任何动作,堂堂怀玉真人又岂会被一个小姑娘钳制。 那只手掐在萧羽的脖子上力道不小,后者呼吸不畅,却仍然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何曾骗过你。” 女人有些发狂,她死死遏制住萧羽的喉咙:“你说魔尊能杀死渊歧!是你说九天八荒只有魔尊能遏制渊歧的战神之力!” 若说方才凤无邪还有看好戏的兴致,但此时此刻,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烧了起来。 什么意思?什么魔尊能杀死渊歧? 他萧羽竟然告诉别人如何杀死他的徒弟? 萧羽将手搭在女子的皓腕之上,他缓声道:“我没有骗你” “可魔尊明明已经被你封印了!你让我再帮你去救他一遍吗!你!你可恶!” 女人面目狰狞,手上使力就要掐死萧羽。 凤无邪一双手攥成了拳,原来,原来是他们放出了魔尊 可这女子,明明不是魔界之人!更遑论萧羽乃是天界怀玉真人。 “魔尊没有被封印!”萧羽一字一顿的道出真相。 女子的手瞬间松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说没被封印是什么意思?!” “魔尊,法力衰竭,无法与八太子一战”萧羽平静道:“等他恢复法力,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女子突然大笑起来:“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萧羽重重点头:“所以,你把引魂灯交给我吧。” 女子警惕的看着萧羽,那张如花似月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我说过,等魔尊杀了渊歧之后再给你!” “云涯!”萧羽眸光森冷:“若再不救那些人还阳,一切都将为时过晚!” 名叫云涯的女子反而带着几分骄纵的任性:“那就请你的魔尊动作快点,我要看着八太子渊歧死!否则,我永远也不会给你引魂灯!” 凤无邪慢慢从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看那二人脸上没有惊讶之色,也知道自己偷听的事情已被他们发觉。 “凤无邪,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云涯勾起嘴角:“我可是在帮你走回自己的命轮,让你看清谁才是你真正爱着的人。” “你杀了渊歧便能让我看清自己的心?” 凤无邪挑眉,全然不将这个漂亮的女人放在眼里。 云涯冷笑道:“你的命格本该一帆风顺,要不是多出来一个不该多的人,你早该和自己爱的人修成正果了,何必浪费这些时间和精力陪着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凤无邪微微抬起下颚,眸中射出两道森冷的光芒,如冰似锥:“本君之事不用你插手!” “我这是在帮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是你自以为是!丧心病狂!” 萧羽眼见二人要吵起来,连忙出声阻止:“不要再为这种事情争执,快将引魂灯交给我,我好去救人!” “不给!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我凭什么将自家法宝交给你。” 引魂灯? 凤无邪虽然是一只失忆的鸟,但一听这名字就大概清楚了这法宝的作用。 “你要救谁?里面又储存着谁的灵魂?” “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啊,凤无邪。”云涯笑了起来,“你以为魔尊是怎么出来的?你以为各个修仙宗门的锁孔是怎么打开的?要感谢咱们的怀玉真人,为了救出自己的心上人不惜灭了六大修仙宗门!这里可装着那万千修行者的魂魄!” 饶是风凤无邪人冷心冷,听到这话还是心下大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羽。 “这才是真相?!那个灭了六大修仙宗门的‘魔头’是你?!那日重伤渊岐之人,也是你?!” “可不是嘛,他苦心经营两千多年,位及金仙统率太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救魔尊出来!为了减少敌人还不惜灭了人间修仙宗门!” 看着云涯得意洋洋的脸色,凤无邪心底堵上了一口恶气:“你闭嘴!” 他凤无邪竟然目睹了萧羽这场好戏的全过程,只恨他没有早点发现! 继而看向萧羽道:“我不管你为何杀人,不管你为何要救魔尊,我只问你一句,折腾自己的徒弟很好玩吗!还是说,从你收徒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打算利用他接近海底救出魔尊?!” 萧羽一直沉默不语,海风吹起他的衣袍长发,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有的只是属于成熟男人的温雅。 凤无邪气极,转身就走,却被云涯急急拦住:“你哪也不能去!” “滚!”冷冷一个字自他唇畔迸出,白衣之人出手想要将这个女人打开,却不想萧羽却先一步抓住了她。 萧羽没有辩解,只是不依不饶道:“将引魂灯交给我。” 云涯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拿你宝贝徒弟的人头来换!还有你凤无邪!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让八太子死吗,如果你还想知道就跟我走一遭。” 言罢飞快挣脱萧羽的钳制飞离须弥岛,凤无邪一听,凤目一敛,瞪了萧羽一眼腾身追了上去。 经过魔尊现世的浩劫,太玄派开始百废待兴。 各长老召集弟子回山,重振山门,而掌门萧羽自从深海回来就一直在浮屠殿闭门不出,有说他身受重伤需要休养,有说他又完成一大功德,仙籍还要晋升,在等天劫。 还有的说,这位太玄的掌门和魔尊曾有一段过往,如今再次封印难免会心生悲恸。 而此时在浮屠殿中,枝形烛台的光芒闪烁幻灭,萧羽看着床上的人,抬手用铜镊子挑亮了烛火。 未等他将手上的东西放下,那床上之人的唇边便溢出一丝□□,男人抬头望去,几分期盼,几分忐忑,仓惶间还想要逃离。 还未等他逃走,床上之人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力道很大,让萧羽的手腕生疼,但他还是没有勇气转过身。 “难道你不打算向本尊道歉?”沙哑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萧羽的身形猛的一震。 床上之人又一使力,已将那人果决的拽到自己床上,让他整个人覆在自己的怀中。 他咬牙切齿:“羽叔,你让我好等啊。” 萧羽连忙从他怀中挣扎起来,看着他温润一笑:“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那种陌生的隔阂让床上的人觉得有几分焦躁:“本尊还有很多话要问你,你不准走!” 萧羽万不得已站定,看着他略带几分拘谨道:“这两千年来你可还好” 时间过的太久了,那曾经支撑着他的信念,无论多么强烈,多么歇斯底里,从这人重获自由后,也跟着崩塌了。 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隔两千年的距离。 床上之人厉眉一挑带着几分嚣张气焰:“你觉得呢,封印在邢天锁之中,这两千年来可都是靠着对你的相思度日啊羽叔,你好狠的心!” “是我对不起你”他只觉得鼻尖一酸,忍不住将头转开避开那人火热的目光。 “若是觉得对不起本尊,那本尊问你话,你尽管答‘有’或者‘没有’。” 萧羽一愣:“什么话?” 下一刻他就被那人猿臂一展再次拉到床上。 魔尊夜帝抚着他的面颊,眸光深邃冷凝:“羽叔,你这两千年来可有想过我?” 和他隔的那样近,似乎往前一探就能吻上他的唇,萧羽觉得这种姿势暧昧而又羞涩。 作为一个活了两千多岁的男人他已经和过去的心态不一样了,看到这样一张年轻的脸,他忽然想到司空墨说的老牛吃嫩草。 面上一红。 “说!”魔尊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咄咄逼问。 但事实证明萧羽哪怕就是活到五万岁也注定是被压的命 “有” 听到这个字魔尊的心情真是不一般的好,弯起了唇角又道:“那这两千年来,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为夫的事?” ☆、师公 “那这两千年来,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为夫的事?” 萧羽这次双颊红的好似要滴血:“你不要胡说” “看来是有了?不过短短两千年,你就寂寞难耐了?” “没有。” 他急急出声打断,将脸扭向一边,不就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他宁愿回答这种不正常的问题也不想被他言语羞辱。 夜帝眉眼稍有舒缓:“告诉我羽叔,你心里还有我。” 在这张年轻的脸上,有希冀,有思念,有痴缠,有无助,萧羽只觉得心底一片柔情,他道:“有。” 夜帝捧着这张脸,小心翼翼的含住了他的唇,舌尖轻轻触碰,好似越过了千万年的光阴,那种不真实的甜蜜让他恨不得去死。 他终于能,再一次将这最爱的人,拥进怀中,永世不再分离。 一行清泪自萧羽紧闭的眼睑滑下,他有多久没哭了,久到足足有两千年! 而这个可恶的魔尊为什么说是短短的两千年,明明是很长很长的两千年,他每日都在煎熬中度日,若是没有那一分念想,他估计都不会活到现在。 苦涩的泪水滑到两人胶合在一起的唇瓣上,夜帝发了狂一般含住他的唇,扯了他的身子,深入他的口腔,灵活的舌尖扫过他的,带来的是无尽的掠夺。 “别”萧羽哽咽,阻止了魔尊进一步肆虐的魔爪:“你,你的身子” “这点小伤还不能把本尊怎样!”夜帝说完就火急火燎的去解他的衣袍,萧羽反而哭的更凶,他也说不出现在心中是什么滋味。 “谁再让我们分开,本尊,本尊一定打的他娘都不认识!”一边说着一边沿着男人的下颚一路吻下来,在他光洁的脖颈之上种下一片片靡艳的颜色。 室内两人呼吸加重,魔尊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他的怀中,只待千钧一发就能将他扯剥干净。 “师父!” 不和谐的一声呼喊从殿外传来,继而室内纱帘被撩开,男子黑衣玄纹,英姿勃发的出现在内室之中。 顿时,室内空气好似凝结了一般,无比尴尬。 魔尊夜帝懊恼的扯了薄被盖在衣衫半褪的男人身上,厉眉一挑,看着进门的八太子渊歧:“你这小子,进来也不吱一声。” 渊歧张大了嘴巴看着室内香艳的一幕,他觉得有些冤枉,他明明吱了的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没好气的看了魔尊一眼便抱拳问道:“师父可有见过无邪?” 萧羽倒是有度量,虽然前一刻还在与男人痴缠,但这一刻已然从容的挡了身子,神情自若的冲着闯进来的徒弟道:“不曾见到,怎么,无邪不见了?” “他便是你的好徒弟?”魔尊挑眉,占有性的将男子揽进怀中,警惕的看着八太子渊歧。 渊歧也并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已经葬身海底了。” “呵,好大的口气,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本尊直接挑了你的水晶宫!” 恶由心生,加上找不到媳妇的焦灼,这渊歧恨不得现在就祭出长|枪,再一次与他一较高下。 萧羽却瞪了一眼夜帝道:“无论怎么说,你法力尚未恢复,要不是岐儿放你一马,你就回那邢天锁内再锁个千八百年吧。” 这一句话是在变相着夸八太子,被夸的人洋洋得意,被说的人却不忘讨嘴皮子上的便宜。 “也好,也好,羽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小子是你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徒弟,小子,叫一声师公来听听。” “就你这个魔头也配做我师公?”渊歧愤恨转身离去,他可没心思和这个魔尊争执,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凤无邪,就算无邪不肯回水晶宫他也要把这一身的凤灵归还于他。 八太子渊歧一走,那魔尊就把萧羽压在身下,揶揄笑道:“真应该让他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做’他的师公!” 那个做字还特意加重,萧羽无奈苦笑,两千年了,自己变了这么多,而这个人仍然什么都没变,他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 因为从今日开始,他和夜帝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悖天逆伦的,都是向天借来的,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便要全部归还。 离开了太玄山,八太子渊歧越想越难受,一想到自己在师父脸上看到的幸福神态他就开始悲叹自己的命运。 那人虽是魔尊,但只要对师父好,师父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可为什么他渊岐要命途多舛,糊里糊涂的过了千年,好不容易看上只鸟,却是人家的鸟! 本来还想满心满眼的对他好,却发现自己的喜欢让这个人走了歧路,倍受煎熬。 心事重重的回了水晶宫,水晶宫内仙气缭绕,众多水中仙族都在用自身的法力修复宫内的建筑,被这魔尊破坏的差不多的水晶宫要全部修复完整恐怕还要一些时日。 “八殿下。” 一声娇啼自身后传来,渊歧回头看去,只见泾河公主芊罗身姿娉婷的向他走来,走动中周身彩带在海中如梦似幻。 渊歧却不懂欣赏,微微蹙眉道:“你还没走?” 泾河公主大惊:“深海有难,作为你的正妻自然是要陪着你,陪深海度过劫难。” 渊岐只觉得心累,挥挥手让她随意,兀自离开。 泾河公主默默攥紧了手心,被冷落的屈辱感从未如此强烈。 而此时,站在大壅皇宫的屋顶上,凤无邪一身白衣高华冷魅,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道:“叫本君过来,想说什么。” 女人一身素淡的布衣,长发扎了个髻,没有任何装饰,看似挺灵动秀美的人儿,翘起的嘴角却是对天地的蔑视。 “我是来告诉你,你命定之人乃大壅的皇帝南宫轩,是那只深海的龙误入了你们的命格。你和那只龙本应该是老死不相见的。若是再对海里的八太子念念不忘,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提前送他去轮回!” 凤无邪冷笑:“呵你好大的口气。” “怎么,你不信?倒是可以试试。” 她说的从容,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身份让她有如此的自信。 凤无邪道:“纵然本君喜欢的不是八太子也不会喜欢这个男人!” “你!”云涯急了:“你必须喜欢他!” “哦?为何?” “因为因为”女人一改方才的凶神恶煞变的有些语无伦次:“实话告诉你吧,他本是天上的神仙,为了你才到人间历劫,为你十世轮回受尽折磨,现在终于能够修成正果了,等他回去,得知你另结新欢,所受冲击恐怕要比十世轮回痛苦的多!你就这么忍心?” 凤无邪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一个没有心的人,便堂而皇之答道:“有何不忍,况且本君过往之事并不记得了,不想让他痛苦便要让我痛苦?” “你怎么会不记得?”云涯急了,欲要伸手向他头上探去却被那人闪开。 凤无邪脸上表情冰冷,他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想要看看他脑袋后面有没有金针,传说上古之术金针封脑能锁住人的记忆。 有一次与八太子渊歧欢|爱过后,那人趁他熟睡探到他的脑后细细摩挲。 一探之下俨然是发现了什么,微不可察的说了句,怎么会这样。 凤无邪的神识忽然清醒,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多留了一分心思。 他发现自己脑后的确有一根金针,针细如蚕丝,若不仔细查看根本不会发现,他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直到查阅了一些古书才大致了解,这是金针。 几乎是瞬间,他想到了萧羽,也许是萧羽故意封锁的,也许是他凤无邪要求的,总之,他现在觉得有根针锁着记忆并没什么不妥。 “你真的被金针封脑了?是,是不是萧羽干的?!”女人变的有些歇斯底里的不可救药:“你们为什么都骗我!萧羽他根本不会杀死八太子,对不对?!” 凤无邪不能理解女人为何要这般抓狂:“八太子是他的徒弟,他怎么会杀他,你太天真了。” “呵呵,也对,他,他还费尽心机想要撮合你和他的好徒弟,怎么会顺我的意愿杀了八太子?!说什么只要我助他救出魔尊,魔尊就能杀了八太子!都是骗我的!骗我的!” 凤无邪看她哭的涕泪横流很是不解:“你为何就一定要置八太子于死地?” “你懂什么,你爱过一个人吗!” 白凤细眉一挑,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难不成这丫头爱上了渊歧,爱之深,所以恨之切?! “我,我爱的人为了你毁去修为遁入轮回,我不想让他再这样折磨自己,我想让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命格!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 凤无邪情商一向不高,听她哭哭啼啼的说了一通大概明白了一点:这个丫头喜欢的人好在不是渊歧,不然 他瞳孔微眯:“既然你爱他就去抢了他,何必在这儿恶人多作怪。” “你懂什么,只要他好好的,我便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他高兴,就是放出魔尊杀了八太子我也不在乎!” “疯女人!”凤无邪厌恶的瞥她一眼。 后者仰天大笑:“我就是疯女人!他过的不好我就过的不好,我过的不好我就让这天下都过的不好!引魂灯我是不会给萧羽的!而且我还要告诉天帝,魔尊并没有被封印!我看谁能承受私自放出魔尊的罪过!太玄山给魔尊陪葬也就罢了,整个海底也难逃其咎!” 云涯说完就腾身而起向天宫飞去,凤无邪一急便要去追,哪想他刚催动灵力就从半空跌下云头,‘砰’的一声掉在皇宫之中,四周呼喊之声此起彼伏。 ☆、上天 “有刺客!有刺客!” 凤无邪蹙眉,捂着身上摔伤的地方懊恼不已,他怎么就忘了已经把灵气渡给渊歧了呢,早知道应该御剑的。 从天而降的凤无邪让整个皇宫沸腾起来,有说他是仙人下凡,有说他是不会伪装的刺客,还有认出凤无邪容貌的人第一个跑去通知了大壅的皇帝南宫轩。 当南宫轩赶到的时候顿时惊讶的瞠目结舌,他那一刻便认定,这就是命,所谓因果轮回,失而复得。 凤无邪叹了口气,罢了,现在自己和一个凡人无异,而在凡间,最安全的地方除了皇宫之外,还有哪里。 索性,既来之则安之,相信这个南宫轩对自己不会太差吧 但是在宫中没住几天凤无邪就有点呆不住了,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天上似乎有点不太平,白日里天色灰败风气云涌,夜晚则看不到一颗星星。 而今天则更是狂风大作,天地几乎失衡。 就在此时,一件大氅落于他的肩上,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大壅的皇帝,凤无邪双肩一抖,将那件大氅脱下。 “陛下身子不适,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南宫轩早前染了风寒,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有时候光景不太好索性连朝都不上了,太医们束手无策,宫中妃嫔有个一儿半女的都想来给孩子求个封号,当然,能求个太子的封号更是好上加好。 没有一儿半女的也来的殷勤,恨不得取代了南宫轩身边的宫女亲自伺候他,只盼他哪天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功德圆满了不要让她们陪葬才好。 凤无邪则不担心这个人间帝王,既然云涯说这人是天上的神仙,那么这就是他的劫数,等他死后,要么重归仙籍,要么再入轮回。 他今生贵为帝王,造福苍生,来世肯定也会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南宫轩问他:“朕看你心事重重,在想什么。” 凤无邪答:“本君在想你会投胎成什么人。” 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换来帝王的苦笑,他将大氅搭在胳膊上。 “朕登基才多久你就盼着朕去死?若你实在不想看到朕,大可以离开这里,朕这一次不会再拦着你了。” 他知道自己病体沉疴,不知还能撑多久,等他不在了,没人能再护着这人。 凤无邪不走,他自诩是一只脸皮厚的鸟:“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这句回答在意料之中,南宫轩自嘲一笑,正要将窗户关上,突然外面电闪雷鸣,飞沙走石,也没下雨,也没下雪,只是电光火石间天现异象。 南宫轩蹙眉:“近几年天下似乎不太太平。” 而风无邪则看出了端倪,这样的阵仗难道是伐魔擒仙? 伐魔擒仙? 他心底一动,飞快跃出窗外,不等南宫轩叫他就已向太玄山掠去。 他仅有的灵力终于还是让他不早不晚的赶到了太玄山,到了近处才发现这里的情形比他在帝都看到的严峻百倍,整座山都快要被移平了一般。 金光霍霍劈向山头,在炸雷一样的声音中,他看到两个身形和山一样的粗莽大汉,凤无邪正要往前冲就被一道灵力阻挡开,顿时退了数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睁睁的看着萧羽被那两个大汉穿了肩胛骨带着消失。 天地逐渐恢复宁静,凤无邪想追已然来不及,思及此处他又向浮屠殿冲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太玄山上安静的不像话,好似所有人都睡着了一般,一路上没看到一个人。 在浮屠殿中,他看到一红衣男子盘膝坐在榻上,男子墨发散落一肩,双眸紧闭,刀削斧凿的一张脸现如今已经满是细汗。 凤无邪瞬间出手揭了男子身上的符印,那人瞬间喘了口气,起身便向殿外冲去。 “你是魔尊?!”凤无邪飞快将他拉住:“你若是不想他死就不要离开这里!” 魔尊回头,青筋暴涨,猛然甩开凤无邪:“本尊倒要看看那天帝能耐我何?!” “他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却能坐实萧羽的罪名,除去仙籍,剔去仙骨,永堕轮回!” 凤无邪的话让他稍微平静下来,又急不可耐的在殿内来回踱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本尊就眼睁睁的看他被抓到天上?!” 凤无邪道:“你放心,现在天帝还未抓到你,不会定萧羽的罪,只会将他囚禁在天上,等的就是你自投罗网,不如本君代你去天上看看?” 魔尊定定看着面前绝色的美人,挑眉眉梢:“你一只鸟儿能做什么。” 凤无邪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目光:“能将他的师父,好好的还给你。” 他言辞坚定,眸中更有一种看尽浮华的冷然,让这个单薄的人儿在魔尊面前也气势逼人。 夜帝咬牙答道:“好,本尊便给你一个机会,只是,本尊只能等你三天,三天之后若是还没有羽叔的消息,本尊就要亲自去捣了天帝老儿的宫廷!” 好一个跋扈魔尊,不知五百年前渊歧大闹天宫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洒脱。 凤无邪又道:“要上天可以,只是我的灵力全部给了深海的八太子,你得给我输送些真气,否则这上到九重天上也是一件难事。” 魔尊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就急了:“难怪那条龙的战神之力被激发了出来,原来都是你!” 凤无邪挑眉:“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 夜帝咬牙切齿,还能怎样?他差点真被那龙给打死,他师父差点成了寡夫! 不过由此看来,凤无邪应该对那龙有情,对他的师父,他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管,看来这鸟还算信得过。 “好,本尊就渡你真气!只是这魔气与你仙家灵气到底不容,你多少还要调和一下,免得到时候受反噬烧灼。” 凤无邪冷然哼了一声:“不劳费心!” 这夜帝顿时就怒了,这些后生果然一个比一个不可爱! 居然还比他堂堂魔尊还要冷傲,不可原谅! 凤无邪得了夜帝的真气便直上天界,尚未恢复记忆的他对天界依然陌生,直上重霄之后本来还刻意躲着,以免被人看到当成是误闯天庭的妖魔。 但在不小心遇到个天奴之后,那天奴眼中泪光闪烁,哆哆嗦嗦道:“凤君,凤君可算是回天界来了,早先得知您贵人多福泽没有灰飞烟灭,可一直也不见您上天,小奴还以为等不到凤君回来的一日了呢。” 凤无邪稍微有绪了,感情他在怒撞不周山之前也算是小有名气,应该也入了仙籍,开宫建府了吧。 正如是想着,周围又呼啦啦的围来了一群的神仙,一个个胡子花白红光满面,个个与他称兄道弟表达甚是想念。 凤无邪冷着一张脸听他们谄媚,私心想着,他五百年前眼光还真不怎么样,要不然怎么会认识这些老不修。 众人一口一个凤君叫着,簇拥着他向他的凤宫行去,不约而同的忽略了凤泽无邪脸上难看的神色。 如今云海翻腾衣袂飘飘,凤无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与生俱来就该被这些人捧着的,便也自然而然的跟他们回了凤泽宫。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所以这五百多年对于天上而言不过就五百多天而已,凤无邪的凤泽宫依然是整个天庭最扎眼的存在,他不在期间天奴也将其收拾的井井有条,凝芳结露一般。 进了凤宫的主殿,凤无邪总算找到了一点归属感,嗯,看样子,这个地方真的是他的凤巢,到了这里也就不难看出他喜欢享受的性子是从哪里得来的了。 往榻上斜斜一靠,银炉之内轻烟袅袅,他开始觉得做神仙真好,不用下界真好。 正当他轻眯凤眸听众多老神仙快嘴快舌的巴结时,体内一股真气积聚到他的上丹田之内,让他觉得身热欲爆,忙克制了自己的灵力,缓缓运行了一个周天,总算把这股不和谐的魔气给压了下去。 他怎么就忘了来天上的目的,也难怪这魔尊急不可耐的催动魔气提醒他。 若是这些老不修知道他凤无邪体内有魔尊的魔气,不知是会吓的避之不及呢,还是跃起来把他斩杀剑下呢,他轻轻冷笑一声,倒显得媚态横生。 众人看的一时有些呆了:“多年未见凤君,凤君风姿不减当年啊。” 本君风姿如何与你何干? 凤无邪冷冷的瞥了那仙一眼,后者哆嗦一下讪讪笑着往后缩了缩。 “本君回归天庭本该去向天帝问安,不知天帝的住处如何去。” “这”众多仙家面面相觑:“凤君不知天帝宫苑在哪?” 看来自己失忆的事情这些人并不知晓:“难道天帝没搬家?还住在那个破地方?” “嘿嘿,天帝的金华殿自然比不得凤宫了,但也不是破地方,多少人想去还去不得呢。” 凤君起身,三两下系了腰间的腰带,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冲众多仙家挥挥手:“本君便去那金华殿走一遭,诸位多有怠慢,可随意。” 众仙见他走了也自知没趣,套不出什么绯闻八卦,这天界的生活着实单调了些。 “要是大太子肃容历劫回来就有好戏看了。” 众仙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另一个年轻些的小仙道:“天帝不才派四大天王抓了个人回来。” 众人纷纷对他吹胡子瞪眼,纷纷表示,天帝的绯闻八卦你也乱说,难不成想被降职? ☆、白帝之女 凤无邪到天上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被天帝抓上来的萧羽。 金华殿很好找,整个九天之上金光最盛的地方除了太阳就是金华殿,巍峨高耸直冲云端,虽然够高,够大,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建造手法着实浪费资源,一个天帝就算再高大也只能睡一张床,住一间屋。 凤无邪进去的时候天帝正倚在榻上唉声叹气,旁边伺候的仙女儿也都皱着眉头不说话。 外头有仙官通禀:“陛下,凤君回宫,向陛下请安。” 天帝一激灵,差点扯痛自己的胡子,坐直身子一看,底下站的人白衣如画一身傲骨,不正是那只害的他儿子十世轮回的鸟!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咳一声,故作威严的瞪圆了眼睛:“凤无邪,你也知道回来?” 那白衣胜雪的人眉眼清冷:“回都回来了,陛下只要不欢迎,本君随时可以走。” 天帝可没那么多的兴致赶他走,干咳一声又道:“不管怎么说,回来总归是好的,若是无事,就下去吧。” 凤无邪看着面前陌生的天帝,见他唉声叹气神态沮丧,便又问道:“陛下可有烦心事。” 天帝拿眼斜看他:“你说我有烦心事我就有烦心事啊?” 凤无邪嗤笑:“莫不是因为萧羽。” 天帝一激灵,用力一拍扶手玉如意:“大胆!” “听说深海的八太子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也是因为陛下囚禁了他的师父萧羽,陛下不会还想重蹈一遍五百年前的覆辙吧。” 天帝顿时就说不出话来,张着嘴一个劲的吹胡子,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有资格震怒,唯独在凤无邪面前他没资格辩驳,因为五百年前的那场浩劫,正是凤无邪以同归于尽的决心和八太子战了个平手,虽然没胜,但也保了天庭一时太平。 “凤君啊,话可不能这么说,朕可是一直在保护怀玉真人!你可能已经知道魔尊现世又被封印的事情了吧,朕来告诉你点内幕,这魔尊夜帝并未被怀玉真人封印!” 一边说着还冲凤无邪挑眉,那意思是说,这是朕和你之间的小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 凤无邪却不置可否的挑起眉梢:“此事本君已然知晓。” 天帝嘿嘿一笑:“那这事你知道,还有一事你肯定不知,这怀玉真人和魔尊夜帝两千年前曾经有过一段过节,怀玉真人还亲手将他封印了两千年!魔尊现在逃脱,肯定会想尽办法把萧羽给杀了!” 凤无邪唇畔溢出一丝冷笑:“这,本君倒是不知了。” 天帝果然洋洋得意起来:“所以为了保护怀玉真人,朕将他带到了天上。” 凤无邪又道:“本君在太玄山昏睡了五百年之久,一直承蒙怀玉真人照顾,不知陛下能否让本君见见他,以表达感谢之意。” 天帝用一种我明显不信你的眼神看着他,为何不信,那就是他凤无邪什么时候也会感谢别人了?司晨星君今日是不是把太阳从西边给放出来了? 二人对视,一个老奸巨猾,一个冷傲执着。 最终,以和为贵的天帝终于松了口风:“好吧,朕带你去见他。” 跟着天帝东拐西拐,本以为会在天牢之内看到萧羽的凤无邪惊讶发现,天帝居然还有点良心,将这太玄掌门囚禁在一处雅致的小院之内。 院中一片黑瓦白墙的建筑,看似是江南风格,一汪水塘之内养着江南的并蒂莲,这天帝也是个风雅之人。 站在门口,天帝轻声唤道:“怀玉啊,怀玉。” 屋内传来萧羽不悲不喜的声音:“陛下还是走吧,我不会见你。” “咳咳,”被下了逐客令多少有些尴尬:“谁说朕想见你了,是凤君要见你,朕这就走了,你们好好叙叙旧吧。” 凤无邪万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容易的见到怀玉真人,在人间去见个囚禁的人不还得劫狱什么的吗,再一次觉得,天上真心比人间好。 天帝离开之后那扇雕花的房门终于打开,怀玉真人萧羽一身蓝布长衫站在门口,看着凤无邪,笑眯眯的弯着眼睛。 “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是徒儿你。” “谁是你徒弟。” 凤无邪虽没有以前那样反感做他的徒弟,但一想到自己和渊歧如今的关系,连带这个称呼也变的不喜起来。 “你为何不肯封印魔尊?” 萧羽侧身让他进来:“何必一来就如此着急。” 凤无邪负手进了房间,看房内布置清奇雅致,多有江南风格,太玄派并不在江南,然而天帝却独独给萧羽弄了个江南小院,不得不怀疑,这江南是不是还藏着什么秘密。 进了房后萧羽便不急不缓的问道:“夜帝和渊歧可还好?” “好。”对于这两个萧羽生命中最在乎的人,凤无邪果断的用一个字让他安心。 萧羽点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白帝之女云涯还在天庭。” 白帝之女? 凤无邪一听这个称谓头就大了,这个云涯果然来头不小,难怪会任性的帮萧羽放出魔尊,还敢对萧羽出手,而且一言不合还跑到天上来告状。 “说她作甚。” “你要去拿到云涯手上的引魂灯,那千万修仙弟子的魂魄都在里面锁着” 这事他从萧羽当日在须弥岛要引魂灯的时候就猜到了,人间修仙大宗有八大门派,除了太玄和须弥之外全部覆灭。 而各个修仙宗门的弟子全部一夜之间死于无形,无法查看出伤口和缘由,现在看来,只怕是这云涯用引魂灯收了众弟子的魂魄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这也是萧羽为何每到一个门派都要求弟子将门派内的尸首冰封保存,他早就算计着等魔尊顺利现世,好再用引魂灯救这些人的性命。 “你可真够狠的。”凤无邪由衷赞叹:“这些人或许能救,但魔尊现世时那些死去的天兵天将,以及你青华派的几位长老如何能救?难不成你算计着魔尊才出世功力衰竭,所以想要赌一把?” 萧羽温和浅笑,眸光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华:“并非如此,若是夜帝因为两千年的封印而魔力衰竭,那他出来面对众多仙家和修仙之人还有神龙一族,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在魔尊现世之前让众人以自身真气遏制魔尊的魔力,殊不知这都是给魔尊的供养,让他能在出世之前吸收到更多真气,助自己恢复,才能与外面等着他的仙神对抗。” 天下修仙大宗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尤其是太玄派,千百年来更是其中楷模。 殊不知太玄派掌门竟然还有这样为人不齿的私心。 凤无邪再次冷嗤:“你果真狠辣,本君倒是没看透你。” “我以为你最懂,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倾尽天下,什么事,做不出来?” 萧羽不动声色的凭栏远眺,嘴角的笑容竟不似一个被囚之人所能发出来的,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却让人看了有些动容。 凤无邪却浑身大震,他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为了那个叫渊歧的家伙,不惜借用魔尊之力飞到天上来打探萧羽的事情,他这又是何苦。 “两千年前是我对不起他,两千年后,尘归尘,路归路,纵我身死,只要能还他自由我便不求其他。至于他,杀了我也好,报复六界也罢,都随他的心意。” 凤无邪眼里的他似乎有些走火入魔,索性也不管那许多,只道:“说吧,除了去找云涯拿到引魂灯,还需要本君帮你什么。” 萧羽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拿引魂灯,不要让岐儿上天来,亦不要让魔尊救我,天帝不会对我怎样,过段时日我自会离去,亦无人能挡。” 凤无邪挥挥手向外走去:“你可以为了他们牺牲自己,又岂能自私的让阻止他们为你拼尽全力。” 萧羽勾唇,目送凤无邪离开,含笑的眼底霎时一片冰冷。 他了解夜帝,也了解渊岐,有些恩怨并不会就此结束,所谓天道也不过是用来使人盲目臣服的说辞! 凤无邪到底还是找到了白帝之女云涯,也听天宫的仙人说这云涯曾与大太子肃容定亲,而肃容已经下界历劫,所以云涯一时未嫁。 凤无邪再见到云涯的时候,这白帝之女已经不是在下界时的模样。 不再是修仙道姑的打扮,更加像个女儿家,不过跟那些工于妆容的仙子相比,还是要清新脱俗的多。 “放出魔尊已是大罪,若再置那些凡人死活不顾,就是罪上加罪。” 云涯道:“你凤无邪竟然也会说教?失去记忆的你普通的毫无吸引力,肃容可不一定还对你有兴趣。” 此时的她面色清冷,注视着脚下的云头,似乎想雌这些云彩,看到心心念念之人在凡界的种种。 “你和他既然早有婚约,没有我岂不是更方便。” “凤无邪,这世上有些感情,不是必须在一起,而是成全。我既深爱着他,自然希望他能幸福,若他的幸福里注定没有我的参与,我也甘之如饴。” 凤无邪眼底一紧,暗地里咬紧牙关。 “你怎知他需要你的怜悯!需要你的成全!” 云涯冷笑:“可惜你现在记不得了,若是想起来了,恐怕你是第一个谢我的!” 凤无邪不想跟她多做纠缠:“交出引魂灯!否则休怪本君硬抢。” 云涯手掌一翻,一盏古老的青铜灯出现在她掌心:“以前我总以为,你和肃容命格出现了偏差是那只龙在作怪。现在看来,却是萧羽封了你的记忆,他一向自私,为了给徒弟娶媳妇就封你记忆。为了昔日老相好,就放夜尊!现如今萧羽已经被擒,你也知道自己被封了记忆,待八太子一死便万事大吉。” 凤无邪伸手去夺引魂灯,却被云涯闪身避开:“给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解开金针封脑,想起以前的事。” 对于五百年前的自己,说不好奇是假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这是我自己的事!” 云涯撇嘴,随手一抛,将灯给他。 “我乃白帝之女,不会真的置那些人死活不顾,凤君若不想再被命运玩弄,就该早日警醒才是。” 凤无邪暗自恼怒,拿了那灯盏就飞身下界。 云涯的声音却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响。 ‘这世上有些感情,不是必须在一起,而是成全。’ 成全,成全! 他渊岐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堂堂凤君不用一只深海的‘虫子’来成全! ☆、闹天宫 待凤无邪回归太玄派,将引魂灯交给司空墨,司空墨已然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带着派中弟子将灯中的肉身一一归还给六大修仙宗门。 六大修仙门派的弟子依次转醒,各派这才恢复生机。 看似已是尘归尘土归土,恩怨已了,但魔尊尚未被封印的事实谁也无法视而不见。 尤其是太玄派,不仅要忍气吞声,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毕竟为了放这位魔尊出来,他们的掌门还触犯了天条。 才从邢天锁中被放出来的魔尊看到凤无邪后又气又急:“你去了一趟天也没把羽叔带回来!” “你以为那天宫是什么地方?天帝亲自看守,哪那么容易带人出来,而且萧羽说了,不让你去救他。” 夜帝怒道:“不让我去救他?!本尊就算信的过他也信不过天帝老儿!看本尊不去将天捅个窟窿!” 凤无邪心生不悦的看着这人:“你现在魔力尚未完全恢复,还渡给本君不少,硬拼?让萧羽给你收尸吧。” “那你说,羽叔在天上怎么样了,天帝老儿有没有伤了他!” 凤无邪施施然道:“他比你过的舒服,天帝恨不得将他搬到自己的寝宫去。” 一听这话那人哪还能定下心来:“早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天帝当年就对我的羽叔图谋不轨!现在还不死心,看来这天宫也要易主了!” 果然,三句话不离大闹天宫。 “哦?你难不成要打着救萧羽的幌子,趁机挑了帝位把魔界搬到天上?” 那魔尊夜帝冷哼一声,反看他道:“本尊可听说了,这两千年来天上地下的第一宗新奇事儿,就是五百年前你男人大闹天宫,这小子也没枉他师父授业之功,能在本尊不在的时候保他周全,本尊甚是欣慰!看在他还有几分懂事的份上,本尊若是拿下这天帝之位,不如让给你们家当当。” 凤无邪一张绝色的容颜顿时黑了下来,什么叫他的男人,什么叫你们家! 那虫都不要他了,他怎么就和渊歧是一家了! “哼!” 没有辩驳,只向外走去:“现在还是先想法子救萧羽吧,你身上的魔气先借我一用,待萧羽从天上救回之后你们便回龙宫躲着,那人不会对自己的师父坐视不理,天上更不会与水族为敌。” 话音一落凤无邪就向天上飞去,夜帝剑眉一挑,面上露出几分嗜血的味道:“好的很,好的很,羽叔周全也就罢了,若不周全,本尊不介意重蹈两千年前的覆辙!” 言罢身形一拔也冲天宫而去,话说两千年来他终于得见天日,还真有种故地重游的感慨。 只见那南天门三个大字金光闪闪耀眼夺目,夜帝便是飞起一脚将那牌匾踹了个稀巴烂。 只听轰隆一声,天庭震荡,天兵天将提着刀枪剑戟便将门口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拦下。 “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 凤无邪默默扶额,想他九天白凤终于在天上找到了窝,还没好好享受享受,就要被这位不懂礼数的魔尊给毁掉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连本尊都不认得了,看来你们这两千年来也是相当安逸啊!” 有参加过两千年前大闹天宫一役的众多神兵吓了一跳,难不成是魔尊又带着魔界的食死徒来了?! 而那天曾去深海见证魔尊出世的则将脑袋摇的飞快:“不可能!绝壁不可能!怀玉真人已然封了魔尊!” 夜帝扣扣耳朵,挑眉笑道:“本尊是怀玉真人的夫君,你问问他如何舍得封印,你们这些小兵小卒就爱捕风捉影,要是不想死就赶紧退下,让天帝出来说话!” 退,还是不退,这是个问题。 众将对视几眼又扫了眼地上碎掉的‘南天门’三个大字,顿时觉得凶多吉少。 夜帝冲着那分开的一条道路望去,只见入目一片金光闪烁,仙乐鸾鸣,更有云遮雾霭仙子流连,不是玉帝所居金光殿是哪里。 “本尊在邢天锁里受尽折磨,他倒是会享受,对了,小凤凰。” 红衣之人吹了个口哨看着凤无邪道:“要不,你问问你男人?他若是想做天帝本尊倒是愿意承这个人情,不管怎么说,你们夫妻俩为本尊也算出力不少。” “滚!”凤无邪神色难看,吐出一个字便向前掠去。 夜帝在后面看他逃之不及的窘迫模样哈哈大笑起来,转而冲着众天兵道:“本尊去了,你们可以趁此机会该搬救兵搬救兵,该去逃命就逃命!” 还未及天帝所居的金光殿便有人在前拦了他们的去路,来人衣着简便的素衣,长发扎成一个髻,整个人看上去精炼却不失雅致。 凤无邪认识她,知道她就是白帝的女儿云涯,这个女人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事,能乖乖将引魂灯交给他已经让他很奇怪了,现在又拦了他们的路,想必是冲着魔尊而来。 果不其然,可魔尊夜帝并不认识她,还未等夜帝问出来你是何人的时候,那素衣的姑娘便明眸一扬,高声问道:“你就是魔尊吧。” 夜帝反倒觉得好玩起来:“天上也就你一个不是瞎子,难不成天帝老儿怕死,叫个小女娃儿来打头阵?” 云涯对他说的不以为意:“既然你是魔尊,我也就开门见山的和你说了,我知道你此次上天是为了什么,你也不要以为你能全身而退,若是与六界为敌,你死了也就罢了,萧羽呢?你为他想过吗。” 夜帝笑容依旧,只是心底的那根线越崩越紧,他对这小女娃说的话不置可否。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既然你拦在此处,必然是有原因的,不妨说说,让本尊猜猜你拿什么来阻止我与六界为敌。” “这个容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杀了深海的八太子渊歧!” 魔尊哈哈笑了起来,转而看着凤无邪道:“小凤凰啊小凤凰,这丫头是不是你男人在外头的姘头。” “休得胡言乱语!”凤无邪早在刚才听他们对话就猜出了云涯的目的,虽然心知夜帝不会事理不分,但心底还是为渊歧捏了把汗。 与现在的魔尊对阵,渊歧也许会略胜一筹,若是魔尊魔力大涨之后呢 他毕竟是魔界之主,战神与他一战,输赢未定。 “凤君,我可是为了你好。”云涯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抱起双臂,看着这一红一白两个身影道:“试想一下,若是你今日杀了渊歧,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还能成全了凤君的一段风月,岂不一举两得。” 魔尊反倒觉得有些可笑起来:“如何本尊杀了那条龙就能抱得美人归,如何本尊不杀那条龙就救不了羽叔呢。” “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两千年前你闹天宫是什么样的结果,五百年前深海八太子闹天宫又是什么结果?妄想与天抗衡,能活下来就是侥幸,兀的连累别人,给你一起陪葬!” 夜帝看着面前女子静默不语,他已然不是两千年前的莽撞少年,也深知今日就算将天帝老儿打的屁滚尿流,明日天帝仍然不会放过他们,作为天帝的尊严被藐视他岂会善罢甘休。 云涯见他不说话便又说道:“天帝不过是想给众生一个交代,私自放出魔尊岂能不受惩处,所以才抓了萧羽!但放你出来不光是萧羽一个人,还有东海参与,最起码,八太子渊岐肯定知道你没有被封印。 若你杀了他,天帝便可以将私放魔尊之罪迁怒给渊岐,届时也就不会追究萧羽什么了。更何况,天帝多少还会卖我一个人情。如何?” “不要听她胡说!”凤无邪也有些害怕起来,照云涯的分析,倒是头头是道,也难保魔尊不会心动。 魔尊却道:“你一个小女娃儿,天帝如何会卖你的人情。” “也许不会卖我的人情,但是我爹,白帝的人情,他不得不卖,除非他能不顾忌我爹在六界之中的威望。” 这丫头又抛出了个优渥的筹码,凤无邪只觉得手心握紧还是溢出湿汗。 看向魔尊的时候,见他似思索,不禁着急道:“本君还以为魔尊是敢作敢为之人,不曾想也要走这样下三滥的路子!” “凤无邪!”云涯厉喝他道:“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为了肃容!你的命格也配我来为你打算!” 凤无邪但听如此更加怒不可遏,衣袖一扬就射出几只凤羽,却被那女子堪堪躲过。 云涯更加生气:“好你个凤无邪,你怎么这么糊涂,真恨不得把你脑子里的金针抽出来!” 魔尊伸手拦住还要上前的凤无邪道:“你虽说算不得个男人” 凤目一敛,射出几分杀气,魔尊赶忙改口道:“额,你是个男人,男人,但也不能欺负女子不是,本君不是正人君子,但还是明白朋友心不可伤的道理不是,你愿意同本尊闯天宫,便是本尊的朋友了,你的夫君本尊不会动他一根汗毛,放心吧!” 言罢还大力的拍拍凤无邪的肩膀,以示自己的宽宏。 凤无邪闪身躲了他,只觉得自己真有些遇人不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看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了!”云涯话音一落就腾身抽一柄软剑:“要想见天帝先问过我吧!” 眼见那银光霍霍就要刺来,夜帝眸光一凝,冷声笑道:“难道我这不是在走天堂的路吗!” 但听劈空而下的一道风声,夜帝身形一动,已然瞬间到了云涯的身后,激起一掌便向她后背打去。 ☆、天界大太子 云涯一惊急忙跃至一旁,又向夜帝攻来。 “看不出你这小女娃还真有两下子!休怪本尊以大欺小!” 凤无邪只看着两人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舍,好在魔尊之力分给他不少,否则不须片刻便能将这白帝之女斩杀。 想来外面这样的打斗,金光殿中天帝又怎会不知,忙派了一群老神仙上前劝架。 这个道云涯仙子收手吧。 那个道夜帝你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姑娘呢! 无论他们怎么磨嘴皮子,两个在气头上的人却是不肯撒手。 最后万不得已动用了天雷终于将两人劈开,与一个女子战了个平手,魔尊夜帝觉得忒没面子,好在面前的这些老神仙都是两千年前被他打过的主儿,哪还有胆子嘲笑他。 “夜帝!你私自突破邢天锁封印本就罪不可赦!还敢私闯天宫,天威何在!将他拿下!” 天帝的声音自金光殿中传来,众多天兵天将对视一眼,嘴中呜哩哇啦的喊打喊杀向夜帝杀了过来。 魔尊这一下当真的怒上心头,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加上凤无邪从旁协助,而天兵天将早已厌战,没一会就躺倒一片,哼哼唧唧的起都起不来。 金光殿中,天帝看着榻上躺着的人来回踱步唉声叹气,一旁天官讪讪擦着额上的汗道:“不如把大太子请回来吧。” “不如把大太子请回来吧。” “请回来做什么!还不是恋倦那只鸟儿!” 天帝一声呵斥,天官吓的往一边缩了缩。 不过外头打的不可开交,他身为天帝却躲在殿中多少还是有些说不过去,再一次将目光落在榻上,那里躺着的玄衣男子眉目英挺,明明已经睡去五百多年,却神态如昨。 “说起来,朕的万年大限快满,应付这些妖魔已然力不从心,也许,真应该把肃容叫回来了。” 天官怯怯看着这位六界的主宰,一直不敢多嘴,天帝的脾性有些捉摸不透,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去,叫这个不孝子回来!”言罢天帝拂袖而去。 天官讪讪擦擦脑门上的汗,低头哈腰的出去了。 这边天帝直接绕过前面交战在一起的仙魔,绕到金光殿的后院,那一片江南水乡的宁静与前殿的杀伐之气大相径庭,萧羽一袭蓝色长衫站在水池边,随手采一朵祥云,揪成小颗粒洒在水中,逗弄着的游鱼。 “朕向来不爱给这些金鱼喂食。”天帝负手慢慢走上前去:“犹自记得多年前,一只修仙得道的金鱼打着朕的幌子在下界作威作福,说它当年在天上莲花池中修炼,朕如何的对它青眼有加。” 萧羽没有抬头,继续将祥云洒进水中,看着疯抢的金鱼默不作声。 天帝有些尴尬的杵在那儿,半晌之后又道:“那夜帝打到天上来了。” 萧羽还是不说话,天帝道:“看来你也管不住这夜帝,为何又多此一举让凤无邪” 似是暴露了自己偷听的嫌疑,及时住嘴。 萧羽温和的眉眼这才微微蹙起,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仙魔之间互不相容,陛下的心情在下明白。” “额,你明白又如何,这六界之中能与夜帝抗衡的,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且不说白帝和勾陈大帝不问世事,就只剩下一个你和那深海的战神,让朕腆着个脸去海底求他们那如何使得” 萧羽没再说什么,揉碎了手上的祥云洒向了鱼池,转而向房内走去。 天帝一见他动作赶紧上前拦住,一脸不正经的笑道:“你又要说朕打算利用你,可朕喜欢你也是真的,只是朕乃六界之主,万万不能因儿女私情就” “谁和你有儿女私情!” 萧羽冷冷的反击一声,又看向他道:“陛下被灯油蒙了心吧,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天后为您操劳一生终究不得善果,萧羽只不过不想让您亲近,就让您欲罢不能,您对萧羽是真情还是假意,谁都看得出来。” 天帝抖着胡须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道:“那这魔尊是你放出来的,可是不假,你,你总不能不管吧?朕明面上抓你上天,背地里如何对你的,你心里没数?” “萧羽谢陛下不杀之恩,却也不想再重蹈覆辙,插手仙魔之斗!” 他确实是故意放魔尊出来的,是他的私心在作祟,他承认自己对夜帝有情,但不代表他要以六界生灵涂炭为代价。 他只不过是拨乱反正,让时间重回正轨,一如两千年前的一样。 若是夜帝要闹天宫,便闹。 若夜帝要灭六界,便灭。 他萧羽起码不会再像两千年前那样,将那人的一颗真心,尘封在海底两千年。 正如凤无邪所说,他能为夜帝倾尽所有,又岂能阻止夜帝想要救他的心。 天帝胡子一吹有些拿他没办法,说到底他还是心虚,他凭什么要求萧羽再像五千年前那般帮他呢,唉! “启奏天帝!”天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看到天帝站在萧羽的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这天帝向来吃闭门羹也已经习惯了,转身瞪了一眼天官道:“何事啊。” “大太子回来了”说完之后还着急的向天帝使眼色。 天帝一听,已然高兴坏了,谁说他老了就没办法治这些乱臣贼子,他可还有儿子呢,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好吧,若这儿子也是个断袖,指不定就断了仙家的香火,不过现在也轮不到他多想了,打发了那魔头才是最要紧的。 天帝跟着天官回到金光殿之后,就在众多仙家的脸上看出急切的喜色。 虽然大太子不过下去是历劫,不是去塑金身,但这些人已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急不可耐的想看大太子大展神威。 众仙之外的白帝之女云涯正踮着脚尖往殿里面看,看了看又垂下脑袋,始终不敢进去。 天帝咳了一声,云涯一见,顿时白了一张脸扭身就走,躲了个远远的。 “肃容!肃容!”天帝一把推开拦路的几个神仙就冲内室而去。 那张精致的榻上,眉目英挺的玄衣男子已然坐了起来,看着周围的神仙以及扑过来的天帝。 略有些不耐烦的往一边让了让,好叫这为老不尊的天帝坐到床上来。 “皇儿总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呵呵,回来了好啊。” 肃容也不过才还魂片刻,刚刚醒来的时候,记忆就像潮水一样袭进他的脑海。 他还记得自己在人家为王为帝,还记得自己与凤无邪相识。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在凤无邪离开后过了三四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立了太子之后就一命呜呼。 临死前对江山社稷还多有不放心,现在重新睁开眼睛已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顿时觉得,死去缘知万事空,人世间所不舍的至亲骨肉江山美人,都已成了过往云烟。 这便是所谓的劫数吧,历劫归来,看淡一切。 可真正的情劫,他什么时候能看淡?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要看淡。 “肃容,你可算是回来,朕可一直在惦记着你啊。” 男子刚一醒来就知道了魔尊现世一事,萧羽私自放出魔尊本就罪不可赦,然而现在魔尊要救萧羽,仙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弄的天界一张脸无处安放。 众仙寒暄一阵被天帝打发去对付外头两个闹天宫的,这才往儿子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今日之事,皇儿怎么看。” 肃容却自言自语道:“无邪没有死” 天帝胡子一吹有些不悦:“纵然没死又如何,五百年前他撞了不周山,你跳了轮回涯,难不成这五百年的轮回你还没尝够?” 肃容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面容峻拔冷酷,看上去还带着几分阴狠:“就是因为尝够了,所以不想再尝,拿本太子的战袍来!” 那邪一刻还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家太子爷的仙女儿,下一刻已然又抱又抬的将大太子的盔甲兵器拿来。 肃容正要穿戴,天帝又急急阻止道:“你方还魂,法力微弱,还不是那夜帝的对手。” 肃容却不以为然:“我自知打不过他,但也不会硬拼,万事总要有个结束。” 天帝欣慰的笑了起来,有儿子好啊,有儿子真好,这下他就可以去后殿逗弄逗弄萧羽,高枕无忧了,发生再大的事情也有儿子给他顶着。 肃容的兵器是一把长刀,一身梵纹玄锦的战袍威风凛凛,孤身跃入交战在一处的仙魔中心,激起万丈霞光。 凤无邪身上的凤灵大多给了八太子渊歧,一直操纵着不太顺手的魔气,难免有些心力交瘁,被一个不长眼的天兵啪的一掌拍向胸口,他顿时睁大了眸子。 那天兵怔怔然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那可是天上地下第一等的美人,他,他居然碰了他.. 还没等他嘴角荡起淫|笑,便被凤无邪一根凤翎钉死在了地上。 笑,本君让你笑,去阎王殿笑去吧。 周围天兵集结数根长|枪向他捅来,他飞身闪躲避开,身上的真气在胡乱游走,容不得他的控制。 再看向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前仆后继的天兵死在夜帝的手上,而那抹红衣却游刃有余的翻转腾挪,招招毙命。 凤无邪叹了口气,正一个分神就见一柄长|枪向她刺来,还未来得及躲开就觉得腰上一紧,一人已然抱着他腾空而起。 谁? 警惕扭头,凤无邪祭起一掌准备将这登徒子毙杀在手心,但看到那张脸后,他只觉得呼吸一顿。 是,是人间的那位帝王南宫轩? 但又不像,只是觉得此人眼熟,分外眼熟! ☆、干戈玉帛 肃容抱着凤无邪好似翩然惊鸿,掠过无数天兵天将的头顶,安然踏上金光殿的檐角。 凤无邪这才想了起来,这人好像本就是一位天上的神仙,在人间历劫。 据云涯所说,他好像是天庭的大太子 凤无邪挑眉,几分不满,几分冷傲:“你要作甚?” 肃容松手,看着这白衣高华之人与自己近在咫尺,还有些不太相信的抬手去摸他的脸颊,却被这人毫不客气的打开。 是无邪 那一刻,有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是否有关纲常,就算要他放弃天帝之位,他也不能让这个人再次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无邪” 那轻如棉絮的两个字几乎要将凤无邪的一颗心给融化,心底的怒火莫名其妙的的消失了,有的只是一种酸涩的痛楚 他说不清,但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得到,眼前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你是谁。” 肃容抬手要去碰他,却被他急急躲开,躲的那么狼狈,那么无助,似乎担心自己只要被他碰到就会回忆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怀玉真人为你金针封脑,我可以将你的金针取出来,这样你便能记起我是谁。” “本君不取!” 虽然记不记得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虽然他最不想知道的事实已经知道,。 但善于自欺欺人的他告诉自己,只要还没完全想起过去的事,那他可以假装与八太子渊歧在一起的时光,都不是因那一夜的误会而展开。 凤无邪要逃,想飞身下去帮夜帝,却被肃容一把攥住了手腕。 “好,你不愿记起也没有关系,你且与我在一起,我令他们撤兵。” 凤无邪显然不愿,他也并不相信这个人能放过夜帝。 看出白衣男子眼中的怀疑,肃容拍拍他的肩膀就飞身向那交战中心冲去,只见魔尊已然双目赤红,扬起滔天的红刃向肃容劈去。 凤无邪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焦灼的看着下面交战的二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要前去帮忙,但却不是帮夜帝,而是肃容。 这样的动作他似乎驾轻就熟的做过很多次,以至于成了习惯。 但这次肃容却没让他挡在自己的面前,拼尽全力接住了夜帝的一击。 没来由的,凤无邪微微松了口气。 “都退下!” 肃容一声厉喝,周围的天兵天将巴不得逃命,远远撤离,给中间二人留下了一点私人空间。 大太子肃容看着眼前红衣翻飞的桀骜男子,眉心紧蹙。 他到底年轻,天界史文中队夜帝曾经大闹天宫记载不多,只说是为了怀玉真人,除此之外就全是对魔尊罪行的控诉。 他还不太明白,这魔界至尊为何要为了一个怀玉真人,三番两次的与天界过不去。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夜帝喝问。 肃容却不急不缓道:“在下肃容。” “哦”夜帝抠抠耳朵似是想到了什么:“你是天帝老儿的亲儿子?哈哈,好好好,初次见你一个小辈,本尊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有失礼数,有失礼数了啊。” 肃容看着这张脸还比自己年轻几分的夜帝,却也没有与他打哈哈,只道:“今日本太子站在此处,便是要与魔尊站在同一个高度化干戈为玉帛。” “这干戈没法化玉帛了!”魔尊怒喝一声有些不耐烦:“让你那老不死的爹交出羽叔,本尊尚且可以饶了你们。” “怀玉真人一切安好。”肃容又道:“今日之事的缘起还要追溯到两千年前,要不是两千年前你魔尊为祸人间,父王也不会与怀玉真人一起将你封印,当然,若不是当日手段非常,也终究不会引起今日魔尊现世,惊天震怒。” “你这小辈倒也会说话,不似你那父王,年纪越大越糊涂。”魔尊衣袍一振便又问道:“那你不妨说说,如何化干戈为玉帛。” 天帝在后殿之中打了个喷嚏,心事重重的坐在那儿,吃着仙子剥的葡萄,唉声叹气。 肃容却道:“这两千年的封印可赎你以往过错,若你今日收手,天界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要本尊收手也容易,把那,对,怀玉真人交出来!” 肃容凝眉,终是痛快的吐出一个字:“好!” 夜帝却面露惊疑之色,万万没想到这个天界的大太子这么好说话。 “此话当真?” 肃容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真,我谨代表天界向魔尊表达诚意,还请移驾前往配殿歇息,在下稍后带怀玉真人前来。” 夜帝心中还是有些不信,但自己的千钧实力在此,反倒也不怕什么。 抬眼看凤无邪站在金光殿顶,白衣卓然忍不住想要去叫他一声,奈何肃容却伸手阻止。 “凤君乃天庭上仙,还望魔尊少与他往来,免得为凤君平添罪业。” 夜帝一想也是,害了萧羽岂能再害凤无邪,便点头应了下来与那天官前往配殿。 他倒要看看,这肃容小小年纪有什么花招。 既答应放他的羽叔,又会有什么样的本事能说服天帝放了萧羽。 凤无邪目送魔尊进殿,自己也翩然落地,肃容唯恐他伤到一般,上前去扶了他道:“无邪,你先回凤泽宫休息,本太子解决了魔尊一事便去找你。” 凤无邪有些不依:“你莫不是要用那下三滥的手段抓住魔尊吧?” 肃容眉目一冷,似有所心痛,缓缓摇头:“我现如今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你既失去了记忆便不要将我想的如此不耻,你且信我就是。” 经历了五百年的轮回,他似乎看透了这世道无常。 凤无邪看着他,自己虽然对这个人还有些陌生,但不知为何,心底却对他是个正人君子颇有认知。 “那好,本君就等等看,看未来的天帝如何能能平息这场干戈。” 肃容松了口气:“谢谢你还信我,五百年前我不能给的,欠你的,从今之后,我都会一一偿还。” 凤无邪身形一震,却是心底大动,飞身离开,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安置好夜帝,肃容便开始着手萧羽一事,萧羽乃天庭上仙,无论法力如何高强,在天条面前他也理亏,活该被抓,本是该受九十九道天雷劈他个灰飞烟灭,奈何这天帝也是执念颇深。 要说五百年前他不理解天帝那还说的过去,可经历了凤无邪之死,他肃容已然明白失而复得的珍重。 但为了六界苍生不再重蹈两千年前的覆辙,他不得不让这三人之中有一人放弃。 那一人,便是天帝。 “朕不同意!”天帝自是不愿,一边负手嘀咕道:“朕好不容易有个理由把怀玉抓到天上来,你这说放就放,朕颜面何在?!你莫不是真觉得这六界你说了算了?” 肃容深眸一敛,语气也是不善:“如何就不能同意?既然要将此事交予儿臣处理,儿臣所作所为必然有其道理!” 天帝听他这么一说也是火气上头:“朕让你回来是让你诛了那魔尊,不是让你来做和事佬的。” “这和事佬儿臣不来做,谁做?六界存在必有其因果,自五千年前仙魔一役,两千年前魔尊被封印邢天锁,魔族几乎彻底覆灭,今时今日,魔尊现世,再对他赶尽杀绝,我等仙者又与妖魔何异?” 天帝张了张嘴巴无言以对,儿子说的对,他确实是老了,很多事情做起来已然力不从心。 可他又是如此的不甘,他等了两千年,从青丝等到白发,却等来萧羽放出魔尊!怎么这怀玉的心偏偏是石头做的呢? “朕又没非要将魔尊赶尽杀绝,留他一命算了!就这么去办吧。” “父皇且慢!”肃容一把拉住要遁逃的天帝:“父王话说的轻巧,但凡留他一命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与萧羽本就是砣不离秤秤不离砣的两个人,难道也一根金针封了他们的记忆?” 天帝有些心虚,可一想到自己必须得对萧羽彻底放手,他就更加难受。 这么多年以来,这人虽然不肯在天庭开府一直住在太玄山上,但他知道,这人过的并不比自己好,虽然自己无法得到他,但他也无法与夜帝相见。 如此两千年弹指即逝倒也没什么,现在魔尊回来了,不知为何,他身为天帝本该尘缘断绝,偏偏又涌起一股妒火,浓烈的妒意几乎将他烧成灰烬,太不甘了! “就这么放了他们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天帝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两千年前父皇为了争夺天帝一位才对魔尊相逼,最终将魔尊封印解除六界隐患,现在父皇已然主宰六界多年,该放手便放手吧。” 天帝侧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表情难看的好像吞了蛇虫鼠蚁。 该放手就放手? 难道他真到了退位的时候了? 再想张口的时候,唇瓣已经有些哆嗦,沉吟半晌,终是无力。 “朕朕先走了,怀玉,在后殿” 天帝已然垂暮,肃容看着那个身影略带颤抖的离开,对这个没什么感情的父皇满是同情之意,得到与付出是等价的。 ☆、长相厮守 萧羽为魔尊付出的是两千年的等待,夜帝回报他两千年的囚禁。 父皇两千年来贵为六界之主,高高在上,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 而他肃容,与凤无邪吵吵闹闹,纠缠了一千多年,也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思及此处心中便稍有喜悦,命人将萧羽带来,亲自将他交到夜帝的手上,并以大太子之威叮嘱夜帝不要再以魔力伤人。 夜帝不以为意抱了萧羽便腾身离开,肃容这才觉得自己累了,往榻上一坐才能吐纳真气恢复灵力。 “太子哥哥。” 娇滴滴的声音自外传来,肃容睁眸看去,看到的是与自己有过婚约的白帝之女云涯。 只见她略带几分怯懦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反而显得有些羞涩。 肃容冷冷看着她道:“何事找我。” 云涯听他语气冷淡,倒也不生气,反倒是一张小脸更红起来。 “太子哥哥不去看看凤君,听天奴说,凤君已然回到凤泽宫。” “知道了。”冷冷应了一声,肃容又一次闭眸。 云涯微微吁了口气,默默的转身离开,她作为白帝之女喜欢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何偏偏喜欢上这个高傲冷酷之人,还要为他的幸福而奔波周转,若是此事能成便罢 怎么会成不了呢,除非除非深海的那只龙来捣乱! 攥了粉拳,她也只能咬牙切齿,现如今得用什么办法拔出凤无邪脑后的金针呢。 肃容见云涯离开便也起身,他早在方才就想去看无邪,现在天庭之中终于恢复宁静,便踱步出了金光殿。 “大太子殿下。”众多仙神见了他都春光满面的和他打招呼。 能不高兴吗,大太子回来了,这代表什么,从今往后,不管是魔尊还是海底的乡巴佬,都不怕了啊! 被这些白胡子仙人看的浑身发毛,大太子迈向凤泽宫的脚有些心虚的收了回来,转而看着众仙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众仙堆着一脸的笑意急急摆手。 肃容忍不住干咳一声:“那既然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众仙一拍脑门,看着凤泽宫杵在那儿,顿时明白了八分,打着哈哈跑的比什么都快。 肃容无奈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庭的风气还是一点没变。 进了凤泽宫,那小天奴就一脸喜色的往里头冲:“凤君,凤君!大太子殿下来!凤君!” 彼时凤无邪长身站在床边,看着宫中假山上流下的天泉,秀眉一蹙,丹凤眼角微微一挑,他怎么觉得自己想听到的是另一个人来了的消息. 但只怕这所谓的另一个人,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吧 “本君知道了,叫嚷的什么。”他懒懒的应了一声,有点有气无力。 天奴嘿嘿笑了两笑,躬身退下,碰到正好进来的大太子肃容,讨好的为他撩起轻纱软帘让他进去。 肃容只觉得眼前之人身形单薄,好似随时都会羽化,而那侧脸之上带着几缕愁思更是自己无法琢磨的。 不禁上前道一声:“无邪。” 凤无邪眉心更是紧了紧:“萧羽和魔尊?” “已离开天庭。” 凤无邪似是没想到这个人真的会放他们离开,便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肃容上前,自身后环了他的腰身道:“无邪,尚未和你说句抱歉。” 那双大手环在腰上,温热结实,他却想要逃离,微微挣扎没有得到什么效果,凤无邪浑身僵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何要说抱歉?” “不管你记得还是不记得,我都要说,从今往后,我愿与你长相厮守。” 你愿与我长相厮守? 凤无邪纳闷了,将目光移到腰间的那双大手上:“你愿与我长相厮守?你若是真有此心,五百年前我又为何会去撞不周山?” 肃容怔然,突然飞快抬手,还未等他挑起凤无邪的发丝就被他一掌推开。 白衣男子身形如画,杀气凛然:“你干什么!” 肃容上前两步音色之中带着着急之色:“那金针到底把什么给封了,为何你现在对我,犹如一个陌生人一般?” 长眉一挑,凤无邪反问道:“本君以前待你又如何?” 以前? 以前九天八荒哪个不知道你凤无邪爱慕肃容,哪个不知道你是为了肃容才修成仙骨,哪个不知道你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肃容语塞,他不敢说,他害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反而会被他再质问一遍:本君既然如此爱你,为何又要去撞那不周山? 为何要去撞不周山,只因那千年的情爱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凤无邪看他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有些狐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大太子殿下先回了吧,若是天帝要追究本君助长魔尊之事,本君在此凤泽宫等候发落。” “无邪,你这五百年来经历了什么。” 凤无邪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随口答道:“在太玄山昏睡。” “醒来之后呢?” 醒来之后醒来之后便遇到了一个登徒子,将他 心底痛的厉害,那人音容相貌犹在,却已不复当年。 “本君为何要告诉你?”他眼神躲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刚一转身就觉得身后一道疾风射来。 为躲那股劲风,白衣翻转往旁边一挪,霎时,他的手腕被玄衣之人攥了个结实。 一股扎针般的疼痛从他手腕窜向灵脉,与八太子渊歧在一起的种种全部一一浮现在眼前,不管是争执还是揶揄,打骂还是蜜语,亦或是那床笫之欢鱼水之乐,好似都在他眼前重新上演。 “放手,放手!” 凤无邪大怒,直接将人震开,他身上黑色的魔气扩散开来,连肃容都止不住的连退几步才停下。 肃容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而更让他不敢相信的还是自己刚刚侵入他的记忆,所看到的这一切。 当日八太子渊歧前往皇宫带凤无邪离开,他那时是人间帝王,觉得这二人已有私情,但当他魂归天庭之后便没有往那方面想。 他只觉得依凤无邪这样的人,如此清冷刚烈怎么会喜欢上那个曾经将他重伤的八太子渊歧。 但他刚刚看到的一切确实都发生过,实实在在的在凤无邪身上发生过,尤其是凤无邪看着渊歧的眼神,他甚至觉得自己好似不认识眼前这人了。 “怎么会这样”肃容瞪着他,呼吸剧烈起伏:“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白衣之人敛了周身的魔气,纵然生气也不好在天庭发作,只转身向内室走去,在门口留了个结界,禁止任何人打扰。 而在外间的肃容却怔怔然懵了,他还是晚了一步,若当年凤无邪只一头撞死便也罢了!他堂堂天界大太子下凡历劫算是还清了对他的亏欠。 可他凤无邪不仅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而且还喜欢上了别人,他这个曾今被凤无邪视如心肺的人已然可有可无。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张狂的笑了起来,面目痛苦扭曲,这样一个英俊倜傥的男子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那种似痴非狂的状态竟让凤无邪心中一紧。 隔着一层结界,凤无邪看着那个身影,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了些许的难受。 就好像自己一直想要的某样东西终于拿到了,但却发现有没有这样东西都不重要了,白费了一番心思。 无奈叹了口气,深觉自己太把肃容的喜怒哀乐当回事了。 他要疯就疯,随他去吧。 凤无邪算是在天庭住下来了,凤君回归,其乐融融。 众多仙家无不瞅准了机会去巴结他,今日这个设宴,明日那个送礼,凤无邪倒也好脾气,周转在诸多仙家身边,乐此不疲。 不是他乐此不疲,而是他实在是怕了那个大太子了,一天三趟的往他凤泽宫里跑,两人单独相处又着实尴尬,他也只能以其他事情推脱,实在不行就带着这个人一起吧,总好过二人世界。 天上只有凤无邪满心的郁闷,而海里郁闷的就不止一个了。 深海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说起来也有十几条龙了,现在全部聚到水晶宫前殿,各色眼睛几十只,盯着大殿中央的两人动也不动。 夜帝一身大红的衣袍,环着怀中的蓝衫男子,下巴抵在萧羽的肩上,也静静的看着那十几只龙。 半晌之后,还是萧羽微微打了个呵欠才打破了殿内的沉默。 “你们到底要盯着本尊,看到什么时候。”夜帝也无奈的打了个呵欠,眼角还挤出一滴不明液体。 首座之上的老龙王一个激灵,看着众多儿子没开口,他只能讪讪的将龙嘴闭上。 下手的三太子一身紫衣华服,手上的折扇摇啊摇,摇啊摇,摇到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你真的是魔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本尊夜帝便好,本尊这人很好说话的,想当年在人间之时便与凡人称兄道弟,不然也不会认识了羽叔这个小淘气,是不是,羽叔。” 众龙大囧,萧羽则弯起眉眼笑意温和。 他两千年来韬光养晦已然磨平了所有棱角,断然不再像以往那般,听到夜帝说的什么调笑话就脸红争执。 二人之间的这份默契情意,看在九太子眼中羡慕的紧,忍不住往渊何怀中靠了靠:“三哥,便让他们在东海住下来吧。” ☆、厚脸皮 “三哥,便让他们在东海住下来吧。” 渊何一手揽了小九儿在怀,一手摇着折扇晃悠:“让你们住下来也不难,怀玉真人既是上仙,又是我八弟的师父,深海应当以礼相待,只是” 魔尊挑眉:“你们不必对本尊以礼相待,本尊把这里当自己家就是。” 渊何冷哼出声:“当日你破邢天锁而出,不仅将我深海搅了个天翻地覆,还重伤无数仙家,现在还大言不惭,堂堂魔界至尊,脸皮倒是不薄。” 这夜帝本也不是屈尊降贵之人,被人奚落自是不乐意,忍不住反怼:“要不是那小凤” 萧羽抬手抱拳道:“三太子也不必为难,天界既然已经放过我们,想必也不会再来为难,只不过魔尊风头一时无两,我又恐天帝出尔反尔给他定罪,能不能让他在这暂时避避,我就” “师父!”一直未开口之人却开口了,八太子渊歧轻声说道:“师父你和夜帝就一起住在这里吧,徒儿给你们安排住处。” “还是小徒弟懂事!”夜帝为这个徒弟骄傲。 “这”萧羽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不太想给自己这唯一的一个徒弟添麻烦,早在救夜帝的时候,他就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八弟”大太子都有反对之意:“他到底是魔尊啊,我等联手也未必” “我说你这东海龙王说的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红衣男子抠抠耳朵,眉锋一挑蘧然看着他道:“好似本尊是那杀人不眨眼的仙人一般,本尊又岂会和那等宵小同流合污!” “大胆,你诬蔑仙人!” 眼见就要吵起来了,三太子出言转圜:“既然怀玉真人是我八弟的师父,你又是怀玉真人的” 斟酌了一下,不知该用老相好还是老姘头,索性跳过:“我们深海就当是为八弟报师徒之情,更何况,魔尊在深海两千年之久,还不是把这当家一样,若想出入,岂是我们拦得住的。” 不愧是统领整个深海的三太子,干练精明的名号早已传遍六界,魔尊听他如是说,勉为其难的领情:“好吧,既然你们和那只小凤凰都留本尊,那本尊就纡尊降贵一回。” 渊歧的一双黑眸猛然一睁:“无邪?!” “咳咳咳!”三太子干咳一声向一旁睇了个眼色,此时在八太子身后的女子已然黯然神伤。 “额”魔尊岂会看不出三太子的眼神,偏偏那八太子倒没看出来。 这个男人艳福不浅,身边有着个如此娇俏的美人儿,还能有六界第一美人凤无邪的青睐,着实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就是十个凤无邪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羽叔,如是想着,一双大手已然悄悄在萧羽的身上捏了一把,看对方脸色一变,便讪讪笑道:“小凤凰说了,让本尊带羽叔到海底来,你等定然能保我们周全,这不,我们来了,以后,可真不要见外,只当一家人,一家人吧。” 一直没有发言权的老龙王就差老泪纵横跌足长叹了,这个凤无邪,尽给他深海惹麻烦,自己当年真不该救他,不该啊! “无邪现在在哪?”能问出这样的话,非渊歧莫属。 “在天上,此次天帝老儿和他儿子能妥协认输,还要多亏了你媳妇儿。” 夜帝的这声媳妇儿叫的顺其自然,全然不顾海里众龙的脸色,只见他笑的好似一个华年无知的少年,而他怀中萧羽也是脸色不变。 “算本尊和羽叔欠你媳妇儿一个人情,等用的着的时候尽管开口。” 渊歧有些心不在焉,半晌之后又道:“听说大太子肃容回归天位了?” 说起这个肃容魔尊就有些不乐意了:“你说那个无知晚辈?虽然法力不怎么样,为人倒是爽落,本尊见他待你那媳妇儿嘘寒问暖很是贴心,这才放心将小凤凰留在天上。” 渊歧脸色一变,深邃的黑眸意味不明,一双手攥的死紧,心底的一根弦也绷的死紧。 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听夜帝又在耳边喋喋不休道:“你这小家伙运气不错,有人替你养媳妇儿,有人替你做绿帽子,不知你媳妇肚里有娃没有,索性连那娃也一起养了吧。” “大胆!居然敢在这里出言不逊!魔尊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终于,憋了很久的泾河公主忍不住了,她这一张口就引来众多不善的目光。 且不说夜帝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就是知道她的身份更是有心要作弄一番。 “这位难不成就是八太子妃?” 泾河公主见魔尊都听说过自己的大名,忍不住将下巴翘了起来。 “算你还有点眼力,本公主正是八太子明媒正娶的妃子,他的媳妇也只有本公主这一个,你休得再胡说!” “公主。”渊歧微微蹙眉,让这泾河公主退下。 虽说他也不喜欢着魔尊,但碍于师父的面子,自己作为一个晚辈断然不会再像年轻时的那般出言不逊。 夜帝哈哈笑道:“本尊本来还在想,是什么样的绝色能被这八太子娶到宫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羽叔,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专情,瞧瞧你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句话说的众龙脸色都不好看,龙族本淫,三妻四妾的不在少数,就算渊岐娶了泾河公主又娶凤无邪又能怎样? 但萧羽却笑容不改,小声揶揄:“这一点怕是师承于你。” 夜帝大呼冤枉:“本尊当年也是游遍芳丛,自从得见羽叔,所有美人都黯然失色。” 泾河公主暗自得意:“魔尊见多识广,还能称赞本公主不同凡响,实在荣幸。” 言罢抿了嘴,撒娇一般捏了渊歧的衣角往他身后一站,颇有些暗自得意。 谁知夜帝又道:“寻常人再如何粗鄙也能守的住自己的男人,公主如此容貌却守不住,当然不同凡响。只不过对方既然是小凤凰,你们相差,又何止是云泥之别,公主想开点吧。还有八太子,就算糟糠再丑也不能喜新厌旧!” “你!”那泾河公主听夜帝说完,已然气红了一张脸,难看的紧,咬牙甩袖离去。 三太子低低笑了一声,不过面上还是严肃吩咐身边的人安排夜帝与萧羽下去休息,转而又对渊歧道:“八弟啊,你去看看公主吧。” 渊歧一双黑眸黯然一阖,道了声:“随她去。” 便心不在焉的往外头走。 身后那几个哥哥还在嘀嘀咕咕,这个八弟莫不是对凤无邪还不死心? 但凤无邪五百年前的风流韵事,天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他这个小八弟还不谙世事罢了。 当初凤无邪那死缠烂打的姿态说白了就一个字:贱! 自己这八弟要是也对凤无邪执迷不悟,那岂不是贱中贱? 如何能继承统率水族的王位,如何能以战神之威名守护六界。 三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听着众龙叽叽咕咕的交谈。 一直以来,统率水族的是他,虽然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八弟乃天定战神,自己手上这点权利在时机成熟后还是要归还于他。 只是八弟向来顽劣,将来统率水族还真有些困难,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自从知道凤无邪回到天上之后,渊深海八太子就没有一天是舒服的。 要么在水芙蕖中流连,想着与风无邪在一起的朝朝暮暮,要么就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将那柄□□舞的腾蛇起雾。 这一日他又躲着泾河公主芊罗,尽往僻静的地方走,迎面撞上却是他那淘气的九弟,小家伙跑的飞快,直直撞进他的怀里,咯咯笑着往他身后躲。 渊歧心想,年轻就是好,什么也不用考虑,什么也不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怎么就突然长大了呢,这一长大,就有了颇多的顾虑。 “小九儿!”一声厉喝从远处传来。 三太子渊何逆水而来,一看到渊歧身后嬉笑的小家伙就扬起了眉梢,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躲的倒挺快,点了火就逃跑,这几日越是不乖了啊。” 火?渊歧呆了一呆:“哪里着火了?” 能在深海烧起来的火,天下统共不过三种,想来都是不容易泼灭的。 渊何尴尬的咳了一声,冲他努努下巴:“问问你身后的好弟弟。” 小九儿露出个金黄的脑袋笑的更加嚣张:“渊何大坏蛋!每次要灭火都抓小九儿!八哥救我!” 渊歧本就烦躁不堪,一把拎了九弟就大步向前走去:“灭火而已,我们可是水龙,还有我们灭不了的火?是三昧真火还是地狱业火,你炼的那万载玄冰不是正好可以用上。” 三太子的眼角抽了一抽,抢了他手上的少年往怀中一抱,就拿着把扇子将这八弟隔开:“这火非小九儿不能灭,若是你一定要跟着,三哥我倒是不介意与你交流房中经验。” 这渊歧顿时一头雾水,再看自己九弟的脸红的好似一只大虾,还恶狠狠的咬了渊何一口,一叠声叫了许多个大坏蛋。 他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自从三哥八百年前将一条伤痕累累的小金鲤抱回深海,他们似乎早忘记这个最小的弟弟乃是金鲤跃龙门所化。 只是没想到三哥竟然对小九儿存了这样的心思真是 他说不出什么粗鄙的话,只能无力的挥挥手告辞。 他可对什么房中经验没兴趣,他自认自己可以无师自通,凤无邪哪次不是□□的。 凤无邪 伴随着这三个字出现在脑海的是凤无邪清瘦但不干瘪的身躯,有女子的娇柔,亦有男子的结实,顿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人都走了,还想什么 只是一想到那样的身子从今以后要被别人抱,那样媚态横生的表情也只能让别人看了,他心底就掀起一股无名怒火,一杆□□顿时摔的海底震了三震。 “八哥八哥这是怎么了?” 三太子拍拍怀中的小人儿笑的不怀好意:“你八哥要开窍了。” “开窍?小九儿也要开窍!” “这个容易,回房去给你开” “渊何你个大坏蛋!” ☆、笨龙 渊歧好似醉酒的人一般在海底漫无目的的走,不知走了多久,见前方一尾大鱼之上坐着两个人,他的视力何止是好,只一眼便看到了是萧羽与夜帝。 这二人最近在海底过的快活,八成是要骑着大鱼周游海底呢,谁想被他在这儿碰见了,正要上前打声招呼,却又讪讪止住脚步。 原因无他,无非是萧羽脸上的表情,几分羞涩,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纵容的幸福。 时而蹙眉轻呼出声,时而咬牙满是隐忍,责怪的看夜帝一眼。 而夜帝更是不得了,怀中抱着萧羽,双手揽着他的腰身,在他耳畔浅吻|咬嗜,两人虽然衣衫完整,但身体却紧密的贴在一起。 这二人在做些什么,不言而喻。 算了,师父等了两千年,如今终于达成所愿,两人恨不得把失去的那两千年补回来,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深海之大,不是没有他渊歧的容身之所,只是所到之处皆是成双成对,他一条孤家寡龙,心里头滋味不好受。 不知道无邪在天上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给他脸色,那个肃容对他怎么样?若是还像以前那样怎么办? 无邪到底还是在意那人的,只怕就是受了欺负也不会还手,不过,还手又能如何? 他,他的凤灵已然悉数渡给了自己。 那不是更糟糕 不仅那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无邪,就是天上那些老家伙也可以欺负无邪了。 以无邪那性子,但凡说上几句话就能和人吵起来。 不行,那这凤凰岂不是会被打个断翅折爪 渊歧细思极恐,良心不安。 “要不然去把凤灵还给他?” 这么一想,他觉得可行。 但凤灵已然被他融会贯通挪为己用了,要不然把自己的灵气渡一些给他? 一想到他的身体里有自己的真气,他双颊一红,竟有些跃跃欲试。 “本太子既然和他欢好一场,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欺负还无动于衷,对,给他些灵气,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如是想着便腾空而起,冲破波浪向天庭飞去。 凤泽宫中,白衣之人打了个喷嚏,一直坐在书桌前的男人连忙起身,将他面前的窗户关上。 “你的身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了,体内魔气不驱除出去,迟早会伤了你的仙体,届时只怕仙家难容” 冷冷看了一眼大太子肃容,凤无邪没好气道:“不劳殿下挂心,这魔气我还要还给夜帝。” 更何况他现在灵力微薄,若是把魔气驱除,他和废人无异。 “也好,届时我渡你仙气,助你恢复凤灵。” 虽然想要拥有自己的灵力,但这灵气若是他的,他宁愿不要。 就算作为一只普通的鸟,他凤无邪也能找个地方安度一生。 有时候他也真为自己纠结,看着面前的人他会好奇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勇气拔出脑后的金针。 看着这只白凤又开始神游方外了,肃容忍不住开口说道:“若你想记起过去的事,我亦可以帮你。” “不用” 凤无邪冷冷转过身向外走去:“殿下若是觉得这凤泽宫好,整日在此处理文书,那便留在这里吧。” “无邪。” 肃容出声叫他,却没能将他留住,暗自紧了眉心,攥了拳头,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他该做什么才能扭回这人的心意? 事实证明他现在做任何事都是徒劳,凤无邪靠在廊下,支着下巴看着周围云卷云舒,一双凤目慵懒微阖,听到前方有动静,忍不住抬眼望了去。 只见众多天兵天将似围着个什么人,他睫毛一颤忙直起身来,檀口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 而他第二反应就是逃走,没有理由,只是不想让那人看到。 可没等他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大叫“无邪!” 呼唤的声音充满喜悦,伴随而来的是一人腾身跃至他的面前,将他的路拦的死死的。 “无邪。”那人鼻尖还带着细汗,一张脸剑眉星目英姿峻拔,乍然对上凤无邪的目光,还有些局促的闪开了眸子。 凤无邪心如擂鼓,一时也不知该把眼睛往哪放。 “凤君,这,这八太子殿下一定要冲进来,我等拦不住他” “你们下去吧。” “是!” 待天兵天将都走了,凤无邪又有些后悔,两人站在这儿静默无言,忒尴尬了些。 “无邪。”这呆小子又唤了一声。 见对方不回应,只得眼巴巴的又叫一声:“无邪” 凤无邪这才无奈抬眸看他:“八太子闯凤泽宫,有何贵干?” 凤无邪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很生气,才不告而别。 也想问他,是不是和肃容旧情复燃了? 更想问他,自己于他,可还有一分念想,若是没有,他无话可说,若是有 “无邪,你在这天上,过的可还惯?” “如何不惯?八太子莫不是忘了,本君本就是天界仙君。” 这冰冷的口吻竟似将他当成了个陌生人,拒于千里之外。 “想来也是”八太子张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凤无邪眸光静水无波,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比上次离开的时候多了几分憔悴,笔挺的身姿亦也有了几分清瘦。 难不成他和自己一样,总也寝食难安害了相思之病? 连忙将这想法自脑海之中挥去,凤无邪不想承认自己的心,他不想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 说不定今日示弱,明天喝醉了酒又要胡言乱语。 他转身要走,却被渊歧一只大手攥了个结实。 凤无邪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微微挑眉,有些不悦;“八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被那冷冷的一瞥看的有几分心虚,渊歧讪讪松手:“我,我来是想将灵力归还于你。” 话音一落,凤无邪只觉得从心底涌起一股恶气,那无名怒火几乎要将自己烧尽,没有理由,没有多想,他周身迸射出一层杀气。 渊歧吓了一跳,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了吗,怎么这人火气这么大。 “也是,你深海八太子自然瞧不上本君的这点凤灵,你若不要,逼出体外就是,沾了你的身,本君便不再稀罕!” 凤无邪一甩衣袖就大步离开,这渊歧瞬间就呆了,自己是追还是不追? 人家都说不要了,还死皮赖脸的追什么 他就站在那儿举步维艰,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沿着长廊飞快离开,张了张口,怎么也想不到挽留的理由。 原来无邪这么讨厌他,一定是讨厌他骗了他,一定是讨厌他害的他与肃容分离五百年之久。 渊歧心里难过的紧,颓然往栏杆上一坐,不停的捶打自己的脑袋。 凤无邪说的没错,他真是个傻子! 若是知道会有今日的分别,那凤无邪醒来之后他就不该死皮赖脸黏上他! ‘啪’他的拳头被攥了个结实,泠泠一声冷锐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难道你觉得自己的脑袋还不够笨吗?” 渊歧心中一喜,瞬间抬头看向面前之人:“无邪,我” 凤无邪一身白衣站在他的面前,有些不太真实,脸上表情虽是不苟言笑,但眉眼之中已然有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本君果然不该以常人之心,来忖度你这笨虫说的话。” 他走后就后悔了,从八太子以往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断然不会因为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就要归还凤灵,说不定,这笨龙只是在担心他。 从来清高自傲的他扭身看去,只见这家伙正抱着自己个儿的脑袋死命捶打,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无邪不生我的气了。” “你也知你惹了本君生气?” “不知。” “” 凤无邪承认,他真是败给这只龙了,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的凤灵给了你就没打算再要回来,想必你已然将其融合进自己的灵力之中。” 渊歧点头:“话是这个理,但一想到你身上没了灵气力,以后只能被别人欺负的份,我哪能安心!” “谁能欺的了我?”凤无邪眉梢一挑,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渊歧颇为心动,忍不住想要将这只傲骨铮铮的白凤揽进自己的怀中,以自己雄性的力量征服他,让他依偎在自己身下甜蜜的□□。 可想到此处觉得自己为龙难免龌龊,只能摇摇头,将这些不耻的想法甩出去。 “怎么,把头打疼了?” 渊歧再一次摇头,却又突然抬眼定定看着他道:“无邪,不管你信与不信,本太子爱你是真,不管你要不要这灵力,本太子今后都要会保你周全。若,若那肃容再欺了你,你可不要想不开,尽管去深海找我,随时随地,本太子一定给你出气!” 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这凤无邪的一颗心就激荡起来,随他说完,他整个人又变的不安起来。 一种悸动呼之欲出,一向平静的脸上露出似笑非哭的表情,他深呼吸一口气,望望头顶,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渊歧说完就转身要走,却又被凤无邪叫住:“你回来。” “嗯?”他有墟怪的转身:“莫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惹无邪生气了” “你方才还说要给我出气” 渊歧本是一脸疑惑,这么一听,顿时浑身炸毛紧张的跑到他跟前。 “谁欺负了你?!” “所有人都欺负我,这天宫本君怕是呆不下去了,只是不知你那句爱我,是真是假” ☆、嫌弃 “当然是真!当然是真!”他恨不得赌天发誓:“谁欺负你本太子就送谁去阎王那走一遭,若你不想呆在这儿,就,就” 他还有何颜面邀凤无邪回深海去,他有妻,还未休,而凤无邪亦有自己的心爱之人 “就怎样?” “无邪,那肃容也欺你了?” “嗯。”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天界大太子,原来为无邪所受十世轮回都是假!到头来还是要折磨他! 他一把攥了那双冰凉纤细的手指道:“那人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本太子还是那句话,不希望你自贬身份妄自菲薄,只要你一句话,杀他我亦不会手软!” 凤无邪自认与那大太子肃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自然不会让渊歧去杀他,只是渊歧这番孩子气的表白却让他的心顿时就软了。 近日来心口总会无来由的,疼的无以复加,现在竟然找到了原因。 “渊歧,我问你。” 深海的八太子眉心一动,顿时严肃起来:“你且说。” “若,五百年前,与你洞房的那人不是本君,你可也会对那人说这番话?” 言罢之后还将目光转向一边,以掩饰自己微红的双颊,双手更是攥的死紧,又慢慢松开,担心自己的紧张被暴露在那人深邃的眸光之下。 而听他问这话的人也霎时就糊涂了,这八太子本就是一根筋的秉性,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五百年前那人就是凤无邪,这是铁定的事实,怎么会是别人呢。 “那人明明是你。” 凤无邪叹气:“本君说的是如果,如果不是我,是泾河的那位公主,亦或者是其他的男男女女,你是不是也会托出一颗真心,说这样的话来哄他们高兴?” 渊歧想了想,如果当日自己睡的不是这鸟儿,他必然也会负责到底,不管是谁,总不能让人家的清白被自己毁了再吃哑巴亏吧。 “嗯” 但见面前之人凤目一挑,渊歧眼观鼻鼻观心连忙矢口否认。 “若是别人,我顶多将他收在宫中罢了,一次犯错已然罪不可赦,本太子万万不会再碰他,一定将他当祖宗桂来!” 他说的信誓旦旦,只是形容词未免显得性情不羁。 凤无邪忍了笑意又问:“你若真将本君当祖宗桂来,本君如何又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无邪自然和泾河公主之流不一样,无邪乃本太子心爱之人!我也说不出缘由,想必就是凡人常说的情到深处,难以自禁。我喜欢无邪,想跟无邪朝朝暮暮,也只想把无邪一人抱在身下” 后者急急要给他掩嘴,刚说了他傻他笨,他还真就口无遮拦起来了!孩子气! 但话说的不算难听,凤无邪不再言语,转身踱步慢慢离开。 渊歧见了心中更加难受,可他留又留不得,说也说不清,自己如何的情到深处,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可不知为何,不见倒也罢了,这一见就再也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想必他也知晓,这人若再这么从眼前消失,从今往后,他二人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无邪!”他大叫一声飞身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中。 这个动作,他早就想做了,如今终于做出来了,顿时觉得通体康泰,说不出来的舒坦。 凤无邪平静无波的脸上倒也没有惊诧,只看了他一眼便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听到他胸腔之内快如擂鼓的心跳,闷声问道:“还愣着干嘛,我们走吧。” “走!我们一起走!”渊歧顿时欣喜若狂,抱着他乘风而去。 凤无邪长睫一颤,打定了主意,就是刀劈剑砍、雷击火烧,他都不要再和这个人分开! 那度日如年的感觉他受够了,况且,他觉得这条笨虫也没那么讨厌。 “方才我就在想,你若再不叫住我,我真的就再也不见你了。” 渊歧心底大动,抱紧怀中之人,有种失而复得的侥幸。 渊歧带凤无邪回了龙宫,海底掀起轩然大波,不少水族之众都在等着冷眼看笑话,而深知八弟秉性的众多龙族也都拿他没办法。 最多是听听墙脚,看看眼色,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站在渊歧寝宫门口,嘀嘀咕咕。 “我看八弟是死了心要和这只公鸟在一起了,你说,都是男人,那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咳咳!”三太子一声干咳,五太子讪讪闭嘴,忍不住暗地里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太不小心了,要是得罪了三哥,那他南海今年可就要加重赋税了! “我看不然,既然八弟喜欢,必然就是最好的,随八弟去了吧。” “世上男人千千万万,他凭什么就找了只鸟?!还,还是一只水性扬花的鸟儿!那鸟儿当年如何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天帝的儿子,二弟你难道不知?!” 大太子已然吹胡子瞪眼了,他向来不看好懦弱的二弟,永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另有七太子嚷嚷道:“那不然怎么办吧?还能让八弟把这鸟儿扔出去?既然赶不走人家,不如咱们习惯习惯也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相处的不错呢!” “啊呸!”众龙呸了一口,表示你这雏儿到底没见识,能和凤无邪相处的不错的,也只有那八弟了吧! 而且这寝宫之内,时不时传来八弟杀猪一样的叫声貌似相处的也不是很融洽啊。 三太子摇着扇子,唇角弯了起来,怎么不是凤无邪的叫声,偏偏是他那八弟啊,难不成那鸟儿终于忍受不了委身人下的屈辱,打算反攻了? 真想去看看战神八弟被人压倒的样子啊,唉,可惜了,可惜了! 这些个哥哥弟弟们拉着他商量所谓的‘大事’,全然不理会他内心对房中秘事的好奇啊! 此时八太子寝宫之内,再一次响起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来自那位颜面尽失的天定战神。 随之响起的是一声冷哼:“有那么疼吗!” “疼的很!”渊歧不住嘶嘶抽气:“还是不要了吧无邪,真的好疼。” “疼?疼也忍着。” “无邪我的好无邪” “看你以后还不长记性。” 轻烟袅袅,青纱软帐之内,凤无邪长发如水靠在榻上,一件单衣尚不能蔽体,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那慵懒风雅的眉眼微微一挑,看的帐内另一个人咕嘟咽了口唾沫。 “继续。” 媳妇儿发话,便不由得他硬着头皮再次的穿针引线! 手上捧着一件白衣,却是凤无邪的外袍,那衣服上如今被扯了个大口子,可怜渊歧身为神龙战神,手不拿枪却捏着根细细的绣花针,喵了半天一针扎下去,再一次嗷的一声叫出来。 “又扎手上了?”凤无邪真想白他一眼:“真是笨手笨脚!” 渊歧觉得委屈,奈何才将媳妇儿抱回来,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他也得打掉了牙往肚里咽。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不就是扯破了衣裳吗,咱深海啥都缺,就是不缺金银财宝,买成百上千件衣裳那也不过是掉根汗毛 小意思! 凤无邪似是猜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一根手指缠着胸前的发丝,冷然哼道:“不扎你几针,不长记性,看你下次还如此粗鲁,上来就扯衣裳,本君可不是你泄欲的工具。” “是为夫的不是,下次再这么不长记性无邪你就让我再给自己扎几针!” 这一边说着一边拉了衣裳往身上遮了遮,凤无邪捕获到他的小动作,眸中带笑的看着对方。 只见面前八太子衣着单薄,隐约可见结实的肌理,身上更无其他东西,拉着衣服是要藏什么,掩什么? “你藏了什么?” 渊歧讪讪一笑,桃花美目笑的那是一个心旌荡漾:“没什么!” 凤无邪一把扯了他的衣袍,顿时一张面颊绯红若霞。 “不知羞耻!”言罢又将衣袍甩在他身上。 渊歧忙将衣服针线扔到床下去,一把捉住那人抱在怀中,见他背对自己,却没有反抗,便得寸进尺的咬了他的耳垂小声说道:“无邪,这针也扎了,衣也缝了,那未做完的事情” 言罢还故意挺了挺腰腹,让凤无邪避之不及的是,他已然清晰的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欲|望,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现如今的心境已然与从前不同。 从今往后,身后这人便是要与他长相厮守之人了。 思及至此,凤无邪便有意想要与他拉开距离,一直这么予索予求可不不行。 渊歧一把拉住要逃的人,翻身压在他的背上,摁住了乱动的腿,随即拉下他身上的衣衫。 凤无邪身子猛然一颤,清晰感觉到了渊歧硬实的胸膛覆上他光洁的后背,那份独一无二的安全感让他悸动。 “刚说了要长记性” “刚说了不粗暴!”渊歧在他耳边低语,索性含了他的耳朵,轻轻的吮嗜,身下之人清晰听到了暧昧的声音。 “笨龙,走开!”凤无邪想要将身后的人推开,却被渊歧眼疾手快的扣住双手,十指交缠,凤无邪没了力气。 渊歧轻笑一声贴在他耳边问道:“笨就笨吧,无邪不嫌弃便好。” 他怎么不嫌弃,可是嫌弃有用吗? 还不是要被他在身上随意点火! “不,不要再碰了!” 挑逗性的在他脖后又是一咬,渊歧反问:“那你告诉我,为夫应该碰你哪里?我也想好好对你,用娘子你喜欢的方式。” ☆、吃醋 “那你告诉我,为夫应该碰你哪里?我也想好好对你,用娘子你喜欢的方式。” 渊歧低缓的声音好似带着一股磁性将他吸引,凤无邪深吸一口气,猛一用力将他推开,随即裹了薄被不去理他。 “谁是你娘子!” 被推开的人暗叫一声糟糕,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赔不是:“好无邪,我是娘子,我是你娘子,为夫错了,不要生气。” 那人还是裹在锦被里看都不看他一眼,却突然觉得一只不老实的手伸进了被窝里,由他的结实纤细的小腿一路溯游向上,抚过他颤抖的腿,在他身上暧昧的蹭着。 “拿开你的臭手!”凤无邪闷声抱怨。 渊歧腾出另一只手掰了他的下巴看向自己,眉眼之中满是宠溺的笑意:“无邪,你真美。” 凤无邪本还使着小性子,一听这话扬起的眉梢就变的柔和起来,他的美,六界皆知,从来不以为意,现如今听这人说了,好似被得到了肯定一般,心中比吃了蜜还甜。 “比你的八太子妃还美?” “” 渊歧黑沉着一张脸,被窝的那只手已然在他身上捏了一把:“胡说什么,除了你,哪来的八太子妃。” 凤无邪瞪他一眼,伸手想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但那大手却没有被阻止,继续向内侧探去。 凤无邪敏感的‘嗯’了一声,觉得自己现在腰也软,人也没力气,已然没面子至极。 可八太子却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手段,手没停,却已将他吻的昏昏沉沉,身上遮羞的薄被不知何时也全部散落。 凤无邪只觉得身上一凉,自己已然暴露在渊歧的眼皮底下,只见这人好似野兽,眸中迸射出一股胶缠的灼热,好似要将他吃了一般。 “不准看!” 凤无邪还要躲,却没那人动作快。 “我不仅要看,还要在此留下本太子的烙印!” 他的声音缓慢而又温暖,一边说着一边吻上了凤无邪的的肩头,一路向下。 “无邪,你是我的。” 凤无邪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挣扎到最后索性抬起双臂将身上的人抱了个结实。 “你也是我的!” 渊歧失笑,只觉得自己恨不得将这人融进身体里。 含了他的唇,滚烫的气息在二人唇齿间暧|昧的交叠着。 一夜缠绵,一日酣睡,渊歧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 再低头看向怀中,美人春睡,黑色的发丝凌乱的纠缠在白皙的身上,红色的印记随处可见,让他禁不住洋洋得意,又有些心疼,臂弯收紧,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凤无邪不安的抖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微红略带肿胀的红唇在梦中发出一丝轻叹,似有哀愁难以说破。 渊歧手脚并用,将这单薄的身子夹进怀里,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这一千多年,就是为了与他相逢相识相守。 “殿下”敲门声自外面传来。 怀中之人不安的动了动,似乎不想被打扰。 渊歧无奈,轻手轻脚的将他放开,从地上捡了件宽衣披在身上,去开门道:“何事。” 泾河公主与贴身婢女站在门口,红了脸道:“殿下饿不饿,我备了些饭菜” 渊歧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懵了,飞快回头看一眼,看珠帘之后轻纱帐里的人仍睡的踏实,连忙走出去,将身后的门关上,看着面前的女子略显局促。 “殿下” 和这八太子相处多日,泾河公主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知道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怕一开口就不会是什么好话。 连忙在他之前说道:“殿下如果喜欢凤君,奴家也不会说什么,日后愿待凤君如至亲” 她放低了姿态倒让渊歧为难,挖空心思琢磨该怎么把和离说的不那么伤人。 “六界男子多三妻四妾不在话下,芊罗也不奢望殿下一生只有我一个,愿与凤君一起侍奉殿下,还望殿下今后不要再三心二意有了别人才好” 女人说的婉转,一边抬起手腕要轻抹眼泪,渊歧看在眼里只觉得头疼。 斟酌了半天终还是下定决心道:“我和他说了,今后只会喜欢他一个人,你我必须和离。” 泾河公主似乎早有备而来,听闻此言跪在渊岐脚下,双手奉上一柄剑:“既然殿下执意如此,芊罗身为下堂妇已无颜苟活于世,殿下给我一个痛快吧!” 威胁?他渊岐长这么大,是被吓大的? 索性冷声说道:“既然你要占着一个八太子妃的名头,那就随你!但我日后也不会再看你一眼,你好自为之吧!” 他可不想再去追一遍凤无邪,到时候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抱得美人归。 但于芊罗公主他也有愧疚,自责自己曾经年少无知随了三哥的意愿,以至于结成了这门退也退不掉的亲。 泾河公主听他说完就嘤嘤哭了起来,纤指抹了泪痕就要倒进他的怀中:“殿下,芊罗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渊歧连忙伸手扶了她,冲她的侍女使个眼色:“扶着你家公主。” 那叫贝儿的婢女哪里听他的,连忙摆手道:“殿下是我家公主的姑爷,这安慰公主理所应当的。” 渊歧蹙眉,怀中温香软玉娇声啼哭,身子好似一朵云,渊歧只觉得抱在手中恍如烫手的山芋。 ‘砰’大门被从室内一脚踹开,渊歧一回头,好似受惊一般将那公主甩倒在地,公主哎呦一声吓的不轻。 贝儿连忙上前扶了她小声道:“咱们这个时候要讨殿下高兴。” 泾河公主收到了信号忙收敛了态度,娇弱的弯了身子道:“凤君睡的可还好?若有什么缺少尽管和我说,千万不要客气。” 凤无邪只着一件长裤,披了件薄衫,胸膛露了大半,眉眼一挑,冲着那泾河公主笑道:“本君什么也不缺,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芊罗似有惊恐的往后缩了缩:“是,是,是,芊罗不会说话,凤君千万不要生气。” 渊歧一看凤无邪挑高了眉头,赶紧开口哄他:“无邪,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凤无邪冷哼一声,随手系了腰上的带子转身回房:“本君有些乏累走不动路,什么都好,搬到房里来吃吧。” “是!是!” 泾河公主抢先一叠声的答应了,转而对渊歧道:“殿下也在房中用膳吗?芊罗那边给殿下炖了补汤。” 渊歧一双眼睛盯着凤无邪,见他似乎胃口不错,眉开眼笑。 “那一并送来吧,给无邪好好补补。” 言罢就兴冲冲的进了房里:“无邪,喝点汤吧,补身子。” 凤无邪眼角的余光瞥向门口,见公主情绪低落的与侍女离去,这才一把拧住了渊歧的耳朵道:“人家一哭你就把人家往怀里抱,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笨!” “哎呀呀,疼,疼,你先松手。” 凤无邪没好气的将手一松,冷然看着他道:“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你想怎么对她是你的权利,本君反正是赖定你这了,若是一时过的不顺心就屠你龙族,若是一刻过的不顺心就覆你深海!你看着办吧。” 渊歧再怎么后知后觉也知道他话中有浓浓的醋意,会心一笑将他圈进怀中。 “你凤君让本太子往东,我是万万不会往西。” 凤无邪有些忍俊不禁,正要打趣他两句,泾河公主已然带人鱼贯而入的奉上了诸多吃食。 那些端着碟碗的婢女一看到凤无邪就双泪纵横,凤君啊凤君,这一次可别再离家出走才好啊。 待饭菜上齐,泾河公主就一一介绍起来,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汤,如何滋补,如何难做,听的渊歧连连点头,凤无邪则看都不看一眼,挑了粒花生米就放进渊歧的碟子里。 “无邪真好。”渊歧笑弯了眉眼,却听凤无邪冷哼一声道:“你倒真会享受,有人给你布菜,有人给你夹菜。” 渊歧赶忙又咳了两咳,乖乖的去了花生米的皮,又去了花生米的芽芯,这才送到他嘴边道:“无邪先吃。” “没胃口。”将头扭到一边去。 一听说媳妇没胃口,这位神龙之君又忙不迭的换了道菜送进他嘴边。 “这个呢,公主说这道菜用了几十道工序,来,尝尝?” “那更不能吃了。”冷冷的哼了一声。 渊歧有些不满的扭了他的下巴:“居然还挑食,师父以前没教过你?挑食是不对的,来,吃!” 凤无邪看着眼前之人,且不说他比自己高比自己壮,但这张脸上不怒自威的神情也让他没了底气,檀口一张,吃了那一筷子菜。 渊歧暗自得意,知道他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主儿,继而命令道:“再喝口汤!” 看这两人打情骂俏,泾河公主只觉得站在那儿万般不是滋味,扭身走了出去,欲要抹泪。 侍女贝儿一把抓了她道:“公主您可不能这样啊,您可是八太子的正妃啊,若正妃都被欺负了去,将来还如何立足啊,公主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那你说怎么办,凤无邪不在的日子八殿下也没正眼瞧过我,现在凤无邪回来了,你瞧他们俩的亲密劲,我还是趁早回泾河算了!” “公主”贝儿也心里难受:“公主受了委屈一定不要打掉牙往肚里咽,不如公主先回泾河去,龙王爷不会不为你出头。” ☆、莫须有 “我父王?”泾河公主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我父王向来瞧不起八殿下,一来不能继承深海的王权,二来不待见他这个老丈人,成亲几百年,连个礼都没送一次!且不说八太子不会行事,就连那三太子也抠的很,只送了个聘礼就把我给娶来了,我还带了那么多嫁妆呢,他深海只赚不赔!” 贝儿讪讪的擦了把额上的细汗:“这说到哪去了,公主您还是不要再自怨自艾了,当初您还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三太子殿下,不然奴婢也不会找了凤无邪洞房,也不会有今日的这般” “你住嘴!我已经够难受的了,你还奚落我,现如今,我没好日子过,你也没的过!” 贝儿连连道是:“不如公主到天上请天帝做主?天帝是公主的远亲,向来心眼小,帮亲不帮理,若让人知道公主在海里受到这样的委屈,天帝的面子也不好过不是。” 泾河公主如是一想便觉得贝儿说的有理,当初她知道嫁的人是八太子而不是三太子的时候,曾上天求过一次,天帝的意思是说,会想办法让她与三太子终成眷属,但最后父王贪图蛙怪的钱财,打算将她嫁给蛙怪,此事才不了了之的。 思及至此连忙梳妆打扮了一番,直接奔天庭而去,且不知此时的天帝在大太子肃容回来之后完全退居二线,而且整个天庭还笼罩在一片阴沉的气氛之中。 “天帝呢?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儿?我要求见天帝!” 众多老神仙之中有认识这位泾河公主的纷纷向她行礼招呼,还不约而同的将中指竖在唇边:“公主可小点声,大太子正在发脾气呢,可不要去打扰了他。” 泾河公主也是个刁蛮的性子,在深海龙宫百般隐忍,上了天却无法收敛:“有什么事值得他发这样的脾气?我进去瞧瞧。” 老神仙忙拉了她的衣襟道:“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要说此事,还和你们海底有关。” “什么我们海底,你说话最好分清楚点,那海底有罪可罪不在我,本公主可是泾河的人!” 几个老神仙白她一眼,神态之中多有轻蔑,却还是告诉她道:“公主的夫君可有带什么人回去?” 泾河公主乍然明白过来:“你是说凤无邪?这个凤无邪真不要脸!当年勾搭了表哥现在还勾搭八殿下!哼,他最好不要栽到我手里,否则我让他挫骨扬灰!” 诸位神仙再次表示了轻蔑之意,见她要往金光殿里闯,真是拦也拦不住。 泾河公主径直进了大殿,但听室内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随之而来是女子的尖叫:“肃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你了还不行!” 泾河公主快步走过去,但听一个滚字,随之而来的又是摔碎了什么东西,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女子已然狼狈的退了出来,身上还沾着诸多的酒水。 泾河公主一看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还是头一次看到打扮这么随意的女子,好像个男孩。 后者眉梢一扬,威亚顿生:“大胆!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泾河公主懒的理她,要进内室去,却被云涯一把抓住了手腕:“你干什么,大太子谁都不想见!” 泾河公主一把甩开她道:“我要见表哥,谁敢拦我,若是要拦我!” 云涯一听就笑了起来,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才抱拳笑道:“我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原来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泾河公主?” 芊罗将脖颈一扬,颇有几分傲慢:“正是!” “泾河公主艳名在外,却有个喜好龙阳的夫君,真是可惜,这寂寞寒窗空守寡的日子不好过吧?” “你!”泾河公主捏紧粉拳就火气上头:“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胡说八道!” 云涯反而笑的更加嚣张:“如果我没猜错,泾河公主此次上天来,一定是想求大太子为你做主的吧?天帝都要忌讳龙族三分,你有什么好指望的?”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 云涯捉了她的手腕道:“好,你既然都找到天上来了,此事我就管定了,你跟我进来!” 言罢大力的将人拖进内室,只一进去就酒气熏天,满地全是破碎的酒壶酒坛,而大太子肃容则形容枯槁的躺在地上,华丽的衣衫之上全是酒渍,发丝散乱已然没了帝王之气。 泾河公主吓了一跳,只听说表哥下界历劫去了,怎么一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这和以前也相差太多了吧。 “我说了,给我滚!都滚出去!” 地上的人又一把摔碎了手上的酒壶,跌跌撞撞的拿起新的一壶酒。 芊罗见状要打退堂鼓,奈何手腕还被这云涯攥的死死的。 “你跑什么啊,不是有话要和你的表哥说吗?现在你的表哥就在你面前,你说啊!” “我不说了,我要去找天帝!我不和表哥说了!” 云涯使力将她拽了过来:“一个个都这么没用,让人看着都觉得窝囊,没本事看住男人却有本事诉苦!喝酒!” 大太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胜酒力的晃了晃身子:“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都出去!” 云涯一把夺了他手上的酒壶,恨恨道:“我真是一刻也看不过去了!既然那凤无邪是你心爱之人,你为何不去争,不去抢?在这里喝酒有什么用?!我云涯还能为你去杀那深海的八太子,你呢!你为你的凤无邪做过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肃容的身子晃了两晃,满面颓色。 泾河公主一听反而冷哼起来:“就你?能杀的了八殿下?做梦去吧。” “我杀不了,魔尊却可以。” 泾河公主又是一阵冷笑,眼神阴恻恻的看着她道:“你可能不知吧,那魔尊与我们家八殿下的师父交好,如何会去杀八殿下呢。” “是,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一点,没想到这怀玉真人都如此的恬不知耻,与魔尊勾搭到了一起,但泾河公主又是如何得知魔尊与怀玉真人交好?” 泾河公主洋洋得意:“因为魔尊与怀玉真人就在深海,说是天帝已然对往事不再深究,只要魔尊不再作恶人间就” “慢着!”云涯翘起嘴角笑了两笑:“你们深海闯大祸了知道吗?天帝根本没有放过魔尊,还下了诛魔令,但凡见到魔尊者,格杀勿论!你们深海还不知趣,收留魔尊?此事要是被天帝知道了,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话一出口,让室内的另外两人神色大变,泾河公主很是惊恐不安,而大太子却满腹狐疑。 “父皇已经放过他们了,只要魔尊不再作恶,你休得胡说!” 云涯脸色一横,极为不满:“什么叫是胡说!我这是为了你好,若给他深海安个罪名,你还怕凤无邪弄不到手吗!” 泾河公主算是听出了一点苗头:“你,你要故意给深海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哼,你这点如意算盘只怕会落空吧,深海的那群龙可不是好惹的,与其闹到不可开交,不如想其他办法弄走这个凤无邪吧!” 云涯冷笑:“我既然这么说了就用不着你们担心,就算深海的那群龙不怕天帝,但我父亲白帝,他们总要忌惮三分的吧。” 泾河公主猝然一惊,双腿禁不住一颤,这,这,这衣着普通的女子竟然是上古之神白帝之女? 神龙一族向来由上古之神统率,但随着天地之变,上古之神已然凋零,所剩不多的真神也早已不过问六界之事,若是白帝出面,龙族自当俯首称臣。 肃容此时酒醒了大半,一脸严肃,他看着眼前狡黠的女子道:“给深海安一个罪名容易,说服白帝可就难了。” 云涯笑道:“既然我云涯要帮你,你担心什么,我父亲不问六界之事多年,哪知道那么多复杂的恩恩怨怨。只要这位深海的八太子妃一状告到我父亲那里,说那魔尊在深海如何的欺人太甚,再加上天庭这边下的诛魔令,我父亲必然会出手管这闲事!” “你要我陷害深海?” 泾河公主一听她的话就嗤之以鼻:“你休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要是陷害深海,我也不会有好下场!” “我父亲也不是青红不分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嘉奖你大义灭亲!” “那我也不会陷害深海,魔尊有罪!凤无邪有罪!但深海是无辜的!” 云涯道:“这个简单,等抓了魔尊,再由天帝为深海开脱不就行了。但天帝和大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为深海开脱?那就要看那凤无邪有多喜欢你的夫君了。” 云涯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另外的两人,那两人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的,白帝怪罪深海,深海必然骑虎难下。 到时候天帝一句话就决定了生杀大权,若是不想让深海的人和魔尊同罪,凤无邪必然要上天求情。 “不行,不行” 肃容几欲歪倒,有些支撑不住酒力上头,往桌边一歪就连连摆手“他会恨死我的,会恨死我的!” “那也好过你现在这副样子,相思成疾的滋味,我比你明白的真切。”云涯扶了他道:“若你觉得心中有愧,你可以将他脑中的金针取出来,你想做正人君子,他们可有给你做正人君子的机会?怀玉真人还不是舐犊情深,要不是他给凤无邪钉了一根金针,他如何又会忘记你而选择深海八太子?” 肃容还在纠结,他不想强迫他,不想 “你觉得你在为他着想,可你是在害了他,你凭什么剥夺他知道真相的权利,深海的那群龙向来卑鄙,如何会让他想起过去的事?” ☆、白帝之怒 肃容痛苦的闭上眼睛,无奈挥手:“你们,你们出去,我想想,我想想” 云涯这一次没有再逗留,拉着泾河公主的手离开室内。 这泾河公主满腹疑惑的看着她:“听说白帝之女与大太子结亲,你为何还要帮大太子与凤无邪在一起?” 云涯冷笑:“你懂什么是真正的爱吗?你以为你对渊歧是真爱?我告诉你,若是真爱,你就会允许凤无邪的存在。” “我,我已经允许他存在了,还要怎样!” 她一时情急,脸红脖子粗的。 云涯向室内瞥了一眼,继而说道:“时候不早了,你随我回去向父亲禀明情况吧,记住,要将深海之龙如何联合怀玉真人放出魔尊一事说的明明白白,还要将魔尊如何祸害人间,大闹天宫,又在深海无法无天的事情说清楚,否则我父亲是不愿管六界之事的。” 泾河公主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你确定此事能成?若是不成,那深海岂不” “深海里的龙若被诛灭,那就轮到你们泾河鸡犬升天了,左右不是吃亏的买卖?好了,什么也不要说了,随我去吧。” “可肃容表哥还没同意。” “等他同意,黄花菜都凉了,不过只要我们做了,他便不会阻止,你懂的,身为天界未来的继承人,他去做这种事情多少有些不够光明磊落。” “这”泾河公主最终点头,与云涯一起离开天庭。 自此之后天上地下还算一片风平浪静,而在深海之中,泾河公主多日未归已然让三太子焦头烂额,不为其他,只因这泾河的老龙王找到了海里来。 “亲家啊”深海龙王呵呵笑道:“小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说不定公主很快就回来啦。” “很快?你说的很快都十多天了!我女儿呢!我的宝贝女儿呢!” 泾河龙王须发皆张气势汹汹:“贝儿你说!公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离家出走的?!” 名叫贝儿的小丫头怯懦的抬头看着他道:“这这,奴婢不敢说。” “你尽管给我说!我还不信了,这深海欺人太甚!” 深海龙王看着他那气的跳脚,有些焦急的望向一旁的儿子,只见三太子渊何一脸黑沉沉的,似乎也不太好看。 只要渊何不高兴就好办了,这个泾河龙王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贝儿这才小声说道:“八太子殿下冷落公主已久,不仅从未碰过公主,还,还让凤君登堂入室住在寝宫之内,公主觉得甚为委屈,一怒之下就.” “你听听!你听听!你听到了吧!我可有冤枉你的好儿子!” 确实没有冤枉,说实在的,他深海老龙王对泾河公主这个儿媳妇再怎么不喜欢,也好过让凤君做自己的儿媳妇。 连忙附和:“好说,好说,老龙一定让那不孝的儿子去找公主,这夫妻之间的争执何必闹的太大呢,所以,泾河老弟先消消气” “父王!”三太子开腔了,只见他狭长的眉眼微微一挑,嘴角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微笑慢慢踱步上前。 一个眼神已然让贝儿吓的缩到一旁,他这才说道:“泾河龙王爱女心切,我们深海也明白您的心情,只是泾河公主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还是未知,至于公主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我想,就连这贝儿丫头也不可能知道吧?” 贝儿听了本想辩驳几句,但一看到三太子的眼神就好似被缝了嘴巴一般开不了腔。 泾河龙王一拍桌子,大怒:“笑话!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她被你的好弟弟气走,难不成还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渊何呵呵笑道:“您老息怒,渊何并非有诋毁公主之意,只是您老这话未免有点画蛇添足,难不成泾河公主真的曾经” “黄口小儿!你闭嘴!” 渊何脸色一变,剑眉挑的更高:“今日我便将话撂在这儿,我八弟于泾河公主确实无情,泾河公主弃我八弟也着实无义!不如您二位今日便做个见证,也算成全他们,了结了这一段姻缘吧!” “这” 渊何话音一落,深海龙王和泾河龙王俱是一怔。 “你深海居然要休了我的女儿!”泾河龙王哪咽的下这口气,咔嚓一掌就击碎了当堂的一张桌子。 渊何微微抬了下巴,忽然出手,硬是将那泾河龙王腰间挂的宝珠取了过来:“在下一向泾渭分明,虽然现在我们还是亲戚,但一码归一码,毁了我深海的东西,总归是要赔的!” “你!你!你!”泾河龙王气的面色煞白,早闻深海三太子贪财好宝,没想到今儿居然栽到了他的手上。 已然顾不得宝贝女儿了,生怕他再抢了自己的什么去。 “你们深海给我记住!今日这事没完!我的女儿我一定要给她讨回公道!你们,你们等着!” “龙王爷,”贝儿忙扶着他道:“不如我们先回泾河再从长计议。” 这是给老龙王一个台阶下,泾河龙王也正要离去,可忽然一道浑厚的音力自深海外围向海内传来。 众人脸色大变,一时不知发生何事。 “吾乃白帝座下梼杌,奉白帝之命前来,因深海龙族私放魔尊祸乱六界,又助长魔尊之力与魔为伍,特缉拿前去镇压在无极山内,听候天帝惩处!” 老龙王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之上,渊何更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哪里来的莫须有之罪?还惊动了白帝! 而泾河龙王顿时手舞足蹈:“从现在开始,我女儿不是你们深海的媳妇了!不是了!哼,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今后的下场就是推上诛仙台!” “若无辩驳,请随吾前往无极山。” 梼杌话音落地,十个偌大的金钵罩进海底,掀起海上滔天巨浪。 渊何大惊,正要命父兄逃走,就被金钵的光芒照射全身,顿时化作一尾蛟龙,被收到钵内。 与此同时,四海之龙皆难逃金钵。 少顷,半空中,一金钵光芒大盛,愈变愈大! 忽然硬生生从中炸裂开来,八太子渊歧一杆□□挑破了金钵,怒火大盛。 “何方妖孽!于我深海放肆!” 云端之内的梼杌啧啧称奇:“这金钵能困锁龙灵,怎的对这八太子无效?” 当他看到渊歧身边随之而来的凤无邪之后,稍微有些了然。 “感情这八太子体内有凤君之灵,难怪罢了,天定战神亦不是我能与之对抗的,还是先向白帝禀明一切再说吧。” 言罢卷了其他九个金钵驾云而去,渊歧追了半天没追上,少年心性焦躁不已。 “可恶!满嘴胡言的妖孽,天帝明明已经放过夜帝和我师父了!更何况魔尊出世和我深海又有” 他没继续说下去,说起来,就算和深海没关系,也和他师父有关,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能为了救父兄就让师父有差池。 凤无邪追了上来,一身白衣如华,站在那黑袍之人的身边,恍似芝兰玉树。 “现在先找回魔尊要紧,否则你父兄真有可能被推上诛仙台。” “天帝老儿,出尔反尔!非要逼本太子再大闹一次天宫他才甘心吗!” 渊歧一声怒吼,震的云端都颤了两颤。 凤无邪让他稍安勿躁,两人一合计,索性回了深海,命水族之众,无论如何要将魔尊找回来。 天帝和大太子放魔尊和萧羽离开的时候,他凤无邪是知情的。 就是担心天帝中途反悔所以才让他们来深海避风头,没想到还是反悔了。 只不过这已经不是抓魔尊擒萧羽那么简单了,是牵连整个深海的罪孽。 “白帝不问六界之事,若不是有人告状,把事情杜撰的太离谱,白帝也不会出手。” 凤无邪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对那个告状的人已经有谱。 渊岐心不在焉,在空旷的水晶宫内来回踱步。 魔尊和萧羽也不知去了何地,一直没有探查到他们的消息。 “你着急也没用。”凤无邪支着下颌看他:“你们神龙一族统治深海多少年,白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你们怎么样。” “白帝乃上古之神,有主宰我水族生死大权,若是听信一面之词,我们也在劫难逃。” 凤无邪的眉眼微微垂下,他看得出渊岐的焦灼,本来还想挖空心思宽慰他两句,现在看来也都是徒劳。 不得不说,六界之内,一物降一物,神龙一族连天帝都不怕,臣服天界不过是卖个面子。 但白帝却是他们的克星,而白帝能降服他们的手段又何止是一个金钵。 “渊岐,你若我上天打听一下?” “你不能去,天界卑鄙,出尔反尔已司空见惯!你去了也没用!” 凤无邪不再言语,他隐约觉得此事和他有关,他当时决定留在凤泽宫说的那么坚定,后来还是一意孤行的跟渊歧回了深海。 肃容和云涯岂会轻易放过深海。 “渊歧” 黑袍男子转身,看他神情冷郁忙将他揽进怀中:“不要担心,此事我来解决。” 他的父兄被抓,与凤无邪无关,奈何现在爱屋及乌,念及渊歧心中的焦虑他也并不好受:“此事” “八太子殿下!八太子殿下啊!”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只老乌龟。 渊歧一见便厉声问道:“找到了?” ☆、自欺欺人 “找到了?” “魔尊大人和怀玉真人找到了,在北海极地,我水族兵将进不去,传不了话啊,这可如何是好?” 渊歧听找到了便松了口气:“你先下去!” “是!” 他轻轻拍了拍凤无邪的肩:“找到就好,白帝以魔尊之罪牵连深海,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找夜帝谈谈。若天帝是故意与我深海为难,我就是将无极山劈开也要把人救出来!你和我一起去北海吗?” 凤无邪一怔,神色呆了一呆,父兄不在身边,他似乎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独当一面的神龙之君。 “我不去,北海太冷。” 渊歧看他似乎被自己影响的心事重重不甚高兴的样子,便低笑一声抱了他的腰身在他耳畔落下一个轻吻。 宽慰他道:“那便在宫里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醒了,万事皆安。” 凤无邪有点委屈,作为一只凤凰,他的要求不高,与自己所爱之人自由生活,就算不会生蛋,不会有后嗣,但他们只要有彼此就够了,可现在天不遂人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多磨? “你当本君是你吗,除了睡觉没什么其他的爱好。”说完之后又觉说的不妥,微微将头扭到一边。 此时渊歧眼中的凤无邪更显娇羞迷人,忍不住在他脸颊又连落下几个湿湿的吻,最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了嘱咐宫里的水族照顾好凤无邪。 渊歧一走,凤无邪便轻轻呼出一口凉气,手中祭出一个灵印,估算了一下身体里魔尊的灵气大概还有多少,。 还好,没有还给魔尊,否则他现在上天都有困难。 如是想着已然出了深海,直奔九重天而去。 南天门守卫一看凤无邪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脸上赔着笑,一声声凤君叫的甚为恭谨。 沿着那条让开的路向前看去,凤无邪一眼看到大太子肃容,他身披万道金光站在那儿,似乎等他多时。 白衣委地,黑发如墨,丹凤眼角微微一挑,凤无邪已然走到肃容面前。 “你放魔尊离开就是为了今日?你为何非要对深海下这样的毒手?” 肃容神色平静,既没有以往的谦逊沉稳,也没有癫狂痴情。 “毒手?和他们对你所作所为比起来,我这,算什么毒手?” 凤无邪冷笑,清华冷冽:“这不过是你自我安慰的借口,本君虽然失忆,但还分得清善恶!” 肃容上前一把攥了他的手腕:“这个暂且不提,凤君不妨说说自己为何而来?” 凤无邪不再言语,与他目光直直对视,一个痴缠的让人揪心,一个冷漠的如冰窟雪窖。 “你怎样才能放过深海?” “深海伺机放出魔尊,居心叵测,我如何能放?!” “那日是你亲口答应了本君,魔尊一事不再追究!” “你也曾答应我今后留在天上!” 肃容突然抓狂的表情有些狰狞,看的凤无邪蹙紧眉心。 他用力甩开那人的钳制,他白皙的皓腕之上已然烙下一圈红色的印记。 “大太子何必自欺欺人,就算我人留在天上,心也在海里。” 肃容不说话,只抬手想要去碰他的后脑,却被他急急躲开。 肃容眯了眸子问他:“那你又为何不敢拔出金针?岂不也是在自欺欺人!” “不为何,只是不想!” “你是不是担心拔出金针之后发现自己愚不可及!和那深海之龙的种种都愚蠢!可笑!滑稽!” “住嘴!”凤无邪一声怒喝:“若要本君拔出金针也可,本君要那深海一族平安!拔出金针之后,本君要去要留就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肃容神情严肃的点头:“好!我也向你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干涉你的去留!” 凤无邪大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出尔反尔,只能暗地里攥紧了手心。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现在看来,渊歧应该已经从北海回来了,若发现他不见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正要随肃容回去,却听南天门那边传来打斗之声,华光四射一触即发。 肃容抬眼望去,周身杀气怒腾。 来的不是别人,却是魔尊与怀玉真人。 守天门的小喽啰又岂是他们的对手,不消片刻,二人已然在肃容面前站定。 魔尊一声大红的衣袍翻飞,萧羽一身泛白的蓝衫。 一个张扬似火,一个沉静如水,站在云端有着无可阻挡的气势。 “哼,天帝老儿的儿子也越来越出息了!”夜帝双指并拢指着那肃容道:“你这小辈好不知好歹,居然阴险狡诈如斯!快把渊歧徒儿的父兄放出来!” 凤无邪看了肃容又看向魔尊道:“你们莫要在这里多管闲事!” 夜帝面色一凝,黑沉着脸瞪他道:“怎么,你要替你男人出头?有他师父在,怎么也轮不到你,趁那小子还没冲破封印打到天上来,你还是赶紧回深海去吧!” 凤无邪听他如是说,心底一慌。 渊歧肯定是猜到他上天来了,只是这个傻瓜只会一味的武力对峙,闹不好深海的龙救不出还要赔上夜帝萧羽以及他渊歧的性命。 一想到此,他就更加焦急,飞身跃到那二人面前,低声说道:“你们回去拦住他,告诉他,本君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他的父兄,若他信我,便在深海等我回去。” 萧羽浅笑:“若他不信呢。” 凤无邪心底咯噔一下,纤眉一扬,“他怎会不信。” 渊岐现在对他言听计从,断然没有不信的道理。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封了你的记忆?” 这金针所封,讳莫如深,从凤无邪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想谈论这金针之后的话题,似乎也知道背后的真相让人不悦。 但此时萧羽问起,他不得不问:“为何?” “五百年前,你怒触不周山化为一只白凤跌落在太玄山上,并未昏迷,我以甘露救治喂养,奈何你心中难过一心求死,万不得已求我用金针为你封脑,你这才昏睡过去。” 凤无邪听他平静说完,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精致的眉眼之上,轻轻张了张嘴,最终吐出几个字。 “不要让他来找我,我会回去。” “他不信。”萧羽道:“你曾经的痛苦来源于你的求不得,如今,你所求皆被你得到,金针拔|出来,你还会痛苦吗?岐儿还能等到你吗?” 凤无邪的身子抖了抖,抬眼看向肃容的方向,死命的咬咬牙:“他会信我,信我一定会回去!” 言罢便向肃容的方向走去,夜帝一见他那视死如归的架势就长长叹了口气:“此事因本尊而起,本尊如何也不是贪生怕死之魔,你说是吗,羽叔。” 萧羽一笑,温润如玉,他看向夜帝道:“既然是因你我而起,此事便要有个了结。” “羽叔,你这神情弄的好似要生离死别一般。” 萧羽淡笑不语,忽的抽出一把长剑,剑芒大盛,好似有数万把飞剑射了出来,将包围他们的天兵天将击倒在地。 “你们要干什么!”凤无邪大怒,急急喝问。 魔尊则直接向大太子肃容攻了过去:“你这小辈带吾去向那天帝讨个公道去!本尊在此,要擒要杀,悉听尊便!” 肃容飞起一掌与魔尊相击退出数步之外,凤无邪本意不想将事情闹大,届时一个魔尊,一个渊岐,两个都是闹过天宫的,联手灭了天界都有可能。 但魔尊也不是软骨头,他的事他也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 魔尊正与肃容打的不可开交,但听天际传来天帝的声音,声音浑厚穿透云层。 “住手!快住手!” 交战在一起的双方哪有停息的意思,全然不顾四周战云密布。 凤无邪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他看到九重天上已然黑云压顶,而在一片浓云之中夹杂着烈烈电芒。 待他反应过来已经拼命向萧羽冲了过去:“天劫!” 萧羽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果,浅然一笑,最后一个眼神给了不远处的红衣之人。 他的身子随之被天雷击中,与此同时,那些与他战为一处的天兵天将亦没有幸免。 凤无邪一把接住萧羽的身体,人还尚在清醒,却吐出一大口鲜血,蓝色的衣衫都被湿透。 “羽叔!!!” 魔尊目眦欲裂,哪还顾得什么天帝和肃容,飞快冲上前去从凤无邪怀中将人抢了过来。 “唉”天帝的声音在肃容耳边响起:“怀玉当真是傻的可以明知自己天劫将至,还到天上闹什么闹啊!” 肃容面色冷凝抬眼望天,只见密云不散,似乎随时都会有第二道天雷落下,而凤无邪还在萧羽身边。 “无邪危险!” 他急忙出声,身形如何迅疾已然赶不过去。 又是一道天雷咔嚓落下,凤无邪却丝毫没有动弹,正在与魔尊一起向萧羽体内输送灵气想唤醒他的神识。 天雷无论如何都要落下的,不管是击中谁,现在这样的情况,三人恐怕都在所难免。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透明的气罩硬生生的阻隔了天雷的杯。 随之,一道黑色的身影好似利箭一般射了过来。 肃容急急止步,对于这个人虽然已时隔五百年之久,他还是心有余悸。 与此同时,他耳边又听到天帝的叹息:“亏你当日还让朕罢手,你看,闹到现在的这个地步,你如何收场!” 天雷击中金钟罩,飞身而来的渊歧一把将碎裂的金钟罩收回,随之腾空而起,一杆长|枪带着深海的杯搅的九天失色,硬生生将那最后一道天雷打入了云层之中,这才保住了下面的三人。 ☆、拔出金针 萧羽似乎是故意的,坦然的接受了那道天劫,没为自己护法,也没有寻求帮助。 此时他已然无力的昏死过去,双眸紧闭,呼吸微弱。 渊歧又飞身上前对夜帝道:“你赶紧带我师父离开!” 夜帝咬牙切齿的瞪了肃容一眼,滔天怒火恨不得焚烧天界! 但眼下萧羽性命堪忧,只得避重就轻抱着萧羽飞身下界。 凤无邪看渊歧一身黑甲戎装,峻拔伟岸,自己却没有正面直视他,似乎知道他看自己的眼神有多少怨怼。 渊歧神色确实多有不郁,遍观狼藉一片的天界,他怎么可能压下心头怒火。 他可以对凤无邪多般忍让,可以任他脾气傲慢,任他为所欲为,但这并不代表他姑息他的胡来! “回去再找你算账!” 凤无邪的千言万语在听到这话之后又憋在了嗓子眼里,看来,他确实生气了。 肃容负手上前,面向那杆挑向自己的长|枪,冷锐的兵器在阳光之中厉芒如华。 “你来的正好,省的白帝再派梼杌去东海跑一趟!” “小人卑鄙!”渊歧冷哼,长|枪一扫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肃容面门罩下。 肃容急步后退,正待要接下这招,已然有人自远处飞来,硬生生的抗了渊歧的一击,来人却是白帝之女云涯。 渊歧的这一击并未手软,云涯被打落在地好似一片枯叶,身子微微抽了抽,呕出一口鲜血,却已无力动弹。 “云涯?!” 肃容大惊,而渊歧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伤了一个无辜女子。 眸光一紧又觉得有几分眼热,曾几何时,凤无邪也是这样义无返顾的挡在肃容面前。 云涯伤的不轻,肃容一把将她抱起便命人带她去疗伤,云涯却死死攥了他的衣襟一个劲的摇头:“我没事,没事” 转而看着渊歧冷笑道:“八太子是么,你枉为君子,对本属于大太子的人巧取豪夺!如今到了你该归还的时候,否则,否则便要赔上你的整个深海一族!” 渊歧才伤了她,本不欲与她多做争斗,但听她话中有话,忍不住更加愤怒。 “今日本太子上的天庭就要是要让你们知道,我的父兄,你们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呵呵,无极山可不在天上,你有本事就去和我父亲理论,到天上撒什么泼!” “你!”渊歧本就耿直,对于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丫头,他竟无言以对。 凤无邪却道:“白帝从不过问六界之事,现今牵扯其中还不是因为你们天界在此挑拨离间,若天帝不愿将事情解释清楚,莫说八太子不愿息事宁人,就是本君也不会放过你们!” “要想让天帝解释清楚也容易”云涯合着一口虚弱的气息呵呵冷笑:“那就是,那就是你凤君必须承诺永远留在天宫陪着,陪着大太子殿下” 肃容心下大震,他看着怀中女子,神情明灭不定,他到底何德何能,蒙这样一个女子为他做了这许多。 “休想!”渊歧一把将凤无邪护在自己身后:“本太子此次上的天来,一不是求情,二不是与你等争辩,更不会将无邪交给你们,而我想救的人自然也得救出去!” “呵呵”云涯强撑气力:“那就要看看凤无邪愿不愿跟你走了” 渊岐听闻转而看向凤无邪,只见他神色如常,只是眉心微微一蹙,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若有所思。 渊歧心里不好受,他待凤无邪真心实意,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人居然还会犹豫。 难道说,有肃容在前对比,他真的那么差劲吗? “泾河公主,你,你还不出来!”云涯拼了一口气叫道。 身着彩色衣裙的女子自天兵天将之后的人墙里钻出来,神情怯懦。 对上渊歧的目光,猛的往后一缩,结结巴巴道:“殿下我,我这也是为了救您的父王和哥哥啊” 渊歧虽然有气,但也不想牵连一个女子,尤其她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他也得护她周全,否则难免显得有些不像男人。 “公主保重自己就好,深海之事不必挂心,过来吧!” 泾河公主一听,急忙摇头:“除非凤君,凤君能按照他们说的做。” 渊岐眸光骤然一紧,手上长|枪发出一声铮鸣,毫不客气的指向泾河公主。 “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泾河公主在渊岐强大的威压下面更加胆怯,不过思及她已没有退路,只得再鼓起勇气道:“凤君若能留在大太子的身边,便可保深海无虞!” 凤无邪冷哼:“本君要如何做,还用不着你来多嘴!” “还不把东西拿出来!”云涯强撑着一口气冲泾河公主怒吼:“拿出来!” 泾河公主吓的又是一缩脖子,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的圆环,双指并拢,向这东西里灌输灵气,突然指向凤无邪的方向。 凤无邪只觉得头痛欲裂,惨呼一声险些倒下,多亏渊歧眼疾手快的扶了他。 他将人抱紧连声问道:“怎么了?无邪!芊罗!你给我住手!你快给我住手!听到没有!!” 泾河公主哪还顾的了其他,灵力一收,只见一根纤细的金针被金色的圆环法器迅速收走,那是封锁凤无邪记忆的金针。 丹凤美目骤然大睁,一道刺目的白光射进凤无邪的脑中。 他空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将他湮灭,而那疼痛又何止只是来自后脑,更多的是来自他的心底。 他眼前一片漆黑,浑浑噩噩,起起伏伏。 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隐约间觉得自己好似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抛向半空,周遭俱是打斗之声,一片嘈杂混乱。 “来者何人,居然敢和老子抢蛋!他|妈|的!活腻歪了吧!” 是谁,是谁在说话? 这声音让他觉得无比恐惧,他害怕,惶恐,无措。 “原来你们这些宵小多日来抢夺的就是这枚凤蛋?倒是个好东西。” 救我 凤无邪第一次向别人求救,扑面而来避无可避的危险让他颤抖不已。 无论是谁,救救他! 他如此急迫渴望一丝安宁,躲避这连日疲惫的杀伐,避开随时都会被敲破蛋壳的恐惧。 好似身处刀山火海,在水深火热之中翻转,游弋,当他昏死过去的时候,已然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久后,他终于有了浅浅的意识,又听到了那日那个玩味的声音。 “殿下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枚凤凰蛋,于我机缘巧合,也算是有缘,此蛋之内蕴涵极强的凤灵,流落下界难免被妖魔争夺,不如就留在天上孵化,待长成之后放归山林。” “是” 空山新雨,飞泉流瀑。 他身处温室,沐浴着日月之光,吸收着天地之灵。 但再温暖的阳光也比不上那人的一句话,他是如此的迫切,如此的渴望,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与救命恩人面对面的交谈一次。 “你我虽在凡尘邂逅,但众生芸芸,岂止巧合。我偶尔也会遥想,是否前世种过什么因果,今生才有这样的重逢。” 那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又是爽朗一笑似在自嘲:“罢罢罢,我为何会对一枚蛋说这些话。” 他不是一只蛋,他能听得到,也能感受的到。 从那时起,他开始信因果,也信缘分。 也是从那一刻起,凤无邪第一次有了执念,若有因果,那今生必要再续前缘。 当第一缕光线将他包围后,走出蛋壳的他不过是一只其丑无比的秃毛小鸟,与那人乍然对视的一瞬,他看到那人眼中满满的失望之色。 “竟丑的这样独特,果真有趣,有趣。” 声音对上了,是他。 凤无邪迎着阳光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形,那人棱角分明的面庞深深的刻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本以为是灵力强大的凤凰,说不定可以将你留在身边做神兽喂养,但现在看来,着实有些失望了,你还是回归山野,安心长大吧。” 他只觉得一阵风轻飘飘的吹了过来,自己伸着短小的秃毛翅膀去抓那人,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上,碰不上 梦里不知身是客,话都没说一句,就是诀别。 从此之后山林中多了只以修仙为毕生追求的秃毛小鸟,成为一只灵力强大的凤凰,亦是凤无邪努力的目标。 师父曾问他,你受尽六界之苦不惧五行之劫,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朝一日,以最华美的姿态站在他的身旁。 他做到了,飞升天界,众生瞩目,那一刻,他看到了某人眼中的惊艳。 与那人重逢的第一眼,凤无邪便对他道:“你看,我们果然有缘,今次重逢,本君欲与你终生相守!” 浮华六界,白驹苍狗,那些伴随着思念度过的日日夜夜,都在这一刻变的不值一提。 天界哗然,只道,大太子被一只才飞升的白凤凰看上了! 他说的终生相守当然不只是说说这么简单,虽然那人无时无刻不在躲避着这份情谊,但无法泼灭他凤无邪的一腔热情。 尤其是那人偶尔与他切磋论道,与他征战平乱。 在他被旁人示好时会出面申斥,在他郁郁寡欢的时候出言宽慰。 但的大多时候,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些什么,大多数时候,他凤无邪只能诉说着没有回应的爱意。 他说:既然不愿与我相守,又何必一次次来招我? 那人说:你是我捡的小凤凰,我想看你一飞冲天,而不是做情爱的囚徒。 凤无邪想说,你不知道,若给我情爱,我宁愿做一个囚徒,而不是做那九天之上的凤君。 他没说,因为他后来懂了,大太子肃容就是想让他做一个囚徒。 做他一个人的囚徒,却自私的不肯给任何承诺,又恰到好处的不逾雷池半步。 ☆、诀别 “无邪!无邪!”一掌将握着金色法器的泾河公主击飞,渊岐抱着凤无邪不准任何人靠近。 泾河公主倒在云端,泫然欲泣,可一想到凤无邪再也不是她的威胁,心底又一阵痛快。 渊歧一颗心几乎被揉碎,怀中的人昏迷不醒,他不知所措六神无主。 直到凤无邪长睫微微一颤,恍若展翅的蝴蝶掀开翅膀,那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明灭不定。 “无邪”看他醒了过来,渊歧松了口气欣喜若狂,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一叠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凤无邪的下巴垫在他坚实的肩膀之上,眼神却越过了他,直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玄衣男子。 男子神态焦急,将怀里的女子交给天官,吩咐带下去救治,便要快步上前,可一看到凤无邪那双冷寂的眸子,登时又止住脚步。 不知为何,他在那双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恨意 他失策了吗? 解了凤无邪封脑的金针,他竟然会如此的恨他? 那千年来炽热的追求竟然演变成了今日的恨? “无邪” 渊歧听到身后之人说话,愤然扭头,双目赤红:“闭嘴!你们加诸在无邪身上的痛,本太子今日便让你们一一偿还!” 凤无邪抬手,按住了这个脾气火爆的男人。 “他们哪里有给我加诸什么痛楚。” 渊歧剑眉一蹙,拉了他的手道:“我先送你回深海。” 凤无邪冷冷抬眼看他:“为何要回深海,本君乃九天白凤,非梧桐不栖,你一个深海之虫也胆敢对本君如此说话?” “你”渊歧只觉得一颗心瞬间结冰,冰纹破裂,带给他的是隐忍的疼痛。 “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 “住嘴!”凤无邪冷嗤:“本君曾经无知,现在得以恢复记忆,你我之情便于今日在此断绝!” 肃容听闻大喜,忍不住又上前一步,一顿不顿的盯着凤无邪。 后者看都不看渊歧一眼,大步向肃容走去,徒留身后之人面色惨白好似个活死人一般。 “此事因为我而起,八太子还是早些回去吧,相信大太子亦不是卑鄙之人,定然会将深海之众平安放回,你说是吗,大太子殿下。” 肃容呆了一呆,只觉得那双眼睛陌生而又熟悉,明明是看着自己,却又是如此的晦涩难懂。 “大太子殿下?”凤无邪又一次开口,音色冷若寒冰。 “啊?嗯相信其中误会,白帝定然能够理解。” 他既然已经逼出金针,也愿意留在深海了,那他们的计划也就达成目的了,没必要再拘着深海之众。 渊歧只觉得心痛如绞,高大的身形都有些微晃。 白衣之人背影清濯,冷漠之态已然拒他千里之外,这一次不是耍小性子,发小脾气,是真的 “无邪” “八太子请回。” “要我回去也可以,你要和我一起!”不管他对自己是否还有情,也不管他下了怎样的决心,他渊歧曾承诺,今生,再也不会与他分开! 飞身上去一把拉住凤无邪的手,神龙之君斩钉截铁的请求:“跟我走!” 凤无邪回身一掌推了出去,硬是将他推出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渊歧大骇,他没想到凤无邪真会对自己下手。 “你走吧!本君不想再看到你!从今往后,你我也没有任何瓜葛!” 渊歧不依,再欲上前,胸口已然结结实实插上了三根白翎。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又望向才收手的凤无邪,眉心皱的更深。 “除非你打散我的魂魄,否则我今日便一定要带你回去!就算尚留一息我也要带你走!” 凤无邪倨傲的下巴微微一抬,冷眼看着他道:“你不怕死,本君却担心脏了自己的手,八太子若死在本君手下,白帝岂不还要怪罪,与其如此” 他如是说着,却抬手间手腕翻转,一根白翎已然夹在指间。 “不要!”渊歧和肃容同时开口,却已阻挡不及。 凤无邪一根白翎捏在手中厉声喝道:“不要过来!” 那二人又堪堪止步,惊心动魄的看着他白皙的面庞之上被划下一道血痕。 血,鲜红欲燃。 从他的脸上滑下,滴落在他白色的衣襟之上,静寂无声。 就连天上那些认识凤无邪的天兵天将都讶然不已,要知道,这位凤君大人一向自诩六界最美,如今竟要毁容! “不要!无邪!” 说时迟那时快,凤无邪又一次在脸上划下一道血痕,白的肤红的血,看上去有几分妖艳之味。 “你喜欢的不是我这张脸吗,现如今这脸也毁了,八太子就请回吧,何必纠缠徒增笑柄!” “你给我住手!” 渊歧已然心急如焚,音色颤抖不已。 他要冲过去抢了他手上的翎羽,却被身上的伤拖住了脚步。 再抬头时,肃容已然夺了凤无邪手上的白翎,眸光之内的心疼如何都掩藏不住。 “无邪你怎么这么傻,我带你去找玄奇仙翁医治!” 凤无邪闭了眸子不去看他,只冷冷道:“八太子非要让我死在这儿才肯离去吗?” 渊歧只觉得一口恶气涌上心头,喉头腥甜,张嘴间吐出一口鲜血。 那翎羽哪是扎的他的身,全然已将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碎成粉末。 “好我走我走你,不要再伤了自己,不要” 渊歧看着那白衣冷漠的人儿,一步步后退,待落下云头,也不腾云驾雾,身子直直坠向下界,那决绝的孤注一掷刚烈如斯。 凤无邪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在渊岐坠落下界后眸光一变。 狠狠推开肃容伸过来的手,转身向凤泽宫的方向走去。 “无邪!” 肃容追了上去,只觉得心中愧疚无比。 “无邪,我去玄奇仙翁那里为你求药。” “不必。” “我现在便向白帝禀明,还深海清白。” “深海本就无罪!” 肃容哑然,他现在捉摸不透凤无邪的心思,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知他是否真的记起了曾经种种。 若是记起,为何会对他如此绝情,若是没记起,可那金针明明 “无邪,你” 凤无邪转身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本君已经与他八太子一刀两断,你还想怎样?” 还想怎样? 若是在五百年前,他凤无邪决计不会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肃容说话。 但现在 肃容不得不提出质疑:“你虽然恢复了记忆,但还是对他渊歧” 凤无邪什么都没说,大步向凤泽宫走去。 他现在很乱,五百年前他对自己的心很明确,五百年后他又是如此的迷茫。 他凤无邪岂是见异思迁之人,既然,既然五百年前自己所求的得不到,五百年后自己所求的亦都成泡影,那他放弃行不行?就让他孑然一身回归大荒行不行! 他本不该出现在天上,让肃容十世轮回。 也不该出现在深海,让深海背负莫须有罪名。 他跌跌撞撞的扑进凤泽宫,大门一闭便倒榻不起。 渊歧临走前的眼神好似被刻进了他的心底,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刻刀精雕细啄,成了抹不去的烙印。 现在容颜已毁,若不是不想旧路重走,他真想再一头撞向不周山,一了百了! 只是现在还不知肃容能否信守承诺,向白帝说明情况,放了深海一族 不行,从肃容对魔尊的态度他便能看的出,此人容易出尔反尔 挣扎间欲要起身,却觉得身上好似被压了千斤之鼎,疲惫不堪,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对周遭的一切全然无知。 “如何了?” “哎呀哎呀,大太子殿下为何现在才让老朽过来,为什么才受伤的时候不让老朽医治?” “我只当他不愿见人,自闭宫中,要不是担心他出事才进了凤泽宫探看,怎知他已昏迷不醒多日。” “这这体内魔气反噬,攻入灵台才导致凤君昏迷,如今已无大碍,就是这脸上的伤,要去疤也容易还有这肚子里” “什么!脸上的伤疤能去掉?那可是凤翎所伤!” “别人兴许去不掉,但对老朽来说,不难!”这话说的洋洋得意。 “那!那便有劳仙翁!肃容在此谢过!” “大太子不必客气,今日殿下不是还要主持大事吗?晚点老朽配了药便送来。” “仙翁可以让无邪再昏睡一段时间吗?今日之事” 半晌沉默,耳边又传来簌簌摸索的声音,随即,玄奇仙翁道:“那老朽施针再让凤君多睡两天吧。” “在此谢过。” “大太子不必多礼,只是让那人一死是何其容易,心魔难消啊,大太子可知” “仙翁快些施针吧!” “好。” 凤无邪双眸一睁,‘啪’的一掌打开玄奇仙翁伸过来的手,那双冷若寒冰的眸子望着室内的两人。 肃容紧张的靠上前去,面色沉冷的看着他道:“无邪,你可算是醒了,是否有不适之处?” 凤无邪看着这张自己曾经深爱千年的脸,看着这人惺惺作态的关切,一抹冷笑绽放在唇边。 “你真的是盼着我醒么” 肃容自知方才与玄奇仙翁的对话都被他听到了耳中,觉得心中有愧,但还是面色不改。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纵是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还是在为琐事烦忧,让你多睡几日是为你好。” ☆、逆天改命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纵是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还是为琐事烦忧,让你多睡几日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怕本君逼你放深海之众离开吗?” 肃容振衣起身却不看他:“你便是如此想我的?今日我便放那些水族自由!这下你满意了吧?!” 凤无邪不想与他争执,胸口气流激荡他暂时无法压制,眼下再动气只会让魔气肆虐,自己就是不想死也会被魔气吞噬,除非他能将魔气输导出体外。 然而没有凤灵的他还不想一无是处,哪怕还有魔气供他催使也是好的,总不至于被肃容搓扁揉圆。 外头一个天奴快步进来,跪在帘子外头道:“启禀大太子殿下,白帝传话说不忍怪责,今日不来了,此事由天宫做主便是。” 肃容点头,刚要开口,凤无邪却急急出声将他打断。 “什么事不忍怪责?什么由天宫做主?” 肃容无力挥手让玄奇仙翁和天奴都先退下,玄奇仙翁欲言又止,看看凤无邪,又看看肃容。 肃容道:“仙翁还有何事?” 玄奇仙翁张了张嘴,目光又在凤无邪小腹巡梭一番,索性一咬牙一闭眼,拱手对凤无邪:“凤君脸上的伤,老朽能医治,凤君若是觉得身子好些了,就往老朽那去一趟,老朽仔仔细细的把药房,写给凤君。” 凤无邪的心却不在玄奇仙翁所说的话上,再一次逼问肃容:“你说,到底何事?” 玄奇仙翁在肃容压迫性的目光下离开,临走又看凤君一眼,表情却讳莫如深。 待那老头走了,肃容才看着凤无邪充满戒备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如你所愿,放那些海里的龙自由,但你现在身体虚弱。” “当真?你这次不会出尔反尔?” 肃容闭了一下眼睛:“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以前不是,现在是。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处理深海的事,日后,我们有的是天荒地老的时间一起度过!” 言罢,这天界太子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临行还命人将凤宫守了个结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凤无邪出凤宫一步。 凤无邪纳闷,若是因为深海,那莫须有的罪名已经不是‘不忍怪责’四个字所能概括的了,深海神龙的结局必然也轮不到天界判定。 白帝的话,反而更像是有些让他为难的小事。 可如果真是小事,肃容为何把他这里守的铁桶一般? 脸上隐隐传来刺痛,他抬手去碰,摸到了包扎的白纱,他又下床跌跌撞撞的走到桌边,青铜镜中的自己如此狼狈。 只剩一双眼睛还带着几分风华绝代的美,他一个使力,白色的纱布被他扯了下来,脸上的伤已通过术法凝结成疤,没有流血,没有不适。 只有那两道疤痕好似恐怖的蜈蚣一样盘桓在他的脸上,从此之后,六界之中最美之人不是他凤无邪,而他,亦无了骄傲的资本,无了爱人的资本 直接将那铜镜毁掉,凤无邪扯了块薄纱遮住脸,他自己不想看的亦不会让别人看到。 那些天上的老家伙想看他的笑话,门都没有。 屋内静寂无声,屋外却电闪雷鸣。 祥云翻滚的天宫之上少有这样的天气,他打开房门出去,却被眼前景象震慑,只见天宫上下皆阴沉冷厉,唯一的亮光便是云层之中传来的闪电银光。 他刚向前走了两步,便有数十把长矛向他指了过去。 凤眸一敛,那些天兵天将心有余悸的退后一步,对视几眼又将长矛指向凤无邪。 “大太子殿下嘱咐,凤君该当好好休养,不要出寝宫一步。” “滚!” 凤无邪抬手间已将面前数人毙命于掌风之下,他不知自己何时变的如此暴戾,但越是如此,他内心的焦躁就越是无法遏制。 “凤君,还望凤君怜悯!” 凤无邪哪听得进他们说的话,腾身而起便与围困他的百名天兵天将战为一处,身体里四处激荡的魔气好似终于发现了宣泄的出口,招招狠戾。 不消片刻功夫,所有天兵天将皆转世轮回去了。 凤无邪想都不想,化作一尾白凤冲天而起,羽翼之上带来的璀璨光华本是祥瑞,但在这样的阴沉环境下却有一种杀伐的意味。 任他在天宫盘旋也未见到一个仙人,心中只觉不好,难不成魔尊与渊歧又打上天来了? 一个魔界至尊,一个天定战神,要想逆天也并非难事,但天道轮回自有法则。 天,岂是那么好逆的? 所谓一物降一物,有白帝在,渊歧岂有翻身之法? 凤无邪如是想着,心底更加惊慌,冲着九重天而去,顶破层层黑云,他听到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遍六界。 “深海龙族,八子渊歧!恶意妄为放魔出海,与魔勾结祸乱六界,还罔顾生死!私闯幽禁,妄想逆天改命实数大逆不道!现,诛其魂,散其魄!从此六界之中再无其灵!” 一道响雷在凤无邪耳边炸响,他浑身一哆嗦险些从云端坠下去,却又咬碎一口银牙振翅直冲诛仙台而去。 渊歧,你不能有事! 渊歧,你要等等我! 九天之上一道似雷非电的光芒轰然而下,凤无邪的一双美目都快迸出血丝来。 只见那诛仙台四周被众多仙家以法器结界围了个密不透风,唯有空旷的高台之上,那人身姿挺拔,黑袍猎猎,被精钢铁链锁在风中傲然挺立。 “渊歧!!” 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奈何却无法传递出一点声音,任他拼尽全力的扑过去都为时已晚,天劫轰然而至,诛仙台之上刺目的白光让他大睁的眸子血泪成河。 “渊歧!渊歧!渊歧!!!” 他扑进白光之中,抱在手上的却是一具冰凉的身体,那双深邃黑眸已然彻底的闭上,刀削斧凿的一张脸英俊如斯,却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凤无邪抱着他跌倒在地,紧紧将他圈进怀中,两行血泪湿透了二人的衣衫,在他白衣之上绽放出大朵的红花。 “渊歧”黑云中心,诛仙台上,他嗓音沙哑,身心俱疲,恨不得此刻便随他一死了之。 可就算他死了又能如何,上穷碧落下黄泉,亦不可能再找到这人。 他已魂飞魄散,就连阿鼻地狱中也不可能再找到他了! 他的渊岐,曾经少年意气风发,红衣长|枪立在千军万马阵前飞扬跋扈。 他的渊岐,曾经因他为了护肃容想同归于尽,而大吼:那鸟!你疯了吗! 是的,他疯了,彻底的疯了! “凤无邪!”肃容亦大叫一声迎着朔风飞身上前:“你怎么出来了?” 凤无邪猛然抬眸,看向这锦衣华服的天界太子,那一刻,他眸如血染,华发皆白,天地间肃杀一片。 “大太子好手段!天界好手段!我凤无邪自毁容貌都不能让你放过,可见天界之卑鄙!如今,我甘愿自堕魔道!从今往后与天界形如水火!势不两立!!” 为你而修仙,被你逼成魔,今日,便一了百了! 斥剌剌一声霹雳,九天惊动。 那翻滚的黑云却是闷响的悲恸之音。 肃容身形忍不住晃了两晃,他从什么时候开始,错到如此离谱? 他当真自私如此,心魔难消? 这不是心魔,是愚蠢,曾经的他被这白衣之人深爱的有恃无恐,现在的他才会自信的无法无天,以至于今日酿此大祸,却再也不能唤回他的心。 空旷的诛仙台上,一人白衣,发染霜华,两行血泪,颜若枯花。 突然天现神龙,五彩的龙鳞划破浓云,带着电闪雷鸣向诛仙台而去。 深海龙族纷纷现身扑上前去,嘴中叫着八弟,八弟,各个痛哭流涕。 凤无邪紧紧抱着那具尸首,急步后退,魔障一般大吼:“你们走开!不要碰他!不要!走开!” 深海大太子渊淳揩一把泪水便向肃容攻去:“天界不仁!将罪责归咎于我八弟!置我八弟于死地!” “此乃白帝之命!你敢说魔尊不是他与怀玉真人联手放出来的?白帝本来已经放过深海!但他私闯禁地妄想逆天改命亦是事实!否则又岂会受这诛仙之刑!” 肃容也不躲闪,直接道出真相。 众仙拦在大太面前,不让渊淳靠近。 没有了八太子的深海,已经毫无威胁可言。 那渊淳恨恨放手,上前就去抢渊歧的尸首:“把八弟还给我们!” 彼时小九儿哭肿了一双眼睛正扑在渊歧身上,凤无邪抱着尸首呆了呆,半晌摇头:“不给,他,他是我的!” 这渊淳本就心软,但看凤无邪容颜尽毁,一脸伤痕,又看他青丝变白发,一双血眸凄惨决绝竟也不好硬抢。 三太子渊何却走上前道:“八弟要为你逆天改命才沦落至此,你,害他害的还不够吗?” 害他害的还不够吗 凤无邪几欲歪倒在地:“不” “我们要带八弟回深海。”渊何上前,轻而易举的从凤无邪怀中将渊歧抱了回来。 抬手抚过八弟面容,渊岐化作一尾黑鳞苍龙,鳞片黯淡无光,却不减气势。 看着众多神龙送苍龙回了深海,凤无邪跌跌撞撞走到诛仙台的边缘。 从这里跳下去,他便是魔,与仙界再无瓜葛。 肃容一见,大惊失色:“无邪,你不要这样,他渊歧自作自受不值得你如此!从今往后,我定不会负你!” 凤无邪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那种心情无法言说,他转身翩然坠落。 何为仙,何为魔? 一腔爱恨,一场悲欢。 从今往后,支撑着他的,只有复仇二字! ☆、一眼百年 自百年前,神龙一族八太子行刑诛仙台,深海之中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其实也算不得是值得庆祝的事情,龙王爷千年一次的寿宴,过一次算少一次了。 水晶宫内布置的比较喜庆隆重,三太子渊何脸上笑容依旧精明,四海龙王汇聚一堂,更有无数水族,各路仙佛前来祝贺,而天帝所派使者早在海面上便被拦了下来。 笑话,深海与天界不共戴天又不只是说说而已! 尤其是魔界与天界频频开战,天界不堪其扰多次向深海求助,皆被婉拒。 众人只道,深海和天界这一层表面上的和谐面具恐怕已经撕了个稀烂。 小九儿坐在一株高高的珊瑚上,看到自己的哥哥们迎来送往,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半晌之后跳下珊瑚,化为一尾金龙向深处游去。 眼前水路逐渐开阔,穿越一片结界,眼前豁然开朗。 在由水晶打造的穹顶深殿之内,一尾墨色苍龙飘浮在虚空之上,周身环绕的灵气让他看上去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睁开那双已经闭上百年的眸子。 而与那黑色苍龙形成明显对比的却是站在水晶之上的白衣男子,那人身着一件白色的宽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银色长发曳地,恍若浮光水泽。 他一动不动的望着那粗壮结实的黑色苍龙,喃喃苦笑:“本座以前怎么没发现,其实,你的真身也并不丑” 小九儿嘟嘴,他的八哥乃天定战神,神龙之身,怎么会丑呢,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帅气! 白衣之人转过头来,一张脸上蒙了层薄纱,只一双眸子扫过来也让小九儿心如擂鼓。 若没有毁了面容,这凤无邪当是六界最美之人,没有之一! “八嫂,你为何还不愿恢复容貌?” 他现在已然是魔界的统治者,比当年魔尊夜帝的法力都要高强,要想恢复容貌,轻而易举。 凤无邪的性子却不似以往刚烈,他眉眼微阖,冷笑一声道:“本座要记住这刻骨铭心的痛,要记住渊歧所承受的比我痛上千倍,万倍!” 小九儿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在众多兄长之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八哥了,当然,渊何不算 奈何八哥命途多劫,现在又被天界打散了魂魄,他怎能不恨,怎能不伤心。 “你还没哭够吗?”凤无邪语气之中多有鄙夷:“所以说小孩子就是麻烦” 小九儿嘴巴一撅,飞身跃到凤无邪身边,打量着他的腰身,又抬头看他道:“若你讨厌小孩子,将来生了我八哥的骨肉便让我深海养着” 冷眸好似利箭一样射了过去,后者讪讪闭嘴。 凤无邪又将眸光收回,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他肚子里的孩子 一个大男人怀孕,这成何体统! 可他凤无邪本就是九天之上的白凤凰,凤为公,凰为母,他可以变作女子的形态,但却从未注意到,自己居然还有怀孕的能力 发现的时候已是过了多年,他在魔界也度过了数个春秋,要不是渊何机缘巧合去魔界找人遇到了他看出端倪,他还不知自己已经有孕在身,只是不知这枚还未出生的蛋要在他肚子里呆多久 “你们你们龙族要多久。”凤无邪避开小九儿的目光,神色难堪的将头扭向一旁。 小九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了便捂着嘴哧哧笑道:“龙族怀了蛋便要带在身上三百年,出生之后还要有一年的孵化期方能破壳。” “哦”凤无邪心中腹诽,到底是虫形一族,这么麻烦,他凤凰一族也不过百年就能出生,顶多孵化的时候再耗个百八十天。 不过他是个异类,在天上才几日便破壳而出,那时已不知人间几年了。 渊歧其实你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个蛋的吧 只是我是凤,你是龙,不知,会生出个什么怪物,只怕天地都会不容 不容又如何,这是你渊歧的孩子,我势必不会让他受到一点苦楚! 更何况,他已经是魔了,还有何惧? “八嫂,今日父王寿辰,你要不要去喝一杯水酒?” 自渊歧死后,深海待他还算不错,本来对他的怪责也因他是渊歧留下来的未亡人而逐渐消散,正所谓爱屋及乌,命格所致,又岂能怪罪于他。 况且他自毁容颜,永堕魔道,吃的苦也不比渊歧少。 但凤无邪却不这么认为,向来清高自傲的他第一次明白了何为责任二字,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不起某人,对不起深海,在深海一族的面前,他心中有愧。 “不去了”他长睫微敛,转而向外走去:“本座要回去守着那引魂灯和集魄盏。” 小九儿一双湛蓝的眸子之中蓄满泪水,他咬咬唇瓣,轻声问道:“那宝贝,那宝贝真的能收集我八哥散落六界八荒的魂魄吗” “当然能!”凤目大睁,他似不是在回答小九儿的问话,而是想要迫不及待的证明什么,也许在他内心深处,对这灰飞烟灭的三魂七魄也不抱希望,但若是连他都不信,若是连他都放弃,那渊歧 苍龙沉寂,巨大的身躯盘亘在穹顶之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无论等多少个百年都没关系,哪怕像萧羽一样等上两千年,只要他能醒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禁地,水晶宫内热闹非凡,前来为老龙王祝寿的人络绎不绝,凤无邪正想离开深海,但听前面嘈杂,似乎有什么人在喧哗。 小九儿拉了一把他的衣襟便道:“八嫂,又是那泾河公主在闹事。” 凤无邪冷哼一声也不离去,径直走了过去:“她人都走了,还回来做甚。” 众多仙家围了一圈,当前泾河公主拧着一块丝帕哭红了眼睛:“八殿下都死了一百多年了,你问问他们,我还是深海的人吗!既然我不是深海的人了,你怎么就不能娶我?” 凤无邪很明显的看到了那些龙族脸上黑沉了一片,这死之一字在深海是个忌讳,心知肚明,但却不愿承认那人确实已死。 渊何摇着一把大扇子,狭长的眉眼带着些许冷光:“泾河公主不是早已主动和离了吗,想我八弟也不稀罕你,自行改嫁婚配也是你的自由,怎的还闹到深海来了。” 泾河公主一把扯了身后的俊秀后生便道:“你也听到了,我可以自行改嫁婚配,我不是深海的人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那俊秀后生看似是个凡人,不知怎的就被这春闺寂寞的泾河公主看上了,站在众多龙族中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去,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着实窝囊了些。 “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如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怎的就不能娶我”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颇觉得这泾河公主不知羞耻,好似在炫耀自己已非完璧一般。 也难怪,和八太子成亲几百年,人家碰都不碰她一下,现如今终于有人愿意碰她了,她能不炫耀炫耀吗。 那凡人也着实无奈,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 “公主以前是在下无知,不曾想您竟是泾河公主,还是八太子的妻” “我早不是他的妻了,你怎么这么迂腐啊!” 那凡人讪讪擦擦脸上的汗,颇为无奈的向众人求助,以三太子为首的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九儿扑哧一笑,钻进渊何怀中:“三哥叫夜叉来赶走这一对狗男女吧!” “你说谁狗男女!”泾河公主大怒。 小九儿冲她吐吐舌头:“恬不知耻可不就是狗男女。”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泾河公主气极,猛然出手要去教训小九儿,却惨叫一声手腕在半空之中堪堪折断,好似被谁捏在手中一般,动弹不得,龇牙咧嘴痛的厉害。 凤无邪自人群之后走出来,白衣如华,银发曳地,那白纱之外的一双眸子,冷寂如冰。 “八嫂!”小九儿冲凤无邪咧嘴一笑,又冲泾河公主道:“看到没有,这才是我八哥的妻!这才是我八嫂!” 凤无邪又看了一眼小九儿,后者赶紧闭嘴躲在渊何怀里。 凤无邪转而望向泾河公主道:“日后若再来深海滋事,断的就不止是你的手了,滚!” 好似被一股无形之力甩开,泾河公主抱着手腕踉跄退出数步,额上汗珠滚落,看着凤无邪恨的咬牙切齿:“好啊,深海居然与魔族勾结!你看我不上禀天帝!” 三太子好整以暇的晃着扇子,慢慢悠悠道:“说起来,我深海还一直没找到借口与天界打一架。” 泾河公主语塞,那凡人到底有些胆小,忙扶了她道:“公主不要生气,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听说今日是龙王爷寿辰,我等岂能叨扰。” “我,我也不想来招惹是非,还不都是你。”泾河公主说着说着已然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你不是担心我是那八太子的妻,所以才不想娶我的吗,今日,今日我只是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看看,八太子早已死去多年,纵是没死,我,我和他也没什么啊!” 她一脸悲戚,看来对这个人是爱惨了的。 凡人一张脸上表情揪扯的很难看,似乎不知该如何拒绝。 凤无邪倒缓缓开口道:“你怎就如此蠢笨,他本就不想娶你,不过是找个借口搪塞你一下罢了。” “凤无邪!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八殿下岂会死!要说恬不知耻,你凤无邪无出其右!” ☆、龙蛋 “凤无邪!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八殿下岂会死!要说恬不知耻,你凤无邪无出其右!” ‘啪!’看不见的指风甩在那女子脸上,她硬是被打倒在地,大叫一声,嘴中涌出一口鲜血,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 “你,你竟然敢打我!”她捂着一嘴的血,不可置信的看着凤无邪:“你,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啪!’又是一掌落在她的脸上,凤无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本座就在这里,你大可以还手,亦可以去魔宫找我报仇。” 泾河公主又气又怕,浑身哆嗦狼狈不堪,想要向诸多仙家求助,那些人都不约而同的干咳一声,背转过身去,默念三声:我什么都没看到! 闹了一番下来,泾河公主不仅没有得偿所愿,还在这个凡人面前颜面尽失,哭哭啼啼不能自已。 三太子无奈:“来者都是客,公主就不要哭了,今日我父王寿宴,若是不弃,请诸位里面坐坐吧。” “啊好,走,走。” 众多仙家多是和深海交好的,现如今都进了水晶宫,那泾河公主如何还有脸面进去,拉了那个凡人就逃走了。 凤无邪表情淡淡的,在这漫长的一百年过去后,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恨和痛就好似在随着时间积压。 但凡给他一个理由爆发,他都恨不得将那些曾经伤害过渊歧的人捏死! “凤君脸色看上去不错。” 众人都进了水晶宫,唯有三太子渊何与小九儿站在凤无邪面前,他那双桃花眉目狭长冷锐:“这身子可得好好养着,切忌动怒,也不要太累,我看,日后再与天界开战,凤君还是不要去做先锋了。” 凤无邪没有吱声,抬脚向前走去打算离开深海。 渊何笑呵呵拦了他道:“小九儿叫你一声八嫂,我也权当你是自家人才说这些的。” 凤无邪没有说话,却是站在那里不动了。 渊何顺势捞起他的手腕,中指往脉上一搭,双眼一眯,好似人间的算命先生一般。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我三哥的儿子什么时候能出生?” 渊何松了凤无邪的皓腕,在小九儿脑袋上敲了一下:“又不是你生,你急个什么。” 凤无邪脸色阴了下来:“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本座便走了。” “凤君不,现在无人,叫你魔尊也无伤大雅,魔尊大人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吗。” 又提孩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听到生孩子一字他还是忍不住的别扭。 将头转向一边,假装自己是个局外人:“你说吧。” “这枚龙蛋在凤君肚子里养的还算不错,若是估算没错,用不了几十年就能出生了。” “龙蛋?几十年?”凤无邪挑眉:“本君是凤,岂会是个龙蛋!” “哈哈哈。”那渊何一见凤无邪窘迫的样子就哈哈笑了起来,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看到魔尊吃瘪的。 眼下心情非常之好:“不管是龙是凤,都是我深海一族的血脉。” “荒谬!”凤无邪吐出两个字便飞出深海,他心下极为懊恼,怎么每次到深海总要自找难看的去让那三太子奚落一番,不过 云端空旷四处无人,他这才将手心贴上小腹,那里的凸起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为了遮住这变粗的腰身他还特地穿了宽松的衣裳。 若是颗龙蛋也好起码能给他留下血脉。 凤无邪如是想着,便降下云头,在人间繁华的街市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白衣银发风姿俊美,一袭白纱盖在脸上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还有好事之徒以为他是女子,尾随一路出口调戏,他却全当聋了一般。 这百年的寂寞让他更加贪恋人世的嘈杂,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他还活着,而且还不能死。 犹记当年渊岐第一次带他去深海,他为了拖延时间在市集漫无目的的溜达,渊岐将他看过的都买了下来,说起来,这家伙还未告诉他,买来的东西存在哪了 “你你是” 凤无邪只管往前走,身后却有人一把扯了他的衣袍大声叫道:“站住,你不是那谁!” 凤无邪侧身闪过,眸光微微一瞥便惊讶的睁大了眸子,面前男子红衣黑发张扬峻拔,不是前任魔尊夜帝是谁。 夜帝一见凤无邪正脸,更加肯定:“你不是羽叔徒儿的媳妇吗!” 他脸色有些难看:“只当夜帝堕入轮回了,原来是在这人间快活呢。” 那夜帝哈哈大笑起来,继而懊恼的抓了把头发:“现如今本尊算是明白了,做人可比做魔做仙快活多了!你这头发怎么就白了?你不是仙吗,仙还会老?还有,干嘛像个女人一样遮着张面纱,莫不是你夫君心眼太小,不想让旁人把你看了去?” 说着伸手就要扯他的面纱,却被凤无邪果断打开。 自萧羽历经天劫生死未卜,魔尊便带着萧羽从六界消失了。 有人道,萧羽没渡过天劫恐怕要去人间轮回历劫,若魔尊痴情,自然会陪着一起去的。 而他自从堕入魔道,解了魔族封印,就被奉为魔尊,将夜帝取而代之。 那时候,他满腔的仇恨,带着魔族征伐天界,却是真的忘了考虑魔尊和萧羽的事。 “不要碰我。”凤无邪对这张面纱讳莫如深。 夜帝纳罕,双手环胸道:“都说你是六界第一美人,本尊看来,是第一臭美之人!” 就在这时,夜帝身后出现了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公子,那公子身着一件细纹的长衫,一把拉了夜帝的手道:“夜,你怎可对这位公子无礼。” 夜帝反握着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神好似灌满了一腔春水。 莫说凤无邪这样经历过情爱的人,就是不懂情爱的,也不难看出他眸中的宠溺和关爱。 “那便听小羽儿的,我不对他无礼了还不行。” 凤无邪听到那个称呼骤然一愣,继而细细打量了夜帝身边名叫羽儿的少年公子,只见他眉目清俊,神态之中多有萧羽之姿,现听夜帝依了他,嘴角微微弯起却露出一个清雅怡人的笑来。 这这是萧羽? 看来真的如传言中的那样,萧羽没能渡过天劫轮回去了。 细细算起来,现今应该是萧羽的第三世了吧 “你一直陪在他身边?” 夜帝看着凤无邪呵呵一笑,堂堂魔尊何其桀骜,但现在这笑容之中却带着几分羞窘:“这算什么,我连他进阎王殿过奈何桥都陪着,纵然不能阻止那碗孟婆汤,但我也不想离开他片刻。” 不离片刻 凤无邪那一刻开始羡慕起萧羽了,想他等了两千年也没有白等,如今有人将他捧在手心不离不弃,倒也值了。 待十世轮回,他们便能修成正果,也不是什么难等的事,总归是看得到希望的。 这样比起来,他凤无邪的鸟生好似一直都命途多舛。 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那人在哪?他被妖魔争夺的时候那人在哪? 他在天界倍受奚落的时候那人在哪?他撞了不周山昏睡五百年的时候那人在哪?他跃下诛仙台自堕魔道的时候那人在哪? 现如今,他一个人大着个肚子那人又在哪 难道他真要等上两千年吗 “这位是夜的朋友?”那小公子盈盈笑着问他。 夜帝点头道:“旧相识了,倒是没想到今日在此相逢,对了,你还没说你头发怎么白了。” 凤无邪神色清冷不去理他,萧羽投胎的公子便又道:“公子不要怪罪,我这位朋友口无遮拦的惯了,但心肠不坏。小弟的家就在附近,如若不弃,过来喝杯茶可好?” 夜帝见自己的宝贝疙瘩对凤无邪如此亲热客气,立刻摆手阻止:“不好不好,这家伙向来不喝世俗之水,小羽儿,我们还是走吧,免得被他嫌弃了去。” 凤无邪倒冷冰冰的开口道:“若本座偏要去呢。” 夜帝没好气的瞥了过去,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你一定是故意的! 凤无邪权当无视,施施然与那年轻后生并肩走着,一个清如冷月,一个润似璞玉,一路行来不知带走了多少路人的目光。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凤无邪大概知道了这位小公子的身份。 他姓江,出生在书香世家,父亲是当朝翰林的学士,向来清廉。 他出生那日这红衣男子便大大咧咧的走进了江府,也不知使了什么神通楞是让他爹给他起名江羽,还让这夜公子留在府中长住,陪伴江羽长大。 年幼之时倒不觉得什么,随着年岁的增长,江羽逐渐觉得那份亲如兄长的感情让他颇有些尴尬。 凤无邪看他脸颊泛红,忍不住冷哼一声:“他怕是对你有所图谋吧。” “啊?在下一无所长,夜兄会图谋我什么?” 凤无邪听他如是说就稍微放心了,看来这夜帝还有点人性,还未将江羽吃干抹净。 “没什么你应该看出来了,那人可是不老不死之身。” 江羽听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嗯这十几年来,他还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凤无邪又道:“你毕竟是个凡人,百年转瞬即逝,况且你也活不到一百岁,所以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跟着自己的心走吧,以免留下遗憾。” 江羽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觉得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有点饱经沧桑。 便咬牙点头道:“公子说的极是夜也常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看来你们定是同道中人。” “呵”他自嘲的笑了笑不置可否,同道中人? 走的都是魔道,可不是同道之人吗。 ☆、三魂七魄 不一会便到了江府门前,府邸不大,但却干净素雅,是个平步青云的风水布局,保江家百年基业不成问题。 再进内院一看皆是江南风格,想必也和江羽的前世有关。 凤无邪没说什么,任他们引路进了江羽的小院品茶赏花。 小院恍似水墨构成,站在这样充满江南情调的院子里,凤无邪便好似那落于墨色中的一片白雪,分外冷寂。 “这是夜给我布置的院子,我很是喜欢。”江羽一边说着一边给凤无邪斟茶,继而又对夜帝道:“夜,你不喝茶吗?” 夜帝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一副苦大仇深的幽怨模样,现在听到心上人叫他的名字,立刻好似一只乖巧听话的狗狗一样蹭过来,猿臂一展便将江羽抱在怀中。 “还是我的羽儿好,还是我的羽儿好。”说完还不忘在他脸颊之上印上一吻。 江羽被他的样子逗的哭笑不得,只得推开他道:“有人在呢。” 凤无邪看着二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推算错了,瞧这亲昵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还没有缠绵到一起吧。 “夜帝你也住在这院里?” 夜帝似有意炫耀一般撅起下巴:“我与羽儿同住一个屋,同睡一张床。” 凤无邪怎么会信他,谁知那江羽也道:“在下年幼时身体不太好,只有与夜在一起的时候身子才会好转,所以我们便自幼住在一起。” 凤无邪倒是对这夜帝有些敬佩起来,渊歧和他比起来简直是畜生! 同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人家日日夜夜肌肤相亲都能忍得住,渊岐但凡克制一些,他现在也不至于大了肚子 “况且羽儿的味道这么好,就是不生病我也不舍得离开你。” 好吧,他凤无邪收回刚刚推断,默默掀开面纱喝了口茶压惊。 和两人喝了一盏茶,也没有提起渊歧之事,难得这二人有个好结果,凤无邪便告辞离开。 魔界混沌,魔城中心矗立着一座魔宫。 两千年前魔尊夜帝大闹天宫,仙魔一役,魔界大大受创,自此被封。 直到百年前魔尊凤无邪破除邢天锁,魔界这才恢复生机。 魔族好战,更何况无论是凤无邪还是魔族众生,都和仙界苦大仇深,百年来凤无邪频频开战反而更受魔界拥护。 更有魔之一族的元老打理魔族事务,魔界逐渐壮大,大有睥睨六界之势。 凤无邪回到魔宫,那些伺候他的小奴深知他秉性冷漠,见他回来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纷纷屈膝退了出去。 魔界混沌,但好在凤无邪是个喜欢享受的人,魔宫之内的布置倒是和他的凤泽宫有几分相似,入目轻纱软帐青烟袅袅,与仙境无差。 他觉得疲累了,精神头也大不如从前,都是肚子里的这颗蛋闹腾的 不过,前几年他还能感觉到腹部忽冷忽热,还会影响自己吃饭的胃口,恶心干呕什么的。 最近这几年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会不会 怎么会呢,渊何不是说很健康吗 “吾尊” 凤无邪飞快将手从腹部移开,假装整理衣衫,冷淡的眉眼微微一抬望向进门的人道:“谁允许你没有本座的允许就进来的!” 柳青眠一身青色长衫,白净的一张脸上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微笑。 “属下猜想吾尊该是饿了,特地炖了仙芝灵草的药膳粥给吾尊送过来。” 要说这饿,还真有点,他眉眼一阖,算是准了。 柳青眠拍拍手,一个魔界小奴托着银盘,里面盛放着一只翡翠盏送到凤无邪的面前。 凤无邪懒懒靠在榻上,任凭柳青眠揭开碗盖,一股药香在室内流转,好似在药王山上一般,仙草名花争奇斗妍。 凤无邪却没什么胃口:“什么时候是用膳的时间。” 柳青眠笑答:“吾尊回来的巧,刚过了用膳时分。” “是吗。”凤无邪道:“本座许久没喝酒吃肉了,这种粥先撤下去吧,送些好酒好肉来。” 柳青眠又是一愣:“这这药可是大补的,最好不要浪费。” “本座的话你们都不听?那做这魔尊又有什么意思。” 柳青眠执拗不过他,只得将粥撤下去,不一会便送上好酒好肉,摆了一桌子。 凤无邪也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继而抬头看着他道:“你这是何苦呢,像个奴才一样伺候在本座身边,本座又不缺奴才。” 柳青眠微微咬唇,继而笑道:“身为魔族之人,伺候吾尊是属下的荣幸。” “那人在骗你,就算把我照顾的白白胖胖的,他也不可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将你接到天上去,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魔。” 柳青眠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只觉得一股酸涩的味道在他胸腔激荡。 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和痛苦一时爆发,他竟然哭也哭不出,那是歇斯底里的绝望。 若他只是一届凡人,哪怕他是九五之尊,陪他百年终老亦无怨无悔。 偏偏他不是他是仙人,是未来的天帝。 “你也不用恨本座。”凤无邪幽幽道:“本座待你不薄,魔之一族也推崇你至高,只是你心魔难消,对那难以企及之人期望太大,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付出。” “吾尊对八太子,不也” “放肆!”凤无邪冷呵:“本座与八太子乃两情相悦,你那是痴心妄想,被人玩弄股掌都不自知。” 那人听了脸色有些发白:“被天界大太子玩弄股掌属下都没有怨言,吾尊有什么好生气的,属下对魔界尽忠伺候吾尊,这本就没错!” 凤无邪振衣而起向内室走去,这饭没法吃了! 一脚将房间的门踢上,他翻身躺倒在榻上,白衣单薄,身形轮廓都看的出来,这么一躺,腹部的凸起就有绪显了。 多日没有吃什么了,他倒是无所谓,不知孩子到底能不能撑得住 他开始有些心慌,正兀自胡思乱想,腹部一阵刺痛,好似有人拿针扎了他一下,他倒抽一口凉气索性坐了起来。 室内空旷,布置的简单但不失舒适,突然,角落的一抹金光牵引住他的眼球,他飞快望去,瞬间就睁大了一双丹凤美目。 起身,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一张六芒结印阵中,一盏老旧的油灯飘浮在半空慢慢燃烧着,蓝色的火苗之上飘浮着一只琉璃盏。 这正是天下至宝:引魂灯和集魄盏,能将流失在六界八荒的三魂七魄收集在一起。 当时这引魂灯他还没来得及还给白帝之女云涯,而集魄盏则是他成魔之后打进了天宫,在天帝的金光殿内抢来的。 现在,这沉寂了百年的灯终于燃了起来,而那集魄盏内,一缕白色的魂魄正在缓缓游荡。 “渊歧”凤无邪几乎快要哭出来,他颤抖的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一缕魂魄,又怕自己不小心吓到那缕游魂,又赶忙将手收回。 他就知道可以的,他就知道可以的! 渊歧的魂魄一定可以重新聚齐,到时候他就能活过来了 “与其死了也见不到你,这活着哪怕有一线希望,我风无邪也要找到你!” 他一根手指伸到集魄盏内,那缕游荡的魂魄缓缓缠绕上他的指尖,他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唇畔却绽出一抹浅笑。 他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嘴角的肌肉甚至有些僵硬。 在第一缕魂魄收归于集魄盏后,凤无邪便结束了他百年来对天界的征战。 开始专心着手尽快收集起其他的魂魄,他奔走于六界之内,四处寻找。 有了一缕魂魄做引子,其他魂魄就好像寻味而来,刻意聚拢,还真让他慢慢集齐。 三魂七魄集齐了三魂,但是七魄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收齐。 深海水晶宫,凤无邪带着一阵水雾而来。 渊何正怀抱小九儿调笑,看风无邪风风火火的进来,忍不住扬起眉梢:“魔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赐教?” 凤无邪抬手间将手上的一只冰透的翡翠小瓶子甩给渊何,后者飞手攥于掌心之内。 “这是什么?” 小九儿一把抢了那小瓶子睁大双眸:“八嫂,这,这难道是八哥的魂魄?” 凤无邪点头,他孑然一身站在殿中有些无奈的揉着眉心:“你们放到他身上养着吧。” 渊何脸色大变,看看小九儿手心捧着的小瓶子,又看看凤无邪的表情,不冷不热道:“你为何不自己送过去,我深海的结界对你一点作用都没有吧。” 凤无邪却不想回答任何话,他转身就离了深海。 若一定要说清楚为什么不亲自把这魂魄放在渊歧身上,他其实是害怕,他担心,这魂魄放到他身上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九儿望着凤无邪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真没想到,八嫂真的把八哥的三魂集齐了,不知八嫂耗费了多少心神。且不说他当日带着魔族攻上天界抢集魄盏,就说动用灵气搜寻魂魄的下落,那也非常人能办到的。” 渊何却喃喃自言:“说不定还真能让他集齐另外七魄” 小九儿有墟怪的望着他道:“渊何,你为什么这么说,集齐三魂七魄八哥就能醒过来了,这是好事啊。” 渊何刷拉合上手上的扇子,长身站起,将小九儿抱入怀中:“走,我们去看看你那八哥到底有没有醒来的可能。” 深海禁地之内,水晶建造的穹顶下盘亘着那条鳞甲豁然的苍龙,苍龙飘浮在一片灵气之中,让他栩栩如生。 “这要怎么用。”小九儿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传出回音。 渊何拿过那只小小的瓶子,看到瓶中游荡的魂魄,眼神突然一变,他的手指紧了紧,要不是这瓶子材质坚硬,恐怕这一瞬就已被他捏碎。 “渊何?” 小九儿人小鬼大,看着他的表情就忍不住担心道:“渊何,你怎么了,你不想让八哥醒来吗?” ☆、执念 “渊何,你怎么了,你不想让八哥醒来吗?” “怎会。”渊何神色一缓微微笑道:“我怎会不想让八弟醒来,只是只是不知这三魂有没有效用。” 小九儿道:“八嫂不是说先将这三魂养在八哥身上吗,也许,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时间长了,便能吸收吧。” 小小少年,眸光湛蓝,那仰头看天的可爱模样让渊歧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好,便试试吧。” 言罢飞身而起,站在与苍龙同等的高度,看着这已然死去百年的八弟,心中未免还是有些难过。 他打开瓶子,那三缕魂魄争先恐后的钻出瓶子好似银蛇一般围绕着这条苍龙转圈,却不得法门,不知如何进入他的身体。 渊何祭起一道灵印,双指并拢,牵引着那三条魂魄,让那三条魂魄一丝丝渗透进苍龙的额心,慢慢融进他的身体。 整个过程很快结束,小九儿站在下面看的出神,双手抱拳抵在下巴上,睁着一双湛蓝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三哥和八哥。 本以为有灵魂注入应该会看到一些神奇的变化,但让他失望的是,那三缕魂魄注入的好像不是八哥的身体,而是消失在半空中一样。 苍龙一如既往,没有一点变化。 渊何慢慢落地站稳,小九儿紧张的拉着他的衣袍道:“八哥,八哥怎么样了,活过来了吗?” 渊何摇头,若是这么容易就活过来了,那诛仙台也太好上了,只是 有魂魄进入他的身体,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许是没有什么作用,三魂七魄一旦被打散,很难再复原,否则天界岂会将此作为极刑。” 小九儿难过的撅起嘴巴,拉了渊何的手与他一起离开,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的去看自己的八哥是否有醒来的迹象。 苍龙沉睡百年,从未有过觉醒的迹象,但在二人离开禁地的时候,竟然龙须一抖。 此事深海的人不知,远在魔界的凤无邪更不可能知道。 只有三魂,还差七魄 凤无邪站在引魂灯和集魄盏的面前,为什么只有三魂找到了,而那七魄,会在哪里? 他慢慢在房内踱步,思索了半天。 突然,他脑海之中灵光乍然一现,一个词在他心底崩现。 “追魂索魄?” 他怎么一开始没想到,上古禁术追魂索魄,他作为上仙也许不可能接触到,但他现在是魔了!既然本身是魔还有什么禁术是他不能接触的? 随即唤来柳青眠问道:“你可听说过有一道名为追魂索魄的上古禁术?魔界可有谁修炼?” 柳青眠一怔,继而说道:“此禁术极为凶险,要以施咒者的血作为载体,难度越大耗费的血就越多,有时,鲜血流尽也未必能看到自己所想找的一切。” 凤无邪咄咄逼问道:“那到底谁会用此等禁术?” 柳青眠稍作沉吟答道:“吾尊不必着急,此禁术魔界无人修炼,但仙界却有一人保管禁术的咒法。” “谁?”他几乎是从榻上站了起来,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 柳青眠答道:“此人便是玄奇仙翁,他通晓世间所有疑难杂症,也收藏天下所有的仙术秘籍。” 凤无邪心下了然,找玄奇仙翁要了这禁术咒法再说,现在先不能轻举妄动,不管是否有危险,等做了再说。 玄奇仙翁当初给他看过病,还被他没好气的给撵走了。 但玄奇仙翁好脾气,这百年来也经常派人给他送药,说是治疗脸上的伤痕。 但他不愿就这么抹去这些伤疤,抹去那些不好的回忆,从未用过。 不知道此去药王山,玄奇仙翁还会不会给他好脸色。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去了药王山一趟。 药王山上四季如春,没有结界,没有闲杂人等,有的只是漫山遍野的药草鲜花以及叫不出名字的昆虫走兽。 山顶一座茅庐被一袭仙气缭绕,凤无邪走到茅庐门口便嗅到了丝丝缕缕的药香。 “有客自远方来?”茅庐之内响起那位上仙的声音。 凤无邪道:“本座自魔界来。” 屋内片刻沉默,随即,一位老者将门打开,老者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看着面前凤无邪蒙着一层薄纱,一身宽大的白衣在风中与银发共舞,他咧着嘴呵呵笑了笑。 随即谄媚道:“不知魔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呵呵呵,快请进,请进!” 凤无邪稍稍点了头跟他进去,房内布置的还不算太过寒酸,甚至还有不少的仙家法器。 “魔尊终于想通啦?”那玄奇仙翁嘿嘿笑道:“要老朽帮您去掉脸上的伤疤了?” 凤无邪施施然的在一把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坐了,这才开口道:“本座来找你乃是为追魂索魄的咒法来的,至于恢复容貌一事你若再多嘴,本座便切了你的舌头。” 玄奇仙翁认识凤无邪多年,以前就听说过此人嘴毒心冷,忍不住擦擦额上的冷汗:“不提便不提,只是这追魂索魄的咒法,老朽从未听过。” 凤无邪脸色不善:“没听说过?你是仗着自己有天界撑腰,本座不能移平你的山头吗?” 玄奇仙翁又一脸无辜道:“那哪能,只是追魂索魄乃上古禁术,老朽以前确实保管此等咒法,但因时间过去太久,这,这咒法竟然不翼而飞了。” 凤无邪紧抿薄唇不再言语,看玄奇仙翁的表情也不似在撒谎,便又开口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追魂索魄?你保管那咒法多年,不可能看都没看过吧。” 玄奇仙翁略有墟怪道:“魔尊是想要追回八太子殿下的魂魄吗?只是八太子殿下八太子的魂魄若是连引魂灯和集魄盏都那只怕这追魂索魄也无能为力。” 凤无邪凤目一敛,冷然开口道:“他的三魂已经归位。” 玄奇仙翁刹那间为之一震:“怎么会?” 凤无邪道:“怎么不会,那引魂,集魄盏不就是那个功用吗?” “魔尊有所不知,对于游离的魂魄尚可以用引魂灯集魄盏收集,而对那打散的三魂七魄” 凤无邪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忍不住呵斥道:“要说便说,何必吞吞吐吐!” 玄奇仙翁见他生气了,这才作揖赔笑道:“不是老朽不肯说,而是老朽也说不清楚,古往今来,被打散三魂七魄的人有几个?老朽无从验证,既然魔尊说八太子的三魂已然归位,还烦请魔尊看看八太子有什么副作用没有,也好告知老朽,老朽记个档,备个案,若在将来有什么人问这引魂灯集魄盏对打散的魂魄有什么作用的时候,老朽也能对答一二不是。” 凤无邪听他越啰嗦眉心就皱的越紧,最后双手一拍扶手呵斥道:“够了!说这么多,你也不知!” “嘿嘿,老朽只能说一句,只怕是三太子魂魄强大,心力坚韧,才聚齐三魂,在他心底有着执念,所以才渴望复活。” 执念?这执念会是他吗? 凤无邪默然,一时不再言语。 玄奇仙翁笑着笑着就不敢笑了,他怕自己再笑下去凤无邪冷冰冰的脸色会让他这一方小小的草庐大雪纷飞。 凤无邪起身不去看他,在房内踱了一会:“说起来,本座还未去看过他不知道那三魂放在他身上有没有用。” 玄奇仙翁道:“魔尊今日来讨这追魂索魄之法,老朽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要提醒魔尊一声,三魂易聚,七魄难集,最好用他的魂灵或者血气,感应他寄生于六界之中的七魄。” “寄生?” “正是。”白胡子老头捋着胡须说道:“这七魄不似三魂可在六界游荡,只能依附寄生于活物之上,宿主死了便另找宿主,反复无穷。天地苍穹何其大也,六界八荒万物泱泱,你如何找到那七魄?难,难啊!” 凤无邪看了他一眼幽幽问道:“你不是说可以以他血气感应?” “哦?”白胡子老头道:“三太子活过来了吗?若是没活过来,那如何取血?死物之血乃凝结成一体了啊。” 凤无邪很讨厌那个死字,厌恶的皱紧了眉梢:“他的孩子可以吗。” 玄奇仙翁随口答道:“那自然也是可以的,他的孩子自然继承了他的血脉不过八太子有留下过血脉吗?” 话说出口后玄奇仙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再等一段时间,他的孩子自会降生!” 玄奇老儿盯着凤无邪看了半天恍然大悟,连忙掐指算来,这才惊觉自己好似勘破天机:“是了!是了!百年前老朽为凤君看过病!那时候便已得知凤君肚子里好像有颗蛋,只是那时尚小,不能确定!大太子又在跟前,你们的关系还乱糟糟的,老朽也不敢当着大太子的面告知” 这一拖,就把蛋的事给忘了,如今终是想起来了,忍不住再次感慨:“凤凰凤凰你竟甘心为他人受孕?啊呀,这,这恐怕是千百年来第一大奇事!不知魔尊现在珠胎如何?敢问何日受孕?要不要让老朽把把脉一看?推算个生产之日?” “你说够了没有?”凤无邪脸色黑沉的难看。 虽然一脸的不高兴,但还是伸出手去,若只是他一个人的健康他倒不在乎,现在关乎的是另一个人 玄奇仙翁好似捧着一件宝贝一样,一手托着一手为凤无邪把脉,只觉得手指搭在他的腕上,清泠凉滑的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忙集中精神细细把脉。 一边把脉一边点头,嘴里还嗯嗯嗯的自言自语。 半晌之后凤无邪受不了的抽回手腕大步向外走去,那玄奇仙翁才急忙叫道:“魔尊且慢,魔尊且慢,不要走的这样急嘛,老朽话还没说呢。” “本座当你是六界医术最高明之人,但现在看来,徒有虚名罢了!” 玄奇真人呵呵笑着从药柜之中抓药:“想必魔尊也非常重视腹中骨肉,否则也不会吃那么多进补的药材。” 凤无邪听了这话又返身回去:“本座吃的,太多了吗?” ☆、行尸走肉 “本座吃的,太多了吗?” “呵呵,是药三分毒,不管是灵丹妙药还是膳食大补,魔尊以后大可以少吃点,老朽为你配几副药,你回去以三味真火炼化成丹,腹中刺痛的时候吃上一颗,想必会大好。” 连他腹中刺痛都算的出来,看来这老家伙也不是徒有虚名。 玄奇仙翁包好了药又拿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对着凤无邪的肚子比划半天。 那人警惕的看着他的动作,那银针看着可怖,让他总是要不自觉的伸手护着肚子。 “唉,魔尊竟会怕这小小一根银针?”玄奇仙翁打趣。 他倒是不怕,可是 “啊!”凤无邪一声低吼,低头看去,只见那根银针趁他猝不及防突然扎进了他的腹中! 长针穿透肌肤还在向里面深入,可他却动都动不了。 “这针上有最见效的麻药,魔尊先忍忍。” 玄奇仙翁说完了便掏出一只白玉小瓶,将银针导出的鲜血引进瓶子里:“这白玉瓶内装着的,便是八太子的骨血,若施以逐魄之法,这瓶子便能与八太子的七魄发生感应。” 银针飞快抽出他的身体,凤无邪能动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捂着肚子嘶嘶倒抽冷气:“他有没有事。” 玄奇仙翁哈哈哈笑了起来:“有老朽在此,自然平安无事,老朽也希望这孩子出生时,你与八太子都能陪在他身边啊。” 说着将包好的药并白玉瓶子递给他,凤无邪冷冰冰的接了,道了一声“谢了”转而走出门去。 玄奇仙翁倚着门框看着他笑道:“难道真的不打算恢复脸上原本容貌?八太子若是醒来看到你这样说不定就不要你了。” 凤无邪咬牙:“不要更好,本座也未必稀罕他!” 玄奇仙翁嘿嘿笑了起来,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改变到这种地步。 越是冷漠无情之人,动起情来,那越是孤注一掷。 凤无邪去了深海一趟,纵然知道八太子有深海的那群龙守着,他还是不放心,他不敢面对结果,担心那三魂根本不会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作用。 深海禁地他现在已经来去自如,穿透封锁的结界他直奔目的地而去、 然而在踏进那水晶穹顶内的刹那,他还是止住了脚步,凤眸大睁不可置信的后退,后退。 最后返身直接逆水而去,心中有个声音一遍遍重复:“不会的!不会的!渊歧!渊歧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前方便是深海水晶宫,凤无邪直接扑进宫中不顾虾兵蟹将的阻拦。 “三太子殿下,不好了,魔尊打进宫里来了!” 彼时三太子渊何正抱着小九儿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听下属禀报就头疼。 他以扇骨抵住眉心,有气无力道:“又不是第一次了,让他进来就是。” 这哪还用他说,凤无邪早已自觉的冲了进来,他站在距凉亭十步远的地方,空睁着一双眼睛几乎忘了呼吸。 那让他朝思暮想之人竟然就好端端的坐在凉亭之中,一身锦衣黑纹的华丽衣袍,玉冠博袖,峻拔伟岸。 “渊歧”他明明张了嘴,却连自己都听不到声音。 那熟悉的人转过头来看着他,剑眉星目好似刻在那张脸上一般,时隔百年一切未变,唯一变的便是他脸上的表情,冷漠,呆滞。 那双眼睛很奇怪,明明是看着他的,却又好像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向了未知的地方。 凤无邪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手抓住渊歧的双肩,对上他的眸子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三太子头疼的揉揉额心:“这事得问小九儿。” 小九儿坐在他的腿上,看看三哥又看看凤无邪道:“八嫂,是那三魂起了作用,那日我本是去看八哥的,却见八哥化为人身在四处游荡,忙将诸位哥哥请来了。好像是少了七魄,八哥便是如今的这幅样子了,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凤无邪本来哆嗦的双手在听到这话后稍微平复了些,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否则连累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他难受。 对,没有七魄,他怎么可能就恢复如初。 只是他也没想到,渊岐,他,居然真的就这么活过来了? 一个死了百年的人,终于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八太子渊歧坐在石凳上,手上捏着一块糕点看的极为出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亦或者他什么都没有想。 这一刻,凤无邪知足了,但同时他又更不满足,他不能让他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更不允许让他再也不记得自己。 “渊歧” 他叫他,却被那人完全忽略掉。 “你会好起来的,本座在此许诺。” 渊何扇着扇子冷然笑道:“哎呀,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八弟终有能活过来的一天,八弟的命可真硬,不愧是天定战神啊,你说是不是啊魔尊?” 凤无邪对渊何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心盯着面前之人,似要将失去的百年时间给看回来。 后者神识不清,没有知觉没有感应,分不清酸甜苦辣咸,搞不懂喜怒哀愁乐,也回眸看着凤无邪,只是怔然出神,全然没有一点其他感知。 小九儿从渊何怀里蹦出来,扯了他的衣襟就往一边拉:“三哥咱们走,咱们走,不要打扰八嫂和八哥!” 渊何笑眯眯的起身说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有什么话尽快说,一会我这八弟还得去睡觉呢,他现在特别容易瞌睡。” 凤无邪哪听进他们说的什么,只一心一眼的扑在渊歧的身上。 待渊何和小九儿离开之后,他又叫了一声:“渊歧,你可听到我的话?” 后者看他一眼缓缓将眼神放回石桌,那呆滞无情的样子与死了的唯一差别就是他还睁着眼睛。 凤无邪抓起他的手,细细感受到他腕上强健有力的脉动,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那一刻,久违的温暖让他浑身酥麻,欣慰之感无以言说。 睫毛轻颤落下两滴泪来,忙又收敛情绪,又变成那个冷酷无情的魔尊:“渊歧,你要等我。” 撂下这样一句话,凤无邪转身便出了深海,那决绝的样子竟还有些潇洒。 小九儿远远看着凤无邪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凉亭中他三哥的身影,忍不住咬唇有几分唏嘘:“八哥和八嫂怎么这么多劫难,老天太不公平了。” 渊何冷笑:“天地不仁,何谈公平。” “希望八哥八嫂能苦尽甘来,还有希望渊何和小九儿能永远在一起,不会像八哥八嫂那样!” 那一把描金的折扇就这么落在少年软软的唇瓣之上,渊何侧头笑的无奈:“你这小家伙可不要多说什么话,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难道你希望我们之间也出些什么磨难才好?” 小九儿一听脸色一变急忙吐口水:“呸呸呸!不要!不要!” 后者宠溺的将他揽入怀中,眼睛却一直望向凉亭里的八弟,若他三魂七魄归位,以八弟天定战神的威名,还有凤无邪的精明,这深海主导之权恐怕 * 凤无邪找到渊歧第一缕精魄的时候是在一只狐妖的身上,岭南狐妖占山为王,方圆千里为之震慑。 当然,这样一只狐狸精并不入凤无邪的眼,直到将那狐妖收服,取了渊歧的一缕精魄。 可能是因为神龙之君的精魄灵力强大,每每寄生在什么生物上,都会让其成精成妖,接连灭了一个花精并两只走兽成妖,他这才知道,自己好像惹了不少的麻烦。 三山五岳的妖洞魔窟都在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传说魔界魔尊要灭了妖界众生。 一时间,妖王座下无数道行高深的妖纷至沓来,为了维护妖界和平,贯彻爱与正义的宗旨,铲除魔尊,势在必行! 打发了一拨又是一拨,凤无邪觉得自己有些累的慌,终于,在面对面前的一棵千年槐树精的时候,放弃了战斗。 “你们三番五次的来找本座的麻烦,来找魔界的麻烦,不就是想要本座的性命吗?” 那槐树精本是妖王座下长老,一心修仙并无杀生恶念,听凤无邪如是说了慢慢回答道:“实在是魔尊誓要与我等过不去,妖之一族本就凋零在六界夹缝生存,魔尊还这样咄咄相逼,难道是想要魔界吞并妖界吗?” 凤无邪有校累,宽大的衣服遮挡着他手上的动作,他将手掌贴在小腹感受着那里急促的脉动,方才连战妖界多名精怪,他还真有些撑不下去了。 “本座若是说没有此意,你会相信吗?” 槐树精捋着胡子摇头道:“那魔尊为何杀我妖界众生?” “本座主动出手的时候是为取一缕精魄,至于其他妖族皆是他们找上门来自寻死路!” “你!”槐树精已经怒不可遏,凤无邪忍不住担心他会被自己的怒火烧死。 要是放在以前,他凤无邪什么时候怕过,就是与对方同归于尽他也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现在竟然要为了这肚子里的一颗蛋,瞻前顾后,战战兢兢的,等把这蛋生出来,那他就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大不了就是一死。 如是想着,他危险的眯起双眸,看的那老槐树精心中没底,也不敢说的太过难听,只得说道:“那这样吧,魔尊口说无凭,我妖界也不想与魔界为敌,不如随在下往妖界走一遭,让妖王大人和魔尊约法三章如何?” 凤无邪知道此时自己若和他们大动干戈势必会伤到身体,眼下只怕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好,本座跟你走一遭。” ☆、妖王 “好,本座跟你走一遭。” 槐树精做了请的手势,妖界大门打开,凤无邪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妖界繁华无法与魔界同日而语,凤无邪忍不住想对那槐树精来一句:您老真是太谦虚了。 魔界戾气丛生一直是六界的死敌,自两千年前魔族被封,现在万物初生还是一片萧条。 看到妖界的鼎盛凤无邪不禁开始反思,自己这个魔界至尊会不会做的太差劲了。 从来没管过魔界事务也罢,还尽给魔族惹麻烦。 槐树精见他神色不郁,暗中猜测他是不是因为屈尊降贵所以心有不快,凤无邪是什么样的人他活了这千年已久早已耳闻,本是天界上仙却因情爱弄的自己如此狼狈,何必呢 便出言宽慰道:“魔尊不必介怀,就当来妖界做客,老夫并不是抓魔尊来的。” 凤无邪冷哼:“凭你们就能抓住本座?笑话。” 槐树精张着嘴半天才闭上,算了,当他什么也没说。 看来这凤无邪果真如传说中般的清傲,亏的自己还在乎他的尊严说了那许多。 这边槐树精引着凤无邪进了妖王的宫殿,进了大厅就见到一位瘦瘦的白净少年从高高的台阶上跑了下来,那少年长的极为好看,唇红齿白看上去也颇为可人。 少年围着凤无邪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惊讶的张了嘴巴道:“你就是凤无邪啊?!” 凤无邪眸光如刃,冷冷看着那少年道:“你要作甚。” 槐树精忙呵呵笑道:“这一位便是我们的妖王。” 凤无邪稍稍有些讶异,他倒是没想到妖王会是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少年。 “既是妖王那本座在此便将话和你说清楚,也请不要再找我魔族滋扰生事。” 妖王连连摆手:“先不急,不急,槐老,你先退下!” 槐树精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退了下去,刚一离开,那妖王便领着凤无邪向内宫走去:“你叫我离镜便可。” 凤无邪一脸的狐疑,“你想要干什么。” 离镜神秘兮兮道:“你不是那深海八太子的夫人吗?” 夫人 凤无邪脸色不善:“那又如何?” 这是六界八荒都知道的事情,他也无意隐瞒。 少年妖王郑重其事的点头道:“那便过来,本王有个东西要给你。” 凤无邪谅他也不能拿自己怎样,便随他进了宫中。 妖王宫内富丽堂皇,少年妖王回眸一笑清辞丽藻:“快点过来啊。” 凤无邪无奈,快走了两步,突然,头上‘轰隆’一声巨响,一个铁做囚笼就那么从头上罩了下来,将他结结实实的困在了笼子里面,他的一张脸顿时黑沉沉一片。 前面走着的少年回过头去,舔舔自己的唇角嘿嘿笑道:“魔尊大驾光临,就不要走了罢。” 凤无邪显然没将这样的囚禁放在眼里,衣袖一挥就要将这樊笼斩开,却不想击在那铁笼之上的力道尽数反噬,若不是他躲的及时,怕是要打的皮开肉绽也未可知。 这个妖王,果真还有几分实力。 此时此刻,凤无邪却不害怕,也不担心,只因他心性懒的厉害,却是不愿与这少年妖王斗狠。 “本座为何要留在你这妖王宫中。” 却见那妖王手腕一翻,一只透明的小瓶子立于他的手心之上。 “这里,是你夫君的两魄,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就将这两魄给你,还省的你四处搜寻。” 凤无邪一只手握着铁栏杆,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瓶子,看到里面两缕精魄在动荡不安。 “本座为何要信你,你以为你随意拿了几缕精魄就能骗过本座?” 妖王离镜咂咂嘴笑了起来:“哎呀呀,被魔尊发现了啊,那既然被发现了,我就没有再留着这东西的必要了,还是将其再次打散吧!” “不要!”凤无邪伸出手去,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瓶子。 妖王两只手指夹着小小的瓶子晃啊晃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来:“魔尊想必比任何人都能感知到,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吧?” 凤无邪眸光骤变:“你要本座留在妖界做什么?本座乃是万劫难赦的魔族,你难不成想要本座为祸你妖界?” 妖王哈哈哈大笑起来,那表情狡黠看上去却分外单纯:“为了你的夫君,你也不会为祸妖界的吧。” “要留多久?” 离镜见他终于松口了顿时满心欢喜:“不长,不长,留到我想让你走了就行了!” 这小子还真不难应付,凤无邪只得作罢:“那这精魄” “难不成魔尊还打算先将精魄送到深海去?不是我信不过魔尊你,一旦这精魄归位,那位深海神龙可就清醒了大半了,到时候魔尊再到妖界来长住难道不怕你的夫君另结新欢?” 凤无邪倒是不怕这只笨龙另结新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未必敢。 只是他清醒之后自己却不能陪伴在他身边,不能给他找到剩下的一丝精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好,本座答应你。” 妖王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我就知道魔尊一定一定会答应的,起!” 他话音一落就见那樊笼轰的一声拔地而起升到半空,被困在里面的人这才得以脱身。 少年欢快的走到他身边道:“魔尊,魔尊饿不饿?我们先吃饭吧?” 凤无邪有些无奈的跟他走到饭桌旁,但见少年妖王拍拍手就有鱼贯而入的几个妖界美人儿,端着手里精致的美味佳肴放到桌上。 凤无邪扫了一眼桌上精致的水果和糕点,忍不住蹙眉:“本座要吃肉。” 少年妖王吓了一跳,凑到他身边去好奇的看了又看:“魔尊不是凤凰吗,凤凰什么时候改吃肉了啊?” 上古凤凰本就是食肉的,只不过长久以来凤凰一族受六界推崇变的清高自傲,常以甘露为饮,不食秽物。 凤无邪也不知道自己的口味何时变的这么重了,想必从怀有那颗蛋的时候就这样了吧,这颗蛋还真是继承了某龙的秉性,凶残不说,还无肉不欢! “妖王不会连本座的这点喜好都不满足吧?” 离镜连忙摇头:“怎会,怎么会,魔尊既然想要吃,那就吃吧,来人,来人!好酒好肉!” 凤无邪现在不喝酒,一是担心伤身子,二是六百年前,八太子渊歧的婚宴上,他那一杯千年无梦直接让他现在谈酒色变。 酒能坏事,古人诚不欺我。 不一会的功夫妖族的美人儿又鱼贯端上新鲜美食,肉香扑鼻烹饪讲究,这倒是凤无邪没想到,在他映像中,所谓妖族皆是些粗莽之人,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饭菜。 “魔尊为什么不吃?担心我在里面下毒吗?”少年妖王一边说一边夹起一筷子菜塞到嘴里:“你看看,我吃都没事的,我怎么会害魔尊呢。” 凤无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夹起一筷子菜吃到嘴中慢慢咀嚼,味道确实不错,他很少有胃口大开的时候,趁此机会不动声色的多吃了些,为孩子提供更多营养。 而那妖王少年却托着腮看着他,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分外可人。 凤无邪被他看的发毛:“你为何不吃。” “镜儿要魔尊喂!” 他这突兀的一句话让凤无邪一个激灵,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手段狠戾的少年把他留在妖王宫中,不单单是让他喂饭这么简单吧。 “荒谬!”他渊歧都没能被自己喂过饭,什么时候自己要给一个少年喂食。 “魔尊要是不肯的话”那少年手中又一次掂着小小的一只瓶子,满是威胁之意。 凤无邪无奈,夹起一大筷子菜便向他嘴中塞去,油腻腻的糊满了他的嘴巴,满是厌恶的看着他大口嚼着菜。 这妖王还真是奇怪,自己都这么对他了,他怎么还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是有被虐倾向吗?”凤无邪本不想说这句话的,但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不说还好,一说,妖王笑的就更加放肆了。 “魔尊对我做什么,本王都不会介意。” 这妖王不是脑子有病就是他凤无邪脑子有病,目光扫了一圈桌上的饭菜,夹起一筷子辣椒就往他嘴里塞,那少年一见果然脸色大变:“魔尊你” 凤无邪也不是个善茬,冷然哼道:“才说要顺从本座,怎么现在就要食言?” 那小少年万不得已只得张开嘴巴,将凤无邪那一筷子辣椒吃到嘴里,顿时被辣的脸色通红,飞快咽下去之后就端起桌上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喝起谁来。 “魔尊将来对自己的孩子也会这样吗。” 凤无邪的眸子危险的眯起,他对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这样,可 “你可不是本座的孩子。” 那妖王无奈挤出一个笑来,眼巴巴的看着凤无邪道:“魔尊大概忘了,你不仅仅是天上的上仙,魔界的魔尊,也不仅仅是他八太子渊歧的人” 凤无邪挑眉:“你想说什么。” “你更是我们凤凰一族的王者.” 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眼角竟然带着泪滴,凤无邪大骇,这,这妖王竟然是凤凰? 凤凰一族自古稀少,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凤凰蛋留下来也会被六界争夺,最后弄的个要死不活,但凡活下来的那便是神兽,地位尊崇可想而知,却不知,这只凤凰居然枉堕妖界? ☆、精魄 离镜看凤无邪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这才说道:“当年我们在凤栖山上长大,长老说我们的王乃九天之上的白凤,我们的王会护我们周全,会看着我们出生,会照顾我们成长,但镜儿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我们的王” 凤无邪心中有愧,当年他被猪油蒙了心,心中想的,念的,全是天上的大太子肃容,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凤栖山,也从未想过要去做什么王者,心高气傲的他又怎么会像雌鸟哺育后代那样照顾雏鸟。 “王从未出现过,凤栖山被妖魔偷袭的时候长老还在和我们说,一定会等到王回来救我们的,就算救不了我们,也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是不是?” 凤无邪面对他的质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不是?他也不知道,若是这只小凤凰不出现在自己眼前,恐怕他穷尽一生也不会去想自己出生的地方,也不会去在意自己的族人到底如何。 “你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是啊活的好好的。”小小少年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掀起自己的衣衫,露出身上交错的伤痕。 那些伤痕密密麻麻的遮挡住了他原本的皮肤,虽已分不清是什么造成的伤害,但现在看来也分外可怖。 凤无邪想到了自己脸上的痕迹,其实要消除身上的伤痕并不难,何况他是妖王,自己又是魔尊,不想消除,答案只有一个:铭记。 “你知道我怎么做上妖王之位的吗?” 小小少年清俊明艳,那弯起嘴角呵呵笑着的样子让凤无邪有种不好的预感:“本座不想知道。” “好!”离镜往桌边一坐:“那你喂我吃东西!” 凤无邪挑眉,不知为何,可能因为母性,不,父性情感泛滥成灾吧,他竟然还真的就往桌边一坐,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的嘴边。 少年妖王张嘴吃下去,一脸的满足。 这妖王宫中从此就成了凤无邪的寝宫了,名义上他是妖王的囚徒,可向来傲慢的他又岂会委屈自己,霸占着妖王的寝室不说,还动辄挑三拣四,让妖王宫里的奴仆叫苦不迭。 这一日天气晴好,妖界的天空难得一见没有紫灰色的云彩,澄碧一片,凤无邪靠在榻上,在他脚边睡着那个妖王少年,少年穿着一件单衣,身上伤痕累累清晰可见。 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这孩子也有父母,偏偏沦落至此,他的父母要是知道,只怕一颗心都要碎掉了吧。 如是想着,他摸摸小腹,他的孩子万万是不能受到一点委屈的。 相处几日下来,他发现这个妖王离镜没有什么高深的法力,但却有一些小聪明,想来他妖王之位也是以自己的小聪明得来的。 说不定听说前任妖王好男风,不知这个孩子在前任妖王手下吃了多少的苦啊 如是想着,抬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掖到耳后,凭空变出一把羽扇,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扇着。 微风徐徐,离镜咂咂嘴睡的分外安详。 他凤无邪孤傲一世,从来不将别人生死放入眼中,今时今日,自己居然变的这么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简直太奇怪了。 在妖王宫住了几日,他虽然总是不冷不热的,但对于离镜的要求也算没有拒绝。 喂个饭,搓个澡,盖个被子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会去做的,权当是弥补自己对凤凰异族的愧疚了。 “要不然我把八太子的精魄给你吧。” 彼时妖王正缠着凤无邪在湖中划船,他就如个孩子一般,明明年龄不小了,却总是任性的做孩子要做的事情。 凤无邪冷哼道:“你早该给本座了。” 少年咂咂嘴:“不是我不想给你,只是,这最后一缕精魄我一直没找到,我本想找到之后再给魔尊你的。” 凤无邪道:“本座自己会去找。” 那少年又道:“魔尊有所不知,被这些精魄附身都会变成妖,我妖界对此再熟悉不过,所以这七魄,包括你找到的那些我都知晓,但是,这最后一魄却是有些棘手,我若弄不来,估计对魔尊而言,也是难事。” 凤无邪挑眉:“那你说说。” “远古九头蛟本是神之一族,但因为祸苍生罪恶滔天被打回妖身,从此归妖界管辖,本王也因为能力微薄从来不被九头蛟一族放在眼里,强取不行,利诱也不行,所以,现在本王已经黔驴技穷了。” 凤无邪看他一脸懊恼的模样却也无从生气:“无碍,本座自会处理,你只需告诉本座哪里可以找到那九头蛟就行。” 离镜急忙摇头道:“魔尊要去找吗?这,这恐怕有危险!” 有危险?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无所畏惧。 “就算你不说,本座也可以去问别人。” 离镜咬唇,支支吾吾半天方说道:“好吧,不过镜儿要陪魔尊一起去。” “不要跟着本座添乱。” 凤无邪说完这话就将目光移向水面,荷叶田田倒映在水面之上,那妖界的晚霞怎么看都不如魔界的好看。 “魔尊”妖王离镜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你要去取那一魄凶多吉少,因为,因为有人比你先行一步,将八太子的精魄带到天上去了,连带那只九头蛟。” 凤无邪已然猜出那人到底是何人,势必是天界大太子。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如此肆意妄为,是不是最近魔族太老实了些,让他有了什么误会。” “我们妖界愿助魔尊一臂之力,好不好?” 他不需要别人助一臂之力,也不需要因为自己的事赔上这么多无辜的性命。 “不好,本座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 凤无邪说完便飞身上岸,现在知道九头蛟在天上就好办了,无非是再到天上走一遭。 妖王也飞身到了岸边,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小的瓶子:“诺,给你。” 凤无邪却不伸手去接,只是从自己怀中也拿出一个小瓶子塞进离镜的手里。 “若本座有什么不测,你务必保管好这六缕精魄。” “魔尊打算去天上?” 凤无邪点头:“你还要拦着本座?” 少年飞快摇头,看上去一脸的单纯,接过那缕精魄收好之后道:“天上的那位大太子即将与白帝之女成婚,想必九天八荒的神仙都会出席,魔尊此时不宜前去。” 要成婚了? 他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心底泛出一丝冷笑,渊歧被他们害死,自己现如今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这些人还都活的好好的?那么热热闹闹大张旗鼓的成亲。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天道,所谓的公平吗? 凤无邪无奈的摇头叹息:“那本座便等等,等着他们共结连理之后,新旧老账一起来算!” 少年妖王眼神无意识的往他腹部瞟了瞟:“魔尊近日为何总是摸着自己的肚子?难道妖界的饭菜不合口味?还是说,近日荤腥吃多了?” “没有。” 凤无邪扔下两个字便向内室走去,这边妖王一愣,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飞快的追了上去,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魔尊,魔尊可是,怀,怀了蛋?” 凤无邪脸色冷冷的,好在周围无人,否则他说不定会杀人灭口:“不要胡说!” 离镜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嘿嘿笑道:“我们凤凰一族现今凋零,魔尊有孕在身,是好事啊。” 什么好事,这个还不知生下来是个什么怪物呢。 凤无邪心中暗叹,要是生出个四不像,那他凤无邪在这天地间还有何颜面,不过 他的孩子又能丑到哪里去呢,如是想着,嘴角绽出一抹浅笑。 妖王捕获了那抹笑容,兴奋的拉着他的衣袖道:“魔尊,不如我们现在给小凤凰做小衣服吧,还可以做小鞋子!” 做衣服鞋子? 大男人岂能拿针绣花?凤无邪显然不愿,不过最后拗不过这兴奋的妖王,只得从了他。 与他一起坐在窗边,拿着一支蘸满浓墨的狼毫细笔,在宣纸上勾勒出几个花样。 那些在一旁做女红的妖族女子都说好看,乐的离镜喜不自禁,就好似要给他自己做衣服一样。 突然外面有妖通报道:“来了一个魔族之人,说是要寻魔尊?” 离镜看凤无邪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便道:“叫进来吧。” “是!” 小妖退下,不一会就带着一个清瘦的男子进来,男子一身青色长衫,身形纤瘦,眉目淡淡的,看上去分外温和。 “柳青眠?” 凤无邪一眼认出了来人:“难道魔界出事了?” 柳青眠笑了笑,抱拳向他行礼道:“吾尊在妖界安好?” 凤无邪道:“还行,你怎么到这来了。” “青眠来向魔尊告辞的。” 凤无邪有些诧异,两人虽然曾经有些过节,但自凤无邪自堕魔道之后,这柳青眠就一直在他身旁协助他,最后拥他坐上魔尊之位,让他身为魔物还享受着至高的王者尊权。 而他柳青眠则甘愿在他手下为奴为仆,虽然名义上似乎是替那天上的大太子照顾他的,但他却能做的无微不至,这也让凤无邪多少有些同情他的痴心。 “你要去哪?” “去哪?”柳青眠苦笑:“去该去的地方吧,这六界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凤无邪道:“你是听说肃容最近要成婚,所以才想离开魔界?” ☆、魂魄归位 “你是听说肃容最近要成婚,所以才想离开魔界?” 柳青眠不答话,只是站在那儿,样子有些狼狈可笑。 凤无邪又道:“你到底是魔族之人,若是想留在魔界本座不会亏待于你,然而你走往他方,未必就能过的舒心。” “吾尊什么时候也会同情人了。” 凤无邪心中不悦,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同情人了。 “接不接受本座的同情,你自己掂量。” “来我们妖界吧,本王亦不会亏待了你。”那小妖王爬到凤无邪身边,冲柳青眠呵呵直笑。 柳青眠却苦着一张脸,相当无奈,“多谢妖王厚爱,不过在下去意已定,在此,向吾尊告辞。” 凤无邪没有说话,看着他冲自己拜了三拜转身离开,直到那个身影消失,这才收回目光。 “魔尊,镜儿为什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离镜往凤无邪身上一趴,眨眨一双大眼“这个柳青眠要去哪?” “寻死罢” 凤无邪随口那么一说,随即皱起眉头,他可能真的是去寻死了,柳青眠也是个痴情之人,天上大太子肃容将他留在魔界一百多年。 而他就甘愿留在魔界一百多年,只因那个看不见摸不着,且从未兑现的承诺。 只因肃容曾对他说过,你把凤无邪看好了,将来本太子带你到天上来,朝夕相处。 这一百多年过去了,他抱着一份执念照顾着自己的情敌,换来的却是心爱之人娶妻的消息,除了一死,凤无邪不知道这个男人还会做什么选择。 好在他和渊歧认识的时候,他已经娶了泾河公主,若是在他沉睡的那五百年间娶了妻,自己又哪儿说理去? 眸光投向天空,这一刻,凤无邪才真正明白,问世间情为何物,情为何物? 据说,那一天之后,魔界再无柳青眠其人,据说,魔界做派向来决绝,就在大太子成婚当日,魔族一青衫男子自刎于南天门外。 据说,大太子的新婚太子妃仁义厚德,将这位魔族男子送回魔界安葬。 凤无邪亲自去接的柳青眠的尸体,亲自将那具沉睡的尸体在自己手中度化。 魔不是人,不是仙,魔一旦死了,就将在这六界之中彻底失去任何踪迹。 “我们太子妃让奴婢给魔尊带句话。” 凤无邪挑眉看着面前的女子:“你且说。” 那从天上来的仙女儿轻轻笑道:“魔尊如果是聪明人,就不要走这个人老路罢。” “话说完便滚,不要耽误本座会客。” 那仙女儿没想到自己在魔界会受到这样的待遇,脸色涨的通红厉声问道:“本仙好歹也是太子妃娘娘遣来的,魔尊倒真不客气。” 凤无邪道:“看来这位太子妃的地位要高过大太子了啊?” 话音一落就听一声干咳响起,那仙女儿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回头看去,却是大太子黑沉着脸走过来连忙躬身退下。 肃容面容未改,英俊倜傥,锦衣华服富贵吉祥,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在凤无邪眼中都是如此的恶心和恐怖。 这百年来,魔界和天界开战,肃容身为大太子却一直避开战事,众人只当他还对凤无邪有情。 只有凤无邪知道,他的避而不见是羞愧,更是对凤无邪的一种折磨,只要一天没有大败肃容,他就一天不得解脱! “无邪。” 他往前一步,凤无邪便后退一步。 “你还在恨我?” 掩藏在轻纱之下的那张脸看不清太多容貌,只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冷魅而又决绝。 “大太子敢来魔界?倒是真不怕死。”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我不信我们” “这里是魔界,本座要杀你,轻而易举!” 肃容负手站在他的面前,那倨傲之态无人能比,但却有些冷酷:“百年前,你明明已经恢复记忆,为何还不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为何还” “大太子今日造访魔界,便要说这些?” 肃容被他打断,只得长叹一口气道:“不是” “那是要做什么?” “我来和你解释清楚,我与云涯本就定亲在前,白帝相逼,我不得不娶她,但在我心中,从来都只有你一人。” 说的多好听,从来都只有他一人,凤无邪冷锐一笑:“那又如何?本座心中已没了你。” 肃容一拂袍袖显然不想听他再说下去:“我不信,你尚在蛋壳的时候是我救的,又是我将你孵化,天上千年,更是我陪伴在侧!我们的情意岂是那中途插足的深海龙所能取代的?只不过那渊歧是你的第一个人,所以你才!” “住嘴!”凤眸圆睁,凤无邪突然变的狠辣无比:“好!你今天既然来了,也省的我往天上跑那一遭,把渊歧的精魄还给我!否则今日休想踏出魔界一步!” “好,好,好,今日我来,就是为了此事,这,便是他的精魄!”肃容掏出那枚小小的瓶子:“我给你,我不要你回报我任何东西,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但是他渊歧,又岂是你想的那么完美!” 在看到那缕精魄的刹那,凤无邪已失了神智,飞身上前劈手夺下! 看着手中透明的精魄,他终于能真切感受到那缕精魄的躁动,是渊歧无疑。 他攥紧手中的瓶子,无法遏制心中的激荡之情。 齐了,集齐了,三魂七魄,他的渊岐马上就能活过来了! 想到渊歧即将彻底清醒,他心中的快慰之感便无以复加,却是看都不看那位大太子,直接将人晾在当场飞身出了魔界。 肃容阖上双眸,握紧双拳,一口银牙咬出血来,嘴里弥漫着腥甜的气味。 深海无波,凤无邪站在水晶宫门口却犹豫了,跟在他身边的少年妖王却睁着一双美目奇怪问道:“怎么魔尊到了门口反倒止步不前了,是担心自己进去之后会失态吗?” 凤无邪在他背后推了一把:“本座不想见他,你去把这精魄送过去就赶紧出来。” “难道魔尊不想知道这三魂七魄重归体内会不会出现反噬吗?也不想在八太子醒后第一时间看到他吗?” “不想知道!”凤无邪眸光大睁,向后退了两步:“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他已经承受不起那些喜怒哀乐,也已经承受不起一次次的希望和一次次的失望。 在三魂七魄还没找到之前,他的希望就是这些魂魄。 在这些魂魄集齐之后,若是还没用,那他的希望就彻底破灭。 渊岐没了,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离镜眨眨眼睛看着他道:“那我帮你去看看?若是那八太子能好好的活过来,你再进去?” 凤无邪有些痛苦的皱紧眉头:“你进去吧,结果如何不用告诉我。” 他找了他这么久,久到百年光阴转瞬即过,也该轮到他来找自己了。 离镜攥紧手心装满七魄的小瓶子点头道:“魔尊在此稍后,我给了他们之后就回来与你一起离开你,我们去妖界,再也不管这些是是非非好不好?或者,我们回凤栖山也行。” “你要去还不快去!”凤无邪冷言斥他,这小家伙吐吐舌头飞快的向宫内跑去。 只一会的功夫便又见他出来道:“好了,我们走吧。” “你,见到他了?” “魔尊的夫君?” 凤无邪抬眼看着他,那不耐的神情透露出明知故问四个字。 “没有见到,我只将东西交到了三殿下的手中。” 也好,渊何是深海的主事,定会救渊歧的,他倒不用太担心。 想他凤无邪为了一个人自甘堕入魔道,一只魔凤肆虐六界多年不过追寻的只是那三魂七魄而已,现在魂魄归位,他竟然比当时亲眼目睹这个人的死亡还要害怕。 对于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他都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唯独对这个人,他无法再保持自己的冷静。 他一步步回到魔界,整个人浑浑噩噩,连走路都险些被衣袍绊倒。 镜中自己容若枯花,刚沐浴过后,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可以清楚的看清楚肌理的颜色,在那白色的薄纱之下,他看着自己滚粗的腰身忍不住极为懊恼。 这颗蛋,要在他身体里呆到什么时候! 可怜一颗孤家寡蛋,还没出生就被自己没良心的父亲给抛弃了,想到这个关头,他凤无邪就恨的牙痒痒。 自从那日离开水晶宫回到魔宫,就心事重重。 魔尊的心事真是谁也瞒不了,猜都不用猜。 多少等着向他邀功的魔族都在千方百计的向水晶宫打探八太子的情况,得知八太子活过来后恨不得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 但八太子活过来的事有悖天伦,实为不容,深海极为低调,除了个别与深海交好的人知道外,外界还真是一点也不知情。 若是被那小心眼的天帝和大太子得知,再一个天雷劈下来,那这八太子还是尽早投胎去吧。 “八成是把我给忘了,把我们都给忘了!”他食指戳戳自己的肚皮,看着镜中自己一脸幽怨的神色,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思前想后抽下屏风上的那一件单衣披在身上向外走去。 现如今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奔波于六界收集魂魄,每日要做的事情少的可怜,他又向来懒散,能不做的事就不做,每日里竟觉得只剩下睡觉一事可做。 “魔尊。” 少年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妖王离镜一脸焦灼之色向他跑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凤无邪有几分无奈,凭空握住一块帕子在他额头擦了擦:“怎么回事。” 离镜一时错愕,他还是第一次被凤凰之王这样温和的对待,一时间结巴起来:“深海,深海” “深海怎么了?!” 少年忙摇头使自己变的清醒些道:“深海的八太子傻了!” ☆、八太子傻了 “深海的八太子傻了!” 凤无邪眸光陡然一睁,有几分危险的逼问:“你说什么。” “真的,今日我去深海,想要见那八太子的来着,其实,其实整日见魔尊唉声叹气,镜儿也于心不忍。” 他凤无邪真的有整日唉声叹气吗?他怎么不知道,说话的语气忍不住冷了几分:“那八太子到底怎么了。” “魔尊可知,为什么八太子活过来之后一直不来找您?” 凤无邪冷言冷语道:“本座现在是魔界至尊,他来找我,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神龙战神的威名,与魔族交好,他们整个深海都得遭殃。” “才不是呢,八太子真的傻了!我今日去深海,深海的人却百般阻挠,不准我去见八太子,但镜儿怎么会死心,我就变成一只水鸟” 水鸟亏他能想的出来,变成一只水鸟进水晶宫?不知该多可笑,多滑稽。 “然后呢。” “然后进了水晶宫之后,你猜我听到了什么,竟然听到水晶宫中有几个婢女在议论,说,说八太子他变的这么痴傻真可怜,还不如死了呢!” 凤眸陡然一冷,恍似能射出利刃一般:“他们深海欺人太甚,居然这样咒他!” 离镜忙不迭的点头:“就是说,我本想去看看八太子到底变的如何痴傻了,却不想被他们捉住了,将我送到三太子渊何面前。那渊何倒是个好说话的,说碍于本王乃妖族之王,不想与妖王争执,说放我离开也可以,但叮嘱本王万万不能将自己在深海所见所听告知于你。”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是想让你告诉本座。” 少年妖王忙不迭的点头道:“正是,正是,但我左右一想,此事有关八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魔尊的夫君,所以特地来和魔尊说一声,这事该如何是好?” 凤无邪在给自己找借口,找一个去深海找男人但又不会让自己太掉身价的借口。 现如今,这个借口找到了,是他凤无邪千辛万苦找到了渊歧的魂魄,是他凤无邪要让这个人活下去,所以他很有必要为这个人负责。 “本座便去深海走上一遭。” 他话音一落便化为一尾九天白凤冲天而起,那妖王离镜看着他白色的羽毛在空中熠熠生辉,所到之处拖出一尾华光,忍不住咋舌:“我凤凰一族的王者,果真不凡。” 言罢,他也化作一尾彩凤追了上去。 深海水晶宫现今戒备极严,他还未进去便被拦在了门外,想他凤无邪何曾在深海受过这样的待遇,是欺他孤蛋寡母吗。 “让开!”只见他激起一道滔天巨浪,硬是将拦路的虾兵蟹将打的落花流水,与妖王离镜直冲水晶宫内而去。 还未走到门口便被一人紫衣华服拦下,三太子渊何摇着一把金骨折扇,狭长的桃花美目微微一眯就对凤无邪道:“魔尊今日要大闹深海吗?可要小心你的身子,杀气不可太重啊。” 凤无邪的银发在海中四散飞扬,向前迈了一步,周身杀气激昂:“本座要见渊歧!” “魔尊要见我八弟说一声就是,何必劳师动众的砍杀一路。” “还不让开!” “我若让开了,你知道该去哪里找我八弟吗?” 渊何说完便侧身道:“魔尊不妨这边请。” 凤无邪急急走了过去,临了,那渊何一把折扇在妖王离镜的脑袋上敲了敲打趣道:“你这小家伙,还真是个马屁精啊,告密的速度倒是谁都比不上。” 离镜避开他,急忙跟上凤无邪的脚步。 他们所去之处是一处珊瑚小院,还未进的院子就听到小九儿欢快的笑声。 “八哥,八哥,这是吃的东西,哈哈哈,你不要踩,不要踩啦。” 大门被推开,只见一棵不知名的花树下,男子身姿英挺峻拔,黑衣黑发,浓眉大眼,端的是一表人才。 才进门的离镜瞬间就张大了嘴巴:“这,这就是魔尊的夫君吗。” 凤无邪心跳骤然一停,好在之前见过渊岐醒来的样子,他也不至于太过措手不及,只掩下自己心中的慌乱向前走了两步。 这是他凤无邪日日夜夜思念之人,然而他思念之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竟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勇气。 “八嫂!”还是小九儿先开口了。 他嘴角微微动了动,挤出一个笑来,故作轻松道:“八嫂,你终于来啦,你若再不来,我非去那魔界找你不可。” 三太子渊何摇着扇子走到花树下的石桌旁施施然坐下:“你恐怕是有命去魔界,没命回来,你倒是不知这位魔尊大人刚才差点灭了我这水族。” “啊?怎么回事?”小九儿好奇相问,凤无邪却径直走到渊岐身边,在他面前站定。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分外扎眼,那簌簌花絮于净蓝的的海水中打着璇儿落下,落在二人的衣发之上。 画面静谧又唯美,只是气氛却有些怪异。 八太子渊歧脚下踩着一支糖葫芦,见到有人来了,略显几分局促不安,定定看着凤无邪,那俊美朗目与百年前无异。 若不是他脸上有忖度的表情,凤无邪就要以为这个人已经完全恢复了。 他,已经彻底的活过来了。 半晌之后,那黑衣之人忽然出手,将他白发上的一片花瓣摘落,继而歪头,弯着眸子笑了。 “笑什么”凤无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后者舌尖轻轻舔了舔唇瓣,忽然冷不丁的把凤无邪抱进怀中。 继而在他脸颊之上重重亲了一口,那‘啵’的一声响顿时让所有人睁大了眼睛。 就连在那里自顾自斟茶的渊何都停下手中动作,惊讶的看着这两人,一时间,小院子安静如斯,落针可闻。 凤无邪当时就懵了,还好及时克制了出手的冲动,否则他差点条件反射的将这个吻当成突袭,再将这人一掌毙命那可真要啼笑皆非了。 “美人。”渊歧咧着嘴呵呵一笑,英俊的脸庞上满是地痞无赖的滑头样。 “你”凤无邪忍不住怀疑自己看到的这个人,是六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八太子渊歧。 天生纨绔的自以为是,带着几分嚣张的狂狷。 “咳咳,我八弟神智不太清楚,八成是你凤无邪送来的三魂七魄有什么缺失吧” 三太子说着又脑袋:“他现在的心智,还不如小九儿呢。” 小九儿也拼命点头:“就是呢,小九儿现在每天都要陪他玩,不陪他玩,他就生气,一生气就摔东西,就哭就闹,我真拿他没办法!” 老气横秋的语气,像父母之于孩子。 凤无邪重又将目光锁定面前之人,这人虽笑的没心没肺,但眼底却是一片浑浊,不知怎么形容才好,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了他的眼睛,以至于神智并不清明。 “你确定本座给的三魂七魄都归位了?” 三太子渊何反问道:“魔尊什么意思,你大言不惭说是将三魂七魄找到了,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好好的,我给我八弟用了反倒没效果了,魔尊是在质疑我吗?” 质疑?那倒没有,神龙一族兄弟情深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无论如何他凤无邪也不会质疑三太子护雏的心态。 想当年八太子大闹天宫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是这位三太子前去救的人。 “本座要带他走!” 凤无邪话音一落那渊何就道:“我八弟虽然神智没有恢复,但好歹也是个大活人,没个说法就跟魔尊去魔界?这难免让人诟病。” “本座和他,被六界诟病的还少?” 这倒不假,渊何叹了口气:“只是他现在神志不清,深海又是他自幼长大的地方,留在深海更加有助于恢复。” 渊何话说的有道理,凤无邪也不跟他争辩,只问渊岐道:“你可愿跟本座走。” 他语气清冷孤傲,那神态之中又有睥睨之色,吓的渊歧往后连退两步,脑袋摇的飞快。 “去哪?不走要和小九儿一起” 小九儿一旁咧着嘴笑道:“八哥其实一点也没变,还和以前一样喜欢我!” 凤无邪冷冷瞪了他一眼,这才讪讪改口道:“其实八哥最喜欢的不是小九儿,而是八嫂你,方才八哥还亲了你一口呢。” 一直站在身后没有说话的离镜却说道:“八殿下方才只怕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招数,对八太子而言,似乎这样只是赞美一个人长的好看吧。” 少年话音一落凤无邪又冷冷瞪向渊何,后者干咳一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小九儿吐吐舌头道:“八哥,八嫂要带你走,你可愿意?” 渊歧一个大老爷们站在那儿,看看小九儿又看看面前的凤无邪,想了想张口道:“不愿意。” “不愿意?”凤眸微眯,那面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但却露出几分狠戾。 他道:“本座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这一招果真有点效果,渊歧眼睛一亮:“什么好吃的。” 原来这家伙小时候是个吃货凤无邪算是有谱了:“你想吃什么都有。” “酱香凤爪!” “噗!哈哈哈哈!” 坐于一旁的三太子渊何极为没品的笑了起来,看到凤无邪要杀人的眼神又忙扭过头去笑问小九儿道:“那酱香凤爪是不是你拿给他的?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拿这种禽类的东西给他吃,又不长记性。” 小九儿委屈的瘪瘪嘴巴:“可是八哥爱吃嘛” “调皮!” 凤无邪懒得和这一唱一和的两个人置气,转而道:“你跟本座走,要吃多少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不到一个月,三十万字,已经快要完结啦~ 想看谁的番外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尽量去写~~~~ ☆、阿呆 “你跟本座走,要吃多少都有。” 离镜也忍不住捂着嘴笑道:“不要把魔尊大人吃了就行了。” 渊歧这下便有些垂涎欲滴迫不及待了,连声说道:“走,走,去吃!” 凤无邪点头,看都不看渊何和小九儿,带着这位深海的战神就去了魔界。 这边渊何摇着扇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渊岐到底是他们的八弟,说不担心是假的,深海对此已经束手无策了,希望凤无邪有什么招吧。 继而嘴角又心情不错的勾起:“你猜,这凤无邪能受得了他几天。” 小九儿在渊歧怀中仰起一张稚气的小脸:“八嫂绝对不会抛弃八哥的!” “但愿吧” “但愿?”小九儿有墟怪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八哥现在变成这样又不是你害的,你唔”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人低头封住唇齿,一个绵长甜蜜的吻贴过去,两人很快纠缠到了一起,谁还记得刚刚说了什么话。 相对于这二人的甜蜜,凤无邪此时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他皱着眉头坐于榻上,看着桌边咂着酱香凤爪的玄衣男子,好几次想开口说话,却又硬生生的闭上了嘴。 “你吃!”渊歧擦了把嘴角的油不忘孔融让梨,将一只最大的鸡爪递给凤无邪。 后者闭上眸子侧头不看,虽然是鸡,但到底是禽类而且还以凤爪命名,让他凤无邪情何以堪。 能为一个傻子做到如斯,已经让他够为难的了。 “不吃你可还认得我?” 男子看着凤无邪蹙眉,思索半日终道:“美人!” 美人好吧,他凤无邪就算容颜尽毁蒙着面纱,也无法阻挡那从骨子里发散出来的绝代风华吗。 “你可知你是谁?” 渊歧倒是极为痛苦的皱紧眉头:“我?我不是我吗?” “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 这倒有点像他凤无邪当初失忆的戏码,但看他这绞尽脑汁的模样又忍不住笑道:“你忘记你叫阿呆了吗。” “阿呆?”渊歧想了想,最后认同了这个名字:“我是叫阿呆。” 凤无邪看着这张俊朗的面孔无奈摇头:“当真成了一个傻子了” 看他吃的嘴上身上都是酱汁只得唤人来给他洗漱换衣,却不想他一看到那欣艳的魔族少女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挪不开了。 鱼贯而入的女子也都长的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间勾魂摄魄把这八太子迷了个神魂颠倒。 凤无邪黑沉着一张脸走上前道:“阿呆,她们长的好看吗?” “好看!”认真点了点头,完了又补充道:“比海底的,好看!” “那你让她们给你沐浴更衣可好?” “”阿呆似乎在沉思,半晌之后抬头问道:“怎么沐浴更衣。” “也还不笨”凤无邪对那挟子使了个眼色道:“把他给本座伺候好了。” 众魔女一听,早已遏制不住的春心大动,一个个扑过去抱着这健硕的男子就上下其手:“八太子殿下,奴家来伺候您。” “保管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 “奴家给您脱衣服。” 渊歧呆愣愣的站在那儿,待那挟人开始撕扯他的衣袍,他的眉心皱的就愈发深沉,伸出手去冲凤无邪叫道:“要走!阿呆要走!” 凤无邪双手环胸看着他道:“你以前顶喜欢这样,怎么现在不喜欢了?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以前喜欢这样? 就在他绞尽脑汁回忆过去的时候一个猝不及防,身上的衣衫已经尽数被剥褪,他大叫一声遮挡不及。 凤无邪挑眉看着这个快要被剥光的人:“一个傻子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羞耻呢。” “冷!”八太子话音一落就噗通跳进冒着热气的浴池中,又觉得仅剩的遮羞布似乎有些碍事,干脆也扯了扔到一边去,这才舒舒服服的喘了口气,仰面躺在浴池中。 凤无邪黑沉着一张脸看他不知羞耻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晒鸟,紧致健硕的肌肤在水汽的氤氲中说不出的诱人,看的那些魔女一个个直咽口水。 凤无邪道:“还愣着什么,去伺候好他。” 那挟子恍似得到圣旨一般,一个个扑通跳进水里,嬉笑着游到那□□之人的身边,一只只光滑细嫩的小手在他身上上下摸索。 可怜这个不懂何物的八太子被这么多女子包围,顿时有些发发蒙。 这个让他抬手就抬手,那个让他转身就转身,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没被看个透,那些魔女更是不知羞耻,惊叫连连的去逗弄他。 而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水池边上的凤无邪,两人目光相对,凤无邪却越看火气越大,直接出口呵斥道:“都出去!” 众魔女一听显然不愿意,待看到凤无邪的脸色又不得不服从,被打断的兴致只能到此作罢。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室内只剩下他二人,凤无邪看着水池中央的男子,眼神好像能把他的肉剜出来:“阿呆,你喜欢那些人吗?” “不喜欢。”他说完这话便爬到岸边向门口走去。 凤无邪一见连忙甩出一道白绫将那□□的人裹了拉了回来。 抓住他的胳膊道:“你要干什么?衣服都不穿就出去!” “去海里!” 那男子一脸严肃之色,还颇有几分执拗的坚定:“你对阿呆不好!” “你是看到本座将那挟子都遣散,所以恨上本座了?” 渊歧却摇头道:“你不给阿呆洗澡!” 这家伙,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 凤无邪忍不住开始忖度,可没等他得出结论却突然被面前的人抱了个满怀,直接将他压进水池之中。 水花四溅,凤无邪只觉得温热的液体向他席卷而来,他惊恐的睁大了一双眼睛却无法挣脱身上之人的力量。 他被紧紧圈在那人怀中,力气大到他似乎是想将他溺死一般。 “啊!” 几乎是发自本能的,他使出浑身解数将他身上压着的人推开,从水池中冒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一手按着腹部飞快的后退,后退,‘嘭’的一声撞上水池的边缘,咯的他腰生疼无力。 “你不要过来!” 渊歧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见他阻止自己的接近更加觉得委屈,浓眉深蹙有些不悦:“你不给我洗,你对阿呆不好。” 凤无邪闭上眸子细细感受着身体中的那个小生命,一点点疼痛都会让他讳莫如深,可笑,他含辛茹苦一百多年,怎么能让他死于自己的亲生父亲手中。 而这个亲生父亲却变的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这则是更可笑的地方。 难道他真的要把面前的人当孩子一样养着吗?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恨我?所以你现在和我装疯卖傻?!是不是!” 他的质问却没有激起那人的一点情绪,呆呆的看着凤无邪,渊歧一步步走过去道:“洗澡。” “自己洗去吧!”言罢他转身就要离开浴池,却冷不丁被身后之人架住腋下又拖回水中。 “你放开我!”渊歧却牢牢将他锁在怀里,双手交叉放在他的胸口,静静从背后抱着他,就是不让他离去。 那一刻,凤无邪的心中被一种名为酸涩的东西填满,他一低头就咬上了那人的手背,也不知他没了知觉还是怎的,就是动都不动,不松开分毫。 直到腥咸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那锋利的牙齿才慢慢松开,看着鲜红的血液落在水池之中,凤无邪第一次终于无法隐忍自己的情绪,低声哭了出来。 背后之人则是一脸茫然的撩起他鬓边白发,伸手想要扯下他脸上湿透的面巾,却被一只苍白的手攥了个结实。 “你如果恨我就走吧,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也不会再去找你。” 渊歧二话没说,一把将他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指腹碰上他的面颊,想要转过他的身体却被凤无邪挣脱开来,背转着身不去看他。 谁想那人却还是不依不饶的伸出手去,用力掰着他到底肩膀转过身来。 凤无邪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上留有几道可怖的疤痕,虽然时日已久,但痕迹未消,看上去仍然可怖。 渊歧看在眼中,一时呆在那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本是一个美人,摘下面巾就变成了一个丑八怪。 “不止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 他说完就从浴池走了出去,银发并着衣衫,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当那个深海八太子被洗刷干净,再一次带到面前的时候,凤无邪眉眼微抬打量着这个男人。 只见他穿了条云锦白的长裤,外罩一件宽松的袍子,裸露出大片健硕的胸膛,而他黑发披在肩上,眉峰眼角犹自带着水雾。 凤无邪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人似乎从骨子里都散发着一种邪恶的魅力,不像战神,倒更像魔物。 他懒懒靠在榻上,冲面前的人勾勾手指道:“你过来。” 男人有墟怪,不过还是乖乖走上前去,一脸茫然的看着凤无邪。 凤无邪眉眼一抬,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跪下。” 渊歧看看他,又看看他面前的一张软榻,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跪下去,而是又往他面前靠了靠。 “你连跪下是什么都不懂吗。” “懂,不跪。” 男人说的犹自干脆利索,凤无邪索性往前一靠,抱住他的腰身,仰头看着他道:“那不如你和我躺下?”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啦,喜欢看谁的番外可以评论区留言哦~~ ☆、蛋 “那不如你和我躺下?” “好!”痛快的答了一句,渊歧已然抱起凤无邪合衣躺在榻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看着面前的人。 凤无邪亦看着他,手指一一抚过他的五官,这份真实让他松了口气,他的渊岐回来了,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回来了 魔族的天一直呈现出混沌深紫的颜色,在那静谧的午后,凤无邪变的嗜睡且慵懒。 他一手揽着怀中男子的腰身,一手覆着自己的小腹,微微张嘴打了个呵欠,想了想又将腿压在他的腿上,这才半寐半醒的打起了瞌睡。 这一觉是他百年来睡的最踏实的一次,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被面前的一双黑眸吓了一跳。 是的,只是一双眸子,离他特别近。 而那双眸子的主人在看他冷不丁的睁开眼睛又忙缩了回去,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凤无邪道:“你为何要离本座这么近。” 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理亏,将手从他身上拿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掩着唇打了个呵欠,真的是越来越容易犯困了。 腰上暖暖的,却是那张大手,凤无邪在那手上拍了一巴掌想让他将手挪开,谁知他却得寸进尺的揽了过去,直接将大掌贴在他的腹上。 凤无邪本是一惊,条件反射的就要推开他,但见他没什么过分的动作,这才慢慢的放松身上紧绷的神经,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僵硬。 那大掌似乎很奇怪他的肚子为何会凸起一小块,在上面微微摩挲了一会,似乎觉得这样并不能解答他的疑惑,大掌一翻便顺着她的衣襟将手伸了进去。 凤无邪黑沉着一张脸看着那只手在他怀里旁若无人的摸来摸去,粗糙的手掌滑过他敏感的肌肤,他的脸又忍不住红了一红。 “怎么这么圆。”那只手的主人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肚子上按了按。 “不是圆的,难道还是方的。” 真是只没脑子的笨龙,你见过不是圆形的蛋吗。 “哦。”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却不知道哪里有道理。 摩挲了一会,大掌顺着他的腹部一路游溯上去,在碰到他胸前的时候,那具身体忍不住颤了颤,一把将渊歧的手拉了出来。 凤无邪恼羞成怒:“够了!” 渊歧反倒更加一脸茫然,索性将他翻了过来,上下看着他那一身被自己搅乱的白衣,抬手想要去揭开凤无邪脸上的面纱。 凤无邪却道:“你确定要看我的脸?” “要看。” “好。”他自己将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你看清楚了,我现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如果你还是恨我当日离你而去,那这些伤疤,会不会让你消消火,求你,不要再装疯卖傻的骗我了,好不好。” 这个清傲冷绝的人平生第一次低声下气的祈求,他说完这话便将脸扭向一边,慢慢闭上了眼睛。 半晌之后,那人便将指尖落在他的脸上,抚过那一条条的疤痕,渊歧道:“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还不是为了你! 想他苦心积虑毁了容貌还不是要护你这个笨蛋周全,但你却莽撞冲动的欲要逆天改命,要不是你被打散了三魂七魄,他凤无邪何必孤苦伶仃的怀着个没人要的蛋在魔界度过这难熬的一百年。 但他凤君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深吸一口气道:“我本来就长的这样。” 渊歧想了想又指着他的肚子道:“这怎么弄的。” 不管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对于凤凰怀孕一事只怕也知之甚少,凤无邪道:“这里面有一颗蛋。” 蛋? 渊歧疑惑了。他在海里的时候见过乌龟蛋,这是不是和乌龟蛋一样? 不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想了想,一把扯开凤无邪的衣袍,后者吓了一跳,赶紧出手阻止:“你要干什么!住手!” 渊歧道:“拿出来看看。” “” 凤无邪气的不轻,一把将衣服拉上,现在拿出来岂不是一尸两命! “不能拿,这是我的孩子,他还没长好。” 孩子? 渊歧更加奇怪了,为什么这个人的孩子会是一颗蛋。 “你也是一颗蛋?” 凤无邪听了这样的话觉得好笑:“你不也是一颗蛋。” 他也是一颗蛋? 那这么想来的话,事情就清楚明了的多了,如果他们都是一颗蛋的话,那这孩子必然也是一颗蛋,遂又不依不饶道:“我的孩子是一颗蛋?” 凤无邪瞪他一眼,看来这个人也不傻嘛:“这不是你的孩子。” “你的孩子。” “对,我的孩子。” “那我的孩子呢。” 凤无邪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翻身直接骑上他的腰身,媚眼如丝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狡黠:“你想要孩子吗。” “想。” 就算不是孩子也没关系,他只是想要一颗蛋,玩玩也好。 凤无邪将手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在他的肌肉上缓缓抚摸而过。 故意压低了自己的身子舔舔红唇:“那本座努努力,争取也让你怀一颗蛋好不好。” 渊歧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貌似还不错,便点点头,跃跃欲试的看着他道:“好。” 凤无邪嘴角缓缓翘起,擦着他的腰身,低头便在他的胸口舔了一下。 几乎是在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身下之人的变化,僵硬起来的,好似不仅仅是他的身体。 “我不要了。”渊歧眉心紧蹙,看上去有几分无措:“不要蛋了。” 凤无邪道:“为什么,你刚刚不是挺想要的吗。”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挺想要的吗。” “不舒服。”男人动了动身体,抬手想要将怀中的人抱住,但又局促的看着他,似担心会被拒绝一般。 凤无邪呵呵笑了起来:“哪里不舒服?” “都不舒服。” 凤无邪索性将手往下滑,按在他胯间:“现在舒服吗?”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有毒,阿呆中毒了。” 凤无邪心底咯噔一下,挑起眉梢道:“本座身带何毒?” “你一碰我,我就不舒服。” “那让那携亮姑娘碰你,你可舒服?” 渊歧似乎在回忆方才沐浴时的情况,想了想道:“不喜欢。” “本座碰你,你就喜欢了?”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明明不舒服,却不想推开他,又想让他让自己更加不舒服。 渊歧迷惑了,有些不解,思前想后便摇摇头:“不喜欢,更不舒服。” 白衣之人直接从他身上翻身下来,微微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便大步向外走去。 这时,外面正好传来侍女禀报道:“吾尊,那位天上来的大太子又来找您了。” 凤无邪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赤|裸胸膛的男人,冲他唤道:“阿呆,你要不要过来。” 男人听到凤无邪叫自己,非常痛快的走上前去:“好。” 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听到大太子肃容来了,这个家伙就动作这么快,难道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凤无邪走了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时不时的拿眼去瞥身边的男人。 而此人却旁若无人的大步向前,走的太快了还会止住脚步等等他。 天帝大太子肃容正等在魔宫正殿,一身苍玄华衣负手而立,那双明锐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凤无邪,在看到凤无邪身边的男子时却一点也不惊讶。 渊歧只身着一件长裤,赤着上半身,结实的肌理看的那些魔族侍女各个红了眼睛,一路走来,不知惹了多少芳心。 而那白衣白发之人却好似雪顶寒霜,轻飘飘的扫了大太子肃容一眼,在他面前站定。 “大太子放着家中娇妻不管不顾,千里迢迢的到我这魔界来,可是要给我魔界招祸的。” 百年前云涯的手段,他可还没忘呢。 肃容眉心一冷,看着渊歧道:“八太子得以还魂,可喜可贺。” “本座不需要你在此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把他丢失的那一魄还来!” “无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当日我亲手将他的精魄交给你的,怎么现在反而又来找我要精魄。” “你当真以为本座不知你在想什么,你拿了假的精魄来欺骗本座,真以为我不知?” 肃容没有说话,只上前一步:“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他魂魄的真伪还能骗的了你?” 凤无邪眸光一冷走到殿前高位上坐下,那睥睨之势竟让肃容微微一怔。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九天白凤居然有这样的气魄了 自己离他当真是越来越远了吗 “今日我来,不过是看看你,你身怀有孕之事玄奇仙翁已经告诉我了。” 凤无邪暗自咬牙,这个多嘴多舌的老头,果真信不过。 待看看那光着膀子的渊歧又看了看大太子道:“若只是看看我,那现在看了,还请大太子殿下轻移贵体,回天上去吧。” 肃容从墟鼎之中拿出许多东西来:“这是天上难寻的林芝仙草,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多补补。八太子现今神智有失,恐怕没轻没重的如果你不介意,不如到天上住一段时间,天上灵气充沛,有助有生产和孵化,就像当初你在天上时一样” 这人倒是细心体贴,原本担心他堕入魔道体力不济,叮嘱柳青眠就近照顾他。 后来柳青眠不在了,他就三天两头的往魔界跑,丝毫没有因为百年来仙魔开战而有所避讳。 而他凤无邪却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当年他为这个人糊里糊涂的撞了不周山。 现在这个人却又站在冷漠的他面前,掏出自己的真心,想要将他打动。 “不必,本座在魔界便很好。” “嗯” 肃容欲言又止,他也不是自讨没趣之人,将东西交出去之后转身告辞。 看着那个寂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凤无邪却突然飞身出去,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肃容脸上神色一喜:“无邪?” ☆、念念不忘 “我虽然怪你不择手段害渊歧至此,但今时今日,你我之间就当将所有恩怨都解了吧,我只问你,你给我的精魄,是真是假?” 肃容脸上掠过一抹自嘲:“你希望是真是假?他现在神智乖觉,不是更容易让你绑在手心吗?” “大太子不如实话实说。”凤无邪的眉心闪出一丝杀气。 肃容反倒无所谓的笑了一笑:“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便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抱一下? 这是什么逻辑? 凤无邪倒是不在乎这所谓的抱一下,他是男人,不是贞洁烈妇,就算被抱一下他也不会少块肉。 但肃容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必然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就是凤无邪眼中的那个男人。 男人还站在魔宫正殿门口,剑眉斜入发鬓,一脸严肃的看着这边的两个人。 他想对渊岐示威?还是想让他知道,他凤无邪心中还对旧人还念念不忘? “他的神智和几岁孩童无异,你何必要这样费尽心机。” 肃容却神色从容:“你以为我想刺激他?我只是想要安慰安慰自己,说起来,我还从未抱过你吧” 确实从未 “无邪,告诉我,我以前是将你伤的有多深” 凤无邪转而背转过去不想看他,不管时隔多久,他还是清晰的记得,自己曾经对这个人一片痴心却是求不得,到最后欲要赴了黄泉换来最终一场虚空。 “你为何要避开我,可见你对我,还有情。” “大太子想的太多了,本座最后问你一次,渊歧的精魄” 他话音还未落便被那人从背后直接抱进了怀中,凤无邪登时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一时间如芒在背 “大太子!你放开我” “你也想我的是不是?看你这百年孤单我已是不忍,日日煎熬!到现在才知道你又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忍你再在魔界受苦,那渊歧已经没的救了,你为何还要这样执迷不悟?!” 凤无邪不得不承认,肃容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那种苦殇又怎堪与他人倾诉。 只是他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选了这个人,未来之路就算满地荆棘又如何?他凤凰一族不需要去祈求悲悯。 他正要将人振凯,便觉得身边风声倏忽,冲天一道金芒,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一人用力抓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渊岐抱在怀中,而他黑发飞扬,手上一杆长|枪直直指向了天界大太子肃容。 此情此景亦如六百年前,天宫之劫,他深海八太子一人一枪红发飞扬,直挑天庭。 凤无邪不由的就怔住了,只觉得面前这人似乎终于愿意和他承认:我一直以来都是在装疯卖傻。 但渊歧一开口,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只见这人一身桀骜正气,凛然望着肃容道:“走!不要碰他!” 自他失了心智,说话简短有力,似乎没什么逻辑,很难将几个词语衔接在一起。 凤无邪动了动,因为他觉得这人力气大的可怕,自己被他圈的浑身生疼,欲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阿呆,不得无礼,放开本座!” 渊歧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却是收紧了几分,一脸戒备的将长|枪指向大太子肃容,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阿呆!蛋!” 蛋? 渊歧的手在他肚子上一碰,赶紧松了开来,似乎他潜意识中也觉得这蛋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 肃容眼中满是讥诮:“呵呵,阿呆?这就是你心中所爱?这就是你等了一百多年,等来的阿呆?” 凤无邪脸色也极为难看:“他现今变成了这样,本座还要拜谢大太子殿下吧!” 那天界大太子眉峰冷冽,愤愤然不再说话,抬脚便走,凤无邪却在他身后怒道:“他的精魄,改天本座一定要亲自向大太子讨来。” “那我便在天庭恭候魔尊大驾!” 送走了这个不速之客,凤无邪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树木。 他只觉得腹部在一阵阵绞痛,说不出的难受,刚想直起腰来,那痛又一阵疼似一阵。 “怎么!”渊歧上前要扶他,却被他一巴掌打开。 “怎么?你怕是把他伤着了,你还好意思问!” 可怜这位神龙战神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颗蛋给伤着了,最终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将乌龟蛋捏碎的场面,黄的,白的,流了他一手,而那老乌龟差点没哭死。 难道他刚刚用力过猛? “你的蛋,我,捏碎了?” 凤无邪忍着腹中之痛,清泠泠的看了他一眼将头扭到一边去,真是人笨嘴也笨,你的蛋才被捏碎了呢! 他慢慢向宫室方向走去,没走两步,那呆傻之人便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拦腰抱在怀里,向内室方向大步走去。 不知为何,被他抱在怀里,肚子里的小家伙安静了许多,难道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吗 他是不是在自己父亲身边也有安全感? 凤无邪微微抬眼看着他坚毅的下巴,轻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你到底怎么了” 肃容既然主动交还精魄,断然没有给假的道理,如果这样,他完全可以不给。 更何况,当日他有所感知,那确实是渊岐的精魄。 那人没有回他的话,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现今状况有什么不妥,将凤无邪抱回房后便将他放在那张他引以为傲的软榻上,上面铺着白狐裘,毛发细长绵密,舒适柔软。 凤无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便看到那人蹲在榻边,一脸郑重其事的望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你如果不想留在魔界,本座亦不强迫你” 他话音一落,男人的一只大掌便抬了起来,郑重其事的抚上他的腹部,一双漆黑如潭的眸子紧紧盯在上面。 凤无邪本以为他心智稍微有些开化了,却不想他却突然问道:“还疼吗?” “嗯”他刚应了一声就感觉到绵延内息由那人掌心灌注进他的腹中,那种温暖,那股力量,让他没来由的安心。 待过了半晌,渊歧撤掌,凤无邪反倒奇怪了:“你的灵力是如何激发出来的?渊何教你的?” 渊歧摇头,只是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他,似乎在苦思冥想不得解。 凤无邪决定放弃与他交流,罢了罢了,也许只是无意中激发出来的吧 人间江南四月芳菲,在魔界妖界耽搁了许久,世间已是大变模样。 凤无邪和渊歧出现在那座桃园的时候萧羽才将新酿的酒从屋里搬出来,桃花开满整个小坡,那漫天飞扬的绯色花瓣落在萧羽的眉梢眼角。 他静静站在那儿望着门口的两人,只见黑袍之人英伟,白衣之人俊美,往花树下一站,竟是说不出的绝配。 “二位是原来的客人?” 萧羽说着便抱着酒坛向他二人走近,眉眼弯起,笑意加深:“不如进来喝杯水酒?” 凤无邪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萧羽似有惊骇,转而纳闷:“我们认识?” 凤无邪知道他前世早早死去如今又经一世轮回,把自己早忘到了九霄云外,继而向他身后看去:“你夫君不在?” 萧羽脸色一红,有些难看:“公子说笑了,在下是男人” “哦” 凤无邪应了一声便直直走了进去:“本座要与阿呆住在这里,阿呆,你说,好不好。” 渊歧一见他走动,忙上前搀了他的腰身道:“好。” 萧羽脸色更兼难看:“公子的意思是要买下我这桃园吗?” “买下来也可以,不过你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此桃园乃祖传之物万万不能售卖。” “哦。”凤无邪打量了一下这座简陋的小院,虽然布置简单,但什么都不缺,甚至还有一座茅草搭的凉亭矗立在那儿,任风吹雨打倒也完好无损。 萧羽一见他施施然的模样,顿时就有些急了,大步上前道:“公子,公子若是喜欢这里,在下可以行个方便,让公子在此暂住几日。” 凤无邪正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向来清傲,如何说的出借住这样的话,便点头道:“也好,魔族之事先搁置一旁,本座便与阿呆在这凡尘多留恋几日,你说好不好,阿呆。” “好。”又是一个字的应答。 萧羽讪讪擦擦额上的冷汗,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叫阿呆的人还真是有点呆呢 “不知二位公子怎么称呼?” 凤无邪眉梢眼角冷冷一挑。那随风而散的花瓣在他衣襟上流连。 “凤无邪,他,是阿呆。” “凤公子。”萧羽抱拳:“在下萧羽。” “给你起名字的人呢?” 萧羽微微一愣,不假思索道:“年幼之时一算命先生送的名字,至于那位先生何在,在下确实不知毕竟,那时候尚未记事。” 凤无邪一时纳闷了,那夜帝哪里去了,不是说对萧羽不离不弃吗,怎么今生今世就看到不人影了,难不成 情之一字,还是经不起时间的磋磨? 两千年都等了,这短短几世轮回等不得? ☆、下凡 凤无邪坐在茅草亭子里,萧羽从房里拿出了两个小碗放在桌上:“有些粗陋了,配不上公子清华之质,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魔族的酒他都不喝,更何况还是凡人这粗鄙之物。 “本座不喝,你拿清茶就是。” “公子竟然不饮酒,确实难能可贵。” 一旁渊歧端起那美酒微微嗅了嗅,道:“香。” 凤无邪干咳一声将头扭到一边:“香就喝,你不必说出来。” 萧羽笑的眉眼微弯:“公子真的不尝尝吗,这是在下去年酿的桃花酿,在这江南之地倒也有几分名气。” 渊歧却抢先答道:“他肚子里有蛋,不能喝。” “你!”凤无邪一时气的不轻,不知该说此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萧羽一时没明白过来,也不懂所谓的蛋是什么意思。 “公子身子不适?” 凤无邪无奈叹了口气:“嗯,不喝。” 萧羽这才回灶间烧水煮茶,微风徐徐,落在这片世外桃林之中,凤无邪靠在石桌上打盹,他本以为自己是因为在魔界太过无聊才会每日瞌睡,现在看来,自己已经快要变成睡魔了。 “无邪。”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凤无邪轻轻应了一声便任由他将自己揽进怀里,靠在他的胸前,闭目小憩。 萧羽端着热茶赶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幕,一时间楞在当场,只见漫天桃花落,璧人相依偎。 那蓝的天,粉的花,素淡的茅草屋竟点缀了亭中的那水墨一样的人儿。 要问江南,便寻江南,何处江南? 萧羽释然一笑走上前去,将热茶放于石桌,那轻轻一声响让凤眸微张,静静看着萧羽。 萧羽道:“公子若是觉得困倦不如到房里歇息一下?在外头吹风容易着凉。” “本座没有你们凡人那般体弱娇贵,只是现今确实有些困倦了。” “喝茶。”渊歧端起桌上的茶便送到凤无邪的嘴边,轻轻撩开他面上覆着的轻纱,让他小口饮啜着那盏清茶。 茶汤碧绿,还散着几片桃花瓣儿,着实让人心情舒爽。 喝了两口茶,凤无邪便再一次睡了过去,萧羽一旁看着,终是不忍道:“额阿呆,阿呆公子,不如你将这位凤公子抱到房里去,天凉了,吹风总是不大好的。” 渊歧点头道:“哪个,房间?” “请随在下过来。” 萧羽前方领路,渊歧便抱着白衣之人进房去。 萧羽道:“客房也没打扫,你先让凤公子在内室榻上歇息吧,在下打扫一下客房给你住。” 房内布置简单,桌椅皆纤尘不染,一袭素淡轻纱帐撩了一边,让渊歧将男人抱进帐内放在床上。 “和他住。”扔下三个字这男人便大大咧咧的往床边一坐,一双澄澈的黑眸看着萧羽。 萧羽只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没来得及细想,听到他说的话又一时无措起来,薄薄的面皮一红,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也好这位公子脸色看上去极为虚弱,也该随身照料,要不要在下去请个大夫?” 请大夫?大夫能干什么? 渊歧下意识的摇头:“不用。” 转而抓着凤无邪的手,定定看着床上之人,神色虔诚而又温和,似乎担心他会从自己身边飞走。 两人本都是谪仙一样的人儿,不知为何,萧羽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只觉得他二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刻骨铭心的伤悲,说不出,道不完,破不了,解不开。 微微叹气,他转而拂帘出去,想到自己的生活,也不过是这般的无奈,如何还有心思去操心别人呢,干脆去收拾亭中的残酒冷茶,夕阳夕斜,为这一片桃林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男子一身素淡的蓝衣站在亭中忙碌,眉目淡雅却从容不迫,好似一块流光美玉,在这山野江南温润无双。 就是这样一个温雅道极致的人儿,时不时的望着淡去的斜阳轻叹出声,不知有何烦忧又漫上心头。 凤无邪醒来时外头已经一片漆黑,适应了一下房内的光线,这才感觉到一个脑袋正压在他的身上,忽的想起来自己和渊歧说好要到人间走走的,自己怎么就先睡着了。 渊歧的侧脸在黑暗中刚毅有致轮廓鲜明,他正坐在床边,趴在他身边睡觉,脑袋靠着他身子,感觉到他微微一动,那双明亮的眸子就在黑暗中翩然张开。 “阿呆我睡了多久?” 男人听了他的话微微沉思了一下:“三个时辰。” “这么久了”凤无邪欲要坐起,腰腹却一阵阵酸疼,萧羽真不会享受,居然睡这么硬的床,忍不住抽痛出声再一次躺下。 渊歧见了欲要抬手将他扶起来,却听到外间闷哼一声,手放在他的腰上止住了动作,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门外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萧羽的声音自外间传来,渊歧起身便要出去,却被凤无邪拉住了衣襟。 黑暗中,他的凤眸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轻声说道:“我难受。” 事实证明,这渊歧虽然神智呆滞但还能分清什么才是眼下最重要的,反而不管萧羽在外间的死活,径直将凤无邪抱进怀里坐在床上,大掌向他的腰腹缓缓输送真气。 “羽叔,你怎么睡在这儿,是在等我?” “唔你胡说什么,走开!” “羽叔,你哪来的这样的脾气,我不过有事离开一段时间你就六亲不认了?你小时候我可还抱过你呢,哈哈哈。” “你休得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以后再到这里来我可要报官了!” “羽叔你是在生我的气?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走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报官也没用啊。” “啊你,你住手,放开我” “羽叔你今日怎么就这么难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细碎的呻|吟自外间传来,凤无邪一时有些楞了,现在这情况还真有酗虎难下,外面的人肯定是夜帝无疑,然而夜帝欲要霸王硬上弓,他和渊歧二人反倒成了听墙角的了。 那自然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恨不得使个术法遁走,可这样又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明日见到萧羽,难不成要告诉他,其实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听到? “无邪” 凤无邪抬头,看到那张夜色中的面庞竟有几分红润,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如嗜血的饿狼一般欲要将他撕碎,就在他抬头的刹那,那张薄唇已含住了他的。 熟悉的气息,却是相隔了百年,笨拙,不安,疑惑,好似都有,又好似都没有,含了他的唇呆怔在当场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凤无邪的心底无声哀叹,这家伙不会听到人家的房事在这儿动情了吧 只是,动情归动情,他似乎并不知道怎么纾解自己啊。 一丝戏谑划过凤无邪的眼角,他抬手拉近渊歧的脑袋,张嘴反客为主,含了他的唇细细品尝,轻咬慢研,竟让对方闷哼出声。 反手圈了怀中美人的腰身,渊歧竟然觉得自己浑身好似被火烧一般,火急火燎的将手探进他的怀里,在碰到他微微隆起的腹部时又吓的一缩,却是再也不敢动弹。 凤无邪玩心大起,直接将他扑倒在床上,眉眼如飞,似蕴莹莹月华,他压在他的身上,五指芊芊拂过他的发,他的鬓,他的眉眼鼻尖,继而落在他的唇上。 “你想要吗。” 渊歧咂咂嘴,听着室外令人耳红心跳的隐忍之声,声音有些沙哑:“要。” 凤无邪这才伏下身子却品尝他唇齿间的味道,凉薄的红唇,每每在他挽留掠夺的时候总是恰到好处的退去,不顾他心急火燎的渴望,只顺着他的下颚一路滑下去,想要挑起他的敏感。 “啊你,不要这样”室外萧羽叫的急迫且隐忍。 夜帝却一副永不知足的模样:“羽叔,你要是觉得舒服尽管叫出来,我最喜欢听你大声叫了,羽叔,来” “啊!” 凤无邪听到了渊歧嗓子眼里咕嘟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将胳膊支在他的胸口,那一袭白衣就这么贴在他的胸膛上。 “你喜欢外面那个人?那你找他去吧。” “喜欢你!”似是急急辩解和证明,渊歧伸手便迫不及待的将他拉进怀里,不用任何人教,他大掌一挥便将凤无邪身上的衣衫半褪。 碰到他削肩的刹那,他竟忍不住的兽血沸腾,不得要领的将他抓进怀中上下其手,似乎要将这个人与自己溶为一体。 “你!”本只是想挑逗他一下,谁想到这个男人越呆越不知轻重,忍不住要将他推开,却被他锁的死紧。 “阿呆,你要干什么,蛋” 果然,蛋之一字是渊歧的逆鳞,他几乎是瞬间将手上的动作顿住,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他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好。 感受到身下之人浑身僵硬,凤无邪心情大好,正要说话,却听外间夜帝道:“屋里有人?” “没,没有” “羽叔,你可真不乖啊,居然趁着我不在,偷人?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可是会掐死你的!” 那人的声音阴枭狠厉,全然不似说笑。 萧羽大惊失色:“你不要进去!真的没人!” 这已经与自己的名节无关了,主要是房里的二人乃是客人,怎好深更半夜的去打扰他们,而且,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丑事,今后还有何颜面。 “哼!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到你这儿来!” 夜帝话音甫落便飞身进来一脚踹开房门,指尖一点红光顿时照亮整个房间。 随即,他就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看破要说破 只见榻上二人发丝凌乱,白衣与黑袍纠缠在一起,一上一下正不约而同的转头看他,眼里的神情真是恨不得将他这个不速之客处之而后快。 夜帝也傻了,赤着胸膛的他只着了件单裤,直到凤无邪冲他那□□挑挑眉梢,他这才火烧屁股一样从房内窜了出去。 丢人了,丢大发了! 萧羽看着夜帝从房里出来,顿时就一头的雾水,眉心紧蹙,将衣服披在身上,脸色有些难看:“里面的二位是路过的客人,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你不要打扰他们。” “天下还没有本尊怕的人!不过” 不过被看到只穿了条亵裤多少还是有些颜面无存,连叹几声失策,夜帝一边穿外衣一边对萧羽道:“羽叔,他们二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萧羽叹气:“今天下午来的,你不要在这里说大话了,赶紧走吧” “羽叔,你怎么又赶我走,每次将你满足了,你就赶我走,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对我,可还有一点恩情?” “你!”萧羽脸色涨的通红,坐在外间的榻上拧紧眉心不再看他。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招惹了这样一个人,若是祖宗在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灭了他这个不肖子孙。 夜帝将外衣往身上一披,继而走到萧羽身边坐下,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不顾他的挣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我上次和你说的,你考虑的如何了?” “说什么?” “修仙。”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半晌之后,萧羽的声音响起来,却好似柔软的棉絮,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我不是修仙的料亦不可能修仙,人生百载我已嫌长,何谈神仙那样的寿命。” 夜帝眸光一冷,继而扭过他的下巴认真看着他道:“怎么你和我偏偏想的就不一样,百载你都嫌长?可是因为有我,才变的长了?我若不在,你娶妻生子,其乐融融,是不是就该嫌短了?” 萧羽欲要挣开他的钳制,却发现他的力气大的惊人,自己却有些力不从心。 夜帝最终又无奈妥协:“羽叔,你知道我为何要你修仙?我受不了你每次轮回都将我忘的一干二净,受不了每次都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只有我知道的记忆,你却忘却,多么不公平。” 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幻灭一片,那向来桀骜的一张脸第一次流露出脆弱的神色。 不知为何,萧羽看在眼里竟觉得心底也痛成了一片。 他微微叹气,有些无奈道:“夜帝,我虽记不得你,但初见你之时,并未将你当做陌生人,为何,为何你要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 从他被这个男人压在身下的那天起,他的心就已被扎的体无完肤。 无以言说的痛让他想要哭出声来,但他是个男人,屈居在他人之下已经羞愤交加,怎么还能像个怨妇一样痛哭流涕。 “那你现在对我,可有半分情谊?无关朋友的情谊。” “”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烛花爆裂,在室内投下一片剪影。 萧羽道:“你走吧” 他话音刚落,喉咙之上便卡了一只钢筋铁骨般的手,那手力道大,却没有收紧。 夜帝目眦欲裂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既然今生你无法爱上我,不如我便将你送往来世!” “好” 睫毛微阖,他似乎也在想着解脱,人生在世,不过一死,下了地府,却又不知该如何向祖宗交代,他甚至连一个血脉都没留下。 “羽叔!你逼我的!” 魔的本性暴露出来,夜帝周身厉芒暴涨,手上正待使力,身后却有一根翎羽疾射而来,他旋身闪过。 回头望去,却是凤无邪白衣无华站在门口,在他身后,渊歧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好似天神一般。 “管好你的魔煞之气,兀的伤了这一片大好桃园。” 凤无邪语气清冷,但却不善。 夜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望向萧羽怔然无神的表情,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喃喃自语。 “我竟然竟然要杀了他” 凤无邪走上前去,正待与夜帝说话,他却飞身破门而出,夜色苍茫,不知他去往何方了。 凤无邪叹气,竟觉得夜帝与自己的处境极为相似,或者,他竟比夜帝强些,起码,这个呆子对自己是百依百顺的,而萧羽则是因为轮回,秉性与过去完全不同,没了记忆的他,对龙阳之事是如此的深恶痛绝。 “你还好吧?” 他凤无邪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的关心渊岐以外的人。 萧羽点头,半晌之后说道:“也还好他并未伤我,只是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想要我死真的想要我死” 他有些失神,不知是因为刚刚在鬼门关徘徊过,还是因为夜帝所为真的将他的心伤透了。 凤无邪眉梢一抬看着萧羽道:“你若对他无情,为何会予索予求,大可以在受到侮辱后咬舌自尽。” 他言辞尖锐,但说的却是事实,萧羽听在耳朵里,嘴角却蔓延出一丝苦笑:“我若是这么死了,岂不是遂了他的愿。” “所以你便要让他求不得,以此来报复他对你的欺辱?” 萧羽不语,他心中所想竟都被凤无邪看透。 “凤公子竟似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样。” 凤无邪转而看向身边的渊歧,无奈沉声:“你们本该善始善终,胜过本座与这呆子百倍,奈何你却不知珍惜,看不透自己的心,亦不愿看自己的心,到头来,徒留嗟叹罢了,你竟不知。” 萧羽闭上眸子不想答话,凤无邪却又道:“若你想报复他,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欣喜若狂之后跌到谷底,不若,你且随了他的愿,再狠狠将他推开试试?” 凤无邪说着,嘴角已经泛起冷笑,因为他看到萧羽神色之中已经有了几分动容。 “阿呆,我们还是不要在此打扰他了,困了。” 渊歧一听双眸一亮,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回房去睡觉 凤无邪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忍不住勾唇而笑,只怕这个男人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不该想到。 第二天一早凤无邪便带着渊歧趁着晨露离开了桃花林,既然要到人间走走,岂能在山林留恋,人间真正热闹的场所岂能不去。 江南小城,繁花似锦,正值四月芳菲。 南方不似北方的粗犷,无论是房屋摆设还是点心吃食都精致的让人流连,漫步在这江南水乡,凤无邪一时间有些怔忪,似乎一瞬间明白萧羽为何前世今生,独爱江南。 江南天碧水清幽,何人不恋江南。 转头,却寻不到了那个呆傻之人。 “阿呆” 凤无邪回头走了两步,吸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的人。 一时间他竟然忘记自己身为魔尊,找个人不算什么难题,只觉得一颗心都好似丢了一般一路搜寻,入眼皆是摊贩小厮,男女老少,就是没有那个一身玄色黑纹的男子。 “阿呆!” 凤无邪有些急了,冷不丁的,背后被人拍了一把,他急急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鬼面。 他突的出手刚要将那人打飞,却又急忙收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阿呆?” 渊歧摘下鬼面,笑的眉目飞扬,似乎从他失去神智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孩子般的微笑。 “无邪,给你。” 凤无邪一把将他手上的鬼面打掉:“你可知我多担心你,这里人多,你为何还到处跑!” 渊歧一时楞了,弯腰捡起地上的鬼面,再一次送到他面前去:“给你。” “本座不要!” 凤无邪气的不轻,大步向前走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哭骂道:“好啊,你居然买东西不给钱!看你衣冠楚楚,竟然是个呆子!是个傻子!给银子!快给银子!” “我没银子。” “偷东西!抓小偷啊!”老板说着便举着几个面具劈头盖脸的向渊岐打了过去。 凤无邪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这个笨蛋怎么会知道给银子呢,正待回头说话,却见那男子站在街心,冲天激起一道厉芒便向小摊老板劈了下来。 “阿呆!住手!” 凤无邪话音未落,便见渊歧一掌将那抱住自己的摊贩击毙。 顿时,整条街好似炸锅一般,众人奔走呼喊,杀人了,出人命了,一时间,街上乱成了一锅粥。 凤无邪真是又气又急,一把抓了渊歧的手便闪身离开。 在桃花林处现身,凤无邪恨不得将身边的人好好的揍一通,再看那人神色呆滞,只顾将假面递到自己的面前,又不忍心说重话。 只得接过那假面,大步向萧羽居住的地方走去。 渊歧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走到门口才听到院里似乎有人说话。 “昨晚是我的不是,别生我的气。” 夜帝又来了? 本以为他一时半会难以出现在视线之内,没想到竟然是个多情的种子,还是放不下萧羽。 过了半晌,院里萧羽的声音温和的叹了叹:“我没有生你的气,你想要我死,我死了也没什么。” “羽叔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萧羽没再说话,似乎向房里走去了,凤无邪这才进了小院,干咳一声引起了亭中夜帝的注意。 ☆、捉拿 夜帝也是一脸尴尬,坐在那儿心有余悸的看着他道:“现如今整个魔界都是你的了,你竟然还不知足,连人间也要霸占吗?” 凤无邪转身拉着渊歧道:“来,本座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便是你师父的良人,也是一个脸皮厚到没羞没臊的人。” 夜帝一身红衣,黑发飞扬,此时此刻脸色却是难看至极:“我抱的是我自己的人,何谈没羞没臊?” “强人所难,可不就是没羞没臊了。” 凤无邪施施然在亭中坐了下来,渊歧亦在他身边坐了,伸手便去拿桌上的花生,一粒粒剥好,放在凤无邪的面前。 夜帝失笑:“你倒是□□的一条好龙。” “那是自然,他对本座百依百顺,可比你那羽叔强了不知多少倍,虽是师徒,差距却不是一般的大啊。” 夜帝脸色又一次变的难看起来:“魔尊雄辩之才,不减当年啊。” 凤无邪道:“前任魔尊,你倒是过奖了。” 直到渊歧将那一小碟的花生剥完,这两人却都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再说话的时候,却是凤无邪对渊歧道:“阿呆,你吃吧,本座不想吃。” “喂我!” 凤无邪叹气,才刚说他被自己□□过,一转眼就学着那妖皇离镜的手段了,当自己是奶娘吗,还喂? 心中再如何不满,待看到他那一脸委屈的样子,也还是抬手从碟子里捏了颗花生米放进他的嘴里。 渊歧索性直接含了他的手指,直到将嘴中的花生米嚼碎,这才恋恋不舍得咂咂手指,让他收了回去。 看着面前故意恩爱的二人,夜帝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你二人是故意来找茬的吗,要恩恩爱爱回你的魔界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和羽叔!” 凤无邪转而眉眼盈笑:“阿呆什么都不懂,何来找茬一说?” “阿呆?”这一次夜帝听的真切,待反应过来,已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阿,阿呆?他,他居然叫阿呆?!啊哈哈哈!你,你居然给他起了个那样的名字,与本尊不相上下的龙族战神居然叫阿呆?啊哈哈哈!” 看着这个人笑的恨不得就地打滚,凤无邪却不紧不慢的说道:“他虽然现在神智昏聩呆呆傻傻,但你这么笑他,保不齐会出手要你性命。” 毕竟,他现在和孩子一样,不懂什么是自律。 “凤公子不要生气。”萧羽急忙上前,将手上托着的几盏茶放于石桌之上,一脸不满的看着夜帝道:“你也忒无礼了,怎能这样说凤公子和他的朋友。” “额羽叔,我” 夜帝一时有口难辩:“你,你不觉得你的徒弟名字叫阿呆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容我再笑一会。” 萧羽已经面色不善:“你若再笑,便离开这里吧,我这一方小院,不欢迎你!” “羽叔”现在他想哭的心都有了,一张脸上表情杂陈让凤无邪真是心情大好。 从始至终,看不懂这一切的似乎只有那名叫阿呆的天定战神了,他一直注意着这些人的交流,这些人的喜怒,但在他心底,却有无数问题需要解答,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就会显得不知所措。 “夜帝,本座前来,是有事找你。” 夜帝这才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一本正经道:“找我?何事?” 萧羽大惊:“原来,你们,本是认识的?” 夜帝一把将他揽进怀中,那人却也只是身体微微僵硬,并没有过多挣扎。 凤无邪心情不错的弯起嘴角笑了笑,看来这萧羽真的想让自己遂了他的心意,再一举将他推开。 他轻抿了一口茶道:“你也看到阿呆如今的状况了,你可知是为什么?难道三魂七魄回归体内,还是无法救活他?” 夜帝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不紧不慢道:“什么三魂七魄归位,他现今状况明明是少了一魄,体内只有六魄罢了。” ‘啪’的一声,凤无邪手中的瓷盏被捏的粉碎。 肃容!你果真拿假的魂魄来骗我! 他正兀自生闷气,突然一道惊雷在桃园上空炸响,天上乌云密布金光霍霍,竟似有压顶之兆。 萧羽本是凡人,误以为雷雨将至,刚要叫他们回房去,却被夜帝一把揽在怀中。 他英气勃勃的眉眼带着些许讥诮:“看来这天上的,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凤无邪,你觉得他们是来找谁的。” 凤无邪看了一眼身旁的渊歧,慢慢站起身道:“本座自己解决!” 言罢便化身一道白光冲天而去,萧羽却已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果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今次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夜帝冷哼:“恰恰相反,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只怕这天地间又有一场灾祸即将横生!” 突然他又眸光一闪,出手时已经来不及,那渊歧也化作一尾苍龙冲天而去,却是追随着凤无邪的身影。 渊歧落于云头很快锁定了自己要找的人,那人白衣如华站在云头之上,面对的却是千军万马。 一众天兵天将披红着绿分外威风,只是高处不胜寒,狂风卷着旌旗烈烈舞动,连带凤无邪的衣发在迎风飞扬,在这充满的肃杀气氛中,他周身气势逼人。 “无邪!” 渊歧快步走到他身边去,挺拔而立,似是以一人之力阻挡了千万杀伐,不为其他,只为自己身边的人不受到一点伤害。 “原来八太子真的活了。” “战,战神?” “他真的是八太子,我以前见过!” “吵什么吵,不要失了分寸!” 眼前一众天兵天将都忍不住开始往后退,不知是谁骂了一句窝囊废,这些人才鼓起勇气在那站定。 看着面前凤无邪渊歧二人,仰起一张张充满正义的脸,一片凛然。 “吾等奉天帝之命前来捉拿使用仙法滥杀无辜之人!” 凤无邪眉梢高高挑起,他显然已经想到所谓滥杀无辜之人就是自己身边的黑衣男子,但他好不容易将这人从死变活,从无到有,如何会将他再一次交到这些人手上! “人是本座杀的,你们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向本座招呼,且看看本座,是否将你们放在眼里!” 凤无邪话音一落,众将士又是抖了两抖,不敢上前,都知道魔尊的手段,此时谁出头谁就是找死! 那当先之人看着凤无邪道:“魔尊说笑了,百年来,魔族与仙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况且魔尊你身上只怕已没了仙灵了吧,如何能以仙法杀人?” 凤无邪不讲道理:“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杀了那些人?” 那人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风无邪又看了看渊歧,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当着魔尊的面说不该说的话,铁定是要和魔尊成为死对头。 “怎么?你不知道是谁杀了那凡人?天帝没告诉你们?还是没说明白?为何不回天宫去向天帝问个明白呢?” 那人连连点头:“多谢魔尊提点,在下这便告辞回天宫去,待问清情况之后再做决断,以免加深误会。” 凤无邪一截皓颈微微抬了起来,带有几分倨傲,毫不客气的看着他们。 “回去!” 天兵天将鸣锣收兵,待乌云散去,凤无邪还是立在云端迟迟不肯动弹,只是那双手却是越攥越紧,直到肩膀被那人环住,将源源不断的热量输送进他的体内,他才微微笑了笑,抬起头来。 那一笑便是割云破雾一般,将他方才的阴霾神色尽数扫光。 “无邪?”渊歧的神情有几分古怪,他虽然不太明白他刚刚为什么不高兴,但他却知道,他现在就算笑了,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走吧。” 凤无邪说完这话便拉着他的手要从云端落下,冷不丁的,自己的身子被他抱了个满怀,男人健硕的肌理好似石头一般,咯的他浑身都疼。 眼角微微有些酸涩,抬手回抱住他。 “渊歧,你可知道我,我等你等的有多久,从我破壳而出的那一天就开始等你了,若你早点出现我这些年,不至于这么苦” 他平生第一次提一个苦字,当年无知被大太子一次次漠视的时候他不觉得苦。 失去记忆在天地间周旋的时候他不觉得苦,怀着一颗没有主人的蛋,独独撑着魔界还要为这人寻找魂魄的时候他不觉得苦。 但他真的害怕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撑不住了,他的所有信仰都在慢慢的崩塌,就连眼前的人,他也快要抓不住了。 “无邪,有我,不苦。” 男人笨拙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继而吻上他的耳廓,舌尖灵活的扫了过去,顿了顿,将他抱于怀中一句话也不说了。 所谓天,所谓魔,所谓六界分明,善恶泾渭,天上终于抓到一个可以将渊歧绳之以法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 但这次不会重演百年前的一幕,他不会为了保全渊岐就向天界妥协。 他这一次要握紧这人的手,决计不会分开,哪怕天崩地裂,哪怕六界涂炭! 二人回到萧羽的小院,夜帝问起何故。 凤无邪道:“劳烦你跑一趟地府找一下阎君,方才阿呆在市井将一人误杀” “看不出来,神龙八太子戾气还挺重的啊!”夜帝摸着下巴挺高兴:“配得上你。” “不是他戾气重,是他现在出手不知轻重,不懂什么是杀人,不懂什么是玩闹,更何况,他是萧羽的徒弟,慈悲心还是有的。” 夜帝喜欢听他顺带把萧羽夸了,心情不错:“好,本尊便往地府走一趟,若是看到那个生魂引他还阳就是。但如果是他寿命已尽,阎君可是不会放他还阳的,你要有数。” “如此,多谢夜帝。” ☆、我丑不丑 当天晚上,桃林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 江南本就潮湿阴冷,周身灵力全部用来养育那颗蛋的时候,凤无邪的抵抗力就显得极为薄弱,躺在那里如何也睡不着,腰酸背疼,坐着也难受,站着也难受,焦躁的不知如何是好。 外间萧羽本向夜帝妥协了的,但不知二人晚间又闹的什么小脾气,夜帝出去之后就没回来。 萧羽敲敲凤无邪房间的门道:“凤公子,我,我出去找找夜公子,下的这么大的雨,万一他还在和在下置气” 凤无邪叹气,有些难受的坐了起来:“去吧。” 萧羽嗯了一声便拿起油布大伞走出门去,窗外雨声哗哗,夜色漆黑。 他慢慢揉着自己的腰,一低头,对上了渊歧的一双黑眸,微微挑眉道:“看什么的。” 被他发现自己已经醒了,渊歧也从床上坐起来,抬手在他的腰上慢慢揉动,眼睛却盯上他微微凸出的腹部。 幽暗的烛光下,两人坐在床上静默不语,似乎是各怀心事,然而只有凤无邪知道,他确实为一件心事所困,而身边的男子在想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也许,什么都没想吧。 “阿呆” 凤无邪刚开口,唇舌便被他封住,男人侧过身子,含住他的唇瓣,品尝着他唇上的味道。 稍微一怔之后,凤无邪开始慢慢回应他,他感受到那只本该放在他腰上的手抬了起来,分开他的发,拉住衣领,那么轻轻一扯,就将他身上的衣衫褪下。 还真是动作娴熟啊,凤无邪微微一笑,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男人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抬眼看着他。 只见面前之人白衣银发,衣衫半褪,柔滑的肌肤似雪又似玉,看上去竟然说不出的诱人,他咕嘟咽了口唾沫,让凤无邪慵懒的眉眼笑意加重。 “阿呆,你要干什么。”他问。 后者一愣,眉心紧蹙,他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似乎每天晚上抱着他睡觉已经不能满足自己了,他想要更紧的,没有任何隔阂的抱着他,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凤无邪一看他的表情不禁叹气,身体向前一倾,抱着他的脖子,就将唇瓣印在他的下巴上,继而一路向下,似乎不肯放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这呆呆傻傻的人顿时就楞了,只觉得自己被他亲过的地方都似点燃了一般。 快被活活烧死了,不行,不能再被他这么烧死了! 可凤无邪身子一个使力,就将他压倒在床上,衣衫凌乱的二人,在夜色之中缠结在一起。 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对视,神色之中情愫缠绵。 “无邪,你冷不冷。” 这个呆子竟还关心他的处境,凤无邪索性将自己嵌进他的怀中,侧脸贴上他的胸膛,轻声说道:“本座是有点冷,但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不知” 床板有些硬,凤无邪觉得他身上倒比床板还硬,不舒服的换了个姿势,从鼻息之中喷出的气息扫过他的胸膛,惊起那人更是紧张的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渊歧想动,但怕伤了身上的人,想要将衣服给他穿,但貌似自己身上穿的更少。 难道无邪要给他洗澡?睡觉前不是才洗过吗,以前睡觉的时候只洗一次的啊。 再加上他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也许自己是生病了,在海里的时候生病尚有大夫,在这里的话,生病了会怎样? 他就这么天马行空的想了一圈,却见凤无邪突然在他身上掐了一把,那张冷若冰霜的面颊有一道道疤痕,现今却连那痕迹上都染上几缕绯色。 “阿呆,你是不是在身上藏了根棍子?” 男人一听以为他要生自己的气了,连声道:“没有,没有棍子!” 皓月一般的人儿又在他身上掐了一把,轻轻舔着唇瓣,侧头一笑,倾城绝色。 “唔”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确切的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自己本是很难受的,被无邪这么一碰,反而遍体舒畅。 真想亲他。 他这么想着,也确实将一切付诸行动了,一抬头便封住了凤无邪的双唇,对方咬着牙不松口似乎不想让他掠夺,而他却有些急不可耐的,干脆将手指滑进他的嘴里,直接掰开他的下齿,舌尖探入了进去。 半晌之后,凤无邪推开他,笑道:“这就知足了吗?” 渊歧一脸的茫然之色,他当然不知足,一把捉住凤无邪的纤手往自己身上拉。 凤无邪脸色一黑,直接将手抽了回来。 这个呆子让他该怎么和他说啊 男人有些焦躁,一脸渴求的看着他,还要去抓他。 凤无邪急忙将手往面前一挡:“阿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先别急。”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下轮到渊歧惊讶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就是难受,难受,想要一个出口。 “阿呆,不要伤了我” 他说完这句话就拉过男人的手,引导他的动作,微微叹了口气,现如今他身子不便,万事更要小心一些。 否则一旦擦枪走火,以这个男人的脾性肯定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凤无邪灵力不如他,力气不如他,可能只能像片布偶一样让他折腾。 为了使自己不至于太难受,这些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渊歧现如今的心智不如孩童,初次发现到这样妙境忍不住变的兴奋起来,他空白的大脑让他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好奇,猎奇的心理让他想要去发现更多。 凤无邪的身子微微颤抖,轻轻闭上眼睛。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倒是比方才小了很多,也不知萧羽找到夜帝了没有。 只是夜帝怎么会出事呢,支走萧羽,正方便他凤无邪今夜行事,只是萧羽凡身肉胎,下这么大的雨出门,夜黑路滑,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吧。 “你”他闷哼一声,感觉到面前之人似乎无师自通一般探索着。 凤无邪道:“我,我是不是有些坏。” 渊歧的呼吸开始加重,他反问了一个嗯字。 “如果萧羽今晚在外面出事了,夜帝会高兴呢,还是会难过呢,又要追着他,寻一个新的轮回” “哦”渊歧点头,似乎听的并不专心。 凤无邪轻声一笑:“好吧轻一些。” “嗯”男人眸光暗哑,轮廓鲜明的一张面庞之上覆着细密的薄汗,凤无邪抬起手来,在他额上轻轻掠过,几分满足,几分骄傲。 “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人,你可知?” 渊歧不知,略有校然,但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想要将他的身体占为己有。 “爱。” 他这么说了一个字,似乎是在间接的表述自己心中所想。 凤无邪的呼吸也越来越重,那种缓慢温暖的触觉让他无比熟悉,索性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在他怀中沉沦。 渊歧见他身体逐渐变的柔软,这才有些不得门道的想要抱他。 凤无邪无奈叹了口气,只得慢慢引导他,脸色一片绯红,又不是第一次了,居然还害羞 “你也知道我的肚子所以,轻一点,知道吗。” 渊歧漆黑的眸子对上他的,郑重而虔诚的点头。 凤无邪一只手盖在自己的脸上,将头扭到一边去。 渊歧却还不忘抽空将他的手给拉到一边,低头将温柔的吻落在他的脸上,细细描绘着他面庞上的疤痕。 “我丑不丑”他苦笑:“我是不是很丑..” 要消除脸上的疤痕很容易,但他不愿意消除,他要铭记,那些曾在他身上加诸痛苦的所有人,他不会让那些人再得逞! “不丑。” 男人本是有些呆傻的,但回答这两个字的时候目光熠熠生辉,似乎他说的不是陈述句而是感叹句,那潜台词却是:你是最美的。 凤无邪便笑了,双手抱住他的脖颈,笑的分外知足。 “给我” “嗯。” 二人紧密环抱在一起,唇瓣相抵,吻的缠绵,温暖而又热烈。 第二天,龙宫八太子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给照醒的,他抬手挡住了窗外的光线,环顾身边,却没有了昨夜的人儿。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抓起外衣穿在身上就冲向门外,却和要进门的夜帝撞了个满怀。 “你这是急着要投胎吗?!”夜帝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额角,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羽叔那样温雅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徒弟!” 渊歧却道:“无邪?” “走了!” 夜帝说完转身就走:“把你这个阿呆弟弟带回去吧。” 渊歧这才看到夜帝身后跟着一个人,男子一身紫衣华服,手上摇着一把折扇,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八弟,人间好玩吗。” 来人正是深海三太子渊何,心情似乎很不错。 渊歧认得他,但是在凤无邪身边久了,他竟然忘记怎么称呼这个人了,想了想,还是未果。 渊何无奈:“我是你三哥。” “三哥,无邪?” “他回魔界去了,他不要你了,走吧,跟三哥回深海去吧。” 回魔界去了?不要他了?要他回深海? 为什么不要他了?他做错了什么吗? 百思不得其解,渊歧自然不肯跟这个三哥回去,浓眉大眼一片凛然之气:“无邪,蛋!” ☆、自己的私心 渊何无奈,虽说凤无邪怀的是他深海的血脉,但是这颗蛋到底还没生出来,自己作为某蛋的三伯父,肯定没有权利留这颗还没出生的蛋在深海,这倒是一件棘手的事。 “你和三哥先回海里去,你的无邪你的蛋都不会有事,过几日他一定会去深海找你。” 真的吗? 虽然他没有质疑的能力,但此时此刻也别无选择,好吧,先回深海也好,只是不知道回深海后要做些什么,只是痴痴的等着他吗,那他还不如去魔界找了,他又不是不知如何去魔界。 看着这个八弟若有所思,渊何真有些拿他没办法了:“小九儿可在海里盼着你呢,你不会眼里只有那凤无邪,将小九儿都弃之不顾了吧,要知道,当初小九儿待你不薄啊,还给你糖葫芦吃,你忍心让他哭鼻子吗?” 好吧,这算是一个回深海的理由。 渊歧想了想,便点头,意思是说,愿意回深海。 八太子渊何直抽冷气,这个八弟以前火急火燎的好似永远停不下来,谁知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没几天后,九重天上,黑云翻滚,战鼓擂动。 世间魔障再次聚拢天庭,厮杀战斗与天为敌。 无数天兵天将冲进那黑色的漩涡之中,却瞬间化作气泡魂飞魄散,而魔族之人的血液,断肢残臂亦在这圣洁的云巅迸溅撕裂! 凤无邪高高立在云头之上,白衣猎猎,眉眼高如月华,他冷冷注视着交战的仙魔大军,神色凛然。 八太子肃容亦在那交战的中心,从魔族向天界下战书以来,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凤无邪便带着一支不怕死的魔军,率先攻上了天庭,让大太子肃容措手不及。 而魔之一族与天界的仇恨由来已久,双方厮杀也都分外卖力,修罗之场惨不忍睹。 “凤无邪!” 女子一声娇斥,白帝之女云涯已然腾云飞到他面前来。 女子衣衫华丽,鬓发严谨,一张面容却与百年前分毫未改,她杀气腾腾的直接将袖剑指向了凤无邪,大有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气势。 凤无邪身边站着的魔族冲上来要护主,却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凤无邪广袖一挥,厉芒乍现,逼的云涯节节后退。 待她再旋身而过又从侧面向凤无邪攻去,后者脚下未移分毫,微微侧身闪开。 待云涯再次袭来的时候,凤无邪已然一掌击出。 掌风恍如带着吟啸,轰然而至,云涯只觉得灵魂都要被这一掌拍出体外,踉跄后退两步摔在云巅,却没了站起来的力量。 凤无邪挑眉:“以你今日之法还要与本座斗?不自量力!” 女子目眦欲裂,恨恨的咬牙切齿:“凤无邪!你睁开眼看看!你这百年来数次与仙界开战,多少仙人枉渡轮回!” 凤无邪的表情照样的波澜不惊:“这与本座何干?再者说来,本座来了你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想要成全本座与肃容吗?” 云涯死死咬着唇瓣不肯出声,当年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但本以为是刻在命盘上的东西也生生被他们逆转。 今时今日她才知道,爱到骨血深处,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她当日大方的让位现在想来何其可笑?若真的愿意矢志不渝生死相随,又岂会与他人共享! “你!你攻打天庭不就是想为八太子报仇吗?天界也如你所愿狼藉一片,若你还不解气,那你便杀了我吧,当日种种皆是我造的孽,你已经是魔了,弑仙之罪你不用承担,杀了我吧。” “就你?”凤无邪厉喝一声,冷冷看她:“本座要想杀你,随时可以,但不是现在!本座来此是要救渊岐!” 一听他来的目的,云涯竟颤抖着松了口气,随即脱口问道:“救什么人?八太子?八太子不是已经被你救活了吗?你凤君好大的本事,八太子死的时候要与天为敌,八太子活了,你还是要与天为敌,左不过是找个借口开战罢了。” 战风卷着浓云,让凤无邪站在云巅身披肃杀之气。 “是天,在与本座为敌!” 脚下战况愈演愈烈,突然一道金芒冲天而起,凤无邪连连退后几步,眼前摔在云端的云涯已被大太子肃容抱于怀中。 “殿下!” “回去!”肃容解除她身上的禁锢厉声喝她,后者身形一颤,咬着唇瓣欲要分辩。 但看到他那冷漠的眉眼,最终还是将心里想要说的话压了下去。 “殿下万事小心” 她说完便飞身离开,而肃容这才将手上握着的兵器往背后一横,大步向凤无邪走来:“无邪,既然深海八太子已经活过来了,你也放下仇恨吧,不要再一错再错!” 凤无邪冷笑间,邪肆张狂:“错的是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 “把渊歧的精魄还来!本座便撤兵!” 好似听到了一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大太子肃容恨不得抓住他的脑袋晃一晃,好让他清醒清醒。 “你还要他的精魄?你居然还要他的精魄?!他的精魄是我亲手交予你的!” “是真是假,大太子心里没数吗?” 看着面前美人儿白纱遮面,冷漠异常,肃容承认,他那一刻好嫉妒,好恨,好无奈,他怎么就输给了那深海里的一条龙! “无邪,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渊歧永远都那样了,和精魄无关!他一辈子,一生一世,永远都是一个傻子!呆子!你不要妄想去救他了!” 他话音未落凤无邪便飞快出手,凤啸九霄直逼的肃容连连后退。 肃容却一味闪躲不肯还击,反倒让凤无邪招招狠辣的杀气直接向他死穴攻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结界硬生生的将凤无邪的术法弹开。 待他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人紫衣华服立于半空之中,那把方才设下结界的扇子还在自顾自的摇着。 “渊何?”凤无邪冷笑:“你居然也要与这天宫苟合到一起?” “哎呀哎呀,说苟合,多难听啊。” 渊何呵呵一笑落下云头站在他二人的中间,谈笑间风华不减。 “魔尊带着我那无知的弟弟在人间杀戮,他又犯下大错,我也是为了替弟弟求情,这才来向大太子示好。大太子,还望你饶恕无知小弟!” 他说着便向大太子肃容拱手,后者立于当场面色不改。 “凤无邪,你看到了,你口口声声最爱的人是他八太子渊岐,但你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为了他好!他百年前魂飞魄散因为你,现如今犯下杀戮之罪也是因为你!依我看来,你这哪是真的喜欢他!若你真是心里有他,便会将他的生死放在首位,便该像三太子这般深明大义!” 三太子渊何摇着折扇呵呵冷笑:“是,我是深明大义,深明大义不过是委曲求全!这话我就不多说了,只是八弟好不容易复活,哪怕是个呆子,傻子,我深海亦不会弃他,更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他再一次魂飞魄散!” 凤无邪身形大震,连退数步,如今看来他想救渊歧竟然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是啊,真正关心他的人,不在乎他是呆是傻,起码人是活的,起码人是活的就好 可是,谁又曾问过他自己,是不是愿意一辈子做个傻子! 凤无邪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胸腔之间激荡起一股怒气,好似有一张利爪,紧紧遏制了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喘息。 随即,那张利爪撕扯开他的心肺。 ‘噗’的一声,他已当着这二人的面呕出一口鲜血。 “无邪!”肃容大惊急忙上前欲要扶着他,却见他身形一歪,委顿在地避开他,随即一掌袭来将人推远,一双凤目好似藏着无数碎掉的星子,潋滟一片。 三太子反倒摇着折扇慢慢走了过去:“莫不是动了胎气?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这动了胎气可是非同小可的,保不齐孩子要夭折在你肚子里。” 凤无邪急忙伸手抚向小腹,那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波澜,他亦没有察觉到丝毫的疼痛之感,然而这样的感觉却让他迷茫和无措。 三太子道:“劳魔尊大驾,去我深海一趟?一来给你安胎,二来,以解我八弟的相思之苦啊。” 天界大太子肃容听了他这话也不甘示弱道:“魔界撤兵,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日后,还望仙魔两界不要再起战事,杀戮无辜。” 凤无邪啐了一口,嘴中鲜血吐了个干净,稳住身形堪堪站住。 白衣白发,言辞锋利:“你们!少在这里假慈悲!要么滚!要么死!我自己的蛋,自己生,自己养!若不交出渊歧的精魄,本座就和你们永堕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他言语罢就掀起惊天骇浪,那二人脸色一变急急闪开。 都是不想伤到他的人,奈何他却一心拼死,真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不知该说他痴还是癫。 渊何躲避着凤无邪的攻击,直接掠到他身后,高声问道:“魔尊当日弃阿呆于桃林,可知你的阿呆现在对你恨之入骨?” 什么? 凤无邪一愣,身后已然被渊何偷袭成功,被他一掌劈上后颈,加上急火攻心,整个人瞬间就倒在地上。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全是混沌,那双眼皮却沉的厉害,怎么也睁不开。 “魔尊,不要见怪。” 凤无邪一倒下,渊歧便与大太子对视一眼,冲交战的仙魔大军道:“魔尊已经被擒,尔等还不束手!” ☆、爱是无邪 “魔尊已经被擒,尔等还不束手!” 众魔本就是天地间最难以教化的一群,又岂会因为魔尊被抓而放弃向天讨回公道的机会,哪听的进渊何说的话,继续厮杀不休。 杀伐之气好似惊涛骇浪,吞噬着整个天庭。 “大太子现在还愣着做什么?当真是觉得魔尊比天庭还重要吗?” 肃容眉心一紧,到底还是打算先将凤无邪抱进怀中查看身体状况。 却不想,眼前横出一把折扇来,抬头,对上的是三太子渊何笑眯眯的一双眼睛。 “大太子就这么想要与天下为敌吗?他肚子里的可是龙族的种,于情于理,这魔尊都该被我龙宫带走,更何况,魔族与仙界的争斗,我们龙宫不出兵的话,大太子有必胜的把握吗?” 肃容向来知道深海三太子精明诡辩,他也不是第一次在他手下吃亏,听他这么说便反问道:“魔尊对战仙界本就触犯六界律法,理应由我仙界处刑!” “好!”渊何扇着扇着,笑呵呵的看着他道:“我便帮大太子一把,在此处散了他的三魂七魄吧!” 说着作势要动手,却被肃容急急挡住:“你干什么!住手!” 渊何又收回了扇子,笑的一脸的人畜无害:“既然让在下住手,在下便就带他回深海了,回去之后,便出兵百万,助你天庭对抗魔族,如何?” 他话音一落便凭地起云,掠了凤无邪其人就在天上消失。 独剩肃容站在那里攥紧了拳头,看来今生今世,他都得不到那个人了。 再也得不到了 凤无邪在深海一躺就是三四天,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好似才经过了一场鏖战,他确实也经了一场鏖战。 不过让他更无奈的是,那张离自己不过咫尺距离的脸,八太子渊歧正趴在床头看着他。 剑眉星目之下有难掩的焦灼,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凤无邪抬手,骨节纤细的一双大手抚上他的眉心,嘴角扯开一个笑。 “阿呆。” “嗯。”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凤无邪闭目微微思索,似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去了天庭,怎么现在会出现在水底龙宫? 难道是渊何将他弄回来的? 思及此处他便急急起身,却不想,腹部一阵剧痛,又让他重重倒在了床上。 “无邪!” 渊歧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见他冷汗涔涔捂着小腹,似是猜到了什么,连忙将手掌抵上他的后腰,将自身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输进他的体内。 凤无邪稍微舒服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不敢动弹,也不知现在是怎么了,竟然会这么严重 难道?难道要生了? 不行!现在还不可以。 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让面前的人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颗蛋是他的,也让那颗即将得见天日的蛋第一眼见到的是这天定战神 深海八太子渊歧,而不是,而不是阿呆! 终于稍微舒服了点,凤无邪抬手,将八太子抵在他身上的手拉下来,握着他强健的手腕,低低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百年来叹的气比这一辈子都要多,难道他余下的鸟生要在叹气中度过 渊歧倒是有性茫:“无邪,你不要我了?” “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你把我扔了。” 凤无邪苦笑,怎么他还是个孩子似的,把他留在桃林还不是为了保护他,还不是想要孤身犯险的去天上为他取回那缕精魄。 “嗯,本座是把你扔了,你想怎样?” 那张脸上写满了揶揄的神色,渊歧却是看不懂,只当他真的要把自己给扔了,抬手便将他死死抱在了怀中,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能扔,永远在一起。” 凤无邪是只鸟,对于这个呆子突然间的依赖,他把这归咎为雏鸟情节,就好似妖界的那只名为离镜的凤凰一样。 想是他那夜与这个呆子缠绵过后,他便将他归为自己的亲人了吧 “阿呆,你可知道我是谁?” 渊歧记忆力不好,没几天的事情就能忘记,现在听凤无邪问他,便道。 “爱,最爱我的人。” 听这么一个音色低沉的男子吐出这样幼稚的话语,凤无邪却是一点也笑不起来。 “你还记得,可你现在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后者沉默了,他确实不知道,爱这个字好像很重要,而面前的这个人,之于他也非常重要。 便用力将头点了点:“我知道。” 凤无邪有些诧异:“那你说说,爱是什么。” “爱是无邪。” 既然爱重要,无邪也重要,那,这两件便是相等的吧。 凤无邪被他的话逗乐了,腹部难受的厉害,笑的比哭还难看,想了想又指指肚子道:“这颗蛋呢。” 渊歧一时有些怔忪,这蛋也很重要,那爱是无邪,也是蛋? 他这么想着,也是这么说出来的,凤无邪听了之后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若是谁再说你八太子神识缺失,本座第一个不饶他,你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一个老学究嘛,哄骗本座开心的话倒是比过去还要多了。” 渊歧不懂他说什么,见他高兴,自己便也微微松了口气,抬臂将他拢在怀中,静静坐在床边。 若就这样度过余生,也并非不好。 三太子说的对,真正为他好的人,哪怕他永远就是个呆子,傻子,亦不会离开他,更不会让他再受到一分伤害。 可是,天上的魂魄没有拿到手,他始终是不甘,凭什么别人都能嚣张跋扈为所欲为,他的渊歧却要受这样的苦! 离镜来的时候凤无邪刚刚睡着,渊歧对这只凤凰有些警惕,怎么也不让他接近凤无邪分毫,万般无奈,这个孩子只能一个人闲着无聊在龙宫里四处溜达。 水底奢华,他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不知为何,鸟类对于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总有无人可以压制的贪恋,在一片珊瑚丛中飞上飞下的他兴奋不已。 正当他飞到最高的一根珊瑚枝上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好吧,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要出现在哪儿还要和他离镜报备吗? 只是,传说这两人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现在反倒争执起来了。 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深海是三太子渊何以及九太子。 渊何一身紫衣华服在前面大步的走着,在他身后,小九儿亦步亦趋,没走两步便跺脚大叫:“渊何!你给小爷站住!” 前方走着的三太子倒还真的在那站稳脚步,转而回头看到:“你还要说什么。” 小九儿扬起金灿灿的小脑袋,大大的眼中蓄满蓝色的泉水一般,此时咬着唇瓣,一脸的委屈模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八哥,你明知道八哥” “我这是为你八哥好,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说完继续向前走去,那小九儿哪容他走,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死死拽着他,不准他走。 “渊何!你忍心看到八哥和八嫂这样吗?你不要再折磨他们了好不好。” 三太子眸光一紧,直接将这个少年抱进怀中,冷哼一声瞪着他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我折磨他们?我折磨他们?难道他们经历的这些九死一生都是我造成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小九儿脑袋摇的飞快:“当然不是你造成的,但是八哥现在” “真不该告诉你,我本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能不理解我,唯独你不会不理解我,现在看来,我竟然是大错特错,连你也说我在折磨他们!” “渊何!” 小九儿惊呼一声抱着他的脖子哽咽:“小九儿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小九儿不提八哥就是了” 渊何似乎也是气的不轻,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罢了,你眼里只有你那八哥,我还不知道?” “没有,没有,没有。” 他扭动着身体想要辩解,哽咽出声,似乎有什么极为伤心的事情一般。 渊何脸色一沉,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东西,不想让我在这儿把你就地正法就听话一点,我们今日去西海看看。” “嗯”小九儿闷声一哼,将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二人变破水而去。 这边离镜站在珊瑚上,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们句句不离八太子已经够奇怪的了,这三太子还会因为这件事与小九儿发生争执,可见,不是小事。 思及此处便也跟着他们的身影向西海而去,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西海乃龙王二太子渊涔的地盘,未到龙宫离镜便被拦了下来,想来这西海竟然比龙王大本营的水晶宫还要守卫森严,离镜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太子带着他的宝贝疙瘩进了水晶宫,自己却束手无策。 大不了等等吧,只是不知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出来。 坐在一块大圆石上百无聊赖,忽然看到一只螃蟹横着进了水晶宫内,那些守卫全当无视,顿时就计上心来,摇身变作一只小乌龟,也屁颠屁颠的跟在螃蟹后面往爬。 但不知怎地,明明那只螃蟹进去的时候,两个守着水晶宫的虾兵蟹将看都不看一眼,轮到他了,这两个却如临大敌一般目不斜视,谨慎规矩的在向他行注目礼。 “不会是认出我来了吧,难道这里的虾兵蟹将都深藏不露?都有火眼金睛?” 离镜咕嘟咽了口唾沫,见他们只是看着他,并没有阻止他,就更加迅速的向水晶宫内爬去,想快点摆脱这凶残的目光。 直到他进去很久,那两个守门的还在百思不得其解。 “你看到了吗?刚刚那只小乌龟?” “看到了。” “真是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爬这么快的乌龟,你以前见过吗。” “你还别说,我以前也没见过这么快速度的小乌龟,不会是什么精怪变的吧?” “额别胡说,说不定是龟丞相家的某个小鬼,听说啊,最近乌龟变异很流行的” “哦哦哦。” 二人严肃的探讨一番,也就随他去了。 ☆、西海 且说离镜刚进西海水晶宫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只见在宽广的西海水晶宫宫内,那西海龙王渊涔正四肢抱住龙宫的柱子,鬼哭狼嚎,要死要活。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啊啊啊啊!” 三太子渊何和小九儿一个头两个大的注视着他,两人不约而同的将冷汗挂满了脑门。 “二,二哥” 三太子掏出他那把招牌的折扇往那人身上扇了扇:“您得这么想,你看啊.” “我怎么想?!怎么想我也不去!除非让我死!你们没见识过鬼王的厉害啊!你们根本不把我当哥哥啊!有把自己亲哥哥往刀口上送的吗!你们到底与我不是一个娘生的啊!爹啊,娘啊!涔儿要被逼死了啊!!!” 他那一声吼,震的龙宫晃了三晃。 一边小九儿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了,离镜更是强忍着笑缩到一边去,要是被人看到他一只乌龟也能笑翻过去,那岂不露馅了。 二太子渊涔年纪一大把了,还留了两撇小胡子,所以那呼天抢地的模样就显得极为好笑,然而渊何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 眼前之人到底是他二哥,出于对兄长的尊敬,他还妄想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 “二哥,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想的,不过此事既然与你西海有关,你又岂能置之不理?若将来酿下大祸,那天上保不齐又要追究各种麻烦。” 渊涔倒是转头道:“我这不是叫你们来了吗,你们替二哥去吧,二哥天生胆小。” 渊何拿着扇子无奈抵住额头看着面前之人:“鬼王真有那么可怕吗,怎么好端端的,竟从酆都出来了?” “还不是凤无邪!还不是凤无邪当日带了那么多的人去天上闹,死了那么多的妖魔还有天将,地府爆满,阎君顾不上鬼王,鬼王又整天被吵的厉害,这才要出来透透气,透气也就算了,不是尽给我这西方世界添乱吗。” 墙脚的小乌龟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感情魔尊前几日是去闹天宫了啊,天宫也太可怜了,这每隔几年就要被闹一次,也太为难他们了。 忍不住又有点想笑,却听渊何道:“也罢也罢,你这二哥我算是不指望了,此次我亲自前往,有劳二哥点兵遣将。” 渊涔一听,神色就是一变,笑眯眯就从柱子上滑了下来,看着渊何道:“嘿嘿,还是三弟好,真心为二哥着想啊,我,我这就去调兵遣将,全为三弟你用。” “去吧,去吧。”三太子渊何有些无奈,此时看上去,竟好似他是二哥,那胆小的渊涔是三弟一般。 渊涔刚走到门口,又搓着手回头笑道:“怎么八弟没来?还是说,八弟过一会就过来?” 小九儿恨的一跺脚,刚一开口,那渊何就笑呵呵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八弟在照顾凤无邪,你知道的,他们两个现在谁也离不开谁。” 渊涔脸色顿时有些为难:“三弟,你也太不厚道了,难道说,这凤无邪重要我这西海就不重要了?现如今鬼王要为祸西方了,让八弟前来帮忙又怎么了?不是二哥信不过你,只是没有八弟,我看这事,还真悬!” 渊何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盯着自己的二哥,好似双目要喷出火来:“你不信我?” 渊涔看他脸色变了,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倒也没再准备出去调兵遣将。 “那绝对没有,只不过八弟乃天定战神,出手总是让人放心些不是,毕竟与前任魔尊夜帝战为平手的,这天上地下还没有第二个。” 小九儿此时已经挣脱了渊何的钳制,张嘴便叫道:“二哥!你什么意思!难道就八哥好,三哥就不好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也只有我和三哥还惦记着你吗!你怎么能这么说!” 渊何似是没料到小九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宠溺的将少年揽进自己怀中,浅笑盈盈:“二哥不信我们,正好省事了,你说是不是啊小九儿。” 小九儿嘴巴一嘟,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管八哥会不会好,不管八哥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八哥,你们,你们也都是我哥哥!” 他这话说的有点驴头不对马嘴了,渊歧脸色不好看,渊涔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忍不住就有点冷嘲热讽了:“兄弟间也不藏着掖着了,小九儿你是向着你三哥渊何的,但此事关系到西海的生死存亡,不是儿戏,你说,若是三弟你一朝败北,我们还活不活了,实在不行,我亲自回去请八弟来这么一趟!” “八哥已经神识不清了,你请他来又有什么用啊。” 渊涔一张脸都要垮下来了:“我的小祖宗,神识不清不代表力量消失了啊,天定战神!你八哥打娘胎里就带来了强大的战神之力,你能说他就这么没用了吗?” 小九儿气的不想说话,渊何扇着扇子冷哼笑道:“那便等你请来八弟再说吧,若是八弟不来,这鬼王来袭,总得有人替你抵挡一下不是?” “哎呀我的好三弟啊,你就是为兄的救星!什么也不说了,你们先休息休息,为兄先设宴给你们洗尘,再回去叫八弟,如何?” “好吧,勉为其难,其实西海的饭菜并不怎么对我们的口味啊” 小九儿忙不迭的点头:“就是,就是,所谓是设宴就是几个咸菜配稀粥,二哥你要不要每次都这么小气?” 渊涔讪讪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那哪能呢,上次你们来正逢我斋戒,没什么好酒好肉的款待,这次一定有酒有肉,有酒有肉!” 渊何冷哼:“我还以为二哥每天都斋戒呢,可怜我们来西海就没吃过肉啊。” 小九儿更是附和的点头:“就是,就是!” 渊涔双手一拍,正色道:“看来这酒菜不上桌,你们还真就信不过二哥了,好,你们在这儿等着,二哥去吩咐备菜!” 言罢就飞快的从殿内消失,渊涔前脚刚走,小九儿就一屁股坐在了渊何的腿上。 一双湛蓝的大眼睛看着他道:“渊何你把八哥的精魄还给他吧” 一句话,顿时让躲在墙角的乌龟差点翻过盖去,立马竖起了脑袋准备看仔细听清楚。 渊何一手在小九儿的腰上摩挲,一边缓缓开口道:“他现在不也过的很好吗?” “可八嫂很伤心啊” “凤无邪他那是自私,若他真心爱你八哥,又岂会在乎这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 小九儿觉得他说的不对,但又无从辩驳。 是啊,如果渊何变成了一个傻子一个呆子,他也会不离不弃的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八嫂很可怜啊,还以为八哥的精魄在天上,还带着魔族攻打天庭,他还大着肚子” 渊何冷然看着他道:“你同情凤无邪?你别忘了,你八哥有今日,全是拜凤无邪所赐,他当初逆天而行,可是为了给凤无邪改命,命没改成,自己的小命反倒赔进去了。” “可你还这样对八哥太无情了” 无情? 他渊何在六界是什么名声?巧舌如簧,嗜财如命。 千百年来以精明强干的手腕统治天下水族,连尚还健在的老龙王都不得不退位让贤。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追逐名利之人,享受着手握重权的快感,连在天界也是说的上话的。 天定战神是他弟弟,也是神龙传人,在父王百年之后,他必然将会取代自己的位置成为天下水族的统治者。 纵然这个八弟无意统治水族,但凤无邪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清高的资本,都是地位和实力堆叠出来的。 别说让八弟统治水族,就是让八弟把水族王权交给凤无邪,这个八弟恐怕也甘之如饴。 这不行,绝对不可以! 他渊何还有很多报复没有施展,他不仅仅要统治水族,还有统一万年来水族分崩离析的局面,还要让神龙一族重回千万年前的荣耀,屹立六界之上! 渊何一下下扇着手上的折扇,小九儿却是怯怯的拉拉他的衣襟。 “渊何,当初妖王送八哥精魄给你的时候,你就不该留下我们现在把精魄还给八哥吧。” 渊何低头道:“你怕什么?这缕精魄主宰他的神智,并不阻碍他的力量,你担心他和鬼王一战会有危险?再怎么说来,我与他乃骨肉至亲,我会冷眼旁观吗?” 小九儿不再说话了,此时此刻,他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从前床第之上是枕边人,那狡诈的手段他只当限于床榻,没想到,为人处世,他也一样狠辣。 他早就该看透他了,却一如既往盲目追随。 小九儿从他腿上滑下来,慢慢向外走去去:“我回深海龙宫去了。” 他神色恹恹似乎闷闷不乐,渊何也自知理亏,一时竟然不知要怎么安慰他,便点头道:“也好,你要回去就回去吧,路上注意一点。” “嗯” 小九儿一边往外走一边数着自己滴血的心到底碎成了几片,渊何变了,他,他居然都不关心自己了 见小九儿离开,妖王离镜变作的乌龟立刻扑腾着四足追了上去,直到快出西海了,才变成自己本身的模样拦住小九儿的去路。 小九儿乍然看到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出现在眼前,一时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妖,妖王?你怎么在这儿。” ☆、算什么兄弟 “妖,妖王?你怎么在这儿。” 妖王离镜冷哼一声笑道:“我都听到喽,你们在西海的谈话。” 小九儿吓的浑身一哆嗦:“你听到了什么?” 离镜背着双手一边走一边道:“我听到某人极为无耻的藏了自己弟弟的精魄,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理由。” “你住嘴!”小九儿大怒:“不许你诋毁我三哥!” “刚刚你不还护着你八哥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怪我诋毁你三哥?唉,兄弟多了就是麻烦,总是不能坚定自己的立场,还好本王没有什么兄弟。” 小九儿的小拳头攥的死紧,似乎随时都能冲上来将面前的人打倒在地。 离镜却道:“可怜你八哥还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你知道吗,上次你八哥和你八嫂去人间的时候,好多小孩骂你八哥是傻子,还朝他扔石头呢。” “你说什么!” 小九儿显然被他激怒了,湛蓝的眸子好似要滴出水一样。 “我不准你胡说!我八哥才不是傻子!” “还有你八嫂啊,你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哭醒吗,他说他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会有一个傻子爹他就伤心啊,一想到这个傻子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他就更伤心啊!你说他为了你八哥从生到死,从仙到魔,容易吗,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小九儿捂着脑袋就飞快的跑走:“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找渊何说去!找渊何说去!又不是我将八哥的精魄藏起来的!你找渊何去!” “我看他是鬼迷了心窍,又岂会将你八哥的精魄交出来!” 离镜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道:“你如果还想你八哥好,就帮你八哥一把,帮你八嫂一把,还有还有你未出生的小侄儿!” 小九儿被他拖在当场就哽咽着哭起来:“我也不想八哥这样,我也不想啊,可是渊何他” 离镜一边揽过他的背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在想,既不让你三哥生气,又能救你八哥,是不是?” 小九儿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三哥是不会同意救我八哥的。” 离镜嘿嘿笑了两笑:“这不代表不能救啊,他不同意,我们可以去偷嘛。” “偷?!”小九儿横眉冷对,一把将他推开:“这就是你的主意?你的办法?你想让我偷三哥的东西?让三哥讨厌我?不要我?” “哼!你三哥的东西?那明明是人家八太子的好不好,人家八太子的媳妇费尽心力给他收集了精魄,你们却恬不知耻的藏了起来,他算什么亲兄弟?我呸!” 一时间,二人便似要动起手来一般。 妖王邪肆冷然,小九儿却刚烈尖锐。 在他们周身,似有看不见的气流正在海底飞快碰撞。 两人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而且还看对方都不顺眼,眼看一战必然在所难免,突然,前方一条鱼精飞快的向他们游来。 “九殿下!九殿下!!” 那鳊鱼精几乎是瞬间射到了他们的面前,气喘吁吁弓着腰,说话都在结巴:“不好了,不好了,三殿下可在?” 小九儿一把将鱼精拎起来问道:“你找我三哥做什么,到底什么不好了。” “那,那” “你倒是快说啊!”连离镜在一旁看着都着急:“是不是魔尊不好了?” “八嫂?”小九儿额上一片湿汗:“我八嫂怎么了?要生了吗?还是说已经生了?” “不是!不是!”鳊鱼精这才擦着额上的冷汗道:“八殿下被,被魔尊给带走了!” “哦”小九儿松手,任那鳊鱼精坐在了地上休息。 “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八嫂带八哥走了,这又怎么了,八嫂定然带八哥回魔界去了,不要担心,这世上谁都会害八哥,八嫂也不会。” 离镜一旁笑眯眯的双手环胸看着他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可是你说的,可见你也知道魔尊对你八哥的情分,你居然这么狠心,要害他们全家。” “你有完没完!我说了,这件事情和我无关!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了,你没见我都和渊何吵架了吗!” 两人又起争执,那鳊鱼精坐在地上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自己也顿时有些急了。 “九殿下,九殿下,不是回魔界,魔尊带八太子就要过来了啊。” “啊?” 那要交战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鳊鱼精,小九儿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坏了,继而责备鳊鱼精道:“你怎么不早说!是不是二哥派人请他们来的?” “正是,正是。” 小九儿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听说此次鬼王要来人间滋事,西海是阴阳界与人间的结界,要想阻止鬼王,西海首当其冲,二哥和三哥的力量比起八哥来,到底还差了点。” “那是自然。”离镜表示赞同,毕竟刚刚他也偷听到一点消息。 小九儿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继而又问鳊鱼精道:“既然是来了,你急着来禀报做什么?” 鳊鱼精道:“魔尊说要来找三太子算账呢,说鬼王打来了他去顶着,死活不让八殿下来西海领兵,这不,两人拉拉扯扯的,就要到了。” 离镜一听忙在鳊鱼背上拍了拍:“那你赶紧去西海龙宫向三太子禀告吧,若是魔尊杀过去可就不好了。” 鳊鱼一听连忙就游走了,小九儿瞪着离镜一筹莫展:“怎么办吧,八嫂身子不便,如何能与鬼族抗衡?” “不是有你八哥吗。” “我八哥再厉害,他现在也” 看到小九儿叹气,离镜终于有点洋洋得意占上风的感觉了:“那你现在要不要陪我去将你八哥的精魄找出来,好让他现在能恢复神智。” 小九儿脸色微微一惊,继而咬着唇道:“八哥八哥的精魄在渊何的身上。” “难道你弄不过来?” 离镜围着这金发碧眼的少年转了一圈,言辞轻佻:“你在他身下承欢多年,我不信那点迷惑他的本事都没有,也忒没用了些。” 小九儿自化龙以来就被渊何养在深海,到底纯稚,听他这么一说已然面色绯红一片。 “你,你是妖王!妖王居然说这种话!我看你才像个迷惑人的妖精呢。” “呵呵,我本来就是妖,若没有这魅惑的本事,又如何坐上妖王之位,怎么,你要是不肯去的话,本王代你去迷惑三太子如何?” “你住嘴!”小九儿自恃在深海人人让着他三分,没想到今日栽到这只妖的手上了,顿时就恼羞成怒。 “你要是敢去勾引渊何,我就杀了你!再把你脱光,把你扔到妖界游街示众!” 离镜冷哼:“你说的这些,我可都体验过,你以为能吓到我吗?只是,如果你信得过渊何的话,又何必对我口出威胁呢,还是说” 离镜靠过去,舔舔唇瓣,一双充满魅惑的眸子望着他道:“你根本不信任他?是不是觉得他看每个人都带着挑逗?是不是觉得他瞒着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是不是觉得你把一切都给了他,而他却有那么多的秘密不让你知道?” 小九儿咬着唇瓣不肯答话,离镜又循循善诱道:“你不要再傻了,你这样为他一心一意,他为你做了什么?不过是把你当成了一个玩物而已,你不想承认?那就逆一次他的鳞,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还会不会像以前那么对你好了?” 小九儿几乎快要将唇瓣咬破,他抬头看着离镜道:“妖王不就是想要那精魄吗。” “错了,不是我想要精魄,而是你想要证实你的猜测,因为你也不确定,他对你的感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实话?” “你不要说了!住口!我给你弄到精魄就是!” “九殿下又错了,不是给我弄到,而是给你的八哥啊,为了你的八哥,你的八嫂,还有你未出世的小侄儿” 离镜这一次是大摇大摆跟着凤无邪以及渊歧进的西海龙宫,在门口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向守门的两个虾兵蟹将做鬼脸。 凤无邪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尽给本座丢人现眼。” 小离镜又嘻嘻一笑,缩到他身后去。 渊歧一身黑衣玄纹,端的是器宇轩昂,站在那白衣之人的身边,一点也看不出他的神智有何缺失,待看到面前的渊何以及渊涔方生硬道:“无邪,二哥,三哥。” 他这是在向凤无邪介绍自己的兄长,倒和常人无异,凤无邪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继而便走到殿中的座椅上坐下,虽说可以神行千里,但从深海水晶宫到这西海来,还是把他累的不轻。 一坐下去就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继而眉梢一抬望着渊歧道:“阿呆,我腰疼。” 后者一听,赶紧伸出手去,在他腰间小心的按了起来,时不时的低声问他舒不舒服。 看的渊何与渊涔好似见到什么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这个八弟,才多长时间,这个嚣张跋扈的男子就被凤无邪□□成这样了 要是这个八弟已经清醒了,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还会这样心甘情愿的被他差遣吗。 凤无邪坐了一会,这才抬眼对上那两人,一个精明诡辩,一个胆小懦弱,站在一起倒也似一对好搭档一般,都是缩头乌龟。 “二太子找我们来?” 渊涔讪讪:“我,只找八弟前来” “我们既来了,二殿下就直接开门见山吧。” 二太子往三太子身边靠了靠,捏着衣角:“这话本不该说的” “那就不要说了。” ☆、讨价还价 “那就不要说了。” 凤无邪出声打断他要说的话,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他们道:“我们就当是来西海做客的了。” “这” 二太子顿时就蔫了,愁眉苦脸道:“魔尊,说句不好听的,这到底是我们自家兄弟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的好,我和三哥有话要和八弟单独说。” “他现在可不是你的八弟!”凤无邪神色清冷,语气疏离:“你觉得他更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话?他现在虽然神智缺失,但也分得清,谁是为他好,谁是想要害他!” 二太子一声冷哼:“他怎么就不是我的八弟了。” “那你叫他,他会应你吗?” 二太子欲言又止,三太子出声打断:“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渊何素来是个和事佬的身份,如今,还得靠他来摆平这气氛的尴尬。 “魔尊待我八弟真情,世人都看在眼里。” “那又如何?” 凤无邪倒是想看看这个巧舌如簧的三太子能如何说服他:“说句对本座真情,就想让本座同意,让他去鬼王面前送死?” “魔尊有所不知,我八弟本是天定战神,我和二哥商量来商量去,只有八弟能与鬼王一战,这鬼王再如何狠厉,能大过前魔尊?” 凤无邪冷笑的都想吐了:“口口声声八弟叫着,却不管他的死活,他现今和孩童无异,就算是战神,那也是小时候的战神,试问,你如何保证他能不被鬼王所伤?也是,人不是你们救的,你们何必管。” “魔尊这说的什么话。”渊何摇着折扇看似云淡风轻,却已是在克制情绪:“若与鬼王一战,说不定还会激发出他身为天定战神的力量,到时候,他的神智也许会突破封锁,兴许就能恢复了呢。” 凤无邪承认,他这一刻有些心动了,转头看向渊歧,只见他神色茫然,微微垂下了头,黑发滑在胸前,若有所思。 “更何况,有我和二哥在,再加上魔尊,妖王,谁,能伤的了我们的八弟呢?” 就三太子所说,这一战还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常闻八太子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渊何哈哈笑了起来:“魔尊这话说的就见外了,魔尊总不至于忘记了当日在我八弟的婚宴上,你输给我的那根翎羽吧?若是在下以翎羽向魔尊祈求,魔尊可愿意让八弟出战?” 他这是在给凤无邪台阶下,毕竟他刚刚放出话来,怎么也不会让渊歧出战,现在又有点心动,还一时不太好反悔。 渊何的这话却正好让凤无邪有了反悔的借口,转而看着渊歧道:“阿呆,你愿意帮你二哥吗?” 二太子渊涔一听顿时就急的直摆手:“这哪是帮我啊,这帮的是天下苍生!天下苍生!” 凤无邪冷冷看了他一眼,后者急忙缩到了一边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渊歧本就不太清楚状况,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凤无邪却还是不放心,微微叹了口气:“那便传令下去,本座要与他一起出战。” 渊何摇着折扇笑眯眯的看着这二人,转而又对渊涔道:“二哥不要忘了,还有我。” 渊涔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对他来说,将鬼王赶回阴阳界去,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他怎么会嫌弃人多呢。 凤无邪却看着渊何道:“你本不用去的,有本座在,还怕小小鬼王?” 紫衣华服的男子笑容不改:“渊歧到底是我八弟,我这个做哥哥的,又岂能将他置身危险之中。” 他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可惜凤无邪并没有读懂他话中含义。 渊何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小九儿正坐在桌边吃点心,那桌上的一碟碟点心还是他渊何派人千里迢迢从深海送过来的。 二哥的小气那是六界出名的,又岂会给他这个小家伙提供那么多的吃食。 走到桌边坐了,一把揽过小九儿的身子,他这才在他鬓边吹了口气道:“吃了多少糕点,难怪身上一股子甜味。” 小九儿闷声闷气的将嘴里的点心吞下去:“你,你不也一身的酒味。” “二哥难得大方一回,不喝白不喝,怪不得没看你去吃饭,原来是在这里吃点心了,怎么,点心好吃吗,可比二哥宫里的饭菜好吃多了吧?” 小九儿又嗯了一声,任他揽着自己,不肯多说其他。 “你八哥来了,还有你的八嫂,你不去看看?” “我知道” 渊何与他说了这几句话都换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回应,忍不住有些懊恼:“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小九儿这话说的有些不尽真实,渊何无奈的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不要担心你八哥的安危,明日我与他一同出战鬼王,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他死的。” “渊何,你不要这样说,我,我不生你的气了。” 小九儿急急伸手掩住他的唇瓣道:“是我不好,总是不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其实,我宁愿统治水族的人是你,若八哥统治,肯定乱糟糟的。” 渊何浅然一笑,张嘴含住他的手指,舌尖在他指尖微微扫过:“统治我的人,却是你,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 小九儿记得,他那时候还是江河湖泊的一尾金龙鱼,偶然跃出水面的瞬间和岸上的渊何遥遥相望。 阳光折射着水花,迸溅出晶莹剔透的虹彩。 渊何摇着折扇感叹:“好漂亮的鱼。” 他那时候很是得意,流线型的身躯摆动起来,划破水纹,好像表演一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游来游去,引的那人笑容可掬,一时看呆了。 后来才知道他是深海的三太子,什么样好看的鱼没见过,他不过是在卖弄风|骚,而那人却好心情的没拆穿,甚至还配合的夸赞了几句。 “从那时起,我就归你管了。” 小九儿脸颊微烫,想将手指抽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被这个人拦腰抱起,直接放在了床上。 看着面前这个他深爱的人爬到自己身上来,他有些仓惶的扭过头去,不知为何,他这一刻是如此害怕看到他 离镜嘴里叼着一根草坐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从他这个方向可以看到窗边的凤无邪,甚至能看清他嘴边挂着的笑意。 彼时渊歧正将他揽在怀里,二人靠着窗户,斜倚在榻上也不知在说什么,只见到那平日里冷若冰山的魔尊,今日却笑的异常温和,不知八太子清醒的时候,他们平时是不是也这么相处,宁静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妖王!” 少年的声音在脚边响起,离镜飞身跃下那块巨大的岩石,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小九儿道:“九殿下事成了?” 小九儿右手手心攥着一只白色的琉璃瓶子,里面一缕精魄在缓缓流动,好似活的一般,不,本来就是活的。 “你不要告诉八哥和八嫂真相我不想,不想让他们恨渊何。” “怎么叫渊何不叫三哥了?” 少年吐掉嘴里的草叶,上前一步,飞快出手,一下就把小九儿的衣衫拉开,看着他白皙的皮肤上点点暧昧红痕就张狂无比的笑了起来。 小九儿恼羞成怒,又飞快将衣襟拉上,一张小脸红的厉害:“你这个人真讨厌!我,我偷了八哥的精魄,渊何铁定不会饶了我的了!” 离镜却道:“那不正好让你看清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吗,如果他真的爱你,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与你起争执,如果他不爱你” 如果他不爱你,与其早晚都要被他抛弃,不如现在就看清他的心 离镜挑眉:“你还不把精魄给我?” 小九儿却将其攥的更紧:“我不给你。” “你要反悔?” 离镜长的本就妖媚,那微眯眸子的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阴狠:“本王的身份你不要忘了。” 小九儿反倒平静了很多:“我不怕你的身份,我怕的是你会告诉八哥八嫂这一切,所以你放心,这精魄我一定会交给八哥的,但不是现在。”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有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离镜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他已经有那个意向将精魄归还,那还担心什么,他只要静看好戏就成了。 凤无邪活了这一千多年还是第一次和鬼族打交道,以往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魔界,但凡碰上杀伐无不惨烈悲怆,而此时交战在他眼前的鬼族与水族,还真有点滑稽。 因为这所谓的战场,没有一点血腥,他就搞不明白了,少了那燃烧斗志的东西,这些人是怎么能坚持打下去的。 第一,鬼之一族本就没有肉身,所谓的死亡不过是回归阴阳界而已。第二,这西海水族因为有个胆小怕事的王者,虾兵蟹将独独守着海边作战,稍微有点性命不保,那还等什么,赶紧往海里跳啊。 为此,凤无邪有些头疼,好似整个战场之上只有那红衣银甲的人在舞动着手上的一杆长|枪与鬼王战在一处,可就在此时,一个金色的脑袋挤进了战斗的中心,似是想要极力去帮渊歧一般。 渊歧虽说神智不清,但战斗力却没有丝毫减弱,哪用的着他帮。 凤无邪蹙眉,正待飞身过去,就见一人亦追了上去,这人不是别人,却是三太子渊何。 是了,小九儿要往战斗中心挤,渊何更不会袖手旁观。 渊何飞身而去,未待他扑过来,鬼王便移山填海欲要将他压死。 那小九儿回头看了一眼渊何,飞手劈开面前拦路的鬼兵直接冲渊歧而去。 ☆、魂来 此时渊歧正与鬼王交战一处难舍难分,而三太子亦被鬼王的移山之术牵绊,凤无邪心想,这小家伙难不成不要命了吗。 凤无邪现在冲上去必然也会成为鬼王的攻击目标,成为渊歧的累赘,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待他飞近却又骤然睁大双眸,只见少年飞快掏出一只小小的瓶子,嘴中念念有词,直接吐出一句魂来咒,那瓶中白色的一缕薄雾直直钻进渊歧的眉心。 凤无邪的心也骤然一停,这,这难道是渊歧丢失的那一缕精魄? 精魄入脑,战斗的人突然停止,似是被人用咒法定在当场一般,鬼王一见时机到来便直接祭出手上的兵器向那人身上袭去! “渊歧!” 凤无邪一声惊呼,随即出手,手中凤翎疾射过去,铺开一片漫天光雨,却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离八太子最近的小九儿已飞身扑过去,为他八哥重重挡下了鬼王的袭击,凤无邪的翎羽随即插在了鬼王的身上。 又是一声惊呼却是渊何发出来的,他大声叫道:“小九儿!” 小九儿的身子却是软绵绵的沿着八太子的身子滑下去,突然,腋下多了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他抱着腾空而起。 浑身剧痛难忍,好像所有的骨头都裂成了碎片。 小九儿极力睁开眸子,对上的却是深海八太子渊歧,那双清亮好似繁星的眼睛。 “九弟!你要撑住!” 多好听的一声九弟,他觉得知足了,眼皮缓缓阖上,对周遭的一切已经不闻不问。 渊何亦摆脱桎梏飞身而来,一把将人从他怀中抢来,一叠声的叫着:“小九儿!小九儿!” 见鬼王强弩之末欲要追袭他们,凤无邪飞身而上便与他交战在一起,那鬼王身受重伤虽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灵气多半用来养胎,也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砰’胸口中了结结实实的一掌,凤无邪的身子飞快向后掠去,一个怀抱却是将他接了个满怀,他疼痛难抑,一口血从嘴中吐了出来,沾染了渊歧的衣袖。 “无邪!” 无邪,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怔忪,随即鼻头一酸。 虽然平时他也是这么叫自己的,但此时此刻,那两个字中饱含的却是满满的焦灼,是带着情绪的。 他终于有情绪了,这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啊!!” 但听身边的人一声怒吼,由他枪尖散发出来的红色光芒几乎毁天灭地,莫说那鬼族,就是整个地府出动,只怕也难敌此击。 凤无邪就在他的怀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任这人红衣之人潇洒的一如六百年前,狂战与千军万马之前。 将鬼族赶回阴阳界的传说有很多个版本,但所有版本不约而同的记载着:天定战神八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 凤无邪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在不停的抱怨:“不就是一个鬼族吗,居然闹到现在这个样!损兵折将不说,你看,你看小九儿和魔尊都成什么样子了!一个鬼族而已,八弟一个人就能将其灭族的种族,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可偏偏还是损兵折将!!!损兵折将啊!!” 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是马后炮二太子渊涔无疑,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些。 “二哥,你不要再说了,让小九儿好好休息休息吧。” 这次说话的是三太子渊何,那渊歧呢?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渊歧的精魄应该回来了吧? 凤无邪想要起身,但是胸口却疼的厉害,与此对比鲜明的却是他的腹部已经没了任何感觉,好似那个生命不再活动了一般。 他浑身僵住,随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悉心守护了这么久,就这么失去了吗? 他和这个蛋,注定无缘? 难道这也是他救活渊歧注定要付出的代价吗?为何要这么残忍? 为何。 渊歧 他又回想起战场上的一幕,当时小九儿奋不顾身是去归还渊歧精魄的,难道说,肃容给他的精魄本就是真的,其中却是被小九儿动了手脚? 九太子是不是担心他八哥会有危险,所以才将精魄归还? 不对啊,他没有理由藏这缕精魄。 凤无邪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人不耐烦的声音。 “二哥三哥,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门口吵?去去去,走远点!” “老八!好你个老八!有了媳妇忘了娘!” “二哥你要做我娘?先问问父王同意不同意吧!哈哈哈!” 伴随那人爽朗的笑声,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刺目的白光之中,一人身形高大健步进门,随即勾脚将身后的门关上。 凤无邪被方才的白光刺痛了眼睛,在用力闭了一下之后竟然不敢睁开。 听到那脚步声走近,听到来人轻手轻脚的动作,他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顺着眼睑流了下来。 一只温热的大掌在他脸颊边接住了那滴泪,并轻声道了句:“无邪” 不似在叫他,却似在自言自语。 凤无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倒把他唬了一跳,那银瞳凤目对上的却是渊歧的一双黑瞳。 二人对视,最终还是那英挺的男子不羁一笑,反握住他的手,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阿呆要抱抱。” 凤无邪浑身陡然大震,那双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却见他又是仰天爽朗一笑,一撩袍子往床边坐了,将这白衣之人抱起来,直接让他倚靠在自己怀中。 这才伸手拂了他鬓边的发丝,脸贴着他的,轻声道:“无邪,你这阿呆倒是叫的顺口啊。” 凤无邪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逗自己的,一时间有些恼怒,想推开他却又不舍得,只能任他抱着,一动不动的囚禁在他怀中。 男人的胸膛和臂膀都健壮结实,好在他凤无邪并不羡慕嫉妒恨,只想离他更近点。 只是,这个男人的呼吸灼热的厉害,喷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 “无邪,你都睡了三天了。” 凤无邪一愣,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但就好似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他一时间有些羞涩,还有些尴尬,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渊歧继而又道:“怎么,没见到阿呆你失望了?你若喜欢,本太子永生永世都是你的阿呆,任你支使,可好?只要你不再离开我,让我为你做什么都行,否则,我恐怕还是要去逆天改命了。” 凤无邪抿着薄唇似带嗔怒:“逆天改命?也只有你这种一根筋的人才做的出来!” “本太子纵是一根筋不还是魅力无边,要不然,怎么让堂堂凤君自堕魔道?” 就这么说到了凤无邪的痛处,他自然是有些不依的,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是紧紧贴在他的身边,似是要将他每根血管里流动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半晌之后,凤无邪终是想起了什么。 “渊岐蛋”他挨了那一掌,这颗蛋已经没了动静,只怕凶多吉少。 但他又不后悔,若没这一战,渊岐的精魄不会回来,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惨烈。 好在只有他一人陪伴这颗蛋百年之久,失去的伤痛,也只有他一人承担就够了,对渊岐,他更多是愧疚。 “我记着呢,”渊岐言罢将一只大掌贴在凤无邪的肚皮上,轻轻抚过:“咱们的蛋。” 随即,至纯至阳的战神灵气由那只大掌缓缓输送进他的体内。 凤无邪顿时绷紧了身体,他肚子里的那颗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转了两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躺好,乖乖的,不吵不闹。 凤无邪惊喜交加,蛋还在?可为什么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百年来,因为肚子不舒服,还时常刺痛,以至于他没有一刻是忘了这颗蛋的存在的,但现在,这蛋老实的就好像不在他肚子里一样。 渊岐笑着看向他:“好些了吗?” 凤无邪眼眶泛红,用力点头:“渊岐” 他不知该说什么,不止是他,连这颗蛋也这么想他,想他这位神龙之君。 “对不起无邪,也谢谢你一直没放弃我。” 凤无邪闭目轻笑:“我就知道你是想要清醒过来的,多久我都会等” 可是,那藏着他最后一缕精魄的人,居然是小九儿这多少让他有些惊诧。 到底,要不要告诉这个人,当时在战场,是小九儿放出了他的精魄,他当时与鬼王大战正酣,应该没有注意到吧 经历了这世间的种种,他凤无邪算是看透一切了,以前的苦大仇深,现在都变成了过往云烟。 小九儿为什么要藏精魄他不知道,但是,他不会去追究了,让这个人不高兴的事情,他再也不会去做了。 再也不会了 “小九儿伤势如何?” “三哥日日夜夜在他身边守着,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渊歧说完又打趣道:“小九儿一睁眼就哭,哭着说这里疼那里疼的,可把三哥急的什么似的,还有个妖王送来了上好的疗伤圣药,好的七七八八了,就是你,一直没有醒过来,本太子可急的恨不得灭了鬼族为你报仇。” 小九儿的伤还在他的意料之中,应该没有大碍,凤无邪便不做多想,只是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摸着那颗圆滚滚的蛋。 渊歧见状眉开眼笑,大掌盖在他的手背上,轻声说道:“好儿子,快点出来让爹看看!” “” 凤无邪脸色一僵,他从来都很逃避生子的话题,但此时刻居然从这个人嘴里吐出来,而且一上来盼着生儿子,让同为男人的他顿觉不耻,总觉得这人有点重男轻女了。 直接将他的手打到一边去,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 八太子顿时就乐了:“不是我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啦,想看谁的番外可以留言哒~~~准备新文和番外ing~ ☆、埋藏的真相 “不是我的儿子?” 凤无邪硬生生克制下将这龙暴打一顿的冲动,干脆将他整个人推了开去:“你给我滚!本座不想再看到你!” 一看到美人变了脸色,渊歧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想要靠前却被他直接格挡开来,只得低声下气的说道:“我说错了,说错了,我说话没遮没拦你又不是不知道,好无邪莫在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无邪?无邪,你要是再生我的气,我可要去喝你的洗脚水了啊。” 看着这个本是天之骄子的人耍起了无赖,凤无邪忍不住翻身背对了他,躺下去。 渊歧这才得以接近,嬉皮笑脸看着他道:“好无邪,我逗你呢,我自是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 “本座心里没有你!” “你就算是现在拿着剑指着我的脖子,我也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这句话了。” 身后的人倒是得寸进尺的在他后腰轻抚了一下,并将灵气传输进他的体内,而背对着他的人,说着生气的话,嘴角却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从今之后,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不再分开? “八哥!” 门外响起了小九儿的声音:“我来看看八嫂,那什么我进来了啊?” 渊歧正一脸疑惑,凤无邪却道:“让他进来,你出去。” 某龙有些不乐意了,“什么时候你居然和那个小东西如此要好?为夫可是要吃醋的啊!” 凤无邪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直接下令:“出去!” “好好好,当是从命,当是从命!” 渊歧开了门:“小家伙,你八嫂刚醒,没什么事赶紧出来让他好好休息,对了,是谁教你叫八嫂的?嘴巴倒是挺甜。” 小九儿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泛白,飞快摇头道:“没有人教,我,我自己会的,八嫂生我的气吗?” 渊歧纳闷道:“生你什么气?进去自己问吧。” “哦。” 慢腾腾的挪了进去,小九儿走到床边,看到的却是凤无邪倚靠在那,一手抚着微凸的小腹,双目清冷看着他。 “八嫂我对不起你。” 走近后,小九儿直接双膝跪地,做出一副忏悔的样子。 凤无邪看着他,最终无奈叹了口气,眉心一紧:“本座也在奇怪,若是肃容不打算给我渊歧的精魄,又何必拿个假的来糊弄我,那问题就出在给渊歧送精魄的路上,除了离镜之外,只有你和渊何接触了那精魄,我宁愿怀疑离镜也未曾怀疑过你。” 小九儿瘪着小嘴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八嫂,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八哥” 凤无邪道:“罢了,也算你还有一分良知,在紧要关头释放了他的精魄,现在你八哥以为是自己的战神之力突破了最后一关神智才得以恢复,我亦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你也不必多言,免得坏了你们的兄弟情分。” 小九儿略有诧异的看着凤无邪,在他的记忆中,凤无邪不仅孤傲而起恩怨分明,是个极其冷酷的主儿, 今次,这位九天白凤第一次变的这么有血有肉起来。 若说以前他是高高在上不可直视的存在,那么现在,真真实实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变成了自家的八嫂。 “嗯嗯,谢谢八嫂!” 凤无邪这才懒声道:“你出去吧。” “好” 从凤无邪房内出来,小九儿松了一口气,八嫂不追究他,就代表永远也不会知道三哥的所作所为了,这就好,这就好。 “九太子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离镜叼着一根草慢慢从一丛珊瑚后面走了出来,看着小九儿笑呵呵的,一脸的不怀好意。 小九抿唇,继而又道:“我看到了自己的心,也看到了渊何的心。” “那便恭喜恭喜。” 离镜说完就大步向凤无邪房间走去:“本王打算向魔尊辞行离开。” 小九儿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一瞬间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经历过好多好多。 忍不住开口将人唤住道:“妖王,你不是凤凰吗?怎么会成了妖?还成了妖王?” 凤凰和神龙一样,都是上古神物,与生俱来便是高贵圣洁的存在。 成妖魔的,少之又少,如凤无邪这般,历经百阻自堕魔道的,但眼前妖王年纪不大,怎么看也不像是经历过千难险阻心如死灰的样子。 离镜回头看着小九儿,唇角勾出一抹纯稚的笑来。 “没有怎么啊,做妖做仙感觉都一样。” “是吗” 小九儿没有多问,那毕竟是人家的隐私,藏在心口最不想被发现的角落,不让人窥伺。 “小九儿!” 又是一声惊呼传来,却是渊何飞身而至,他直接将这少年抱在怀里,一脸的担忧之色。 “怎么不在房内休息,身子尚未痊愈就到处跑,小孩就是小孩!一点都不听话!” 小九儿嘻嘻一笑,咧着嘴角:“我去看八嫂的他醒了。” “那就好,省的你八哥急的像热锅蚂蚁。” 小九儿伸手揽着他的脖子道:“渊何,你,你为什么不怪我?” 渊何却抬手在他鼻尖捏了一把:“只要有你就够我受的了,那宣利金钱,不要也罢。” 这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小九儿直接将脑袋埋进他怀里,笑的那叫一个得意。 渊何以收紧臂膀将他抱紧,若是放在以前,他少不得要训斥小九儿几句,严重的说不定还会责骂于他。 但当他看到小九儿被鬼王击飞的时候,那一刹那,他宁愿拿自己的金钱,名利,甚至是性命去换他的。 只要他的小九儿好好的,只要他好好就行,他渊何别无所求! * 传说深海的那位嚣张跋扈的八太子活过来了,传说天帝不肯饶恕八太子的罪责,点了天兵天将务必将其抓回天上伏法。 传说魔尊瞒着八太子倾魔族之力要与天庭对抗到底,然而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那天定战神一身玄衣黑纹的战袍出现在那千军万马之前,就那么长|枪一扫,便将整个天庭打的落花留下,吓的魂飞魄散。 传说,就在那本该充满肃杀的战场上,黑衣战神一把将白衣的绝色魔尊抱在怀中,就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一众魔族浩浩荡荡的回了魔界。 传说魔尊绝色,喜欢穿宽大的衣衫,看不出身形,但也不影响别人的审美,但凡见过魔尊容颜的无不觉得世间一切美人都成了泥尘。 传说战神英伟,本是大好儿郎,有着不羁洒脱睥睨天下之豪迈,却自甘堕入魔道,任那魔尊驱使,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而这一切的一切在魔界凤宫之内,都变的理所当然,就如那每一个慵懒的午后,那人总是要睡午觉一般稀松平常。 魔界之中哪个宫殿最为奢华,当属凤无邪的寝宫。 他是一只爱享受的鸟,寝宫居中摆着一张精雕细琢的白玉床榻,软帐轻萝凉风习习。 除了细风拂面,寝殿之内却是静悄悄的,连随身伺候的婢女们都大气不敢出一点。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凤宫之主有着严重的起床气,未得这位魔尊大人的传唤,谁敢这么没眼力劲的接近半步? 可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却悄悄摸近了床上的那只凤凰。 食指轻轻挑起垂在床铺周围的纱幔,渊岐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只见凤无邪眉眼微阖,舒缓的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床轻云软绣的被褥许是厚了,被他踢到一边滑至腰下,堪堪盖住了剩下的部位。 渊歧俯下身去,食指顺着风无邪胸口慢慢往下滑,当触及的锦被即将被拉下时,那还在熟睡的凤无邪一把抓住了那只作恶多端的龙爪。 “滚!不要来扰了本座的好梦,小心本座一团火烤熟了你!” 睡梦中的人眼睛都没睁一下,随手抓起被子的一角,一扯接着再一卷,把自己卷成了蚕宝宝。 哼,看你还能摸哪里! 本以为这回终于能满意的去睡了,可熟料忽然腾空的感觉顿时让他不知所以然。 努力把头上的被子扒下来,八太子身上熟悉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渊歧抱着一脸不满,已经处于发火边缘的魔尊大人,只得安抚性的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继而笑道:“都什么时辰了还睡,今日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又发什么神经,快放我下来,本座今日身子不适哪里都不想去!” 无视怀中已经炸了毛的凤凰,渊歧这就驾起云雾,朝着某处仙山福地而去。 云雾山名副其实,终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只山顶一处得了阳光普照,生出一片绿影叠翠,却是亦真亦幻的一片美景。 渊歧抱着自己心爱的小凤凰从天而降,来到山顶的一处小筑,周围花团锦簇,青葱生翠,在一片山石掩映之中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冒着袅袅热气。 环顾自己花了很长时间建好的小筑,点点凤无邪鼻尖,他这才道:“这里灵力充沛,对你安胎再好不过,与当日水清宫后山比起来,如何?” 其实刚到这里的时候,凤无邪就感受此地充沛的灵力不断汇聚于自己的四肢百骸,身体说不出的清爽。 ☆、完结 听他提起水清宫,不禁想起当年在水清宫后山温泉沐浴,这家伙变成一条黑色小蛇钻进水中,忍不住觉得好笑,刚才的那点起床气也稍稍淡下去了,不过还是死绷着脸将他给推开。 “比水清宫强,但是和凤泽宫比起来还差得远。” 渊歧顺着毛摸:“是是是,确实比不上魔尊大人的凤泽宫,不过呢” “不过什么?” 看着对方扬起小脸,摆出一副你要敢说我宫中坏话,本座就灭了你的表情,渊歧放柔了声音:“不过那凤泽宫中人多眼杂,而这里,是只属于我们的” 凤无邪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从那双充满柔情的眸子直直的看进渊歧的内心,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人。 就是这个人包容着自己的任性,时刻在身边默默地守护。 他凤无邪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不知道是凤无邪先扬起了下巴,还是渊歧先低下了头,等到两人意识到的时候,二人已裹挟在一起滚进了温泉之中。 两人如交颈的鸳鸯一般置身于温泉池水里,渊歧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用霸道的舌尖在对方身上染上自己的气息。 凤无邪算是刚睡醒没多久,反应稍稍慢了一拍,舌尖只能无力的被对方纠缠,直到肺腑的空气全被掠夺,才无力的在他后背敲了一记,后者会意,开始转移阵地舔吻着对方的耳垂。 耳朵那里一直是凤无邪的敏感处,刚刚才得以顺畅的呼吸,顿时僵住,情不自禁的从鼻腔中发出一阵类似于小猫的哼叫。 两条胳膊抱紧了对方,却不料这么做正是把自己往对方嘴里送。 “无邪,你今天好怎么这么热情。”渊歧低低说了一句,双手在自己心爱的小凤凰身上抚过,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要做就快点!在废话就给本座滚回你的水晶宫去!” 这只牙尖嘴利的凤凰说罢狠狠在对方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清晰无比的牙印。 “遵命,我的魔尊大人。”低沉的嗓音在水面划过,却在凤无邪心底撩起层层涟漪。 不再调笑容易炸毛的爱人,渊歧开始尽心尽力的伺候这魔界的主人。 舌尖划过下颌来到喉结,轻轻咬了一口,换来对方隐忍的闷哼。 凤无邪扬起脖子,将上身折出了美丽的弧线,也将自己送到他的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一手扶着对方脑后,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倒成了天地间最美的风景。 后者体贴的将双手有力的圈在对方的腰上,将他夹在自己与池壁中间。 凤无邪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的热情,抬头对着渊歧妖孽的笑着。 “想要么?那就先把本君伺候舒服了再说。” 漫不经心的抬起了右腿,脚尖在对方胸前轻轻划过。 渊歧觉得自己的心尖上好像被人拿了羽毛缓缓的挠着,让人恨不得将对方吃进肚里。 配合着摆出臣服的姿态,将那个还在玩火的小凤凰的右腿顺势搭在自己的肩上。 看着这天定战神八太子对他言听计从,还屈尊降贵的这么伺候他,凤无邪仰起头,脖子与身体构成一条完美的直线,舒服地出了一口气之后。 他歪着头,用眼中少有的柔情目光看着渊歧,那里面包含着凤君大人鲜少承认的爱恋。 “唔”在渊岐的动作下,凤无邪绷紧的肌肉渐渐松懈下来。 有点无助的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爱人,这时候的凤无邪又带上了一丝平常不易多见的脆弱。 渊歧体贴的将对方重新抱进温泉池,不像之前的霸道与急切,带上了一丝温柔与安抚细细的吻过。 渊岐憋的辛苦,但又碍于他的身体,只能多多顾忌。 是的他堂堂深海龙宫八太子,这辈子就栽在这只小凤凰身上了。 凤无邪抱紧了对方的脖子,主动的将腿挂在他的腰间,仿佛知道他的体贴和隐忍,无声的摆出邀请的样子。 渊岐觉得自己再忍下去就不是一条公龙! 等到完全契合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一晌贪欢竟不知流年飞度,在回到魔界的时候凤无邪的小脸再次泛红,伸手欲要将身边之人推开,而那结实的胸膛却是不肯丝毫退却。 “咳咳!” 凤宫大殿之中的人干咳一声,好似嗓子眼里痒痒似的。 “你们两个都到家了,也该收敛收敛了吧,这儿还有两个大活人呢。” 渊歧挑眉,看着殿中的三哥和九弟,就这么拦腰抱着凤无邪大步走了进去:“无邪腰疼,脚软,我抱抱他又怎么了,又没人请你们来,也没人请你们看。” 三太子一把折扇摇的呼呼作响:“小九儿,过来,三哥抱抱!” 小九儿一旁已然笑的直不起腰了:“不要!小九儿又没怀着蛋!” “你这小东西也想生蛋?” 三太子的一句戏谑反倒引起另外三人的不满,先是凤无邪被渊歧放在铺有软垫的座上,冷声哼道:“九殿下自己本身就是个孩子。” 渊歧也道:“再者说来,小九儿可不似无邪这般特殊。” 三太子乐了:“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们急什么,难道只许你们有后,不许我们有后?” “你当这是什么好事吗?”八太子却和他杠上了:“我宁愿没有这颗蛋也不要无邪受这样的苦,三哥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怀一个试试。” 渊何顿时就哑口无言,闷声道:“怎么算也轮不到我啊。” 小九儿笑眯眯的往他怀中蹭了蹭:“渊何要是喜欢,等八嫂生了,咱们抢过来玩!好不好!” “还是我的小九儿鬼灵精怪。”言罢还在他的腮上捏了一把,以示宠溺。 这边两人在那儿自说自话,凤无邪和渊歧对视一眼却是满脸黑线。 “来人,把这两个赶出魔界!” 渊歧才开口,那三太子渊何就连忙摆手:“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不对,这话谁说的来着?不管了,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赶我走可别后悔。” 凤无邪道:“你们来来往往都把魔界当成深海了吧,请自便,本座要去休息了。” “那三哥九弟你们就自便吧!”渊歧说着便要抱媳妇回去休息,渊何却忙说道:“上次为魔尊把脉的时候,忘记和你们说了,便是在这几日,你们便要添丁了,可要多注意些,不要剧烈运动,你们,懂的!” 他说完还特意往凤无邪的小腹看去,后者连忙拉了衣衫挡住那凸出的地方。 “啊?三哥,若是剧烈运动了会怎样?” 渊歧刚问出口凤无邪就低声呵斥道:“渊歧!他那是唬你的!” “哈哈哈哈!” 三太子心情愉快的笑了起来:“我还真不是吓唬你们,等到时候你们便知道这其中的难言之隐了。” 这一声笑让那两人心有余悸,楞是禁欲一个多月后,凤无邪的肚子终于有了点动静,似是蛰伏的久了,动的就越发厉害,疼的他浑身都是冷汗,身下的被褥都几乎湿透。 “不好了,怕是要生了” 魔界的小婢顿时就慌张的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渊歧更是急的好似热锅蚂蚁,握着凤无邪的手趴在床边,一叠声道:“疼不疼,难受吗?到底怎样了?” “废话!” 忍痛吐出两个字,凤无邪觉得自己当场哭出来都有可能,可耐不过这呆子在自己身边,他如何也不能掉了身份! 他觉得好似有一只利爪在他身体里抓挠,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全掏出来一样,那种剧透,由体内蔓延到了体外。 姗姗来迟的玄奇仙人被三太子渊何拎了来,将他往房内一扔便看好戏似的关上了门:“凤无邪今日怕是要从鬼门关走一遭了。” 整个凤宫虽然乱,但还好是有条不紊,唯有那床上的二人,一个在忍痛呜咽,一个在惊慌失措的大嚷大叫。 “无邪,无邪,你没事,一定会没事的!仙翁!仙翁你快来看看无邪!快啊!” “哎呀八太子啊,你杵在床边身高体健的,老夫如何能近的了凤君的身啊,您,您就不能往后退退。” “好好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手却被凤无邪攥的死紧,他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冷汗湿透了他的发丝,面色惨白。 玄奇仙翁一见,暗叫一声糟糕,劈手便将他二人拉开,上前趴到凤无邪面前道:“凤君?魔尊?你现在可能听到老夫的说话?可还能听到?可还有力气?” 凤无邪点头,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快让他出来!” 玄奇仙翁无奈道:“出不出来老夫说了可不算啊,要靠凤君的啊,您,您要用力啊,没吃过猪肉总不会没见过猪跑吧?您,您这样绷紧了身子夹紧了腿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来,来来,老夫教你,用力,使劲!” “不!”凤无邪直接将头扭到了一遍,要他像个女人一样生孩子,还不如让他去死呢,痛死他算了! “这” 玄奇仙翁也急的什么似的,只得又无奈道:“魔尊怎么会死呢,等这颗蛋在你腹内憋死了,那便不疼了。” 憋死 他,会死? 凤无邪听了那样的话顿时就紧了眉心,这条鲜活的生命便是想要见见这世间百态才这么努力的活下来的吧,那么多次,他都以为失去他了,他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难道这一次,是他扼杀了这未曾出世的小生命吗? 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看到渊歧站在玄奇仙翁身后也是急的满头大汗。 这,是他的孩子 那个,那个他此生最爱的人 “我该怎么做” 凤无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一旁婢子飞快擦擦他脸上的汗,让他稍微舒爽一点。 玄奇仙翁这才嘿嘿笑道:“那魔尊便准备好,这,才刚开始呐。” 这一天是渊歧与风无邪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直到日头夕斜,星子一天,那颗滚圆的大白蛋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蛋出生的时候,天现七彩祥云,却是吉兆,百鸟齐鸣亦带祥瑞。 而床上的人早已昏死过去不省人事,可怜那颗才出生的蛋只能被一群婢子捧在手上左看右看,献宝一样的要给他们凤君的姑爷看看,却不想被他挥手赶到了一边。 凤无邪还没醒来,他又有什么精力去关心一颗蛋 好吧,这颗蛋实际上是他的蛋,以前没出生时心中满是喜悦和期盼,如今出生了也没多高兴嘛,不就一颗蛋吗。 一点也不稀奇! 反倒是凤无邪,因为这颗蛋吃了不少的苦头,现今都还没睁眼呢。 玄奇仙翁也累的不轻,吩咐婢女们好生照看那颗大白蛋,自己则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外面坐着的三太子渊何和九太子一见他出来了,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如何,那颗龙蛋还好吗?” 玄奇仙翁没好气道:“怎的就是龙蛋,三太子如此笃定?” “我三哥自然知道!” 在小九儿眼中,渊何无异于是天下顶聪明的人,这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而渊何却呵呵笑道:“我也不过猜猜罢了,难不成是颗鸟蛋?唉,害的我们在此白高兴了一场,小九儿,我们回水晶宫去吧。” 小九儿一听瞬间就张大了嘴巴:“啊?回去?就算是鸟蛋也没事啊,还从来没有一只鸟和我叫九叔叔呢!” 玄奇仙翁也不禁冷哼道:“不管是龙是鸟,都是一家人,没想到,堂堂深海三太子,未来水族的主宰,居然还是个重龙轻鸟的人。” 渊何反倒回头笑道:“那仙翁便老老实实的答了,是龙是鸟?” 玄奇仙翁道:“是龙,龙蛋,你们神龙一族的种。” “哈哈哈!”渊何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渊歧岂会如此没用,若是真生了只鸟,岂不是注定要让那凤无邪支使他一辈子?” 小九儿反倒不满了:“就算是龙,八嫂也照样支使八哥。” “你懂什么,这子嗣是男人身份的象征!” 看这两人说笑,玄奇仙翁也笑眯眯道:“倒是真没想到,这颗龙蛋居然有拳头大小,想必八太子平日没少给那颗蛋输供养” “咳咳,早就让他二人收敛一下,避免剧烈运动什么的,看来还是没听进去。” 渊何说着已经在摇头了,玄奇仙翁倒是装傻道:“三太子说的什么意思?难道三太子有叮嘱八太子不要给魔尊输入灵气?” “啊?灵气?” 渊何顿时就僵了僵,原来他说的‘供养’和这老头儿说的供养不是一回事啊,只得嘿嘿笑了起来,那老头见他笑,也嘿嘿一笑。 二人笑的小九儿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八太子复活,魔尊产子。 这恐怕是九天八荒最近最荒诞的新闻了,只可惜那二人在魔界闭门不见客,不管六界是非,一时间将所有好奇之徒都挡在了门外边,弄的众仙心里都痒痒的,恨不得将二人的故事写成段子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连那颗龙蛋都写进了故事中。 说是别看这龙蛋大,那是因为里面有双胞胎,在这双胞胎年幼之时,父母被仇家杀害,两个孩子忍辱负重走上了复仇之路。 凤无邪‘啪’的将手上的书摔在地上,一边婢子忙将那书给扔进火盆里烧了。 最近姑爷不准魔尊外出,他只得看些闲书打发时间,但是看归看,还总是爱发脾气,一发脾气就代表那书上有他不愿看的东西了。 除了烧掉,还真没什么办法能让他解气。 “无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必然是八太子无疑。 凤无邪挑眉,不愿起身,慵懒的往榻边一靠,看着进门之人器宇轩昂,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八太子又拿来了什么新奇好看的书?” “你看看这本,这本,《战神传》也不知是谁写的,写的真好!” 凤无邪一个头两个大的看着那边递到面前的书,有些无奈的接了过来:“本座在这凤宫憋的慌,要出去走走。” “不行!”男人一撩袍子便在榻边坐定:“玄奇仙翁特地叮嘱了,不准你剧烈运动,亦不能出去沾染了不好的东西,还是老老实实在凤宫坐月子比较实在。” “”他是男人,坐什么月子? 更何况,他这个月子都已经坐了多长时间了! 凤无邪想生气,但看他一脸讨好的模样,只能化作微微一叹,掀开被子一角,从怀中拿出那颗白色的蛋来:“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见那蛋渊歧便有些不高兴了,自从有了这个脆弱的小东西,他几乎连凤无邪的身都近不了,不分白天黑夜,这小东西总是要霸占着属于他的床,属于他的被,属于他的媳妇儿 “管他呢。” 渊歧接到手上随手往后一扔,那颗蛋便被眼疾手快的婢子接在手中。 凤无邪的冷汗还没落下就重重在他胸口打了一拳:“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我渊歧的儿子,岂会这么没用?” 某蛋默默的流泪啊,不是他有用,而是那位婢女姐姐训练有素啊,也是,一天总要被扔那么几回的,再接不住也不用混了。 “若这不是儿子,是女儿呢!” 渊岐嘿嘿笑道:“就算是女儿又如何?那也不能跟我抢无邪!” 凤无邪招招手道:“拿来!” 言罢还一脚将男人踹下他的床榻。 渊歧顿时就委屈的要哭了:“唉,只见新蛋笑,哪闻相公哭啊,无邪,你未免太绝情!” 凤无邪不搭理他,只是捧着那颗蛋仔细查看,生怕上面会有一丝裂纹,这蛋本就娇贵,再加上某位无良爹动作粗鲁,他早晚有一天得被吓死。 “现在不知是男是女,还真不好起名字” 他喃喃自语,渊歧厚着脸皮往揽了他的肩道:“不如叫阿呆吧” 凤无邪一听,微微楞了一下:“不好。” “”渊歧深知自己说错话了,在他颊边轻轻啄了一口:“你给起吧,叫什么都行。” 二人正各怀心事,手中的蛋却发出轻微的一声破裂。 凤无邪顿时就僵住了身子,动都不敢动,唯有那双眼睛盯着蛋壳不放。 “渊歧,你看” 是不是刚才被你摔坏了!他就知道! 渊歧这才发现蛋的变化,甚是新奇,看过去的时候却见凤无邪捧着蛋的手都在发抖,只得从他手心接了过来。 “是要出来了吗?” 出来了? 凤无邪转身便背对他道:“我,不想看。” 渊歧哈哈笑道:“怎的了,原来你平日疼他都是假的?” 凤无邪的贝齿轻咬唇瓣不想搭理他:“万一是个怪物呢。” “是个怪物又如何,是怪物你就不疼他了?既然是你我的孩子,必然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存在。” 世间最珍贵的存在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渊歧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你真的不看?我们龙族很奇怪的,若是第一眼没见到双亲,日后就算遇到亲娘也不认识。” 凤无邪咬牙切齿道:“谁是他亲娘,本座是他爹” “哈哈哈,是,你是他爹,我是他娘。” 他这才慢慢转过身来,与渊歧一起盯着那逐渐破裂的蛋壳,一道银芒从蛋中迸射出来,凤无邪的眼睛随着逐渐扩大的裂纹而睁大。 只见一条软绵绵的白色小龙从蛋壳之中爬了出来,浑身银色的鳞片好似耀眼的星辰,他呜呜叫了两声,晃晃荡荡的缠在渊歧的手腕上,一双大大的银瞳盯着凤无邪和渊歧,不满的咂咂嘴巴。 “还好不是怪物。” 凤无邪松了口气,渊歧却宠溺笑道:“还是个挺漂亮的小家伙。” “嗯小白龙。” 那小白龙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沿着渊歧的臂膀费力向凤无邪爬去,后者伸手欲要帮他一臂之力,却被渊歧攥了他的手腕道:“孩子可不能娇惯。” “你!” 凤无邪真是有气都不能撒,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将小白龙捧到自己手心,盯着那小小的身子看着。 小家伙张了张没牙的小嘴,在凤无邪的手心留下痒痒的湿痕,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凤无邪心头一软,鼻头泛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这个从蛋里出来的小家伙,果真是他与那呆龙的宝贝儿子啊 完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