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生》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栩栩如生》作者:绿脸谱 恣意放纵,终有所爱。骨科, 1V1 ,HE 微博:秃笔的绿脸谱,写过的文都在上面 先排雷: 双洁党勿入,如果污了您的眼,请别说作者坏话。 狗血有,受好色,上过很多人,私生活混乱,也被前夫上过,不存在破镜重圆。 口水文,无逻辑,粗口多,rou多,情节文笔随便喷,还是请别说作者坏话。 第一人称,挑战自我无节操文,可能是碗毒鸡汤。 背景架空,同性婚姻合法。骨科,年上,攻受差三岁。 简介: 张栩:我本想浪荡一生,奈何钟情一人。 张晋远:我许你此生自由,唯求与你同行。 本文原名《没人爱妖浪贱/货》。 ————————————————— 男色这玩意儿,犹如毒品,我十七岁那年染上后,就没打算戒掉。 十一国庆节,我去了京都。走之前,听到阿虎在暗地里说我一年到头没浪够,脑子不正常了去和几亿人脚踩脚。 我撇嘴,阿虎还是太嫩,他懂个屁,我玩得又不是景。南城虽大,但是这几年来来去去的人不就那么几样。那些个正儿八经坐办公室的,往日里操是操过,但赶着一个时间形形色色扎堆儿放一起的盛况,于我来说,简直不能更好了。 “你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屁股有多翘,床上叫起来又骚。就是可惜后面松了点……”我啧了声,得意地和阿虎分享我这几天的收获,“……回来的时候,在机场又碰到了。个骚/货老婆孩子在外面等着,还敢在厕所里摇着大屁股勾/引我。我嘛都没干敢呢,他儿子就进来了。我他妈的第一次看到人的脸能红成紫色,哈哈哈哈哈……” 阿虎一副“卧槽,哥你节操呢”的表情,我淡定地甩了四张烫金名牌过去, “收着吧。” 阿虎乐颠颠地让酒保把他寄存在吧台的四方檀木盒子拿出来。这家高级会所,来的人寄存了不少名烟名酒,只阿虎一人,独一份儿地存了个名片匣子。不止这个会所,其他几个我经常去的涉猎场所,他也存了一模一样的,内里没有一张是低于“总”字头衔。 张虎此人向来不与常人为伍,个人爱好自然也不走寻常路,收集我的猎艳名片就是其中之一。我自问在泡男人上这件事情上出手大方,被阿虎这么个搞法,弄得他就像是个专门为我服务的皮条客。我有时候想,找这么个爱好奇葩的秘书有啥用,不足一米七的身高没气势不说,不能喝酒不会应酬,做份文件还弄不清楚输入法。若不是衬得上名字的那张虎头虎脑的娃娃脸,我一早就把人给炒,哪怕他顶着我二堂叔私生子的身份。 当然了,这中间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同命相怜的意思。我也是张家的私生子,和阿虎不同的是,我老子比他老子大方,给得钱多。我可怜他穷,他觉得跟着我张栩是物以类聚,有归属感。因此,这些年我俩也算是凑活着过来了。 “哥,陈少来了。” 我挑眉,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酒,喝了口后眯着眼顺着阿虎视线的看过去。白衬衫西装裤,脸上干干净净,这陈二狗子自打结婚后就拾掇得人模狗样,要是走街上,那有板有眼的装逼/样我绝不会多看一眼。 太正儿八经了,膈应得慌。 我悼念着那些曾经在陈苟极品翘臀上穿过的骚包/皮裤,看他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带上惋惜和遗憾。 原本跟在陈苟身后的高状男人黑着脸加快几步走到他前面,把他整个儿挡了严严实实。二狗子的身材和我差不多,一八零的身高,清瘦款。我啧了声,陆放这么个大块头,在床上有二狗子受的。 陆放和陈苟去年结的婚,后者一路迈着外八字脚步走向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对狗男男还处在闪瞎眼,腻腻歪歪的蜜月期。 陈苟从陆放身后探出个脑袋冲我露出八颗牙齿。个傻/逼,还在老子面前学小姑娘娇羞,看着真他妈的搞笑。 “哟,张栩,你怎么还没烂?” “啧,你先把腿合拢了再来管老子的吊。” 嘿,这话说出来的味道倒是没变。 我和二狗子说话向来荤素不忌,要说我混的这圈子里,还真就他陈苟最合我胃口,够骚够浪够坦荡。 所以,男人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去结婚? 眼下,二狗子不过和我打个招呼,估计自己都没想明白陆放发的是什么脾气,但那副看陆放脸色的小模样,小脸白得我心疼。尽管我和陈苟没睡过,但无论怎么说,我们之间曾经存在过时不时地相约同干一朵菊花的深厚友谊。 要说,我也是结过婚的人。虽然一年前离了,但眼光怎么着比陈苟强点。这夫夫相处之道,我张栩也是费尽心思研究过的,在经验上指导个二狗子绝对够够的。 然而,我却没什么底气去嘲笑陈苟这副二哈脸,看他被陆放管得怂兮兮的傻样,我这心里多多少少地有些羡慕。 同样是放下/身段给人操,陆放看二狗子的眼睛里带着光和热,而我前夫也就在射/精的那几十秒里,施舍个眼神给我。 没错,我是被前夫抛弃的。 也是,谁会喜欢妖浪贱/货呢? 但是,别忘了,我是张栩,南城 gay圈最出名的烂栩。 结婚之前,我有预见性地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包括被三儿抢走老公这件事。离婚后,我打了个漂亮的翻身战,我把三儿的老公,也就是我的前夫又勾上了床。时间不早不晚,就在三儿和前夫的新婚夜。 一瓶威士忌见底,陈苟晃悠着往酒吧中心的脱衣舞杆走去,陆放在边上小心翼翼的护着,想来是没明白陈苟要干什么。 阿虎暗搓搓地拿出手机,我知道他最近玩直播赚了不少钱,其中大部分视频的男主角是我,回头我得问他要个出演费。 我和陈苟从前的日常大抵是这样的,在夜店喝个半醉,然后在舞池里蹦跶着让酒精把脑子弄得晕眩,中途搭上个顺眼的,接着喝,嗨到极点后抱着摸着楼上找个房间,干几炮这一天就过去了,只要有钱,这日子就好打发得很。这个模式从常理上看是不适合已婚生活的,当然了,如果陆放不介意头上带点绿,那就万事好商量。 可惜,陆放不如他的名字,放不开啊。陈苟的屁股刚贴上杆子,边上的小妖精还没围上去,陆放就反应过来,一个闪瞎眼的公主抱把人给带走了。 二狗子窝人怀里冲我眨了眨眼睛。 卧槽,行啊,装得一手好逼。这狗粮我吃得心服口服。 男人嘛,占有欲这玩意儿也是爱的一部分表现。所以,两相对比之下,我对郑荣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记得婚后的某天,我对郑荣说,我不管你前半辈子操过多少人,后半辈还会有多少小婊/子爬上你的床,只要那个人不是张耀,我都随你。 哦,郑荣就是我前夫,小名,豆豆。 南城郑家,家大业大,有权有钱,美中不足的是子嗣单薄,几代单传。郑荣在他妈肚子里刚呆满八个月,他爸就出了事。他妈心理素质不行,早产了。郑荣出生不久,他妈没挨过难产这一关,跟着他爸去做了神仙眷侣。那时刚退休没满一年的郑家老太太,没辜负她商界铁娘子的威名,硬是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重新接管郑氏集团大权,顺道给郑荣取了“豆豆”这么个人畜皆宜,上不了大场面的小名。 我和郑荣结婚那年,郑老太太七十大寿,正式卸下了郑氏集团总裁的位置,郑荣上位。我张栩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儿,所以,有幸能得到郑老太太的青睐,大概提前预支了我这辈子剩余的运气。 结婚那日,老太太把郑荣二十五年来发生的所有大小事,仔仔细细地向我交代了,其中就包括这么个不足向外人道的小名。 也许是托了这个贱名的福,如今的郑荣人高马大,宽肩窄臀,公狗腰,极品小攻身材,长相很男人,就是不会笑。耳后,脖子,腋窝,腰窝,脚底板这些常人具备的敏感/部位,我舔过,摸过,挠过,郑荣除了面无表情就是鼓着青筋硬着粗大的阳/具往我后/穴狠操。 豆豆这个小名我是不会喊的。别他妈的说我没情趣,平日里,郑荣不喊我喂,连名带姓地叫我声“张栩”,我瞎几把地能在心里乐一天。上床时候,我骑他身上说:“豆豆,你用力操我”。这情形简直不能想象,郑荣不痿我他妈的也会笑软过去。 所以,订婚时家族见面会,我听到张耀叫郑荣“豆豆哥”,本以为郑荣会发火,没成想他好像神经功能失调的嘴角竟然扯了扯,有了那么点要笑的意思。那一刹那,我就有预见性地推断出了我这短命婚姻的最终走向。 张耀就是我和郑荣离婚后一个月和他领证的人,从前我叫他三哥,后来舍弃了后面那个关系,我管他叫三儿。 今晚吃足了这对狗男男的精神粮食,我觉得必须得找点实质性地东西安慰下我受伤的灵魂。于是,我不带犹豫给我前夫打了通电话,“操吗?” 手机那头的背景音是现场版悠扬的小提琴声,隔着电波,我都能感受到那方场所的奢靡味道,依稀还能听到张耀甜腻地问“豆豆哥,谁啊?” 爬到正室之位的三儿,时刻不忘在郑荣身上做记号。以我对三儿的了解,他这阵子大概四处炫耀,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这男人是他的,而且是从我这儿抢走的,这是胜利的喜悦。 电话被毫无意外地挂断了,我勾着嘴角默数一二三,下一秒,短信铃音响,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老地方。 张耀,我承认你摇屁股的时候又骚又漂亮,但是别以为拿了张证,像狗一样在男人身上撒泡尿做了记号,那人就是你的了?后面指不定还有味道更骚的妖精虎视眈眈。 就像当初你对我做的那样。 所以,男人你何苦委屈自己,结婚干嘛呢? 找刺激? 老地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栩栩如生。 结婚后第二年,我二十四岁本命年生日,郑老太太送给我一栋别墅。郑家从商,张家也从商,前者是百年大家,家底丰厚,后者与黑白两道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根基浅,底蕴自然弱上许多。 我这个张家大房的私生子,见识不足,学识更谈不上。每年的生日我自然少不了大肆庆祝一番,老太太的本意是举办个酒会,也让我有个机会能拓展下交际圈。郑荣难得在有关我的事情上吭了声,他说就我那群狐朋狗友,别是要丢了郑家的脸面。 话说的是不大好听,但是以我为中心的那个圈子,里面聚集了南城名豪的大半私生子。我们这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在外面和自家老子极少有机会能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更何况是南城首富郑家组织的交际圈。 遮羞布这种东西,我没傻到光明正大地去揭,这纯属没事找事,扫了那群大佬的颜面不说,张家和郑家也讨不了好。 老太太是真心实意,活到她那个岁数,不可能想不明白这层意思,所以,她是真的对我好,把我当自家人。而那个时候,在郑荣眼里,我还只是个提供性服务的透明人,他能分心思在这件事上,我大概除了荣幸和自得,也没别的情绪。 生日那晚,老太太给我弄了个家宴。蛋糕切完,意思意思走了过场,给了老太太面子,人也就散了。老太太早早去休息后,我乐颠颠地出去找自己的场子,郑荣只当我不存在,而且他从不管我在外面干了什么,但他每次操我必戴套以及我每个月逃不了的体检,什么意思我心知肚明。 无所谓,反正我贱。 酒过三巡,阿虎找了个妞,我也玩了个七七八八。定力这玩意儿是我在婚后培养起来的,看到几个新来的小骚/货,我那是想干但又不想干。整个人被酒精熏得晕乎乎的,早上老太太递给我房子钥匙时的模样一直在脑子里打转,我咬了咬牙,决定再坚持着养养定力。 把阿虎从妞儿身上拔下来,迫于我的淫威,他只能硬着屌开车带我去城西。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这是我少有的坚持。 阿虎生来酒精过敏,是他的命不好。 那是我的第一次见到它,也是时隔许久心里再次涌起被人当回事儿的甜。当时,可能是酒精熏迷了我的眼,“栩栩如生”在橙黄色的大灯下,金光闪耀。我自小就喜欢金子,值钱,钱是好东西,有钱就不用受罪。 而事实却是“栩栩如生”和“金”字压根搭不上边,这四个字是老太太请名师用黄花梨木雕刻成的。大概是她对我的期许,有学识有涵养。 老太太对我是真的好,屋子里的摆件既随了我的喜好,又不庸俗,比起郑家老宅的森冷,更是多了温馨。在这所房子里除了我偶然间放置在柜子里的几件配件,没有一个物件和金子沾边,即使是餐具,用的也是景德镇瓷器。 但是,这所房子在我心里依旧金光闪闪。那是独属于张栩的一个地方,和张家无关,是独独为我而存在的,干干净净的,带着无可言说的光。 郑家老太太是真的对我好。 我直到今日还记得,结婚那天作为郑家上一代掌权人的老太太握着我的手,把掌管郑家这一代大任的掌权人托付给我。我那会儿高兴地像个两百五似的,不仅仅因为知道了和郑荣高冷霸总人设不符的乳名,主要是心里油然而生的感觉——被人尊重,被人信任。 老太太的眼睛让我产生一种信念,也许张栩除了吃喝玩乐浪费资源,乱搞关系危害社会,还是有用处的。 那是二十三岁的我从未体会过的。所以,结婚后,我不再把郑荣当成极品固定炮友,而是把他当成一种责任,我该用心对待,让他每天高高兴兴的爱人。 我承认当时是吃了年轻不懂事的亏,还好,现在的我成熟了,又熟又烂的那种。 “哥,我走了。”跑车留下一串儿的尾气,瞬间不见踪影。 我站在“栩栩如生”门外,仰头看到二楼的书房灯亮着。来过这里的人屈指可数,我那圈子,也唯有阿虎一人。对于这所房子,我有着连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执拗。郑荣手上的那把钥匙,结婚的四年里我没想给,却在离婚后给了。 大概,在极品男色面前,节操和气节是不存在的。 郑荣的诱人身体令我沉醉不能自拔,器大活好更是难得的优点。而适量的饮酒有益于促进性/欲,从会所到这里的时间,正好让酒精在身体酝酿并挥发到恰到好处。 我的全身心都为即将到来的床上运动做好了准备。心情愉悦地吹着口哨走到楼上,没等我推开书房的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这是心有灵犀,欲求不满? 郑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背着光,脸上的表情我瞧不仔细,但一身高档精致的定制西服罕见地有些凌乱。 所以,三儿,你又做了啥子妖? 我正要在两个问题间做出选择,郑荣便一把将我拉到门内,十分帅气地单手支撑在门上,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皱着眉,语气不善地开口:“国庆节,你做了什么?” 是门咚没错,但下巴上的力道疼得我想骂娘。 “你说我做了什么,”我抬头地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扯着笑反问,“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国庆那会儿就在干、什么。” 着重强调了某个动词的语气,自然又浪荡又情/色。 我不在乎你和三儿国庆去夏威夷浪漫恩爱,你也管不着我为解决生理需求去四处猎艳。没了那层法律关系,已婚的你和我上床是背德。虽然因为你,我体会到了当零的快乐,但我并没有义务为你放弃当攻的自由。 按说,每月没落下的体检报告,也算是我对他的体贴和尽心了。无论智商和情商,国外名校双硕士毕业的郑荣肯定是甩了我几千公里远的。因此,我一直认为以上该是我们搞奸情以来早就达成好的共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刷新我对他的认知。 “你怎么就那么贱呢,没有男人你会死吗?” 郑荣的胸口明显地起伏,开了三个扣子的黑色衬衫里面,蜜色健康的肌肤若隐若现。我吞了吞口水,以我的脑子真的想不明白,明明说好的约炮怎么变成他单方面的撒气,就因为我不通知他去干了几个男人? 为了下半身的福利,我决定不计较。反正自离婚后,郑荣的脾气我早就抓不准了。于是,我试着和他讲道理,“我和你结婚四年,第一年你没操我,奶奶说你在外面也没找过别人。你看,我们不还都活得好好的。” 这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我心中酸涩,四年啊,那四年我只有前夫一人,错过了多少美色啊。 我这么想着,没想到也说了出来。 “你还想和多少男人上床。”郑荣的脸色又青又黑,堪称精彩,眼里风雨欲来,这话他好像是咬着牙说的,因为他的下颚紧缩着。 酒,你这个万恶的东西。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话从我的嘴里冒出来,我和郑荣均是一怔,视线再次在空中对上,每一秒都被无线放大。 “哈哈哈哈哈,”那股笑意盖过心中发紧的酸疼,打破了无端而来的沉默,我几乎笑出了眼泪,“郑荣,你别逗我了。说吧,张耀这个小贱人又哪里惹到你了,你不痛快了,我给你操就是,别弄得好像很在乎我似的。” 我想看,但是没能看清对方眼里的东西。大概,郑荣也是。他松了手,我从他和门支起的空间钻出来,抬手摸上脖颈的衬衫纽扣。 结婚,被三儿,离婚,自己做了三儿。去他妈的狗血戏码,郑荣能在从我后/穴拔吊的时候对我说,他要离婚,他爱的人是张耀。也能在和张耀结婚那晚儿,半夜爬到我床上,把我/操个半死。 他的在乎能有几分真?张耀他作死,是活该。我张栩也不逞多让,天真早就没了,也过了能做白日梦的年纪。郑荣眼里的东西是占有欲还是在乎,我自问还是分地清楚。 占有欲是男人的本能,我笑的是前一秒心中一闪而过的自以为是,但眼下郑荣不能不把我此时的欲求不满不当回事儿,这是炮友该尽的义务。 “不关张耀的事。”郑荣做了解释,听着像袒护。 呵,我又不在乎的。 我现在只想做/爱。 书房很安静,我自己在脑中数起拍子,蹭着郑荣的身体,随着脑中的节奏轻轻扭动,衬衫和裤子一点点从身上褪去,郑荣眼里我不想再看的东西,也被熟悉的炙热逐渐驱散。 男人,他妈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能用下半身思考,干嘛费那个脑力活儿。 我很白,陈苟曾经用了一个文绉绉的词来形容我这层皮——“肤如凝脂”,尤其是色字当头时,通体粉白地能让他瞬间勃/起。我上身府趴在黑棕色书桌上,冲着郑荣的方向舔了舔嘴唇,手伸到拱起的臀肉上方,在郑荣喉结的滚动中,手掌落下。 清澈的拍打声,勾人的情/色。 手掌不时地落下,又麻又痒,臀肉染上了艳色,我看到郑荣一步步向我走来,裤裆鼓起一个大包,我尤嫌不够地向他扭了扭腰,双手按上臀尖,轻轻往外一掰又合上,揉/捏摩挲,如此反复,丰盈的两瓣被蹂躏地更加红艳。 下/身的性/器又热又硬,我越玩越起劲,无师自通地从国庆节勾上的那个骚/货学到的伎俩,没想到也把自己弄得欲/火焚身。 啧,我特么的也是个骚/货。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能爽到就好,床上有哪个不爱骚不爱浪的。 “嗯~”粗壮炙热的性/器插了进来,我和郑荣同时哼出了声。他是爽的,我他妈的是疼的。妈的,扩张都不做,我这是自作自受。 “啊~”像是在回应我的分心,后面强壮的腹肌撞上臀肉,后/穴一阵胀疼,又酸又爽。窗帘未合,窗外的夜很黑,窗上倒映着我和他交叠的身影。西装裤堆到脚踝,内裤半挂在膝盖上,郑荣挺着腰在我身上狠干,嘴巴在我赤裸的后背撒上又啃又咬。他上半身衣冠禽兽模样,我是他身下一丝/不挂的小妖精。 “这里给人干过了?”男音低沉黯哑,每个从喉咙碾压而出的字音都带着淫弥。我这人不止迷男色,更是个声控。床上的郑荣简直就是给我量身定做的,所以,给他干,我非常心甘情愿。 “没,那个小妖精看到老子的大屌就走不动路了,干个屁啊。啊~操!你轻点……嗯~,好爽……” “你给我闭嘴。”郑荣吼完,手在我的臀上拍了几下,力道比我重。随后,他抱着我又换了个姿势,操得更狠更起劲儿。 我还真闭上了嘴,偶尔几个憋不住的气音也被我硬生生地是吞回肚子里。没过几分钟,我听到上方的男人说,“你出声,叫出来。” 于是,我又没骨气地开始叫。 男人到了床上,节操和道理都是不存在的,爽到就行了。 我迷糊间醒来,外面的光从未合拢的窗帘缝隙中溜进来,照得卧房一片昏暗。臀瓣上传来强烈的濡湿感,粘腻、麻痒。我就着府趴的姿势动了动下/身,想把那根扰人的舌头弄走。 结果,腰被人提起,后/穴一胀,郑荣又插了进来。身后的快感一阵又一阵,书房,浴室,卧室的地上,后来又到了床上,在晕眩中我竟还能分心计算昨晚我们做了几次。 再次醒来,天色早已大亮,郑荣正在给我上药。腰腿异常的酸疼,他这么个做法没把我做脱肛了,也是我天赋异禀。 “给我按按。”上完药,我随口要求,其实也没指望他真能服侍我,渣攻不都是拔吊无情的嘛,今天他能记得给我处理下后身的肿痛,简直是出乎意料。 一套按摩做完,我忍不住转头盯着郑荣看了几秒,脸色正常,没发烧啊。也许是我的目光太直接,他啪地一声拍到我臀。接着,他又低头在我的臀尖上啄了口。 我右臀上有颗朱砂痣,殷虹一点,我知道郑荣很喜欢,每次都是又咬又舔,顺带着我也享受过极致的舔肛服务。郑荣的舌头是真的厉害,口/交不必说。前戏时,能从睾/丸间的那条线吮/吸到会阴,直到粘腻的麻痒感烧得我欲罢不能,那根在肛/门外游走的舌头才会插进来,然后我就会想要更粗更热的东西止痒。 Gay圈向来零多一少,我从前不能体会被插的滋味,傻/逼似地得意自己纯一的身份,那时我只喜欢在小妖精身上埋头苦干,体验征服和身体的双重快感。而比之郑荣在床上的技能,我甘拜下风。结婚后,在享受到了做零的快乐,我好像能明白为什么越来越多的攻变成了受。只是,极品攻难求,离婚后我四处猎艳,愣是没有找到一个比郑荣更好的。 “你们家这一代真的只你一个吗?” 因为我突如其来的提问,正靠在床旁吞云吐雾的郑荣动作一顿。我本半趴在床上刷手机,一夜过去,陈苟给我发了好多信息。我支起手臂,拿过他抽了半支的香烟,烟头还没碰上嘴,又被郑荣收回,掐灭在烟灰缸中。 郑荣抽烟不多,只是偶尔抽,尤爱在性/事后。事后一支烟,我也喜欢享受神仙般的快乐,但是他不允许。 啧,无法理解的双重标准。 “你又要做什么?” “没啊,难道只准打/炮不准闲聊?” 我本还想再问问会不会有什么私生子或者堂兄堂弟之类的,指不定就能找出个和他奇虎相当的。但郑荣眼里的警惕,让我心下十分别扭。 或者说,自从离婚后,我这个前夫的举动时不时地令我觉得不自在。结婚四年,我和他大多数的见面时间和地点是夜里在老宅他的卧房,他操完就走,我就像个古代侍寝的小官。哪想婚一离,他的态度就大变样。虽然没有严重到像换了个人,高冷霸总人设崩塌,但这种相安无事,事后闲话家常的温存模式已是极其的反常。 难道真的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别扭归别扭,但我还是挺喜欢他这副姿态慵懒地靠在我身边的模样,我看着心里着实舒坦。信息里翻到一张精彩绝伦的照片,我边欣赏边没话找话,“你这二婚快一年了,对着三儿……我是说张耀,仍旧不能硬?” 郑荣脸色微变,我当没看见,迫不及待地想把昨夜收到的东西与他分享。于是翻了身,屁股刚挨上床单,我忍不住 “嘶~”了一声。郑荣团了团被子塞到我身下和腰后,又拿了个枕头,总算舒服了一些。 男人硬不硬,能不能硬,这话题事关男人的尊严。郑荣不鸟我,我也能理解,再说他们过得不好,我当然高兴了,如果这快乐能加倍,我自然迫不及待,于是我把手上正在看的手机递了过去。 陈苟某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个上不得台面的爱好——拍性/爱视频,钱不够的时候,也会以此弄点钱,不论是卖给当事人还是做成系列收藏,都是不错的来钱渠道。陈苟看不上这个弟弟的歪门邪路,我倒是欣赏,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屁/眼交易,人有商业头脑,更是有胆量以身试险,可谓有勇有谋。 “陈旭这半年多拍的东西,视频有一百多个G,我截几张图给你”这是陈苟发来的第一条信息,我以为以昨天的状态,他今天的状态八九不离十地会是被陆放操开花在床上躺尸,没想到他竟在半夜给我发这样一条云里雾里的东西。 直到我点开第二条信息,接着第三条……第N条。陈旭就是陈苟那个比他还上不得台面的弟弟,没想到这半年多时间,张耀竟然和他搭上了关系。 几十张图片的截图,固定男主是和我一样长了双张家标志丹凤眼的人——张耀,其中陈旭时不时地出个镜,加入多人play中。其余的裸男我倒是眼熟,从前在郑家举行的宴会上握过手,均是南城叫得出名字的大佬。别说,我只见过这群人衣冠楚楚高人一等的吊样,真没想到脱下衣服,是这副,嗯,比之牲口不逞多让的德性。 张耀,果然还是那个张耀,爱好和品位都不在我这个颜狗的容忍范围之内,这些个丑东西,他居然吃得进去? 陈苟差不多把每一份视频最精彩的几个镜头分发给我,我感动能有陈苟这个好朋友,又心疼了下他的眼睛,希望陆放多给他摆几个猛男pose,养眼。 在郑荣抽烟的那会儿功夫,我根据截图显示的时间做了推断,差不多在郑荣二婚的第五个月,张耀就爬了其他男人的床。 最后一张视频截图的时间是在昨夜,在我和郑荣翻云覆雨时,他正摇着屁股被两根老鸡/巴操着。我仔细地观察正在翻弄我手机的郑荣,脸上有厌恶,不耐,却少了我期待的失望和生气。 不应该啊,一般人被老婆戴点绿都会暴跳如雷,郑荣的头顶这都呼尔浩特大草原了,怎么还这么地淡定。 我皱着眉,三儿过得不好我自然会开心,可是按着郑荣现在的反应,不会想小事化了?岂不是辜负了陈苟的心意。 “张栩,这些男人是谁?” 终于,手机被甩回我腿上,郑荣的脸上可算是出现了我希望的表情。说不上眼下自己的心情,但是期待中的因为张耀不好,所以郑荣不开心,两人都没过好的结果,还是让我心生快意。 “你不是都认识……”我一愣,屏幕上显示的是国庆第三天我和某个男人牵手逛街的自拍图,郑荣问的东西压根和三儿没有一毛钱关系。 顿时,我觉得哪哪儿都不对了。 “我出国就几天,你就不能安分点。” 郑荣的手忽得捏上我的下巴,我被他的话震得有点懵,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鼻子一痒,我打了个喷嚏,口水喷了他一脸。 郑荣迅速收回手,从床旁抽出几张纸擦脸,看他又要挨过来,我赶紧说道:“我不是故意,是你自己硬要凑过来的。” 却见他只是拉起被子把我团成一个蚕蛹,我这会儿真的是一头雾水,实在没想明白他这番做派的缘由,便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别说,真他妈的帅。 “嗷呜~” 头上挨了记爆栗,我揉着脑门,不服道:“你打我做什么,你回去教训张耀去,是他给你戴绿帽子,干我吊事……” 话没说完,我就被郑荣堵上嘴,滑腻腻的舌头撬开牙关缠上我的,汹涌猛烈。这滋味实在太好,我脑子一空,自然不再计较刚刚被他打头的事情。 一吻完毕,要不是顾虑到我那朵小菊花的承受能力,真想再来一炮。郑荣微喘着气撑着手悬在我上方,我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地嘟囔了句:“还是和你接吻够劲儿。” “你在和谁作比较?”郑荣咬牙切齿地问,原本雨过天晴的脸色瞬间肉眼可见地变黑。我却是不怕,和打情骂俏无关,只是无所谓。 “郑荣,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大舒服?” “……你说我有病?” “对啊,你如果不是不正常,怎么不去管张耀,来管起我的事儿了?”没管他越来越黑的脸色,我是真的想不通他这一溜儿状似妒夫的表现,心里膈应地慌,“你说我和谁比较?光是国庆几天我就上了四个男人,以前我上过的男人我自己都记不清,我是真觉得你技术好才夸你的。再说,你和我嘴上又没伤口,昨天做了那么多次,你又不是没戴套,不大可能会得病。如果不放心,回去再做个体检。” 我裹着被子,觉得这话已经说得非常心平气和了,可郑荣的胸口起伏越发明显,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学着国庆节那个小骚/货安慰自家孩子的口气:“乖啊。我知道你是嫌张耀脏所以一直没碰他。别说,我也挺高兴的。” 郑荣一顿,从牙关挤出一句话:“你高兴什么?” 我问:“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不想你操张耀吧?” 郑荣点头,他单方面的怒火好似收敛些许,默了默后,问我:“为什么?” 他眼里的期待真让我费解。今儿个真是奇了怪了,我没想到郑荣会在事隔两年后才来问我,毕竟他一直视我和他的那张结婚证如同废纸。 在知道三儿背着我和郑荣眉来眼去时,我就给郑荣事先打了个预防针,希望他能和三儿保持纯洁的思想沟通,哪怕真的按捺不住,也请等到和我离婚之后。那时,郑老太太还在世,郑荣答应下来了。他这人一言九鼎说不上,但保证过的事情也不会反悔。 我老实回答:“我手机上的照片你也看到了,我就想不明白张耀对着那么些又老又丑的男人也能长得开腿。张耀他就是个让人操的命,至于你,就是个纯1。张耀跟你之前是什么德性,你也清楚,比现在还放得开。我这后面目前为止只给你一个人操过,我那时只要想到你这根操过我的鸡/巴去插张耀那个脏洞,我他妈的胆汁都得呕出来。” 不用照镜子,我也清楚自己脸上嫌弃的表情有多明显,还好我当时让郑荣给了我这个保证,否则以他如今已婚的状态,我和他上床的频率,指不定我得恶心成什么样子。 良久,“和你结婚后,我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 还委屈你了?我鄙视地看他:“是哦,二婚当晚就上了我的床,你比你以为的还要相信自己。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你可别忘了当初我用什么和你交换的保证。” 郑荣一僵,喉咙吞吐许久,才道:“那个时候,我……总之,我对张耀没感觉的。” 我了半天,也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倒是后面的话听到我耳朵里怎么还有点委屈的意思。不是我要翻旧账,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去扯以前的事情,我可没那么娘们唧唧的。但是郑荣对着张耀硬不起来这件事,多少还是和我有牵扯,和责任无关。 从我的婚姻因为张耀的关系而出现危机开始,一直到离婚,我都没搞清楚,郑荣怎么就看上了他了。郑荣是一个自律的人,结婚期间,我也不是没见过各色优秀的男人在他眼前晃悠,有些条件优质地能让我哈喇子淌一地儿,可愣是没一个能爬上他的床。就在我稳居正室之位,暗自得意自己过人男色之时,张耀从国外回来了。 家宴上,其他人没见异常,但郑荣不动声色的惊喜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我他妈的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人怎么能是张耀呢? 比呑屎还恶心的事情居然真发生在我身上。郑荣本来没把我当回事,追起三儿来自然光明正大。也幸亏他没防着我,不然我也还没法子知道他们的行踪。 于是,某天我成功拿到我要的筹码。 那阵子我也是受了他们刺激,才会让圈子里某个玩得好的小伙伴邀张耀去个性/爱party。以张耀的尿性,不去才是见鬼。他对郑荣说他要去国外玩几天,那阵子郑氏集团召开股东大会,郑荣当然不能和张耀一起。张耀说了谎,我用张耀的谎换来了郑荣的那份保证。 大概是张耀在性/爱party的表现超出了郑荣能够承受的尺度,原本对于郑荣在二婚当夜和我做/爱这件事,我是强烈抵抗过的,还是和节操无关,只是恶心他的鸡/巴可能操过张耀的脏屁/眼。 “我没干过他,一次也没有。”当时,欲/火焚身的郑荣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那句话说完,我抵抗的力道变小,他才操了进来。在一阵阵的强烈快感中,我突然顿悟,难怪张耀会给郑荣下药,合着郑荣对他没反应。 这会儿郑荣欲言又止,好似有苦衷的模样并不能触动我。反倒是我,在和中春药的郑荣上床这件事上,时常为当时的鬼迷心窍而觉得匪夷所思。被离婚这件事,我肯定是不服气的,且也打算弄点事情让郑荣和三儿都恶心恶心。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郑荣又弄到床上,好像太容易了,胜利地一点儿都不够劲儿。 他妈的,到头来,老子才是被折腾的那个! 这一炮打完,此时此刻,我竟然毫无准备地想通了整件事儿。 他妈的,老子才是那个傻/逼。世界上那么多男人,老子还找不到一个比郑荣好的按摩棒了? 我个废物,居然还没从上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 我管他是在乎还是吃醋,反正上也上过了,回头再从陈旭那里把三儿的视频买过来,不怕以后找不到恶心他们的机会。婚不想离也被离了,我再不用对老太太让我照顾郑荣的委托负责,这事是我占了理,因为是他孙子不要我的。 “郑荣?”他黑漆漆的眼里倒映出我此时豁然开朗的模样,他说完上一句话后就盯着我看,我眼里的变化自然没逃过他的眼。 “嗯?” “我们玩完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别联系了。” 窗外一片晴好,郑荣的眼里却是风雨欲来,“什么意思?”声音更是沉了几度。 我从棉被中抽出胳膊伸了个懒腰,忽略几个部位的酸疼,心里突然松快了,视线没在郑荣脸上流连,我看着窗外的宜人景色,心情甚好地回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咱这种关系能好聚好散不挺好的。” 聪明如郑荣,怎会听不出我话语间的决然,“张栩,你这是在怪我?” 我顿觉好笑,“怪什么?怪我这个婚外小妖精不务正业,没让你在睡我时给我买个房啊,名牌啊,名车啊。” “不要把我们的关系想得这样不堪,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呵呵”,郑荣脸上的认真不是作假,我却觉得讽刺,“没啊,我没觉得不好。你能再和我上床,我心里可美了。从前也没觉得你在和我结婚的时候和张耀勾三搭四有什么不对,现在我和张耀的身份掉了个位置,你个已婚男都无所谓,何况我这个自由身,你自愿送上门来,我开心着呢。” “你别这样说话,以前是我的错,你乖一点,以后,我……”又是烦人的欲言又止,他这后面的话说得倒是掷地有声,“我对你好一辈子,你等等我,给我些时间,好吗?张栩?” 这副有苦难言的样子他妈的要做给谁看,死缠烂打这套我可不爱吃,“你说我要什么你都可以给我?” 一丝希冀从他眼里滑过,我冷眼说道:“你现在回去甩张耀几个大耳刮子,然后和他离婚,再发消息通知整个南城的媒体,要和我张栩复婚。” 郑荣瞬间僵住,痛苦,歉意,无助交杂在他眼里,我勾着嘴角,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这副作死的样子。 男人,在床上真他妈的是什么狗屁话都说得出来。 “……对不起,我不能。” “行吧,你滚吧。” 有苦难言?情难自禁?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可都去你妈的吧。都是什么玩意儿,你他妈的干你的大事业去,老子随心所欲地做一辈子妖浪贱/货,再不跟你们这群不把老子当人看的狗东西一起玩了。 我自管自地穿好衣服走人,没多看一眼还赖着不走的郑荣。爱咋滴咋滴,明天就把这房子的钥匙通通换掉,反正近期我也不打算过来了,随他吧。 DJ换了首更劲爆的歌,带着电音的旋律从空气中振到四肢,全场嗨翻了。阿虎凑到我身边,手上不伦不类地拿着酸奶,他倒是颇为自在边嘬边挨着我耳边大声道:“哥,你何必呢?”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我懒得理他时不时地发傻,怀里搂着个白/皙清秀的小青年,眼睛在不远处几个肆意扭动的翘臀上扫荡。小青年好像被阿虎的样子乐到了,笑得更嫩更有味道,我喝了口酒,凑过去狠亲了口。他整个人贴上我,和我来了记热吻,又主动又骚,爽。 阿虎继续在我耳旁叨叨,也不担心我半硬的状态给他整软下来,“哥,别生气了。原先我还以为你甩郑荣前,会和他来个真人秀气气张耀,没想到你说扔就扔了。这事儿吧,我觉得你做得好,但就是太便宜……” 老子正爽着,阿虎这二缺真是哪壶不提偏要提哪壶。 在小青年翘臀上揉了揉稍作安抚,我从桌上的盘子里抓起一把薯条塞进阿虎的嘴里,“我和郑荣的事情就到这里了,以后只有张家和郑家这个关系,我和他已经彻底玩完,记住了没?” 我严肃的时候,阿虎是从来不会和我唱反调的。用他自己话说,那样子和大哥有七八分相似,他怂。阿虎不甘不愿地收起失望和不爽,我把车钥匙扔过去,他接过后二话不说地离开。 我把手伸进小青年的衣服,舔着对方粉/嫩的耳垂,压着嗓子道:“宝贝,咱换个地方,做做运动。” 车行驶在去往酒店的路上,小青年上衣大开,光着下/身坐在我身上扭动,前面驾驶座上阿虎皱了皱眉,语气少有的严肃:“哥,后面两辆车一直跟着。” 小青年心理素质不大行,屁股停了下来,我拍了拍掌下滑腻的臀肉,腰部用力猛操几下,听着耳中粘腻的呻吟,我满意地笑道:“扭你的,让你阿虎哥带咱飙上几圈,换个滋味,带你浪带你飞。” “噗~”阿虎明显被我的话拐偏了心思,手和脚上的动作却是高度敏捷,车子被他操控着漂亮地做了个漂移,接着急速拐入一个路口,离合和油门完美配合,不过十多分钟,就把后面两条跟屁虫甩没了。 期间,小青年前后各高/潮了一回,我被他夹得爽到没边了。下车时,小青年当着我的面往阿虎裤裆里塞了张名片,酥着嗓子说:“虎子哥,下次记得约我啊。” 转身又和我亲了个嘴,“栩哥,我今天爽够了。这滋味够我回味一阵儿了,回家了。”说罢,两个飞吻过来,真走了。 嘿,倒是谁也没落下,劲儿足,是个会玩的。 张虎这个直男,涨红着脸呆在原地,见多识广的我也难得开了回眼界,我捏了把他的红脸,戏谑道:“有你的啊,赛车没白练。哥以后不开/房了,把钱都给你,你给哥开飞车,带着哥爽。” “哥,刚刚那些人……” “嘘,”我摆了摆手,不用阿虎提醒,这两辆车的车牌我见过,“是郑家的保镖。” 阿虎怒道:“我/操/他妈的,郑荣是什么意思,当我们好欺负吗。” 我倚靠在酒店外的门柱上,掏出根烟点上。门口的迎宾小帅哥眼睛时不时往我这儿瞄,要不是阿虎开的这辆保时捷,估计早过来赶人了。隔着腾起的烟雾,我眯着漫不经心地看向他,他的眼神由戒备到飘忽,随后不自在地转了转头,没忍住又往我这儿看,两只耳朵通红。 我满意地勾了下嘴角,“难道我们不好欺负吗?没权没势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阿虎一噎,我满不在乎地继续用眼睛调戏小帅哥,“虽然你我手上大大小小有些产业,但就凭那些个芝麻大小的东西能和人家斗什么。他郑家随随便便一句话,弄死我们,还不是像碾死蚂蚁一样容易。也别指望张家能给我们出头,咱在外头只要不惹大事儿,他管我们死活?” “那我们就这么让人欺负啊。” “别玻璃心。他爱跟就跟呗,你看今晚你不还是甩了人一屁股吗。”我也不担心阿虎分不清个好坏来,我能做的只是告诉他我们手上的筹码并不足以对抗现实,“他大概对我出来搞男人有些不爽,你看哥不照样搞了个痛快。他爱折腾随他去,我们也没啥损失。再说,他不敢明着对我怎么样。” 郑氏总裁不满新婚丈夫,和前夫纠缠不清! 我光是想着这标题,就起一身鸡皮疙瘩,一支烟抽完,我拍了拍阿虎的肩膀:“辛苦你了,去开/房睡吧。” “哥,不回家啊,那男的不是走了吗?” 我和阿虎有个固定住处,本来我也想回的。可是眼前的小鱼儿上钩了,酒店制服裤撑起的臀/部曲线诱惑着我,美色当前绝不能错过,“不回了,你哥的夜生活正要开始呢。” 就这样,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陪着郑荣玩起了你追我躲的游戏,我没受多大影响,被迫换着地儿逍遥自在别有一番乐趣。阿虎则被那方派来的人员激起了斗志,磨炼得车技更上一层楼。 终于,某个星期,后面的小尾巴通通都不见了。这段被人跟踪的时间比我以为的要短多了,我再一次高估了郑荣。 郑荣的事成了我恣意快活的日子里消失的小插曲,但我又不想哪日人家心血来潮再弄这么一出膈应自己,于是拎着张虎飞往某个热带海岛小国,快快活活地过了冬,后来干脆连春节也一起过了。 三月里,张家老宅那边就发来消息,张家长子,张家未来的掌舵人,我和张虎的大哥,要订婚了,对象也是个男人。 离婚后,郑家出手阔绰,我的身价翻了几倍。但是我的身份依旧不光彩,所以能回归张家,得到庇护,这是聪明人的选择。 因此,虽然张晋远订婚没我和阿虎什么事儿,但不巧,他爹和我爹是同一个人,老头很传统,即使我和张晋远嫡庶有别,但他要求我们兄友弟亲。兄长婚姻大事,我必定任劳任怨,鞠躬尽瘁,表面功夫做足了。 彼时,随着气温上升,已经周围玩遍热带小国的我正计划去前往拉斯维加斯,收到消息后,我只能改变行程颇为遗憾地拎着晒成碳的阿虎回国。 而我未来的大嫂,姓文名锦,名字和我初恋的一模一样,巧合。 四月初,我和张虎回了老宅。张晋远在前厅泡茶,没见着那位未来大嫂。 “大哥好,我和五哥回来了,祝您订婚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百年好合。”阿虎呆立在茶座前,肩膀微耸,毕恭毕敬地说着乱七八糟的祝福。这货自小见着张晋远,就是一副敬仰模样,恨不得伸出狗头让张晋远撸一撸。就连对我的称呼,到了张晋远那儿,也要再排个次序。 我曾好奇,问张虎为什么。阿虎说,哥你不懂,大哥身上有光,我想摸摸吧,又怕自己的手脏了他的衣服。 什么光? 黑道大佬的光环? 张家黑道起家,现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一般人不敢惹,不像郑家根基稳固,牢不可摧,而是张家从黑道小混混混成了老流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想没事儿惹一身骚。如今白道上的生意我老子丢给了几个堂叔,黑道上的全是张晋远做主。 这几年,南城的私底下见不得光的勾当全被张家垄断不说,买卖更是从东南亚做到欧洲、北美。 懒得去理傻站在那里等回应的阿虎,我在张晋远对面找了位子坐下。张晋远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鼻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手上不紧不慢地冲洗着茶具,脊背挺得笔直,可谓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沉稳内敛。 张虎的个人崇拜固然蠢了点,但这小子的直觉很是敏锐。动物天生带着对强者的惧怕与敬畏,阿虎嗅到了张晋远隐藏在斯文表皮下,从骨子里透出的狠戾与野性。 至于我对于这个亲大哥,大概只有三个字,惹不起。不论是老头子有意无意给我灌输的嫡庶有别,还是张晋远居高临下的态度和冷硬的气场,我本着不得罪张家未来继承人的想法,与他,从来不愿多有交集。 一壶清亮的茶汤泡好倒入紫衫杯中,张晋远抬起眼皮,“坐吧。” 说话对象自然是阿虎。随后张晋远让他喝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阿虎捧着杯子舍不得放下。这副怂样太伤眼了,我转而看厅里新添的几件摆件,又觉着十分无趣,转着转着,视线不知不觉间转回张晋远身上。 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我这亲大哥越发有男人味了。好色劣性使然,我没控制好自己,装模作样漫不经心地品着茶水,眼睛还是在几个重要部位停留地久了些。 冷气自桌对面发散出来,张晋远扫了我一眼,我身体微僵,立即眼观鼻,鼻观心,怂了。 一杯茶饮尽,桌上还剩一杯,我正要拿起。“放下,不是你的”,张晋远依旧专注在手中的茶杯上,但话分明是对我说的。 “没事儿,阿栩喜欢,就给他喝好了。” 温润好听的男音自身后传来,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这次是阿虎,紫砂杯掉在地上,摔成片状,他激动地指着身后的方位,嘴张成个O形。我顺着他的手指回头,随后,脑袋好似挨了一记重锤,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初恋情人,死而复生,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也难怪阿虎惊讶成个痴呆样儿。别说他,乍听文锦这个名字,我理所当然地当成个巧合,毕竟当初我曾趴在同名同姓的男性尸体上哭成个傻/逼,亲眼见着他被亲人送进火葬场。 可能不是那个“锦”,双胞胎也是可能的。我在心里找理由找故事,其实,眼下我没比阿虎好多少,只是我手上的杯子被放到桌子上,发寒的脊背和浑身缩紧的毛孔不是错觉,喉咙也跟被人掐住似得,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声来。 这个文锦走到张晋远身边坐好,手上端着的茶点摆上桌子,绿色的豆糕上印着几片树叶。某一年,我曾有意无意在南城大小传统糕点店寻找,没找到和桌上一模一样印着小树叶形状的糕点,这是曾经的文锦专门为我制作的。 “阿栩,好久不见。”文锦对我笑着说,脸上的两颗梨涡熟悉又陌生。 阿栩,我好喜欢你…… 阿栩,我们一直再一起…… 阿栩,我最爱你了…… 过去的甜言蜜语随着这声阿栩翻涌而来,我木着身体僵坐着,心里一连串的卧槽,愣了许久才傻/逼兮兮地说了句:“你倒是骗骗我啊,你他妈的……”更多的脏话却是没法冲着这张脸骂出。 边上的阿虎反倒先冷静下来,他给我递了杯水,并不高大的身体挡在我跟前,质问道:“文锦,你这事儿做得可太不地道了。你怎么就活了呢,你都不知道当初哥难过成什么样子。” 对啊,怎么就活了呢? …… 骗、骗子?! 脑子被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占据,我听着阿虎的话,直觉性地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时候,我竟然还能注意到一旁张晋远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事不关己,好不自在。 这可是他的未婚夫。 …… 脑中幻觉般地嘭的一声,好似炸弹炸裂,几年前在脑中一闪而过的疑问随着文锦的去世消散,却因为他突然的“复生”迎刃而解。 霎时,我从椅子上起来,一把推开阿虎,做了一件我这辈子都不曾想过会做的事情。 昂贵精致的茶具被扫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清脆响声。 我提着张晋远的领子,手里紧揣着一片碎瓷片按在他脖颈间的大动脉上。阿虎愣在原地左右为难,脸上错愕和担心一览无余。文锦拿起电话欲要找人过来,却又因张晋远的摆手而停下。 淡然,无畏,张晋远泰然自若的逼/样我越看胸中的怒火越盛,特么就是把我当个跳梁小丑了。我知道自己现在恼羞成怒的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我/操/你妈的张晋远,你他妈的耍老子好玩呢。” 张晋远皱了皱眉,“别说脏话。” “操,你是谁啊,就来管老子。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小命在谁手上,你嚣张个屁啊。你拽个屁啊,你他妈的,老子今天干了你也没想活,大不了同归于尽。你他妈的以为戴个眼镜别人就不知道你杀人放火了,你他妈的,傻/逼似地穿身白衬衣别人就不知道你身上染过血……” 我现下的脑袋大概被狗吃了,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这种傻/逼似的骂法放从前我都不屑于出口。我依旧坚持着骂骂咧咧,气氛静得诡异,但是脑子早就逐渐清醒过来,我居然还能分神捕捉到阿虎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我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耐刺激,一旦怒火中烧,顿时理智全无,有勇无谋不说,这回神的时间比别人还要快很多。 体内的那股冲劲儿如同昙花一现,此时手上那片薄薄的瓷片好似有千金重,我全身的力气全部用在手中的领子和凶器上。本是紧盯着张晋远的眼睛,几乎用尽全身的精力才没有丢脸的移开。 妈的,现在要怎么办? 我这一个冲动之下把小命摆上了刀口。可是我又不想死了啊,这么死,特么的憋屈! 此时的我犹如强弩之末,只求握着碎瓷片的那只手别没出息的抖起来,嘴上的咒骂因着骑虎难下的情况,愣是没脸停。 我这辈子所有的智商差不多要在这场单方面的发泄中用尽,可恨二十八年来我与张晋远交集甚少,任我绞尽脑汁苦苦挖掘,从近期黑帮发生的大小事情又往过去追溯,能够支撑我去挖苦嘲讽他的记忆所剩无几。 “……你他妈的就是个无知脑残,十三岁时遗精比阿虎还不如,把遗精当尿床,哭唧唧的去找医生。医生有没有告诉你,尿出来的东西是牛奶色的不是得了绝症,而是鸡/巴长大了,想操人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的能笑一辈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知道我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一遭的,张晋远大我三岁,那年的我十岁,还在老宅生活。某天早上,为了偷溜出去见我妈我起了个大早,经过楼下拐角处的洗衣房时,房门半敞,青葱瘦高的少年手中拿着深蓝色的床单站在原地发呆。 自打我被老头子接过来,何时见过少年老成,举止犹如模范生的大少爷这番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我早忘了当初是出于什么心理去搭理张晋远,他明显被我吓到,匆忙转身,慌张间不忘把床单往身后藏。那个时候他的身材远没有现在高大威猛的光景,麻杆似的身躯根本挡不住身后堆积在一起的超大床单。 “天啊,你这么大还尿床!”我乍看那片异于周围的深色,第一反应是每个小朋友从尿不湿过度到内裤的共同烦恼,五岁时被我妈打得上蹿下跳的教训让我顿时同情心泛滥,感同身受,当下也忘了我妈特别叮嘱的见了大少爷记得能躲远点就躲远点,“你放点水,弄个肥皂搓一搓就好了。自己洗干净晾干,别让你妈就行。不过,你都这么大了还尿床,超丢脸的…… 咦,原来是把牛奶撒上面了,你可以在床上吃东西啊,我妈不让呢,她超凶的,每天发火也不怕长皱纹……” 我那时也是天真无知,活泼开朗。虽然不明白床单上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在老宅找不到人玩,也没人说话,憋了很久。话匣子一开,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就着这么个羞耻的尿床话题逐渐扩散这日的翻墙计划,再到邻居晓峰踢球摔了个狗吃屎,崩了门牙说话漏风。 “……我没有妈妈。”因为久久得不到张晋远的回应,我越说越无趣,兴致缺缺地想去继续偷跑计划时,那端尚未到变声期的少年开了口,非常干净的嗓音里带着失落,“也没人骂我,没人和我玩。” “……我好像死了。以后这个房子,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被像你一样的小鬼和坏女人夺走。你们是坏人,你们会把我妈妈留下的东西全部扔掉。” 屁点大的我几乎是张着嘴听完少年红着眼睛的斥责,我也没察觉张晋远当时的想法有多幼稚,只是觉得非常委屈,他说的都是错的,我妈不是这样的。 记得后来我比他哭得更厉害,声音更大。上气不接下气的,还不忘辩解:“不是的,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才不会像你说的这样……妈妈要我好好孝敬爸爸,开开心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她还说,这些东西都是大少爷,还要我好好对大少爷。你不许这样想我们,我们不是坏蛋的……你是我……嗝……我哥哥,对,你是我哥哥,你不许这样想我们,因为你是哥哥,是哥哥……” 我自小和妈妈两个人生活,突然有一天来了个高大威武的男人,他说是我的爸爸,家里还有一个哥哥。说没有过憧憬肯定是假的,然而这份期待在他把我从妈妈身边强行带走早时已减了大半。 再来就是被少年当成了坏人。也不知道那会儿我到底重复了多少句哥哥,我们被闻讯赶来的老头子和管家分别送回房,医生也请了,最后自然闹了个笑话。也是在那天,老宅外墙的那个狗洞被人堵上了,记忆中后来隔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才见了次妈妈,比记忆里的每一次都长。 自那天后,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妈妈说那个哥哥是大少爷,自保的天性让我下意识地远离他。 话到了嘴上有意加了几分感情/色彩,自然夸大了些。我脑海中的空白越来越大,本就逐渐底气不足的声音最终还是没能体面地撑到想出应对之法。 不过是在无意间将回忆撕开了一个小口,竟把过去忽略的种种明明白白地再次摆到眼前。 十三岁就遗精,张晋远是有多早熟。床单湿了那么大一块,穿着内裤根本不能做到的。卧槽,据说裸睡能助长屌,他是不是天赋异禀啊。 我没办法控制脑子里不着天际的黄色,也收不回被回忆带出来的那声十分突兀的“哥哥”,于是声音再次逞强地拔高:“……我/操/你妈的,张晋远。当年那个洞是不是你让人堵上的,你怎么就这么蔫坏啊,你这个斯文败类从小不学好,光想着去堵洞了。” 张晋远于我仅有几寸的距离,眼里显而易见的风云变化我瞧了仔细。在我说完上面那些话时,本是隐藏在深潭中的暗潮顿时浪涛欲起。我在心中喊了声糟,身体在第一时间趋利避害想要挣脱,但张晋远行动的时间却是快了我一步。 “大哥!” “阿远!” 阿虎和文锦同时惊呼出声。下一刻,形势掉了个个儿。 可谓是阴差阳错,我没打算伤他的,毕竟后半段时间我一直在逞能,手快要脱力。 我被迫单膝跪于地,双手更是被张晋远反身擒于身后,染了血的碎瓷片置于身前,张晋远上半身压着我背上,鼻尖触上逐渐浓重的铁锈腥甜味。 你他妈的我都松手了,是你自己迎上来。我心下正纠结要不要辩解,身体猛地一颤。 “是啊,”他的脑袋埋进我的颈窝,炙热的气息吐在耳后,低沉黯哑,却撼地我在原地停止了挣扎,“我从很久以前就想着怎么去堵洞了,原来你知道啊。” 什、什么意思? 臀/部被人狠力一掐,虽只一下,但我却体会到了比乍到文锦时更强烈的毛骨悚然。 张晋远帅吗? 帅!五官深邃英俊。 身材好吗? 棒!腿长屁股翘。 屌粗吗? 大!看裆目测十分可观。 可他妈的再极品再销魂,他还是张晋远,我的便宜大哥,身体里正流着一半和我一样的血。我他妈的连他是不是弯的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去想他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更何况,如果老头子知道他对我有这种想法,准得一枪崩了我。 粘腻的液体滴上脖颈,滑入衣领,血腥味更加浓郁。 旁边的文锦没忍住,声音担忧且焦急:“伤口要赶紧处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大动脉。” 离我们最近的阿虎反而静得像个鹌鹑。 这二十八年里没有哪一刻是比现在还难熬的,我甚至有种刚刚怎么不先杀了张晋远的想法。终于,手上被禁锢的力道消失,两道脚步声的远去,为我这日毫无预期的闹剧画上一个终点。 我瞬间软坐在地,张晋远对我的性暗示犹如一道惊雷打到头上,膈应地我又为今日的作死懊恼了一回。 他明明可以反抗的,制服我的动作漂亮又利索,特么的就是逗老子好玩呢,我他妈的被他当猴子耍了一回不说,临到头,还自作自受地挖个坑,自己跳了。 从来只有我调戏别人的份,约炮撩骚耍狠抢男人哪一样是我不擅长的。我这辈子就没这么怂过,居然折在了张晋远手上。憋屈都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感受,真想让我妈再生我一回。 可我他妈的,再浪再骚再贱再没有男人,也没想过去沾张晋远的屌。 “哥,哥,你还好吗?”阿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我,我抬头,从他眼里看到自己上衣被血染红的狼狈,一点也不好,“我们赶紧走吧,大伯估计快回来了。” “哦。”我口上应着,身体却是没动,只恨这日刺激太多。阿虎干脆把我架了起来,嘴上低估了句搁平时绝对会挨我踹的话,“……唉,就是个纸老虎。” 张虎,你忘了我很记仇了么。 我弄伤了张晋远这件事想必早就传到老头那边。家丑不可外扬,老头不会明面上来收拾我,但暗地里肯定派了人出来逮我。 “哥,要不就算了吧,咱别去玩了。回去和大伯认个错,也和大哥道个歉。大伯比我老子靠谱,对你也好。还有,大哥……应该不会怪你的。” 阿虎说道张晋远时语气远不如从前的兴奋和利索。我把视线从窗外不断后退的景中收回,在车后视镜里和阿虎对了个眼。 操,你给老子尴尬个什么劲儿? 我揉了揉太阳穴,“听到了?所以搁这儿看你哥笑话?”回想当时的情形,也只有他站得最近。 “没。” 我刚要松口气,就听到他说,“我看到了,大哥捏你……屁股。” “傻货,你兴奋什么?” “不是兴奋,我是高兴。” “看你哥我倒霉所以高兴?找抽呢你,这个月的零花钱不想要了?” “别,哥,我错了。开始吧,我真的吓傻了。你想啊,这些年大哥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没几个固定的,但是,我觉得高兴啊,大哥和我有共同的性向,这是我和他难得的共同点。结果,他居然色眯眯地捏你屁股,那一下子我真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你知道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吗?” 色眯眯? 会不会说话! “哟,那真委屈你了,这人生观都崩了。那你知道你哥我受到多大的暴击吗?”个傻货,重点抓地我想打死你。 “不不,哥你不懂。那是大哥,我从小就崇拜的人,可大哥这么优秀,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这货今天是存心气我的吧? 我一脚踹上前面驾驶座,阿虎身体颤了颤,车子依旧平稳前进,“老子哪里得罪你了,你小子找打啊。” “哥,你别急着生气,我这不还没说完呢。”阿虎镇定地操作手中的方向盘,“回来的路上,我又仔细地琢磨了下。大哥是我最佩服的人,哥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你们两个要能在一起,真是怎么想怎么好啊,以后我可不就能沾光经常见到大哥了。” 妈的,张晋远给你吃迷魂药了。 我颇为无语地看他脸上难掩的红晕和兴奋,心中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张晋远和我的关系有什么不对的。 “哥你也别担心,大哥也有可能是心血来潮,我觉着这事儿有点不着调……” 还好,没那么傻。 “……大哥随便找个人,都比你靠谱多了,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呢,所以……” “闭嘴。” 总有一天,我怕是会被这臭小子给气死。 车子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前停下,是“纵”——高级销金窟,孙家的地方。张家和孙家不大对付,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来的,毕竟有钱哪里不能玩,何必找不自在。 “纵”我从前来过几次,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就传到老头耳朵里。这里的服务和东西还是非常好的,阿虎嘴上劝着我,行动上却把我带来这里,也算他有心。在老头找到我前,我有足够的时间玩得痛快了。 早死晚死都是那么一回事儿,不如趁“死”之前做个饱死鬼。今天又受了这么大刺激,今晚我一定要好好补补。 酒,绝对是个好东西。 阿虎依旧在我身边喝着无酒精饮品,我一瓶接瓶,恨不得酒精能马上把今天发生过的一切不愉快冲刷干净,眼睛也没落闲地在舞池里搜寻身姿妖娆的美色。 不远处,小妖精把腰身扭地如同一条水蛇,黑色网状上衣束缚着白/皙精致的肌肤,两颗红艳的奶头若隐若现,低腰紧身牛仔裤包裹着圆润挺翘的屁股,晃得我几欲眯了眼。 就是你了。 我咽下瓶中最后一口酒,踏着音乐的节奏越过前面几个人,毫无意外地对上了一双布满艳色的眼睛。我勾起唇,身体跟着小妖精的扭动,贴上他的,又退开。下/身在他被裤子包得紧紧的臀后轻顶,手自然也没闲着,在几个敏感/部位使劲地撩。 比之从前,我的动作急切了许多。眼下的我迫切地需要找个人,好好干上一炮,从张晋远那里受的刺激,估计没法子报复回来了,但这不妨碍我用发泄的方式找回属于我的骄傲。 贴身的距离让我知道小妖精已经起了反应,水蛇腰在我下/身蹭地愈发急切了。时机成熟,我勾着他的下巴,小妖精立刻回头和我来了个火辣辣湿吻,完全勃/起的下/体自身后撞上他的翘臀。 我更加得意,酒精随着之前舞动的身躯挥发出来,我晕乎乎地眯眼看周围欢呼的年轻人,心里只剩一个声音,这才是老子的生活。 糜烂,放/荡,自由自在。 手插进小妖精腰间的裤缝里,汗湿粘腻,情/色的触感勾得我心神荡漾。我冲远处的阿虎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冲我点了点头。 房开好,我马上能享受“大餐”了。 “宝贝,我们换个地方继续。”我吮了吮小妖精软软的耳垂,抱着他的腰就要带人走,压根没想过他会给我除了乖乖顺从以外的回答。 “不用了,张家五少爷,我玩够了。” “……?” 脚步停下时,我依旧没转过神来直直地盯着气场大变的小妖精。放在对方腰上的手被他推开,场子里暗晦绚丽的灯光照不清他的神色,但语气是清醒又意外的不善。 “而你,马上要倒霉了。” 他话音刚落,我的衣领便自身后被人提起,眼前映入一抹黑色,下一秒身体随着拳头迎面打上脸颊往后倒去,怔忪间,我竟还听到阿虎高呼了一句,“卧槽,打人不打脸。” 随即,本是恣意享受的人群因为突发的意外静默片刻,接着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我头晕目眩地仰躺在地上,实在喝地太多,身体也因重击根本不听使唤。身旁空了一大块,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再次提起了我的衣领,拳头高高抬起。我听着近处阿虎和旁人打斗的声音,敌众我寡,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准备迎接下一秒的拳头。 “行了,大雷。别把张五少爷如花似玉的小脸打坏了,我会心疼的。” 预期的疼痛没有袭上身体,我让人给扔回地上,脸随着声源转过去。此刻场子里已是灯光大亮,十几个黑衣保镖在周围围成圈,阿虎被其中一人按压在地,小妖精不知何时套上了红色铆钉皮质外套的,妖艳中又带上了一丝野性。 更加艳丽,招人。 我眼里的兴味更浓,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打量,心中纳罕,南城竟还有这样的美色,我居然不知道,不应该啊? 只是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黑衣保镖搬来一张椅子,小妖精犹如女皇驾龄的气势坐上位置,蛊惑人的视线在我的全身扫过。 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遗憾刚才没顺利带小妖精离开。 小妖精勾起一抹笑,幽幽道:“五少爷,你看够了?” 我心神一荡,“美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没说出口的是——我每年阅男色无数,按说真不该错过你这样的美色。 小妖精长睫微阖,张开后瞬间转换上一抹更加魅惑的笑。随即,他站起身朝我款款走来。我的视线紧随着他的步伐,心下却生起一丝警惕。 最终,小妖精在我身侧站定,套着皮靴的右脚从我胸膛一路向下摩挲、按压,最终在裤裆停留。 十分热情火热的挑/逗,若不是现在形势不对,我铁定提枪就上。命根子被人掌控在脚下,稍有不慎,我这下辈子的性福就没了。 余光扫过黑衣保镖黑幽幽的枪口,秉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想法,我放下美色试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的小少爷?我自问与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你既然知道我是张家的人,咱没必要伤了和气。如果说是刚刚在舞池里的冒犯,你不是玩得挺好的吗。这不,我也没怎么你呢,你不能就为屁大点事儿毁了我下半身的性福,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你说对不,小美人。” “呵,十年没见,张栩你这鸡/巴玩意儿,吊没见长,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了。” 话音刚落,小妖精勾着的嘴角放下,脸上闪过狠色。我一愣,胯下突得一疼,我捂住裆部嗷了一声,在极致的感受中又听到他说:“怎么,睡了我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我这童男身找谁负责呢。” 疼痛令我清醒,等等,十年?童年身?走人? 我在心中大喊了声操,那也是老子的童子身! “周,周衍晨。” 疼痛渐消,还好小妖精没做得太过,命根子暂时安全了。我也终于从他画着眼线和红唇的脸上再次肯定他的身份,难怪在孙家的场子能肆无忌惮地清场为所欲为。 周衍晨,周家小少爷,孙家老爷子的亲外孙。 “亏得日理万机的五少爷还能记得我,你说,我是不是要好好回报下你?”周衍晨手一挥,我立刻被两个保镖从地上架起来。 “卧槽,周大屁股你不能倒打一耙。当初把老子光屁股扔到门外的人可是你。” 我这句话喊完,我和他均是一怔。 十五岁那年,我兴致缺缺地跟着老头参加周家的生日宴,据说是某个养在外祖家的小少爷被接回家,生日会亦是介绍会。 我从周家宾客云集的宴客庁溜出来,百无聊赖地在周家欧式复古建筑里闲逛。之后,我被走廊上的油画吸引,第一层是风景画,第二层是建筑和风景。一路走来,倒是没遇着什么人,我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三层。很好,这次都是大胆写实的人体画像。我从一端向另一端行走,最终驻足于一张男体全/裸图前。 这年,我对男性美好的肉/体正是春意萌发之时,自然对画上的男体美学欣赏得久了些。以至于直到青葱俊美的少年走到身边时才察觉。 “19厘米?” “什么?” “这个洋鬼的阴/茎勃/起时19厘米,直径6厘米。” “卧槽,白香蕉好大。” 我和周衍晨第一次对话开始于白人鸡/巴,友情萌发于他对男性生/殖/器异于常人的目测天赋。无论是实物还是照片,他扫一眼,就能准确告诉我大小和直径,包括正常状态和硬的时候,可谓是天生的鸡/巴测量师。 我问他为什么从宴会里跑出来,不怕他老子收拾?他不屑地嗤笑道,他不敢。后来,我从老头那边了解到,周衍晨他爸周雄骗了他妈嫁给他,婚前有多正人君子,婚后就有多衣冠禽兽。 他妈受不了就带着他回了孙家,现在他妈死了,他又被接了回来,周家迎接他的是一群名不顺言不正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不比现今两家势均力敌,当年,孙家的势力远在周家之上,孙家不可能让宝贝外孙如此受欺负。一番打压下,周家送走私生子,再立下保证书——周家的一切只能是周衍晨的。 我知道周衍晨很讨厌私生子这个物种,但直到我和他上床前一天,他都和我这个张家私生子玩得很好。 我又问他为什么,他说,“我认的是你张栩这个人,又不是你身体里张家的血。” 那一年,正好是我妈离开的第一年。我摸着手臂上被小刀划过的刀疤,身体的躁郁因子被他的话安抚下来,另一种悸动猛地袭在心上,伴奏着青春期特有的欢快乐章。 周衍晨的美如清风如暖阳,我大半青春期的回忆里都有他。 到了十七岁,我们均长成了青涩的青年模样,我彻底染上了男色。有无数个夜晚,我们互相探索着身体的奥秘。我摸着他白白嫩嫩的屁股,他吸着我粉/嫩的下/体,我喊他周大屁股,他叫我张小吊。曾经少年懵懂的性/事在我和他友好的互助下,越发悸动,欲求不满地只差临门一脚。 我并非生来只好男色,但那一年我的眼里心底只有周衍晨一人,体内对女性本不多的向往也在和他一次次食髓知味的亲密爱/抚中,彻底消失。我努力压着心中所有对周衍晨的潮热,只想到十八岁成年之后,摆脱张家,用未来为他许下承诺。 理想有多丰满,现实的打脸就有多疼。 十八岁,老头突然把部分精力转到了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身上。他用一个又一个事实告诉我,沾上张家的那天,就没有了我后退的余地。 我和周衍晨间的关系也止于那一年。 成年礼那夜,老头往我床上送了一个雏儿,性别男,长相与周衍晨有八分相似。我逃了,半夜翻墙爬进周衍晨的卧室,又被周衍晨拉着去了一个不知名的酒店。 酒店里,周衍晨在我面前脱光了衣服,“张栩,人生反正都要有这一回。和你爸一样,周家已经按捺不住想往我床上送人了,我不知道下一次他们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我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但这第一次,我们都别让其他人脏了自己,做吧。” 和周身渐冷的血液一起褪去的还有彼时我曾拥有过的单纯悸动。我蠢到要老头的提点,他却早早地想透了一切。 我们做了,我上的他。快感远不如从前互相打手枪时的三分之一,悸动更不及曾经在脑海里勾勒出的一半。 结果更是出人意料,天蒙蒙亮时我被人蒙上口鼻,室内的光线足以让我分辨出来人的身份——周衍晨的贴身保镖。 被人丢到草丛前,那个高大的男人对我说,少爷说以后都不和你这个私生子来往了。 我妈的离世时,我没有哭,那个连名字都喊不出的保镖说完那句话后,我趴在草丛里哭得像个傻/逼。我人生的第一次再一次向我证明,永远不要对手里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抱有期待,因为它们终将逝去。 从回忆出来,我和周衍晨均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怀念和疑惑。然而,这绝不足以作为今日周衍晨如此大动干戈的理由。 南城近期将有一个巨资项目开启,孙家和周家是其中的大头。以现今孙家和周家势均力敌的情形,结果肯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周衍晨毋庸置疑是站在孙家那边的,而我,大概又一次被人当做交易的筹码。 心念电转间,我难得在短短的时间里想通这些关节点,顿时心下一片复杂。周衍晨的眉眼依旧清澈,线条优美,但却没了年少时看我的纯粹。 我问:“当年你出国,是自愿的?”那天后不久,我就听到了他出国的消息。也不是没想过去机场问个清楚,只是那天路上出了意外。 “不是。”周衍晨的神情转为平静,眼里却覆上了薄冰,“我是被最信任的保镖和周雄绑走的。” 我赶紧接口,“当年也是你的保镖把我扔出去的,肯定也是受你父亲的指使。” 周衍晨眼里的释然一扫而过,眼里的冷意更甚,“当时我本有孙家相救,你猜,为什么最后他们还能把我弄走?” 他又拍了拍我的脸颊,我无法从中感受到丝毫亲昵,看了眼躺在地上,后来反抗了几次被打得人事不知的阿虎,我答非所问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如果今晚我没有自己送上门来,你还会绑我吗?” 周衍晨一顿,笑了笑后,说:“看来,你比我期待地要聪明多了。”他没有避开我的眼,“会,你这十年来常去的和不怎么去的地方,我手上有一份详细的资料。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是,你绑我有什么用。想要张家在这件事情上不插手,你随便从张家找个正房出身的儿子,都比我这个私生子有用多了。” 我的话刚说完,边上黑衣保镖便上前附耳在周衍晨说了几句话,周衍晨哼了一声,如从前般捏了捏我的鼻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远比自己想象地有用太多了。张栩,你有一个好哥哥。”跟着转身命令全部人撤离,带上我。 我正要问关张晋远什么事,就听边上一个保镖指着阿虎问,“少爷,这小子呢?” 周衍晨转身头也不回地说道:“做了。” “周衍晨,”我喝止,“放了他,看在我们……曾经的交情上。” “……算了,一起带走。” “张栩,我们的交情就到这里了。”像是发觉了我还要再劝,周衍晨干脆的打断道,“刚刚被你打断了,我差点忘记说。当年我出国还有你们张家的一份功劳,没有你那个好哥哥的相助,周雄还成不了事呢。” “想不到吧,你的好大哥早在十年前就和周雄勾搭上了。” 操,怎么又是张晋远! 上车前,叫大雷的保镖从后车厢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电子设备在我和阿虎的身上轮番扫描,我这边没见反应,阿虎那边衣服被扒个精光,设备还在嘀嘀作响。 “少爷,追踪器在这小子胳膊里,砍了吧。”大雷指着阿虎右手臂一点。 周衍晨给了我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镇定地指挥道:“不用,你安排辆车,载着他往南边开,越远越好,正好把张晋远引开。记得,打个迷药,别伤了人。” “是。” 我松下一口气,心中却依旧一头雾水。阿虎身上有追踪器,谁放的,周衍晨怎么能肯定又是张晋远? 张晋远要什么? 十年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他用这么长时间的谋划。 孙家的,还是周家的? 接下来的车程,我被绑上双手双脚套上头套,周衍晨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旁,他对我所有的问题沉默以对,后来干脆命人把我的嘴堵上了。 这天注定会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日子,我的霉运自从昨日文锦的出现就没消停过。 行至中途,周衍晨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音量很低,静谧的车厢内,我听到接完电话后周衍晨明显松了口气的呼吸声。心中的不安被这通电话放大,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张栩。” “……” “呵,忘记你不能说话了。” ……操。 “谢谢。还有,你……自求多福吧。” 卧槽,你给老子说清楚啊。 感觉到车子停下后,我如同货物般被人扛来扛去,直到身体压上软物,鼻腔盈满调/情味十足的馨香,周围很安静。虽然带着头套,但是我知道周围有人,而且不止一个。我在警惕和忐忑中迎来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那人在我身前驻足,周遭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分,空中弥漫开的侵略性压得我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许久许久后,粗粝的手掌摸上手臂,接着一个刺痛,冰凉的液体被人推入体内,我在晕眩中失去意识。 …… 意识开始慢慢回笼,温热的水流滑过赤裸的皮肤,那双在感知迷失前接触过的手掌正在胸前肆意摩擦揉/捏。 我嗖地一僵,脑海中瞬间浮现周衍晨意味不明的提醒。然而,意识清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身体逐渐被一股热浪吞没,熬人的燥热从心底向全身漫延,最终烧得理智全无。 ……我,中药了。 “嗯~啊——”摩挲在胸口的粗糙手指突地狠按上乳尖,忍不住的呻吟激得身后男人抵在我腿间的性/器更加粗硬。 我张开眼,此时双手正被柔软地束缚在脑后,头套摘走后眼睛依旧被黑布罩着,浑身虚软无力,肉与肉间触感反而更加敏感,热烫。 很……刺激。 我向来不会违背身体的意愿,而赤裸的背部和屁股正在告诉我身后那具男体喷张的肌肉和硕大的阴/茎有多让人欲罢不能。 周衍晨可能要失望了,之前的“自求多福”完全可以用此时的“艳遇难求”来取代。更何况,现在还有药物的助性,脑中不该有的杂念通通被排除,只留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陌生的地方,未知的男人,被束缚的身体,如此自然又不做作的氛围绝对的可遇不可求,销魂至极。 男人好似有着动物般的直觉,我微微的愣神引起了他的不满。臀/部被他一捏,带着厚茧的中指顺着水流插入后/穴,长长地直击最敏感的一点。我重重喘了一声,放在脑后的手抓住男人短硬的发茬,这是被爽的。 打圈,按摩,扩张,男人随后又加入了食指、无名指,我随着体内的痒意尽情扭动身体,动作带着四周的水流哗哗作响。 后/穴一空,三根手指从身体里退出,男人附在我的颈窝吮/吸,啃咬。我难耐地命令道:“操我,快点。”声音黯哑淫弥。 “呵。”男人只回答了一个气音,气息粗重,我紧贴着他的背部感受到了声音在他胸膛震荡中的余波,仿佛直接透过血肉传入我的心里。他没有听从我的指示,插在我腿间的阴/茎却粗胀地好像要违背主人的意愿。 水声哗哗作响,灼热的手掌撑着我的腰把我整个翻了过来,口鼻间触上粗硬湿润的毛丛,男人的要求用行动表现得简单直白。 空虚的后/穴和周身燥痒叫嚣着我去遵从,我俯下脑袋,被遮挡的视线让鼻尖第一时间抵上了湿滑的龟/头。上方男人不容忽视的视线追逐着我的动作,我微抬起下巴,嘴角挑起一抹笑,循着浓烈的雄性气息伸出舌头,重重一舔,毫无意外听到他更加粗重的喘息。我冲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然后重新低头将整个龟/头含入口腔,两侧腮帮猛地使劲儿一吮,突地又把整个龟/头吐了出来。 我用舌头勾回弥漫出嘴角的口水,接着露出牙齿笑了笑,我知道对方正在看。 两颗奶头再次被他按住,他在抗议我的撩拨。我呵地一笑,犹如征服了魔王的勇士,缓缓地站起身来,根据感知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再次府跪下来,“舔我。” 69的姿势,男人出乎意料的配合。滑腻的舌头直接插入后/穴,我舒坦地嗯了声,这才给予对方应有的奖励,唇瓣覆上青筋凸起的茎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的鸡/巴很粗。” 回应我的是身后舌头更加激烈的抽/插,就连前面的阴/茎也被他那双十分男性的手掌照顾到,粗糙麻痒。 我摇着臀瓣挺着腰在他圈起的手掌中尽情抚慰下/身。热涨感越来越强烈,我顾不上嘴上的动作,阴/茎在粗糙的摩擦中迎来了这场性/事的第一次高/潮。精/液射出后,因双手被束本没有着力点的上半身软塌下来,原本含在口中的粗硬男茎被深深插入喉咙。 水流呛进鼻腔,我的口鼻同时被捂住,猛烈的窒息感把身体的感官推向了另一个极致的高/潮,刚软塌下的阴/茎竟又半勃/起来。 男人从水中把我提了起来,他就着深吞的姿势缓缓抽了几下,我被噎得几乎要翻白眼。 鼻腔酸涩的痛感强烈地压过了性/欲,我死命地转着脑袋,抵在脑后的手狠力在男人控制在脑后的手背上抓挠。终于,他抽出了塞在我口中的阴/茎。 “咳……你他妈的这么……咳咳……粗的鸡/巴,要捅死老……老子咳咳咳咳……”猛烈地咳嗽间,我喘着极重的气息抱怨。换来那人又一声呵笑,大掌在背部轻拍,呼吸渐顺后我被他面对面抱回了怀里。 我凭着直觉抬起脑袋,奇准无比地堵住了他的嘴,舌头一下子就塞了进去。我明显感觉到身前的男人僵硬了一瞬,几秒后,满意地迎来男人狂野又饥渴的吻。 不接吻的前戏,叫渣。 我们粗喘着分开,唇舌分离间我问他,“……怎么样,自己粗鸡/巴的味道,好不好?” 依旧没有收到只言片语,臀瓣被掰开,后/穴一涨,热烫粗硬的阳/具挤开滑腻松软的穴/口,推开层叠的肠壁,整根重重地插了进来。 耳畔传来我和他两声不相上下的沉重气息。 肛/门撞上毛发粗硬的草丛,肠肉在激烈的蠕动,没有我预料中的猛烈抽/插,男人火热急促地热气喷在脖颈间,汗湿的唇瓣贴在我耳后摩挲,再和我接吻,又移回耳垂上吮/吸,明显的安抚忍耐。 我极力放松后/穴,最开始不适一过,便用使劲在男人后颈咬下一口。下一秒,两颗硕大雄壮的睾/丸拍上臀肉,水声和肉/体拍打声此起彼落,在一阵又一阵高/潮的余韵中,我爽得找不方向。 高/潮汹涌澎湃,在头晕目眩的快感中我居然还不忘比较,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这场突发的性/爱抵得过我前二十八年任何一次。 期间,前列腺积累的快感爆发时,我甚至产生过就算身上这男人只有一分的样貌,我也愿意和他做长期炮友的念头。 美色当前,好色如我,显然忘记了体内药性还没过,正如我还未恢复的理智。 炮友是我在用下半身思考时做出的决定,男人在床上时为了后面几十秒的射/精,做出任何不明智的决定都是情有可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以失去自由为代价,纵使从前未曾尝试过囚禁捆绑的玩法。 彻底清醒后,我才反应过来周衍晨对老子做了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妈的,他竟然把老子送给一个脸和声音都不敢露出来的变态亵玩。 “啊~你他妈的是属狗的吗,再咬老子的皮都破了。” 我是被男人啃醒的,身下的触感柔软,大概是在床上。身上除了附在眼上的的眼罩,不着寸缕。男人以相拥的姿势抱着我,湿漉漉的舌头此时正停留在脖子上的一块软肉,他先是舔弄,接着又用嘴巴整块吸进嘴里,牙齿在上面又磨又咬,吃得津津有味。 他啃得是很爽,我却被皮肉上传来的麻痒和酸疼弄得难受至极,下意识地抬手去阻止。结果,“哐当”一声,我骂了声操,双脚如法炮制,同样挣脱不开。即使看不到,我也确定手脚的触感来自何物。 “你他妈的变态,用手铐铐老子好玩啊。” 回应我的是更加用力的啃咬,呵,他的意思是他确实玩得很开心? “卧槽,你他妈的操也操过了,做得次数也不少,你他妈的没爽够啊。没爽够,你就放开老子。知道你见不得人……” 光裸的屁股被大掌狠狠扇了一下,像是在表达男人的不满,力道大得我嗷叫出声,“操,你还要玩SM?” 男人自顾自地继续啃咬。 没指望能得到回应,我再接再厉为自己争取,“老子虽然平时浪了点,但真的不好这口……嘶~你咬轻点……你他妈的想操,老子保证不使手段。你把这破眼罩摘了,我撅着屁股掰开了给你插。反正你有根好鸡/巴,比我那个前夫还要爽,啊啊啊……” 啪啪啪的拍打声听得我耳根刺痛,他妈的这变态力气又大,我敢保证我的屁股肯定肿了。不是什么色/情的玩法,是实打实的教训,他妈的这变态就是在拿老子出气,疼死我了。 屁股打完,他的手又在上面揉搓了一阵,别告诉老子这是打个巴掌给糖吃。我的屁股热涨难耐,他倒是没忘接着之前的事情,从脖颈一路向下。 男人对我接下来的咒骂和反抗,恍若未闻,应付自如,专心制止地“品尝”我身上所有的皮肉。正面背面,尤其是左手手腕上年少时自残留下的伤疤,他反反复复舔弄的时间格外长,气息粗重,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直到脚踝被他握住抬起,我大叫一声极力挣扎,“我/操,你舔一个试试……啊~你个死变态……” 左脚小指头瞬间被裹进湿滑的口腔,强烈的羞耻感猛地袭上心头——他妈的那是能用嘴的地方?我在他吞吐间难耐着涨红脸埋进枕头,语无伦次地又喘又骂…… 我要杀了周衍晨这个混蛋,他到底把老子送给什么变态。 明明一开始那次还很正常的,现在怎么这副饥渴的痴汉模样! 最后,那张吃过我全身的嘴又吃了我嘴,舌头强势地插进来那刻,脑中突地浮现我问他鸡/巴味道如何的那句话……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这次大概真要栽了。 后面的时间,漫长而糜烂。在浑浑噩噩间,我用男人给我喂食的次数推测,大概又过了两天。 期间,就连上厕所,也是男人抱我去的。任由我耍狠求饶,他只当没听到,轻轻松松地制服我,然后随心所欲。 我他妈的既不是他伴侣也不是他孩子,需要他这么伺候?没病没痛不残疾,这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情?我把他祖上长辈全部问候了一遍,顺带祝福了他的后辈子嗣们。 除了基本的生理需求,男人用剩下的所有时间换着姿势在我身上所有的部位操干着。好像只在意留痕迹和做标记,他并不过分执着于我的后/穴或者口腔,只有在睡觉时会把阴/茎插到后/穴里。这反而让情况更加操/蛋,我宁愿被插到脱肛也不想被他这么玩。 脚趾缝,小腿缝,大腿根,臀瓣,甚至是……腋窝,所有身上能插的缝,他妈的,他一个也没放过,甚至中间还用鸡/巴摩擦我身上所有的皮肤。 我他妈的人生第一次因为招架不住过度的羞耻,第一次对性/爱产生了恐惧感,口鼻不停地喘,心里却在男人每次挺着大鸡/巴抽/插时,忍不住希望他快一点结束,哪怕最后的精/液会被他用来涂遍我的身体。 我承认最初被下药的那次性/爱是相当美妙的,而且从开始到最后这人并未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我的吃喝拉撒全部由他接受,体贴细心,无微不至。 但我现在脑子很清醒啊,我宁愿这种情况发生在被下药时。 事实却是,我理智不清时,男人是正常。我他妈的正常了,极品男色变身成一个猥琐痴汉变态。 男人看男人,我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能用这么变态的方式来表示占有欲和侵略性。我不禁脊背发寒,毛骨悚然。这哪里是什么极品男色,他妈的老子快被他弄崩溃了。要是让老子知道他是谁,我保证有多远闪多远,坏人亦防,变态难惹。 更加不妙的是,我甚至想不出自己在什么时候惹上这号不应该招惹的人物。以前除了郑荣,我没被其他人操过。这么极品的身材,我即使没操过,也该有点印象。然而,我搜索完脑中的记忆,没找到一个对得上号的。 除了……张晋远。 靠在男人的怀里想到这里时,我身体突然僵硬了下,虽然好几个点能想通,包括阿虎身上的追踪器,但是周衍晨后面的话实在太含糊。 商界利益关系网复杂,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身后男人手臂一收,这是要我休息的警告。我头皮一麻,不想因为突然的发作再重复一遍被吃的过程,但脑子里萌生的猜测却让我心下产生一种奇怪的不安,我试探道:“没……就是突然想到我那个大哥了。你看我都失踪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找人来找我,毕竟现在张家是他做主。不过,像我这种私生子,少一个算一个,他肯定不会在乎的。” 男人依旧沉默不语,我松了口气,没反应是对的,“周衍晨把我交给你,也不知道你要张家什么东西,但是你的计划大概是要落空了。张晋远心狠手辣,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他做什么有良知的事情,兄弟情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他巴不得我早点死……唔。” 嘴被他堵上,包括剩下胡编乱造诋毁张晋远,试探能否以此激怒男人的话。 唇齿交缠过后,我听到头顶上方响起一道陌生的男音,“小宝贝,你不用试探。我不是张晋远,怎么,难道张晋远也会像我这样对你?” 小宝贝?操! 话音刚落,肠肉感受到埋在里面的阴/茎逐渐变得粗壮,男人开始在我身上进行新一轮的鞭挞。 怔忪间,心下的不对劲儿消除了几分。身体在这段毫无节制的性/事中变得十分敏感,无意识地配合着男人的耸动。 “怎么,还在怀疑?” “……” “他也这样操过你吗……” “……” “和自己大哥做/爱,感觉有现在爽,嗯?” “……” “小甜心,爽不爽?” “……” “我/操得你爽,还是你大哥操得你爽,嗯?” “……” “小甜心,说话。” “……闭嘴。” 快感仍旧强烈,只是我心中的却还是有种不对劲的直觉。 但是,张晋远会叫我小宝贝?叫我小甜心? 操!可能真的想多了。 经验告诉我,用心和男人交流,灵魂讨不到便宜,身体也跟着遭罪。因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和小妖精们谈肉/体,身心自在,无忧无虑。 直到将近四天的囚禁生活结束,我这才认识到,用肾交流,他妈的才是最伤的。 眼罩被人拿开那一刻,我的眼泪马上掉了出来,郑荣疲惫尽显的脸上出现心疼,“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躺在床上赶紧闭上眼,“你把窗帘给我拉好了,几天没见光,眼睛快要疼死了。” “……” 没多久,医生来了,对着我一身淫弥至极的牙印和吻痕,非常称职地视若无睹。检查的时候,郑荣杵在一旁,没吭声,手上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屋里烟雾缭绕。 检查做完后,医生说我除了身体有些虚,其他没什么问题。在医生离开之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要求他给我抽一管血。 “被人干了几天,对方一直没戴套,你安排着多做几个检查,尽快把报告发给我。” 饶是医生再镇定,抽血的手还是颤了下。静立于窗前的郑荣脸色更青,握成拳头的手上青筋供起,看我的目光中交杂着压抑、痛苦和自责。 我全当没看见,被绑架囚禁这事放别人身上许是灭顶之灾。于我,只要性命无忧,身体无恙,我自觉还没到身心俱损,一蹶不振地需要别人怜悯的地步。虽然那个男人确实让我的糟了些罪,但有件事情,却不得不先处理了。 “你和黑道扯上关系,就不怕老太太在地底下不安心?” 我虽一路裹着被子被带出来,直到回到“栩栩如生”才被人摘掉眼罩和手铐,但两方人马的恶斗,追击,枪声和浓重的血腥味却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要知道当初老太太能和张家联姻,已是为我破了一次例。然而,当年名义上的联姻只不过是为了让我这个私生子和郑荣结婚时更有底气,老太太没要张家一分东西,反而在商业上给了张家很多帮助。 张家私底下在黑道上的那些买卖,她更是划分得一清二楚,我亲耳听过她对郑荣要求,郑家决不能涉足黑道交易,百年家业不容玷污。 老太太下的是命令,当年郑荣父亲的死牵扯甚广,老太太此番做法也是为了郑家唯一的血脉能延续下去。当初我既然承了老太太那份情,哪怕郑家以后和我张栩这个人再无关系,我也从未想过郑家涉黑这件事情的起因会是我。 这份责任我不想担,也不愿意担。 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而郑荣也没必要为我做到这地步。我既不会感动也不觉得感激,心中反被负担和厌烦占据。但若真是因我而起,我又不得不去负这个责任。 “张栩,我顾不上。”一支烟的功夫后,张荣才开口,神色暗晦,“事出突然,我找不到你,只能请……和你父亲连手。你不用觉得负担,这次的人手都是你父亲安排的。” 和老头连手?这和与虎谋皮有区别吗?当年他能狮子大开口用我向郑家要个商贸要塞港口做联姻的筹码,更何况是如今没了老太太坐镇的郑家。 我只觉一口气梗在胸口,要是知道是这结果,还不如让死变态养我一辈子得了。 “那你知不知这件事是因周衍晨而起,要说算账也是张家和孙家的事情,你搅和什么,嫌郑家的家业不够你折腾?” 回应我的又是许久的沉默,郑荣在我身边躺下,把裹着被子的我?在胸前。浓烈的烟味充斥上鼻尖。我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却突兀地想起这几天盈满鼻腔的男性冷香,以及在情/欲勃发时与男人自身雄性气味交融后,转化为更具侵略性的气息。 郑荣略带凉意的嘴唇贴到后颈,这是与男人吃人时的炙热截然相反的温度,我下意识地一僵,脱口而出:“别碰我。” 身后郑荣的动作猛地僵住,几秒后沉痛地在我后颈怜惜地吻了又吻,很明显地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 “张栩,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沙哑的声音温柔中透着阴郁。 我都没想明白心里和身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又在擅自懊恼和计划什么? “郑荣,绑我的那个男人是谁?” “……对不起,暂时还没查到。现场只有尸体。张栩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给你报的。” 这变态还真是个大人物。 我翻了个身,无奈地看着郑荣眼里的信誓旦旦,“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和张耀过好你们的小日子。你怎么到现在还就不清楚,哪怕我被那个男人搞死,我都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更不想你为我做什么无畏的牺牲。上次在这里我就说得很清楚,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郑荣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我听着淡漠到近乎刻薄的话从自己嘴里一句句吐出,心中无波无澜,“不是我小题大作。但是郑家的基业哪怕有一丝一毫因为这件事而产生动摇,我绝对会恨你的。老太太的恩我记得,也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但你和张耀勾搭成奸时,我没有胡搅蛮缠,大方退让,也是还了她的情。以前是债多不怕,现在,我好不容易想通并解脱出来,你觉得我还会想和你们有牵扯?” 郑荣喉咙吞吐许久,“……你对我真的没有心了吗?” “我的真心早被你糟蹋完了。还好本来也不多,从前对你我更多的是责任,现在也被张耀接手了。你和张耀爱怎么折腾都是你们的事情,但是请不要自以为是地再把我牵扯进去。这次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允诺老头的东西我会尽数归还,我只请你以后千万别来管我的事情。” 眼前的胸膛从起伏剧烈到回归平静,我安静地等待,这是我对郑荣的最后一份体贴。 良久后,郑荣语意不详道:“……我没想这么多,是真的是没顾上。还有,郑家已经不……干净了。” “什么意思?” “和你没有关系,告诉你只是想……” “不用说了,没关系就好。”我干脆地打断他,“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一次的事情是我欠你的。” …… “好。”郑荣离开前,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说不清心里什么想法,只觉得终于和前一段婚姻说了再见。 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不识好歹?无情无义? 不,我只是想彻底断了回头路。 妖浪贱/货又如何,难道妖浪贱/货就活该要成为他人随意玩弄情感的牺牲品? 我张栩浪地坦坦荡荡,贱难道就不能有自尊?我不过是千方百计想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少受点伤害而已。 两天后,大难不死活蹦乱跳的阿虎拿着手机,乐呵呵地围着趴在床上的我拍了几张照后,才传达了老头让我回去的话。 阿虎问我,还逃不? 我额角一凸,这二货不损我就觉得不舒服是不是。上一次为的什么被周衍晨绑的?不就是因为躲老头把自己给坑的。 我一个爆栗过去,“逃什么,我找的就是他。” 偶尔的霸气侧漏弄得阿虎小身板一震,不再多说废话地老老实实伺候我穿衣吃饭。我发觉囚禁事件带来的副作用蛮严重的,我现在时不时地发懒,半夜惊醒时会下意识伸手摸身侧的位置。阿虎倒也没哪里做不好,但我心里就是觉得不满意。 操,这种想法要不得。 进大厅前,我没忍住,假装不在意地问:“张晋远在家?” 阿虎自然没能察觉我此时心下无端产生的不安,“没啊,我早上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大哥出去了。” 蠢货,你也说是早上。 “大哥!” 我嗖地挺直脊背,他妈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张晋远依旧一身白衣黑裤自厅里出来,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双张家出品的丹凤眼向我看过来时,犹如盯上猎物的猛禽,眼里满满的侵略和占有。 我没管住自己的身体,当下便往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阿虎身后让了让,这动作怂得我耳根发热。 “呵。”他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这声呵却激得我心下一凛,非常强烈的熟悉感。我没忍住回头望了眼,然后视线再也没收回来,直到张晋远的背影从眼前消失。 我问阿虎:“张晋远脖子上的绷带是怎么一回事?”一圈又一圈,几乎把整个脖子缠满了,我记得当时碎瓷片划出来的伤口并不深。 “咦,哥你忘记了?这是你划的啊。” “操,我问的不是这个。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几天前的那股不对劲又回来了,没有消失,更加强烈。 中间有一次,我坐在男人的怀里,背贴在他汗湿的胸膛上,粗壮的阳/具埋在后/穴里打桩般地抽/插,被手铐束在脑后的手在极深的操弄下抑制不住地寻找支撑点。体内的龟/头突然进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我一声长长的呻吟,指尖终于触上湿滑的皮肤,用力画下几道痕迹。隐约间好似听到男人也闷哼了下,只是理智被之后更凶猛的撞击击溃…… 我低头看着微微冒出一点白边的指甲,又想到了半梦半醒间,手被人拿着,咔嚓咔嚓剪指甲的声音。我下意识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相互摩擦,触感光滑柔软,不同于在对方皮肤上摸过的一瞬而过的粗糙感。 是伤疤的结痂还是被我挠出的抓痕,或者两者都有,甚至极致的快感间留下的牙印和吻痕…… 我狠狠压下这股不合时宜的回想,去了书房。 手刚握上门把,门便自里面打开。 文锦眼里的慌乱稍纵即逝,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阿栩,来找爸爸?他这会儿不在,里面没人。” 这声爸爸叫得倒比我这亲生儿子还要像回事儿。 “大嫂,”我上前一步,单手将他夹在门与身体之间。这声嘲讽的称呼和逾越的举动,对文锦似乎毫无影响,他笑容不改,神色镇定,“阿栩,有空我们叙叙旧。” “叙旧?是不是张晋远的鸡/巴不够粗,没操爽你?行啊,晚上洗干净了在床上等着,用我的大鸡/巴给你的小骚穴好好疏通疏通,这么久不见,它也想你了。” 曾几何时,我在床上对文锦体贴入微,舍不得说一句贬低人的荤话,像个宝贝似地护着。此时看他脸上终于被我击散的笑容,我并无快感,只觉无趣。 十八岁那年我还没有驾照,周衍晨出国当天,我被反锁在房间里,砸个窗户后才爬出来。 那时候的张耀还有个人样,他妈是个舞女。直至病死,老头才接他回张家。他和我的关系不好也不坏,比张晋远倒还近一些。我对张晋远直呼姓名,对他还是能叫声三哥。 老宅在人迹远至的城东别墅区,大概是老头交代过,没人敢给我开车。凭我一个人是不能赶到几十公里远的城南机场,也亏了张耀二话不说拿起钥匙载我出去。 车祸就发生在去时的路上,我们没出事,前面几辆车撞在一起,车头冒起浓烟,车辆开不动,交通自然堵塞。 “张栩你下去做什么?还有十多公里,你跑过去周家少爷早走了。” “不是,三哥我去救人。你赶紧报警,对了,记得叫救护车。” 我推开车门,朝出事的几辆车跑过去。我妈生前是个医生,我说不清那会儿的感受,平日里自己一条小命珍惜地要死,那时是真什么也没想,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别让我妈在底下知道我是个见死不救的孬货。 其他车上也陆陆续续过来些人,出事受伤的人被抬得七七八八,我指着其中一个晕过去的青年对张耀说:“三哥,你按着这人的伤口,用点力,记住别移动他,能止血就好。” 自小耳濡目染,一些基本的急救常识在这关键时刻断断续续从脑子里蹦出来,别说,还真帮了大忙。 那日我毫无意外地错过了周衍晨的航班,而文锦的出现就是因为这场车祸。 我妈死后我早就无心学业,大学是老头走关系给我塞进去的。 九月开学不久,一身蓝白色高中校服的文锦拿着束百合和俗气的大红色锦旗出现在学校门口,不在乎四周聚集的目光,嫩白的脸上干净清秀。看到我时,清澈的眼里瞬间犹如星子般闪耀。那一刻我闻到了爱情的味道,如同当时,文锦怀里我妈最爱的纯洁百合香。 文锦不知道我张家私生子的身份,只以为我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少年。他说我救了他父亲,以后他的命就是我的了。 我忘记了当时被救出来的人里是否有着和文锦眉眼轮廓相似的中年男人,或者说当时情况紧急,我压根没注意那些被抬出来的人。至于以文锦贫苦学生的身份又是怎么查到我的学校,我也从未细想过。 我那时是真的蠢啊,只知道心中膨胀鼓动,哪一个少年没有英雄梦。 文锦高考后进了我的大学,以优等生的身份,这让做为学渣男友的我更加骄傲和爱惜他,之后在宿舍的床上迎来我们的第一次。和文锦一起的三年,我在初恋的美好中忘记了周衍晨和张家留在心里的不快,蠢兮兮地又一次暗下决心——我定要好好护住文锦这份纯洁的感情。 我喜欢文锦看我时眼中只有我张栩一人的模样。和文锦相处的很多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找到了真心实意喜欢我的人,与张家无关,干干净净。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周衍晨,它还有文锦。 然而,变故还是发生了。 大四那年,文锦查出淋巴癌,他抱着我哭,说不怕死,但是好舍不得我。为文锦治病,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毕业后与文锦远走高飞的计划打了水漂,就像曾经为周衍晨做的打算,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来得还要惨烈。我回了张家,求老头帮忙,以婚姻作为交换,求他救文锦的命。 苦果百尝的一年过去,文锦还是死了,跟着死去的还有我年少时所有不切实际的憧憬。 时隔七年后,文锦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说要和我回忆往昔。当初有多甜蜜,此时心下就有多膈应。 懒得再理这骗子,我推开他进了屋子。他能作死进老头的书房,如今我已没有护着他的义务,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个张晋远。不去计较当初是我懒,不是宽宏大量,我就当过去的那个文锦是真的死在我怀里,现在这个只不过是个比张耀还要下作的货色。 我从老头的书桌上拿起一个相框,相片上是我妈年轻时候的样子,温婉甜美。我在心里轻轻喊了声妈,良久的端详后,才把相框放回原处。 我妈死后,生前所有的遗物包括放在医院的听诊器都被老头收回,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南城人都说张家掌权人张阔情深义重,原配陆佩死后再也没续娶,留个位置给已逝之人,足可见他的真情。 呵,我年少时倒是看过不少次意气风发的张家掌权人,拿着戒指单膝跪在我妈面前,苦求不得,灰头土脸的可怜样。这个位置是给死者留的,但却不是外人口中所说的因俗套的联姻而结合的陆佩——张晋远他妈。 至于,我妈是不是张阔的真爱。从前我可能还当回事来想,现在我只庆幸我妈走时和张家的关系撇得干净,骨灰撒了大海,牌位我拿回老家供着。 张阔的情深义重真不是我妈这种小家碧玉类型的儿科大夫能承受的,不过无意中救过张阔一次,我妈这辈子救过的人多了去了,这份恩情最后在他雄心勃勃的事业蓝图前不过成了笑话。 死后她儿子也没讨到好,被张阔当成筹码百般利用。 去他大爷的爱情,去他大爷的亲情。 老头拿起桌上几份文件,脸上神思不明。曾经高大伟岸的男人也没能抵过岁月的侵蚀,两鬓掺杂着银丝,背弯了,法令纹很深,眼中的野心转成眼底的深沉。 “进来之前,碰到谁了?” “哦,你未来大儿媳妇。” 隐瞒?没必要,这房间不知道安了多少个摄像头。 文件放回原位,老头哼了声,“老大翅膀硬了,就这么个东西也敢带回来。”语气里的不满显而易见,但是张晋远订婚的消息已是满城尽知。 嘿,我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这一出。 这几年张晋远手上的动作是有些大,道上隐隐有风声,说张家幼虎长成猛禽,早晚有一天会爬张阔头上去。 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我是不信的。 我妈死的时候,我十六岁。她生日那天,张阔带我们出去吃饭。中间遭到仇家埋伏,我妈为张阔挡了一枪。临死前她从张阔那里为我讨来婚姻自由的保证和她死后灵魂和躯体的自由。可能我妈在张阔心里是真有那么点分量,他那时身受重伤,张家乱成一片,原本在国外留学的张晋远回来了。 我妈火化那日,张晋远手里提着个黑木盒子放在灵柩前。张阔打开黑木盒子,拍着张晋远的肩膀连说了三声好。我木着身体被他拉到张晋远面前,张阔说,还不快谢谢你哥,他为了你千里迢迢地回来,又给你报了大仇。 竞凶永锓抛乓豢磐仿图钢欢鲜郑究床磺逋肥撬模质羌父鋈说摹?br/> 谁的仇? 那一刻,我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没能将我妈的遗体从张家这个肮脏的地方带走。我从血肉模糊的盒子看向眉眼间和张阔异常相似的张晋远,他刚成年不久,但眼里的东西已是深得让人摸不透。我万分庆幸,除了眼睛,我脸上其他的部位都随了我妈。 张晋远和张阔间的等号就是在那时画上的。张晋远是张阔最有出息的儿子,张家名正言顺的未来掌舵人,他和老头能闹什么? 真爱?文锦吗? 几天前张晋远附在我耳边调/情的场景在脑中一闪而过,我忍不住打了寒碜。 最好斗个你死我活,张家不好,我就开心了。 “这么个东西不也替你换了个和郑家联姻的机会。”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当初文锦能费尽心思地接近我,现在又能勾搭上你的宝贝儿子。他这么有能耐,也不见得做不了张晋远的贤内助。” “混账东西,跟谁你、你的,爸都不会叫一句。”老头这话听着火气很大,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我今天干什么来的,他心知肚明,太极打得麻溜,自然不在意我口中的讽刺,“你哥能找文锦来,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自己当年对周家那小子的蠢样,张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你大哥对你多好,为了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能用上。” 我一愣,随即视线朝下,掩藏好眼里的情绪,“张晋远不愧是你的儿子,无所不用其极,我还以为当年的事是你做的。” 和周衍晨睡后,我是去找过他几次,但没能见到。现在,老头亲口说,文锦不是他安排的。那天,我看他和张晋远一起,就以为这件事情后面的操控者是老头。 现在是什么意思? 老头叼着雪茄,勾了勾嘴角,答案不言而喻。 周衍晨被强迫出国里也有他,张晋远怎么就这么闲,闲得在我不知道的过去里随意入戏。 心中一股无名火蹿了起来,我嘲讽道:“真是难得啊,你们父子处心积虑就为了我的婚姻大事能编排这么一出。我妈用死给我换的东西,你又让你儿子费尽心思弄回来。我说张阔,你这么活着臭不臭啊,说出的保证和拉屎一样。张阔,你可虚伪。” 文锦死后半年,我和郑荣结了婚。如今想来,文锦淋巴癌的诊断书可不就是我初恋那场戏即将剧终的信号。 话题说到我妈,老头没因为我大不敬的话暴跳如雷,脸色却已不复之前的势在必得,雪茄也被他按灭了,“……我那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这四年时间你从郑家那里得到了多少好东西。” 我呵了声,不想再看他这幅下作的嘴脸,“这次郑荣允了你什么,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件事,只要你还了他答应的东西。” 如今我手上的筹码很少,但这几年老头暗地里放在我身上的眼线没撤下,就说明我这里还有他能利用的东西。 “和我谈条件?”老头一顿,脸色大好,“别说,我这儿还真有件只有你能做的事情。这周家不是……” “父亲,”老头的话被突然推门进来的张晋远打断,他自门口走来,话是冲着老头说的,视线却紧紧锁在我身上,“和郑总谈条件的人是我。这件事,想必还是由我来和弟弟说比较方便。” 操,怎么又是张晋远! 老头的算计被自己儿子打了个没脸,脸色阴得能滴出水,却又按捺住没有发作。 看来,张家的天是真的变了。 我跟着张晋远往外走。我以为反正都是谈条件,不过换个人而已,结果大抵不会有多大变化。但身体里心跳和呼吸的变化,无一不在讽刺我的强自镇定。 行走间加快的空气流动把前方张晋远身上普通的男性香水送入鼻腔,我不动声色地嗅了嗅,和那股冷香截然不同,心中又安定几分。 操,我瞎着急什么? 救我的总不可能和囚禁我的是同一个人? 张晋远把我带到了他的书房,不同于老头书房古香古色的老派装修风格,他的书房弄得十分现代,最新的科技产品随处可见,角落里还有一个圆头圆脑的机器人。 我没想过一个爱泡茶的黑道大佬的书房是这样的。 “怎么,很意外?”张晋远在我身前的位置坐下,一瓶可乐被他放到椅子前的矮几上,“喝吗?” 我弄不清他这番操作的目的,但他的东西我敢喝? 心里虽是这么想,我口上却顺嘴回应道:“小孩子喝的东西。这玩意儿杀精的,你多喝点,给你省了套子钱。” 之前听过可乐是男性避孕药的笑话,这会儿说出这番话来,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 “弟弟不就是个孩子吗?”说这话时,张晋远身体突然俯到我前方,极近的距离下眼里的深意看得我心下一跳,呼吸骤停。然而,他只是拿起可乐,噗地一声,罐子被打开,他喝了口后,看着我挑了挑眉说,“味道真不错。” 墨色的瞳仁里好似有流光闪过,我不禁头皮发麻,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赶紧推开他的肩膀,见他身体往后顺势坐下,声音拔高几分地说道:“操,你他妈的就不能好好说话?” 显然,我炸毛的弱智样让他眼里的兴味又浓了几分,张晋远不紧不慢地又喝了口可乐。微微后仰的脖子上是扎眼的绷带,包得太紧了,我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哥哥想疼弟弟,想像个孩子一样疼,所以特地给你准备了可乐。看来,是哥哥做错了。要不,你喝哥哥其他的东西,白色的,浓稠的……”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操,你他妈的别在这里耍老子玩。老子对你的鸡/巴没一毛钱兴趣。” 红色的罐子被放回矮几,张晋远头微微垂了下来,看不清神色。 我以为他被我的气势惊到了,瞬间底气一足,恨不得把从进这间书房开始时,心里的不自在通通发泄出来,“操,别他妈的弟弟哥哥的。在老头前面装装逼就行了,别他妈的还在这里存心膈应我。我没空和你弟弟哥哥地相亲相爱。赶紧说条件,要怎么样,才同意把郑荣给你的东西还了。” 等我这番话说完,张晋远抬起头来,勾着嘴角,右脸颊浮现一个深深的酒窝,“我说的是牛奶,张栩,你想哪里去了?” “……” 卧槽,这张晋远有毒,剧毒。 脑子里轰隆隆响,我恨不得把刚刚说过的话都吞回去。 我他妈的上一次栽了一次跟头,教训没长够,这次又自己送上门来。不怪我无能,是这个老流氓段位太高,几十年来装得一手好逼,深藏不露,谁能想到他在我面前会是这副德性。 我今天脑子被狗啃了,才会和他说这些不着调的东西。 我知道此时自己所有的反应在张晋远面前无所遁形,但起码不能每一次都被他拿捏在手里把玩。他逗我,我的就该猴子似地表演给他看? 无论是周衍晨的离开还是文锦的欺骗,我光是猜测这中间张晋远可能扮演过的角色,就恨不得扑上去把他脸上那抹刺眼的笑给打没了。 我把视线调转开,走马观花似的在书房里的装饰物上边浏览边调整情绪,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突然,视线闪过什么,立刻停下。然后好像再也收不回来似得在墙上两幅小小的画作上来回徘徊。一幅水彩画,一幅蜡笔画,颜色搭配混乱,唯一的亮点是底部的那层线条勾勒,比之整体的信手涂鸦明显要出彩得多。 我越看越眼熟,这不是我少年时的那两幅暑假作业?我那时作业赶到深夜,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两张画纸的线条已经勾画完了,我也没多想,高兴不已地拿颜色胡乱涂了…… 张晋远,他这是做什么? “来,弟弟,喝奶。” 原本顺畅不少的气息霎时哽住,我低头,张晋远不知何时真倒了一杯白色牛奶放在矮几上,白色浓稠,与边上红色可乐的易拉罐对比鲜明。 被乱七八糟塞了一堆东西的脑子瞬间一空。卧槽!这老流氓还有完没完了,这么逗老子幼不幼稚? 眼睛随着这不着边际的想法又看向坐在那里的老流氓,居高临下的角度,张晋远脸上的兴味,欢喜和期待一览无余,干干净净没有掺和别的东西。这与之前每一次见过的少年老成,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截然不同,不得不说,这副自然到不加掩饰的鲜活模样给他的男色又添了几分魅力,越发真实。 一阵燥意从心底生出,我又一次没出息地把视线挪开,坐下的动作僵硬不自在。心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我又不是什么不经事儿的青葱少年,张晋远这些心思无一不在挑战我的心理防线。 “弟弟,想什么呢,想得脸的都红了。” 我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地说:“能不叫弟弟吗,你正常点,别逗老子玩,我们有事说事。” “明明就是弟弟。”张晋远眨了眨眼,一派纵容的模样,“好,你不让我叫,哥哥我就不叫了。” 窗外雷声隐隐传来,张晋远这话说完,又优哉游哉地喝起了可乐。我抑制着不把矮几上的牛奶扣到他头上,“郑荣答应了你什么?” 我本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来和老头谈条件,现在,对象换成了张晋远,我不得不先权衡下对方手里的筹码,实在是张晋远这幅样子让我不得不防。 张晋远放下罐子,骨子那股冷意又放了出来,这情绪是说变就变,声音更是低了几分:“郑荣对你就这么重要?” “郑荣是我前夫。我出了事,他救我,我还他这份情,你说他重不重要。”不就是打太极,我也会,“虽然他不说,但是我不会蠢到以为张家会没条件帮他来救我,没有好处,你们会管我死活?郑家这么大一块肥肉,你和张阔不是眼馋很久了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晋远脸上复杂尽显,看着我的目光深不见底,这情绪真是丝毫不见隐藏。我撇开视线,说事实,“那是哪样?没有找文锦骗我,没有把我卖给郑家,没有在阿虎身上放追踪器以便来控制我?甚至没有让张耀来我的婚姻里搅局,只因为张耀比我好控制?” 我一连串的反问后,张晋远嘴角抿地更紧,隐隐透着苦涩,我气不打一处来:“别这副情有苦衷的德性,你和张阔,半斤八两,哪一个不让我恶心。” 雨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雨声隔着墙和窗户与张晋远沉默良久后的叹息声夹杂在一起,“张栩,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眼睁睁地看你和郑荣结婚,却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 张晋远眼里不似作假的痛苦看得我一愣,更多的疑问从心里冒出,但再多的隐情都抵不过我被他们联手算计的事实。 况且,以张晋远今天这副不加隐藏的样子,这话题再挖下去,牵扯出的东西怕不是我想承受的。说我胆小也好,自欺欺人也罢,我只希望张晋远对我一切反常作为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戏弄。 我强做冷静地把话题拉回去:“这些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只说郑荣答应你的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谁知张晋远很快调整好情绪,避重就轻地反问道:“我也出了不少力救你呢,你要不要好好谢谢哥哥?” 我翻了翻白眼,“张晋远,你可要点脸吧。如果不是你和周雄狼狈为奸,我会被周衍晨绑票,他绑我为的不就是怕张家从中硬插一脚,孙家在最后的竞争上没优势?” 张晋远目光幽幽地又盯了我半响,我的脊背一阵阵发僵。他突然再次欺身上前,手比我避让的动作还要快地环上我的肩膀,我没能躲过他喷在耳旁的热气:“你看,你的小竹马都知道绑架你来要挟我,你怎么还以为你在我眼里会不重要呢。张栩,这几年你在外面的名声可不是你现在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 卧槽,今天这条件到底还谈不谈了。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张晋远轻笑一声,深邃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流连,眸色渐浓。我忍不住深吸口气,只听他说:“不谈了。哥哥救弟弟天经地义,郑荣那个傻货自己要送东西给我,我为什么不要。” “张晋远,你他妈的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两个人的距离几近脸颊相贴,呼吸间气息交融,我这话看着气势大,实则声音低地我脸庞发热。环在我肩膀上的手上移到后脑勺,耳垂上被滑腻的软物舔过,我脑子一空,顿时浑身僵硬。 下一秒,与我咫尺之距的张晋远微微后仰,脸移到和我鼻尖可触的距离,眼里的意图昭然如揭,我警觉似得梗着脖子与之对抗,视线恶狠狠地看向张晋远,你敢! 张晋远又是呵地一声笑,薄唇离我越来越近,强烈的熟悉感压得我浑身毛孔瞬间收紧,一个问题脱口而出:“把我囚禁起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唇上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不慌不乱。对上张晋远似笑非笑的目光,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头猛地往后一挣,身体跟着要站起来,却因为低估了张晋远按在我后脑勺以及肩膀的力道,在力的反作用下整个人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始料未及的意外弄翻了矮几,红色易拉罐和玻璃杯子从茶几上滚落到地毯,红褐色可乐和白色的牛奶不仅弄脏了白色羊绒地毯,更在我们身上留下粘腻的痕迹。 然而,此时此刻无人顾及这一地的脏乱。 嘴巴磕上刚接触过的薄唇,淡淡的血腥味弥漫进口腔。没了矮几的阻挡,我整个人都被张晋远用狠力禁锢在怀里。要不是我忍着唇瓣上的胀痛紧咬牙关,这个老流氓只能在唇瓣上吮/吸舔弄,舌头顶着唇缝不得而入。 张晋远的眼睛弯着,满满的喜悦好像要从眼眶里溢出来。我实在没眼多看,却还是被他瞳仁里自己面红耳赤,眼眶含水,好似春情无限的倒影雷了个够呛,这他妈的就和老子抱在怀里操弄的小妖精一个德性。 原本矮几翻倒时大半的液体是泼在张晋远身上的,现在因为我们紧密相贴的上身,和衣料间接触时产生的摩擦,使那股不适的粘腻从对方身上渡了大半过来。 我快被张晋远那条在唇瓣和牙齿间肆意妄为,异常情/色的舌头弄疯了,也不管当下的处境,身体挣扎的幅度又大了几分。然后随着两具身体的不断摩擦,体温逐渐的上升,胸前不该起反应的两颗玩意儿操/蛋地从湿透的灰色布料上激凸出来,直直顶在张晋远胸前半透明的白色衬衫上。 我他妈的今天穿的还是件质地轻薄的修身衬衫。 张晋远又呵了声,压在身后的手顺着脊柱正画着圈往下抚摸,后背几个敏感点几乎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我没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寒颤。老流氓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间的熟稔感,都和那个男人相似到令我毛骨悚然。 我自身后握拳狠砸在他背上,他仿若未觉用唇瓣含着我的唇珠又吸又咬,我气得不管动作娘不娘,两只手捏上他腰间软肉,使劲一拧,终于,听到他唇齿间一声闷哼。 我竟不合时宜地有了一种微妙的成就感。 唇瓣从我嘴上微微分离开,张晋远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哄人的语气抵在我唇边说:“弟弟乖啊。咱不学小姑娘拧人。张嘴,让哥哥进去好好疼疼你。” 我看着他嘴巴上因为亲吻带出的湿润,顿时脑子一抽,破口大骂,“疼你麻痹……” 反应过来时,口舌完全失守。 张晋远脑袋一歪,滑腻腻的舌头瞬间顶开牙关缠了进去,行动间手竟是异常敏捷地把我的双手压到后脑束缚住。这个臭流氓是把擒拿那套也给用上了,我张栩从没想过因为一个吻会闹成这样,可我他妈的就是不服,而且非常的不甘心。 张晋远,你他妈的有本事就放开捏我下巴的手,我保证咬不死你。 奈何力量悬殊,反抗不能。再多的咒骂都被口腔里多出来的那条舌头堵着,唾液交融间酸甜的可乐味盈满口腔。我硬着口气去抵抗它的纠缠,舌头自然又缩又逃。可恨我阅人无数,居然忘了男人最喜爱的便是这副你追我赶欲拒还迎的做作姿态,张晋远自然亲地更加欲罢不能。 我恨不得来个雷把自己劈死,躲不得避不开,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随他搅动。 透明的口水顺着唇舌间的缝隙从嘴角流出,又被对方的舌头勾了回去,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掩盖住房里粘腻的水渍声,我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一阵阵地加快…… 良久,胸前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唇瓣和舌头又酸又麻,张晋远终于松开捏着我下颚的手,一声极其惬意的喟叹从他的唇齿渡到我的口里,我居然有种他正在拔吊的错觉。 张晋远舔了舔唇瓣,回味道:“弟弟好甜。”动作和神态间既有餍足,又带着男人都明白的意犹未尽。 此刻我下半身整个坐在他身上,对方裤裆里炙热的硬物正抵在我的屁股上。别说他,我裤裆里搭起的帐篷也是碍眼的存在。 这么个亲法,死人也得给他亲活了。 我气喘吁吁地边调整呼吸边计划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恨他不是我床上那堆姿态撩人的小妖精,张晋远此时眉目间春情四溢,让原本极好的男色又加了几分,但也要我下得去嘴啊。这哪里是极品男色,根本就是洪水猛兽。 如果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张晋远在那场囚禁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我把自己蠢死算了。除了声音和香水,张晋远从抚摸到束缚再是亲吻的舔弄方式,就连屁股上勃/起的阴/茎大小都和那个囚禁我的男人不相上下。 操,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老流氓可以啊,自导自演一出好戏,骗了郑荣就算了,我竟然屁颠颠地自己送上门来。 凭什么这便宜就让他一个人占齐了? 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服,我半垂下眼皮,机警地不让张晋远察觉到我此时眼底情绪的变化。视线却不动声色地在张晋远俊美的男性脸庞和衣裳半透的结实身体上巡视,如同即将要去攻略的领地,目光一寸寸渗透…… 你也太小看我张栩了,老子是你能吊着玩的? 猜哑谜很好玩是吗,好啊,我们一起玩,慢慢玩,你不是想让老子知道吗,我还就偏偏不打算去知道了。 真要说玩,你能玩过我这个妖浪贱/货? 我收好眼底的情绪后,对上张晋远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再次从他的眼里确认自己此时的状态与之前并无异常。 张晋远大概以为我还未从上一场激吻里找回神来,单手顺着我的后背来回抚摸帮着顺气,口上则不忘继续撩拨:“弟弟这么盯着哥哥看,哥哥都要以为弟弟爱上哥哥……” “……哥哥” 我脱口而出的“哥哥”压过了张晋远那句,他的话顿时地停下,目光里是直白的错愕,“你叫我,什么?” “哥哥啊,还能是什么。”我在心中嗤笑一声,也不过如此。不要怂啊,张栩,你看张晋远这副蠢样,你可以的。 “没想到你这么帅啊。”双手的自由依旧被束缚在张晋远手中,我丝毫不受影响地借着被束的那股力道,自手腕开始慢慢向下扭动身体,上身前倾着直接抵到张晋远厚实的胸膛上,气息喷在他的脸颊上,“这身材真不错,比我以前床上的那些小妖精们实在好太多了。不知道哥哥在床上叫起来浪不浪呢?屁/眼够不够紧?” “……张栩,你别玩火。” 感受到身下那副男性躯体瞬间的僵硬,我顿时信心大涨,也不去看他现在脸黑成什么样子,屁股紧贴着他硬/挺的下/身,前后轻挪。 第一声哥哥叫出口后,后面的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就连语气里矫揉造作的嗲也说地异常顺利,“哥哥说笑了。弟弟玩火哪能玩得过哥哥呀,你这又是亲又是摸的,弟弟硬得快受不了。我的哥哥啊,你吃什么长大的。这鸡/巴粗地弟弟都有点担心了,这要是进去,不会是要把弟弟捅穿吧。弟弟现在经历过的最粗的鸡/巴,不过是……” 张晋远僵地更厉害,身体的炙热昭示着他正在迫切地期待某个答案。 我他妈的就是要气死你。 我决定绝口不提那个变态的事情,我现在提他,张晋远指不定得瑟成什么样子,“……我前夫的那根。你说,我那个前夫和你,谁的鸡/巴更厉害呢?” 我让你撩我,怎么样,这种控制力不在手中的感觉是不是很不爽?我自他颈肩中抬起头来,毫无意外地看到一张黑脸。只是张晋远脸上笑意全无,神情比窗外风雨交加的天气还要可怖。 这脸色可比我预期的要厉害多了,我心头一颤,再次告诉自己不能怂,力持正定地压下胆怯和慌乱,“哥哥生气了?这是怕技不如人所以恼羞成怒?啧,哥哥生气的小模样更加招人了,可要弟弟好好安慰安慰你?” 我说完,行动上也没含糊。再次倾身过去在他脸颊亲了口,力道没控制好发出啵的一声,可以说是相当恶俗了。 张晋远的脸色居然好看了几分。 操,这么好哄?我要的可不是这个效果。 “这边呢?”张晋远沉着脸冲我扬了扬没亲到的右脸颊,神情隐隐透着黑道大佬的霸气。我一愣,没反应过来真傻/逼似地凑过去又啵了声,嘴巴刚离开,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操,邪门了。 “看来弟弟是真的很喜欢哥哥的长相啊,那弟弟觉得是哥哥帅呢还是你那个前夫帅呀?”张晋远照着我的语气说完,啊啊呀呀的语气词雷地我鸡皮疙瘩起了就没消过,尤其是提到前夫两个字时语气里的阴冷冻得我止不住地一僵。 我去,这大尾巴狼装地一手好逼。 在张晋远面前,我是不是就帅不过一秒? 这个哥哥弟弟的叫法我是再说不出口了。这么个玩法,以张晋远现在这副骚劲,屁股下那根粗鸡/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戳上来。 我收回平日里浪荡不羁的做派,脸色一沉,说道:“郑荣帅不帅,鸡/巴粗不粗,我自然一清二楚。至于你,小爷现在没兴趣了。你要是有兴趣,改天让周衍晨给你量量啊,他天生就有这本事,反正你们现在关系很好。” 周衍晨把我卖给张晋远这笔账,我迟早要算回来。 张晋远默了一阵,而后嘴角的笑再次勾起,眼底像是压下了什么东西又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他在我面前还真是一点都不掩藏,只是我没看懂他眼底的深意,只看出嘴角那抹笑带着点苦涩。 操,我这么认真观察做什么? 本是要撇开的脑袋又被张晋远单手捏着下巴掰了回来,“弟弟,你好调皮。玩了一半的游戏怎么说停就停呢,哥哥我还没玩够呢。”又是哥哥弟弟的腔调,我深刻体验到了作茧自缚这个词的深意,张晋远一副完全没玩够的样子,放在下巴上的拇指已从下颚移到嘴唇。 唇瓣被张晋远有些粗糙的拇指反复揉按几遍后,他嘴巴一咧,冲我露出一个白晃晃的露齿笑,我惊得瞬间挺直了脊梁。他好似被我一惊一乍的样子又取悦了几分,脸颊上的酒窝更深了,“弟弟,你好可爱。” “可爱你麻痹!” “别说脏话啊,弟弟。”拇指撬开唇瓣插入口腔,压着舌头来回插弄,这模拟得什么姿势我自然一清二楚,只恨嘴被堵着,咒骂变成了呜咽。 “量鸡/巴这种事怎么能劳烦周家公子。弟弟这里可以量……”手指在口腔快速地抽/插几下后移了出来,湿漉漉的,随后又一路从下颚摸到我的屁股,“还有弟弟翘翘的小屁股也可以帮哥哥量。哥哥的鸡/巴粗不粗,弟弟别急,哥哥马上告诉你。” 我原以为说淫话这事张晋远不大行,如今看来,他耍得一手好流氓! 我涨红着脸看这老流氓伸出舌头在拇指上舔了舔,说了句好甜,动作流畅妖娆邪魅不做作,真是…… “张晋远,我不玩了。你他妈的放了老子,老子对和你乱伦没兴趣。”这话说出来是认怂没错,张晋远的道行实在太深,我自认斗不过,认输总行了吧。 室外又一阵电闪雷鸣,这雨今晚是停不下来了,而书房里的气氛却被我那句话弄得更加诡异。 “弟弟别怕,天塌下来都挡不住哥哥要疼你的决心。”张晋远话里有话,声音还是那副德性,我却被他语气里的坚定弄得有些失神,好像是计划了许久的决定终于说出了口,夹着暗藏不住的欣喜,“凡事有哥哥呢。弟弟的滋味那么好,哥哥只尝过一次,怎么够呢?” 我被这鬼畜意犹未尽的语气气得胸腔胀痛,合着我又被他耍了一次,明知道我发现了,他还要顺势溜着我玩,“操,张晋远,你他妈的承认囚禁老子了,你这个没人性的牲口。” “是啊,牲口操得你天天浪叫,爽不爽啊,弟弟?” “……操,你他妈的,要脸吗?” “哥哥辛辛苦苦操了你几天,你个小没良心的,竟然忘记哥哥又粗又硬的大鸡/巴了。” “……” “……这次哥哥一定让弟弟仔仔细细地再量一次。” 灰色上衣被他单手自领口撕开那刻,我对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不是能用一个悔恨能概括。 接下来要怎么办? 能把一场谈判弄到如今的地步,怪谁? 那杯该死的牛奶? 这个死变态这次会不会又要玩囚禁? 密密麻麻的吻从脖子一路往下,停留在勃/起的乳/头上许久。张晋远在上面哈了口气,哑着嗓子说:“粉色的,真漂亮。还有奶香味,我要喝弟弟的奶了……” “嘶~张晋远,你他妈的轻点,老子没奶。”这混蛋玩意儿就是不松开扣住我的那只手,只凭一只手他也能如鱼得水地在我身上敏感点上撩拨。那条舌头也是要命,吸地我又麻又痒,忍不住想让张晋远再用点力。 裤子拉链被拉下,张晋远的手从内裤裤裆边插进去,薄薄的布料直接被拨到边上,硬/挺的阴/茎被释放出来,手从已经开始出水的龟/头一路撸到两颗睾/丸上。 我万分后悔早上穿了这条骚包的三角裤,现在堆积在一起的布料紧紧勒在腿根和睾/丸之间,酸麻间带着另一种刺激。我对性/事本来没什么矜持可言,本有的几分坚持被张晋远抚摸身体时去了几分,现在最敏感的性/器被他拿捏在手里,我恨不得阴/茎上按摩的那只手力道更重一些。 张晋远的眼睛一瞬不离地盯着我,“小宝贝,好可爱,都流水了,真淫/荡啊。” “操,你他妈的别恶心我。要操就操……嗯~,这里你用点力……” 大概是坐着的姿势不方便张晋远出手,我被他抱到了地毯上,期间还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换来的是原本挂在身上的上衣变成了捆绑双手的道具。 就他张晋远会玩! 身上的衣服被彻底脱了个干净,张晋远两只手撑在我大腿上,埋着头俯在我大开着的下/身上吮/吸,腿根内侧的软肉被他吸在口里吐出来,偶尔还用牙齿磨,动作变态又熟悉。 “弟弟,你怎么这么甜,真是我的小甜心。” 头顶橙黄的光看得我眼前一片昏黄,没有空暇的心思再去计较小宝贝小甜心这些粘腻的称呼,我他妈的快要硬疯了,“张晋远,给老子张开嘴,我要操进去。” 我以为这变态不会在意我口头上的便宜,毕竟囚禁期间,我说我要操/你的鸡/巴,他也是二话不说乖乖配合。 “宝贝,你说,‘亲爱的哥哥,弟弟要你给我舔舔。’”张晋远从腿间抬起头来,又是那抹晃眼的笑,“弟弟乖,你说,哥哥就吃你的,鸡/巴。” 这边说着,粗粝的拇指不忘在敏感的龟/头轻轻抚弄,我被刺激得下/身一挺一挺的,最后,还是没忍住赤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说:“亲爱的……哥哥,弟……弟,要你给我,舔舔。” 话音刚落,下/体就被张晋远整个吞了进去,这老流氓技术还是很好的,深喉做得我爽地找不到边了。 我躺在地上挺着腰用力干着他的嘴,湿滑的舌头在阴/茎抽离时不忘在头部舔弄,耳边是自己的粗喘和张晋远偶尔的闷哼以及舌头舔弄的水滞声,淫弥放纵,异常助性…… 没多久,龟/头胀到极点,接着被强大的吸力一吮,我在头晕目眩中射出精/液,稍许,隐约间听到喉咙吞咽声。 我茫然间仰起头来,张晋远正伸着舌尖把一滴白浊舔进嘴里,他冲着我几乎笑眯了眼:“弟弟的牛奶,也是香的。” 变、变态! 转眼间,张晋远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个干净。 宽肩、蜂腰、长腿,全身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好似藏着一股引而不发的力量,这种带着野性的美不是健身房的机械能练出来的。我没出息地被美色又迷了一道,眼睁睁地见他赤条条地自我上方蹲下,双膝分开,跪于我头顶两边,完全勃/起的硕大阴/茎直直悬在鼻子上方,浓密的阴毛稍显零乱地呈现在眼前。一股淡淡体味传来,并不难闻。 近在咫尺,视觉被放大数倍,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么一根大东西,真的很影响男性自尊,这变态长这根巨屌也是本事了。 我摸不清张晋远又要做什么超过尺度的事情,但移开的视线被他强行拖了回来。 张晋远单手拖着我的头,另一只手正扶着他上翘流水的东西,“来,弟弟,好好看看哥哥的宝贝大不大。喜欢吗?” “你他妈的……呜……咳咳……”声音被突然戳进去又拔出去的阴/茎截断,龟/头碰到喉咙间的软肉,无法抑制的痒涩带出一阵咳嗽,我连去佩服这变态会玩的心都没了,打人的想法倒是越来越强烈。 “弟弟别生气,都怪它,是它迫不及待要和你见面了。”张晋远拍着我的胸口,边熟练地顺气边说,“四天呢。它操了弟弟四天,弟弟蒙着眼,都不能和哥哥这根大宝贝见个面,可惜了。” 还能把鸡/巴拟人化?这 变态是看了多少小黄文! 因为剧烈的咳嗽眼角又掉出了水滞,张晋远用拇指替我擦去,低下头来在反反复复在脸上亲了又亲,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又被他半压的姿势堵了个够呛。 我今天大概要被玩死了? “现在,哥哥带你好好和它认识。”张晋远抬起身来,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我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他脸上好似怀念的神情弄地头皮一麻,“弟弟,你还记得小时候,哥哥给你上的礼仪课?” 我警惕道:“忘记了,也不用你告诉我。” 其实我记得的,那时候刚到老宅没多久,老头有次要带我去参加宴会,又觉得我不懂规矩会失礼于人,临时让张晋远给我上了一节礼仪课,无非是什么握手问好之类的。 “忘了也好,正好让哥哥带你重新学习一遍。”张晋远换了个姿势,下/身的玩意儿对上被束缚的手,我怂得没忍住抖下/身体,却看他以着循循教导的姿态做着最淫/荡的事情,“首先,你要和它说,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小宝贝听话,你看大宝贝都和你点头了,你要回答它。” 狰狞的大鸡/巴在张晋远手里一甩一甩的,诡异地做着点头的动作。我顿觉一阵恶寒,我一点也不想说话,真的,把我毒哑算了。 张晋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语带遗憾:“明明不久前小宝贝在浴缸里很热情的,对它又摸又抱的。那我们握个手,小宝贝乖,好好摸摸他,和它做好朋友。” 滑腻腻的龟/头抵上手心,我挪着手抵抗它的触碰。手却被张晋远的包着手背握上龟/头,底底的粗喘自上方传来,随后手又被动的顺着粗壮的茎体撸了几下。 浴缸? 那个我舔几下你就操的浴缸? 你他妈的正常点我说不定还会配合。 我就想不明白了,张晋远明明忍得很辛苦,我宁愿他干干脆脆地操进来给我个痛快,也不想这么变态地陪他玩相亲相爱的戏码。 “好了,既然我们和小宝贝打好招呼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和大宝贝深入了解了呢?” 操,就你自己玩得高兴! 深入了解?量鸡/巴? “滚你妈的,大宝贝小宝贝。”我现在要是看不出张晋远的套路,我就一口把他的鸡/巴吃了。身体使劲儿一挺,我一口咬在张晋远腿肉上,听他嘶了声,牙关好像受鼓舞似地更加用力,我也是被传染了疯病,咬人是娘们的事情,我这会儿做得心中异常痛快。 这狗东西倒是耐力好,任我咬着一声不吭,目光幽幽地直直定在我脸上,神色间的轻浮却是退了大半,又恢复成了深不可测的样子。 我顿时失了兴致,松了口,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操不操。你他妈的要玩是吧,好啊,你有本事把老子的牙也给拔了,你看老子是给你量鸡/巴还是咬鸡/巴。” “张栩,别这副样子和哥哥说话,你这样……”我被张晋远突然恢复正常的语气弄得一僵,“我更想把你关起来。打断手脚,卸掉下巴,锁在床上天天操。你知道这些事情没有哪一个是我做不到。” “……你他妈的关了老子四天了,你还没关过隐。”有惊无险地活到二十八岁,我从没想过身边竟有人对我会是这种企图,“我张栩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思?” 张晋远在我身侧躺下,我被他抱地喘不过气来,“哪里是得罪,哥哥爱你都来不及。哥哥爱你爱得了这么多年了,可是,你都不理哥哥,只和一群不相干的人玩。郑荣有哪里好的,离婚了阿栩还要和他在一起。他的鸡/巴有哥哥的大,有哥哥的粗……” 张晋远这份爱和表达来的猝不及防,我是惊吓大于恐惧,压根弄不清心下的感受,这时臀瓣被他径直掰开,粗壮的阴/茎猛地插了进来,我疼得几乎痉挛过去。 “……你要大鸡/巴给哥哥就给你,给你一个人。哥哥的牛奶也给你喝,张栩,哥哥,真的好爱你呢,爱你,只爱你一个……” 张晋远喘着在我耳旁低语,初始的痛感过去,我扭着屁股想挣脱身体里这根凶器,这种变相的按摩让张晋远爽地更厉害,他伸手扣住我的腰,身前半硬的性/器被他的大掌包住,“宝贝,乖啊。听哥哥说完,说完了,哥哥就好好操操/你,把你操到合不拢嘴。哥哥一直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可是你不喜欢这里,哥哥就忍着,你都不知道哥哥这些年忍得有多辛苦。”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喜欢你,喜欢张家了?你以为我张栩会喜欢上一个囚禁我的变态?” “我不想吓到你的,可是,哥哥没忍住。小宝贝这么聪明,哥哥变了声音,连香水都换了,宝贝也认出来了。哥哥只是太爱你了,浴室里吃了一次,怎么够呢?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郑荣找了父亲,我一定要让你涂满哥哥的精/液,从里到外都染上哥哥的味道……”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宝贝,你乖,好好听话。哥哥都准备好了,你再忍耐一阵子,哥哥就给你自由,给你……大鸡/巴。”张晋远突然的收尾又把我弄傻了一次,肠肉刚适应体内的异物,就因为深深的挺进又急速收缩了一阵。 “操,你他妈的别这么突然。老子,还……啊……还有一个问题。” “宝贝,你说,哥哥操着你不妨事。” “……今天,是不是你计划好的?” “不是,宝贝,真可爱……” “……” “本来想和宝贝好好谈谈的,没想到宝贝会坐到哥哥身上撒野,哥哥心痒难耐,自然要好好爱爱宝贝。” “……操!” 合着今天我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是不是该庆幸因为真的是意外,所以张晋远没有要把我再囚禁起来的打算。 张晋远抱着我坐起来,就着连在一起的下/身换了个面对面的姿势,这是那几天我们常做的姿势。 于是,我第一次看到了他做/爱时的样子,浑身带着野性,眼里的热度烧得我胸口一阵阵的发胀。张晋远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疯狂,黑眸深处的东西好像能把我整个人吞吃入腹。 我和张晋远的视线触碰在一起,没留神就被他整个吸了过去,张晋远的嘴又亲了上来,我鬼使神差地张开嘴迎合上去。难得正常地接了个深吻后,张晋远又把我仰面推倒在地上。 “弟弟,你好紧,下面的嘴紧紧吸着哥哥不放,好舒服。”张晋远分开我的腿分别挂在手上,腰部异常性/感地摆动,骚话不断,“弟弟白得像牛奶一样,哥哥的大鸡/巴一操,就变成粉色的,好可爱。” “操……啊……嗯……你别废话……用点力……” 接下来,张晋远还真是再无废话老老实实地做活塞运动,技术很棒,每次都插都敏感点上,我爽到不能自拔。直到肠肉一阵猛烈的收缩,我扬起头,“啊……张晋远……你快点……” 体内的阳/具却在即将高/潮的前一刻拔了出去,体内强烈的空虚感和前面胀痛折磨地我想把张晋远杀了,只听他附在我耳边,用一个贱贱的声音诱导道:“弟弟,你乖啊。说弟弟最爱哥哥了,哥哥就给你。” “……我/操/你妈的,张晋远。” 硕大的男根瞬间插了进去又拔出来,我闷哼一声。 “我只操/你,我亲爱的弟弟。乖啊,快说,哥哥带你爽上天。” …… “……爱哥哥,弟弟最爱哥哥。” 半夜,我软摊在床头,和挺着大屌的张晋远僵持着。 张晋远的书房有门直通卧房,在地上打了两炮后,他嘴上说着哥哥换个地方疼弟弟,就把我抱到了他床上。身上的束缚在张晋远第三次射/精时就解除了,我被做到手软脚软,懒得挣扎,只想省点体力跑路。 “弟弟,听话张开嘴给哥哥舔舔,量量你最爱的大鸡/巴。” 人生第一次被操到头晕眼花,其实身体上的感觉倒还好,张晋远的技术没话说,除了鸡/巴大了点开始承受的时候有些吃力,后面确实是爽到没边了。但是,张晋远到了床上哪里来的戏路,一套又一套的,话又多得要死,我神经绷得几乎断裂。 张晋远明明是很爷们的长相,床上鼓着肌肉汗湿淋淋的样子也是性/感狂野的。然而,这话一出口,就满满都是淫弥的味道,骨子露着色/情,黏糊吧唧的情话一句接一句。而且对自己的恶趣味,他浑然不觉羞耻,且该死的执着,什么好哥哥,最爱大鸡/巴哥哥…… 一套接一套,我被折磨到现在已经是精神涣散,张晋远还要硬撑着即将高/潮的状态让我给他量鸡/巴。 说什么后面的小嘴量的不准,上面的小嘴也要好好量量,我现在满屁股的精/液是假的? “……你还了郑荣的东西,我就答应你。”亏得我还能想到这出,脑子总算没被张晋远操傻了。一码归一码,这次的损失巨大,虽然是我蠢在先,罪魁祸首是张家无疑,这关系乱地我头疼,但是终究郑荣的损失也是因我而起。我今天总不能白来这一趟,最后至少要扳回一城,而且我有信心自己能做到——床上被操出来的信心。 我/操了那么多男人,到了床上,男人的话里有几分的真,我自是不信的。 但是,张晋远是个例外。男人下/身充血的时候,想表达的是肾。张晋远这个玩意儿,到了床上好像打了身体某个开关,那股恨不得掏心挖肺的痴汉劲儿,我愣是看得触目惊心。 大概,我的信心就是从这里来的。 起码这狗东西说喜欢我时,虽然表情很贱,但是眼里的东西比郑荣多了几分坦诚。 我这一说到郑荣,张晋远的脸色无缝转变为阴沉,我居然能看出他在吃醋。要是搁从前,除了觉得脸臭和高傲,我真想不出其他的。 我是不是要感谢他对我毫无遮掩的灵肉交流? “你要了郑荣的东西,我、就不用还吗?我跟你明说了吧,如果今天张阔说要让我再去和哪一家联姻,我也会同意。” 我能有什么筹码,手上的那些资产张阔能看得上?无非就是我这个人还能让他在再卖一次,活成这副鬼样子也是我张栩的出息,“怎么,你以为我做不到?” “张栩,你就那么在乎你那个前夫?” 这话酸的。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摊开了说:“在乎个屁,我刚和他断了个干净,你就用我和他换东西。你搞了这么一出,到最后还不是让我又欠了他一次。我张栩最讨厌和人黏黏糊糊的分不干净,欠了人的东西,连和人打/炮都没心思。” 张晋远松了口气的模样,讨好地冲我笑了笑,再换了姿势继续挺他硬到不行的大屌。 同为男人的我看着都觉憋得慌,很是佩服他的定力。 “弟弟,我这不是听你们还藕断丝连,就气不过绑了……不是,是耍了郑荣一次,要知道是这样,我肯定啥也不要。” “……委屈你了。花了大把力气干了一票,啥好处都没得到?” 张晋远继续冲我笑,“没,好处太多了,我开心死了。你和别人打/炮没心思没关系,哥哥这里子弹多的是,肯定把弟弟射得满满的。” “你他妈的没射得还少……郑荣的东西你到底还不还?” 张晋远没脸没皮地扶着鸡/巴上前,“哥哥答应了。弟弟快来给哥哥好好舔舔,哥哥快忍不住了。” 这一整天下来我对哥哥弟弟的称呼早就麻木,只是抵到眼前的硕大龟/头,颜色鲜亮,整根阴/茎青筋拱起,狰狞又带着男人的野性,我硬着头皮张开嘴含了进去,头顶没意外传来一声极重的喘息。也亏得张晋远能忍,戳到嗓子眼还在外面的露了一大部分的东西,热得不行,我嘴里没吞多久,它又胀大了些。 张晋远粗喘着在我口里抽/插,间或几个深喉。我又撑又噎得非常难受,心中酸楚,我这是卖身吧? 操!遇到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弟弟,乖,含深点,哥哥的大宝贝没全进去呢,这样量不准。” “……呜。” “弟弟,真棒,哥哥的鸡/巴大不大,戳到底了,哦,好爽。” “……” 龟/头胀大到要喷发那一刻,我摇着脑袋双手推着张晋远结实的腰腹要把它甩出去,结果,张晋远这个狗东西又把手死按在我头上,下一刻,腥膻的精/液直直灌入咽喉,我被噎得几乎背过气去,接着咳地喘不过气来。 “哥哥的牛奶,弟弟别浪费了,乖,吞下去。”张晋远手指勾着脸颊上沾染到的精/液又给我抹回了嘴里,我杀死这牲口的心都有了。 事后,我问张晋远,“满意了?” “嗯,弟弟最棒了。”张晋远脸上的餍足闪得我眼瞎,他这副德性反而让我心中对于这场用身体换来的交易不自在淡然无存,难道变态和厚脸皮也是会传染的? 张晋远裸着身把我抱着怀里,下颚抵在颈窝上,软下来的下/体紧贴着臀肉,他抓着我的手自身前缓缓向后移动。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里生起,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教训。我闭上眼,直到指腹摸上粗糙的纹理,眼睛猝然睁开。 张晋远把我的手心按在脖子上的那圈绷带上,可怜巴巴的腔道:“我的好弟弟,哥哥脖子上的伤,你打算怎么办?哥哥疼死了,弟弟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补偿哥哥?” 干! …… 天萌萌亮时,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身边的男人呼吸均匀舒缓。我强撑着腰间和四肢的酸软,从地上随便捞了件衣服和裤子,放轻手脚的动作穿好,火速从这间屋离开。 “哥,你……早、早上好。” “操,这么早你在这里干什么?” 老宅前厅门口,阿虎冲我咧了咧嘴,脸上有抹不自在,“你身上的衣服,咳咳。” 我低头,又操了一声,张晋远的衬衫上带着斑驳的痕迹。可乐、牛奶、还有精/液,妈的,设计师都没这创意。 “咳个屁啊,别废话,我要赶紧走。” 阿虎摇了摇手里的伞,“嗯,大哥给我打电话让我送你回去,还说,外面下雨别忘了雨伞。” “……阿虎,我们聊聊。” 阿虎开车前问我去哪里,我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了“栩栩如生”。既然无处可去,不如回到暂时的避风港。 路上,阿虎有问必答。他自成年后一直跟在我身边,虽然平日里我的私生活是浑了点,但自问待他情同手足,打/炮也没忘给他找个妞。没想到这个傻缺做得一手好间谍,每月领双份零用钱(我的一份,张晋远的一份)不说,张晋远给他注射追踪器,他也没多想以为是疫苗接种。这个蠢货本来没剩多少的智力到了张晋远那里,摸个头就找不到北了。还有他一身的车技和功夫,都是张晋远一手安排人教的。 “……哥,我真没出卖你。就是大哥偶尔问起你的事情,我说个几句罢了。哥,你别生气,大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阿虎惴惴不安地从后视镜偷瞄我,极力表忠心,只是这货到了这种时候还在为张晋远说话,“大哥就是太喜欢你了,才会这样对你的,我觉得吧,他比那个郑荣好太多了……” “闭嘴。”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恨不得扑上去踹阿虎几脚。雨后的朝阳自东边升起,我从车窗向外看去,只觉前途暗淡,正如伸不直的腰身,酸软的四肢,异常烦躁。 人生头一遭体会到酣畅淋漓的做/爱带来不是放纵的畅爽,而是将来无尽的纠缠与烦恼。要是张晋远能拔吊无情就好了,可他妈的他那根粗鸡/巴上连的东西,我只要细想,只觉头皮发麻。 昨夜张晋远打开卧房的大灯,硬是抱着我转了个身面对他,他一圈圈慢条斯理地拆下脖子上的绷带。敞亮的灯光下,浅麦色的脖颈上布满褪去结痂后浅粉白的抓痕,颈窝出的几个未消的牙印上覆盖着几个新添的印子。反倒是张晋远嚷嚷着要我负责的那道贴近后鬓的伤痕,在其他抓痕和咬痕的对称下,显得渺小又黯淡。 张晋远摸着满脖子的痕迹,用可怜兮兮语气的强调说:“弟弟,哥哥把后半辈子都交给你负责,好不好?” 我听完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又一个负责? 不干。 在“栩栩如生”下车后,我果断地炒了阿虎,很有良心地多付了他一年的零用钱。在他泪眼汪汪的注视中,头也不回地进了门。夜里,我孤身一人躺在大床上,只觉人生异常的失败。 张晋远突然爆发的爱意炸得我原本平静的生活面目全非。如果那天绑架我的是随便一个陌生人,我顶多做次体检,睡个几觉,缓缓就过去了。而欠郑荣的东西,不过是再用自己交易一次,生活还能差到哪里去。断不会想到,周衍晨制造的意外会激出张晋远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一石激起千层浪,甚至连几年前发生过的事情都被牵连了出来。 周衍晨,文锦,郑荣,张耀,张晋远…… 年少的懵懂,初恋,婚姻,亲情,如今看来,都成了个笑话。就连曾经以为爱过的初恋,也不过是被人掌控过的骗局。 蝼蚁尚且贪生,我不过是身上多系了条被人控制的绳索,自以为活得无拘无束,事实却是你所有的自由取决于那端控制的人手里给你放置的长度。 从前控制绳索的人是张阔,如今换成了张晋远。我不否认曾经对哥哥这个词有过向往,年少时孤身一人到大到幽僻的房子里生活,能归为同伴定义的也只有同为少年的张晋远一人,更何况他和我还有一份最紧密的血缘联系。 所以,设身处地地想,张家这趟黑水,作为继承人的张晋远自小要承受的东西比我要沉重得多。而我的出现,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意外。 我烦躁地翻了个身,把整个脑袋埋入柔软的枕头中,许久后,大口吸着气侧过头…… 妈的,时间真是个混蛋东西。从吸着鼻涕到变成现在这副糜烂的德性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谁他妈的能给我去适应成熟的时间。所以,我想这么多做什么,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在为死变态着想,难不成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张晋远告诉我的东西,真真假假,全部拧到一块去了,哪怕他袒露的再多,也不可能抵抗这些年他为张家做的那些事情。张晋远对我吐露的东西再多,他肚子里也是黑的,心狠手辣也不是作假。 我能是他的对手? 床上几十炮,他个鸡/巴玩意儿,身体和心灵上的交流,深得我毕生难忘,避之如蛇蝎。我能安安稳稳地死撑到现在也不全靠的是运气,他和郑荣某些地方相似到让我自身防卫机制全起。 见过鬼的我还能不怕黑? 郑荣对我可能有几分真心或者愧疚,我们之间起码有过婚姻的联系,法律有时候对人的约束远比不去违背来得有力量。我对郑荣曾经有过能被爱上的期待,但更多的是对郑老太太允诺过的责任,后来又成了我一厢情愿的笑话。郑荣让我等,给他时间,我对他口里虚无缥缈的承诺,根本不当回事。 张晋远在床上挺着鸡/巴也说让我等,我心下的意外大过在乎,倒底还是过了心。但也只是这样了,他能用文锦用周衍晨用身边最亲近的阿虎骗我,难道他就不会再骗我一次? 他用脖子的伤让我负责,变相的要许诺下半生。有郑荣这个前车之鉴,我承认我怂了,也赌不起。血缘这种东西,虽然背德,但是对于我这个本就放纵自我的人,这种束缚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后来也被张晋远的鸡/巴操没了。 我是真的怂,也不想再赌了。张晋远如果还想操,我也愿意再奉陪几次。张晋远打算玩多久,他能给我多大的自由,我是想都懒得想,反正不过是被人掌控,得过且过未尝不是一天。而且他和文锦的婚事,消息南城尽知,不可能是个幌子。我会傻/逼到给自己大哥做小情儿? 也许我这辈子命都没法子自己掌控,但是看透了也挺好,起码心还是自由的…… 我在“栩栩如生”史无前例地宅了一个星期,喝酒上网看片,饿了叫外卖,醉了累了倒头就睡,浑浑噩噩地一天又一天,没有小妖精打/炮的日子也这么过来了。 期间,阿虎的车好几次停在大门口,我手机没响,只是跑车的引擎声和刹车车熟悉地闭着眼都能知道是谁。后来,我干脆给物业打了电话,阿虎的车子就没出现过了。 又几日,另一辆黑色奔驰开始在门口停留,陌生的车牌。我心中纳罕这处高档小区什么时候可以这样随意泊车,但是,管他呢。 又一个黑夜来临,我看着浴室里超大镜面上眼睛浮肿,脸色苍白的自己,喊了操。利落地洗了个澡,穿戴整齐,手指下意识地要去拿手机,最后有点不习惯地自己拿了车钥匙。只是车开到门口便不得不停下来,那辆黑色奔驰横霸在门前,不偏不倚堵了个正着。 我这日开的这辆车平时用得不多,倒是车后各种运动器材齐全。我从后座翻了个棒球棍出来,关门下车。走近奔驰旁,我举起棒球棍,今天谁都不能挡着我出去浪。棍子落下去前,奔驰车里的灯闪了闪,哟,合着有人在里头呢。 “弟弟,你特地出来迎接哥哥的?”白衣黑裤,从车上下来的人除了张晋远还能是谁。 我心中操了声,手中的棒球棍瞬间挥了过去,干净利落。这哥哥弟弟的是真要日了天,无孔不入。 张晋远微一闪身,棍子没招呼到身上不说,一端还被他抓在手里。我干脆松手,转身就往回走,刚走了几步脚尖一转,又回到去时的方向,我不可能一辈子躲里面不出来的,今晚我还就是玩定了。 只是没想到张晋远在我身后跟着,这反身的动作无异于投怀送抱。周身再次被那股冷香围绕,这才是张晋远身上真正的味道。他一只手把我?地死紧,另一只手按在臀瓣上紧靠上他的下/身。 “弟弟,你的棒子我收下了。礼尚往来,我的大棒子,等你收呢。它想你想得都硬了。”张晋远张口就是连篇的骚话,紧贴在下/身的裆部逐渐以身体可感知的速度起了变化。张晋远的存在很大程度挑战了我的男性自尊,这狗东西看着精壮,可也没到那种孔武有力的地步,偏偏困住人的手段让你抵抗不能,逃脱不了。 “张晋远,你给老子放开。”我故技重施双手掐到他腰上,却被他先一部按住手攥在身后。他低头贴在我嘴巴上,热乎乎的气息直直喷到唇瓣上,“别啊,弟弟。哥哥想死你了,让我亲一会儿先。” 话音刚落,舌头便插到嘴巴里横冲直撞,像是土匪进了村子,肆意扫到。我喘着粗气不知不觉吃了他好多口水,张晋远还在吭哧吭哧香喷喷地吃着。 远处传来车子驶近的声音,车灯盖过昏黄的路灯,将我和张晋远投在地上交叠在一起的影子照得更加黑白分明。 不久后,我在张晋远逐渐加重的呼吸声里分辨出车子在不远处停下,开门关门的声音。眼睛的余光扫到有人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个脚步先是一顿,接着骤然加速向我这个方向而来,又停止。 我额角一抽,看着几步外被震惊和愤怒充满的男人,牙关用力一合,张晋远的闷哼和另一道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同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张晋远松开我,舌头退出来后,毫不在意身侧咆哮过后好似被雷劈过的郑荣,又在我嘴巴上反反复复啄了几口。郑荣眼里某些东西崩塌得更厉害,这个接受传统教育长大的男人乍看到亲兄弟“相亲相爱”的场面,三观碎一碎也是正常。 “大哥,小栩,天啊,你们怎么,怎么会这样……” 就是后面跟过来的这东西,眼里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嘴上的惺惺作态,看得我作呕,别说,我最近这日子过得可比八卦杂志还精彩。今天这事加上了张耀这么个搅屎棍,还不知道要恶心成什么样子。 只一会儿,被强行按下暂停键的郑荣突然冲了过来,在张耀尖着嗓子的惊呼声中,我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张晋远往郑荣那边推开,接着快速后退几步。 夜风带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向我扑来,郑荣喝得有点多啊。 下一秒,郑荣抓过张晋远的肩膀,拳头迎面打向他。张晋远侧身一闪,反手扣住郑荣的拳头,抬脚就是一踢,姿势漂亮动作流畅。郑荣腹部中招往后趔趄几步,最后还是没有控制好平衡跌到了地上。 我无语地看着张晋远这个不要脸地邀功似的冲我得瑟一笑,迎面朝郑荣扑了过去,全无君子不乘人之危的风度,压着个醉汉痛打,尽显流氓头子的霸道气势。 两个男人在地上热火朝天地干架,虽然身材不相上下,但是郑荣这个世家公子怎么能是张晋远这个黑道头子的对手,还是在如今醉酒的情况下,最后手脚并用,打得狼狈不堪。 张耀喊着“大哥,别打了”,“荣哥,你们好好说话,快停下”,“小栩,快啊,帮我拉开他们”,嘴上喊得好听,却是动也不动地原地站着,心急如焚的样子做了十足,眼里的兴奋大概觉得此时郑荣没空注意,一点也不掩饰。 我朝旁边呸了口含着血丝的口水,嘴里满是草莓的甜腻味道,张晋远此前不知道在车上吃了多少糖,变态的口味幼稚地要死。我在心里吐槽完,张耀眼神幽幽地朝我走近,我糟心地又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张栩,你别太过分。你冲我吐口水是什么意思?” 张耀兴师问罪的口吻,刻意拔高的嗓音没让两个男人停下动作,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我嘲弄地看着他这出自导自演又无人欣赏的戏码,他低声“操”了下,总算是恢复平日的腔调,出口的话里声音刻意压低,“张栩,两个男人这么为你,很得意吧。” 我呵了声,反问:“三儿啊,张晋远这么个打法,你不怕郑荣被打残了,以后床上不行吗?” “你别这样叫我,郑荣和我结婚是他心甘情愿。再说,他残不残对我有区别?”张耀呸了声,咬牙切齿道,“这是谁的杰作?张栩,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你以为我不知道荣哥和你的事?” “呀,别一副我对不起你的德性。你管不住自己的浪穴,也别指望自己的男人能管住自己的吊。”我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可惜你没吃过的口吻说道,“郑荣在床上,啧啧,那活儿呀……” 看着张耀碍于郑荣在场不能扑过来的模样,我心中一阵痛快,也没注意到一旁郑荣和张晋远什么时候停下的动作。 “弟弟,你说郑荣的活儿,怎么不接下去说。”张晋远单膝压在郑荣背上,单手扣着郑荣的双手按在背上,另一手正往郑荣下/身摸索。被压制着全无反抗能力的郑荣背部剧烈起伏,脸却是朝着地面,从脖子到耳根涨红涨红的,我估计他是被打击地不愿抬头。 张晋远用他的俊脸做这般小人得志的嘴脸,简直惨不忍睹。张耀大概从没见识过张晋远流氓无赖的德性,早就惊得目瞪口呆。别说是他,就连我这个“见过世面”也被他接下来的动作雷地打了个哆嗦。 夜越来越静,以至于张晋远拉郑荣裤裆拉链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地上的郑荣猛地一僵,粗着嗓子吼:“你他妈的要做什么?”之后的挣扎又让张晋远轻轻松松的制服。 张晋远毫无违和地沉浸在恶霸调戏良家少爷的戏码里,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插进郑荣的裤裆,裤裆处瞬间被手掌撑起一个大鼓包,也不知这个变态做了什么,郑荣闷哼一声,一副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的样子。 好在下一秒张晋远的手就抽了出来,而后用他十分男人的嗓音冲着我道:“这鸡/巴也就那样啊。不大的,你看,捏起来还软趴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硬起来,硬起来能撑多久,看着就是三秒男,弟弟怎么会喜欢呢。”说完,还征求意见地笑着问我,“是不是呀,弟弟?” 我吼道:“操,你他妈的有兴趣自己去试,别问我。” 这是个人能做出的东西,爷们是这么办事的? 这个死变态节操呢? 他有下线吗? 丧尽天良也没这种玩法啊! 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这是小人加流氓,奸了人小雏菊还嫌菊花黑! 虽然比喻得不是很恰当,但是看着郑荣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地上,我不禁生出了几分同情,得饶人处且饶人,即使今天这事儿我早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给我闭嘴,把人放了。” “弟弟,你居然为个软鸡/巴蛋凶我。”张晋远毫无意外委屈的德性,“哥哥的大宝贝哪里没做好了?” 精分都没你戏多! 张耀回过神来,脚步不稳地走到张晋远前面,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大哥,荣哥今天喝多了,他不是故意,求你放了他吧。”他这示弱的话说得漂亮,就是话里头的情深意切不知道带不带点同情。还好现在郑荣醉着不大清醒,否则可得气个半死。 私生子的膝盖是不值钱的,这个我深有体会,但装个可怜摆个弱势博同情还是不错的。只是张耀这个糟心玩意儿,跪就跪了,下一秒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小栩,荣哥喊着来见你,我……我没办法看他酒后开车,所以带他过来了,可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张耀的眼眶说红就红,他面像本来就嫩,这一哭梨花带雨的,难怪能勾上那么多老男人。我也挺喜欢小妖精们在床上被我/操到嘤嘤嘤眉眼潮湿的小模样,然而,张耀的眼泪让我想吐。 “混账东西,站起来。腰板挺直了说话,张家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张晋远沉下脸,恢复成平日里阴沉,气场强大的样子,我忍不住嘴角一抽。 “张栩是弟弟,你就是这样做哥哥的。自己的男人管不住,有种回来欺负弟弟了?” “大哥,我……” “我什么我,给我把这玩意儿带回家,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他来搅局……打扰张栩的生活,这郑家夫人的位置你也别坐了。” 张耀抖着身子从地上起来,明显是被人抓住了软肋。张晋远放开口里的 “这玩意儿”站起来立马走到我身边,手顺理成章地要摸上我的腰,我一巴掌给拍了下去。地上郑荣动了动,身侧的拳头捏得死紧,被张耀扶着从地上起来。 郑荣推开张耀扶他的手,脚步不稳地自我和张晋远身边走过,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落魄地像个流浪汉。他没看我,却是对张晋远道:“张栩,我是不会放弃的。”身旁的张耀没绷好忧心忡忡的表情,脸色僵硬地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啊。 我到底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郑荣今天这番遭遇,伤心难过不至于,但心里总归不大好受。 腰上张晋远的手越挫越勇地继续折腾,语调正经不过几分钟又切换回变态德性,简直烦不胜烦。 “弟弟,郑荣的活真有那么好,让你回味到现在?” “你闭嘴,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一个郑荣还不够,你要醋死哥哥吗?” “操,张晋远你够了。” “不够的,哥哥想操弟弟怎么会够。” “你他妈的就不能让我安静一秒。” “……好了,一秒到了。哥哥比过了,郑荣的鸡/巴好小啊,还是哥哥的好,哥哥的大,哥哥的硬得操到你口水直流,然后射得你小肚子鼓鼓的……” “……噗。” “张栩,你笑了?” 我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角。张晋远墨色的瞳仁里是我此时纯粹到连自己都有些恍惚的笑容。 下一秒,轻轻柔柔的吻印在嘴角,张晋远眼里的喜悦冲淡了他有些刻意的逗弄,眼角眉梢柔软下来的幅度又软化了平日过于压抑的冷硬,深色的眼眸里映着暖色的夜灯,深沉好听的男音伴着夜风传入耳里,痒痒地在心里带起一阵酸软。 “张栩,你要是能这样对我笑一辈子该有多好。” 心里某个地方晃了晃,裂开一条缝。 我推开张晋远,听到自己重新竖起围墙后刻意伪装的冷漠,“张晋远,我张栩六岁进张家,我妈哭红了一双眼私底下求了无数人,结果还是被张阔强行要去抚养。十六岁,我妈用自己命给我换了未来,结果被你和老头连手,用一个文锦就骗没了。结婚后好不容易得郑老太太照顾,四年的婚姻生活还算自在安稳,我原本还以为张家囚禁在我身上的枷锁能在郑家的庇佑下获得解脱,结果你们用一个张耀就把我毁了。你看,我过去的这几十年哪一个不是在你们父子的掌控下。现在我也认清了,这后半辈子根本由不得我做主,是哭是笑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 旧伤一层接一层被自己强行撕开,我以为不会疼,结果还是没出息地握紧了双拳在张晋远面前侧过身,仰头遥望黑幕下的天空,点点繁星遥远迷离。 背部抵上厚实温热的胸膛,不知何时张晋远自身后拥了上来,“弟弟……” “……别哥哥弟弟地叫,我听着反胃,谁想做你弟弟。” “好,我以后叫你栩栩。”背后相拥的姿势,深沉好听的男音好像能从张晋远的胸膛直直穿入我的身体,在胸腔回荡。自从我妈死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张晋远又成了一个例外。 “栩栩如生”不只是身后这所房子的名字,它更早的是我名字的由来。 我喉咙异常干涩,沉默着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幸而是背对的姿势,张晋远看不到我的纠结,继续说着接下来的话,“我不只想做栩栩的哥哥,更想做栩栩下半生唯一的张晋远。栩栩难过了或者受欺负了,我就是哥哥,能让你依靠帮你打坏人的亲人。栩栩寂寞了,我就是张晋远,你的男人,你的爱人。我愿意随时随地吻遍你的全身,一遍又一遍地说爱你,让你骑到身上尽情摇着小屁股,操得你只认我这一根大鸡/巴的男人……” “……操,你他妈的……” “嘘,栩栩乖,听我把话说完。”张晋远咬了咬我的耳垂,不疼,却麻地我耳根发热,心跳如鼓。“栩栩,你疼你累的时候,我心里的痛不比你少。从前的我很弱,没办法许你一个未来,所以栩栩这些年吃的苦,都是哥哥的错。现在哥哥强大了,恨不得补偿你所有受过的苦。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可是哥哥实在忍不了了,你又骚又浪而且身边的男人那么多,哥哥不得不在给你还未准备好时,先把你吃了。但是,真的只差一点了,就一点……” 张晋远把我转过身躯,双手捧住我的脸颊,视线锁定住我的,眼睛又深又亮,“哥哥向你保证,不用多久了。你别着急,也不用向我靠近,哥哥只希望你在原地稍等一会儿,哥哥马上就能给你所有你要的东西。” 我被他炙热的目光烫得移开视线,目光飘忽着不知不觉定睛在宁静又孤寂的“栩栩如生”上,怔愣片刻后,我冷声开口:“你知道我要什么?” 张晋远顺着我的视线同样看到了黑夜中清清冷冷的屋子,鼻腔微不可闻地哼了声,“郑家这个老娘们,不是什么好东西。用栩栩的善心把你关在这个房子里。它也配和栩栩叫一个名字,不过是个囚禁人的牢笼。” 我一僵,“胡说什么!”心中徒然升起梦境即将要被人戳破的恐慌,偏还要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可能有人知道的,不要乱,不要慌。 张晋远摸了摸我的头发,眼底是让我鸡皮疙瘩顿起的怜惜,他说乖,“栩栩别怕,有我呢。这个牢笼咱不要了好不好,哥哥给你城堡,欧洲最漂亮的城堡。以后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什么样的房子哥哥都给你造。只要别把哥哥推开,什么都随你,好不好?” 我不答,狠狠推开张晋远,挺直着脊背反问道:“……张晋远,你都知道了,郑老太太的事?” “嗯。” 我听到了美梦碎裂的声音,我的脑子和心霎时空了,曾经支撑过的美好被这狗东西寥寥数语瞬间从身体剥离。我傻/逼似地苦苦营造,自我催眠了好久才编制成的美梦就这样没了…… “你别难过。这些骗人的东西,咱不要了啊。弟弟乖,以后,哥哥……” 眼眶异常酸胀难惹,我冲企图再次向我靠近的张晋远嘶吼:“你给我闭嘴。我/操/你妈的,张晋远。你凭什么,操/你妈的,你凭什么啊。她骗我,起码她给我的东西让我快乐了四年,你不戳破,我他妈的还能开心不少时间。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们张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们怎么就能坏成这副狗样,就见不着我好吗,”我蹲下/身,头埋进胳膊,溢出眼眶的泪被袖子吸了进去,“我好不容易能骗了自己,你们……是不是要我死了,才满意……” 我的婚姻,不止是张家和郑家的交易,它更是,我妈和郑老太太的交易。郑荣出生那年,他妈难产,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小小的只能放在医院保温。不巧郑荣他爸那时又出了事,郑家乱成一片,对医院的保护疏忽了。不久后有人过来绑架,我妈那时还只是个实习小医生,是她第一个发现歹徒,一番反抗后肚子挨了一刀救下的郑荣。 郑老太太记我妈一份恩。所以,我妈死后,才有郑家求娶张家私生子这个被当成笑话的联姻。 一恩还一报,郑老太太对我的好,和眼缘还是我张栩这个人压根没有任何关系。她给我的所有,不过是为了让我不出任何幺蛾子,做出任何伤风败俗有碍郑家脸面的事情,否则,谁愿意求取一个坏名声在外的私生子。 郑老太太重情义又迷信,为了郑荣今后的运途,自然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事情。不过是养一个闲人,养谁有区别?而我不巧又被郑老太太抓住了软肋,她给的温情和关爱正好填补了我空落落的心。 只怪我自己没出息,结婚第二年翻到我妈的日记发现真相后,我逃避了,选择视而不见,傻/逼兮兮为了一份温情,编制一个又一个谎言麻痹自己。 我妈直到死都在为我的未来做打算,结果因为她自己都未曾上心的善举把我又带回原地。如果我妈当年不去救郑荣,如果我妈不去给张阔挡枪,如果郑家早点来报恩,是不是我妈现在还能好好地活着和我在一起? 世间哪有如果啊,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张晋远将我整个人从地上抱起,操/蛋的公主抱。发泄过后身心意外的有些松快,我懒得动弹,也许是因为丢脸,也许是现下这个时候不想去面对身后这所房子。 额头上传来软软的触感,眼角痒痒的湿意也被张晋远抹了个干净。我不耐地用微哑的声音说道:“别亲了,有完没完。” “舒服了?”他又把我抱地紧了些,“栩栩,哥哥好开心。你终于愿意在哥哥怀里哭了,哥哥想了好几年你在哥哥怀里掉金豆子的样子。哥哥今天的话,你记不记地住都没关系,因为以后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带你一点点实现所有的东西。” 而后,他把头深深埋入我的后颈,好像汲取养分般地深吸一口,“还有,栩栩以后别说想不开的话,哥哥真的会当真的。哥哥一当真,就会忍不住把栩栩脱光衣服锁在笼子里,一遍遍操得你再也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操!狗东西玩变态上瘾了。 我被他抱上那辆黑色奔驰放到后座系上安全带,他按着我亲了一会儿后才跑到前面的驾驶座去。我摸着后座一口袋草莓味的糖果又无语片刻,“操,我的车还在那里。” “对,郑家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了。”张晋远回头,咧着嘴笑得开心,“改明儿把这房子也给卖了,钱都存起来给栩栩买好东西。” 这狗东西的矜持呢,不要脸的话说得理直气壮。我还以为他会说,郑家的东西,咱不稀罕,通通都不要了。 “你带我去哪里?” “回家啊,我们的家。” 我以为张晋远口中的家是老宅,结果他带我来了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价值不菲,但也没到瞠目结舌,在圈子里装逼的地步。位置确实不错,周围商场超市医院都有,生活便利,是普通人奋斗一辈子才可能完成的目标。 三室一厅中规中矩的公寓,除了主卧,次卧和客卧被改建成了健身房和书房,张晋远兴致勃勃地拉着我的手一间间介绍,“……这里是我们的卧房,地毯是我特地到土耳其找回来的,栩栩最喜欢的星辰图案。还有衣帽间,这季的衣服也送来,款式都是你喜欢的。当然了,栩栩不穿最好了,这房子不会有其他人来,栩栩可以光着身体随意走动……” “是哦,然后你想操就操。”我冲三句话离不开黄色思想的张晋远翻了个白眼,“也不怕精尽人亡。好了,我累了,要睡觉了。” 睡了一个下午的我这话不过是为当下的不自在找借口,这房子所有的装饰都很普通,普通到能让人一眼就看到房子主人特意营造的温馨和浓厚的生活气息,大到可收放节约空间的餐桌,小至沙发旁触手可及的零食柜和纸巾盒,都在告诉我这就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我却瑟缩着不敢触碰。 我刚说要休息,张晋远眸光转深,他又把我原路拉到大门口,跃跃欲试的姿态看得我额角一鼓,“操!张晋远你要做什么?” “栩栩,有没有觉得这房子有点冷清?”没人住过的房子当然会有缺乏人气,我嗯了声,一头雾水地看着张晋远略显兴奋的脸,下一秒弄明白他的意思后,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这房子准备了有几年。咱今天搬新居,新房子要沾点人气。可是这个房子我一点都不想别人来,所以栩栩和我努力点,今晚争取把所有房间都做上记号。” 刷的一声,老流氓一把撕下我的上衣,狗嘴接着啃了上来,其意图昭然若揭。我侧过脖子推搡着,颈间被啃湿一片,脑中顿时闪过“乔迁之喜”四个字,还能这么玩? 张晋远这个混蛋东西,只有禽兽才会在自己的地盘撒尿做标记。 我今晚是打算出去找人打/炮,虽然被张晋远和郑荣他们败了兴致,但是打死也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做补偿。实在是太污了,污得我无力说脏话。 “栩栩,栩栩,栩栩……”张晋远附在耳边一遍遍地叫着我的名字,声音低沉,浑厚黯哑,撕完上身的衣服,手上正动作麻利地拉扯我的裤子。我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叫个屁啊,想嘘嘘去厕所。” 我没想好拒绝还是迎合,迎合是为了自己积存几日的欲/望,拒绝是没打算再和张晋远发生关系。我脑子乱成一锅粥,却听到张晋远低笑出声,浓浓地喜悦从厚实的胸膛震到我的身体,“弟弟,你好可爱。” 我招架不住,无力地想,算了,管他呢,能爽就好。 后/穴突然插进一根手指,我难受地皱了皱眉头,张晋远像想到什么似地又把手指抽了出去,伸手在玄关处的储物柜上一摸,拿出一瓶润滑剂。随后,他边给我扩张边笑着说:“栩栩很惊讶?哥哥既然要爱你,当然要准备好东西。栩栩若是受伤,哥哥……”他不知从哪里又摸出安全套套上,后/穴一涨,整根插了进来,“……嗯,要多心疼啊,栩栩,你松点,夹死哥哥了……” 我冷笑一声,狠狠收紧后/穴,夹的就是你这个牲口。 “栩栩,你好紧啊,哥哥爽死了。” 操。 …… 临近射/精的边缘时,张晋远背抵在门上。我背对他腿架在他的胳膊上,后/穴插着他粗大的阴/茎,以异常羞耻的姿势如孩童把尿般被他抱着操。我抿着嘴忍着高/潮将至的快感,张晋远偏不如我愿地一下下准确操到深处敏感点,嘴里循循诱导道:“射吧,宝贝。乖,快射出来,把你的东西射到门口,等下哥哥的东西也和你一起,咱一起让房子认个主啊,乖啊,宝贝……” “张晋远,你这牲口,这是人能干的事情?你他妈的,谁教你用精/液做标记的,牲口都没你野。” 我玩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人这么玩过,这会儿我是不是要开心,我终于找回了久违的羞耻心? “栩栩,牲口有哥哥厉害?”身体又被猛地插到最深处,我长长地呻吟一声,身后这狗东西像是突然吃了春药,腰又是一阵剧烈的耸动,荤话一句接一句,“怎么样,哥哥的鸡/巴大不大?牲口能和哥哥比?牲口能亲地栩栩浑身颤抖?栩栩,喜欢大鸡/巴哥哥吗,说啊,栩栩,哥哥好想知道。” 似曾相识的话让我在高/潮即将到来的晕眩中找回一丝神智,他妈的,这混账。我恨不得把他这根又要故技重施诱我说话的粗屌给剁了。最后还是在张晋远欲要停下耸弄的动作时,咬着牙说:“喜欢……最喜欢大鸡/巴哥哥。” 说这话的我,脑子也被狗吃了。 高/潮来临那一刻,张晋远从后/穴拔出阴/茎,握着我正在射/精的那根,两根一起撸动,白浊的液体射到了门上,玄关处的地面,墙上。 我没有低估这死变态的道行,因此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在张晋远身上被他握着腰操弄时,我差不多回过神来。这狗男人要做什么事情,向来身体力行,常常还超额达标。于是,在他要把精/液弄到沙发上时,我已经能相当淡定地说:“这个沙发套颜色我很喜欢,你换个地方射。” 最后,张晋远略带遗憾地弄脏了地毯。 接下里,厨房、餐桌、健身房、书房、浴室,情况惨烈到我不愿意去回忆,脑中最后停留的印象是健身房里,他挺着鸡/巴压在我身上做俯卧撑,压下来时就和我深吻,撑上去时,咸湿的汗液滴到我的脸颊和脖子,张晋远勾着嘴凝出深深的酒窝问我,“哥哥厉害不厉害,栩栩快鼓掌啊”。 他妈的,这真是人的体力? 将近半夜的折腾后,终于躺倒在卧室的大床上,我两眼涣散、手脚发软地窝在张晋远怀里,他举着吹风机动作生疏地拨弄着我的头发,耳中轰轰作响,偏这个东西还在锲而不舍地叨叨:“栩栩,会不会烫,要不要调小点,试试这档风力,会不会好点……” “……张晋远,还做吗?” “什么?栩栩你大声点,哥哥听不到。” “……算了。” 吹风机被随意丢在一旁,张晋远把我圈在前胸,我只知道现在只要我一闭眼,这间公寓所有的区域都可以在脑里形成差不多有九分真实的影像,初入这里的陌生感老早被张晋远操地一干二净。我恍惚地看着幽暗的空间,闷声问身后窸窸窣窣的男人:“你在干什么?” 良久,有些肿痛的后/穴一阵清凉,张晋远给我上完药,半硬的阴/茎硬是挤了进去,“……宝贝,你等等啊,大宝贝可能有些累了,你让它休息一会儿,我们马上能洞房了。” 是硬不起来吧。 这狗东西也不怕精尽人亡,也不看前前后后都做了几回,我他妈的最后在浴缸里射都射不出来,现在全身虚脱。张晋远也没好到哪里去,射出来的东西稀得要死,到这会儿还要死撑着…… 意识正要远去时,身后率先响起了呼噜,一阵强烈的笑意从心中生出,我也没必要再做伪装地咧开了嘴。睡梦中的张晋远把我往怀里又搂紧了几分,隐约间听到他嘴上嘟喃了句“洞房,弟弟等我。” 操,这牲口。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时间已近中午。张晋远不在床上,后/穴的粘腻一片,不用猜都知道某个变态执着地履行了他的夙愿。我抽着嘴角去冲了个澡,随便找了套衣服穿出卧房。 “栩栩,早餐吃吐司火腿煎蛋可以吗?” 厨房门口张晋远探出头来,手上还拿着锅铲,只在下/身围了条浴巾,我一怔那个“好”差点脱口而出。初春的天气倒也不冷,但我还偏就看不得他裸着肌肉漂亮的上身,骚气十足冲我眨眼的样子。 “不吃,我要走了。” 里面传来关火的声音,张晋远快步走出来,胳膊比我闪身的动作还要快地抱住我,“怎么了,屁股疼?生气了?” “张晋远,你要玩过家家的游戏,随便挥挥手就有大把的人自动送上门来,我没兴趣奉陪。” 一觉睡醒,我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最妥当的做法只能是把自己圈在原地。 张晋远的叹息声很轻,他松开我后对我说:“栩栩,哥哥不逼你。我知道现在我说再多都没用,你先在这里住着,以后如果没你的同意我绝对不会进来。” 我孤疑地看着他,这个变态正常了? “但是,你不能带男人进来这里,女人也不可以。” 说得好像我没地方去似的,大不了我去住酒店,从前十天半个月地在酒店打完炮直接过夜是常事。张晋远大概看出了我的想法,他阴沉地笑了笑:“栩栩,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在这房子里焊上铁柱,在你的脚上套上镣铐。” 这话我完全相信,我揉了揉额角,最后还是点了头,反正没多久这个变态就要订婚了,到时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谁能说得清楚。不过是个房子,“栩栩如生”我能呆,这里又未尝不可。 “好了,我们来拉钩,栩栩不能骗哥哥,哥哥生起气来可是很吓人的。”说罢,还真拉过我的小指头甩了甩,我不禁又被雷地抖了抖。 他一个黑道大佬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违和又变态。 张晋远把我按到桌子前的椅子上,回厨房端出一个盘子和一杯奶,“栩栩你吃,哥哥要去美国几天。你要听话,你应该知道哥哥的朋友很多吧。”张晋远丢下这话快速地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死不要脸地要了个吻后脚步匆匆地走了。 言下之意,就算他不在,也有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呵,张家人! 这就是张晋远口中的自由? 我拿起叉子戳了戳溏心蛋,张晋远做的饭还是能吃的。依稀想起他高中后去的就是美国,大概是在那边混得好,也不知道是弄军火还是其他买卖。 我甩了甩头,关我屁事。神色厌厌地喝了口奶,想不出接下来要做什么,又在这所房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最后在书房桌上的电子相框看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拍到的照片,从少年时期到现在,侧面的正面的,连中学时期穿校服的样子都有,就是很少有直对镜头的表情,大多是偷拍的,张晋远这变态真是能耐了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了又响,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哥哥”,没注意他何时输入的号码,我尽管十分不耐烦,最后还是接了。 “栩栩,在干什么?哥哥的航班晚点了,早知道这样就在家里多陪陪栩栩。” “……” “栩栩在哪里,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书房。” “书房啊,书房好啊。你看到桌子的第二个抽屉没有,里面有本棕色的笔记本,栩栩,无聊的时候记得看看啊。不是,是一定要看看啊……” “不看。” 谁会看你抽屉的东西,说得好像是随处可见的摆设,你以为我会去看? 我听着话筒那边张晋远持续不断的啰啰嗦嗦,一会儿说机场的东西不好吃,一会儿说想我,还好没多久登机时间到了。而我这边口是心非,早已拉开那个抽屉,并拿出了那本笔记本,确切的说是,张晋远的日记本。 我从第一页开始翻,当满页的“栩”字映入眼帘时,我一怔,又翻过几页,接着我不知不觉加快了翻页的速度。这本本子很厚,但是从第一页到后面,全本都是“栩”字。笔画从略微的生嫩到苍劲有力,但可以看出所有的字全部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本子的主人也已从一个男孩长成男人。 操,又中了这个狗男人的招。 我把本子放回原位,欲盖弥彰地反复调整了下它的位置,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我烦躁地揉了揉额角,心绪毫无例外地被张晋远搅成一锅粥。只是此时实在生不出去玩的心思,可又想找个地醒醒神。想了想,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操,张栩,你总算想起老子来了。” “二狗子,陪老子泡温泉去。” 一个小时后,我和陈苟泡在南城西山会所的温泉里,背靠着池壁,晃着手中的红酒。 陈苟啧啧怪叫:“烂栩,你可以啊,哪里找的小妖精,这身痕迹,这是咬的吧?” 我往肩上的齿痕泼了泼水,不理陈苟事儿精八卦脸,“管好你家陆放,老子现在自由身,没你束缚多。” 我脸上有多淡定,这话就有虚。 “你……也听说了?”水汽氤氲,掩盖不住陈苟脸上明显的失意,“我觉得我快要步你后尘了?” “不会说人话就别说。”我不过随便说说,想来这段时间意外太多,倒是忽略圈子里的情况,“你把陆放绿了?捉奸在床?” “屁,死烂栩。要是这样就好了,我觉得陆放在外面有姘头了。”陈苟声音低了几分,话里带着难过,“我结婚后连和小帅哥抛个媚眼都要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再说陆放每天都把我喂地饱饱的,哪有心思找别人。” 陈苟这情况和这段时间被某个变态喂得快撑死,对找炮友兴致缺缺的我,差不多一个意思。 我低头在水中埋了几秒,抬头冲陈苟喷了一大口水,直喷地他操操直叫,“滚,别跟老子面前撒狗粮,你个骚/货。” “操/你的,还是不是兄弟?不是我,是陆放有人了。” 二狗子神态全然不像开玩笑,我不再打趣,敛神道:“是,我们是缺一炮的好兄弟。你捉到奸了?” “没,但是直觉你懂吗?” “嗯,我懂,像是女人的第六感。可是信你的直觉,我还不如信你的智商。”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可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经常三更半夜地回来,还背着我打电话,衣服上有女人的香水味。还有,衣领上面有口红印子。” 啧啧,婚姻果然是坟墓,看把二狗子的智商折腾成什么德性了。 我揉了揉额角,正好看到陈苟背后缓缓走来的高大男人,“陆放天生弯,你都说是女人了,没抓到奸都是假的。” “那个唇印比我的都大,现在不是有那种女装大佬吗?”陈苟拍了下水,“操,要不张栩你上了我得了,在陆放真绿了我前,我赶在他前头,先把他绿了。” 不过几步远外的男人瞬间停下脚步,脸色漆黑。我勾着嘴角凑近陈苟,伸出手环上他的肩膀,往他耳朵上喷气,大声道:“行啊,先说好谁操谁。” 陈苟用看白痴的目光看我,“都说是绿他了,我/操/你算什么事?我给你操,让他头顶大草原。” 傻子,我顶多给你种颗草,后面的男人肯定会给你种一身的草莓外加一顿排头。 陈苟被陆放裹着浴袍扛走后,没想到几天后,我真见到了陈苟不过随口瞎猜的女装金刚芭比。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对出去找人打/炮或者和圈子里那群人厮混提不起兴致来。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但一直重复吃吃睡睡的日子实在是虚得厉害。我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早起匆匆忙忙赶车的上班族,心中无比羡慕,如果我妈还在,张阔早早就死了,我大概现在也是这副疲于生计但又充实自在的样子。 无所事事的我突然间心血来潮去查看了自己名下所有的产业。结果还是非常喜人的,没有意外的话,我这辈子吃好喝好玩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上午十点,张晋远的电话准时进来。开头几日我嫌烦,把他号码拉了黑,他乐此不疲地换了号码接着打,后来我索性关机。然后,没多久不知打哪儿蹿出一个黑衣男人,拿着手机对我说,“栩少,远哥的电话。” 操。 “栩栩,你在做什么?” 即使隔着海洋和深夜也没有冲淡电话那头张晋远声音里的喜悦,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自己名下一间女装店里,我冲电话翻白眼时,女装店店长刚好把店里的季度报表递过来,注意到漂亮小伙子的手抖了抖,我摆了摆说,“算了,不看了”,也没想自己这话引起的误会有多大,拿着手机直接走了出去。 “能做什么,除了做/爱我还会什么?” “栩栩真调皮,哥哥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回去打你小屁屁。” “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死变态。”我没好气地随意一扫,正巧看到女装店外红纸贴着的招牌启事,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无聊,找工作呢,没事别来找我。” 那头张晋远哈哈一声大笑,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栩栩工作找地怎么样了?”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子?”我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嘲弄,“让你失望了,还真给我找着了,所以没事别来烦我。” 挂下电话,我脚尖一转回了女装店,此时店里几个女营业员正围着那个漂亮的店长安慰着,见我进来全部惊吓状。我下意识地在穿衣镜前照了下,没反应过来这闹得是哪一出。 倒是还在抽噎的小年轻红着眼过来:“栩少,我知道这个月店里的营业额不大理想,你炒了我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 “哭什么,不就少赚点钱,哭坏你这张帅气的小脸,哥哥我可是要心疼的。”小年轻瞬间红了脸,我霎时琢磨出我这心血来潮的念头还是非常好的,“把门口的那张红纸撤了,明天开始我来上班。” 原本是为了打发时间的,我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不可能真干起营业员去接待,第一是没做过,第二可能是前一天把小年轻店长吓到了,原准备招的营业员他自己给顶上了。然后,不出两天,问题出来,来的客人一多,店长的活我没法顶,那边营业员也没忙过来,眼见着小年轻又要躲起来擦眼睛。 我啧了声,把战战兢兢的小店长按回原位,自己试着招呼起客人来。真别说,我凭着不赖的长相还是讨了不少便宜,卖出一件衣服,心里的成就感蹭地就上涨一层,夜里小年轻做账时,我问他我今天能提成多少,他给我说了一个数。我没和自己平时的花费比,我和小年轻他们每月的生活费比。 嘿,我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我的兴致空前高涨,一看来人二话不说走在前头。 “兄弟,为你女朋友选衣服?” “我自己买。” “那好,请问……你再说一遍?”我抬头对着跟前近两米的肌肉男,毫无职业素养地囧成傻/逼脸。乍一眼没细看,这会儿仔细一瞧。好家伙,脸蛋是真的漂亮,雌雄莫辨。一对睫毛又长又翘,头也是正常比例,可他妈的这身健壮的腱子肉当我眼瞎。 像是回应我心里的疑问,高状肌肉男俯下/身凑到我耳边,“小可爱,女装让我兴奋,硬地更久。” 后来,我在凌乱中看着小店长态度热情又友好地给这个肌肉男选了一身又一身的衣服,直到对方满意地提着几个购物袋离去。 我有幸体会到了黑色紧身蕾丝连衣裙包裹住健美先生体魄的强烈视觉冲击,小店长解释道:“栩少,现在很多男性顾客会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店里有时候会准备一些大码的定制衣裙。您是第一次见到,以后来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圈子里不是没有穿情趣女装的小可爱,难道真是我少见识?我问一脸云淡风轻的小店长:“这种型号的金刚芭比很多?” 小店长一愣,“那倒没有,这位欧亚混血的客人今天第一次见呢。” 操,连混哪里的都知道。当下我立马决定给小店长涨工资。 阿虎的电话是凌晨三点多打来的,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来找过我,但这个时间则是第一回。我挂断后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别说上班好处挺多,起码我这昼夜颠倒的毛病治愈不少。没一会儿,来了短信,我抓了把头发,叹口气后还是拿过手机——哥,救我。很简短的内容后面跟着一个酒店地址。 我把电话播回去,那头关机了。 操,当我欠了这混小子的。 二十多分钟后,我顶着一头乱糟糟地头发站在某高档酒店房门外。门是半掩着,我没半点客气地一脚踹开,本是做好了剥下阿虎那层虎皮的准备,结果当房里的场景映入眼帘时,不禁屏住呼吸。 白色床单上红的,黄的,白的脏成一片,不多的红色是血,淡黄色的估计是尿液,白色的是精/液,而阿虎一身斑驳的红紫痕迹蜷缩在大床一角,眼睛紧闭,屁股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 用过的套子乱七八糟地丢了几个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根巨大情趣按摩棒…… 一股怒火瞬间从胸膛爆出,我循着浴室的水声直接狠狠踢开那扇门,冲水汽腾起的淋浴间那个朦胧的高大男人大吼道:“混账东西,我/操/你妈,老子的弟弟是你能玩的,老子宰了你。” 水声停下,里面的男人一丝/不挂地走了出来,我率先去看他的阴/茎,这一看,怒气更甚,混账东西竟然用这么粗的玩意儿去操我弟弟。再从脚向上看,除了肌肉还是肌肉,一块块码在身上,直到对上一双深邃漂亮的棕色眼睛。 “小可爱,我们又见面了。” “金刚芭比!” “小可爱,我叫金易,美籍华裔。”金易从边上拿来一条黑色绸缎睡袍,蕾丝的款式,女装。他穿好后,不忘系上一个蝴蝶结,接着对我伸出友谊之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的小可爱。” “可爱你麻痹,”我伸脚往他裆部踹去,踢得就是出其不意,他嗷了一声后捂住裆部蹲了下去,我依旧不解气往他身上狠踹,“我让你奸我弟弟,我他妈的踢不死你,你个混血鸡/巴敢操我弟弟,老子弄死你……” 金易边躲边出手制止我的脚,想是没料到我的先发制人以及蛮横无章法的打人方式,慌乱地直喊着“误会误会……” “栩栩,栩栩,你冷静下,金先生是我的朋友。”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我被突然出现的张晋远抱在怀里,心下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回来了,后来一想,可不是嘛,昨天好像说过。 “操,张晋远你这个牲口,把阿虎卖给这个变态操?” “栩栩,金先生从来只做下面的那个。”张晋远无奈地低声解释,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身上西装革履,想来是刚回来没多久,“还有,今晚是张虎主动带金先生过来开的房。” 后面又进来两个男人把金易扶了出去,我立即推开张晋远,将信将疑地跟出去,主要是为了防止金易又对阿虎做出什么事情来。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地有些出乎意料。 阿虎没占多大的地方,金易在阿虎边上坐下,对着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说了什么,接着那人返身回浴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个盆子和毛巾。金易接过,而后挥手让那两人出去,然后亲自动手给阿虎翻了个身。估计是真的皮糙肉厚,从金易的动作间流畅的样子来看,我这小胳膊小腿对他而言是不够看。 我没弄明白这闹得是哪一出,要说阿虎现在被人这么摆弄还睡成个死猪样,傻子才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我撸着袖子又要冲上去,张晋远给了我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用占便宜的姿势困住了我。 金易从阿虎的身体一点点开始擦,擦到阿虎湿漉漉的屁股时,他转过头对着我戏谑道:“小可爱,要上前来检查检查吗,我就蹭蹭,没进去过。” 金易这话说地是相当的流氓,但动作间的小心翼翼得好似这一刻擦的是件易碎品,放在阿虎身上的眼神有着违和的熟稔,不是对待炮友应有的陌生。 我的防心并没有因此降低多少。事出异常必有妖,阿虎一直跟着我,他身边如果有金易这号人,我不可能会不知道。我还真打算要上去检查一番,张晋远却在身后捂住了我的眼,“栩栩,哥哥会吃醋的。金先生,别玩了。” 后面那句警告意味十足,金易说了句“OK”。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捂着眼睛松开,阿虎已经被严严实实地盖上被子倚靠在金易的怀里,依旧人事不省的状态,金易手里拿着一个药片掰着阿虎的嘴要往口里送。 张晋远赶在我发飙前说:“是解药。阿虎在酒吧被人下药了,金先生察觉到不对劲后给我打电话,我连夜让人查了情况,弄到药后就给他送过来了。” 对于这个答案,我持保留态度。狼来了听多了,这种情况我是警惕心没降反而多了几分。总之,现下的情况只要阿虎醒了,就能弄明白。 等待药效起作用需要时间,我搬了张椅子直接坐在床对面,监视意味明显。金易油腻腻地抱着阿虎蹭了又蹭,丝毫不介意房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若是一开始是你情我愿的约炮关系,我今天这举动略显多余,但阿虎这个直男不可能弯地这样离奇,那个求救短信也不是假的。反正今天阿虎床也和人上过了,再说阿虎的小雏菊可能还在,我半夜被人折腾醒,这会儿功夫也没力气去计较阿虎被占便宜这种小事。 若是到头来真是我多管闲事,那就真的太落脸了。 张晋远的电话一直响,我不耐烦地把黏在身边的他推了推。他摸了摸我的头后,又俯身在我颈窝深吸一口气,接着低声说了句只有我能听到的话,方才脚步匆匆地走出门外。 他说,小宝贝,我的半条命回来了。 我耳根发烫地将视线游离在房里四处,之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看到堆在房间一角眼熟的黑色蕾丝裙,还有那顶不容忽视的酒红色卷发发套。我嗖地把视线直直射到金易身上,“妈的,你用女装骗阿虎?难怪他会主动和你走。” 没说的是,阿虎这个傻/逼,瞎了眼才会弄不清这货是个男人。 金易却是换了副委屈加可怜的脸,棕色眼睛蒙上水汽,湿漉漉的,“小可爱,你歧视我吗?我只是喜欢女装,女装多可爱啊,像小可爱一样可爱。” “没有。”我火急火燎地解释完,才反应过来又上了当,“别装可怜扯开话题,是不是你骗阿虎的。” 物以类聚,能和张晋远这变态同流合污的人岂能是个善哉。 金易撸了把阿虎短短的发茬,眼里的危险一闪而过,脸上却是对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小崽子不听话,学人喝酒,吃点教训罢了。再说我也没舍得让他吃苦,小可爱这个哥哥做得不错。” 滴酒不沾的阿虎会去喝酒?我想到这几日未接的电话和辞了阿虎后他的难过,心下复杂,倒底还是要担上一份兄长的责任, 金易这笑一出来,一对梨涡深到晃眼,眼角的细纹就有些明显了,我下意识地不客气道:“操,你多少岁了?” “怎么,小可爱看上哥哥我了?” 金易这话是挑着张晋远进门的时机说的,我没管他这恶趣味的阴谋还是阳谋,更不在乎张晋远释放的低气压,没好气地说:“我不好你这口……你别冲我笑,如果和这玩意儿一样的兴趣,以后就给我滚远点。” 后面的话是对张晋远说的,金易在床上哈哈大笑。张晋远在我身前站定刚刚好挡住了金易的视线,他俯下/身勾起我的下巴,舌头直直顶了进来,几番搅弄纠缠后退出,唇瓣贴着唇瓣说:“还好栩栩不喜欢,要不然哥哥可是要难办了。” 脑中闪过张晋远穿着黑色长裙的幻象,我瞬间恶寒,太太太他妈的恐怖! 幸而这之后的几分钟,阿虎醒了。 我没管这个二愣子震惊到无以加复的表情,开门见山,“屁/眼疼不疼?” 阿虎跟着我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在金易身上扭腰抬腿,回答均是否定的,我心下这口气终于松下。之后事情弄了个明白,情况和张晋远和金易说的不谋而合,除了张晋远和金易对下药那人的闭口不答。 阿虎说他这几天心里难过所以去了酒吧,还喝了瓶啤酒,然后看到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姐姐就上去勾搭,没想到一勾就走。他醉熏熏地带人开了房,衣服都没脱下/身就硬地难受,等发现被人下药后,金易已经脱光了衣服。阿虎反应过来时,浑身已是欲/火难耐,最后是金易自己做的扩张,阿虎那时火烧眉毛的状态自然而然地插了进去,横冲直撞压根不管身上人的感受。 合着床上的血就是这么来的。 我问他为什么给我发求救信息,阿虎支支吾吾地最后还是老实交代,说后来身体确实是察觉到不对劲,想着我说不定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赶过来,他正好借机道歉,还说我最容易心软,这种情况肯定会原谅他,让他回来身边。 行啊,小兔崽子。合着所有的心机都耍我头上了,活该被个金刚芭比拆吃入肚,弯地一点都不冤枉! 我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理都不理阿虎在后面道歉和金易安慰他帮他说好话的情形。 只是我没走多远,就被跟在身后的张晋远揽过肩膀,刷卡进入酒店这层的另一间房间。 他灯都不开把我抵在门口,双手死死地抱在我的腰上,“栩栩,哥哥想死你了。” 我用手将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心中到底是没放下阿虎,“那个金易到底是什么人?” 张晋远手往下揉上我的臀/部,我气息加重地催促他快说,他喟叹一声像是满足了几分,“阿虎小时候走丢过,半年后,是金易送他回去的。后来,我在美国和金易又有了接触,金易喜欢阿虎。 张晋远话里的保留我听出了个大概,瞬间也想通了一些事情,阿虎一直以来的无忧无虑不是我那个没什么实权的堂叔和我能保出来的。 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这金易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我又重复地问了一次,张晋远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危险:“栩栩,你这么关心一个陌生男人,哥哥要生气了。” “操,我是认真的。” “嗯,哥哥的吃醋也是严肃的。” 我被张晋远不正经的态度梗地一口气堵喉间,在黑暗中气恼地寻到他的脸颊狠狠咬了口,“那文锦和金易是又什么关系?” 我这问话并非无中生有,梨涡只是其中之一,初见金易时只觉眼熟,今日再见,我终于发现熟悉感从何而来。金易笑起来的轮廓和文锦的太像了,文锦的笑容是当初我动心的原因,我印象深刻到不能忽略。 “啧,栩栩这么热情的吗?”房里实在太黑,我无法看清张晋远此时是心虚或是别的表情,只是话音里上扬的声调显示他的心情是愉悦的。他把被我咬湿的那边脸颊贴上我的,来回磨蹭。 “宝贝你猜,他们是什么关系?” 金易看着年纪要比张晋远来得大,如果早早就播下种子,那么有个文锦这么大的孩子也是合理,于是我说:“私生子?” “哈哈哈哈哈哈,栩栩,你真聪明。” “操!你个牲口别一直顶我。”张晋远下/身越来越鼓,黑暗的环境放大了人体的感知,我有些燥热地推了推贴在身上的身躯,“我不猜了,关我屁事。” “哥哥的大宝贝太想栩栩了。”张晋远又把我的屁股按了回去,下/体撩骚般地在我下/身碾压,我呼吸一乱,听到他说,“……金易是有个儿子,但不是文锦。文锦是金易姐姐的儿子。” 操,还真有个儿子。外甥肖舅,那层血缘关系没跑了,竟是让我差不多猜出了个大概。 这个金易看着一点都不简单,美籍华人,张晋远去美国是否与他有关?一个疑问自心中生出,后面又接连衍生出一系列问题:文锦在我的过去到底扮演过什么角色,他为什么突然出现,今后他又要做什么,而张晋远是知情还是不知? 思绪越陷越深时,眼前骤然一亮。房间玄关处的门卡插入感应口,房里的电源接通了。我没来得收拾好脸上的神色,目光和凝视我的张晋远一触即离。慌乱间我低下头,企图掩藏好那份对未来一知半解的恐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一直做着未来不由自己掌控的准备,但没人规定我不能害怕和恐惧。 张晋远深叹一口气把我重拥回怀里,宽大的手掌沿着后脑勺向脊背来回安抚,良久之后,他的话一字一字清晰地传入耳中——“哥哥许你的未来,永远不会变。” 我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此时此刻这个泛着冷香的怀抱正对我散发出如同罂粟般的诱惑,是靠近还是推开?某些光亮正在冲击我构筑的那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未来。 最终我压下那股带着抗拒的矛盾欲/望,眼睛越过张晋远的肩膀看向白色大床,手已经向下揉上张晋远挺翘结实的臀/部:“鸡/巴硬成这样了,还有功夫说废话。” 张晋远松开我,眼睛里的情绪翻腾不止,深不见底。我不自在地错开眼,不多时,他恢复成以往独处时不正经的腔调:“栩栩,你来摸摸,大宝贝想小宝贝想得都胖了。” 不该是想瘦了吗? 这话一入耳我就听出了不对劲,等想明白后,再次被张晋远的黄腔雷了得够呛。 反倒是凝滞的气氛瞬间自在许多。 接下来的事情算是水到渠成,衣服沿着玄关一路脱到床边。张晋远推着我倒在床上,温热的裸身贴在我身上暧昧地反复摩擦。 我这几日连自渎都不曾,皮肤相贴间身体的感知好似瞬间被唤醒,燥热难耐。半软的下/体立刻精神抖擞地立了起来,换来张晋远一声呵笑。我没半点犹豫地伸手摸上他硬到流水的阴/茎,圈在手里用力撸动几下后,适可而止地收回了手。 张晋远松开含着乳/头的嘴,嗓音性/感地说:“好栩栩,哥哥错了,不该笑你。宝贝行行好,再摸摸哥哥的大鸡/巴。” 湿热的气息喷到硬/挺潮湿的乳尖上,我热痒难耐地往前送了送胸膛,催促道:“继续舔。” 手率先妥协重新按摩起粗大的阴/茎,张晋远的气息更重,口舌在胸前来回撩拨,粗粝的指头也往后/穴插了一根进去。 初始的不适过后,肠道在手指的来回插弄按压中逐渐泛起强烈的麻痒,我忍不住蹭着床单迎着他的指头摇了摇屁股,刚巧此时指头往内又插深几分。敏感点霎时一麻,我不能自已地发出一声呻吟,手无意识地碾着滑腻的龟/头来回摩挲。 这时,体内的指头突然全部抽了出去,臀尖一麻,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栩栩,你要弄死哥哥吗?”悬在身体上方的张晋远呼吸急促,他把我的头按到下/身,“乖,先帮哥哥吸出来一次,哥哥不想弄伤你。” 我从床边被推坐在地,上面铺着毯子,倒也不难受。张晋远硕大的龟/头正一下下点在我的脸颊、鼻尖和唇瓣。 房里灯光柔和,我抬头看上去,避开狰狞的性/器,张晋远长长的睫毛半掩在微红潮湿的黑眸,全身的肌肉紧绷,已然蓄势待发。下颚一滴汗液低落顺着结实的胸膛蜿蜒向下,与身上其他的水液体交融最后消失在腹部浓密的草皮中。 这个男人全身都处在失控的边缘,只是眼底的那抹柔光却奇异地软化周身所有的狂躁,脸上浓到化不开的情绪好像能把我整个都吸进去。我喉咙几番吞咽,心跳频率更加快速,霍然有种想要不顾一切发疯的冲动。 “栩栩,乖,哥哥忍受不住……。”张晋远挺着阴/茎戳了戳我的嘴,不带强硬地诱哄着。他的话还没说完,我握紧的拳头已经松开去扶住他肿胀的阴/茎。我伸出舌头,往草从中埋下脸去,用舌尖沿着阴/茎上暴起的经络触碰着,手则在两颗囊袋上勾着手指用指腹挑/逗似地摩擦,间或按压囊袋后的凹槽。 张晋远的呼吸一声比一声重,我听着心中满足感更甚。这种隔靴搔痒的方式弄得他强壮的躯体紧绷得更加厉害,张晋远用绷地发紧的声线再次催促道:“栩栩,哥哥要疯了。你吃了吧,吃了它……嗯~” 下一刻我张开嘴一口把粗大的下/体含入深喉,张晋远的沉吟和我难受的闷哼一同响起,待稍稍适应喉咙间的艰涩。我不再需要张晋远的催促或是按压,自发地快速移动起脑袋。张晋远这根东西是真的很粗,长长地微微上弯,每一次深吞龟/头都会顶在喉壁上。 喉间窒息和麻痒夹杂着,所有不适的呻吟和低泣声全部被粘腻的吞吐声和张晋远极重的呼吸声压过。眼尾的泪液一滴滴滑落,下颚口水直流,我依旧没有任何抵触地低着头继续吞咽的动作,单手放在自己下/体上撸动以缓解不适。 这是场仿若自虐的口/交,我却做得心甘情愿,誓不回头。 “宝贝,好棒,哥哥爱你。”张晋远温热的大手在头顶和肩膀来回抚摸,我吞吐的速度和自渎的速度同时加快,身体的晕眩感越发强烈。 漫长的吞吐过后,喉间龟/头涨到极点,下一秒腥膻的精/液喷发而出,滑入食道。我早在张晋远爆发前射了出来,在他的阴/茎抽离后,软下/身体半趴在地上被呛得不停地咳嗽。张晋远把我抱起来,我一直低着头没看到他高/潮后的餍足模样,倒是声音里的满足听了个一清二楚,“栩栩,哥哥又喂你喝牛奶了,快告诉哥哥,你喜欢哥哥的牛奶吗?” 我依旧弓着身体垂着头调整情绪,张晋远又是“栩栩”,“栩栩”地叫了几声,直到我的下颚被他抬起,他的神情瞬间僵硬在柔和的放纵中,视线定格在我脸上。我则因为身心无端的感受引发的情绪泄露而尴尬地移开视线,发泄后疲软的下/体软软地垂在腿根,下面湿漉漉的有些难受。 许久之后,我极力忽视眼角和颊边的湿意,闷着声问:“还做吗?” 张晋远像是被突然按下了启动键,把我裹进被子里后起身去了浴室,然后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出来。我一声不吭地看张晋远的用毛巾仔仔细细擦拭过我满是泪痕的脸,脸上的神情由僵硬转到自责再是想通什么之后的柔软。而后在我的注视中低下头,舌头自腿根往上把遗留的精/液舔地干干净净。 最后,他凑过来贴上我的嘴,口舌温柔地亲了亲,“栩栩宝贝,你好甜。” 张晋远的笑还是那个笑,眉眼弯弯,脸上神色餍足,只是我面红耳赤火烧火燎地再也吐不出“变态”二字,连头也一起钻进被子里,嘟囔道:“睡觉,老子不做了。” “好,都听宝贝的。” 听个屁! 睡到迷迷糊糊时,后/穴传来难以忽略的热涨,我皱着眉企图翻过身避开身后的热源,结果双腿被人牢牢束在腰上,身体更是被紧紧抱着动弹不得。 “宝贝,醒了?” 眼睛酸涩眼皮肿痛,在半睁眼间就扫到张晋远堵在眼前的大脸,我顿时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张晋远闷笑一声,俯过脑袋要亲,我推开他的脸,有些嫌弃刚睡醒时嘴里的味道。张晋远又是一声笑,嘴巴移到眼皮上轻轻舔了舔,“宝贝,真可爱。” “可爱你麻痹”,我含糊地骂了句,屁股上满是粘腻,后/穴酸酸麻麻,里面那根大玩意儿又热又胀,不用想都知道没睡醒时这变态一个人玩得有多开心。眼皮湿漉漉的,我伸手抹了一把,精神回来了大半,昨夜入睡时窗帘未拉上,此时窗外的天阴沉沉的看不出具体时间。 “几点了?” “快中午了,栩栩肚子饿不饿?”张晋远嘴上这样说,身下的孽根抽/插得毫不含糊。我一口咬在他后颈肉上,使劲磨了磨门牙——说得好听,不把你喂饱了我能吃上饭? 最后黏黏糊糊地还是弄到了中午,张晋远叫了份午餐送到房里,包括换洗的衣物。只是饭吃到一半,张晋远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换好衣服就走了。我看了眼桌对面空了一半的餐盘,食欲顿减,意兴阑珊地喝了几口汤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嗡嗡的震动声在房里响起,我从昨夜脱在地上的裤兜里掏出手机,竟然是小店长,我这才想起早就过了上班的时间。 “栩少,刚刚店里来了位姓郑的先生说要找您。他看着好像非常着急,我没说您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下午还来。” “哦,我还以为你催我来上班的呢。” “栩、栩少,我、我……” “行了,不逗你了。我下午会过去。” 电话挂断,我翻了下手机,上面十多个未接电话,除了一个陌生号码,其中三个是阿虎的,陈苟的两个,剩下全部来自郑荣。 哟,够热闹的。 我挑着给二狗子回了个电话,那边像是专门在等我,电话第一声响便接通了。那头二狗子的声音可以说是相当的低落,“张栩,我要离婚了。” “操,你别没头没脑地说风就是雨,陆放真把你绿了?” “……我看到了。” “操,你他妈的狗眼看清楚了没啊,陆放不应该啊。” “郑荣不是比陆放还正经……对不起,张栩,我不是故意……” “啧,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好好说说。” “就是昨晚他半夜又出去,我这回没忍住就跟了过去,结果在酒吧就看到他和一个个子很高穿黑裙子的女人搂搂抱抱,对了,我还看到阿虎了,那个女人后来还和阿虎说话来着。后面我跟着跟着,人就不见了,但是陆放昨夜压根就没回来,这不明摆着是躲我么。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阿虎。” “……二狗子,恭喜你这婚离不成了。” 这事情发展的比电视剧里刻意安排的情节要巧合得多。 接下来,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微说了下,没提阿虎被下药的事情,只是先给陈苟吃颗定心丸。 事情稍微拐几个弯还是能理出个脉络来,陆家是张晋远的外祖家,张晋远既然会和金易有来往,陆放在中间加把手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中间有多少弯弯绕绕的东西就不是我这个局外人能想得清楚的。我目前唯一关心的是阿虎被下药这事究竟是不是意外。 二狗子拿陆放和郑荣比,那真是高看郑荣了。陆放看陈苟的眼神都能糊我一嘴的狗粮,这男人忠不忠诚哪有什么固定的好坏之分,不过是找的那人是不是自己要的而已。再说,就算真找着了,能不能守住自己的老二也是个考验。说白了,男人的爱和欲是分开的。 能遇上陆放,是陈苟的运气。而我,张晋远这个狗皮膏药会黏我多久,我是不是也该信一下自己的运气? 我到店里时,郑荣已经坐在里头,郑家两个保镖站在身后。小店长小心翼翼地一旁陪着,所有的店员手足无措地聚在一起。平时这个时候,店里少说也有两三位顾客,现在被郑荣这么一搞,工作了一段时间的我居然莫名地担忧起这个月的营业额来。 店里的职员看到我均是救世主到来松一口气的模样,郑荣早越在小店长前头,眼神上上下下快速扫了我一圈,接着好像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我弄不明白他这整得是哪一出,然而,眼下的场合却不大适合说事情。于是,我和郑荣在附近找了个茶馆要了个包厢。两名保镖在外面守着,郑荣没要人服务,自己泡起茶来,倒水斟茶动作纯熟。我接过碧色的茶汤一品,郑荣这手艺竟和张晋远不相上下。 我透过腾起的袅袅茶气去看郑荣寡淡的神色,脑中突兀地浮现上一次见面时他被张晋远折腾后的难堪,想了想夸道:“茶很好喝,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和张晋远的比呢?”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张晋远,回答却早一步脱口而出,“差不多,都挺好的。” 郑荣手里那杯茶从左手换到右手,他略显牵强地勾了勾嘴角,笑里夹着一抹苦涩,“你会不会怪我,连茶也不曾给你泡过?” 什么意思?算旧账?我没弄明白郑荣今天这唱得是哪出,“我不爱喝茶。还有,我们从前应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不对,是说事。” 我这话说完,郑荣的脸色又带上了懊悔,手中的茶杯放下,里面的茶汤溅出几滴,他直视着我问:“那你和张晋远呢,你们是不是有很多的话题能聊?” 聊,聊个屁,光做起来就没完没了! 我有些恼火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别凑我跟前吐这些阴阳怪气的东西,有事说事。” “他是你哥哥,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张栩,是不是张晋远威胁你了,你告诉我,我能帮你的。” 这郑荣倒还没完没了了,我嘲讽道:“是啊,然后因为你帮了我,所以我再重蹈覆辙没完没了地又去还你的恩情?” 张晋远说的东西我到现在都未全信。他郑荣又能知道什么?我他妈的还就是烦他一副救世主的姿态顺带加上妒夫的嘴脸过来没事找事,他若是干干脆脆一开始说明来意我倒还能心平气和地说下去,可他连翻有意无意的试探弄得我几乎要失了说下去的耐心。 而我的回答听在郑荣耳里又成了另一层意思,他像是瞬间找到了动力,信誓旦旦的说:“果然张晋远没安好心,张栩你别怕,这次我一定能帮你彻底摆脱张家。” 说得好像你帮过我似的, 我把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急躁稍减后,平静道:“郑荣,张晋远没要我做什么,你别又自以为是地做些有的没的。我从前和你说的要和你一刀两断是认真的,这是我第三次强调这件事情,也请你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这番话说完,郑荣的目光停在我身上,脸色暗晦不明,我知道这次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良久的沉默后,郑荣往我杯子里又添了茶水,他说:“昨夜,我的人在酒吧里看到张虎被人下药,等我到时,人已经被带走了。我想张虎出事,你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我找了你一个晚上,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今天我才会过来确认你的安全。” 郑荣这样,我倒是没办法再生气,我问:“你的人有看到是什么人给阿虎下的药吗?” 我并未抱多少期待能从郑荣口中得到答案,结果,“金钰,美国金家的小少爷。” 没成想他居然给我一个答复。我一愣,联想到张晋远不久前提起文锦的身份时说的话,“那个金易的儿子?” 郑荣有些意外我的知情,他点了点头,答是,“金易回国,是因为他姐姐的儿子要与张晋远订婚,金钰大概是跟过来游玩的。” 玩着玩着顺道给阿虎下个药,然后再让自家老子捡便宜,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而张晋远说话只说一半,糊弄我很开心是不是?这金易和张晋远葫芦里倒底卖得什么药? 我孤疑地看着郑荣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金易是做什么买卖的?”能和张晋远沾边,不是黑就是黄,怎么连郑荣也扯进来了。 郑荣却不再回答,反而提起了另一个问题:“张栩,张晋远马上要订婚了,你,你还要这样和他继续下去吗?” 我一怔,没想到自己一直假装不在乎的事情,会被郑荣31 淡淡的凉意从脚底一点点浸染上身体,最后渐渐深入骨髓,寒得心脏传来犹如针扎般的疼痛。我不觉得太难受,更大的 疼我都曾经历过,只是太过恍惚而难以阻挡。 挑出来说。 对面郑荣仔细观察着我的神色,稍作犹豫后,他一反从前行事的从容沉着,言词重复,态度恳切道:“张栩,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你说只要我和张耀离婚,就愿意回来。我答应你,只要你回来,我立马告诉所有人,以后郑家的另一个主人只能是你。”郑荣双手交替握紧,眼底带着紧张和希冀,“张晋远和你是不可能。我们复婚,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从谈恋爱开始,我一定会让你开开心心地过好今后的每一天。” 合着后面的话才是郑荣真正的心思,我却还在为他前一句话而乱成一锅粥的思绪糊得找不出头来,最后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说了一刀两段了,郑荣你这样又是整哪出?爱上我了?” 我这话没过脑纯粹是为了挖苦,心绪反而被自己随口的爱字弄得更加压抑,谁会爱我这种妖浪贱/货。张晋远虽然肉麻话说了一大堆,然而但凡他有点心,也会和我稍微交代和文锦订婚的事情。说白了,不过是因为我好糊弄,最好拿捏么。 “我爱你……张栩,你听到了吗,我说我爱你的。” 心绪骤然一顿,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像是没听到郑荣刚刚说的话:“你说什么?” 郑荣又重复遍:“我爱你。我知道你会怀疑,但是张栩我错了。怪我,怪我一直认错了,我把张耀错当成了你,所以才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爱”这个字我是从来不信的,太遥远也太美好了,好得我做梦都不曾幻想过。倒是郑荣从有苦难言到现在这副急欲表示的模样,让我心生几分好奇,也正好将此时反反复复在心底不断徘徊的张晋远暂时压下。从前的事情我不在乎,但是能弄个清楚又未尝不可,于是便问:“什么把张耀当成了我,你把话说清楚了。” 郑荣斟酌了会儿,问:“张栩,你还记得十年前在一场车祸里救过人吗?” 过去的车祸就那么一场,其中还夹了个文锦,我怎么会忘记,“操,你不要告诉我你报恩报错对象,把张耀当成了我,那车祸里有你的亲戚?” 郑荣尴尬地点了点头,我心下又操了声,再听郑荣接下来的说话内容也是很狗血了。“我当时就在那起车祸里,车子被撞的那一刻我晕过去了,后来有人把我救出来……” 十年前,我从车里搬出一个青年,然后叫张耀帮着按住他腹部的伤口止血。没有什么亲戚,因为那个青年就是郑荣。后来救护车到时,张耀跟着一起上了车。郑荣做完手术后,张耀去看了他一回,没多久就去国外求学了。郑荣把张耀当成了救命恩人,张耀在当时也没有说破。郑家对张耀而言绝对是个诱惑,张耀尽管隐藏得好,但是他又有哪一天不是在想着逃离张家,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能够掌控自己生活的机会。所以才有了后来我被替身,被三儿,被离婚等一系列的事情。 不过是年少时热血沸腾的见义勇为,我那会儿哪会关心自己究竟救了什么人,否则文锦在当时也不会有钻空子的机会。 我自包厢透明窗户看出去,天已经下起雨来。雨丝细细地打在玻璃,凝聚成水滴蜿蜒而下。满室的茶香本该令人心情舒畅,我的心情却不比阴雨交杂的天气好多少。我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那你又是怎么发现张耀对你说了谎?” 郑荣的声音明显又低了几分:“张耀有一天晚上喝多了,他都说了,说利用了你骗我。张栩,对不起,我错了,真的做错了。” 他这副样子哪还有郑家掌门人的强势以及处事不惊,此时不过是个被一己私欲控制的普通男人。 我心中对郑荣最开始的几分心软却也在这一刻彻底转为冷硬和讽刺,直想把桌上那杯茶泼过去,“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不过是将你从车上搬到了地上而已,后来一直按着你伤口防止你失血过多而死的人是张耀。真要算起来,救你这件事我和张耀一人占了一半的功劳。这样说来,你应该把我们都要了,而不是玩一个丢一个,然后发现还是前一个用地更好,回头又想捡回来。” “张栩,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狡辩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我冷冷地打断,毫不留情地撕开他自以为是的情深意切,“哦,你没上过张耀,说不上‘用过’,因为你觉得他脏。郑荣,你以为你就比他干净?我和张耀是私生子,他去勾/引你,你上钩,这件事我输得心服口服。我说不怪他是假,但却说不上恨。因为我和他处在同一位置,你看你们郑家随随便便抛个东西过来,我们就争先恐后地扑过去。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能把人像个物件似地随意玩弄?我们是脏,但是能脏过你们随意玩弄人的险恶吗?” 张耀和我这辈子同时碰上这样一个男人,谁也不见地比对方运气要好多少。也是多亏了张耀,我才多了比他早一步摆脱郑家的优势。 以后,我不会叫张耀“三儿”了。 郑荣在座位上慌乱起身,茶具被他的衣摆扫过滚倒在地,清清脆脆地一阵响,门外的保镖瞬间推门而入,看到他抱着我的动作,又立刻出去将门关好。 “张栩,你听我说,我,我……我是真的爱你,结婚四年里,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是我的错,直到你离开我,才发现我根本放不下你,我从没有想过利用你的。” “是,你是没想过。或者说,我张栩这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子根本入不了你的眼。”我不反抗也不迎合任由周身浸入高级男性香水味中,深深吐出口气后接着说,“还有,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把爱放口上,我张栩不是个傻子。我是渴望爱,但是如果你以为能够利用它作为控制我的筹码,看来要让你失望了。也别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好听,把你所谓的真心当成驴肝肺。我张栩从来都不是个好人,将来也不打算做个圣人。不过是上了四年多的床,别说是我,就是随随便便找个人来,你也能操出感情来了。” 环绕在身后的胳膊收得更紧,郑荣急促的气息直直喷在耳迹,“……你别这样说,我的心是真的。就算张耀没说出真相,我和他也不可能走下去的,早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开始为我们的未来做准备了。” “所以,报恩不过是你想要抛弃张耀的借口。那你有没有问过我,你给我的东西是不是我要的?或者说,你郑荣这个人是不是我要的?” 郑荣的气息瞬间一乱,我勾着嘴角,嗤笑一声,“你看,这就是你说的爱。连抛弃张耀都把我拿来当借口,随随便便把我当成个物件加进去,自以为是的施舍后,就觉得自己的爱情无比地伟大。也是,本来我和你的联姻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我也是抱着自己的私心结的婚。所以,我确实不配得到你的尊重。可是,你觉得我还会傻兮兮地去相信你们没有任何目的的示好?你也别用张晋远和文锦的事情来刺激我,你曾经抱着怎样的用心操我,如今张晋远又是为的什么接近我,请恕我不识好歹,没能理解你们的良苦用心。我张栩这辈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活该一直处于低位让你们这群天之骄子玩弄,得过且过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无论是郑荣和张晋远一个两个的都让我等,都说是为好。这就是他们的好,自以为是地安排好一切,他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他们随口就是一个承诺,我能信? 我的未来是从来都是灰色的,郑荣和张晋远一个个都要许我未来,我已经低贱到只求下次被卖时能提前给我个心理准备。现在他们又要来骗我的爱,是不是欺负没妈疼没人保护的人,很有成就感? 忘了是怎么推开郑荣走出的茶馆,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走着,雨丝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凝聚在眼角的那滴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我伸手摸了把脸,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的高级商场。 远处一辆的黑色奔驰停下,熟悉的车牌,包括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穿着黑衣白裤的高大男人。男人冒着雨从容不迫地走到后车厢,自后面拿出一把黑色打伞,返身回到车前。 我倚靠在张晋远看不到的地方,看到他撑开伞后打开副驾驶座旁的车门,高挑的俊美大男孩从车上下来钻进他的伞下,手亲热地攀在他的胳膊上。 雨丝变成雨珠,冷冷地砸在身上。我木木地看着两人相依而行的背影,抬起头看着灰扑扑的天空,强迫自己裂开嘴笑。 灰色,永远都是暗淡无关,冰冷无情,正如这时的天,孤身行走的我。 我慢慢悠悠地又走回了女装店,小店长和店员见我浑身湿漉漉的模样,纳罕着围上来杵在我身边,均是想关心又不知道该不该张嘴的样子。我莫名舒了口气,身体的寒意去了几分,不过相处了几日的陌生人,这感情也是难得。 后来小店长给我买来一身新衣服,我擦干头发换好便辞了职。这么说不大恰当,应该是让小店长重新招个人过来,并说回头请店里所有人吃饭,也算是为短暂的“打工”生涯做了告别。 从女装店出来坐到驾驶座上时,我再一次为自己要去哪里发怔。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被车内的摇滚乐挤出车外,挂满水痕的玻璃车窗的外头是撑着伞步履匆匆的行人。 被振聋发聩的车载音响阻隔的不止有雨声还有连续不断的手机铃音。我收回视线,看着亮了又暗的手机显示屏,刺眼的“哥哥”二字不停地在眼前徘徊。我扯了扯嘴角,实在不想再突然出现个陌生人来敲我的窗户,于是拿过车窗前有些发烫的手机,滑向绿色按钮,张晋远的声音第一时间传来。 “栩栩,你在哪里?” 后车镜里正在走近的黑衣男子快速接了个电话后立刻消失在视线中,隐隐的怒气在心中生起,我将音响音量调到最大,手机通话方式调成外放,便把它往车前一搁,而后后背贴上车座,闭上了眼。 歌曲交替的间隙只有窗外的雨声钻了进来,从五月天听到海阔天空又听到后街男孩然后是现在的AC/DC。额角一抽一抽地开始发疼,我揉了揉后睁开眼,已是夜幕降临时分。最终我让车厢里回归静谧,手机的屏幕依旧是亮的。 “……远哥,你看这个好看吗?” “宝贝,原来你喜欢听这些……金少,您稍等。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场景我没去想,然而静谧的空间却将年轻的陌生男声和张晋远对我说话时耐心柔和的声线一齐放大,大到能区分出他对别人时的冷硬和疏离的客道。 我没出息地长舒口气,无意识地抬起脚抱膝蜷缩在座位上,周身烦躁的因子终于和黑夜一起静了下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离停车场不远处小心翼翼扶着怀孕的妻子过马路的男人,耳朵听到自己发虚到不真实的嗓音:“今晚你会回……回去吗?” “家”字在喉间滚动许久还是被我咽了下去。 也听到那边张晋远停顿后意外又惊喜的声音,“……回,肯定回家。宝贝,我好开心。” “你把跟着我的人撤了吧。” “好,都听宝贝的。” “张晋远。” “嗯,宝贝,我听着。” “……没事,我就是喊喊你的名字。” “宝贝乖,你先回去,哥哥这边事情处理好马上回去陪你。” “好。” 我和张晋远几乎是前脚紧跟后脚进的房子,他把我抵在浴室的洗手台前没头没脑的亲着,嘴角噙着的笑意让这个长吻变得缠绵又窒息,我有种不知是身处其中还是置身事外的茫然,心脏跳动加快的频率又将一切真真切切放大到眼前。 毫无意外地在浴室里被张晋远撕光了衣服,我双手撑在镜子上,在后/穴粗大的阴/茎狂风暴雨般的抽/插中,思绪放空地定睛在两双同样泛红带着水汽的凤眼上,相似的是轮廓和色彩,不同的是里面氤氲的神色,我的迷离,张晋远的深邃。 后/穴的阴/茎好似又胀大了一圈,张晋远附在我的耳边,炙热的气息喷耳垂上,“宝贝,你别这样看我,你这样看我,我会忍不出操死你的。” 我侧头摸上他的后颈,伸出舌头勾住他的,在空中交换了一个情/色异常的吻,唾液交缠的银丝分离时,我贴着他的嘴说:“张晋远,操我,我要你的大鸡/巴,狠狠地操我。” 张晋远脖子上的青筋瞬间爆凸出来,眼睛更加猩红,他直接从身后抱起我,就着两人相连的姿势,边走边快速插弄。直到膝盖触上床垫,他把我摆成跪趴的姿势,猛地冲到一个极深的位置。此后张晋远不再控制力道,粗壮的阴/茎在体内打桩般地抽/插摩擦,重重碾压敏感点。 高/潮即将来临时,张晋远故技重施地把阴/茎拔了出去,捏着我的乳/头和肿胀的龟/头,问:“哥哥和郑荣,你喜欢哪一个?” 我那一会儿已是出气多近气少,被这变态这么一玩,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单手扯过他在我乳/头上做怪的手,张口用力咬下,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上口腔,才喘着粗气道:“你他妈的派了那么多人跟着老子,会不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 张晋远愉悦地笑了声,重新把鸡/巴推了进来。高/潮到来那刻,他顶着我的前列腺,耐心地研磨,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说:“宝贝,哥哥爱你,最爱你……” 我又爽又痛地闷哼粗喘呻吟,最后在后/穴急剧的收缩中晕眩痉挛,阴/茎一股一股地射出精/液…… 半夜,我汗湿着身体整个人趴在张晋远身上,头附在他的颈窝喘息,吐出牙间含咬的那块软肉。张晋远刚射完,胸口剧烈地起伏,下/身还软软地杵在我的体内,大掌覆在我的后背自上而下安抚。 汗湿的皮肤和温热的气息交缠间分不清你我,雄性强烈的味道溢满鼻腔还有那股不再陌生的冷香,热热暖暖地包围着我,心在这时安了下来。我无意识地用胸膛轻蹭底下宽厚的胸膛,在张晋远的闷哼中,彻底将午时那阵突如其来的森冷赶出体外。 张晋远的手没安分多久又揉上我的屁股,前前后后已经做了四次,我想到这货上次做到硬不起的囧样,啪地一声拍在后面的大掌上,结果位置没找好,反倒拍上我的臀肉。 清脆的声音刚过,粗糙的大掌瞬间覆在被打的位置上,张晋远趁机占够便宜后,他把我自他身上翻下,笑意盈盈地把手伸到我眼前说:“宝贝,给你打。” 我冲他了个白眼,一点也不意外又换回他欣喜的笑声,最后没好气地翻了个身。半硬的性/器自体内被拔出,张晋远又是一声闷哼,我听到他不舍的声音:“宝贝,我还想要。” 我把床下的被子撤回盖好,回他:“滚,你他妈的不要命我还怕脱肛。” “我的宝贝真可爱。”张晋远如狗皮膏药般又黏了上来,手覆上我的小腹,“宝贝肚子里都是哥哥的牛奶。宝贝乖,哥哥抱你洗澡去。” 我疲倦至极地闭上眼任由这货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抱到浴室,又洗又摸又抠,直到后面上好药被重新塞进被子里,这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竖日清晨,隐约的铃声响起,我迷糊间听到张晋远说了几句话,随着柔软的唇瓣印上额间,我再次陷入了黑甜。 完全清醒时,时间已是中午。张晋远已经离开,桌上放着纸条和早饭。 张晋远说:“宝贝,我有事先走了,记得吃饭。”而我脑中停留着他早时通话的内容:“金少,我马上过来。” 窗外初夏的阳光异常的灿烂,厨房里的水池中放着张晋远匆忙离开时没空洗涮的奶锅和铲子,墙上挂着一幅我和张晋远依偎在一起的合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我环顾这间不过半个月时间便越来越充满生活气息的房子,胸中涌出一股想要去爱一次的冲动。 昨日雨中的怅然若失让我无法再自欺欺人,心中的防线一松再松,我对张晋远是真的上了心。我本没有资格去做赌徒,但是张晋远却令我产生去赌一把的冲动。 赢了,是我这辈子不曾幻想过的天堂。 输了,不过是重新回到地狱而已。 酒吧。 “陈少,请我喝一杯?” “行啊,回头算我账上。” 陈苟送走又一个约炮不成的小妖精,上身随着低音炮的轰鸣声摆地要多浪有多浪,我顺着他的眼往舞池里看,啧,好多白/皙水蛇腰。 “别作了,你欲求不满的给谁看?要不要我拍段视频发给陆放,让他反省反省?” 陈苟瞬间回神,求饶道:“别别,我就看看。好不容易生活和谐,我他妈的还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转头狗眼上上下下往我身上扫射,像找着了什么新鲜事,“不对啊,烂栩。你变性了?我这情况你也知道,有贼心没贼胆。你搁我这儿装什么和尚?难道你……” 我漫不经心地嘬了口酒,听到二狗子琢磨许久后说出的话,“萎了?肾虚?” “滚。”我调整了下坐姿,腰间一阵酸软,顿时后悔跟陈苟出来喝酒。这货明面上是约我出来,请我喝酒谢我上次提供的消息,实际上最近估计没少被陆放收拾,脖子上的吻痕又红又紫,今天约我就是找借口出来过过眼瘾解馋。 这几日张晋远在我的默许下,每晚准时来报道,生活一派风平浪静,没羞没臊。昨晚在床上和张晋远汗流浃背地又弄到半夜,我今天四肢酸软就该趴床上睡一天的。再看和我差不多状态想浪却浪不起来的陈苟,莫名有种同命相怜的意思,“狗子,别看了。看得到吃不着更难受,回去吧。” 陈苟一噎,跟发现新大陆似地瞅我,“烂栩,有病咱别拖着,赶紧治……操,那个小婊/子怎么来了。” 我跟着回头,张虎从门口进来,后头跟着个眼熟的高瘦小年轻,我在张虎看到我前转过身子,问陈苟:“挺漂亮的小伙子,怎么就是小婊/子了?” 陈苟咬了咬牙,呸了声,“屁,他妈的脱下裤子老子都嫌恶心。” 他脱裤子你敢操?陆放不还得给你弄层皮下来,我心中腹诽道,却听陈苟接下来吐出信息量更多的内容。 “这个小婊/子就是那个金刚芭比的儿子,叫金什么来着,对了,叫金钰。他老子变态就算了,这他妈的儿子也不是好东西。我那天回去这小婊/子正缠着我们家陆放不放,陆放不理他,他妈的就来膈应我,拐着弯说我哪哪都丑,腰不是腰,腿不是腿的。他妈的最恶心的是,晚上死赖在陆家不走,回头就溜我和陆放房里来光溜溜地躺床上,恶心地我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简直是神操作了,我错愕地问:“后来呢?” 陈苟傲娇脸,“我们家陆放直接叫来他老子,小婊/子就光秃秃地被他老子拎走了,嘿嘿嘿……” “操,别笑了。”我制止二狗子的桀桀怪笑,问,“最近张晋远和陆放在一起的时间多不多?” “唉,你这一说,还真是。那个小婊/子就是张晋远送来的。还有他老子那个女装变态,后来也来过几次。他们一碰头就在书房里嘀嘀咕咕地一谈就是半夜,这个金易来路不正,我都有点担心陆放会不会出事。”陈苟一顿,反问,“张栩,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对你们张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得劲吗?” 我在心中感激二狗子对我的不设防,嘴上轻描淡写地用“好奇心”三个字敷衍过去了。 “我还纳闷金钰这个假洋鬼子怎么找到这儿的,原来是出了个汉奸”,陈苟指了指某个方向,我没回头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陈苟换了一张八卦脸,“张虎是怎么回事?上次小婊/子和他老子来陆家吃饭,你那个大哥居然把你的小跟班一起带来了,我还想着你是不是也过来,回头一琢磨,好家伙。张栩,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张虎叛变了?” “别说得像个谍战剧似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我不耐烦他了,他回去跟张晋远也是合适。” “拉倒吧你,”这次却没被我糊弄过去,陈苟脸上带着几分严肃,说:“张栩,你最近很不对劲,圈子里说你不玩了。我原先还不信,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反常。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能帮我一定帮。” 我一怔,瞬间觉得眼前这张“狗脸”怎么看怎么顺眼。我伸出胳膊勾下二狗子的脑袋按在胸前,使劲儿地揉搓一头的“狗毛”。这时,身后传来张虎带着不确定的声音,打断了我和陈苟间融洽的气氛,“哥,哥?” 我放开陈苟转身,视线并未在阿虎身上停留,却是定在了跟在他身边脸嫩的大男孩身上。终于,眼前的人和几天前雨里挽着张晋远的那张混血漂亮脸蛋重合,名字和身份也对上了号。 金钰,金易的儿子。 几人一时间没了声音。我将金钰从头看到尾,对方的目光不比我收敛,同样放肆地在我和陈苟身上扫荡。 直到陈苟“嘁”地一声笑,直接把两人当成了空气,他对我说:“张栩啊,这个地方咱以后也别来了,这是什么东西也敢放进来,老子眼睛都被污染了。” 我配合着丢了一张面巾纸过去,说你先擦擦,眼底也没错过张虎从惊喜到难过再是欲言又止的小表情。我瞄了眼一脸纯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底小心思不断的金钰,再回到张虎傻不楞登的脸,心中叹了口气,说:“张虎,你坐下。” 张虎眼睛瞬间一亮,屁颠颠地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下,金钰倒也不客气,像是存心膈应陈苟似的坐在了他身边。 眼看陈苟要跳脚,我丢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过去,然后瞬息间和他又是一番眼神交流,最后凭借多年狼狈为奸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地碰了个杯。 金钰冲着我咧嘴笑,像是没听到陈苟几分钟前不善的话,用撒娇的语气说:“阿虎哥,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陈苟毫不掩饰地“操”了声,说了句恶心死老子了。 “金少,这是我哥,张栩。” “呀,你就是原先嫁到郑氏集团然后又被休的那位。”金钰看都没看陈苟一眼,对我一副震惊状,接着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得换上抱歉的表情,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叹为观止,这货是美国来的吧,放着好好的美国大片不看,看什么宫心计, “休”你个鸡/巴。 陈苟一句“你他妈的吃屎了”回了过去,有他在,我这口水都省了不少。 张虎拉了拉金钰的胳膊,严肃道:“金少,你刚回国可能不清楚,外面那些东西都是道听途说,请不要再在我哥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东西。” 金钰大概是没想到傻乎乎看着最好糊弄的张虎会突然来这么一下,表情像是突然被噎住,有那么点恼羞成怒但又顾忌到什么反而无处发泄的意思。 顾忌什么呢?想到眼前这位就是给张虎下药的幕后黑手,再联想到张虎和金易间的那些猫腻,我像是突然抓住绳子的一端。 难道,张虎比起亲生儿子,对金易更加重要? 随后,我看金钰眼皮半垂,再抬起眼时又是那副小白兔模样,“阿虎哥,你帮我去吧台那边拿点喝的吧。” 张虎却是转头,小心翼翼地先问我:“哥,你还要喝点什么吗?” 金钰的表情差点没绷住,我勾着嘴角地朝陈苟看了眼,后者会意后念出一串酒名,张虎一一记下后,方才走向吧台。 其实酒吧里那么多服务生哪里要张虎去点酒,这金钰不过是看阿虎好欺负能随意使唤,只是结果他也没讨到好罢了。 这金钰坐下后,倒是引来酒吧里又一波的送酒。模样摆在那里,想不招蜂引蝶都难。我算是看了七七八八,这金钰是个肚里黑,对主动送上门来的兴致缺缺,光是盯人别人碗里的了,也难怪陈苟对他恨得牙痒痒的。 张虎走后,金钰没安分多久又摆出急于解释的样子,“栩哥,我真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您看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呗。” 啧啧,又是您又是大人的,伤心是什么鬼?黯然欲泣小模样看得我想一巴掌抽过去。 “叫我张栩,这声哥我当不起。”我头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直截了当地说,“有什么目的你说,犯不着和我这么个不入流的私生子称兄道弟。你总不可能是对我一见钟情,想掰开屁/眼让我上?” 陈苟正了正神色,想是被我点醒了,目光马上盯在金钰身上。 “我对你这根浪鸡/巴没兴趣,”金钰黑了脸,神情张扬肆意,倒是多了真实感,“呵,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和资料上收集的内容不大一样呢,张栩。” 我感叹于金钰小小年纪能掌握如此难以把握的变脸技能,只是这段位在我和二狗子面前还暂时不够看,说白了,有点蠢。 “哟,还提前做过功课了。怎么办,小少爷这么努力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咱呢也别整这些明的暗的,我这根烂鸡/巴对你个小黑货也提不起劲儿来。你有话赶紧说,有屁去离我远点放。” 陈苟笑出了声,对我竖了个拇指。金钰气得涨红了脸,声音发紧像是在控制怒火,“我要你帮我破坏文锦和张晋远的订婚典礼,条件随便你开。” 陈苟脸上是大大的卧槽。 我倒酒的动作一顿,而后用痞笑掩饰我因意外而产生的惊讶。酒瓶放下,我摇着手上的杯子,说:“金少高看我了,这事儿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头上。” 没成想金钰的答案是“文锦是你的初恋,这事你来干最合适。”之后又听他说:“文锦钱包里收着你和他的合照,他肯定是对你旧情难忘,你去把勾走,旧情复燃,这婚自然就吹了。” 我心中松了口气,为我和张晋远的关系没被他看穿,随即又为自己的在乎一愣。好笑的是金钰这个顺利成章的感性理由,我居然一点都没想到,于是我说,“文锦是你的哥哥吧,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撬哥哥的墙角好玩?” 金钰眼里厌恶与期待交杂,十分坦率地说:“不过是个半路被捡回来的野东西,我姑姑早就死了,谁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杂种。我看上张晋远了,但是他不肯和我结婚,反而选了文锦这玩意儿。要不是我爸念姑姑的旧情,怎么也轮得上这么个野东西。” 陈苟已是目瞪口呆状。 少年,我是不是该为你的勇气鼓掌?我转头一想,根据金钰的口气,想必是十分看不上文锦,文锦在金易那边的日子大概不好过。再说“半路”,当年的事情越来越难以判断了,就连文锦在那时是不是被雇佣都不好说,也许他是真的走投无路呢? 我觉得这件事情从张晋远那边可能不见得能问出什么,文锦倒成了最大的突破口。 在我怔忪间,陈苟先呛声道:“你都看上张晋远了,你他妈的来勾/引陆放做什么,你不知道我和他是法定夫夫?” “陆放这么帅,你怎么配得上他。只要我将来继承了金家产业,陆放和张晋远这样的,我想要几个就是几个。”金钰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想法亦是奇葩到我和陈苟纷纷无语。 我按住陈苟欲要掀桌的手,后者呸了声不再说话。 金钰往那头后面跟着送酒服务员走来的张虎看去,不耐烦地催促我,“快点,张虎快过来了,答不答应一句话的事情,好处少不了你的。” 看来阿虎是真出息了。 我不答,边喝酒边欣赏金钰火烧眉毛的傻/逼/样,直到阿虎在身后叫了声哥,说酒来了,才勾着嘴角心情愉悦地回道:“好啊,我答应你。” “哥,你答应了金少什么?”张虎坐上,警惕的目光看得金钰差点呕出血来。我又是笑,指着桌上送下来的一排酒,说:“金少对国产酒不是很熟悉,我答应他,和你陈苟哥一起带他好好品一品。” 张虎孤疑地问金钰:“真的只是喝酒?” 金钰梗着脖子,却是委屈的强调:“阿虎哥,我真的只是想喝点国产酒,所以才向张栩请教的。” 我对陈苟使了个“可以开始了”的眼色,后者兴致勃勃地往酒杯里调起就来,醉得你认不出爹妈的那种。我说:“喝酒我不大在行,还是陈苟比较厉害,让他带你喝啊,金少。你说是吗,阿虎?” 我知道冲着这声昵称,张虎不是也会说是。 这边陈苟毫不手软地给金钰灌起酒来,直到金钰明显地眼神涣散后,我才问张虎:“你和那个金易,还有来往?” 本是乖乖静坐在一边的阿虎脸色微微泛红,吞吐许久后,点了点头,说:“大哥让我帮忙接待金先生,而且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东西来,我揉了揉额角,恨铁不成钢道:“蠢货,你被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张虎喜滋滋地被骂得开心,他眼带希冀地看着我,说:“哥,让我回来跟你吧,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我闭上眼想了片刻后张开,对阿虎摇了摇头,不去看他失望的眼睛,说出的话颇有语重心长的意思:“阿虎,你不笨。谁对你好,谁对你有恶意,你比你哥清楚多了,以后的路自己走吧,哥哥我现在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带着你不方便。” “哥,我可以帮你的。” 我再次摇头不再说话,余光却看到醉熏熏趴在桌子上的金钰趁着陈苟倒酒的功夫往陈苟的酒杯里滚入一颗小药丸。 我嘴角勾起笑,拿起杯子说:“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倒是把金少冷落了。来,金少能不能闪脸和我喝一杯。” 手伸过去时,桌上两个杯子被我瞬间掉了个方向。 半个小时后,金钰开始抱着座位上的抱枕蹭裤裆。早十分钟前陈苟精神奕奕地被皱着眉头的陆放接走了,后者连个眼角都没给金钰。 张虎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哥,接下来要怎么办?金先生不好惹的。” “看到我换杯子了?” 张虎点头,我又问:“你会出卖哥吗?” 张虎老实地摇头,然后说:“谢谢哥告诉我上回给我下药的是谁。” 我仔细看了看阿虎干干净净的眼睛,只有警惕没有仇恨。我松了口气后点了点头,不再废话吩咐:“你去开个房,把这小少爷丢进去,记住别给他找人,就让他痒着,两个小时后给他老子打电话。” 那边神志不清的金钰正在打电话:“……远哥,我在酒吧被人下药了,你快来救我,我好害怕。好多人围着我,他们会不会轮/奸我,远哥,你快来救我。” 我:“……”戏精。 张虎把人扛走后,我琢磨许久,最后还是跟在他们后头去了酒店。而我人刚到酒店大厅,张晋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宝贝,我这边忙完了,你在哪里,哥哥去接你啊。” 语气轻快,正常到我跟着心情舒畅地报了酒店地址。 又半个多小时过去,张晋远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生人勿扰的脸色在看我的那刻瞬间扬起一个极深的酒窝,惹地酒店前台小姐们纷纷侧目。 “宝贝,你真调皮。跟哥哥回家还是开个房,咱今晚换个环境体验下不一样的刺激?” 我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张晋远,他的那个“调皮”意有所指,只是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心里松快,说了声“回家”。 只是他贴上握着我的手正要走出大厅,手机响了。他出口一句金先生,我当下把事情估计了七七八八。 果然,张晋远说:“金先生赶不过来了,这个麻烦要我处理。” 我有些遗憾没让金钰再“爽”一会儿,但既然张晋远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始末,我也不怕麻烦会找过来。只是也没必要再把这件事弄砸,毕竟不清楚那药的药性,若真弄出个好歹来,局面怕是不好收拾。 最后张虎又把人扛出酒店,只是我们一行人要坐车去医院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张晋远开得还是那辆奔驰,张虎原本要把燥热难耐、欲/火焚身的金钰扔到后座的,张晋远却制止了我上副驾驶座的动作。我那会儿突然想起,之前几次我也没坐过他的副驾驶座。 最终,金钰被绑在副驾驶座上。我和张虎坐后头,张晋远指着驾驶座后的位置,语气坚定地解释道:“栩栩,以后坐轿车都坐这个位置,如果出了意外这是最安全的。还有那种七座的小型客车,最安全的位置是……” 阿虎:…… 张晋远絮絮叨叨的“安全知识讲座”一直持续到车开到最近的医院,最后还意味未尽地说以后会时不时的提醒我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我这段时间都是在张晋远这间公寓里过的,就连放在“栩栩如生”里的证件也一并带了过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很多不大不小的毛病渐渐显露出来。 比如我日夜颠倒的作息和张晋远堪称标准化的健康时刻表,比如我看不得脏乱和张晋远不会收拾却固执着不愿请人过来打扫,再比如两人在食物口味上的差异,以及做/爱时他的霸道和我逐渐产生的反攻心思…… 这天张晋远走后,我跟着起了身。最近出去鬼混的日子越来越少,晚上睡得早,早上自然早早就醒了。洗了澡,一身粘腻的痕迹褪去后整个人清清爽爽地走出房间。当客厅明显被人收拾过却更加凌乱的场景映入眼帘时,我嘴角抽搐着无奈拿出新的沙发套换好,将几个抱枕归为原位,接着拿过拖把擦起湿漉漉的地板…… 潜移默化,这大概就是过日子的样子。 随着文锦和张晋远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陈苟近来联系我的日子多了起来,电话里明里暗里都在跟我透露陆放、张晋远、金易这几日的动向。大概那日在酒吧的事情,包括后来我随口和金钰的交易,陈苟上了心。 能有他这么个朋友是我的福气。 我心中有些纳罕,根据陈苟和我的通话频率,这几人大多的商议地点都放在陆家。现在陆家是陆放做主,放在陆家可以理解。如果是重要的交易,为了避人耳目放在家里是合适的,只是为什么不是张家,偏偏是陆家呢?难道是为了避开张阔的眼线? 再说金钰,那日在医院吃了个药片就全须全尾地出来了。药片是金易那边的人送过来的,看着是提前准备好的。这货心眼比脑子多,清醒后,愣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下药,还嚷嚷着要找陈苟算账。结果被后头赶来的金易一巴掌打了个傻眼,肿着个猪头脸再不敢瞎哔哔。 我看得爽,顺带着对金易的好感度提升了一个等级。这其中,不得不提那时金易过来时,第一时间检查的是张虎是否无恙。至此,对于张虎和金易的事情,我放下一半的心。 反倒是金钰不知道从哪里拿到我的号码,短信电话疯狂催促我赶紧行动起来。我拖着敷衍着,并无数次感叹老天真的非常公平公正。像金钰这种东西能平平安安作妖作死活到这么大,脑残这一属性带给他多少福气。 午时,陈苟的电话又来了。 “张栩,你知道我今天我看到谁了吗?” “不猜。” “别呀。我告诉你,是王清。就是那个王委员长,新闻上不是经常报道,王清委员长近段时间又去哪里查了某某官员,某某国企老总被XXX查出腐败,然后双规啊……” “你确定是他?” “废话,我左右眼视力都是5.0以上。” “……” 我挂下电话,说不震惊是骗人的。张晋远他们到底在要做什么,怎么把京都政要官员都拉拢过来了?陈苟只说王清去陆家的事情,陆放特地叮嘱他不能往外说,后面陈苟再问,比如王清为什么来,陆放就不肯说了。 我揉了揉额角,试着在心里做个分析。近来南城除了张晋远订婚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还有就是政府放标的巨资项目,周衍晨为了它绑架我的那个项目。前者可能性太少,后者的话,依照目前的情况,还只是周家和孙家两家独大,郑家、陆家、张家均还未有参与的苗头。 但是,要是后面三家都参与进去呢,那么南城最大的几大家族便一起卷进去了。再加之后头政府官员的推波助澜,中间还夹杂一个势力不明的金易,这锅浑水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这中间随便一个环节出个事,指不定会引发南城多大的动荡。 想到这里我一顿,像是瞬间打通了某个重要关节,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南城从前几年不是没有过更大的项目,还不同样顺风顺水地发展起来。 只不过,这几年张家在黑道上势力越来越大,政府若是真要大刀阔斧地整顿,张家差不离是首当其冲 奈何手上掌握的信息量实在太少,我及时制止自己单方面的瞎琢磨,张晋远那边我想要得知消息又无从入手。也不是说他在防我,但我有预感,如果我问,他不会明说反而会开始阻断我这边获取信息的途径。说白了,男人的保护欲和控制欲在作祟。随着相处的时间与日俱增,他对我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早已到达某个高峰值。 若张晋远一直对我说的东西都是真的,他做这一切都为我。我也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刻去给他添乱,即便我帮不到他。但在我决定接受他开始,我也不会在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 我揉着太阳穴,给阿虎发了条短息,问他今天有没有机会约文锦出来。很快就收到可以的消息。 如我所想,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王清今日来南城,肯定会有些人收到风声,自然会集中精力去调查消息的真实性。更不用说此时正忙于接待重要官员而无暇顾及其他的张晋远他们,这刚好给了我一个能避人耳目去见文锦的好时机。 我到达约定地点时,文锦已经在那里了,他喝着咖啡,桌上放着一杯红茶,阿虎没跟过来。 “阿虎跟着张晋远去做事了。”文锦放下杯子,看着我的眼睛温润柔和,眼底带着怀念,“你找我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晚。” 我没碰桌上的杯子转头向服务员要了杯啤酒,文锦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却依旧缓着嗓子说:“阿栩,开车的话最好别喝酒。”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张晋远每天碎碎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将近十年的时间,文锦没长歪,气质反而更加清俊温润。对着这张脸,我心下复杂,也没打算再因为过去的事情发脾气,倒底是不在乎了。 我两个问题一起说明:“如果不是有些地方没搞明白,我不会来找你。还有,我坐车来的。” 文锦的脸色有些暗淡,明显附和道:“我也是打车来的,怕人跟踪。要不我陪你喝酒吧?” 脑中某个记忆一闪而过,我制止道:“你酒精过敏,喝什么喝。”随后又察觉文锦突然僵硬和不自在的脸色,我“操”了声,“你连不会喝酒都要骗我?”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两人的酒上了桌,我直视文锦自然到可以说是老练的倒酒喝酒的动作,没忍住一口干了一杯。 真他妈的,操/蛋的初恋。 文锦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涩:“我十五岁便在酒吧里打工端盘子,顺带兼职卖酒。那时骗你说不会喝酒,也是怕你看出端倪。” 我“呵”了声,“你们不就是看我傻吗?金家再不济,也不会让你去打工的地步吧,你到现在还要骗我?” “阿栩,你不用试探我,今天你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能说的一定完完全全告诉你。”文锦看着我,语气中慢慢的无奈和懊悔,“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骗了你。” “阿栩,对不起。” 我摆了摆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就算当初他早早坦白,我被伤害和欺骗的事情也是事实。我是一个相当记仇的人,早不早晚不晚的,于我,没有区别。 文锦沉默良久,我看得出他在调整情绪,我耐下心来边喝酒边等,终于他的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到手中玻璃杯里的透明酒液,开始一点点把当初发生的一切叙述出来。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即使曾经几番猜测。 文锦是金易姐姐的儿子没错,只是金易的姐姐早早和文锦的父亲离婚,并改嫁他人。文锦跟着他的父亲生活,十三岁那年,他父亲查出肝癌,接下来就是小小少年家长四处打工边维持生计和学业边照顾生病父亲的感人事迹。十七岁那年,文锦的父亲要做手术,而那时他家的房子和积蓄早已用尽。 也是他的运气,当时打工的场所正好是张家的。他被客人为难时,张晋远出手帮了他,并愿意帮他出手术的钱。但前提是,去勾/引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少年。不用说,那个傻/逼少年就是我。 只是,张晋远的要求很奇葩。他要求文锦不能和我接吻,更不能做/爱,最多只能做到牵手。 难怪那年一开始文锦青涩成那样,我要吻他,他能哭给我看。我纳闷地打断他,“那后来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我上床了吗?” 文锦被我的直白弄得手足无措,几个喘息后,接着说:“张阔找上了我,他用父亲的生命要挟,让我彻底和你在一起后再装病骗你。那时的张晋远在国外留学,我联系不上他,父亲又病危,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 “你是说,你前后的雇主换了个人?” 文锦点头,苦笑道:“我也没想到原来只是四年恋爱的交易,变成……后来这样。” 我好像想通了什么,但觉得某个地方不大对劲,于是先对整件事做了个总结:“是不是张晋远让你吊着我四年,然后等他回来之后,你再一把我给踢了。结果没想到张阔会从中插一手,等到张晋远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文锦点头又摇头:“后来张晋远得到消息时,我差点没被他掐死,但那时我已经是‘病入膏肓’的状态,死不死根本没区别。还有,张阔不知道我和张晋远的交易,他以为我父亲当初治病的钱是你给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明朗了。若是老头子早几年就察觉张晋远对我的心思,我不可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我摸了摸酒杯,想到当初张晋远说找文锦是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心中酸软。那时的他不过是个羽翼未丰的少年,被张阔横摆一刀,有苦也只能往肚里吞。 “所以,金家是在我以为你死后去的?” 文锦再次颔首,嘴角的笑意更苦:“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初就那样死了,起码在你心里还有个位置,总比现在被人当筹码玩弄要好得多。” 后悔药和假设都是这个世界上求而不得的奢侈品,文锦的无奈和痛苦不像在作假,但我却生不出任何的怜悯。 “你和张晋远的联姻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为什么呢?”文锦幽幽地看着我,这话不像疑问倒像是感慨,“阿栩,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无语片刻,我若是知道,还在这里和你猜哑谜? 文锦笑了笑,说:“张晋远急了,等不了了。” 我仔细观察文锦似笑又暗含苦涩的表情,看不出他接下来的话里是否参和了别的东西。 “阿栩,你可以不信我,不信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唯独张晋远,他是个疯子,只为你而疯的疯子。” 我:“什么意思?” 文锦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而后像是突然脱了力,抿着唇拿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里难言悲伤,道:“我骗了你后,我爸还是没挨过最后一关,走了。没多久,金易找上我,说生了我的那个女人肾脏衰竭,我这个原本被当做拖油瓶的亲生儿子自然有了大用途。可是,谁又能想到,最后的配对不成功,那个女人还是死了。” “阿栩,你说,我是遭报应了吧。一步错,步步错,可是,我爸他做错了什么?辛辛苦苦抚养我长大,到头来,受尽病痛而死。阿栩,我好后悔啊,是不是我不骗你,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不,还是会发生的。我在心里回答。 文锦难掩悲痛哭出了声,静谧的包厢里,哽咽声持续了很久。我心中叹了口气,对文锦过往所做的事情不再有他想。 “我没想会失态成这样。”文锦抹了把泪,神情已恢复镇定。 “发泄出来挺好的,”我摇了摇头,“你继续说。” “金易没有落井下石,后来他把我带出了国。也是在那一年,同样在美国的张晋远出现在金家。从那以后,张晋远就经常出现在金易身边。我原不明白张晋远怎会甘心屈居在金易身边做一个打手,我看过张晋远杀人的样子,狠戾残暴,不像个人倒像个机器。直到后面几年,张晋远在美国闯出了名声,势力也开始向其他国家发展,而金易对张晋远越来越看重,不再把他当成一条狗,而是一个值得欣赏的强者。我才明白,张晋远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在准备一件在别人看来疯狂又难以理解的事情。而金易,天生就是个疯子,两个同样疯狂的人,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好像也不奇怪了。” 文锦这话题是越说越远,我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和你们联姻又有什么关系?金家的势力在美国,金易来搅和什么?” “有些话,我不能说。因为我也只是猜测,但是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不用多久,南城的天要变了。至于金家,我给你一个提示,金易的祖父是南城人。” 还有这回事?我从未在南城听过金家的事情,要查的话大概要从上几辈才能看出端倪来,我寻思着问:“张晋远和金易谋划的事情和南城那个项目有关?” 文锦犹豫许久还是点了点头,说:“可能。” 我知道再深挖也挖不出什么,“还是饶回来说联姻的事情。什么叫张晋远急了?” “金易和张晋远一直都在为双方的合作找一个理由,毕竟牵扯到国际合作,这在国内向来比较敏感。而金钰,他一直对张晋远有意思。金易对这个代孕来的孩子,不大重视。而且他对张晋远的向来看重。直到去年,他突然提出要赶紧把合作定下来。” 我一愣,前面听文锦说自身经历时心中的风平浪静瞬间风起云涌,“为什么说是突然?” 文锦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样,反问:“想想去年你出过什么事?”大概看出我恍然大悟的神色,他自己说了出来:“你和郑荣离婚了。我也是后几年才知道张晋远对你的执念有多深。从张晋远出国到现在,每个月国内都有大量的资料送到他那里。我无意中看到一回,那些东西,全部都是张晋远雇佣私家侦探调查你的资料。不,说调查,不如说是汇报。” 我细一想,“呵”了声,他急的不是我离婚这件事,他急的是我离婚后还和郑荣藕断丝连。 文锦像是不明白我的反应,“阿栩,我想如果不是你离婚这件事,张晋远不会用联姻的方式,他会等一切全部准备妥当才开始行动。因为,阿栩你……很没有安全感。我想如果我是张晋远,我也不会在用这种方式。今天你既然会问我这些,我便知道阿栩对张晋远上了心。关心则乱,也难怪张晋远不打算向你说明情况。这个疯子真是舍不得你受任何苦。这辈子有他护你,我也放心了。” 我心里发酸发软,因而忽略了这一刻文锦眼里全然的关怀以及一闪而过的决绝。 “阿栩,你听我一句话。今天我说的事情只是为了你有个心理准备,来应对之后的事情。但是,你千万别参与进来,因为这趟水实在太深了。你要做的就是相信张晋远,好吗,阿栩?” 文锦抓着我的手十分用力,我皱了皱眉抽出手,嘲弄道:“你觉得就以我现在的能力能插什么手。”顿了顿,最终还是说:“谢谢。” 很久以后,我回想起这日的事情,如果后来文锦没提和他一起吃顿饭,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这日约的地方在南城老区不起眼的一家茶座,说是茶座,吃饭喝酒喝茶一套服务,非常便(biàn)宜。说实话,眼下的这种情况,文锦邀饭,我原是想拒绝的,毕竟我需要时间来细细琢磨所有的事情。只是对于文锦眼底的恳求,我暗叹口气,罢了,以后大概是不会再单独见面了。 意外就发生在用餐途中,两个服务员打扮的男人进来。我一抬头便看到一张熟脸,待想起来人是谁时,黑黝黝的枪口已经分别抵上我和文锦的脑袋。 其中那个眼熟的男人在控制住我和文锦后,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少爷,人找到了。” 是大雷,周衍晨的贴身保镖。 从包厢到被人控制坐上车子,总共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之后戴眼罩捆手脚堵嘴巴一溜儿熟悉套路,除了一开始因为意外而受到的惊吓,后来文锦和我同样配合着周衍晨的人行动,没有自乱阵脚。 漫长又沉默的车程后,我被人反扣着双手推着往前又走了一大段路。视线被眼罩遮住,脚下踩过的粗糙感伴着砂砾被碾压过的沙沙声,身边还有另外一道被推着往前走的脚步声,是文锦的。 直到被人带进某个地方,又被推倒在地,眼罩才被摘下。我看着眼空无一物只有四面土墙和一扇窗户的屋子,视线又回到同样被按倒在地的文锦身上。他对我摇了摇头,想来也是对这突然的状况毫无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幸而夏天已至,气温还算喜人。我和文锦双腿双脚被绑,最后挣扎着起身在一处墙边坐下。文锦冲我安抚性地弯了弯眼睛,此后静静在身侧坐着,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则一直在想,周衍晨这次又要做什么?心中的不安在漫长的等待中越演越烈,这次不同上次,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屋子里的光亮一点点褪进,夏日独有的虫鸣渐渐清澈起来。在心中略一估算坐车的时间和被推搡着前行时鼻腔嗅的青草气息,对当下/身处的环境有了推测。 这地应该是城南的郊外。 这一等就是一夜,期间外面的人进来带我们分别出去方便过一次,夜里月光银白,照亮了四周的景色。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和文锦相互依靠着一夜未睡,天将萌萌亮时,屋子的木门终于被人打开。 周衍晨先进的屋子,后面跟进来一个男人,背着光,我看不清是谁,直到他走近我看清对方的面容时,我心下的不安更加强烈。 是周雄。 周衍晨的目光只在我身上稍作停留,便移到了文锦身上,而周雄亦是如此。 “这个就是张晋远的未婚夫?” 问话的是周雄,周衍晨理都未理,丢了个轻蔑的眼神过去。周雄自讨没趣又像是有所顾忌没有发作,自己找了个台阶,话便转回我身上,“怎么把张家这个没用的私生子一起绑来了。” 周雄不认识文锦,认识我并不奇怪,起码我还曾称呼过他一声“周叔叔”。 周衍晨转个身背对着周雄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难道留他在那里通风报信,蠢货。” 周雄被话一刺,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哼了声,说了句“你看着办”,率先走了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衍晨在我的身前蹲下,压着声音说:“张栩,我的人埋伏了几日,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没想到还有你这个意外的收获。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我。” 我一愣,结合周衍晨和周雄的对话,这起绑架的对象竟然不是我,而是文锦。转念一想,好似又明白了。是我反应太慢,现在想来谁能料到我和张晋远不合伦理的关系。而他们选这个时机绑架文锦,很有可能是为了威胁张晋远,周衍晨的态度我不确定,但显然周雄是。 周衍晨和周雄这两个不可能的人联手,又为的是什么? 周衍晨离开后,我看向一直安安静静就着被绑的姿势蜷缩在一旁的文锦。如果此时我的嘴巴没被堵住,我一定会问他,你何必呢,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心中又一次的叹气,也不知道这其中无奈的成分有多少。文锦比我更了解现下的局势,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被当成棋子后,此时所处的危险环境亦是他必须承受的。 文锦看着我的目光依旧柔和安静,我却不愿意再去面对他眼底好似看透一切的孤凉,也不希望用他来做我的挡箭牌。 我闭上眼,希望这一次的结果不会太差。 在我和文锦没水没食物的第三天,警鸣声远远传来,我没想过最先赶到的会是警察。然而,还未等警察过来,大雷率先从外面进来,他不声不响地快速割断束缚在我和文锦脚上的绳子,接着把饿得手软脚软的我从地上提起来。下一秒,周雄和周衍晨也从门口进来,周雄一把推开周衍晨径直走向文锦。这个脸色苍白,犹如亡命之徒的中年男人,如同抢夺筹码般,拖着文锦从地上起来,用抢抵住文锦压着他往外走。 我瞄到周衍晨站稳后轻蔑的眼神,神色比周雄要好一些,只是同样的慌乱。 “带上他,跟在周雄后面。” 大雷接到指示,反扣着我的手用力往前推,也不管我手脚软麻根本无法配合的状态,几乎是半拖着我往前移动,直到被他推上车子锁上车门。期间摔了几次,被大雷一次又一次从提起来,膝盖和手臂火辣辣的疼。 我没顾上这些,反而对文锦的处境更加担忧,比起周衍晨还算镇定的神色,周雄眼里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疯狂。 疾行的车速让人没有多想的余地,我的猜想没有错,这是郊区,车子穿过绿色的田野开上山道。车子在蜿蜒的山道上快速行驶,紧跟在前方不远处周雄的车。警鸣声渐渐远处,这是已经逃脱了警察的追击。 正当我的心越来越沉时,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一个小点,接着变成两个,三个。驾车的大雷和副驾驶座上的周衍晨显然而发现了后方追击而来的车辆,我明显感到车速更快了。 眼看后方车辆越来越近,周衍晨拿出黑色手枪,开保险上弹一气呵成,“张栩,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声音里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然,车窗被放下,我心叫一声不好,下一秒,枪声已起。 周衍晨接连朝后射出一个弹夹的子弹,我的呼吸跟着砰砰砰的枪声一起加快,又因后头车辆相撞的爆炸声骤然停止。 周衍晨打了个胜仗,转头对我笑道:“张栩,我赌对了。你看,张晋远连还击都不敢……大雷,怎么回事。” 车子一个急刹车突然停下,周衍晨回头,在看清情况后快速换了一个新的弹夹,阴狠道:“老废物,我他妈的干了他。” 周衍晨才是真正的疯子。 原来是前方周雄因为突发的枪响自乱了阵脚,挟持着文锦下了车。我也因为周衍晨的行动,再次被大雷控制在手里推下车跟在他后头。 紧着后方残余的车辆正好抓住这个机会,赶了上来,我却已无暇顾及后头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目光沉沉地看着周雄手上连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文锦。他从头到脚无一完好,周雄这老牲口,不但打破了他的头,文锦的手和脚上鲜血淋漓,上面均有弹孔。 而周衍晨背对着我站在离周雄几步远的位置,手中的枪直指周雄。周雄用枪抵着文锦的手有些颤抖,他慌乱道:“你他妈的敢开枪,老子杀了他,看你拿什么跟张晋远交……”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 我眼睁睁看着一发子弹射在文锦的肩膀上开出了血花,随着他矮下的身体,周雄后一步倒下,额中一个弹孔,死不瞑目。 眼角有液体滑下,我闭了闭,默默告诉自己,是肩膀,是肩膀,人应该还活着……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一个生命就那样没了,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事情到这个地步已没有回头的余地。后头一串脚步声向我们行近,我控制着欲要加速的呼吸,睁眼时,已被大雷推入文锦身前,几步远外是张晋远和几个同样持着枪支的外国男人。 我看着不远处神色凝重的张晋远,不过三日,再次相见却恍如隔世。他黑衣黑裤,同色的黑眸阴沉地好似能冻结周遭的景物,眸光唯有看向我时才有稍许波动,之后又被强压下来,寒冷如冰。 打破对峙的人是周衍晨,他的枪抵着我的太阳穴,“张晋远,你说我手上这个和地上那个,哪个更重要。” 文锦后一步被大雷从地上提起拖到周衍晨身侧,他一身的血头低垂着,此时全靠大雷的支撑,如果不是胸膛微弱的起伏,看不出他还活着。 张晋远轻蔑一笑,朝身后道:“带过来。” 话音刚落,前方便响起轮子碾压过土地的声音,我注意到身后周衍晨的身体僵了一瞬。不久后,张虎推着一位老人自拐角的山道后走来。待看清老人面容时,我一愣,竟是孙家上一代的掌权人,周衍晨的外祖父。只是对方神色不大对劲,后我一想,才记起外界说过老人得了老年痴呆。 张虎忧心忡忡的看向我,我暗叹口气,做这种事也是难为他了。 周衍晨咬牙切齿地怒道:“张晋远,你竟连八寻老人都不放过。” 张晋远呵了声,声音阴冷道:“老头子现在胳膊腿安好,你要不要我像你招待我宝贝那样,让人好好伺候下老头子。” 空气再次凝固,只是这次身后的周衍晨气息加重,胸膛起伏剧烈,几个瞬息后,抵在额迹的枪再次用力,塞在我口中的东西已被周衍晨拿了下来。 周衍晨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只要周家和孙家贪污的证据一上交,老头子哪还有什么晚年。张晋远,我周衍晨死后自会去地底下和老头子谢罪。张栩,我现在手上有两个筹码。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们两人我只留一个,留谁比较好呢。” 周衍晨问的是我,不是张晋远。 因为张晋远在乎的从来只有我一个,而周衍晨在逼我,他早早就把筹码放在我身上,他赌我会心软,也赌我会为文锦的性命去求张晋远。这一步棋,周衍晨走对了。 我不可能看着文锦去死,可我也怕死。 说来可笑,几分钟前我才从周衍晨的字眼间抓到这次绑架的关键。 呵,又是家族利益。 人的命在钱和权面前,真就这么地轻贱吗? 我张了张因为没喝水而异常干涩的喉咙,努力许久,好不容易才吐出“张晋远”三个字。 话音刚落,张晋远便制止道:“宝贝,别说话了。”而后轻蔑地看向周衍晨,“不就是几份资料,给你就是。”接着手一挥,其中一个手下拿过一份文件过来。 周衍晨松了口气,“大雷,你去拿。” 大雷把文锦反推倒在地,走上前接过东西,直接打开检查后,转过身对周衍晨说:“少爷,东西是对……”大雷瞳孔急速收缩并高声一喝:“……少爷小心……” 那一刹那我看到张晋远动作极快地拿起枪,余光里原本软倒在地的文锦一跃而起,向我和周衍晨扑来。在抵在额间的手枪被外力推开的同时,接近着是砰砰砰三声的枪响…… 我半府趴在地,怔怔地看着张晋远和阿虎以及那群手下快步向我们奔来。 三声枪响,张晋远的枪其中一发打中了大雷的手,另一发射向我的身后,而最后一声,是周衍晨那里传来的。此时,大雷已被人制伏跪在地上,右手留着血,黑色手枪掉落在地。 我听到张晋远手下和周衍晨打斗的声音,鼻腔是更加浓厚的血腥味,我迟疑着不敢回头。直到张晋远把我拥进怀里,我听到自己用粗粝的声音问:“文锦,他,怎么样了。” 张晋远摇了摇头,我浑身一凉,拼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转身时,文锦倒在血泊中,浑身抽搐,原本干净的前胸炸开大片的血迹。 我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直到膝盖和双手染上文锦血。我粘腻殷红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回头冲张晋远嘶吼道:“叫救护车,救护车。” 文锦视线看着我,带着忍耐带着解脱更带着他独有的安抚,嘴巴一张一合,气若游丝。凉意染透心底,我在他逐渐涣散的视线中,颤着手把他的脑袋整个抱在怀里,俯下头,将耳朵凑近他的嘴。 “……阿栩……别难过……我心甘情愿……以后快快乐乐的……和我的份儿一起活下去,阿栩,我真的很喜,喜欢……” 喜欢我,是吗? 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答案我最终没有等到,文锦在我的怀里停止了呼吸。 我怔怔地抱着他的尸体,轻声低喃:“不值得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豆大的雨滴落下来,由点连成线,接着倾盆而下,冲刷着染上猩红的黄土地。没多久,土腥气掩盖过血腥味,而文锦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脸上的血被雨水洗净,所有的线条松弛下来,若不是脸色过于青白,他的模样仿若只是一切烦恼消失后安心地陷入沉睡。 白色的闪电划开灰沉沉的天际埋入群山中,而后“嘭”的一声雷响,打在身上的雨又重了几分,我哆嗦了下,这才觉得又冷又难受,而背后紧贴的胸膛却是温热的。 “大哥,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看要不要先带五哥走?”雨声很大几欲要压过阿虎的声音,身后张晋远的声音有些黯哑,“栩栩,再淋下去要生病了,先跟阿虎走好不好?” 我问:“文锦要怎么办?” 背上抵着的胸膛起伏顿了一瞬,张晋远的声音清楚地透过雨幕传入耳中,“他已经走了,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乖,听话。” 也就是说带不走了,或是说,不能带。身边一直有脚步在来来往往,汽车引擎响,我寻声望去,最后一个外国男人上了车,车轮碾过浑浊的水洼溅起泥浆,而后沿着崎岖的小道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时间一直在走,那些外国男人走后,剩下来的人在快速地布置现场,作为这场绑架案的受害方有些不合法的痕迹必须很快处理完毕。 吸附在身上沉重的雨水好似有千斤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眼眶热胀,我在雨水中努力睁着眼,却不知要看向晦暗滂沱大雨中哪一处,抱着文锦的手下意识地又用了几分力,身体冷到发木,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我自顾自地说:“……张晋远,你说,为什么他们要为我死,为什么啊,从前我妈是这样,现在换成文锦,我本来都把他忘了,为了我这么个废物,多不值得,不值得的……” 伴随着山下隐隐传来的警笛声,意识终于远去,晕倒前我听到张晋远说,“因为我们都爱你。” …… 文锦死后,周衍晨和大雷一伙被后头赶来的警察逮捕,我在张家的私人医院里浑浑噩噩度过几日,待到伤口结痂时,阿虎告诉我,周家和孙家早几年洗黑钱,偷税漏税以及行贿的事情被人捅了出来,如今大部分资金和产业被冻结,破产是早晚的事。上面派来的人正在查,周衍晨他们最后怎么判,判多久,南城现在人人自危,没人敢帮更无人敢管。 至于表面上与周家往来良好的张家,则以周家谋害张家掌权人未婚妻为由,彻底与之决裂,所有合作中断。于此用时,一直隐藏在背后的金易也借此机会,把动作摆到了明面上,除了以文锦一事为由在法律上对周孙两家追责,金氏集团迅速在南城成立分公司,以惊人的速度大肆收购瓜分周、孙两家剩余的产业。 屹立在南城近百年的孙周两家大户就这么倒了,而牵扯其中的旁根错枝更是岌岌可危。 以文锦的死作为开端,南城的天开始变了。 碧日晴空,海风和煦,飞鸟遨游于天际。 船开至海中央,我捧着文锦的骨灰盒站在船头,底下是清澈的海水,远处是一望无垠的海天相接。 这是文锦的第二次葬礼,第一次是假,而这一次的告别却是永远。我执拗地和张晋远提出文锦的后事由我来操办,也知道和金家来往密切的张晋远做得到。 文锦活得不易,半生的命运由人控制摆布,与我何其相似。他活时不得自由,若是死时还受人桎梏,岂不太过可悲。 既不作为张晋远的未婚妻,亦不是金易的外甥,简简单单地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离去,这应该是文锦所希望的。 文锦的牌位和他已故父亲的放在了一处,若人死后真有灵魂,在无边无际的海中与天空翱翔,应该是个不错的去处。 我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文锦是否喜欢,可我能想到且能够为他做的却也只有这些,我更不知道文锦在南城风起云涌的利益交替中扮演着怎么的角色,而他的死,若不是因为我,是否能避免? 可为什么要是我,为我张栩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文锦死后那几天,我总梦到我妈,梦到她骂我不争气,活得糊涂。我满心的委屈,想反驳,说我也不想,可不这样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用你的生命换来的东西,我没用,没保住,妈,我想你回来,你回来吧。 然后又梦到文锦,我竟在骂他,骂他蠢,骂他不知道做坏人要有始有终,到头来却给我挡枪,傻透了。 看啊,我张栩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知好歹,只知道逃避。 可是,为什么要是我,在我背负着愧对我妈的付出在南城苟延残喘时,还要再承担文锦以命相帮的恩。 这些恩与爱,我不能不珍惜,可他们真的好重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但我更还不起,谁能告诉要怎么还? 阳光砸碎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上,骨灰从手中滑落散开,融进光中,随着海风和船下涌动的海水渐渐远去,脑中那张带着梨涡的笑脸从此逝去,最终只剩下手中空落落的一个盒子。 我倚在栏杆上,怔愣地看着远处遥不可及的海天相接,问了一个明知没有答案却是在排解心中无助的问题:“张晋远,欠人的命,要怎么还?” 身后无声无息站在甲板上的男人沉默着贴了上来,我的双肩被他按着,以让人不能拒绝地力道转过身来,整个人被同样让深秋的冷风吹得不留暖意的身体带进怀里,张晋远的面颊贴着我的摩挲了一会儿,泛青的胡渣带起的痒意让不知不觉僵冻的身体一阵酥麻,紧贴着的厚实胸膛在深秋的海风中好似成了这无边无际的蓝色平面上唯一的依靠。 就像这一阵子每夜梦醒时,我脸上的湿意正被人擦着,背上另一只手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白日里不见踪影的张晋远低沉着安抚,一遍又一遍地说“栩栩,别怕,哥哥在”,昏暗的夜灯下眼里看不清很多东西,心里跳动不安的情绪却安定了下来。 许久后,在仿佛能将秋阳吹冷的海风中,张晋远未改拥抱的姿势,只是与我脸颊分离,然后,在我与他的相视中,张晋远说:“张栩,我没想过下辈子的事情,但这辈子,死生相随,若我死,也会拉着你。” 以为没有答案,竟等来这样一个回答。 我直直地看着张晋远,近来四处奔波消瘦许多的男人,五官更加锋利,一身肃冷的黑衣让往日温文的气质荡然无存,与周身的冷漠不符唯有那双上挑的丹凤,这一时这一刻除了天与海,只有我。 这样霸道,这样自私,又这样执拗的张晋远,却让我在这死寂寒冷的天地间松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近来半死不活的东西,终于还是被他扯着跳了起来,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 死生相随啊,那便好好活吧。 39 文锦番外 九月,南方的阳光依旧炙热。十七岁的文锦站在南大古朴的校门边,顶着往来学生好奇的目光,手中的红色锦旗和白色百合显得异常可笑。 文锦不得不站在这里,因为只有站在这里,医院的缴费单才有着落。身上的校服是新的,那所重点高中也是那个名叫张晋远的男人安排他进去的,他如今的“身份”和“背景”,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张晋远费劲心思为了他的弟弟而准备的。 “他是我的,做好你该做的,别想不该想的。”打一开始,张晋远就明明白白地警告过他,文锦心惊这变了质的兄弟情,更被男人眼底只透出些许的阴狠震得不寒而栗。 然而,在父亲庞大的医疗费面前,文锦早已没了退路。 未和张栩接触前,文锦有过很多的“以为”,毕竟是那样家族的出生以及那个男人的弟弟。 “这玩意儿是给我的?”听明文锦的来意后,高挑清瘦的大男孩毫不在意周遭的目光,边问边大大咧咧地打开那面印着“助人为乐”的锦旗,惊讶,新奇和更多喜悦完全不加掩饰地呈现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 “卧……”注意到他的校服,男孩吞下口中的脏话,在十七八岁男生该有的假装成熟但又难掩青涩的脸上,又出现了名为羞赧和喜悦并存的情绪,“卧,我说,哥哥我就是顺手,你送这么个东西没必要,真没必要。哟,这花很不错,给我的?” 待文锦点头,男孩接过花,动作堪称小心翼翼,他低头轻轻捋了捋一朵被压到的花苞,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个干净到比他手中的花还要纯粹的笑容,“啧,重点高中的小孩脑子就是好,花都选得比别人漂亮。” 专注地看着男孩,完美地表演着“憧憬和仰慕”的文锦,心里原先的忐忑不知不觉放下,却有一种名为“不忍”的情绪萌生。 “小孩,你以后要好好读书。” “嗯,我好好学习,像哥哥一样考上南大。” 考什么,拿什么考?不停地打工,照顾父亲,庞大的债务,要不是张晋远的出现,他除了早早辍学然后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从来没有未来可言。 一年后,张晋远让他以“优秀生”的身份进了南大,而父亲的病也有了起色。张栩对他越来越好,好得文锦更加不敢忘记自己“骗子”的身份,但又像个贼一样,在假寐时明知张栩在小心翼翼的吻他,却还让自己假装忘了张晋远的警告,不愿醒来。 那个吻之后,文锦隐隐意识到自己变得贪心了。后来曾有一瞬间,文锦想,若是当时张晋远没有失联,他的结局会不一样吗?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痴人说梦,在文锦活着的世界里,他却连做痴人的资格也没有。 张阔的出现,与文锦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老板,这场骗局一开始,他便没有了说不和喊停的权利,他的选择从来都是别人给他的,但在张阔说出“不择手段”时,文锦心疼张栩的同时,却在心底最深处产生一个纵容自己,骗自己的借口。 “他是听命行事,入戏太深也是迫不得已。” 后面的三年,“忘了”张晋远的警告,文锦和张栩做了每个情侣做过的事,约会,接吻,做/爱,美好甜蜜的幻境使得文锦差点骗过自己。 但是,不知所踪的张晋远和手段狠辣的张阔眼底越发明显的不耐总会让文锦瞬间清醒,与张栩的相处在不舍和珍惜中更加如履薄冰。 终于,在张阔的安排下,他要“死”了。而当消失了三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状若疯狂的张晋远双手掐上他脖颈时,长时间提心吊胆的文锦心里却猛地放松下来,有种就此解脱的快意。 张晋远阴鸷的黑眸深不见底,文锦在那双与张栩相似的丹凤眼里看到了自己因为窒息而扭曲的面孔,也看到了冷冷的杀意,文锦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掐断。 可是脖子上的手最后却松开了,张晋远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做你该做的,别让他再有一丝念想。” 也是在那时,文锦无比深刻地认识到,张晋远对张栩,不仅仅只有超乎世俗人伦的占有欲。 张晋远爱张栩,爱得疯狂,却又忍耐,爱得无情,却又倾情。 而他,这场骗局里的骗子,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东西,而偷来的东西,终究是偷来的,总要还的。父亲最后的那段时日异常痛苦,而他在处理完父亲的丧失后,未等张晋远出手,便被那个生他的女人绑去,为的是身体里的器官。 这些都是报应啊,他坏事做尽的报应,如今他的报应也来了,也该是他偿还的时候了。 三期肝癌。 文锦拿到检验报告后,和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笑了笑,“我想回国治疗,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出了医院门口,文锦撕碎检查报告扔进了垃圾桶,若无其事地回了金家。 习惯了说谎的人,却永远骗不到自己。父亲死后,他哪来的家人,在用假死骗了这世界上唯一一颗对他的真心后,他宁愿一辈子孤身在海外漂泊,也不会再回故土。 可是,这辈子文锦的命从来都由不得他自己。 听到金易的安排,来到国外后原本只听从命令行事未曾多问一句的文锦,第一次迟疑了。 “作为联姻的对象,我想金钰应该更适合。” “张晋远点名要你。” 金钰对张晋远的心思金易不可能不知道,金易对金钰这个代孕来的儿子不见得有多喜爱,但为了防止后者作起妖来弄出一堆麻烦,文锦不会是最优选择。 却没想到是张晋远要求的,在文锦作为“死人”的身份离开张栩后,他以为最不想自己再次出现在张栩面前的人会是张晋远。 随后,在了解张栩的近况后,文锦一下就想通了。这些年,张晋远做事狠辣决绝,取得金易信任后,凭借金家的关系,和数国的黑道势力有了往来,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很快让他丰满了羽翼。但是这个看似野心极大,步步为营的男人,只一个张栩,就让他乱了阵脚。 这是个疯子。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只要为了张栩,他从来不计较代价,经历过两次失去后,现在的张晋远怎么可能再让张栩和郑荣再有牵扯。 一个死而复生的“初恋”,当然能引起张栩的注意,更不用说,以欺骗得来的初恋,以张栩爱憎分明的性格,哪里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文锦高看不了自己,也没低估张晋远对张栩的谋划。总归是他欠下的债,若是最后,他的阿栩能有个好的结果,文锦想,那个人一定是张晋远吧。 黑暗来临,意识即将远去的那一刻,文锦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的阿栩啊,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在他卑鄙地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长度换来的愧疚上,他的阿栩一定会更加珍惜自己。 他的阿栩啊,那么心软又善良的一个孩子。 他的阿栩啊,以后张晋远一定会好好疼他的, 他的阿栩啊,从来不是他的…… 愿你幸福。 近年来,南城表面风调雨顺,内里实则藏污纳垢,豺虎肆意,更有借由大族经济庇护而蠹居棊处的黑恶势力在十几年间非法牟利,并与官员勾结,在他们的保护伞下组织不法交易。 随着周衍晨的案子越查越深,在王清不留情面地彻查下,最后更是牵扯出的重大经济案。这年十一月国家在全国对黑势力组织严打,南城首当其冲,南城好多个经常在地方新闻频道活跃的官员被秘密控制起来。 上面的那些消息,是因着陆放忙碌不能陪他的陈苟,抱怨最近被管得死死地不能出去玩,并以着“无事闲聊”的理由,时不时地和我说起的。 陈苟一说黑势力,我第一反应便是张家,尽管洗了十多年的白,但是,黑道上的买卖却从未停过,而身处其中的张晋远和金易,既然能和王清有联系,那么他们在其中的身份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消息能传给我,若说没有张晋远的默许,我是不信的。我一点也不想插手,我巴不得张家就像周孙两家那样,倒了就好。但我还是把名下所有的产业查了一遍,不安全的立刻放弃,奇怪的是,张家这些年给我的东西居然没出问题,反倒是郑家给我的其中两家营业性场所,出了事。 作为产权所有人,我前脚刚被“请”去,只一杯茶的功夫,后脚张晋远的人就来了,等我从局子里出来后的一个星期,两个场子关了,场子的管理人被收押看管等着吃牢饭,而我除了赔了点钱,却是从里面干干净净地摘了出来。 这个亏我不想吃,本想找郑荣质问,却得知郑荣已去了京近一个月,这让我很难不联想到那位作为郑家靠山的京都官员。如今南城动荡,加之从前郑荣话语间的种种隐晦之处,郑家家主放着身处风雨中的郑家不管,长久停留京都,绝不会是好事。 再往深处的东西,我没细想,也没必要操这个心,因为我即不欠郑家的,也没这个能耐。 随后,同样性质的扫黑行动如火如荼地在南城展开,眼见着一场疾风骤雨就要来临,前段时间早出晚归,忙碌不停的张晋远,在年关将至时,反而空闲了下来。 南方的冬天,阴雨绵绵,室内空调和加湿器安静地工作着。我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手工奶茶,电视里放着近来看过几期的综艺,落地窗外天已黑透,阳台的灯亮着,张晋远正一件件从衣架上取衣服。这会儿,他刚洗完澡,头发松散着,一身充满浓浓的生活气息家居棉睡衣衬得他人畜无害。 稍许,窗户上传来手指扣打的响声,我假装看电视入了神不去理会,声响极有耐心地持续着,不紧不慢的频率,终于我撇了撇嘴,视线转到衣服抱了满怀腾不开手开门的男人身上。然后,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穿棉拖鞋,慢吞吞地走到阳台门口,开了门,恶人先告状:“慢死了,操,快点进来,冷风都吹进来了。” “跟你说要下雨没太阳吧,傻/逼天气,会出太阳才有鬼,有烘干机不用,张晋远你他妈的是傻子吧。” 张晋远抱着满堆的衣服在我身旁站定,上挑的眼尾线条弯了弯,暖色的灯光照得他眼里泛起令人沉溺的光晕,只微一低头,带着窗外凉意但又异常柔软的唇瓣贴上我的,稍许,分开,低沉愉悦的声音传来:“又甜又香。” 我红着耳根又缩回了沙发上,从茶几下的小柜子里摸出一袋肉松饼,边吃边看他进了洗衣间,也不知道综艺播放到了哪里,等两个肉松饼下肚时,张晋远已在一旁架起蒸汽熨斗,拿起一件蓝色衬衫开始熨烫。 嗯,我的衬衫。 外面风雨飘摇,可日子还得是要过的。同居有一段日子了,我和张晋远相处时他间或里不断的骚话快要磨得我没了脾气。 我二十多年来随心所欲惯了,然而除了吸烟这点,张晋远在其他方面从未多言,家务几乎都是他在干,从原本的不上手,到现在干得井井有条,我除了生活自理靠自己,这间公寓的方方面面,现在想来,竟一直都是他一人收拾,包括我偶尔心血来潮添置的装饰或者物件,张晋远也收拾得妥妥当当,不见这个在外呼风唤雨惯了的男人有一丝烦厌,反而有种乐此不疲的兴致。 潜移默化间,我的烟酒不停的生活逐渐远去,而生活习惯和作息,也在张晋远如温水化糖般的影响下,渐渐契合。 到了嘴边的那句“送洗衣店”咽了下来,张晋远手中的动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得不说好看的男人做起家务来同样赏心悦目,我以“大爷赏赐你”的口吻冲张晋远摇了摇手中的肉松饼:“来一个?” 张晋远动作微停,冲我勾唇一笑,“哥哥忙,弟弟喂我?” 喂个屁,我怼他一根中指。张晋远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我立马一僵,不算短的相处间,我若是还看不出这笑里的含义,便是脑子被狗啃了。 果然,蓝色衬衫熨烫完毕,张晋远从刚烘干的堆在一处的衣服中,勾出一条布料最少的白色短裤,在手中攥了攥,上挑的眼尾状似无意地扫过我,而作为内裤所有者,我忽得觉得裤裆一紧。 而原本游移不定的视线被牢牢抓紧,眼见着内裤被展开挂至蒸汽衣架,而张晋远却停了一瞬,在视线极具侵略性地从我脸上不紧不慢地移至下/身后,才拿起蒸汽熨头,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始熨烫,当熨头移到男士内裤中间特有的凸起缝合线上,总会刻意地来回滑动滑动多次。 于想过内裤是否需要熨烫这件事,我未曾想过,现在我只觉头皮发麻,而后深吸口气,企图压下因着张晋远没有底线的撩骚动作泛起的燥热。 下一刻,张晋远放下了熨斗,在我以为撩骚结束时,视线中那双形状修长的手以着看着优雅的节奏,其中一只在手指收握间比了一个与我前一刻一模一样的姿势,在另一只的配合下,缓缓自内裤裤脚插入,而后放入裤裆正中间,修长的中指撑起一个难以言喻的姿势,在凸起点上,一下又一下,猥琐又下流地顶弄。 瞬间,我额角一凸,抄起身边的抱枕用力砸了过去,张晋远轻松一闪,抱枕碰上蒸汽架,带着架子倒地时的声音,和被我让张晋远又一次弄得炸毛,语无伦次的骂声一起响起。 “你变态啊,拿老子内裤这么玩……” 只是,我这边又气又恼地扑了过去,那边被张晋远抱了满怀不说,整个人再一次被他用已经很熟练的姿势抱回了卧房。 电视的背景音未停,卧房里,接吻间粘腻的声音开始响起。当呻吟和粗喘告一段落,后知后觉又一次被张晋远撩出火的我,在射/精后的松弛间,趴在床铺上任由着张晋远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拭汗液和身下的粘腻,再一次没力气找他算账,反正最后爽的人是我。 意识迷糊间,收拾妥当的张晋远钻进了被窝,把我从趴卧的姿势扒拉到怀里,而后发出一声毫无掩饰,好似心满意足的叹息,箍在腰间手臂紧了紧,一声低声轻柔的“我的栩栩,晚安”为这日画上了终点。 41. 翌日一早,昨夜的客厅恢复了整齐的模样。我坐在餐桌上,看了眼窗外依然粘腻阴沉的雨天,又看了眼厨房里心情很好地煎着鸡蛋的张晋远,撇了撇嘴,边等早饭边在平板电脑上随便划拉着新闻,偶尔还要应付厨房里张晋远锲而不舍的问题。 张晋远:“家里洗衣液快用完了,上次说不喜欢柠檬味,这次要不换成洋甘菊香?” “随便……操,张晋远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呢,你才要养菊呢。”上个月,我去找郑荣,回来后,这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就讽刺他一身柠檬味。 张晋远不加掩饰的笑了一声,后又说了一个香味,我边跳过没意思的新闻,边嗯了声。 又过了几分钟,小米粥的香气携带着小笼包的肉香飘了过来。 张晋远又道:“对了,昨晚最后一个套子用完了,润滑剂用得也快,今天先去超市买一点,回头让人国外拿几箱回来,栩栩,你看这次要不要弄几新款?” 手指顿了顿,我将放在屏幕上的视线转向张晋远,在后者好似浑然不觉这对话有多不正常,笑得越发灿烂的回视中,自认节操和段位比不过对方,我选择无视低头继续看新闻,“随便你。” 张晋远安静了一会儿,开锅声响后,伴随着碗筷声,又听张晋远问:“怎么能随便我呢,用得舒不舒服,味道好不好,还是要栩栩满意最重要。” 我深吸口气,随着吸入的满满食物的香气转头就对上张晋远等在那里的戏谑目光,一口白牙明晃晃的露着,笑得蔫儿坏,我立马吐气回头。 我能说你这话很不健康吗,不能。因为比这更不健康的话过去我自个儿常说,如今换到张晋远身上,简直一言难尽。我算是明白了,这人在外面一副不苟言笑,气场强大的大佬样儿,这一回家里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对我更是原形毕露,就像那些撸狗吸猫的,逗弄得越发上了瘾。 如果吃饭前再和张晋远说话,我就是傻/逼。 又过了一会儿,“栩栩饭好了,来帮哥哥端一下。” 我:…… 放下平板,起身,转入厨房,无视张晋远递过来的果盘,端起托盘上的主食转身往外走。 “弟弟对我真好,舍不得哥哥端重的。” 愉悦得往上飘的声调听得我手一抖,险些摔了早饭。 早餐上了桌,我拿起筷子夹出蛋黄放到张晋远的盘子里,紧接着一个没有蛋黄的煎蛋从张晋远那里夹了过来,后者无比自然地帮我把酱油淋了上去。 筷子微顿,我收回目光,安静吃饭。 “要过年了,今年不回老宅,咱就在这家里过。” 我停下咀嚼,有些犯傻地含着嚼到一半的包子看向张晋远,后者像是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却从椅子上半起身快速在我微鼓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坐了回去,低估了声:“可爱死了。” 我瞪他一眼,热涨着脸快速咽下嘴里的包子,不自在地抽了张纸巾擦了脸上可能有也可能不存在的油渍。 好些年来,过年,或者说除了清明之外的所有节日,甚至是生日,与我而言不曾有过意义,不过是在千篇一律重复的日子多了个放纵的由头。不是我不识好歹,毕竟张晋远是张阔的嫡长子,以往张家过年事宜基本都是他在弄,加上今年南城局势不稳,他让若是不出现,实在是说不过去。 “今年张家哪还有心情过年的,哥和你在这里正好躲个清净。”张晋远一派浑不在意的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声音却是低沉了几分,“栩栩,哥哥想和你一起过个年,从很久以前就在想,在只属于你和我的家里,守岁跨年。” 本已定了国际航班,打算联系最近在金家过得挺乐呵的阿虎要不要一起出国游的我,顿时心生愧疚。 我是压根没想过和张晋远一起过年,再看这个张晋远口中的“家”里的一切,被张晋远弄得处处充满的生活气息,不觉得刻意只觉得布置人的用心,而我被伺候得同个大爷一般,虽然口上嫌弃,但是心里怎么能不被触动。 张晋远筷子放下了,幽深的目光看得我越来越不自在。 我反思着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就着手上的纸巾擦了擦嘴,我轻咳一声,本想操着驾轻就熟的大爷口吻,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最后出口的话不知怎么的有些磕巴,“陈苟这几天要办年货,我,我是说,我们家,咳,家里的,我,我也顺道和他一起办了” 操,我说的啥玩意儿,鬼知道陆家的年货是怎么回事。 妈的,不管了,不办也得让他办。 张晋远嘴角的笑止也止不住,傻子似的乐呵到早餐后也没停下,出门前还抱着我往脸上亲了个够才走。 狗男人,真没眼看了。 一个小时后,我接到陈苟的电话,那边一顿抱怨。 “……陆放不知道抽什么疯,陆家的年货哪年不是下面的人弄好送来的,今天突然给我张卡,让我去买东西,还说一定要带上你,操,老子哪会买……张栩,你会吗?” “……会。”大概,可能,也许会吧。 记得小时候,过年时我妈有时要值晚班,往往在年初有空时,列一个长长的单子,然后照着单子慢慢买,但是儿时的记忆实在遥远,我不知道她买了什么,只依稀记得洗衣上身时的高兴,香香的年夜饭,还有突然一下子堆满储物柜的零食。 “所以,除了新衣服,我们还要买什么?” 陈苟拎着两套男装袋子,我手里也拎着两个,我想了想,说:“你可能还要给长辈买。” 于是,陈苟手上又多了两个袋子,给陆放父母的。而我给张虎打了电话,“来商场,给你买新衣服。” 半个小时后,张虎喜滋滋地加入我和陈苟的年货采购。最后,三个人乱七八糟地买了一堆东西,也不知道有用没有,反正红彤彤的,看着倒是喜庆。 张虎挺懂事地给我买了条新围巾,自己倒没怎么买,反而买了好多件加大尺码的男装,我不动声色的看着,也不提金易热爱女装,反正看阿虎神色,不像吃亏的样子,也就够了。 好不容易买无可买,三个人就近找了家店,解决晚饭。 陈苟点完餐后,“操,累死老子了。” 我点头,是够累人的,顺便给去车库放东西回来的阿虎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后者受宠若惊地接过,默了默后,说:“哥,你变了好多。” 我微愣,而后拍了阿虎后脑一下,“要你多嘴。” “哎,还真是。刚买东西没注意,我就说张栩哪里不对劲,”陈苟像是突然被点醒,哈哈一笑后,手臂圈过阿虎,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气势,“阿虎别怕,陈哥给你撑腰,你说,烂栩哪里变了。” 阿虎嘿嘿一笑,有些皮,但语气却非常认真:“不看男人了,一天下来也没提去哪里玩。今天第一次看哥买东西这么仔细,还有,今年不是直接给我钱了,会给我买衣服,刚居然给我倒水喝……我,我不会说,但是,就是看着哥这样,挺好的,我高兴。” 阿虎话音落后,气氛静了一瞬,忽然听二狗子问:“那我呢?” 阿虎憋了一会儿,然后,“……夫管严。” 陈苟:“操,找死呢。” 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三个人都笑了,晚饭后,陆放过来接人,阿虎问我要车钥匙说要送我,眼见着停了一阵的雨又落了下来,这天气还是回家舒服,我说不用,让他早点回去。 “哥,”阿虎拦住我,“以后给你开车的机会可能不多了。” 这话听得我额角一凸,抬脚轻踢了他一下,“找打呢,眼见着要过年,搁我这儿说丧气话。” 阿虎又是嘿嘿一笑,“哥,你以前都不说这些的。”接着他以让我发毛又不自在的目光看了我些许,总之黏糊糊的,看得我差点跳脚后,忽然说:“年后,我要去美国了。” 明显告别的话语让我怔愣片刻,稍一细想后,问:“金易安排的?你自己怎么想的?金易在美国的生意可干净不到哪里去,你真想好了?” 我一通问题问得阿虎又是笑,只是这笑里的东西有点陌生,没有从前凡事不管不顾的憨气,多了几分成年人的成熟和担当,“哥你对我真好,要不是知道有大哥陪着你,我真不舍得离开你。金易对我挺好的,他向大哥承诺,他在美国的买卖不会让我沾手,我信他。这次离开,我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但是眼见着南城明年要大乱,金易安排我去美国,是要先把我从里面摘出来。哥,我不想做张家的牺牲品,也不想最后成为大哥和你的拖累,所以,哥,你放心,没人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我沉默许久,最后上前抱住这个好像突然之间长大的弟弟,“离开是对的,只要你过得好。” 外面雨势渐大,阿虎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哥,你说我以后要做什么。” “读书吧,找个学校,学点什么都好,做以前在张家想做不能做的事。” “嗯。” “犯法的事情一律不许碰,还有,如果金易那个死变态敢对不起你,你回来找我,老子去收拾他。” “好……哥,你变啰嗦了。” “臭小子,找打呢。” 42.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停下,隔一会儿,又响,断断续续,比夏天的苍蝇还烦人。 昨夜张晋远回来得晚,半梦半醒间我只觉有人上了床,熟悉的味道和体温靠了上来,我翻个身凑近热源,又睡着了。 现在意识逐渐清醒,床边张晋远来来回回的动静更加明显了。本想睡个回笼觉的我,带着起床气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冬日早上的光线被飘窗挡了大半,室内晦暗,待看清背对着我的张晋远正在做什么后,顿时一阵无语。 此时,这人正拿着两条裤子站在穿衣镜前比划,动作间上身那件崭新的中国红短款羽绒服带起的摩擦声,就是把我吵醒的罪魁祸首。 视线在穿衣镜里和张晋远对了正着,后者嘴角一深,十分愉悦地问:“哪一条合适。” 我缩回被窝,翻身的同时把头也埋进被子里,不理他。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声,这回因为动作未加收敛,声音更大。昨日买的时候只觉得好似什么都该买点,等回来后对着把玄关都堆满的东西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实在买太多了。原本我良心发现,打算稍微整理一下的,最终只意思意思地在玄关挪出一条能过人的道后,带着莫名的心虚选择早早上床睡觉。 昨日这件衣服就挂在商场一家门店处显眼的位置,两老太太对着衣服说了几句,我就听了句“给家里老儿子买件,红的吉利”,于是脚步一转,进了店,没看价钱没看质量,就照着我和张晋远的尺码来了两件,好像后来二狗子和张虎也买了。 既然能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出这么件衣服来,想必张晋远这是把昨日我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想着想着,我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张晋远穿着那身动静大到过分的衣服隔着被子压了上来,蒙在头上的被子被撸下了去,紧接着温热的脸颊贴上我的,之后闹人的粗粝摩挲感不依不饶地从脸颊开始在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漫延。 最终,我不得不睁开眼,伸手推开张晋远泛出粗硬胡茬四处作恶的下巴,“你够了啊。” 张晋远又是笑,倒是不闹了,却是连人带被的把我团抱着坐起身,整个人紧抱在怀里,随后乱七八糟在脸上亲了一通。 吧唧吧唧,带响的那种。 他这么一闹,我若是还能接着睡才有鬼,挣扎着从被子伸出手,推开又要靠过来的脸,然后仔细一瞧,又好气又好笑道:“操,脸都没洗,你是小孩啊。” 谁能想到这么个在黑道上呼风唤雨的大佬,能为这么件衣服高兴成这样。 张晋远还是笑,墨色的眼里深如潭,上面细碎的星光亮得我心里顿时又酸又软又麻,我不自在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却是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还给你买了大衣,你去穿那个。” “还有衣服?” “嗯……不对,你不是收拾好了吗,没看到吗?” “宝贝,我刚起来没多久。” …… 那天后来,我和张晋远忙活了一个上午,才把买来的年货归置完,至于张晋远是怎么发现那件衣服的,可能是因为它实在太红了。 而来年的春节,当张晋远,陆放,金易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羽绒服见面时,那喜庆的场面愣是吓住一堆人,这个后话也成了当时身处南城的我们在一起时最鲜活的记忆。 中午,张晋远做了顿简单的青菜鸡蛋面,煎了两块牛排。 半碗面条下肚后,张晋远拿过我面前那份未动过的牛排,换上自己那份切得整整齐齐大小刚好入口的,我含着面条顿了顿,闷出一声“谢谢”,待口里的面条咽下去,夹起一块牛肉,吃前状似随意地问:“阿虎去美国,我要去哪里?”然后,低头,继续吃饭,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手中的筷子握着筷子的手却是紧了几分。 离得极近的刀叉轻微接触的声响停了下来,而后张晋远好似极轻地叹了声气。 也许是我听错了,发出极力的克制却又控制不住的吐气声的,一点都不像对着我时,丝毫未曾掩饰本性的张晋远,只是,我口中的肉忽然失了滋味。 一阵沉默后,高兴了一上午的张晋远声音变得异常平淡:“留下吧,哥哥希望你留下来。” 我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觉得有些难受:“……好。” 滋味变得寡淡的午餐后,张晋远换下/身上的红色羽绒服,恢复成平日里的穿着,我窝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心里越发有种自己肯定做错了事,但又一头雾水毫无头绪的感觉,总之非常操/蛋。 眼见着张晋远在玄关处弯腰换鞋,我喊了声:“等等。” 张晋远停下动作,直起身平静地等着,只是那副与他在外头时差不了几分的冷俊表情,看得我额角微凸,其实把人喊住的我压根没想好该说什么,但就是觉得不该让人就这么走。逃避似干脆收回视线,我把脸埋入抱枕里。 僵持了好一会儿,我脑子转得飞快,也还是没能理清张晋远忽然闹什么变扭,但这样僵这也不是事儿,我从抱枕中扭头快速瞄了眼,见张晋远还是之前的样子,更加头疼,最终无奈地站起身走到张晋远面前,“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这时的自己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但张晋远脸上略显刻意的冷漠霎时变得柔软,眼中的平静也被无奈,心疼和喜悦交杂着取代,总算恢复成往日里的真实模样。 张晋远神情的变化,看得我心口忽得一阵闷疼。 我一直知道,在权利和金钱交错,白的黑的牵扯不清的南城,身不由己的人很多,比如我,比如张虎,更有主动深陷其中谋求钱权的人,比如郑荣,比如金易,还有张晋远…… 我深知前者的无奈,却选择性地遗忘后者的迫不得已,同样是在身处逆境中谋求真心,我习惯性地选择逃避,而张晋远却是毫无保留。 “对不起。” “对不起。” 两声“对不起”不约而同地响起,而后视线里张晋远的手臂抬起,把有些尴尬的我抱了进去,接着微俯下/身,完全紧贴姿势。 “道什么歉?” “……操,你又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心急了,”张晋远顿了顿,手在我后脑上安抚地揉了下,跟着低喃着哄道,“下一次,栩栩不用问,可以直接和哥哥要求,只要是你想的,哥哥都可以给你,相信我,好吗?” 不久前的逃避和试探,却换来张晋远此时此刻的真心相付,伤人不自知,张栩你真过分。 “……我信你。”我难受又自责,压着扑通乱跳的心脏,贴在肩膀上的口鼻发出让我十分脸红的鼻音,于是分离些许后,清咳了声,“下次我哪里又做不对了,你直接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哄。”就很丢人。 张晋远自胸腔发出一声轻快的“哼”声,环在腰上的手又紧了一些,心情完全变好的男人立刻故态复萌,说起骚话来:“我不说,下次还要弟弟来哄,哥哥就爱弟弟哄,最好是弟弟脱了衣服去床上哄哥哥……” 操! 年前的日子悠闲,岁月静好,一切安稳得就像镜中花水中月,直到大年夜的前一天,张耀吸毒被捕的消息打破了南城这一阵子里风平浪静的假象。 那日清晨,我又被张晋远闹醒,他说年夜饭的菜要早点买,要不会被抢光。我被他好像很懂,煞有其事的样子,弄得紧张起来,等到糊里糊涂地被拐到人烟嘈杂,几乎挪不动脚的传统市场后,再次被糊弄住。 直到七七八八买了一堆东西,我手上拎着收拾干净的鸡和鱼,忽然反应过来:“你不是说我买年货,年夜饭你负责的?” 被人群隔了几步远提了更多东西的张晋远霎时一停,转身后那笑勾得周遭目光聚集,好似静了一刹那,明亮而狡黠,“只说做饭,没说买菜,栩栩乖,这么多东西,哥哥一个人拎不动。” 因为张晋远的话,四周极具压力的目光压得我吞下口里那句“早知道去酒店定一桌”,只能无可奈何地跟上前头穿着休闲服,一副好哥哥模样的张晋远,贴在他身后低估了声“回去和你算账”,而后和明显乐在其中的张晋远继续买买买。 半夜,从未有外人来过的公寓门铃响,先一步醒来的张晋远起身出去,半响后,张晋远回来,在我脸颊上安抚地吻了吻,“事出突然,栩栩乖,等哥哥回来。” 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我,不知该如何反应,只问:“明天过年,你回来吗?” 张晋远换衣服的动作顿住,脸上的歉意成了这年年底他留给我的最后一个表情,“对不起,以后哥哥用很多个过年来赔偿,好吗?” 门外传来催促的声音,而张晋远却在等我一个答复。我因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忐忑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在被这样一双愧疚中带着些许不安注视中,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竟在这样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溃散了。 “张晋远,我信你。”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认真而坚定,“我的哥哥,你要平安回来,我在家等你。” 这日天亮得很晚,阴沉沉的,南城告别了昨日的晴朗,又下雨了。 张晋远走后,我倚靠在床头,脑子空空的呆坐了片刻,然后,拿起手机,毫无头绪地搜索,划拉,网上是春节将至的一派和乐之色,思索片刻,我拨了通电话。 “哥。” 电话很快接通,阿虎那端是和我这边一样的寂静。 “……金易也走了?” “嗯,说很快回来,他和大哥一起走的。哥,你别担心。” “好,”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停留在床尾张晋远脱下的睡衣上,低喃声不知是对阿虎讲还是自己说的,“我不担心。” 阿虎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安静了好一会儿后,忽然说:“哥,等金易回来,我就要走了。” 我一愣,继而想,阿虎早点走是好事儿,“嗯,到时我去送你……今天过年,你到我这儿来?” “不了,我去趟江城,见见我妈。” 阿虎的妈妈生下他后,把他留给了二堂叔,第二年嫁了人,现在在江城定居,阿虎好多次独自去,有时送东西有时送钱,我从未干涉,只要他乐意,如今也一样。 那头阿虎又问:“哥,我走了,那你呢?” “阿虎,我会留下来。”我把身边张晋远的枕头抱在怀里,熟悉的气味让心又安定了几分,“我要看张家最后的结果。”上头要反腐斗黑,我不信这次张家还能全身而退,也想知道这座困了我近三十年的南城最终会如何。 只是南城风波一起,张晋远呢,他能全身而退吗? “哥,”阿虎又唤了我一声,隔了一会儿后,语气释然而认真地说,“起初我想劝你和我一起走,我们这样的身份,留在这里无济于事不说,更是自身难保。但大哥说你不想走,他也不愿意你走。” “‘我会让栩栩亲眼目睹我卸下他身上的所有枷锁,还他本该自由快乐的后半生。’这是那日大哥的原话。” 环在枕头上手臂猛地收紧,我把忽然酸胀的眼眶和鼻子全部埋入枕头,汲取着张晋远满满的味道。 这个狗男人啊。 我信他,死都会拉着我的男人,若没有退路,他不会给我承诺。 八点多的时候,张晋远来了消息——“栩栩,该吃早饭了。我在京都呆几日,很快回来。” 早饭我吃了,只是忘了滋味。这屋子里少了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还停留在张晋远走时的样子,布置摆设没变,却又仿佛突然被搬空了。 是我的心,空了。 灰白色的雨天,偶有几声炮鸣隔着雨幕传来,我从沙发上起身,看着未开的电视上自己只差把“失魂落魄”写在脸上的倒影,深吸口气。 张栩,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摆给谁看,人在家里的时候让你装,操,活该。 我揉了揉脸,开了电视,又把头顶上暖色大灯打开,而后在大储物柜里翻找,找出春联和年画后,便忙活着在门上和所有的窗户上贴好,剩下的也不伦不类地贴在了墙上,接着把茶几上的果盘和零食盒子装满,然后扫了地,洗了碗,甚至衣服也洗了,几乎把所有平日里张晋远干的活都干了遍,时间还未到中午。 冰箱里堆满了昨日买来的食材,在烧糊了一条鱼后,我及时停下了做一桌饭菜的打算,简单收拾了下厨房,又重新窝回了沙发,空气里有烧焦的糊味和刚拖过地的水汽味,空调被我关上了,张晋远在时总会隔一会儿开下窗户,此时的窗户就是开着的,雨声清晰。 后来,有人送来了午饭,又送来了年夜饭。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尤其漫长,我足不出户,在屋子里一遍遍地走,电视一开就是一天,夜里我经常在沙发上睡着,醒来后在张晋远睡的那一侧继续睡。某天深夜,我找出张晋远那本写满我名字的日记本,从面的空白页开始,写了很多很多的“远”,可是我再怎么写,也不及前面无数个“栩”。 期间,陈苟偶有联系,话语间的严肃和紧张我听在耳里,却总能被张晋远及时传来的消息安抚下来。 确实是出事了,张耀吸毒被捕,顺带着一个聚众嫖娼的金钰,南城好多家娱乐场所里被查出类目丰富,数量惊人的毒品,而毒品的来源据说已有了眉目。 紧接着南城市长被控制,王清紧急回京。网上的风平浪静不过是被有关部门事先控制住,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初五夜里,门自外打开来,风尘仆仆的男人在玄关处放下行李,疲惫的脸在对上我发怔的目光时,蓦得勾出一个舒缓而温暖笑,“栩栩,哥哥回来了。” 我的心霎时满了。 和张晋远傻兮兮地隔着沙发对视了一会儿,四周只剩电视的背景音,然而不真实感只维持了一瞬,我突然“操”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扑向张晋远张开的怀抱。 良久后,听到张晋远幽幽地说了声,“弟弟,好热情。” 我脸上一热,低头就着紧挨在一起的脖子就是一口,“操,我这是吓的,你他妈的没说今天回来。” 我这嘴硬的毛病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 张晋远嘶了声,声音低了些许,“想给你个惊喜,现在看你的反应,值了。”我以为听出的是疲倦,心疼之余正要开口让他去休息,环在腰上的手却在这时移到屁股上,张晋远明晃晃的暗示,“想死我了,想得我又胀又疼。” …… 淋浴头的热水浇出一室氤氲,我趴在冰凉的瓷砖壁上,身后是张晋远火热的身躯,紧埋在身体里的阴/茎又大又热,快速的抽/插中,张晋远举起我的一条腿,就着相连的性/器,把我转成正面相贴的姿势,这高难度的动作弄得我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换来张晋远更加粗重的喘息,体内的性/器更加粗大了几分,更深更重的几下抽弄后,最后抵在深处射了出来。 窒息般的快感带来的晕眩过去,我拍了拍张晋远精肉紧绷的后背,哑声道:“出去。” 张晋远未动,反而挺着未软的下/体又往里插了插,平复着粗喘沉声道:“真想就这么死在你身上。”这才抽身而出。 我把人按进浴缸里,里面早已放好热水,不理张晋远蠢蠢欲动的眼神,拿着花洒清理身体里面的精/液。 “弟弟,你过来,哥哥给你洗。” “……别了,让你洗,越洗越不干净。” 前头好几次这男人刚给我洗干净,转身又硬着大屌插了进来,还喜欢不戴套内射,我真他妈的惯的你。 等我清理完,顺便又冲了个澡,回头时,浴缸里的男人已经歪着头睡着了,脸上的线条完全松弛下来,越发凸显出眼底疲惫的青色。 我不知不觉放轻了动作,在浴缸边上蹲下/身来,拿起干毛巾罩在张晋远未干的头发上,待差不多擦干后,才拍了拍人,“上床去睡,你这体重,老子抱不动。” 隔日一早。 不知何时醒来的张晋远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本极为眼熟,我忘记收起来的棕色本子,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 我嗖地一僵,立刻闭上眼,脸上热气已是从头顶漫延直全身。 下一刻,头顶的被子被人扒拉开,张晋远热烘烘地贴到耳边,手指在我发颤的睫毛上点了点,用胸腔带动出的愉悦声说:“弟弟,哥哥爱你。” 听到张晋远的脚步拐进了厨房,我才从被窝里钻出来,没一会儿,又听张晋远提高音量问:“栩栩,咱家里的锅怎么糊了。” 我梗着脖子吼,“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你烦不烦啊。” 操,得寸进尺的狗东西。 初八,我和陈苟给阿虎践行。初九中午,我独自一人在机场送阿虎去美国,张晋远有事不能至,而金易居然也没能来,我心中诧异的同时,见阿虎的脸上全是对未来的憧憬之色,未见不好,便也没多说什么。 反倒是阿虎主动解释了句,“他临时有事,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以后多的是时间相处。” 我“哦”了声,再次上前抱了抱他,憋了半天,却只说了句,“臭小子。” 阿虎红着眼眶走了,我正要转身离开机场,却见五六个神色肃然的男人突然往一个方向聚集,快速移动中视线里最近处一人从后腰处拔出了银色手铐,我的脚步停下,待看清在出口处被这几人困住的一行人时,眉头顿时一紧。 是郑荣。 看这些人的动静明显是正规部队,而不远处郑荣一行人的反应,像是完全没有准备。 想到那时郑荣欲言又止的“郑家已经不干净”,再看今天这架势,难道…… 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随手接起的同时,与远处看似从容镇定的郑荣视线在空中交汇,耳旁响起陈苟的声音。 “张栩,出事了。”陈苟语气一反平日的痞气,压低的声线里带着凝重,“张耀在里面把张家和郑家都卖了。” 我心中一凛,见那边郑荣一行人被制服后正要离去,便收回视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把机场这边的情况说了。 陈苟听完,说了句“你等下”,隔着听筒,我听他用了几秒的时间把我这边的情况和身旁的人稍作复述,想来对方是陆放,果然,下一秒,“张栩,陆放让你来家里。” 到了陆宅后,我没成想本该在京都的王清正在前厅和陆放交谈,身边跟着他的夫人,严雯。王清夫妇的行李未放,想来也是刚到,更确切的说,他们这是刚从京都过来。 事有轻重缓急,陆放为我和王清稍作介绍后,就和王清匆匆进了书房,我和陈苟陪着王夫人在厅里等候。王夫人举止优雅,只是面色苍白,有些羸弱。 气氛因失态突发而显压抑,路上我试着联系张晋远,对方手机是无人接听状态,本想先问陈苟几句,却因王夫人在场,有些不方便。 可能是我脸上的着急太过明显,王夫人只坐了片刻,便称自己旅途疲惫,继而大方又客气地请陈苟为她安排地方休息。 等陆家管家将人送走,我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明明是第一见,这王夫人笑起来怎么有种熟悉感。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未等陈苟重新坐下,我问:“我联系不上张晋远,陆放这边有消息吗?” 我和张晋远的关系,陈苟刚知道时错愕了十多分钟,最后说了声“牛/逼”,接受力一如既往的强悍。 “陆放知道你要问,事先和我说了。张晋远那边早有安排,只是事发突然,他让你放心。” 我微松口气后,陈苟凑上前来,压低声音接着说:“你过来的路上,陆放收到消息,你老子和几个堂叔也被带走了。虽然消息还压着,但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南城已经乱套了。” “这是张家的报应。”略作停顿的陈苟眼里有关切,但对我来说,除了名字里带着‘张’,以及担忧张晋远可能会面临的处境,张家的事并不能触动我,反而有种“这个时候总算来了”的不真实感。 “所以,我算是服了张耀了,这是大义灭亲啊。啧,还有郑荣,也是活该,绿了你后娶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但是,像你说的,张家就算了,但这郑家,张耀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我可是听说,张耀进去后,虽然郑荣不在南城,但郑家的律师团可是一直在为他运作。” 陈苟说的对,反常的地方太多。不说郑荣,我,还有张耀间的牵扯,若说因为郑荣情变,张耀是有心报复,但只凭张耀的能耐,若不是处心积虑以及背后有人帮助,不可能短时间内轻易闹出这样的动静。 只是,这背后的人会是谁? 如果张耀真是蓄谋已久,那他吸毒被捕真的只是突发事件? 疑云太多,而我如今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张晋远的联系,以及陆放结束和王清的会谈后,不知能透露多少内情的话。 从天明到夜深,王清独自离去,却把夫人留在陆宅。简要地用过晚餐,我随陆放进了陆家的书房。 陆家上任掌权人陆放的父亲在儿子学成归来后,立马把陆家全权交给了他,迫不及待地带着老婆逍遥快活去了。也亏得陆放能力强且稳重,又加之陆家不像其他家族乱七八糟的一堆隐私,带着陆家大业更上一层楼不说,现在又能得王清看重,在南城一片混乱下,想来会有应对之法。 稍稍坐定后,本认为不见得会多说的陆放竟是开门见山:“表哥有交代,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张晋远生母是陆放的姑姑,叫声表哥是应该。 我:“王夫人和金易有关系?” 闻言陆放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诧异,继而皱眉,略有不满:“我以为你会先问表哥的情况?” 我笑了笑,坐了一天,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而想通了一些事,心里有猜疑,却更有笃定,“我是担心他没错,但我更信他。并且,既然陆家未乱,我猜,虽然事出突然,但看你,还有今天王委员长的反应,是早有准备,若说意外,大概就像不久前,张晋远因为张耀吸毒匆匆离开,却未见慌乱。所以只可能是事情发生时间点提前,当然我只是猜测,毕竟你们计划了这么久,应该是万无一失。” 陆放定定地看了我几秒,像是有些意外,但眼里却有了几分肯定的欣赏,“表哥说你很聪明。” 而后,陆放简要地对全部事情做了解释。 这些年来,南城底下的污糟越演越烈,早已惊动了上头。上头有意“清洗”南城,但几年来放在南城的几条暗线如石沉大海般没了消息不说,还惊动了各方势力,适得其反地提升了南城的警惕,而上头想要寻找突破口变得更难。 直到前年一条原本以为叛变的暗线突然和上头有了联系,并在一些不甚明朗的势力帮助下,上头终于制定了计划,而后把王清派下来,作为运作人和投靠官家的他们联系,这才有了作为“钓饵”的政府投标案。 计划大刀阔斧地进行着,孙周两家的落网是其一,但这只是开始。而近段时间的突发事件,是因为和暗线其中之一的接头人出了事,暗线迫不得已提前行动。 事情的真相比我想得要复杂也更意外,惊讶道:“所以,暗线是张耀?” 陆放点头,“我和表哥一开始也很意外,但是,在老天爷遗忘了南城这么些年里,哪还有意外可言,不过是深陷其中的命不由己。陆家想要今后十年甚至百年的安稳,表哥为了你,金易为了祖家,我们都是迫不得已但势在必行。” 气氛静默了一会儿,陆放把话题放到一开始,“你眼力不错,知道三十多年前的南城严家吗?” “前南城首富?” 时隔三十年,说起严家,至今还有很多南城人唏嘘,当时南城曾发生一起数量较大的运毒案,在惊动了上头的情况下,南城官家加紧调查,最后掮客证供,资金源头,运输线路等,所有的调查结果全部指向严家。可是,在官家行动前,严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安保,守卫,佣人全部惨死,最后,以严家遭毒贩灭口结案。 陆放颔首,“王夫人严雯的严就是这个‘严’,当年严家并未灭门,还有嫡亲血脉留存。王夫人是其中之一,她自出生后体弱,养在国外亲戚家,因而幸免于难。” 所以这就是王清对南城的事参与其中,并如此重视的缘由,为了夫人?不对,即是谋划已久,王清不该是偶然。正确的因果关系,应该是因为严家,才有王清,才有上头对南城的重视。 “而当年灭门惨案中,严家还有一对双胞胎子女在严家亲信的拼死保护下逃出海外,金易就是双胞胎之一。这些年王清仕途光明,全凭王夫人在国内的运作,而身处海外的金易又给了他们的资金支持。” 果然。 我:“这么说,当年的严家是被人陷害的?”南城首富是一般人能轻易动的?当年,严家覆灭后,最大的获利者是……“是郑家?” “不错,很聪明。”陆放平日唯有陈苟在时才有些情绪的脸难得有了几分笑意,接着语带不屑地把话题谈深了几分,“当年的郑家自诩清流,富是富,但和严家根本不能比。郑家是不参与黑道买卖,但郑家那个老娘们,年轻的时候和官家那位关系在南城可是人人皆知,呵!有上头的包庇,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可不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严家灭门,手下所有的产业被郑家吞尽,而那位在郑家的拥趸下,一路高升到京都。什么狗屁百年世家,不过是官商勾结的肮脏买卖。” “王清的动作越大,郑家就越慌,这次郑荣去京都,就是和郑家勾结的那位商讨对策去了。”此时时间已晚,临到最后,陆放却忽然来了句,“所以郑家的事,你就别瞎参与了,表哥要生气的。” 我一愣,有些无语地说,“早没关系了,只是今天碰巧看了。”该还的都还了,早不亏欠了。只要张晋远无事,不管郑家,还是张家,我哪有插手的能耐,只想看个结果。 啧,感情我在陆放眼里从前就是这样子一个傻缺圣母形象? 也没错,我是够傻的,没被爱过的人,得到人一些关怀,就想赶紧还了,却没估量好自己的能耐,也难怪陆放这么看我。 南城过往的恩恩怨怨,已经开始清算了。 属于南城的新生,就要到了。 这天,我在陆宅歇下,白日发生的事太多,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半梦半醒间察觉有人上了床在我身边躺下,伴随着令人安心的体温和味道,我彻底陷入黑甜。 天蒙蒙亮时,敲门声响,意识朦胧间,身边的张晋远已起身开了门,很快门关上,脚步声成了两道。 “市长自缢的消息传开了。” 和客房配套的会客厅传来陆放压低的声音,我心中一凛,坐起身来,窗外的光照不进室内,此时会客厅的亮着,而后是张晋远和陆放清晰的交谈声。 陆放:“京都那边市长死了的消息,需要派人去传吗?” 张晋远:“不用。周林(市长)死前写下的东西,在人来之前,我已经换了份。王清的人和那位安插的人同时发现的尸体,现在新的‘遗书’不止直接传到了上面,郑家在首都的那位恐怕比上面收到的更早。” 陆放:“那周林原本的遗书?” 张晋远:“烧了。该他认的认了,不该他认的也认了,都是些小鱼小虾米,明摆着是给京都那位顶罪。” 陆放:“呵,现在那位肯定坐不住。张耀在里面安排好了吗?” 张晋远:“嗯,几波暗杀处理了,他手上的东西和‘遗书’也交上去了。金易答应保张耀一命,事情结束后,会把他送走的。” 陆放:“……也好。” 一阵安静后,陆放:“表哥,你自己呢,也安排好了。这些年来,你几乎把南城私底下的买卖垄断了遍,海外的买卖也故意透着风声,就是要引起上面的注意。如今眼见的事成,官家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张家。虽然我们有王清,但他就是有顶天的能力,也不可能对官家把你保得滴水不漏。” 我猛地心中一紧,忐忑间正要出去时,张晋远沉稳的声音传来:“张家黑道上的事总要给上头一个交代,我也做好了安排。我这辈子费劲心思,只图一个张栩。若不是有万全的退路,我绝不拿自己和他的未来冒险。” 陆放出去后,张晋远回了卧室。 “吵醒你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摇头,看着张晋远脸上未退的凛然,拍了拍身边的床,在他坐下后,挪到他怀里,张晋远的手臂环了上来。 “都听到?” “嗯。” 身后相抵着的胸膛,心跳声沉稳有力。黑道上的买卖,永远离不开凶险,十多年里,在我自怨自艾,肆意放纵之时,却不知身后这具身躯正为我挡风避雨,更不知风雨中他曾受过多少伤。 心脏纠得闷疼,我哽着喉咙,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最后低哑道:“你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腰上的手紧,张晋远低下头来,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左手手腕被他握住,修长的手指在那道细长的伤疤摩挲了许久,而后是轻柔得能麻撼直心底的吻,“你是我的命,这世上能伤我的,永远不是别人。” 许久许久后,房里响起我的声音,“我爱你。” 正月十五元宵节,我和张晋远吃完汤圆后,带着收拾好的行李住进陆家,张晋远回到张家老宅。 二月初,市里正式对张晋远批捕。三个月后,南城官家通报,称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和追踪,官家于数日前在南海小岛拦下张晋远一伙人,在对方拘捕并劝降无果后,双方发生枪战,而张晋远中弹后坠海,几日后,渔民捕捞上一具男尸,经官方法医鉴定后,确定是张晋远。 在官家发出通报前一晚,张晋远留下海外邮箱中多了一封邮件,“等我。” 南城这边,随着上头调查的深入,牵连人员越来越多,南城大部分官员落马,而多年来庇护郑家的京都官员,赶在官家来人之前,饮弹自尽。半年后,全国涉案人员从市里移交省厅,震惊全国的涉黑贪腐案开审,来年宣判。 期间,还在南城收押的张阔在牢中突发脑溢血,抢救过后,医院说时日无多。 在王清的安排下,我去医院见了张阔最后一面。 原本只是略微苍老的男人,此时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已是干瘪瘦弱的暮年之色。此时带着呼吸罩的脸上青白中染着死气。 我站在床边,直视他不再清明的眼。张阔直直望着我,是在看我,更像是隔着我看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而后他拼尽今生最后的力气,问:“恨,恨我吗?” 我冷漠地看着他眼中的渴望和希冀,平静地说:“你不配。” 此后半年,我亲眼目睹南城四处贴上封条,一个又一个家族的产业,罚的罚,关的关,破产的破产,郑氏集团总部人去楼空。新的市长上任后,空缺的官位很快有人补上,陆家在南城这场风雨中屹立不倒,成了政府项目投标案最后的赢家。 来年的春天,案子一审宣判,郑荣数罪并罚,被判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监禁,张家几个堂叔也全部进去了。最终,官家还了严家清白,给了巨额补偿。金易回了美国,南城的事和产业由王雯接手。 2019年十二月,东北的积雪深至膝盖。某不知名村庄里,我盘腿坐在炕上,背靠着火墙,在手机里大杀四方。 “阿虎,后头有人后头有人,操,人头呢。”被远在海外的阿虎骚操作弄得输了游戏,我愤愤然放下手机,冲厨房里喊了声,“张——”后面两个字及时吞了进去后,我低声呸了下,改口说出一个尚且有些陌生的名字,“陆如生,我饿了。” 不一会儿,布帘拉开,白日里刚被我用推子推了个平头,俊得要死的男人端着端了一个锅进来,粗犷的样子非常入乡随俗。假死后换了个身份,改名为陆如生的张晋远,脸上的笑隔着从锅上腾起的氤氲水汽,暖似春,甜如蜜,化入生活的烟火其中。 “栩栩,洗手吃饭了。” “哇,今天有乱菜啊,不行,我要来口二锅头。” “只一杯。” “……行吧,你陪我喝。” “好。” “我们明天做什么?” “镇上有集市,我们去买点冻柿子冻梨……” “后天呢,” “查干湖冬捕开始了,我们也去。” “……” 窗外依旧寒风肃肃,好日子却赶在春天前,迫不及待地过上了。 栩栩如生,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