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太阳》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你是我的小太阳》作者：六年级 文案 六中公认的两大校草，一是白卷小霸王阎昊，打架斗殴从不落下；二是太阳男神齐予，各项奖状奖金拿到手软。 两人原本在走廊的一头一尾各自安好，直到一条调令从天而降，将后进班的阎昊调到了重点班的齐予身边。 重点班（立方最密懵逼）：Excuse me？？？ 后进班（满脸黑人问号）：What the fuck？！ 校霸与学霸的相遇，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上天的注定？这一切都得从某天晚上六中紧急召开的专题会议说起…… 阎昊：“我先声明，我喜欢的是女生。” 齐予：“Me too.” 【腹黑闷骚校霸攻X温柔禁欲学霸受】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花季雨季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予，阎昊 ┃ 配角：很多 ┃ 其它：六年级 一句话简介：失去你我就失去了光明。 第1章 调班 伴随着夺命连环Call一样急促的上课铃声，胡子拉碴的魏德禄慢条斯理地走进高二（十）班的教室，在讲台上站稳后，才将夹在右手腋下的英语书扔到桌上，道：“上课。” “上课？”台下的学生嗤笑了一声，“老师，下次进门之前能先看清楚班级吗？在我们十班喊‘上课’，可不会有谁配合你喊一句‘起立’的。” “哎，陈书，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位老师呢。”有同学笑着责怪。只不过语气里半点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多谢提醒，我这就端正态度。”陈书赶紧挺直腰杆坐正，却明目张胆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九月的天气炎热，讲台下的学生们早已睡倒了大片，甚至还有部分人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也丝毫不影响其他醒着的学生嬉笑打闹，该打牌的打牌，该吹牛的吹牛——反正不愿意搭理魏德禄的都没吭声，愿意搭理魏德禄的还不如不要搭理。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十班。”魏德禄瘪着嘴，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整个年级除了你们十班，还有哪个班级会在上课时间这么吵闹？就跟那猪圈里豢养的猪一样，个个猪脑。成绩差、纪律差、素质差，真是白瞎了父母对你们的期待。” “老师你这话可就有点双标了。”陈书伸手想要抬一下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结果抬了个空——他今天没戴眼镜。只得放下装逼，继续道：“我上节课路过一班的时候，还听到你在教他们班唱歌呢，那猪叫声比我们班也小不了多少。” 其他同学笑得不行，像看笑话一样地看着魏德禄。 “一班那是在用唱歌的方式背诵课文，你们班的猪叫也配跟他们相提并论？”魏德禄冷笑一声，眼底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那么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白瞎了父母对我的期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陈书身上的书呆子气息很重，所以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宛如重点班学生提问一样的认真态度。 只不过这话配上这认真劲儿，在十班只会引起哄堂大笑。 笑声让魏德禄身为老师的尊严受到了践踏，再加上常年不喜欢十班这样散漫的学习态度，顿时就火了，拿起尺子“啪”地一声猛拍桌面，吓得睡觉的学生们浑身一抖，瞌睡都清醒了大半。 魏德禄怒指陈书，“你他妈再顶一句试试？” 传统的家长们总是认为老师教训学生都是应该的，只要不是太过残暴到令人发指的体罚，都在家长们的接受范围内。 既然家长都不计较，学校就更不计较了。这也就导致了哈市六中部分老师动用私刑的风气愈来愈盛，其中最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老师就是魏德禄。 魏德禄下手重，而且总是往脆弱的地方打，被他打过的学生就没有一个不恨他的，却又奈何不了他。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会见好就收，及时地道歉或者缓和气氛，免受皮肉之苦。 陈书也是个识时务的，嘴皮子耍够了，刚准备道歉，就听到后排的人“啧”了一声，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被吵醒了。 他也就止住了想要道歉的话头。 哟呵，有好戏看了。 全班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后排的男生皱着眉头，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半眯着眼抬起头来，露出清晰的下颚线和硬朗的五官，结果就被窗外的阳光给照了个正着：“……” 顿时心情更加烦躁了。 “刚才是谁拍的桌子？”他伸手遮挡住阳光，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浓浓的不爽。 大概是知道这位有多么的不好招惹，魏德禄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但是身为老师的尊严还是让他十分硬气地回了句：“我拍的，怎么了？” 说完，魏德禄还补了一句：“大清早的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你们班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学生的朝气了？” “没有。”男生干脆回答。 魏德禄：“……” “所以？”男生挑眉。 这太过理直气壮的态度，竟让魏德禄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大门在那。”男生却像是失去了耐心，朝门口抬了下下巴，“爱教不教，不教就滚。” 狂妄的语气成功地激怒了魏德禄，魏德禄气得浑身发抖，“阎昊，你别以为我真的制不住你了！” “难道你制得住我？”阎昊十分配合地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魏德禄：“……” 他还真制不住。 高二（十）班，一个令哈市六中所有学生以及老师闻风丧胆的班级。 十班的学生说是吃喝赌抽全沾也不过分，打架斗殴对他们而言更是家常便饭。大概不幸中的幸运，就是好在没有人沾嫖。 魏德禄从事教师职业二十余年，教过的学生数不胜数，就没有不怕他的，包括高二（十）班。 却除了阎昊。 阎昊跟魏德禄以前教过的学生都不一样。 他不爱听大道理，所以一言不合就动手，下手又狠又准，是个十足的练家子。魏德禄就是因为曾经被他一拳打断了鼻梁骨，才深知绝对不能跟他硬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还不怕请家长，甚至可以说是求之不得请家长。只不过学校每次请来的都是他家的管家，从来没能请动过他的父母，他还因此对学校的执行力表达过深深的鄙视。 但是…… “就算我制不住你，学校总制得住你了吧？”像是想起了什么，魏德禄的脸上扬起了笑容，带着些奸邪，“阎昊，教导主任找你有点事儿，你赶紧过去一趟。” 说实话，魏德禄的这个笑容真是像极了东厂督主曹公公，全班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阎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难得顺从地站了起来，应道：“好。” 魏德禄原以为阎昊还会顶嘴几句，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没说，答应得这么干脆，忍不住有些奇怪地多看了两眼。 少年人的身高都长得快，阎昊从魏德禄身边经过的时候，魏德禄还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长相是真的帅，脾气也是真的臭。 确定阎昊没有什么小动作而是直接离开后，魏德禄才松了口气，用尺子拍了拍讲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上课了。” “哦……”全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托腮看着魏德禄。 老师们的办公场所在教学楼后面的那栋“崇德楼”里，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则在崇德楼的四楼。 与其他学校的教导主任相比，哈市六中的教导主任是个头发已经没剩下几缕的中年油腻男人，他并不严厉，甚至还有点儿逗逼。其主要表现是逢人就说自己脱发的主要原因是日理万机，为学生们的成绩操碎了心。 这话放在重点班还好使，放在后进班那就是找怼。 阎昊当时就回了一句“理万机是谁”，成功地破坏了强行感人的氛围，以致于教导主任现在看到阎昊就没好气。 “你来干什么？” 阎昊走进来的时候，教导主任正在喝他保温杯里泡的养生红枣枸杞水。 “魏老师说你找我有事。”阎昊回答。 “那也没叫你现在过来啊。”教导主任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的钟表，才刚上课不到半个小时。 “这我就不知道了。”阎昊摊手，极力表达自己有多么无辜，“魏老师让我赶紧过来一趟，我也不敢不听他的话啊。” 教导主任心说你可得了吧，连老师都敢打，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吗？ 但是想归想，教导主任还是言归正传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先坐吧，我确实有事要告诉你。” “重要到需要占用我的上课时间？万一影响我的成绩下滑怎么办？”阎昊挑眉，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就你那稳坐年级倒数第一的成绩，还有谁能影响到你？ 教导主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嘴上仍道：“……事后我会去好好地提醒一下魏老师的。” 阎昊这才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地坐下了。 “我叫你来的目的，主要是在昨天晚上，针对怎么改善你们十班班风的问题，学校专门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教导主任的表情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不能让别人听到的好消息一样。 阎昊靠在沙发上，跟随小曲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面，示意教导主任继续说下去。 “会议上有老师提到你最近的表现很不错，虽然上课一直在睡觉，但起码不闹事了，所以经过老师们的深思熟虑，决定破例给你一个机会。”教导主任笑嘻嘻地，“你猜是个什么机会？” 阎昊停下了哼小曲儿和敲打桌面，懒懒地抬眸看向教导主任。 眉目间的不耐烦显然是在让他废话少说，直奔重点。 “行吧。”得不到配合，教导主任兴趣缺缺，也没了再绕圈子的意思，“你回去稍微收拾收拾，过了大课间，就去高二（一）班报到吧。” “我不去。”这次阎昊开口了。 “为什么？”教导主任试图劝说，“能从后进班调到重点班，跟一班乐于助人的优等生们成为同学，和全校最优秀的好学生齐予一起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难道你就不觉得心动吗？” “并不。”阎昊拒绝。 不仅不觉得心动，甚至还有点儿想打人。 阎昊是十班的老大，如果没有了他，十班将会群龙无首，更加有利于老师的管理。这一点毋庸置疑。 学校将他调离十班，往好听了说，是帮助他积极向上好好学习，往难听了说，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而且绝对不会再给老虎回山的机会。 没有人会凭白愿意从自己的舒适圈走出来，阎昊也是。 他在高二（十）班待得非常舒服，如果突然调到陌生的重点班，那不是在自找麻烦吗？ “这件事我已经跟你父母商量过了。”教导主任却不给阎昊留任何的退路，“他们都同意了，也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学习，别再打架闹事。” 阎昊顿了下，眼底的厌烦情绪一闪而过，忍不住冷笑道：“我看起来像是会听家长话的乖宝宝？” 教导主任有些吃不准了。 毕竟阎昊可是就连请家长都不怕的硬核校霸。 “而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在阎昊对教导主任的回答也没有兴趣，自顾自地威胁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心肝宝贝儿给带坏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尾上挑，玩世不恭的劣性暴露无遗，甚至还带了些轻挑的意味。 身为全校唯一一个在德智体美劳各方面表现都十分优秀的宝藏学生，齐予当之无愧是老师们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儿。 所以答案当然是怕。 而且还怕得要死。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决定已经无法撤销，教导主任简直想在校长室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也绝不愿意让阎昊多靠近齐予一厘米。 只是现在木已成舟，憋了半天，教导主任还是咬牙切齿地憋出了一句身不由己的：“老师相信你。” “是吗？”阎昊笑了，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姿态懒散，“真可惜，我好像不怎么相信我自己呢。” “老师……相信你……”教导主任依旧重复着这句话，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在阎昊靠近齐予之后不久，所有的奖金就会从他身边尽数飞走的惨状了。 “那就换吧。”折磨够了教导主任，阎昊也不知道是在打着什么主意，竟然松口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 以后也会变成你的心肝宝贝儿。 第2章 校霸 刚走出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阎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通键，“喂？” “昊昊啊，是妈妈。”电话那一头的声音非常温柔。 阎昊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先看一眼来电显示，“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关心关心我儿子。”阎妈妈说，“开学都一个星期了，感觉怎么样啊？还适应吗？” “适不适应你不会自己来看？”阎昊冷笑一声。 “妈妈这不是工作太忙了嘛？等到这次的单子忙完了，妈妈就——” “忙到没有时间陪我，却有时间跟教导主任沟通是吗？” 电话那头的阎妈妈语塞半晌，“……昊昊，妈妈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哦，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阎昊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丢进兜里，阎昊晃去跟正在上体育课的其他班学生打了几场篮球，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看见魏德禄从十班的教室里出来，他才往教室走去。 结果阎昊才刚把教导主任的话传达了没两句，就成功地引起了十班同学的重视。 “什么？昊哥你要调到重点班去了？！” “居然让昊哥跟齐予同桌，到底是校长疯了还是教导主任疯了？” “依我看是都疯了。” 阎昊：“……” 喂喂喂，重点跑偏了吧？ “可是昊哥，你怎么……怎么会答应了呢？”陈书震惊得再次忘记了自己没有戴眼镜，凭空抬了好几次不存在的厚重镜框。 如果阎昊坚持不愿意调班，根本就没有人能强求他。 “条件挺诱人的，不是么？”阎昊勾唇笑了笑。 无论是重点班还是齐予，都是足以令人心动的存在。 “是啊。如果能跟齐予做同桌，再怎么调班我也愿意啊。”挤在人群角落里的王小小托着腮，发出了由心的感慨。 只不过他那将近一米九的大块头实在不是很适合这么少女的画风。 齐予不仅是老师们眼里的好学生，也是学生们眼里的好同学。 身为最不思进取的后进班学生，他们也有闲着没事突然抽风想学习的时候。每当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像其他班的学生一样去找齐予教自己做题。 齐予不仅成绩好，脾气也很好，从来不会嫌弃他们的问题愚蠢，总是很耐心地进行讲解并分析他们做错的原因，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学霸的架子，可以说是重点班那一众学霸里最让人心悦臣服的存在了。 “就算对象是齐予，昊哥你也不能抛弃我们啊。”陈书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怪不得魏老狗今天心情这么好，原来是在酝酿着以后要怎么给我们脸色看，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大不了就再把他的鼻梁骨打断一次。”旁边一直趴着的邱梁辰忽然抬起他那张近乎惨白的脸，上面还有几道睡觉时压出来的红印子，睡意朦胧却也掩不住他眼底的恨意，“这次换成我来动手。” 阎昊看了他一眼，“不用这么麻烦。” “难道昊哥有办法制住他？”陈书连忙问。 “暂时还没有。”阎昊说得理直气壮。 一行人：“……” 豆大的雨点骤然降落时，齐予还在小卖部里挑选练习册。 他长长的睫毛微垂，温和干净的气质毫不意外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就连老板娘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请问一共多少钱？”齐予将几本练习册放在收银台上。 “一百二十三。”老板娘说完，又笑道：“不过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给你抹个零头，就拿一百吧。” 齐予还没说话，旁边拿着一杯速冲奶茶的白之瑜就忍不住开口了：“那姐姐你看我这颜值，值不值一个五折啊？” 老板娘笑呵呵的：“就冲你这句‘姐姐’，奶茶请你喝了。” “谢谢姐姐。”白之瑜乖巧地应了。 齐予把钱给了老板娘，就跟白之瑜一起站在门口等待雨停。 这场雨下得有些神奇，不远处的操场上还有学生在顶着炎炎烈日集合准备做操，小卖部的附近却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只要迈出一步就会瞬间被雨给浇成个落汤鸡。 “卧槽！”正在拍摄这道难得一见的奇景的女生突然惊呼了一声，“你旁边的那个是太阳男神齐予吧？真的长得好帅啊！” 作为六中的学霸兼校草，齐予的存在几乎无人不知。又因为性格温和笑容灿烂，而被学生们冠上了“太阳男神”的美誉。 “没错，我就是齐予。”齐予倒是大方地朝女生微微一笑。 女生的小脸瞬间红透，像是为自己刚才习惯性脱口而出的脏话感到羞耻，赶紧藏在了朋友的身后不再露脸。 白之瑜看了一眼周围或小心翼翼或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们两人的女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把搂住齐予的肩膀，生无可恋地埋怨道：“哈尼，下节课你真的要抛弃我去跟别人坐一块儿了吗？” 这一声称呼出来，旁边的女生们差点儿惊叫出声，一个个都兴奋地红了脸。 这几年腐女盛行，齐予的知晓率就不用说了，再加上白之瑜是校长的儿子，两人的颜值又相当养眼，待在一块儿的时候难免就会引人浮想联翩，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甚至开始疯狂产粮。 于是，自从白之瑜发现学校的贴吧里有好几个贴子都是关于自己和齐予的，而且其中还掺杂着不少小黄文，在确定CP是“白齐”而不是“齐白”之后，他就十分乐于在人前与齐予卖腐，为她们提供写作的素材，也为自己提供快乐的源泉。 “怎么，现在就开始舍不得我？”齐予知道白之瑜的恶趣味上来了，倒也很配合他。 反正就算不配合，白之瑜也会逼着他配合，倒不如识趣一点儿。 “难道你舍得我吗？！”白之瑜一脸惊讶地捂住嘴巴，连带着金丝圆框眼镜都跟着抖了几抖，“那个白卷小霸王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比我帅一点儿，打架比我凶一点儿，身为学渣的他根本就不能像我一样带着你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齐予，你劈腿之前可要想清楚了！” 白卷小霸王是阎昊的别称。因为阎昊的常年倒数第一并不是考来的，而是凭本事交白卷得来的。 就连名字都懒得写的那种白卷。 看着瞬间戏精上身的白之瑜，齐予忍不住有些想笑，“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连我也不要？”白之瑜楚楚可怜地咬着嘴唇。 “连你也不要。”因为你的戏太多了。 “天啦噜！我跟你这么多年的相亲相爱，难道真的……就要被半路杀出来的阎昊给毁于一旦了吗？”白之瑜捂着胸口，似乎就要心碎成渣渣。 齐予正要在白之瑜的伤口上撒盐，就看见在小卖部旁边的巨大遮阳伞下吃完了素粉的阎昊，正巧跑到白之瑜的身后避雨，于是便乖巧地闭上了嘴巴，并朝着白之瑜疯狂暗示。 直男卖腐本就可耻，牵连正主更是可耻。 偏偏沉浸在自己演技之中的白之瑜完全没有发现，还不甘心地抓住齐予的肩膀疯狂摇晃，问他：“你说话啊，齐予！你有本事出轨，怎么没本事回答我的问题？你告诉我，我这么爱你，到底哪里比不上阎昊了？” 其死缠烂打的程度，简直堪比雪姨敲门。 正在甩干手上雨珠的阎昊听到这话，顿了下，回过头来，正好跟满脸尴尬的齐予对上了眼。 齐予：“……” 他觉得他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齐予，你怎么了？”白之瑜撒泼完了，这才注意到齐予的不对劲，随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瞬间僵在了原地。 妈的……校霸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人通知他一声？就这么想看他被按着脑袋在地上摩擦摩擦吗？？？ 齐予刚要开口解释，就听阎昊笑道：“你试卷的整洁程度比不上我。” 说完这话，阎昊就兀自走进了小卖部里。 齐予：“？？？” 白之瑜：“？？？” 等待雨停的女生们都快要疯了。 “我的妈呀，不愧是跟齐予齐名的双校草之一，阎昊果然也好帅啊！” “没想到太阳男神跟校霸也有一腿，这下又有新题材了，下次我就写‘白齐阎强制爱’怎么样？” “我看能行。最好来点儿囚禁之类你懂的内容。” 还有女生发出了由心的担忧：“也不知道齐予的腰受不受得住……” 齐予：“……” 请停止你们奇怪的想法，或者小声一点儿别让我听见，谢谢。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下了好一会儿，直到课间操结束了也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 齐予正在思考着要不要返回小卖部再挑几个本子当作草稿纸，就听白之瑜问道：“阎昊今天的心情好像还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齐予反问，还不忘看一眼小卖部里的阎昊。 阎昊的手里拿着一包香烟，正在跟老板娘结账，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虽然齐予不抽烟，但他也知道那烟挺贵的，得两百多一包。 “堂堂校霸，听见那些揶揄的话，难道不应该毫不犹豫地招呼我一拳头吗？”白之瑜有些意外阎昊竟然不怒反笑地顺着他的玩笑往下接。 毕竟阎昊这个校霸的由来，就是因为在高一的某一天，阎昊正好遇见两帮打算干架的高二和高三学长，被学长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滚开别碍事，就二话不说冲上去开干，最后以一敌二十四，完胜。 简直比刺儿头还要刺儿头。 “你想被他揍？”齐予有些无语。 “并不。只是觉得传说中的校霸好像没有那么易怒。” “所以现在是我比不上阎昊了？” “哎呀，这是哪里的话？”白之瑜笑得谄媚，翘起兰花指轻点齐予的胸口，“在我心里，哈尼你当然是最好的啦。” 齐予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大概是因为要搬书，最后没等雨停，阎昊就先冒雨冲回了高二（十）班的教室。 就是不知道，如果被淋成了落汤鸡的阎昊知道在他走后不到一分钟雨就停了，会是个什么感想。 齐予跟白之瑜一起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还没有打响，魏德禄就已经站在教室里了。 跟魏德禄一起站着的，还有明显受到了惊吓的其他同学们，以及一脸不爽的阎昊。 第3章 疯狗 “你……你想干什么？”魏德禄的衣领被阎昊拽在手里，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打碎玻璃不算完，你还要跟我动手？” “我说了，玻璃不是我打碎的。”瞥见门口的齐予，阎昊有些烦躁地松开了魏德禄的衣领。 他早上没吃东西，不过就是趁着大课间的时间去小卖部吃了碗素粉，回来就背了这么一个惊天巨锅，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也说明了他和高二（一）班八字不合？ 闻言，齐予看了一眼窗户，才发现有一扇窗户破碎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碎的，大课间之前明明还是好的。 不过看那破碎的形状，似乎是被球状的什么东西给打碎的。 齐予的目光开始在其他同学的脸上游弋。 “不是你还能是谁？”魏德禄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立刻往后退到安全距离，“你不就是不满意教导主任把你调到重点班来，才故意趁着大课间破坏班上的东西吗？堂堂十班的老大，难道还敢做不敢当？” 没有了十班的那些学生助纣为虐，魏德禄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 “我敢不敢当，你的鼻梁骨不是很清楚吗？”阎昊反问。 当初打断了魏德禄的鼻梁骨，阎昊二话没说直接承认了，就连审问都免了。他那远在他乡的父母也非常果断地表示，不仅会承担所有的医疗以及误工费用，还会提供哈市最好的医生为魏德禄做康复手术。 全家上下，可谓是敢作敢当到了令人气结的地步。 猝不及防地被提起自己的糗事，魏德禄恼羞成怒，“你少转移话题！一班的都是些好学生，他们可做不出打碎窗户这种事情来。” 阎昊扫视了一眼班上满脸害怕的同学们，冷笑一声，“谁知道呢。” 去你妈的乐于助人的优等生，不陷害我就算不错了。 垃圾教导主任，毁我校霸前途。 “别阴阳怪气的！这班上就只有你一个人会干这种事，平时打架斗殴不也做得挺顺手的吗？打碎玻璃对你来说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吧？”魏德禄说着，又有了勇气，几步向前伸手去拉阎昊，“才刚调班就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性质恶劣！马上跟我去找你们班主任好好地——” “哐啷”一声巨响，阎昊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书和资料撒了一地，吓得好几个学生叫出声来。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阎昊冷了脸。 他是个差生，所以他可以容忍老师对他的厌恶，但绝不容许老师将所有破事都安在他的头上。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要不是因为这里是一班而不是十班，他不想刚来就给未来的同学们树立一个凶神恶煞的形象，早就一拳锤爆魏德禄的脑袋了。 真是受够了。 校霸又不是他妈的疯狗，一个个瑟瑟发抖些什么，怕老子吃了你们吗？ 所以他才说，他不想来这里。 曾经被打断过的鼻梁骨让魏德禄有些怂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玻璃碎了的？”齐予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我们做完课间操回来就发现了。”有人回答。 “听到没有？”终于有人出声，魏德禄就像是忽然间有了底气，“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趁着课间操的时候——” “不是他打碎的。”齐予却说。 阎昊有些意外地看向齐予。 “……你怎么知道？”魏德禄愣了。 “大课间的时候，他一直在小卖部里。那附近下雨了，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在避雨的人都可以作证。”齐予解释道。 “比如我。”白之瑜很配合地举了下爪子。 魏德禄的表情一时有些不怎么好看，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伸手一指阎昊湿漉漉的衣服，“既然避雨了，为什么他的衣服却是湿的？” “他在雨停之前先走了。”齐予说完，不等魏德禄再咄咄逼人，又道：“那时候课间操已经结束了。” 课间操结束后全班都回到了教室，自然也就发现了被打碎的玻璃。 “照你这么说，那这玻璃又会是谁打碎的？”魏德禄问。像是选择性地忘记了他之前所说的重点班的学生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话。 齐予看向角落里眼神飘忽还有些微喘的两个男同学，“敢作敢当，自己站出来吧。” 那两个男同学对视了一眼，只好站了出来，小声道：“对不起，老师，玻璃……是我们玩足球的时候不小心打碎的……” 他们本来是想坦白承认的，谁知道魏德禄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开始职责阎昊，说出口的话也十分难听，愣是吓得他们都不敢开口了。 “哦，原来不是我打碎的啊？”阎昊冷笑一声。 “不是就不是呗，掀什么桌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大火气。”魏德禄的脸都快绿了，伸手招呼那两个男同学，“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打碎了玻璃，还不赶紧跟我去找你们班主任赔偿？” “哦。”两个男同学低下脑袋跟着魏德禄就走。 “等等。”齐予叫住他们，笑吟吟地对魏德禄道：“魏老师，在让他们赔偿之前，您是不是应该先向新同学道歉呢？” 他虽然在笑，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魏德禄的身形僵了僵，正要反驳，就想起这里是重点班，老师的声誉极其重要，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学生的服从率，只得咬了咬牙，对阎昊道：“这件事确实是老师误会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阎昊挑了挑眉，没说话。 行，我会想办法把它放在拳头上的。 魏德禄走后，齐予才过去把倒在地上的桌子扶起，又将散落的书一本本地捡起来摞好，站在阎昊的面前，笑道：“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我叫齐予，齐天大圣的齐，给予的予。你好。” 阎昊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手指干净而又修长，白白嫩嫩的。 “阎昊。”一把握住齐予的手，阎昊的笑容张扬，洁白的小虎牙尤其抢眼，“阎王的阎，日天昊。” 白之瑜：“噗……” 对不起他忍不住了，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牛逼的自我介绍。 第4章 男神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齐予有些担心阎昊会染上感冒，“我带有干净的校服。” 阎昊轻轻拧了下衣角，雨水就从他的指缝中“嘀嗒”而下，在地板上蜿蜒出一道水痕。 “你不怕我？”阎昊问齐予。 从他进入这个班级的那一刻开始，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显而易见的防备，就像他是个会吃人的怪物一样，怕跟他的视线撞上，更怕跟他有任何的交集。 更别提当时魏德禄污蔑他的时候，这里面还站着曾在小卖部躲雨的人。却除了在找到肇事者之后出声的齐予之外，没有一个人肯为他解释。 没有一个人。 破例从后进班调到重点班，会受到排挤这件事早就在阎昊的预料之中，但他却没想到不仅排挤来得快，示好也来得快，甚至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贴心。 不愧是哈市六中名副其实的太阳男神。 “你想要我怕你吗？”齐予反问。 “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阎昊明显是指在小卖部时听到白之瑜说的那些话，“我先声明，我喜欢的是女生。” 齐予：“……” 他被噎了一下，才艰难回道：“之瑜只是爱开玩笑，我喜欢的也是女生。” “那就好。”阎昊笑着点了点头，朝他伸出手，“衣服还借我吗？” “借。”齐予从背包里取出一套校服来。 齐予长得很高，净身高一米七八，穿上鞋差不多有一米八，站在平均身高一米七的男生堆里都是非常惹眼的存在。 然而阎昊光是净身高就有一米八五。 这会儿阎昊换上齐予的校服，手腕和脚踝都往上缩了一大截，衣摆也只是刚刚好到腰部的位置，总有点儿从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的智障少年的感觉。 齐予都忍不住频繁以咳嗽掩盖下自己的笑意。 “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阎昊没好气地说。 好在他的内裤没湿，不然还真有点儿麻烦。 “对不起，我不笑了。”齐予赶紧正了色，摸着下巴看了看阎昊的穿着，忽然提议道：“我帮你改改？” 这么智障的装束穿出去，阎昊校霸的称号就得被改成笑霸了。 阎昊挑眉，“行。” 于是齐予就将阎昊的蓝白色校服拉链拉开，露出里面蓝领的白T恤，又将他的袖子往上撸到臂弯，再蹲下去把裤脚裹了两圈，然后再站起身来打量阎昊。 emmmmmmm……好像更智障了一点儿呢。 “要不脱下外套试试？” 在得到阎昊的默认后，齐予又把外套脱下来，帮他系在腰间。 这次一看，果然顺眼了许多，而且还潮流了不少，连带着少年人那股无处安放的张扬魅力都散发了出来。 简直完美。 “好了。”齐予满意地让阎昊去看镜子。 阎昊瞅了一眼，也点头应了，“没想到你们重点班的欣赏水平还不错。” 他原本以为齐予只会把他越打扮越丑。 虽然他觉得，以他的颜值，再丑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的帅气就是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书呆子。”齐予笑了。 与此同时，上课铃声打响。 齐予愣了下，赶紧拉着阎昊一起往教室跑，“快走快走，这节课是魏德禄的英语。” 阎昊有些出乎意料，“你不喜欢他？” 不然没道理会叫出魏德禄的本名。 “难道你喜欢他？”齐予有些吃惊。 “……”阎昊被噎了一下，“那还不如喜欢你呢。” 齐予：“……” 我有那么不堪入目吗？ 最后两人踩着上课铃声冲进教室里的时候，魏德禄已经在讲台上开始喊“上课”了。 好在他们俩并没有迟到，魏德禄随便问了两句就放他们下去了。 “等等。”阎昊刚坐下就想起一件事，“我的校服忘了拿。” 这要是在厕所里放上一节课，那味道可想而知。 “别急。”齐予拉住了想往外走的阎昊，把另一只手伸出来，笑道：“我帮你拿了。” 他手里拿的正是阎昊之前换下来的湿漉漉的校服。 阎昊想说扔进垃圾桶里吧，齐予就又道：“学校外面有一家洗衣店，我还剩一张她家的五折卷，等会儿下课了把衣服送过去，中午放学就能拿到了。” 看着齐予把湿校服折叠好放进塑料口袋里，阎昊也就把刚才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这一来一回，阎昊也算是明白了，齐予属于比较自来熟的那种人。只不过他的这种自来熟并不令人厌恶，反倒还有些讨人喜欢。 “这个给你。”齐予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擦擦头发吧，别感冒了。” 阎昊愣了下，“……你这是哆啦A梦的口袋么？” 什么都能掏出来。 “这不是派上用处了吗？”齐予笑了。 阎昊：“……”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换了衣服又擦干了头发，一身清爽的阎昊才趴在桌上继续补眠。 齐予的校服应该是才新洗过的，上面带着淡淡的草木味洗衣粉清香，还有在烈阳下晾晒后特属于阳光的味道。 总而言之，阎昊觉得还挺好闻的。 阎昊周末通宵打了两天的游戏，早上又被魏德禄搅了瞌睡，重点班的上课动静跟后进班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敲锣打鼓一个安静如鸡，他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等到阎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教室里的学生所剩无几，大都到食堂去吃饭了。就连齐予也不在，估计也是去吃饭了。 阎昊伸了个懒腰，稍微缓和了一下还没睡醒的脑子，才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来自陈书的信息。 陈书：昊哥，我们帮你买了午餐，你睡醒了说一声，我给你送过来。 阎昊：拿来吧。 发出这句话，阎昊随手把手机扔在桌上，无意间瞥到桌上有一张被自己那崭新的英语书压住的字条。 阎昊抽出来一看，是来自齐予的。 ——你一直没醒，我就先把校服送去清洗了。洗衣店的位置在校门口右转第一条巷子的尽头。中午我不在，如果不急的话，下午放学我陪你去拿吧。 这句话的末尾，齐予还画了一个笑脸。 阎昊挑了挑眉。 他同桌的这个字可真漂亮，光是看着就觉得神清气爽。 不过，中午不在，是去天台睡觉了么？ 没等阎昊多想，陈书就拎着快餐盒出现在一班的教室门口。 “谢了。”阎昊接过快餐盒。 “昊哥，”陈书看了眼重点班的学生，确定没有人在盯着他们，才又道：“黑猴子又来找死了。” 阎昊打开快餐盒扫了一眼，随口问道：“时间地点？” 陈书给他带的是重庆酸辣粉，还算合他的胃口。 “周五放学，还是约在樱花路。”陈书回答。 “行。我知道了。”阎昊应了一声，拎着酸辣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班上有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他也没管。 睡了一上午，阎昊的肚子早就已经饿了。 他掰开一次性筷子，把酸辣粉平面上的那层酥黄豆拨开，夹起红薯粉条尝了几口。醋味浓郁，辣味刚好，还有花椒的酥麻劲儿，粉也十分Q弹。一吃就知道这是学校门口想抢食堂生意的粉面店做的，因为只有用心了才能做出这种美味来。 “不好意思，这位同学。” 阎昊正吃着，忽然有个女生走到他的面前，提醒道：“在教室里是不能吃东西的。” 阎昊抬头看了一眼女生。 女生的皮肤很黑，不过五官漂亮，颇有种黑美人的韵味。 虽然阎昊一个字也没有说，但黑美人还是从他这一眼里看出了溢于言表的不耐烦——他仿佛在对自己说：“滚。” 不得不说，身为校霸的阎昊气场真的很足，一般人光是看到他都会发怵。 偏偏重点班里的非一般人有点儿多，齐予是一个，黑美人也是一个。 至今为止，能让黑美人觉得害怕的，只有常年稳居第一的不败神话——齐予。 那是对于知识拥有者的敬畏。 “你今天才调过来，还不知道这些规矩，不过既然进入我们班了，我希望你也能遵守一下。”所以黑美人依旧面不改色地把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文字的纸放在阎昊面前，“我叫曾筱筱，是我们班的副班长。如果你对上面的条例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不过告诉我也没用，因为规矩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副班长？”阎昊抓重点的方向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正班长是谁？” “当然是齐予。”曾筱筱非常骄傲，好像齐予是她的名字一样。 “那我会去问齐予。”阎昊随手把桌上的纸张推开，自顾自地继续吃着粉。 曾筱筱没想到阎昊这么不配合，忍不住有些不爽，不过听阎昊的言下之意，至少他会配合齐予，只得气鼓鼓地拿走了纸条。 旁边的白之瑜忍不住想笑，“在我们一班，你还是第一个不给副班长面子的人。” “早上大课间之前，我还是十班的人。”阎昊把没吃完的剩下半盒酸辣粉扔进了垃圾桶里。 就算现在已经中午了，他也并不觉得他是一班的人。 曾筱筱听到动静，有些生气地站起来，“吃过的东西不能扔到垃圾桶里。” “垃圾不扔垃圾桶里，难道要扔你桌上？”阎昊往后靠着椅背，语气轻描淡写到就像是随口一说。 但是谁都知道如果曾筱筱应了，他绝对做得出来。 曾筱筱翻了个白眼——她本来就长得黑，这白眼一翻更显得黑了。 “我的意思是，吃过的东西不能扔在教室的垃圾桶里，不然会有味道。” “扔之前你怎么不说？”阎昊问。 “扔之前你也没问啊。”曾筱筱说。 “看不惯就去找校长反映，争取把我调回十班。”阎昊没了耐心，“做不到就闭上你的嘴，明白？” 这下曾筱筱没话说了。 第5章 谁帅 比起今天才知道调班消息的阎昊，高二（一）班在上周就已经接到了通知。 没错，就是通知。 学校决定以重点班和优秀学生齐予为诱饵，将阎昊调离高二（十）班。无论齐予是否答应，都只能接受。 好在齐予当时的反应也很淡然，他说：“我知道了。” 一句反驳都没有。 学校会选择齐予的主要原因，就是齐予的成绩优异，不仅奖状奖金拿到手软，还早已保送哈市大学，不用担心会因此对高考造成太大的影响。 如果不是因为要靠齐予来夺取全市联考第一名，他甚至连课都不用来上了。 话是这么说，大家却很清楚如果阎昊真的调到了重点班里，或多或少肯定会有影响，其中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齐予。 果不其然，从来都是坐在第一排的齐予，因为即将到来的阎昊，当天就被迫调到了最后一排。甚至全班的座位都发生了变化，成绩越好的越往前，距离阎昊也就越远，逼得坐在后排的学生们不得不发愤图强。 虽然齐予坦然接受了，但齐予的人际关系非常好，自然有代替他看不惯的人。 曾筱筱不是最看不惯的那个人，但她是最不怕阎昊的那个人。 不是不怕打，而是打不服。 总有一些学生只认死理，只服品学兼优的人，所有混混在他们眼中都不值一提。 阎昊也不是傻子，无论是教室里不能吃东西还是教室里不能扔食品垃圾，本来可以在一开始就避免的事情，曾筱筱偏要等到他做了才说，他自然看得出曾筱筱是在故意找茬。 如果不是因为曾筱筱是个女生，他早就掀桌子揍人了。 破重点班，一群傻逼，真他妈当谁稀罕过来。 不愉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午第一节 课的预备铃声响起，齐予走进了教室里。 “齐予。”曾筱筱在第一排就拦住了他。 “怎么了？”齐予以为曾筱筱又有什么不懂的题目要问他。 “阎昊在班上吃粉，还把粉丢在了垃圾桶里。”曾筱筱说。 齐予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有些愧疚道：“……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他班规的事了。” “关键是他第一天就违反班规，如果轻易算了，以后其他同学会怎么想？” “那么作为违反班规的惩罚，这周的值日我来做吧。” 曾筱筱：“？？？” 我看起来像是要惩罚你吗？我是要你惩罚阎昊好吗！ 不等曾筱筱反应过来，齐予就从讲桌里拿了一个干净的垃圾袋，换掉装了酸辣粉的垃圾袋，出去扔掉之后又走回来把黑板给擦干净了，最后洗完手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我们有班规了。”齐予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又拿出一张纸来打算写字。 阎昊当然看到齐予帮他承担惩罚了，说是过意不去倒也不至于，只是心里有些不怎么舒服，“你对谁都这么好？” “当然不是。”齐予笑了，笔下却没停，“主要是因为你长得帅。” 阎昊原本还以为会得到一个“因为你是新来的”答案，听到这话也乐了，“那么，你觉得是你长得帅，还是我长得帅？” 哈市六中有两个校草，一个是阎昊，能打又帅；一个是齐予，学霸还帅。 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一个校草的，但是两人的颜饭曾经在贴吧和微博发出了不下十次投票，结果都是势均力敌，最后只得作罢。 “嗯……”齐予咬着笔头稍微迟疑了一下，才给出一个中肯的回答：“都帅？” 毕竟这可是全校几千人投票选出来的结果。 “你比较帅。”阎昊却说。 齐予有些意外，“为什么？” 阎昊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谦虚的人。 “主动承担责任的人，都比较帅。”阎昊说。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不止重点班的学生喜欢齐予，就连他们后进班也有不少人喜欢齐予了。这么男女老少通吃的好性格，说实话阎昊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谢谢。”齐予笑了。 没一会儿，齐予就把笔放下，将纸递到阎昊的面前，“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 “没问题。”阎昊说。 齐予失笑，“你都还没看呢。” “那我先看一下。”阎昊很配合。 纸上写的条例不多，大概就是些不准吃零食、迟到早退、跟老师顶嘴、上课睡觉、玩手机、抄作业之类的基本班规。 十班也有，只不过从来都没有人遵守过。 “开门大吉，”阎昊往后靠在椅背上，“一个上午我就违反了六条班规。” “你才刚来，还不适应也很正常。”齐予十分善解人意。 “我觉得就算毕业了也适应不了。”阎昊并不容他乐观。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慢慢适应。”齐予说。 阎昊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只是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等你放学？” 齐予也不急着非要得到回答，顺着他的话题应道：“好啊。” 阎昊就在群里给陈书他们发了条消息，让他们这周自己回家，不用等他。 王小小：好！昊哥放心，我们会安全到家的。 陈书：为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邱梁辰：需要帮忙吗？ 阎昊：不用。 陈书：那我们周五再一起？黑猴子约了赤手空拳的群架。 阎昊：行。 下午放了学，当天的值日生想帮齐予打扫卫生，都被齐予一边道谢一边赶走了，而且理由还十分的充分。 “如果就连我这个班长都说话不算话，以后还怎么管理班上的其他人？”齐予的态度十分坚决。 值日生们没办法，只好把钥匙交给齐予，结伴离开了。 “你把他们都赶走了，我可不会打扫卫生。”阎昊说。 这话半点没有夸张。 从小到大，阎昊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生活，别说是打扫卫生了，他就连扫帚都没有碰过。 “不是都说了，我自己做就够了。”齐予有些无奈。 阎昊也就没再出声。 他靠着走廊的栏杆，修长的腿搭在横杠上，看着齐予打扫卫生。 明亮的灯光下，齐予动作麻利地将桌椅摆正，就连讲台上杂乱的粉笔也一并整理得清清爽爽的，然后擦桌子、扫地、倒垃圾、拖地……一个人的卫生，依旧能做得井井有序。 最后关了灯，锁好教室门，齐予就彻底做完了今天的值日。 在洗手池把手洗了个干干净净，齐予和阎昊才一起去洗衣店取校服。 “阿姨，我们有五折卷。” 阎昊付钱的时候，齐予及时地摸出了一张打折卷。 阿姨接过打折卷，眯着眼睛在灯光下看了看，才点头道：“那就给你们打五折吧。” 十四块钱的洗衣费用，阎昊只付了七块钱。 顺利取了校服，两人一起走出小巷子，面对面前的几条小路，齐予问道：“你往哪边走？” “左边。”阎昊回答完，又问：“你呢？” “也是左边。”齐予说。 昏暗的灯光下，道路两旁的夜市已经开始摆摊，他们只能尽量往中间走才能避免被误伤。 “你的校服我洗干净了还你。”阎昊的手里还拎着自己的校服。 “好。”齐予应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带两套校服上学？还有毛巾。”阎昊原以为重点班的学生书包里装的只有文具和书本，万万没想到还有带日用品的骚操作。 “为了以防万一。”齐予说，“今天不是就派上用处了吗？” 阎昊总觉得这答案有点牵强。 类似于‘晴带雨伞，饱带干粮’一样的行为在他看来非常多余，凭白增加了自己的负担，就为了预防一个有可能根本就不会到来的“万一”。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你今天帮我省了钱，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阎昊转移了话题。 虽然已经天黑了，但他不是很想这么快就回家。 “那我帮你省钱的意义又在哪里？”齐予笑了。 阎昊想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也就没有再提。 两人一路向前，最后在距离齐予家还有一条巷子的时候才分开。 “我往左边走。明天见。”齐予挥了挥手。 “明天见。”阎昊说。 等到齐予走进拐角，阎昊才往他们来时的方向回去，一边走一边接通被他暗中挂断了一整路的那个电话。 “喂？少爷？是少爷吗？少爷？”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有些着急。 “是我。”阎昊把手里拎着的校服放到垃圾桶边上，正要松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继续拎着校服，道：“王叔，你掉个头，到云水小区来接我。” 王叔应了一声，边调转方向边问道：“少爷，你怎么到云山小区去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只要阎昊放学后出现的地点不是在学校门口，那基本就是出去打架了。只不过打架的时候阎昊根本不会接电话，王叔只用打一个就知道要在原地待命了。 这还是王叔第一次遇见打一个挂一个的情况，就跟害怕被谁发现似的。 “没事。”阎昊说。 第6章 选C 跟阎昊分开之后，齐予站在家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放轻松一些，才推开大门走进去。 “我回来了。”齐予说。 明亮的客厅里，齐予的爸爸齐盛天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手边的小玻璃烟灰缸里挤满了七八个烟蒂，烟雾层层缭绕在屋内，朦胧了视觉。一室安静，就连电视的声音也被按下静音，里面的人手舞足蹈，像是在演哑剧。 “现在几点了？”齐盛天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似乎在无声地告诉齐予，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齐予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七点过一刻。” “需要我告诉你，你几点放学吗？”齐盛天抖了抖烟灰，声音几乎坠到了冰点。 “我五点放学，回家也只需要半个小时。”齐予莫名的觉得有些压抑，“但是我今天值日。” 听到这话，齐盛天才像是屈尊一样地斜睨了他一眼，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一些，“过段时间小芝就要搬过来了，你从今天开始去睡客房，把房间打扫干净，腾出来给她儿子。” 齐予顿了下，微微握紧了书包背带，“……我知道了。” 说是打扫干净，其实就是彻底搬出房间。 好在齐予的东西不多，平时也经常在整理，此时需要带走的就只有装满了床头柜的数百张奖状、几大箱课内外书籍以及床头陈旧的小狮子玩偶。 饶是如此，将所有东西搬到客房并将房间内的物品全部换洗干净之后，也已经是在凌晨三点半了。齐予又把当天的作业拿出来，在台灯下认真地一笔一划做完，彼时窗外的天空都蒙蒙亮了。 一夜无眠。 夏日的早晨总是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闹而又充满了生机，不厌其烦地告诉着人们，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了。 陈书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阎昊被调离十班之后，魏德禄果然就开始变着法子地惩罚十班的人了。 昨天是背诵课文失败被打三十板子，个个的手掌心红肿得吓人；今天是迟到早退罚跑二十圈，顶着烈阳在操场挥汗如雨的学生们已经中暑晕倒了三人。 然而还不知道明天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简直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一群人都在哭嚎着跪求阎昊重回十班，好好地给魏德禄颜色看看。 巧合的是收到十班发来的这些抱怨的时候，阎昊刚好在上魏德禄的英语课。 “下课再回吧。”齐予说着，用英语练习册挡住了阎昊的手机。 阎昊不解地抬头，就看到前排正好扭头看向自己的曾筱筱，也就应了一声，把手机连带着英语练习册一起扔进了桌肚子里。 齐予已经因为他受了一周值日的惩罚，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够心安理得地一直给齐予添麻烦。 “昨晚没睡好？”阎昊注意到齐予的眼底有些倦意。 “嗯。”齐予笑道：“在家刷题，一不小心就刷了个通宵。” 阎昊：“……” 真·题刷不完，寝食难安。 只有玩游戏能玩个通宵的阎昊表示：对不起打扰了，告辞。【抱拳.JPG】 今天魏德禄在上课之前，被教导主任叫住说教了一通，就因为昨天让阎昊在上课时间去了教导主任室的事情。 怪不得当时阎昊一句话也没说，乖顺地当场就出去了，原来是在等着向教导主任告他的状呢。 魏德禄越想越觉得生气，讲课中途都忍不住瞪了阎昊好几眼。 尽管他的这节课上得还算如意。 阎昊的坐姿依旧吊儿郎当，但却没有像昨天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也没有一直低头玩手机，大部分的时候都跟其他同学一样抬头看着他。 果然，重点班的学生就是有魔力，就连阎昊都能被感染到这么听话。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这个所谓的十班老大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魏德禄一时得意，在读完了一道阅读短文后，就点了阎昊的名：“阎昊，第一小题‘Most?species?of?bats?eat____’，应该选择哪一个答案？” “我会做还轮得到你来教？”阎昊头也没抬，托腮看着在自己手里飞速旋转的黑色水性笔，残酷无情地打破了魏德禄的妄想。 嚣张是肯定嚣张的，阎昊并不认为调班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魏德禄被噎得不轻，瞪了他一眼，转而笑看向齐予，“齐予，你来回答。” 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齐予应声站起来，回道：“选C。” “既然阎昊不知道答案，那你就把这题翻译一遍，顺便说说解题思路。”魏德禄又说。 阎昊饶有兴趣地抬头看向齐予，“ 那就有劳了。” 前排的曾筱筱“啧”了一声。 齐予道：“‘Most?species?of?bats?eat____’的意思是‘大多数蝙蝠都吃____’，选项A、B、C、D分别是成熟的水果、老鼠和青蛙、昆虫、血。而短文第二段第一句‘Over 800 species or types of bats feast on troublesome insects that damage crops or spreaddisease’的意思是‘超过800种蝙蝠以破坏庄稼或传播疾病的害虫为食’，比起后文提到的吃成熟的水果、老鼠和青蛙以及吸血的蝙蝠更多，因此这一题应该选C。” 齐予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并没有拖尾音，非常的干净利落。说中文的时候悦耳，说英文的时候磁性。从魏德禄嘴里读出来平平淡淡的句子，换到他这里语调更淡，却反倒变得悠扬动听了。 “再来一遍？”阎昊非常遵从自己的内心。 齐予以为他没有听懂，也就重新再说了一遍，而且比刚才的解释更加详细。 阎昊本来还想让齐予再来一遍，就听魏德禄率先开口道：“你不会还想让齐予再说一遍吧？” 阎昊才注意到四周同学投来的怪异目光，身为校霸的他做出这种行为确实有点儿像是在故意找茬，也就转移话题道：“讲解通俗易通，你更适合来当老师。” “谢谢。”齐予并没有多想。 仿佛被Diss了的魏德禄：“……” 好在这之后，魏德禄就没有再点阎昊和齐予的名了。 下课铃声响起，阎昊目送着魏德禄离开，正准备去十班看看，就听齐予说道：“这节课你好像听得很认真？” 昨天阎昊睡了一上午，玩了一下午，齐予原以为他今天会继续睡，没想到他竟然盯着魏德禄看了一节课，就连小动作都很少，确实是有些稀奇。 “他上课的内容有变化，跟在我们班教的不一样。”阎昊边回答边把之前跟手机一起扔进桌肚子里的齐予的英语练习册还给他，“谢了。” 非常明显的区别，魏德禄在重点班上课时说的都是重点，但是在后进班上课的时候，就连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都有。 “现在一班也是‘我们班’了。”齐予接过英语练习册，“不过，原来你听得懂？” 如果听不懂，没道理会知道教的内容不一样。 阎昊顿了下，“……能听懂一些。” 齐予笑着“哦”了一声，倒也没有再问。 不过阎昊还没离开座位去往十班，一班的班主任陈凌云就拿着一叠卷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啪”的一声，陈凌云忽然把卷子砸在讲台上，吓得讲台下的学生们个个安静如鸡。 “知道我为什么要发脾气吗？你们是知道的吧？啊？别低头，白之瑜，我说什么了吗？你心虚什么？”陈凌云用力拍了拍讲桌，“来，班长先把卷子发下去。” 坐在最后一排的白之瑜：“？？？” 我就低头玩个手机，怎么还跟心虚扯上关系了？ 齐予和曾筱筱应了一声，一人负责两个小组，没一会儿就发完了卷子。 其中甚至还有来自十班的阎昊的试卷。 “连名字都不写？”齐予把卷子递给阎昊。 白卷小霸王阎昊的卷子确实很白，白到齐予只看一眼就认出来，姓名那一栏写着的“阎昊”二字都是来自陈凌云的笔迹——估计是上周五的周考，陈凌云正好负责监考阎昊所在的考场，为了区分卷子持有者而写上去的姓名。 “将白卷贯彻到底。”阎昊非常坦然地接过了卷子。 大多数学生的成绩不仅跟老师的奖金挂钩，还跟自己的家庭地位挂钩，齐予也不知道阎昊这么做到底是在为难老师还是在为难他自己。 “好好看看你们自己的分数，简直比我一个星期没洗的袜子还臭！”陈凌云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一个暑假不见，你们的成绩就倒退回了原始人时期，还有脸在朋友圈晒旅游图，我真是替你们感到害臊！” 阎昊挑了挑眉。 这骂法可真是有点儿新颖。 要知道，在他们后进班，班主任每次周考后踏进教室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素质十八连，虽然紧接着就能收到学生们的素质三百六十五连，不过像是重点班这种宛如对小学生说教一样的话，他们根本闻所未闻。 倒也是，素质十八连对他们而言都无关痛痒，温和成这样更是毫无意义。 “翻开数学卷子第二面第四大题第一小题，眼熟吗？啊？我都快要讲吐了，全班还是只有一个人做对！你们上课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带耳朵？都打蚊子去了是吧？”陈凌云说到这里，还非常顺手地“啪”死了一只在他面前“嗡嗡”直叫的蚊子。 齐予看了眼自己的卷子，依旧是百年不变的一百五十分满分，根本不用翻面就知道陈凌云说的那个唯一做对了数学卷子第二面第四大题第一小题的人就是自己。 “牛逼啊，同桌。”阎昊的夸赞十分粗暴。 齐予笑了笑，没说话。 只可惜，他的成绩跟他的家庭地位并不挂钩。 “还有历史，居然有人回答秦始皇的父亲是吕不韦！我的妈呀……都说了多少次以正史为准、以正史为准为，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呢！” 把死蚊子扔进垃圾桶里，陈凌云几乎要气晕过去，“不管是数学还是历史，都要记住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啊同志们！找老师补课又不收费，平时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关键时刻到底在怂个什么劲儿啊？” 听到这里，阎昊轻轻地“嗯？”了一声。 齐予扭头看他，“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阎昊的心情似乎有些愉快，勾起唇角笑道：“没什么。” 第7章 举报 骂完该骂的，陈凌云又夸了一把满分的齐予，让全班好好向齐予学习，才没好气地开始讲解卷子上的题目。 理直气壮地霸占课间休息时间，这波操作非常重点班老师。 对于交白卷的人来说，订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所以听老师讲卷子更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 阎昊闲着没事做，掏出手机点开“高二（十）班，牢底坐穿！”的微信群，发了条消息过去。 阎昊：我有办法对付魏老狗了。 这句话出现在屏幕上还没过两秒，就被一系列【马克思主义乖巧.JPG】的表情包给刷了屏，足以看出十班的学生们有多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阎昊笑了一声，刚打了两个字，一只修长白嫩的手就遮住了他的屏幕。 “下课再回吧。”那只手的主人齐予开口了。 “马上就好。”阎昊握住齐予的手往下拉了一点儿露出手机屏幕，单手继续打字。 说是马上就是马上，阎昊飞快地打完这句话之后，就把手机放回了桌肚子里。 “好了，现在就专心听课。”阎昊还十分配合地坐得端正了些。 齐予忍不住有些想笑，“那你倒是先松开我的手啊。” 阎昊才注意到自己还握着齐予的手，赶紧松开了他，“哦……我没注意。” 旁边的白之瑜咬着手指头，用他那一脸仿佛被抛弃的怨妇相直直地盯着齐予。 如果不是因为不敢当着阎昊的面说些不正经的话，他简直想来一场雪姨附身，对着齐予就地打滚撒泼，问他是不是要移情别恋了。 好在阎昊的校霸气场镇住了白之瑜，齐予才能大着胆子装作没看到白之瑜的眼神，面带微笑地在自己满分的卷子上订正着不存在的错题。 数学和历史一共两张卷子，陈凌云花了两节数学课并霸占了两个小课间和一个大课间的休息时间，才总算是在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讲解完了所有的错题。 “这次就算了，如果你们下次周考的成绩还是这么难看，全部拿回去让父母签字，跪几次搓衣板你们就会乖了。” 在全班感恩戴德的欢呼中，陈凌云放下粉笔，喝了好几口茶水才勉强滋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又道：“齐予，下节课订正地理卷子，你去帮地理老师把卷子抱过来一下。” “好的。”齐予应了。 “我也来帮忙吧。”白之瑜跟着站起来。 “那卷子是有几百斤重？”陈凌云看了他一眼，“让你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见得有这么积极。” 白之瑜吐了吐舌，只得乖乖地坐了下去。 阎昊看着齐予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个班长的职位真有点儿不是人做的。 分发卷子就算了，那地理老师是手无缚鸡之力还是身娇体弱一推就倒？这点儿卷子都要麻烦学生帮忙抱。 矫情。 “咚咚”两声，齐予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报告。” 非重要科目的高二老师们都在一间办公室里，这个时间点除了等待齐予过来抱卷子的地理老师之外，还有其他下一节没有课的老师在闲聊上周周考的成绩。 以及两名站在魏德禄旁边的学生。 齐予觉得那两名学生有点眼熟，好像是十班的人，还来找他问过题目，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是什么——每天来找他问题目的人那么多，他也不可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 但是其中一名非常引人注目的身高高达一米九的学生，齐予倒是有些印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十班的王小小。至于另外一个戴着黑色厚重眼镜的学生，确实记不起来了。 因为经常聚众打架，十班的人在六中都非常出名，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阎昊。 也正是因为有阎昊将所有老师的注意力中途转移，所以他们都很少见到有老师将十班的学生叫到办公室里来训话。 现在阎昊才调班不过一天的时间，十班就要面临改革了，会不会太着急了一些？ “进来吧。”地理老师笑道：“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齐予收回目光，抱起试卷，“老师的手好一点儿了吗？” 上周结束监考后，地理老师忙着下班接孩子，一边回复孩子的消息一边下楼，一不小心脚下踩空，就把手给摔骨折了。 摔骨折本来就已经够惨了，这事儿还被其他老师们笑了好久，甚至作为活生生的例子讲给学生们听，原意是想让学生们引起重视，结果反倒让地理老师丢脸丢到了所有年级。 “好多了。”地理老师轻轻晃了晃还缠着绷带的右手，自嘲道：“摔这一下也算是长个记性，现在我下楼梯可老实了，不仅自己不玩手机，也不准别人玩手机，免得再重蹈我的覆辙。” “那就好。”齐予笑了。 跟着地理老师一起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齐予还回头看了一眼魏德禄。 魏德禄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距离太远了，他看不太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但是能看清楚大概的格式，比较正规。 能是什么东西呢？ 回到一班将卷子发完，齐予看着自己满分的卷子，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道：“十班是不是准备写联名举报信？” 正闲着无聊打算把卷子折成纸飞机玩的阎昊顿了下，“……你怎么知道？” “我在办公室里看到王小小了。”齐予把卷子摊开，“魏德禄手里的举报信只写了一半，他们在英语课上写的？” “应该不会这么蠢——”阎昊的话没说完，就想起十班的上一节确实是英语课。 卧槽……不会真的这么蠢吧？ 看到阎昊的表情，齐予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不禁有些无奈，“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们后进班的行动力都比较强。”虽然阎昊已经在心里骂了不下百遍蠢货了。 “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齐予问。 “他补课收费了。”阎昊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特意查了相关规定，举报对他的影响还挺大。” 这还多亏了陈凌云的咆哮，阎昊才想起来可以从这方面突破。结果联名举报信还没有投入举报箱，就已经夭折在了魏德禄的手里。 “刚开学就交？统一让班长收费吗？”齐予又问。 “一人一百，想补课的直接交给他。只可惜上周二就交完了，不然还能组织抓个现行。”阎昊往后靠在椅子上，说到这还嗤笑一声，“交费的不到五个人，但是直到今天他也没补过一次课，光收钱不办事的杂碎。” 齐予没有接话，跟随地理老师的讲解速度将卷子翻了一面，才又道：“现在联名举报信被拦截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凉拌。”阎昊说，“没收了也好，学校里的举报箱烂到收破烂的都嫌弃，就算丢里面估计也只能压断几根蜘蛛网，起不了什么作用。” “也是。”齐予说。 之后这节订正卷子的地理课，阎昊就在齐予的旁边玩起了手机，不知道敲敲打打是在写些什么。 只不过这次阎昊低调了很多，没有再把手机放到桌面上，而是藏在桌肚子里玩。 “昊哥。” 刚放学，邱梁辰就拿着一叠信签纸在门口叫阎昊。 “嗯。”阎昊拿着手机，跟邱梁辰往十班的教室过去。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是在担心王小小他们被叫去办公室谈话的结果。 齐予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文具，看见曾筱筱要离开教室，急忙叫住她：“筱筱。” “怎么了？”曾筱筱停下了脚步。 “那个……”齐予有些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现在还可以申请住校吗？” 住校申请在上周就已经截止了，齐予也知道这话有点儿为难人，但他还是想问一问。 “你要住校？”曾筱筱见齐予点了点头，才又道：“我上次好像听老陈提过有多出来的床位，回头我再帮你问问。” “谢谢。”齐予笑了。 “谢什么啊？你只要保证自己不被阎昊影响，持续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我就安心了。”曾筱筱说。 “阎昊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坏。”齐予说。 “我也没说他坏啊，就是怕他的成绩差传染给你。”曾筱筱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本来成绩差就应该好好地待在后进班，学校非得把他塞进我们重点班，这下周考月考都要被拉低平均分了，真烦。” 大多数学霸的眼睛里都只有成绩，因为这是身为学生的他们最有力的武器。 没有什么比妈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造成的打击更大了，而身为“别人家的孩子”，这就是使得他们挺直腰杆的根源。 齐予想说阎昊估计也不是自愿的，但他知道没有人在乎这个，大家都只在乎结果，结果就是阎昊确实从后进班进入了重点班，并且会拖他们一班的后腿。 所以最后齐予什么也没说，叫上白之瑜一起出去吃午餐了。 第8章 新欢 一到人多的地方，白之瑜就跟没长骨头似的挂在齐予身上，“嗯哼，My 哈尼。” 瞬间收到周围女生投来的怪异视线的齐予：“……” 哥，您下次犯病的时候能提前说一声吗？这么突然，有点吓到我了。 “哈尼，我早上对你放了那么多电，为什么你都不搭理我呢？”白之瑜摸了摸齐予的发梢，“阎昊真的就有这么好吗？好到你连一点儿目光都舍不得分给我？” 齐予心说隔着一个阎昊和一条走道，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在上课搭理你。 “哈尼，你怎么不说话？”白之瑜的声音腻得发慌，委屈之情溢于言表，“你现在都不叫我哈尼了，是不是外面真的有狗了？奶狗还是狼狗？德牧还是泰迪？” 齐予：“……” 哮天犬，谢谢。 就算齐予不搭理白之瑜，也完全不影响白之瑜的发挥，越说越动情，就差没有哭着大喊齐予渣男还我真心了。 学校爱凑热闹的女生们一路跟着他们俩下楼梯，还在旁边小声嘀咕什么齐予这是被阎昊给迷住了，校霸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架不住他长得帅啊。 又或者齐予的真爱还是白之瑜，只不过阎昊看上了齐予，强迫齐予非得跟他在一起，不然就要找人围堵白之瑜，齐予这才不得已从了。 再或者齐予其实两个都喜欢，但是脾气太温和了以致于有点儿优柔寡断，放不下白之瑜的同时又舍不得阎昊，这样下去迟早会发展成众望所归的3P…… 齐予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不明白这些腐女的内心戏怎么能这么多。 好不容易走到学校食堂，齐予打完饭刚坐下，就听到旁边有人说：“我们当时也没有多想，知道联名举报信可以搞他，当然是事不宜迟马上就干了。” 齐予回头，看到说话的是十班的王小小，旁边还坐着戴着黑色厚重眼镜的那个男生和几名十班的学生，以及中午放学之后就没了人影的阎昊。 几个人正好背对着齐予，没有发现他坐在后面，依旧自顾自地在说话。 “魏老狗这两天就跟疯狗一样到处乱咬，被没收的时候我还以为死定了呢。”陈书抬了一下鼻梁上的黑色厚重眼镜——他今天总算没有抬了个空。 “还好他自己也心虚，只是把我们叫去谈话，语重心长地说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好。不然的话，我非得在办公室里就地打滚，让学校给一个交代不可。”王小小说。 齐予想象了一下一个一米九的彪形大汉在办公室里打滚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昊哥，”邱梁辰依旧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非常到位地总结了一下十班的现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阎昊喝了口汤，“东西已经交上去了，现在等消息就行。” 既然阎昊都放话了，其他人自然松了口气，还不忘可惜地提到遍布学校附近的监控，让他们想套魏德禄麻袋都得悠着点儿。 “可不是嘛。要不是无聊的时候得靠他的硬盘撑一撑，我都想退而求其次，举报他的电脑里竟然存放了三千多G不利于和谐的视频和图片，真是枉为师长啊。”王小小痛心疾首地道。 陈书的电脑很好，好到闲着没事的时候总爱到处去别人家的电脑里逛逛，为他们这帮人找点儿乐子。 只可惜这个发现并不能公之于众，不然陈书也得到牢里去蹲一蹲。 阎昊听着，也不说话，直到吃完了午饭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注意到坐在他后面一桌吃饭的齐予。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两人的目光刚好对上。 “我先走了。”阎昊说。 “好。”齐予应了。 等到阎昊他们离开食堂，白之瑜才敲了敲饭桌，道：“哎，齐予。” “嗯？”齐予喝了一口汤。 “阎昊对你的态度好像不错？”白之瑜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没有你对我好。”齐予以为他又戏精上身了。 “不是，我说认真的。”白之瑜压低了声音，“你是没看见，昨天筱筱给他说班规的事情，他鸟都不鸟筱筱。但是换成你跟他说班规，他居然就真的不玩手机了。还有刚才，明明这儿坐着你和我两个大活人，他也只跟你打招呼，完全把我当成了透明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白之瑜的位置跟阎昊就距离一条走道，阎昊和齐予之间有什么小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齐予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了一句：“因为我长得帅？” 白之瑜：“……” 你帅你有理。 不过齐予这么一说，白之瑜倒也觉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太阳男神的称号不是白叫的，齐予这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根本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想要贴上去，比如白之瑜自己就是。 白之瑜跟齐予是在高一认识的，齐予第一个到达教室，白之瑜最后一个到达教室，但白之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最引人注目的齐予，并且依靠自己的死皮赖脸跟脾气极好的齐予成为了好朋友。 见白之瑜不说话，齐予以为他还在纠结，笑道：“难道你想看他对我态度不好？” 白之瑜赶紧摆手，“不不不不不不……” 校霸的暴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对了，”归还餐盘的时候，似乎想起什么，齐予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回教室去吧。” “你又要抛弃我去哪儿？”白之瑜嘟嘴，明显又要开演。 “去找新欢。”齐予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白之瑜：“？？？” 于是去找新欢的齐予找了一个中午不够，还请了下午的前两节课，才踩着第三节 课的上课铃声走进了教室。 至于陈凌云，他对于齐予请假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见，毕竟物理生物全是满分的齐予确实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去订正卷子。 “不错，挺持久啊？”看到齐予进来，白之瑜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还挺紧实的，手感不错。 “什么？”齐予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去找新欢吗？玩了两节课呢，难道还不算持久？”白之瑜笑道。 “你——别……别乱说！”齐予这才反应过来，怒瞪白之瑜。 小脸通红，奶凶奶凶。 阎昊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许笑！”齐予的脸更红了。 “嗯，不笑。”阎昊从桌肚子里拿出一个袋子，“给，你的校服。” “啊？”齐予没想到阎昊转移话题这么快，接过袋子的时候还有些愣，“哦，谢谢。” “不客气。”阎昊又忍不住笑了，“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齐予：“……” 这下连原本白嫩的脖子都红了。 下午放学，阎昊还是在走廊上等着齐予打扫完卫生，两个人才一起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朝着家的方向回去。 “原来你家也住在这附近？”齐予记得他以前好像没有见过阎昊。 “嗯。”阎昊喝了口冰水，被炎热天气影响的燥热体温才随之下降，“平时忙着打架，回家比你晚，所以就没碰见过。” “不怕么？”齐予问。 “怕什么？”阎昊冷笑一声，“我家又没人在等，早一点晚一点回去都没区别。” 齐予顿了下，“……是么。” 那还挺好的。 齐予心说。 至少不用像他一样，从放学开始就在焦躁着，生怕早一点晚一点回去，又会惹得等他的那个人不高兴。 “咔哒”一声，齐予推开家门，“我回——” 话没说完，一个烟灰缸就砸在了他的脚边，应声而碎，几个烟蒂滚落在旁边，污了洁白的地毯。 “你还知道回来？！”齐盛天怒瞪着眼，操起扫帚就往齐予身上狠抽几下，“都这个点了才回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齐予忍着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解释道：“我今天值日——” “上周五是你值日，昨天是你值日，今天还是你值日，你他妈真当老子好忽悠？！”齐盛天手里的扫帚几乎带着呼啸的风声落在衣着单薄的齐予身上，声声脆响。 “呃！”齐予疼得皱起眉头，“因为我做错了事，所以……被罚一周值日。” “废物！才开学就被罚，你还有脸说出来？怎么不去死了算了！”听了这话的齐盛天更怒了。 这次齐予咬着牙，没有再吭声。 直到打够了，齐盛天才把扫帚扔在地上，指使道：“把地上弄干净，下去重新买一个烟灰缸，买不到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我知道了。”疼得满头大汗的齐予看着齐盛天进入卧室，才弯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又一片地捡起来。 第9章 班费 第二天一大清早，齐予在校门口就遇见了曾筱筱。 “齐予，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曾筱筱的嘴里还嚼着包子，口齿不清地问他。 “睡得挺好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的齐予笑着转移话题：“对了，我昨天拜托你问的住宿的事情，还有空位吗？” “哦，差点儿忘记告诉你了，有空位。”曾筱筱咽下嘴里的包子，“但是得跟教导主任说一声才行。” “为什么？”齐予不解。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周考我们班的成绩不怎么样，老陈很生气，我的话还没有问几句呢，他就让我自己去找教导主任提。”曾筱筱拍了拍有些被噎住的胸口，还有些委屈地嘀咕道：“不就是数学错了几道基础题而已，至于这么对我吗？” 教导主任是负责住宿申请最后一个流程的人，只要他点头同意了，前面的流程都可以一概省略。 “谢谢。我自己去找教导主任就行了。”齐予把手里还没开封的豆奶递给曾筱筱，“吃面食的时候顺便买点水会比较好。” “谢谢谢谢！”曾筱筱赶紧接过来，撕开袋子喝了一大口。 相比较高三常年被迫生病的体育老师，高二的体育老师还是健健康康的，让持续不断订正卷子的一班学生们终于能活动一下筋骨，从那仿佛无休止被霸占的课间休息中逃离了出来。 在齐予的带领下跑了五圈，确保各个学生都是满头大汗之后，体育老师才准他们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你们要玩什么？”齐予拿着器材室的钥匙问同学们。 “篮球！篮球要两个，我们换着打！” “我也要篮球！” “那我们要四副羽毛球！” “我要一副象棋！谢谢！” …… 齐予大概记了一下，就叫上白之瑜和几个男生一起去器材室拿。 “阎昊怎么不在？”齐予本来还想叫上阎昊一起，结果一转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不是吧，班长，你还准备让校霸跟着做苦力啊？”一起来器材室的男生一脸震惊。 “什么校霸？他有名字。”齐予有些无奈。 明明阎昊什么也没做，怎么每个人都这么害怕他呢？ “班长，我劝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了。他好歹也是十班的老大，现在没惹事，不代表一直都不会惹事。” “是啊，我前天还听到十班有人来找他说约架的事情呢。后进班的就是后进班的，脑子里除了打架斗殴就没别的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白之瑜往前靠在齐予的身上，“一码归一码，至少我看阎昊现在对哈尼是没有恶意的。而且有人约架，那肯定得上啊，不然显得自己多怂？” “没错。”齐予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白之瑜，伸手去拿旁边的篮球。 其他几人顿时扼腕叹息，痛骂阎昊才刚来没几天就带坏了齐予，速度之快根本猝不及防，实在是罪不可恕。 “嘿，难道带坏我就没事了？”白之瑜有些不平衡。 “对，你也很坏，赶紧离班长远点儿。”他们给出了会心一击。 白之瑜：“……” 我去年买了个表。 拿完器材，齐予和白之瑜一起分完，又累出了一身的大汗。 “走，哈尼，打篮球去。”白之瑜单手转着篮球，意气风发，帅得一比。 “等会儿吧。”齐予把篮球网袋放好，喝了口冰水，才又道：“我得先去找教导主任一趟。” “你找那秃驴干嘛？”白之瑜不满，“他有我长得好看？” 齐予看了一眼旁边默默偷听的女生，回道：“没注意，你等我仔细看看再回答你。” 白之瑜：“？？？” 这难道不是马上就能得出结论的事情吗？？？是你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 丢下伤心欲绝的白之瑜，齐予一个人来到崇德楼的四楼，毫不意外地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口看见了阎昊。 窗外的阳光倾泻进来，笼罩着阎昊的上半身，安静而又美好。明明是在走廊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竟透着一股正在车站里等人的落寞无助感。 阎昊也发现了齐予，只不过没有什么反应，看样子心情并不是很好。 “别担心。”齐予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敲响了房门。 “请进。”教导主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齐予推开门进去，里面除了教导主任，还有魏德禄以及几名十班的学生。 “原来是齐予啊？”教导主任板着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些，“怎么了？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对待重点班的学生，尤其是像齐予这样优秀的学生，所有老师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好。 “嗯，是有点事……”齐予犹豫地看了下其他人，“我等会儿再过来吧。” “不用不用，他们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教导主任连忙说。 “怎么就说完了？”陈书却不乐意了，“主任，魏老——老师私底下收钱补课，凭什么不处罚他？” “证据呢？”魏德禄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主任已经说了，凡事都得讲究一个证据。如果我真的收了你们的钱，你们就拿出证据来，在这随口污蔑像什么话？” 在齐予进来之前，魏德禄的这句话应该已经重复了好几遍，因为其他人听了之后都是一脸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被噎得死死的。 不甘心，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等等，我有证据！”王小小却忽然眼前一亮，“我跟我妈要了钱，我妈可以证明啊！” “你妈可以证明？”魏德禄笑了，像是有恃无恐，“主任，不是我说话难听，后进班的学生有多少是打着老师的幌子跟家长要钱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如果这都算证据，那我也实在是太冤枉了。” “我明白。”教导主任点头，“你们都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作没有听见，以后你们也别再提起了。” “主任说的没错。” 陈书正要说话，一直没吭声的齐予就忽然开口了，甚至还有些倾向于魏德禄这一方，“适可而止吧，你们再这样空口污蔑老师，是要受到学校处罚的。” “我们没有撒谎！钱真的给了他！”王小小没想到竟然就连齐予也不相信他们。 “可是据我所知，这学期开学，你们班应该只交过一次班费吧？”齐予顺着王小小的话往下问。 “班费？”眼底满是倦意的邱梁辰嗤笑了一声，“我们班从来不交班费。” 最难管理的十班可不是说着好听的，他们从来不买教材，所以班费花销最大的地方就是用于郊游。要想让他们交班费以便公款外出，还不如让他们自己私底下掏钱组织出去玩呢。 闻言，齐予却皱起了眉头，“没有交过班费？可是我明明看见——” 说到这，齐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提到的事，及时地住了嘴。 “你看见什么了？”教导主任问。 齐予没有回答，而是求助一样地看向魏德禄，希望他能帮自己把话题扯开。 但是教导主任当前，认定了绝对不可能会有证据留下的魏德禄自然得装得坦坦荡荡的，不仅没有帮忙，还伸手拍了拍齐予的肩膀，鼓励道：“没事。大胆地说出来吧，你看见什么了？” “好吧。”有了魏德禄的话，齐予才放弃纠结，回道：“就在昨天中午吃完饭，我忽然发现我的钥匙不见了，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就请了两节课的假，拜托监控室的叔叔帮我调查操场的监控。然后，我看到在上周三的早上，这位同学拿了一百块钱给魏老师。当时我还以为是班费呢……” 齐予指的人是王小小。 魏德禄的脸色猛然一僵。 “对！我就是在上周三拿钱给他的！”王小小赶紧应声，“本来截止日期是在上周二，但是我妈出去帮忙杀猪回来得晚，我就没交成，直到周三早上才拿到钱，我在操场上遇到魏老师就赶紧交了。” 当时魏德禄还被他吓了一跳，像是做贼一样一把抓走了钱，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天空——直到现在王小小才知道原来他是在看监控。 “齐予，你确定没有看错？”魏德禄还试图转移话题，“而且你昨天发现钥匙不见了，为什么不看昨天的监控，要去调查上周的监控？” “这周的监控我都看过了，没有，所以才抱着侥幸心理去看上周的监控。因为我也不确定钥匙是在什么时候掉的，但肯定是在开学后才掉的。”齐予的回答合情合理。 “你真是——你难道不知道监控是不能随便调看的吗？！”魏德禄都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可是昨天我爸不在家，如果找不到钥匙，我就进不了家门了……”齐予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一副做了错事的愧疚模样，“对不起。擅自查看监控是我的错，我会接受处罚的。” “现在不是查不查看监控的问题吧？”教导主任冷脸看着魏德禄，“魏老师，补课收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魏德禄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教导主任只留下了魏德禄，就让他们都先回去上课了。 齐予走出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阎昊还站在门口。 “没事了。”齐予一改刚才的沮丧，笑得如沐春风。 阎昊也笑了，“谢了。” 本来还想出口嘲讽齐予两句的十班其他人：“？？？” 第10章 道歉 有监控作证，百口莫辩的魏德禄的下场很快就被张贴在了学校的公示栏里——尽数退还补课费用，降一级并扣除当年的年终奖金。 六中的老师都是根据压力大小拿工资的，高一最少，高三最多。魏德禄好不容易奋斗了十多年才终于开始教高二，现在降一级再次重回高一，真是一作作回解放前。 至于齐予擅自调看监控的处罚，就是多替学校拿几个奖项回来，齐予对此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这是……？”齐予愣愣地看着满桌子的零食，要不是阎昊还坐在旁边，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座位了。 “十班的人送你的。”阎昊说。 那天听到齐予跟阎昊的对话，陈书他们才明白齐予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帮忙引魏德禄上当，顿时一个个羞愧难当，非要买点儿东西请阎昊交给齐予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还威胁阎昊，如果齐予不收，阎昊怎么也得想办法让齐予收下才行。 阎昊：“？？？” 到底谁才是十班的老大？ “不用这么客气的。”齐予只是做了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没事，吃不完我可以帮你啊。”白之瑜赶紧出声。 “不给。”阎昊却把一袋零食都塞进了齐予的桌肚子里。 白之瑜：“……” 堂堂校霸，这么小气？！ “那个……”曾筱筱忽然脸红红地走过来，把手里的一碗重庆酸辣粉放在阎昊的桌子上，“这个给你。” 阎昊看着曾筱筱，没说话。 “不好意思误会你了，我以为你们十班针对魏老师是因为成绩不好……如果不是看了通告，我们都不知道魏老师竟然做得这么过分，真是枉为人师！”曾筱筱直到现在还有些气愤。 在重点班人的眼里，渴望补课却得不到补课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这就意味着下一次周考的成绩将会被齐予拉开非常巨大的距离，光是想想就觉得痛不欲生。 所以魏德禄收费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不给后进班补课，简直是罪该万死。 “教室里不能吃东西。”阎昊却并不给曾筱筱面子。 曾筱筱的脸色有些尴尬，“咳……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吃啦。” “吃不完扔垃圾桶里也不行。”阎昊又说。 “……” 曾筱筱的脸都憋得黑红黑红的了，最后还是放下脸面说道：“那天是我过分了，不好意思啊。” 阎昊没说话。 曾筱筱只得朝着齐予疯狂使眼色。 怎么这时候反倒想起他来了？ 齐予笑得有些无奈，“阎昊……” “行。”没等齐予多说，阎昊立刻应了，打开酸辣粉的盖子，道：“那就算了吧。” 曾筱筱这才重新拾起笑容，“那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如果你想补课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不收费的。” 在她眼里，只要是有心想学习的人都是有救的。 “找你？”阎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酸辣粉搅拌均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交补课费的人并不包括我。” 曾筱筱的笑容一秒变得僵硬，“……什么？” “就是这么回事。”阎昊却没有再解释。 十班确实有人好学，但那个人绝不会是阎昊。 曾筱筱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又变得黑红黑红的，只不过这一次是气的。 知道自己被阎昊给耍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和送出去的东西却又不能收回来，她只能跺脚“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暗中发誓以后跟阎昊势不两立。 “皮这一下很开心吗？”齐予笑了。 “挺开心的。”阎昊“哧溜”了一口酸辣粉。 大概是因为上课假装听课装累了，阎昊很快就解决完了酸辣粉，只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太过为难曾筱筱，走出去将垃圾扔在外面的垃圾桶才回来。 “给。”齐予递了一张纸巾过来。 正准备用袖子擦嘴的阎昊：“……” “……谢谢。”阎昊只得放过自己洁白的校服袖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等到把纸扔进垃圾桶里，阎昊才扭头问齐予：“方便出去说会儿话吗？” 齐予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方便。” 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阎昊一声不吭地踢开厕所隔间的门，直到最后一间隔间也空空如也，确定没有人在，他才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的？” 第一封联名举报信夭折的那天，阎昊就在手机上查了一封现成的举报信，又让邱梁辰去买一点信签纸，等到中午去十班再照葫芦画瓢重写一封联名举报信，最后一一签字，再由阎昊亲自送到教导主任的手里。 整个过程齐予都没有参与，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会知道他的计划。 “证据不足，去找班主任没意义，直接找校长又不妥，不如折中一下，教导主任刚好适合。”齐予很坦白，“如果成了最好，就算不成，对举报的学生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是齐予在食堂听到阎昊那句“东西已经交上去了，现在等消息就行”之后分析出来的。 毕竟他们的教导主任并没有其他学校的教导主任那么严厉，很多不涉及原则的问题都是得过且过。 “特意请假去调查，难道你就不怕监控里没有你想要找的证据？”阎昊问。 “怕。”齐予说，“但是你的反应让我觉得有一线希望。” 既然在陈凌云提到补课收费之前，阎昊都不知道这是违规的，十班的人就更没有可能会知道了。 而不知道，就极有可能会出现魏德禄最不想看见的场面——比如有人当众将钱交给他。 阎昊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没想到我的同桌这么聪明。” “毕竟是年级第一名。”齐予毫不谦虚。 “那么最后你的钥匙找到了吗？”阎昊问。只不过这话充满了魏德禄的怀疑语调。 “找到了。”齐予笑着将早已打好的草稿和盘托出，“被我放在家门口的花坛里面了。” “既然找到了，那你今天还来主任的办公室干什么？自首？我看着不像啊。” “不是。”齐予乖乖否认，“我想申请住宿，但是时间已经截止了，陈老师让我来找主任。正好这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没什么事，我就过来了。” 在打算帮十班一把的时候，齐予就已经想好了一整套堪称天衣无缝的说词，再加上他绝顶好学生的标配，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动机。 “好演技。”阎昊乐了，两颗洁白的虎牙衬得他那张坏男人一样痞帅的脸多了几分少年人的稚气。 “过奖了。”齐予的笑容依旧温和而不做作。 等到笑够了，阎昊才慵懒地靠着护栏，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递向齐予，“抽吗？” “不抽。谢谢。”齐予拒绝。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这是上次阎昊在小卖部买的那包昂贵香烟。 烟盒里的香烟已经所剩无几，看样子阎昊应该是有烟瘾的人。 阎昊也不强求，自顾自地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才又开口：“其实十班看魏老狗不爽，不是因为他收补课费。” 一百块钱而已，就算是丢了喂狗他们也不在乎。 “那是因为他说话难听？”齐予看着阎昊吐出来的烟圈，在阳光下渐渐变得缥缈，最后被风吹散。 “你也被骂过？”阎昊有些意外。 “没有。但是我听过。”所以齐予才不喜欢魏德禄。 “哦。他嘴贱也算是其中一个理由吧。” 无论是嘴贱还是惩罚，并不只有魏德禄一个人会做，其他任课老师在没有对他们彻底失去希望之前都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十班最不服气的人，就只有魏德禄一个。 “那最直接的理由是什么？” “我们班有个男生，叫邱梁辰。”阎昊说，“你也见过，就是驼着背，看起来总是睡不醒的那个。” 齐予想了下，“他脖子的颈椎是不是有些凸出？” “对。”阎昊笑了，“没想到你观察得这么仔细。那是常年趴着睡觉的后遗症。” 然后阎昊就告诉齐予，魏德禄第一次上十班的课，看着全班该玩的玩，该睡觉的睡觉，一时适应不了，就大发脾气地把熟睡中的邱梁辰叫起来回答问题。 这简直就是在为难邱梁辰，如果他能回答得出来，就不会待在十班了。 魏德禄却正好揪着邱梁辰作为发泄的对象，长尺子几乎快要戳到邱梁辰的眼睛上面，嘲讽道：“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邱梁辰啊邱梁辰，你真是又邱又梁又辰，真不知道你父母给你取的这是个什么狗名字。” 然后，魏德禄就被阎昊打断了鼻梁骨。 “我是不是很过分？”阎昊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却透着股淡淡的不甘，“可惜我还觉得下手轻了。” 齐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班不尊重老师是真的，老师不尊重十班也是真的。无论是魏德禄辱骂邱梁辰，还是阎昊狠揍魏德禄，似乎都是应该的，又似乎其实本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梁辰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阎昊又吐了一口烟圈，才道：“他爸爸为了纪念他妈妈，就在他的名字里加上了他妈妈的姓氏。” 邱梁辰，父姓邱，母姓梁，他们爱情的结晶是在辰时出生的。 很简单的名字，却饱含了邱爸爸对邱妈妈的所有思念，容不得任何人侮辱，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 齐予顿了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已经是涉及隐私的事情了，如果齐予对邱梁辰有恶意，他甚至可以借此去伤害邱梁辰。 “梁辰让我告诉你的。”阎昊说到这里，有些不是滋味地笑了一下，“他说你是个好学生，为了我们跟老师作对，怕你会有心理负担。” 齐予的心脏顿时有如被人给浇上了一层柠檬汁，酸涩的滋味顺着血管蔓延至喉咙，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齐予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谢谢。” “这句话应该由我们来说才对。”阎昊将香烟摁灭扔在垃圾桶里，伸手拍了下齐予的肩膀，“谢了。” “嘶——”齐予却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阎昊赶紧收回手，“不是吧，这么柔弱？” 齐予的眉头皱起一瞬又被他强行舒展开来，笑道：“这不是正在专心感动么？拍得我猝不及防。” 阎昊笑了，“行，下次拍你之前我先提个醒。” 第11章 招人 “哈——尼——”趁着大课间排队混乱，白之瑜抱住齐予就不松手了，“我感觉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咱能好好说话吗？”齐予实在是承受不住四周女生瞬间投射过来的炽热视线。 “呵，我还以为你现在只愿意跟阎昊好好说话了呢。”白之瑜冷笑。 旁边两手插在裤兜里，把漫步硬生生走出了T台效果的阎昊看了白之瑜一眼，白之瑜立刻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不是……我也不是闹脾气，但这事肯定是你不对，没什么可洗白的。”白之瑜坚定不移地缠着齐予。 “我做错什么了？”齐予无奈地问。 “明明我跟你的关系最好，为什么这次搞事情不带我？”白之瑜很生气他居然跟其他同学一样是从通报里知道魏德禄的事情，而不是从头到尾跟齐予一起参与其中。 “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能保证不去告诉你爸爸？”齐予反问。 以白之瑜的脾气，一旦知道魏德禄补课收费，还不得马上给他的校长老爹打小报告？但是只要动用了私人关系，这件事情就会变质了，就算是十班有理，也会变成十班没理，还要凭白受人非议。 “就……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瞒着我啊。”自知理亏的白之瑜焉了，把脑袋靠在齐予的肩上，“反正我不管，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就……我就……” “跟我绝交？”齐予很贴心地帮他想了一个词。 “绝交是什么体位？”白之瑜一秒握住方向盘。 齐予：“……” 停车！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路！ 比齐予长得高的阎昊走到齐予身后的位置站着，齐予刚才红着脸挣脱白之瑜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下去，更衬得他眉眼如画，肤白如雪，似乎比这炽热的烈阳更夺人目光。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阎昊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 那天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也是，阎昊只凭声音听着，还以为齐予一波操作稳如狗，直到齐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才发现这脸皮薄的人估计长这么大就没怎么说过谎，居然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特别招人。 “它要害羞，我能怎么办？”齐予也很绝望啊。 “我有办法可以让它消下去。”阎昊说。 齐予好奇地回过头，“什么办——” 话没说完，阎昊的手已经捧住了他的脸。 然后旁边的女生们就疯了。 “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大庭广众之下这是要亲了吗？” “我的妈呀我好激动……不对，白之瑜去哪了？快来啊，再不来你的齐予就要被抢走了！” …… “之前喝了冰水，我的手还是凉的，正好可以帮你降温。”阎昊说得一本正经。 被他捧住的这张俊脸有些温热，皮肤细腻，软软的，手感跟想象之中的一样，非常舒服。 齐予：“……” 如果不是因为女生们的叫声太过疯狂，他差点儿就信了阎昊的邪。 “中午一起吃？我请客。”大概是觉得这豆腐吃得太过明目张胆，阎昊见好就收地松开了齐予的脸，还不忘搬出自己的兄弟作为砝码：“正好快周考了，小小也有不懂的题目想问你。” “介意带上之瑜吗？”齐予问。 如果白之瑜事后知道他单独跟十班的人吃了顿饭，估计能气得翻上天去，挂在他身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消停也不成问题。 “如果他吃得不多的话。”阎昊说。 齐予笑了，“不多。” “那行。”阎昊应了。 随着课间操的旋律开始手舞足蹈的白之瑜就这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两人对话的曾筱筱都快要被气得原地爆炸了。 她深感如果再这样偷听下去，极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当着齐予的面跟阎昊吵起来。 为了不让齐予左右为难，她只好委屈自己气鼓鼓地走到最前排去平息平息情绪了。 “好巧啊，筱筱，你也在准备做操呢？” 曾筱筱回过头，说话的人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一双桃花眼带了点儿女孩子的阴柔，颇有种古风美男的韵味。 他是高二（五）班的曾子奇，也是曾筱筱的追求者之一。 “巧什么巧，大课间的谁不在这里做操？”曾筱筱现在没心思听他瞎扯淡，一心都在担忧万一阎昊真的把齐予给带坏了可怎么办。 “怎么心情不开心？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帮你揍他。”曾子奇赶紧趁机献殷勤。 “你别总是缠着我我就开心了。”曾筱筱不耐烦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曾子奇不禁有些委屈，“可是我喜欢你啊，只有看着你我才能开心，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 “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都说了几百遍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去烦别人？”曾筱筱恼了。 “你不喜欢现在的我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都可以改啊。”曾子奇锲而不舍。 “我真是——！”曾筱筱的脑海里瞬间涌出了许多脏话，忽然瞥见某个导致她心情不好的直接源头，顿时心生一计，笑道：“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嗯？什么样的？”曾子奇满脸期待。 “看到站在齐予后面的那个人了吗？”曾筱筱伸手一指队伍后排站姿懒散的男生，“我就喜欢他那样打架厉害长得又帅的。” 随着看过去的曾子奇整个人都傻了。 站在齐予后面的那个人不就是阎昊吗？！ 这他妈……简直是在为难我胖虎啊！ “做不到就别再来缠着我了。”曾筱筱冷笑一声。 曾子奇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憋出一句：“我……我会努力的！” “哦，那你加油，我看好你哟。”曾筱筱毫无灵魂地为他打Call。 曾子奇：“……” 齐予原本以为阎昊会选择在学校的食堂里吃午饭，毕竟距离比较近。直到阎昊带着他和白之瑜离开学校并在小巷子里横穿竖穿地步行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一家人满为患的重庆酸辣粉店面停下来的时候，他才明白距离不是问题，厨艺才是王道，顺便还有点儿担心吃完午餐再回学校会不会迟到。 “不会迟到。”阎昊忽然开口，“我们抄近路回去。” 齐予有些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心说他的心思有那么好猜吗？ “是挺好猜的。”阎昊笑道：“都写脸上了。” 齐予：“……” 我不要面子的吗？！ “昊哥！这里这里！”坐在最右边角落里的王小小朝他们招了招手。 三个人从拥挤的人群艰难地挤进去，王小小他们已经提前占好了位置，一个在左边，另外两个在右边。 齐予走在最前面，很自然地往右边走，站在旁边等待白之瑜先进去。 阎昊跟在齐予的后面，还以为他是在等自己，没有多想就坐了进去。 白之瑜：“……” 兄Die，这里不是教室，你坐错位置了喂！ “来，之瑜，坐这坐这。”王小小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他经常跑去一班找齐予问问题，对于白之瑜这个齐予的前同桌当然也不陌生。 “哦。”白之瑜只好凑过去坐下了。 行吧，总比跟校霸坐在一块儿强。 “他家的菜单在墙上，你们看看要吃什么。”陈书的手里拿着一张小条子，上面已经写了几种食物。 齐予抬头，看见不下十种选项，才知道这家店面不仅卖酸辣粉，还卖炒饭和馄饨之类的食物。 “我要一碗馄饨和一份怪噜饭。”白之瑜很快就选好了。 “行。齐予呢？”陈书边写边问。 “他家的酸辣粉是特色。”阎昊喝了口茶，给出建议。 “那就酸辣粉吧。”齐予说。 “好。”陈书划掉酸辣粉旁边的“2”，改成了“3”，推了推旁边的邱梁辰，“让让，我出去排队。” “现在才开始排队？”白之瑜震惊地看着已经排到门口又蜿蜒回来就跟长蛇一样长的队伍，“等排到我们恐怕下午都放学了吧？” “没那么夸张，他家出菜的速度很快的。”陈书说。 邱梁辰正要起身，齐予就先站了起来，“我去吧。” 他坐在外面，比陈书要方便一些。 “这种小事怎么能让你去？”陈书不肯。 “干掉魏老狗，你就是我们十班的大恩人，坐着等吃就行了。”邱梁辰也说。 “如果需要我喂你就说一声，一定服务到位。”王小小还拍了拍胸脯。 “别闹了，我这里离收银台更近。”齐予笑了，朝陈书伸出手，“而且我不用排队，你就给我吧。” “不用排队？真的假的啊？”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块头太大了占位置，王小小早就自己去排队了。 “把小条子给我不就知道了？”齐予诱惑道。 这条件实在是有些诱人，陈书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见阎昊从兜里摸出一百块给齐予，“请开始你的表演。” 既然阎昊都没有意见，陈书也就不再犹豫了，把小条子递给齐予，“拜托大恩人了。” “客气。”齐予笑了笑。 齐予先去收银台结了账，紧接着就无视长队伍，兀自插队到了最前方，把发.票递给厨房的师傅。 重点是，厨房的师傅竟然还收了！ “卧槽？！”陈书愣了，“他家不是不准插队的吗？” 从人满为患就能看出来这家重庆酸辣粉的生意有多好，所以以前也有人不耐烦排队，甚至还因为插队发生过争执，最后不仅被店家全额退款，还被店家列为了黑名单。 就连现在，店家收银台的旁边还立着一块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长得丑的才需要插队，长得好看的都是顺位。 “难道厨房师傅觉得齐予长得丑？”王小小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齐予可是校草。”邱梁辰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随后想了一个可能性比较大的理由：“大概是学霸专利吧。” 真没想到吃个饭还能顺便装个逼，简直是一举两得。 “那我下次也试试。”白之瑜跃跃欲试。 “你的段位可能不够。”阎昊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一般的学霸能进个区级比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齐予却是在省级比赛都能够榜上有名的学神，简直是望尘莫及。 白之瑜：“……” 对不起，是我膨胀了。 第12章 翻墙 齐予用托盘把食物端过来，一共三碗酸辣粉、三份怪噜饭、三碗馄饨和两份烧烤盖饭。 “力气还挺大啊？”那天拍疼了齐予，阎昊还以为他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骄气，没想到这么多食物他居然能够一次性全端过来，真有点儿让人大跌眼镜。 “还行吧。”齐予把发.票和收银员退的零钱给了阎昊，一边把食物放在桌上一边问：“烧烤盖饭是谁的？” “都是我的！”王小小举手，“还有一份怪噜饭、一碗酸辣粉也是我的。” “你怎么这么能吃？”白之瑜简直惊呆了。 “因为我妈说了，小孩子要多吃点才能快快地长身体啊。你看你就吃得太少了，才长得这么弱不禁风的。”王小小说到这里还秀了一把自己健壮的肱二头肌。 净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三十斤的白之瑜：“……” 神他妈弱不禁风。 两人斗嘴的时候，齐予已经下完食物，把托盘递给了路过的服务员。 阎昊正准备拿一碗离自己最近的酸辣粉，齐予就把离他最远的那一碗酸辣粉抬到他的面前，“这碗是你的。” 阎昊：“？？？”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一碗是没有酥黄豆的，不由得愣了下。 阎昊正要说话，就见白之瑜感动地朝齐予抛了个媚眼，“哈尼真是贴心，知道我不吃香葱，一颗都没给我放。” “没有香葱的怪噜饭是没有灵魂的！”王小小用勺子舀了一勺，“啊……这浓郁的葱味，这饱满的米粒，真香！” “别秀了，赶紧吃。”陈书拍了一把王小小的肩膀，“都一点二十了，再不快点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呗，老班还能把我嚼来吃了？”王小小叼起一根红薯粉慢慢地嗦。 “我们迟到是无所谓，齐予他们还要回去上课。”邱梁辰提醒道。 “哦哦哦。”王小小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重庆酸辣粉店面距离学校太远，他们吃完之后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阎昊就带着他们抄近路回去。 一个据说能够排除千推万阻的非常近的近路。 然后当齐予看到小巷子尽头的那堵墙时，才明白阎昊所谓的抄近路就是翻墙。 学校附近的小巷子很多，绕来绕去绕到学校起码也得二十分钟，如果直接翻墙，那距离简直近得飞起，却没有几个人打过这个注意。 因为这墙他妈的足有三米高啊，一不小心摔断腿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阎昊他们经常逃课早就翻习惯了，助跑起跳手一搭，动作流畅半点不马虎，轻松地就站在了墙头上，硬是看得齐予和白之瑜都不好意思说打扰了告辞，臣妾做不到啊。 “啊，对了！”王小小仗着身高优势两手一撑就坐了上去，忽然想起今天跟齐予吃饭的主要目的，“时间太紧了，我不懂的题目都来不及问齐予，明天周考可怎么办啊？” “写给我吧。”齐予踩在废旧桌子上，方便减少自己跟墙头的距离，“我改好了给你送过去。” “哇哦，齐予你太棒了！”王小小高呼。 齐予笑了笑，正在思考自己是爬上去比较快还是借力跳上去比较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到了他面前来。 “我拉你。”阎昊说。 “谢谢。”齐予握住了阎昊的手。 阎昊一个用力，就把他提拉上去了。 跟在齐予后面的白之瑜赶紧也伸出了手。 “快跳。”阎昊完全没看白之瑜，扭头就对陈书说，“别挡着后面的人。” 陈书这才注意到白之瑜，说了声“不好意思”就跳了下去。 白之瑜：“……” 是我飘了，刚才居然妄想校霸能够屈尊拉我一把。 等到白之瑜自力更生地爬上墙头，就只剩下他们三个重点班的还没有跳了。 白之瑜刚才落了后，决定这次一定要冲在前锋，于是一屁股坐在墙头，手一松就跳了下去，拦都拦不住。 然后就动作利落又帅气地扭了个脚。 “嗷——”白之瑜捂着脚踝嚎了一嗓子。 没能成功阻拦住白之瑜的齐予：“……” “落地之后滚一圈，可以减少冲力，不然会扭伤脚。”阎昊说着，跳下去后顺势滚了一圈才站起来，抬头看向齐予，“就像这样。会了吗？” 齐予点点头，一跃而下。微风吹起他的衣摆，露出贴身的白色背心，落地后照着阎昊的动作效仿，顺利完成了零伤害跳墙。 阎昊挑了挑眉。 穿这么多，不嫌热么？ “怎么我刚才跳的时候你们都不提醒我一下啊？”白之瑜瘸着腿，十分委屈地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挤。 “你的动作太快了，我们也来不及说啊。”邱梁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白之瑜：“……” 落后不行，抢先也不行，我真是太难了。 好在只是轻微扭伤，没什么大事，过会儿就好了。 为了方便以后遇到不会的题目能够及时问齐予，王小小提出能不能加一个齐予的微信，直接拍照互传，这样等会儿齐予也就不用在批改之后再跑一趟十班了。 “好。”齐予从兜里摸出手机。 “顺便扫一个？” 齐予刚扫了王小小的微信，阎昊就把自己的二维码也递了过去。 齐予乖乖地扫了他的二维码，完成好友添加。 走进教室之前忽然想起了什么，齐予叫住他们：“哦，对了。” “怎么了？”正要继续往前走的几人回过头。 “那家酸辣粉店给的条子背面有数字，如果排在第一个的人数字比你们大，你们就可以插队。”齐予说，“发.票的背面有写这个插队规则。”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白之瑜：“……” 原来不是因为学霸专利？！ “这么清楚，你们是不是也经常去吃？”邱梁辰问。 “太远了，只去过一次。”齐予答。 “卧槽！真是白吃这么久了，我们今天才知道条子还有这个作用。”陈书尴尬扶额。 “没事，别难过，昊哥不是也不知道吗？”王小小还安慰他。 “我知道。”阎昊却表示傻的只有你们。 “那昊哥你怎么不说？！”王小小惊了。 “我以为你们喜欢排队。”阎昊回答。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他们对齐予不用排队的事情感到震惊，阎昊都不知道他身边原来是一群猪队友。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 哥，您对我们的误会可真不是一丢丢的大啊。 晚上，阎昊照旧等着齐予值完日一起回家。 这个时间点路上都没有几个学生，就算有也只是刚从培训班里下课的。 “是不是交了费就能从现在开始学习了？” 不远处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齐予扭头一看，就见曾子奇在跆拳道培训班的招待处询问接待人。 “是的。只要交了费，现在就能开始学。”接待人说。 “那就好。”曾子奇立刻扫码付钱，填了表格就跟接待人往里面走。 曾子奇要学跆拳道？ 齐予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一个爱惜自己的脸就像爱惜自己的命一样的人，居然会选择这种容易受伤的培训班？ “你在看什么？”阎昊把齐予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齐予回过头，他刚才站的位置正好被摆摊的人突然撑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要不是阎昊拉了他一把，遮阳伞的边缘肯定会戳到他的眼睛。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其他班的同学。”齐予说，“谢谢。” “他有这么好看？”阎昊松开他的手臂。 “没你好看。”齐予下意识地回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问的人不是白之瑜，赶紧解释道：“不是……我平时回之瑜回习惯了，不好意思。” “不是什么不是，难道本校草还没有他好看？”阎昊挑眉，一副你敢说不是我就立马兴师问罪的样子。 齐予笑了笑，“是我错了，校草最帅。” 阎昊这才心满意足。 两人一路往下走出夜市的范围，阎昊单肩背着松松垮垮的书包，看了眼旁边走姿笔挺的齐予。 虽然同为校草，但是他们两人的气质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对，校霸和学霸，能一样才怪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酥黄豆？”一声不吭地走路有点儿闷得慌，阎昊干脆主动地找了个话题。 就连陈书他们都不知道他不吃酥黄豆。 “嗯？”齐予还在想曾子奇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阎昊在说什么，回道：“筱筱给的酸辣粉，你吃之前先拨开了酥黄豆。” “观察得挺仔细啊？”阎昊笑了，“看样子是时候再声明一遍，我喜欢的是女生了。” 齐予也笑了，“Me too.” 在距离齐予家还有一条巷子的地方，两人同时站住了脚。 “明天我就不等你了。”阎昊说。 明天周五，他跟黑猴子约了架。 “好。”齐予乖乖应了，也没有多问。 这么懂事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招人，阎昊一时没忍住，伸手捋了下齐予的后脑勺，调侃道：“小朋友，自己回家小心点，别迷路了。” 跟齐予的人一样，齐予的头发也是柔软的，从他指缝中溜走时还有些痒痒的。 “嗯。”齐予说，“你也快回去吧。这附近挺难停车的，等会儿交警该贴罚单了。” 阎昊：“……” 笑容逐渐僵硬。 敢情他早就被看破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阎昊艰难发问。 “你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齐予轻松作答。 身为校草兼校霸，阎昊每天上下学是什么车接送、走的又是什么方向，早就是六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只不过阎昊不想说，齐予一开始也就没有揭穿。 “我同桌可真是厉害啊。”阎昊无奈地笑道。 “还行吧。”齐予谦虚道。 第13章 干架 每周五的例行周考并不严格，桌子椅子照旧摆放，前后各坐一名其他班的老师，就可以开始考试了。 阎昊昨天晚上熬夜玩游戏没有睡好，上午听着满教室“沙沙”的落笔声补了个眠，中午吃个饭，下午无聊又没事做，就托腮看着齐予做卷子。 这样的小考试对齐予来说完全没有什么难度，拿到卷子的瞬间就能直接得出答案，连草稿纸都不用，直接在答题卡上答题，下笔流畅毫无停顿，可见有多么的得心应手。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想必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发现阎昊在看自己，齐予还抽空朝他笑了一下。 曾筱筱刚交卷就看到这一幕，立刻打小报告道：“老师，阎昊他影响齐予考试！” 监考老师是中等班的老师，早就知道在考场时有两个人不用去注意，一个是全会的齐予，一个是不写的阎昊。 进教室的时候发现这两人正好坐在一块儿，监考老师根本就没往那边瞅过一眼，省心得很。 直到曾筱筱抗议，监考老师才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提醒道：“阎昊，你看齐予干什么？他脸上又没有写答案。好好看自己的卷子。” “卷子看累了。”阎昊却说，“换个好看的看一会儿。” 全班：“？？？” 你还记得你是一个校霸吗？这说的是个什么鬼的骚话？！ 奈何阎昊不写卷子根本没有作弊的嫌疑，监考老师又说了两句也没能说赢阎昊，索性就不再多管了。 “你的脸又红了。”阎昊笑道。 他忽然觉得调戏齐予挺好玩儿的。 齐予：“……”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考试不能说话，齐予只能把手抬起来，挡住自己的脸，也挡住阎昊的视线，专心写卷子。 好在阎昊也没有再逗齐予，看了一会儿就又趴在桌上继续睡觉了。 距离最后一科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陈书他们就已经提前交卷站在了一班的教室门口。 阎昊抓起书包和卷子，“我先走了。” 齐予点头，“好。” 刚走出学校，阎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阎妈妈打来的。 阎昊随手就按了挂断。 “是谁打来的啊？”陈书问。 阎昊轻易不会挂断谁的电话。 阎昊还没开口，阎妈妈就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被他给再次挂断。 紧接着是第三个电话，阎昊的手在挂断上方停留了一下，最后还是避开陈书他们，接通了电话。 “有事快说。”阎昊不耐烦地道。 “昊昊啊，你放学了吗？”像是没有察觉到阎昊字里行间厌烦的情绪，阎妈妈的声音依旧温柔。 “怎么，你要来接我？”阎昊冷笑着反问。 “你明明知道妈妈忙，接不了——” “接不了就别问，懂？” 阎妈妈顿了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转移话题道：“妈妈听说你这周都很乖，有跟同学们好好相处，没有闹事，也——” “你这情报好像不怎么准确啊。”阎昊再次打断了阎妈妈的话，“我现在就在去闹事的路上。” “你又要去打架？！”阎妈妈顿时紧张起来，“昊昊，你听妈妈的话，别打架了好吗？都已经是重点班的人了，就多向你的同学学学，或者你的同桌，你的同桌不是非常优秀的学生吗？” “所以？”阎昊反问。 如果他的同桌不是齐予，今天要挨揍的就不会只有黑猴子一个人了。 “所以就算……就算不向同桌学习，也不要打架好吗？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你打疼了别人，自己也疼啊对不对？而且上药多麻烦，还有可能会留疤，多难看啊，小姑娘不会喜欢的。” “我稀罕她们喜欢？”阎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更何况，无论上药多麻烦我也没有哪一次麻烦过你。就算我麻烦你，你又有可能丢下工作来帮我上药吗？不可能。工作永远都比我重要，不是吗？” 阎妈妈哑然半晌，“……昊昊，你别这样好吗？”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应该要怎样？！”阎昊反问，语气里带着隐忍的怒火。 阎妈妈叹了口气，“我改天再打给你吧。” “别。赚钱要紧，你的时间我可耽搁不起。”阎昊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书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眼，光是看脸色就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招惹阎昊比较好，也就乖乖地跟在他后面没有吭声。 学校附近有一条樱花路，道路的两旁种着樱花树，每逢三月时节落英缤纷，就是情侣们最好的约会场地。往地上茂盛的草坪上一坐，别说是谈情说爱了，就是从天文地理聊到诗词歌赋也没有问题。 只不过现在是九月，没有落英缤纷，也没有成群结队的情侣，只有觉得樱花路草坪下面那块空地适合打架的两伙人。 空地不仅空旷还很隐蔽，白天方便打架斗殴，晚上方便为爱鼓掌。 现在是白天，所以阎昊赴约来到这里打架斗殴。 “哟，你还真来了啊？” 说话的人是个黑瘦到几乎干瘪的男生。他的眼里冒着精光，像是公园里的猴子，仿佛下一刻就能抓耳挠腮，一跃而起荡绳离去。 “不然呢？”阎昊反问。 “我听说你调到重点班之后就没动静了，还以为你现在已经洗心革面好好学习了呢。哈哈哈哈哈……” 黑猴子一笑，旁边的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好好学习也不错，起码还有点挑战性。不像跟你打架，每次都赢得毫无悬念。”阎昊两手插在口袋里，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还不如好好学习呢。” “你——！”黑猴子被噎得不轻，狠狠磨了好一会儿牙，才又道：“阎昊，反正你已经不在后进班了，后进班的人迟早也会跟你疏离，倒不如趁现在退位，承认我才是六中的校霸，以后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你当是皇帝，还退位呢？”阎昊被逗乐了，“行了别废话了，开干吧。” 说干就干。 阎昊当即冲过去拽住黑猴子的右手，旋身将他拖在背上，弯腰用力一甩，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一场群架就此拉开帷幕。 阎昊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心有怒火，打倒一个人用时不超过三秒，陈书他们才刚解决五个人，剩下的就已经全被阎昊给打趴下了。 “想即位，再回去练个几百年吧。”阎昊嘲讽他一句，低头看了眼手表。 这个时间点，如果折回学校还得等上好一会儿齐予才能打扫干净。 哦，不对。齐予已经知道他是故意绕路了，所以现在他们不能再一起回家了。 莫名地觉得有点儿可惜呢。 黑猴子被阎昊打得不轻，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半天都动弹不得，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正好看见阎昊在低头走神，立刻朝其他人使了个颜色，默默地把手伸向背后拉开书包拉链，握住木棍的瞬间猛然暴起，一棍子狠砸在阎昊的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昊哥！”邱梁辰惊呼。 “呃！”这一棍来得猝不及防，走神的阎昊挨了个结结实实，手臂疼得阵阵发麻，后腰也有些刺痛，大概是淤青了。 “妈的，黑猴子你这个小人！不是说过不带家伙？！”陈书火了。 他们跟黑猴子算得上是熟人了。 高一入学之后没多久阎昊就坐上了校霸的宝座，速度比齐予月考坐上学霸的宝座还快。 从那时候开始，黑猴子时不时就会来招惹阎昊一次，要么约赤手空拳，要么约带家伙，在其他招呼不打直接上来就干的后进班里算是一股清流般的存在。 刚开始他们其实也很防备黑猴子中途来阴的，后来经过数次的打架才相信黑猴子是个守规矩的人，以致于这一次他们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被黑猴子给阴得死死的，逃都逃不开。 “兵不厌诈嘛。”黑猴子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倏地吹响了一个口哨，“都出来吧！” 没一会儿，草坪上面就冲下来了二十多个人，个个的手里都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 “本来这件事情简简单单就能解决了，但是你坚持不肯让位，那我就只好篡位了。”黑猴子做了个“上”的手势，“真是白瞎了我给你们的机会。” 这用词，阎昊简直怀疑黑猴子他妈是不是在暑假给黑猴子报了个历史补习班。 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人数太多，阎昊的左手挨了一棍还没缓过劲儿来，只能用右手和脚。虽然不至于落入下风，却也占不了什么上风。但是其他人就比较惨了，拳头还没挥出去就被木棍给打了回来，疼得嗷嗷直叫，活像是被爹妈教训的熊孩子。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黑猴子！”急中生智，阎昊忽然一脚踹开面前的人，喘息着朝人群末尾的黑猴子喊道：“你妈逼你补课了吧？” 战况正在激烈的时候，阎昊这一嗓子喊得突然，所有人都愣了下，就连黑猴子也懵逼了。 “……什么？”黑猴子问。 “你暑假是不是被你妈逼着补课了？”阎昊嗤笑一声，溢于言表的嘲讽。 黑猴子这才反应过来，小脸红橙黄绿青蓝紫走了一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干、干你屁事！” 陈书：“噗……”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其他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学渣补课，真真可耻。 “哦，还真补课了啊？”阎昊笑着笑着，忽然伸手拍了下笑弯了腰的王小小，“跑！” 几人二话不说，脚底抹油立刻开溜。 “快追！”黑猴子赶紧大喊，“追阎昊！他妈的你一个重点班的人还有脸笑老子，老子今天一定要打死你，为后进班除害！” 第14章 霸总 周五一整天考试，除了考试时间学生都不能进入教室，所以今天的教室并不脏，齐予的值日很快就结束了。 天还没黑，齐予告诉齐盛天他这周要值日，如果现在回家恐怕又免不了要挨一顿狠揍。 齐予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在学校附近转一转，差不多到点了再回去。 “站住！阎昊，你他妈有种别跑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喊声，还有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在奔跑。 阎昊？ 齐予疑惑地看向旁边的高墙，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阎昊的身影倏地出现在墙头，并且速度丝毫不减地跳了下来。 齐予：“……” 阎昊一愣，“……齐予？！” 但是发现齐予在下面的时候，阎昊已经停不下来，齐予也已经躲不开了。 阎昊没办法，只得咬牙一把抱住被他撞倒的齐予，就地滚了几圈。 “你没事吧？”阎昊赶紧松开齐予，把他拉了起来。 齐予摇了摇头，“没——”话没说完倏地敛了神色，厉声喝道：“蹲下！” 认识了这么一段时间，阎昊从没见过齐予发脾气，冷不丁看到他这副严肃的样子，还真被唬住了，身体竟然瞬间就下意识地蹲下，还顺便抱了个头。 与此同时，木棍从头顶呼啸而过的风声传到了他的耳里。 常年打架的阎昊不仅能打还能跑，一路上跑掉了大半追着他的人，好在黑猴子的速度也不慢，追了大半天总算在阎昊护着齐予的时候找到了机会，没想到竟然被齐予给坏了他的好事。 不过这时候黑猴子没有时间分心，一击不成，正想再来一下，握着木棍的手却被齐予给抓住了。 黑猴子急了，“滚开，别他妈多管闲——啊！” 齐予忽然一拳打在他的腹部，趁他吃痛松手的时候夺走木棍，挥棍对着他的双腿就是一下，在他跪地之后对着他的后背又来了一下，见他彻底倒地暂时爬不起来，才将木棍朝着天上一甩，正中一个刚爬上墙头的追兵的额头，把人给砸了回去。 阎昊：“！！！” 他同桌打架这么牛逼的吗？！ “还蹲着干嘛？跑啊！”齐予拉起愣神的阎昊就往外冲。 阎昊：“……” 宝贝儿，不是你让我蹲的吗？你忘记了？ 一直跑到云水小区附近，两人才彻底甩掉了黑猴子他们。 “跑……我跑不……动了……”齐予抓着阎昊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开始是齐予拉着阎昊跑，后来阎昊回过神来反手拉住齐予的手带着齐予跑。那速度简直快到飞起，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何况阎昊还比齐予高出七公分。中途齐予好几次险些摔倒，都是多亏阎昊及时扶住他才得以稳住。 这会儿终于停了下来，齐予已经站不住了，双腿一软就要往下跪，还好阎昊一路上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突发状态，立刻揽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才没有现场让他给自己拜个早年。 “行，那就不跑了。”阎昊也有些喘，只不过没有齐予喘得厉害，还有力气伸手帮齐予拍后背顺顺气。 他同桌的腰可真细啊。 齐予缓了半天才缓过气来，退出阎昊的怀抱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你们校霸的日常都这么刺激的吗？” “还行吧。”阎昊甩了下左手，“一时大意，被阴了。” “要紧么？”齐予想起阎昊之前都是用左手牵的他。 “没事。”阎昊靠在齐予的旁边，笑道：“不过，学霸大人不打算解释一下自己刚才那顿骚操作么？” 长得好、成绩好、脾气好，还能打，阎昊觉得他捡到宝了。 “常年考第一，总有看不惯我的人。被揍多了，不想学会也能学会了。”齐予说。 阎昊“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有点心酸呢？” “可能是酸辣粉吃多了吧，下回让阿姨少放点醋。”齐予边开玩笑边撩开阎昊左手的袖子，手臂淤青了大半，还有部分擦伤，是在之前跳下墙头时因为护着他导致的。 “伤不重，我先帮你处理一下，晚上就不会那么疼了。”齐予说。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阎昊把手抽回来。 “还是处理一下吧。”齐予不让他把袖子放下去再摩擦伤口。 阎昊犟不过齐予，也就妥协道：“那去你家？” 他们已经在云水小区的门口了。 齐予顿了下，“……去附近的诊所吧。” 这个时间点，齐盛天应该正在家里吃饭，如果带着阎昊回家，事后肯定免不了一顿打。 “行。”阎昊应了。 云水小区的大门对面有一家诊所，名字特别嚣张，叫“为所欲为诊所”，光是看见这招牌就能成功地吓退一波患者。 最近天热，打篮球的学生特别多，穿得少了摔到地上就容易受伤。这会儿诊所里受了些皮外伤的学生就有四五个，护士都忙不过来。 齐予经常在这里买药，跟医生说了一声，就占个位置，自己从书包里拿出药来帮阎昊处理伤口。 阎昊无语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能行吗？” 已经不用再问为什么齐予的书包里会有这种东西了，反正问就是有备无患，再问就是现在不就用到了吗。 “放心吧，这方面我有经验，不会弄疼你的。”齐予打开碘伏的盖子，打算先给阎昊处理擦伤。 “你在哄小孩子吗？”阎昊笑了。 常年打架斗殴，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早就已经无关痛痒，要不是齐予坚持要处理一下，他根本就不会当一回事。 然而当齐予蹲下去一边帮他擦药一边在伤口旁轻轻吹气的时候，他才知道齐予不是在哄他，他的手臂真的一点痛都没有感觉到。 可是看着齐予低垂眼睫温柔专注的模样，阎昊的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泛酸。 他长这么大，打架斗殴无数次，也幻想了无数次父母这样细心呵护自己，都没能成真，没想到现在调班不到一个星期，就在齐予的这里得到了实现。 真他妈是命运弄人啊。 阎昊苦笑一声，强压下自己的情绪，转移话题道：“你揍了黑猴子，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没关系。”齐予盖好碘伏的盖子，把旁边放置的冰块裹在毛巾里按在阎昊淤青的位置上进行冷敷，“就算是告老师，老师也不会相信他的。” 阎昊忍不住笑了，“我是指他会来堵你。” 后进班的学生被打了基本不会去找老师告状，而是自己想办法私下解决。 不过这人真是仗着自己成绩好，老师宠，有恃无恐啊，太嚣张了。 “那就来吧。”齐予意味不明地笑道：“还说不好是谁堵谁呢。” “这么霸气？”阎昊挑了挑眉，伸手勾起齐予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嗓音低沉道：“很好，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齐予乐得不行，“好好地做校霸不好吗？非要客串土味霸总。” 齐予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还会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甜而美好，只一个笑容就能将那最纯粹的温暖直达旁人的心底。 特别让人心动。 手指上触碰到的肌肤伴随着笑声轻颤，阎昊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松开齐予的下巴没敢再停留，“以后土味霸总送你回家吧，小朋友。” “怕小朋友迷路？”齐予重新换了条毛巾继续帮阎昊冷敷。 “是啊。这么牛逼的小朋友，走丢了可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阎昊说得煞有介事。 齐予笑了笑，“那小朋友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等到齐予帮阎昊处理完身上的其他伤痕，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让你家司机来接你吧。”齐予说。 “已经打过电话了，马上就来。”阎昊放下手机，问他：“一起吃晚饭？” “改天吧。我爸还在家等我。”齐予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阎昊的旁边，“小小他们没事吧？” “黑猴子的目标是我，他们能有什么事？”阎昊说到这里忍不住想笑，“早就到家了，确定我没事，马上就在群里约吃鸡去了。” “不应该先想办法把他阴回来吗？”齐予问。 “学霸给支个招？”阎昊挑眉。 “同学之间应该要互帮互助，像这种不利于友好团结的事情我们学霸是不会做的。”齐予的态度非常坚定。 “是我错了，思想觉悟不够高，以后一定向学霸学习。”阎昊赶紧坐正。 “不过我们跟他不是一个班的，算不上同学，顶多是校友。”齐予一本正经地分析，“架没打成，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已经吃完晚饭各自撤了。家离得近的已经投入了妈妈的怀抱，家离得远的可能还有机会投入医生的怀抱。” 阎昊瞬间会意，“明白。” 没一会儿，王叔就载着陈书他们来到为所欲为诊所的门口。 “昊哥，快上来！”王小小晃了下手里的铁棍。 齐予：“……” 群殴还带家伙，玩这么大的吗？ “我走了，”阎昊站起来，“下周见。” 齐予赶紧拉住他，“阎昊……” “我有分寸。”阎昊顺手揉了下他柔软的头发，“不会让他们乱来的，放心。” “嗯。”齐予这才松了口气。 第15章 废物 虽然中途因为阎昊被耽搁了不少时间，所幸最后归家的点跟平时差距不大，齐予推开防盗门的时候也就没有被小玻璃烟灰缸突然袭击。 “我回来了。” 齐予关上门，在玄关将运动鞋脱下摆好，才换上干净的拖鞋走进客厅。 “下周还会再值日吗？”齐盛天一边抽烟一边问。 这语气淡得就像是在询问明天的天气如何一样，但是齐予知道，如果他的回答是否定，今天又会遭受一场躲不掉的狠揍。 “不会。”所以齐予只能否认。 齐盛天呼出一口浓郁的烟，眼睛依旧盯着没有声音的电视，随口问道：“上周的考试怎么样？” “年级第一。”齐予回答。 “哦。”齐盛天抖了下烟灰，“就算是年级第一也不要骄傲，要时刻警记你不过是个除了成绩还能看，什么都一无是处的废物。” “我知道了。”齐予站在烟雾缭绕的客厅里，微微皱了下眉头，“少抽一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齐予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道红肿的五指印。 “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齐盛天怒目圆睁，“连老子的事都敢管，你他妈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对不起。”齐予只能为自己的多嘴而道歉。 齐盛天的目光这才重新回到电视上，“最近在学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齐予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微微握紧了拳头，才又道：“我……想住校。” “没钱。”齐盛天一口拒绝。 “老师说，可以费用全免。”齐予说。 帮十班解决完魏德禄的事情之后，齐予就单独去找教导主任提出了自己想要住校的请求。 教导主任当场就表示即使没有床位都会想办法帮他腾出一个床位来，而且是免申请免费用直接入住。还问齐予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比如想要安静一点儿，一个人住一间寝室？再比如偶尔做题做累了需要放松放松，窗外要有绿油油的植物解闷之类的？ 齐予不想强占别人的位置，婉转地表达了自己希望教导主任能够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有空位，如果没有的话就算是走读他也觉得挺好的，至少能够锻炼身体。 教导主任应了，让他好好地准备周考，等到周考结束后会给他答复。 今天结束周考的齐予得到的答复就是有空床位，所以他打算来跟齐盛天商量一下。 虽然这根本就算不上是商量。 齐盛天几乎一秒变脸，随手抄起放在旁边的扫帚就往齐予身上一顿猛抽，“在家里给老子添麻烦就算了，在学校还给老师添麻烦！不过就是考了几次年级第一，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再不教训你一顿，老子看你屁股都要翘上天了！” 齐予乖乖地站在原地，咬牙任由齐盛天狠揍，“我只是……问一下，如果不行……就算了。” “既然没有这个想法为什么要问？老子是虐待你了还是怎么的？每天下了班就赶紧回家做饭，一日三餐好好地伺候着，你他妈还想怎么样？！”齐盛天越问手上的力道越重，扫帚打在齐予的身上，声声脆响。 齐予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无意间瞥了一眼厨房，心说：一日三餐？我连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吃过你做的饭都记不起来了。 无论有没有上班，齐盛天都只管自己的伙食，从来不会管齐予有没有吃饭。 所以早餐齐予自己解决，午餐齐予自己解决，晚餐齐予也是自己解决。但是齐盛天不准齐予晚上出门，所以齐予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晚餐了，甚至到了快要忘记还有晚餐这种东西存在的地步。 只要晚上回家不用挨打，对齐予来说就是最好的晚餐了。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诅咒我早一点死？我他妈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生了你这么一个畜生！”齐盛天怒不可遏，手上倏地用尽全力，厉声道：“害死小雨还不够，非得把老子也害死你才甘心吗？！” 与此同时，扫帚落在齐予身上后应声而断，在地上滚了两滚，停在了茶几脚边。 齐予忽然觉得有些窒息。 就像有人用手死死抓着他的心脏，却没有用力捏爆给他个痛快，反而慢慢地将用针往上面扎孔，密密麻麻的，想要他折磨致死。 这场折磨已经持续了很久，从齐予的母亲文雨在重症病房里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折磨着齐予，至今已经五年了。 齐予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他没有害死妈妈，可是半晌过后，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艰难干涩道：“……对不起。”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无法反驳的齐予知道，漫长人生，他还有很多个五年，都将在这无尽的折磨之中渡过。 “对不起能让小雨活过来吗？！不能！”齐盛天怒火更盛，正要再找东西揍齐予，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的来电，但是齐盛天的表情很快就变得温和起来，火气也泄了大半，拿着手机就往卧室里进去了。 仿佛刚才怒气滔天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这样的反应时常会让齐予觉得自己在齐盛天眼里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齐盛天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一家人，就连在提到他妈妈文雨的时候，也只会说“小雨”，而不会说“你妈”。 投生在文雨的肚子里，就是齐予最大的罪过。 这个电话并没有打太久，齐盛天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的模样，只不过手里还拿着一个简易的行李箱。 之前的那一巴掌让齐予学乖了，尽管心里疑惑，也没有问出不应该自己多嘴的问题。 但他还是被齐盛天给打了一巴掌。 “是不是老子拎着行李箱去哪里都跟你没关系？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齐盛天怒问。 齐予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强压下不适感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小芝家住几天，回来的时候会带着她和她儿子。你去买点菜放在冰箱里，再把房间打扫一遍，我不想看见她儿子的房间里有任何属于你的东西。”齐盛天打开房门，似乎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还有，如果敢去住校，我就打断你的腿。” 然后“嘭”的一声，房门被彻底关上。 齐予呆站在原地良久，才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尽管齐盛天从来不需要回答，他对齐予说的每一句话都等同于不可违抗的命令。 这一次齐予被揍得有些惨，连实心的木头扫帚都被打断了，浑身疼得发麻，却不敢稍作休息，几乎马上就开始动手收拾扫帚的残肢。 虽然齐盛天说是要在小芝家住几天，但是齐予不敢赌，如果齐盛天今天忽然半路就折回来了，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他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每天都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最好是一尘不染。还要买些新鲜蔬菜放在冰箱里，焉了就换，无所谓吃不吃。齐盛天要的只有结果。 齐予用毛巾包裹冰块先给自己脸上的手掌印消肿，然后大致地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才从电视机柜里拿了些零钱——这是齐盛天给齐予放零用钱的地方，因为他怕亲自给齐予会弄脏了自己的手。 被衣料摩挲着伤口，每走一步都是种煎熬。齐予只能就近在家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了些蔬菜，也顾不上偏高的价格是不是会让自己下周的生活变得拮据，结了账回了家，把菜放进冰箱里，才到浴室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 镜子里，血污了原本干净的蓝领白T恤，在齐予的校服上留下许多斑点。 齐予对着镜子里清秀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口气，正要脱下校服T恤清洗，忽然瞥见镜子左下角有个东西在一闪一闪。 那东西的光源极其微弱，要不是因为他刚才没有心思开灯，根本就看不见。 这是……小型摄像头？ 齐予顿了下。 为什么浴室里会有小型摄像头？ 齐予想伸手把它摘下来，快碰到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动作自然地从下往上擦了擦沾了些雾水的镜子，仿佛并没有发现这东西的存在。 如果这是齐盛天的东西，齐予擅自乱动就完了。 反正朝向并不是浴室里，就让它在那里待着吧。 第16章 周一 齐盛天不在的周末，齐予睡得异常的好，床头一盏台灯彻夜通明，没有做噩梦也没有突然惊醒，一觉天亮。 早晨起来煎一个鸡蛋下面，安静地吃完，又把碗洗干净，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窗边——他的书桌在原来的卧室里，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 按照学校的要求认真地完成毫无难度可言的作业，齐予把它们放进书包，才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唐诗宋词元曲鉴赏辞典》开始背诵。 薄唇里吐出的字句温雅磁性，松弛有度，将诗词的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 窗边有小鸟驻足，蹦跳过来轻啄齐予手里的书，歪头的样子乖巧又呆萌。 齐予被打断了背诵的思路，无奈地笑笑，伸手想摸一摸小鸟毛茸茸的脑袋，还没碰到，小鸟已经展翅飞向了远方。 齐予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一点了，他还没有吃午饭。 放下《唐诗宋词元曲鉴赏辞典》，齐予洗完手去厨房舀了几勺糟辣椒，又打了一个鸡蛋、切了点儿香葱，将齐盛天昨晚没吃完的剩饭倒入锅里，给自己做了一份秀色可餐的蛋炒饭，然后尽数吃完。 洗完锅，齐予回到客房正准备继续背书，手机忽然想起一连串的提示音，像是要炸了一样。 他拿起手机一看，发现自己的微信不仅新增了二十多个好友添加，还多出一个未读消息99+的群，叫作“高二（十）班，牢底坐穿！”。 齐予：“……” 这是个什么鬼名字？！ 把齐予拉进去的人是王小小，拉进去之后先是抱歉没经过他的允许就拉他进去，然后甩锅给十班的学生声称自己都是受到了来自他们的死亡威胁，紧接着又说了一大堆夸赞齐予的话，十班的学生们纷纷在下面附和。 齐予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王小小这么做，是因为经过魏德禄的事情，十班已经把他当作自己人了，拉进群里一是为了方便感情交流，二是为了方便问作业难题。 当然，说出方便问作业难题的那个人很快就被潮水般骂他虚伪的声音给淹没不见了。 十班的人热情太盛，齐予不好意思装作没看见，正打算回复两句，屏幕上忽然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阎昊：都给我消停消停。 于是刚刚还吵闹不已的牢底坐穿，瞬间就没了人气儿。 偏偏阎昊又补了一句。 阎昊：别打扰他做作业。 然后牢底坐穿瞬间就炸了，还炸得小心翼翼的。 霸王别姬姬：昊哥，你是怎么知道齐予在做作业的？ 王的藐视：难道……你们两个现在在一块儿？ 不服就干别逼逼：话说，你们有人看过学校的贴吧没有？就那个白齐阎强制爱的，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阎昊：猜的。 十班众人：…… 齐予笑了笑，也冒了个泡。 齐予：谢谢。 他的本意是想感谢十班众人的欢迎，但在这会儿吭声却又有了另一种歧义。 子曰：没想到齐予真的在做作业，看来我们实在是太吵了。 鲁迅没有说过：是谁把齐予拖进来的？拉出去杖毙了。不知道马上就要月考了吗？万一影响齐予的成绩怎么办？真是不知道轻重。 然后下面一堆回复，全都是“臣附议”。 王小小：？？？ 王小小：我真是太难了。 阎昊：别闹了。 这句话出来，牢底坐穿立刻消停了。 齐予的私信却响了一声，是阎昊发来的。 阎昊：再闹，某人又要脸红了。 齐予：…… 这个周末，将齐盛天的殴打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十班的吵闹。 不同于里面铺天盖地全是问问题、解问题的重点班班级群，后进班的班级群里都是来自日常的烟火气，但是齐予更喜欢后进班的氛围。 每做完一个科目，齐予就在牢底坐穿里跟他们插科打诨一会儿，看陈书在群里分享从魏德禄电脑里黑来的新片子，看王小小分享帮爸妈卖猪肉的得意……反正无论什么时候有人说话，都有人回话，甚至偶尔还能看见阎昊冒泡跟他们聊上几句。 紧凑的时间安排竟让齐予觉得这毫无生气的客房似乎也变得温馨了起来。 不过看着看着，齐予忽然想起了什么，点开了跟阎昊的私信界面。 阎昊正躺在柔软的沙发里打游戏，此时刚好处于最后关头，只要再解决一个人他就能吃鸡了。 对方绕了半天终于进入趴在地上隐藏的阎昊的视线范围之内，阎昊刚开出一枪暴露踪迹打算连击干死对方，屏幕上方忽然跳动了一下，他一个分心就被对方找到机会，打趴在地上又补了两枪，彻底Game over。 阎昊：“！！！” 恼火地退出吃鸡界面，阎昊点开刚刚弹出的消息提醒，正准备臭骂两句，在看到“齐予”两个字之后瞬间就没了火气，甚至还有点儿莫名的小期待。 齐予：【群二维码名片：高二（一）班】 齐予：这是我们班的班级群，我忘了告诉你了。 阎昊的期待落空。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阎昊：不加对你有影响么？ 齐予：没有。只会影响你不能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阎昊：旱鸭子，不游。 齐予：好的。 周一一大清早，被齐盛天暴打了一顿的齐予只能以齐盛天不放心他住校为理由，向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宿舍事宜的教导主任表达歉意和谢意，安安分分地继续走读。 教导主任表示一点都不麻烦，如果齐予以后有需要尽管来找他。 齐予道了谢就离开了。 察觉到旁边人的动静，一直趴着脑袋睡觉的阎昊微微抬了下头，“你去哪了？” “教导主任室。”齐予坐下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下一节课的课本。 “因为黑猴子的事？”阎昊靠在手臂上看着他。 “不是。”虽然不明白阎昊为什么这么问，齐予还是否认了。 见阎昊仍然在盯着自己，他只得解释道：“我申请了住校，但是我爸不让住，所以就去跟教导主任说一声，把申请取消了。” “为什么不让？”阎昊问。 高二的学业已经开始紧张了，大多数的家长们都是能让孩子住校就尽量让孩子住校，以致于学校的宿舍位十分紧张，就算是提交了申请也不一定有位置。齐予的父亲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有宿舍位也不住。 不过也是，身为在高一时就已经被保送哈市大学的天才，齐予不用住校的理由确实足够充分。 “大概是不放心吧。”齐予说出来就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都这么大了还不放心，你爸是想把你养成一个巨婴吗？”白之瑜乐了。 “我生活还是能自理的。”齐予反驳道。 白之瑜正要再说话，前排的曾筱筱就朝他们“嘘”了一声，示意老师进入教室了，再说小话就算违反班规。白之瑜只好坐正准备上课。 阎昊看了眼拿着一个保温杯进来的陈凌云，稍微压低了声音，才道：“黑猴子去找教导主任告状了。” 似乎明白了什么，齐予问：“告我？” “告你跟我一起殴打他。”阎昊嗤笑一声，“没想到他竟然说得出口，真是太丢后进班的脸了。” 只可惜齐予并不是凭白有恃无恐。 教导主任在听到黑猴子的状告之后，非常心平静和地让黑猴子提供证据。那态度简直跟魏德禄一个样儿，完全认定了黑猴子不可能会有证据。 阎昊逃跑的路线都是提前想好的，当然不可能会被监控给捕捉到。当时在场的又只有他们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帮黑猴子作证。 黑猴子没办法，又改口说只有阎昊和陈书他们围殴自己。 这话比起齐予掺和斗殴更有可信度，前提是他之前没有想要拉齐予下水。所以这状词一改，教导主任更加不相信黑猴子了。 结果黑猴子告状不成，反倒被教导主任给狠狠教育了一顿，并严肃地警告他绝对不许打齐予的主意，也不能影响最近改邪归正的阎昊，才放气鼓鼓的他离开了教导主任室。 “那他现在应该挺恨我的。”齐予笑了笑，随口问道：“他伤得重吗？” “一点皮肉伤。”阎昊说，“断了条胳膊而已。” 齐予：“……” 这叫皮肉伤？！社会社会，惹不起。 陈凌云算是拖课老师们的最佳代表，一节数学课上完又霸占了一个小课间继续上，中途休息五分钟就紧接着上下一节的历史课，直到中午放学的铃声都响了有二十多分钟，他才念念不舍地放下粉笔说“下课”。 “起立。”齐予喊。 全班倏地站起来，“老师再见！” 可他妈舍得走了。 白之瑜收拾完东西，拿起藏在桌肚子里的手机就往外跑，“哈尼——哎哟！我先——啊！我先走了啊。” 一句话的功夫，白之瑜就在不同的桌子上撞了两次。 齐予无奈笑道：“慢点，又没人追你。” “那可不行。”白之瑜捂着发疼的大腿根，速度却不减，“我妈今天回国，做了我最爱吃的土豆红烧肉，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我爸肯定一坨也不给我留。” 话没说完白之瑜就冲出了教室，后半句话都是从走廊传进来的。 是吃货本货没错了。 “既然他走了，我们一起吃？”阎昊问齐予。 “明天吧。”齐予把书本放进桌肚子里，“我今天不是很饿。” “行。”阎昊点点头。 两人一起离开教室，阎昊站在楼梯道跟陈书他们汇合，看到齐予往楼上走去，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一，怪不得白之瑜没有叫上齐予一起回家吃饭。 “齐予不吃东西吗？”王小小没弄明白怎么齐予会往上走。 “嗯。”阎昊应了一声，顺着楼梯往下，“我们走吧。” 第17章 天台 每周一的中午齐予都不会外出吃午饭，而是直接去天台上睡觉，这个习惯他几乎雷打不动地坚持了一年有余。 知道的人不多，除了齐予自己之外，还有白之瑜。 以及齐予并不知道他知道，但是他却早在白之瑜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阎昊。 阎昊和齐予之间的初次交集，其实并不在阎昊从后进班调到重点班的那天，而在高一时，阎昊来到哈市六中报到的第一天，学校的天台上。 初三升高一没有暑假作业，以至于高一的新生们一时没能调整好心态，兴奋得就跟公园里漫山遍野乱跑的猴子一样，闹了一个上午不够，还要闹一个中午。 阎昊嫌吵，就一个人去天台上找点儿清净，却没想到有人在他之前就先抢了这块清净地。 那人穿着蓝白色的衬衫，背靠矮墙，笔直修长的腿随意地摆放在地上，手也耷拉在一旁。眉眼温和，睡颜恬淡，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透明，看样子应该睡了有几分钟了。 干净。 这是阎昊对那人的第一印象。 尽管那人一点也不讲究地坐在地上，而且满面倦容，阎昊也仍旧站在原地看了好久好久。 他发现只要看着那人，他原本烦躁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就会平静下来，甚至还能感受到某种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舒适感。 所以那之后，阎昊有意识无意识地就会上天台去坐会儿。 他想假装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但却无法掩饰自己在看见那人时下意识放松的身体和大脑。 久而久之，阎昊也就由此得知，那人只有在每周一的中午才会到天台上睡觉，其他时候并不会上去。 于是他就每周一定点上天台。 刚开始还很小心不被齐予发现，后来发现齐予并没有什么防备心，也就大起了胆子。天热了就看看睡着的齐予不说话，天冷了就脱下外套给齐予盖着继续看，但总归都是在齐予清醒之前离开的，活像是一个变态的偷窥狂。 这不能怪阎昊，毕竟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干净的人，仿佛与白色的矮墙融为一体，仿佛与柔和的阳光浑然天成。 尽管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也并不影响他对那人第一次见面就有了好感。 所幸再后来，学校就出现了两大校草之争，阎昊才知道那人是跟他并称为哈市六中双校草的太阳男神——齐予。 今天跟陈书他们一起吃完午饭，阎昊也是照旧来到天台上，远远地看着陷入沉睡的齐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说来也是好笑，阎昊这个校霸的称呼，其实也是因为齐予才得到的。 知道天台可以睡觉的人并不只有齐予一个人，刚开学的新生们还很顾忌老师，但是高二和高三的学生可不会想那么多，甚至早就已经把天台据为己有，当作约架和为爱鼓掌的好地方。毕竟这里地方宽敞风景又好，想做什么都能施展得开手脚。 前提是阎昊没有遇见齐予。 就在阎昊最开始还没有摸清楚齐予什么时候会来天台，所以天天都在上面等着的时候，第一波想要像往常一样到天台约架的高二和高三学长就被阎昊给撞见了。 学长满脸不耐烦地让阎昊赶紧滚开别碍事，阎昊却看着学长的脸想起了齐予。 如果齐予来的时候遇见这些人，那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来这里，自己是不是也没办法再看见他了？ 茫茫哈市六中，要在几千人里再次巧遇齐予，阎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 低到他当即就作出了决定：霸占这个天台，成为哈市六中新的校霸。 行动力和思考力完全同步的阎昊对于学长的不耐烦，回以的就是狠狠一拳头。 学长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本是纠结起来互殴的两帮人，忽然就化敌为友变成了群殴阎昊的一帮人。 然后惨败。 校霸阎昊就此成名。 身为一个宇宙第一直男，却每周定时定点地偷看另一个男生，而且一看就是一整个学期，甚至在第二学期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件事始终让阎昊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当教导主任跟他提起调班事宜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毕竟在他的心里，就算再怎么知道自己对齐予没有其他的想法，也逃脱不掉偷窥狂的罪名。 尽管这个诱惑真的非常巨大。 说到底，就连阎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看着齐予，但是没有人会拒绝让自己觉得身心舒服的事情。 阎昊是个懂得及时行乐的人，既然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他就只管遵从自己的内心。 他的内心，让他靠近齐予。 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体育老师穿着短衣短裤，说话的时候还在原地跑动，仿佛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刚点完名就亲自带着他们在这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下，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一千米长跑，差点儿没累得他们当场去世。 “今天也是活力四射的一天呢，大家原地解散吧。”跑完之后体育老师的气息也有些喘，随手就把一个黑色的东西朝齐予抛来，“班长，接着。” “啊？”齐予正叉着腰在喘气儿，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什么东西迎面而来，躲都躲不及。 “啪”的一声，阎昊及时伸手挡在齐予面前接住那东西，还不忘调侃道：“小朋友，体力不行啊。” 齐予的脸色有些差，应该是跑得狠了。 还好成绩优秀从不惹事，不然这人打架硬刚还行，刚不过跑路就是真的要命。 “同桌霸总欺我小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齐予挑眉，目光落在阎昊手里的器材室钥匙上。 齐予身为优秀好学生，平时说话做事都是规规矩矩的，所以在知道齐予会打架的时候，阎昊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惊喜，现在看到齐予挑眉，更是觉得心里痒痒的。 这人虽然干净得很，但也并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不足以称之为瑕疵的瑕疵，能让阎昊觉得齐予跟自己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遥不可及。 “霸总如果不为盗贼，你现在要说的就是‘忍能对面毁我容’了。”阎昊说着，把手摊开放在齐予的面前。 “谢了。”齐予笑着拿走钥匙。 照常问了一遍班上的其他人要玩些什么，齐予一一记下之后，刚刚叫上阎昊和白之瑜他们一起去器材室，其他人却忽然反悔了。 “不用帮我拿羽毛球拍了。”曾筱筱率先开口道。 “我也……也算了吧，不要足球了。” “……我也不要乒乓球了。” “我也……” “为什么？”齐予对于他们态度的突然转变有些懵。 “让校霸帮我们跑腿，我们怕成绩也会跟着下滑。”曾筱筱阴阳怪气地说。 “筱筱，别说啦。”旁边的女生拉了她一下，心虚地看了一眼阎昊，生怕阎昊会突然动手。 “怕什么？难道他还想跟女生打架不成？这里可是学校！”曾筱筱完全没在怕的。 她就是看不惯阎昊总是跟在齐予的身边。 阎昊能够在校霸的位置上稳得一比，不仅是因为他能打，还因为他会挑位置打，只要咬死不承认，就算有人证也抓不到物证，个人档案至今仍旧干干净净毫无劣迹。 所以就算阎昊想对曾筱筱动手，也要顾忌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么多双眼睛和树上不下五个摄像头的记录。 除非他想被记过。 阎昊两手插兜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完全不在意曾筱筱在放什么屁。 他打架会挑地点，不代表他怕记过。 不过阎昊现在懒得动手，一是因为想在齐予的面前尽量保持点绅士风度，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对待像曾筱筱这样的杠精有什么用，但总归应该还是有点作用的。二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动手，也有人看不过去。 那个人就是齐予。 果然，齐予瞬间就敛了笑意，皱起眉头，“你——” “那你们完全可以放心。”白之瑜笑着打断齐予的话，摆摆手道：“哈尼帮你们跑腿也有一年多了吧？你们的成绩有跟着上升吗？我看也没有啊。难道都是校草，就只有阎昊的魅力大到能左右成绩？我劝你们还是多读书，少迷信吧，别为自己周考考砸了找借口。” 曾筱筱一听这话，气得脸色都黑红黑红的，偏偏还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阎昊暗中翻了个白眼。 谁让你插嘴了，我只想听齐予护我好吗？ “东西我会按照你们之前的要求拿来。”齐予就算没有在笑，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的温和模样，“如果有人不要，以后的体育课大家就自由活动吧。” 他是不会再为任何人去器材室拿体育用品了。 说完，齐予转身就走。 齐予这话说得含蓄，好在重点班的都不是傻子，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一时间，脸色从不爽隐忍到吃瘪尴尬，简直是无缝衔接。 第18章 学神 “哈尼，你生气了？”白之瑜挂在齐予身上，伸手捏了下他的脸，笑嘻嘻的，“总算看见一回你发脾气了，小的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你对人生的要求是不是有点低？”齐予无奈地挣脱白之瑜，对阎昊道：“不好意思，筱筱他们——” “别为他们道歉，这事跟你没有关系。”阎昊说完，觉得这话有些歧义，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齐予：“……” 越解释越奇怪了。 “算了。”阎昊主动放弃治疗，递给他一瓶水，“喝水吗？” 之前趁着齐予统计体育用品的时候，他在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瓶。 “谢谢。”齐予接过来喝了一口。 矿泉水是冰冻过的，上面还带着些雾气，顺着喉咙流到胃里，就像是吃了一颗冰冻过的薄荷糖一样，特别解热，尤其是他们之前还跑了那么久。 白之瑜本来想问一句“我的呢”，但是求生欲使他闭嘴。他还没忘记上次从三米高的围墙上面跳下来崴了脚的事情呢。 只不过就这么看着齐予喝水，白之瑜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渴，下意识地咽了两口口水。 齐予离得近，那“咕嘟”两声听得非常清楚，顺手就把自己的水递过去，“要喝么？” 白之瑜开心地正要接过来，阎昊就冷不丁来了句：“喝别人喝过的水容易得传染病。” “我体检过，没病的。”齐予说。 “我怕他有。”阎昊说。 白之瑜：“……” 突然想给之前帮阎昊说话的自己一巴掌。 “这瓶没开过。”见白之瑜气鼓鼓的，阎昊把手里的另一瓶水递过去，“给你买的。” 他之前买水的时候就已经喝掉了一瓶。 白之瑜受宠若惊，“真的假的？！” “不要就算了。”阎昊作势要收回去。 白之瑜想抢回来，好在求生欲再次使他冷静，赶紧表态道：“要要要！” 阎昊这才把水给他。 校霸居然给我买水了！妈呀，这说出去能吹到高三毕业了！ 两眼发光的白之瑜简直想把这瓶矿水冰冻起来放进家里的保险柜里，作为传家宝永世流传。 有了齐予之前的威胁，最后拿来的体育用品没有一个人敢不要。 毕竟文的考不赢齐予，武的打不赢阎昊，怎么想怎么吃亏。 而且为了以后能够在操场上尽情地挥洒青春的汗水，他们还是乖乖听话的各自玩去了。 跟着分完体育用品，阎昊坐在齐予的身旁，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篮球场，“齐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齐予对于阎昊这突然的小心翼翼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我说不能你是不是就不问了？” “不是。”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走个过场。”阎昊说。 齐予：“……” 见齐予一副被噎住的样子，阎昊也不逗他了，坦白问道：“老陈告诉你我要调过来的时候，你怕么？” “怕什么？”齐予反问。 “怕我带坏你打架斗殴、影响你成绩下降之类的。”阎昊说着，顺手拿起齐予的水喝了一口。 白之瑜：“？？？” 说好的喝别人喝过的水容易得传染病呢？！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不怕。”齐予回答，“反正怕也没用。” 该学坏的，不用人带也能坏；该下降的，不用人影响也会降。 “距离高考还有两年，你对自己的成绩就这么有信心？”阎昊挑眉。 “那是当然。”白之瑜代为回答，一脸的骄傲，“知道我家哈尼有多牛逼吗？早在——哎哟！哈尼你打我干嘛？” “别说脏话。”齐予说。 白之瑜噎了噎，“……好吧，我错了。” “所以到底有多牛逼？”阎昊问。 白之瑜赶紧指着阎昊对齐予疯狂暗示：你快看他你快看他！他说脏话了！ 齐予视若无睹，回道：“我高一的时候参加过奥数比赛，得了省级比赛第三名，已经保送哈市大学了。” 阎昊愣了愣。 他知道齐予得过省级比赛的名次，却不知道竟然是省级奥数比赛的名次。那个据说只有高三学生才有些许胜算的变态奥数比赛，身为高一新生的齐予竟然能够轻松拿到名次，简直是黑马中的黑马。 震惊无比的阎昊决定在自己之前的话后面再添上两句。 齐予确实不是遥不可及，而是近在咫尺，却跟他之间隔着一道巨大的天堑。 有些人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认识了才知道拳头很硬，再接触就会发现他拳头再硬，不食烟火就是不食烟火，尔等凡人望尘莫及。 这差距惊得阎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艰难道：“……那你为什么还来上课？” 保送的学生不必再高考，甚至连学校都不用再来了。 “当然是为了帮学校拿名次啊。”白之瑜拍了拍齐予的胸脯，“知道哈市一中的顾风和谢云吗？去年有他们占着第一和第二，但是今年他们毕业了，放眼整个哈市的所有高中，没有人敢在哈尼的面前自称学霸。” 说得谦虚一点，他们叫齐予学霸，说得名副其实一点，他们应该叫齐予学神。 “不过你应该没什么感觉，反正旁边坐的是学渣还是学霸，你都坚定不移地交白卷。不过说真的，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们这种不把成绩当回事的态度。我要是这么做一次，我爸能把我的腿给打断。”白之瑜咂了咂舌。 阎昊：“……”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真有点感觉，想把成绩当回事了。 “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继续留校的。”齐予说。 虽然学校也准备提出来，但是最后先开口的还是齐予。 “为什么？！”白之瑜愣了。 得亏被保送哈市大学的人不是他，不然他一准在家里窝到世界末日都不带翻身的。 “我们已经十七八岁了，以后能在学校里待的年头屈指可数，趁着现在还能读书，就多读一点书吧。”齐予说。 如果每天都待在家里，齐予可能就活不到读哈市大学的那一天了。 齐予这话说得很淡，活像是中老年人在向青少年人感慨人生。 青少年人代表白之瑜非常不屑地表示自己只想赶紧毕业，一点都不想读书，中老年人代表齐予摇了摇头，说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并列举了好几个辍学后非常后悔的有名例子。 吃瓜群众代表阎昊就在旁边看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齐予感慨的时候语气里带了淡淡的无奈和伤感，甚至还有些许的……畏惧？ 阎昊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过分解读抛开。 一句少年人用来装逼的话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多杂念？ 不过阎昊也算是明白曾筱筱为什么会这么针对自己了。 齐予虽然已经保送了哈市大学，但如果受到他的影响成绩下降，以后上了哈市大学也跟不上学业，到时候学神从神坛上坠落，等着落井下石的人可就多了。 阎昊自问狠不下心拖齐予的后腿。 阎昊犹豫了一下，微微握紧拳头，有些艰难道：“要不……你帮我补——” “哐啷”一声，有人用篮球砸了一下他们面前的钢丝网。 “之瑜，进来打篮球啊！”里面的人喊。 “马上就来！”白之瑜伸手拍了下齐予，“走，打篮球去。” 齐予没动，问阎昊：“你刚刚说什么？” 阎昊摇了下头，“没什么。” 里面的人又喊：“齐予、阎昊，一起来啊！” 齐予顿了下，迟疑地看向身旁的阎昊，阎昊已经从台阶上站起来了。 “走吧。”阎昊说。 “好。”齐予也站了起来。 三人走进篮球场，之前喊的那人朝齐予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我们学霸牛逼，把曾筱筱怼得说不出话来。我早就看不惯她了，真以为自己考了一次年级第二就能无法无天了。” 白之瑜赶紧朝着齐予疯狂暗示：你快看他你快看他！他也说脏话了！ 齐予笑了笑，继续视若无睹。 逐渐失去笑容的白之瑜：“……” 崽，阿爸对你很是失望。 “我叫廖伟，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那人对阎昊说，“曾筱筱就是嘴贱，人坏不到哪里去，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长得五大三粗的，跟王小小有得一拼，算是辨识率特别高的那种人，基本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了。 阎昊没接话，他的重点不在这里，“你是体育委员，那齐予是什么？” “是班长啊。”廖伟说完，“哦”了一声，“你是问为什么让齐予去拿体育用品吧？体育老师放着体育委员不用，非要用班长，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阎昊：“……” 哦，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啊。 事实上阎昊也发现了，不仅是体育老师，所有老师都喜欢叫齐予帮忙做事，视自己的课代表于无物。课代表们倒是已经习惯了，就是苦了齐予一个人几乎包揽了整个班级的所有杂事。 第19章 改邪 “来来来，别聊了，打篮球吧，再聊都快下课了。”廖伟招呼道。 于是两伙人迅速分成了两队，最后阎昊、齐予和白之瑜还是在一起。 毕竟叫不叫校霸一起打球是一回事，敢不敢跟校霸配合打球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样的分队注定你们今天将会输得裤衩都不剩。”白之瑜得意道。 阎昊打球还不错，不过白之瑜没跟他打过，肯定不知道他的实力，这么自信的原因只会是因为齐予的实力也不容轻视。 阎昊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准备好好看看他的同桌能给他带来什么新的惊喜。 结果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 前半场打得还算顺利，白之瑜大概是配合习惯了，拿到球的第一反应就是叫齐予。 然后满场就听到他“哈尼哈尼”的喊声，齐予嘴角抽搐却又不能不接球，队员们也是一脸的不忍直视，就连廖伟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叫上白之瑜一起。 阎昊这才知道齐予之前的迟疑不仅是因为自己。 如果他有这么一个队员——不，他不会有这么一个队员。因为第一次开口就会被他一拳打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此生见到他就害怕得绕道走。 不过齐予的球确实打得好，带球过人的假动作都是根据拦截的人来决定的，并不固定，仗着身高和弹跳优势投三分球以及扣篮没有一点压力。拿分基本全靠白之瑜去抢，齐予来投，剩下的人负责配合就能赢，稳得一比。 前提是齐予的发挥稳定。 从后半场开始，齐予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中途莫名停顿的次数多了，被截球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渐渐地廖伟他们也就把分数给追了上来。 “哈尼！” 但是白之瑜拿到篮球的第一时间还是扔给了齐予。 齐予接住篮球的时候微不可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也就是这一停顿的功夫，廖伟已经绕过来防着他了。 廖伟的身高和体型都比齐予健壮，往那儿一站，就把齐予给遮了个严严实实的。 阎昊不悦地“啧”了一声。 “现在在打篮球啊，哈尼你思考事情不能重新挑个时间吗？”白之瑜都快要气得吐血了，刚才那明明是一个原地起跳拿三分球的好机会。 “我尽量。”齐予喘息着说。 对于高个子的人来说，齐予带球过人所做的假动作意义不大，不仅很容易被看穿还有被截球的风险，原地起跳投篮更是作死，只能靠灵活跑位来溜廖伟，再找空挡投篮。 比起遇到其他个子相当的人来说，对付廖伟的这个过程要更漫长一些，齐予不能停下运球，几次假传球也没能忽悠到廖伟，反倒把他自己给折腾出了一身的冷汗。 “哈尼，这边！”白之瑜跑到附近。 齐予的视线随之向左移动，手刚抬起来，廖伟就有了截球的动作，却没想到齐予竟然趁着他注意左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球扔向了右边。 “阎昊！”齐予喊。 “收到。”阎昊接住篮球，问他：“要三分球还是扣篮？” “当然是要扣篮啊哥，先把分数追平才是王道啊！”白之瑜干嚎。 阎昊没动。 齐予看了一眼阎昊的周围，“三分球吧。” 廖伟的队伍里个个都是弹跳小能手，这点距离要想截下阎昊的三分球完全不是问题。 但是齐予觉得阎昊应该能想到办法绕过去。 阎昊笑了，“好。” 面对跟过来的廖伟，阎昊刚要大展身手，眼角忽然瞥见齐予的背上多出了一抹殷红，下意识地愣了愣。 于是齐予好不容易传给他的球，还没有拿热和，就这么被廖伟给中途拦截，送了他们的篮框一个三分球。 24:29，齐予的队伍输了。 “怎么回事啊你们俩？集体在球场上思考国家大事呢？”白之瑜都快要气炸了，手刚指到阎昊，就被阎昊一个眼神给吓得赶紧转到齐予的身上去，“你、你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别以为仗着是我哈尼就能够为所欲为了！” 齐予刚要说话，阎昊已经大步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后，“你身上有伤？” 齐予顿了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什么？” “有血浸出来了。”阎昊皱眉。 他才注意到齐予的脸色很苍白，之前还以为是因为跑步跑太久了这人体力不支，现在想想就算是体力不支也不至于连嘴唇都白了。 “卧槽！”白之瑜绕过去一看才看到齐予的后背有血迹，“这么多血，哈尼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在引起其他人注意之前，齐予将自己的背朝着篮球场外，“可能是之前在器材室里蹭到的铁锈被汗水打湿了，那里面的铁架已经放了好几年了。我去重新换一身衣服吧，免得吓着别人。” “哦，这样啊。”白之瑜松了口气，“那你赶紧去吧，是挺吓人的。” “你们先打着。”跟廖伟打了声招呼，齐予就往教室里去了。 阎昊看着齐予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结果齐予刚走上楼梯，就看到楼梯转角处站着左手打了石膏的黑猴子。 不是埋伏，因为黑猴子和旁边的几个男生正在抽烟，而且对于齐予的突然出现有些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显然是庆幸。当下就扔了手里的香烟，朝着齐予走来。 然而还没走下一层楼梯，就忽然看到了什么，集体止住了脚步。 “齐予，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迟早会找你算个清楚。”黑猴子指着齐予说完这话，就跟旁边的人一起走了。 已经做好打斗准备的齐予：“？？？” 你们是来搞笑的吗？ 所幸上课期间的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齐予锁上门，才总算是放下了所有伪装，皱眉紧咬牙关，小心翼翼地把衣服一件件脱下，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后背。 跑步拉扯造成的二次伤害并没有多严重，但是打篮球造成的撕裂就很明显了，那白嫩劲瘦的身板上纵横交错的血痕，鲜血都黏在了绷带上，一层层揭开的时候连皮带肉都撕了下来，齐予疼得闷哼几声，手上的速度却半点没停。 距离下课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他得在铃声响起之前重新包扎好才行。 所幸多年的挨揍经验让齐予上药的速度比一般人都快，就算是这种角度刁钻的后背伤也能够轻松处理，没一会儿就缠上绷带换上干净的校服，打开了厕所的门。 “是黑猴子做的？” 齐予刚开门就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阎昊。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齐予把手里带血的衣物往身后藏了藏。 “我问你这是不是黑猴子做的？”阎昊抓住齐予的手，没让他把衣物成功藏到身后。 器材室里的铁架也是长条长条的，跟齐予背上的痕迹确实有些相像。但是阎昊常年打架，铁锈和血的区别，他还是分得开的。 齐予的谎话也就能哄哄白之瑜那个傻子了。 “不是。”齐予否认。 阎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齐予的下文。 齐予明显并不想解释，但阎昊耐不住自己的担心。 “那是谁做的？”阎昊又问。 阎昊的目光很坚定，大有得不到回答决不罢休的意思。齐予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轻叹一口气，妥协道：“我爸打的。” “亲爸？”阎昊皱眉。 “嗯，亲爸。”齐予笑了。 “你做什么了，你爸至于下这么重的手？”阎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当然是因为做了错事。”齐予抽出自己的手，“不过这事怪我自己，我爸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阎昊看着齐予，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么温顺的一个人能做出什么错事来。只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不是也想不到齐予竟然会打架吗？ 或许齐予还有很多面，都是阎昊所不知道的样子。 阎昊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帮齐予拿着没用完的药膏和绷带，两人一起回到教室里，阎昊问他：“白之瑜知道你会打架吗？” “不知道。”齐予把被血弄脏的衣服叠好，放进塑料口袋里，“他也不知道我爸舍得打我这个年级第一。” “这么说，我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黑猴子也算一个。” 毕竟是直接受害者。 阎昊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那我也跟你分享一个我的秘密吧。” 齐予把装着脏衣服的塑料口袋放进书包里，随口问道：“什么秘密？” “听过土味霸总必备的悲惨身世套餐么？”阎昊懒散地靠在座位的椅背上，“我爸妈是做生意的，小的时候把我丢给保姆照顾，长大了就把我丢给管家照顾。除了给我钱，他们什么都没给过我。” 齐予顿了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原以为阎昊是在逗他，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要跟他分享秘密。 “说出来也挺幼稚的，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我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打架斗殴考试倒数。”阎昊自嘲地笑了一声，“只不过好像没什么用。他们该忙什么还是继续忙什么，从来没有因为我的叛逆请过一天的事假，事无巨细全部委托管家。” 以致于小的时候阎昊甚至误以为，管家才是他真正的亲爸。 尽管无论他的亲爸是谁，都不影响他打最狠的架，住最贵的医院，花钱如流水。 “不过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花过最多的钱就是在学校小卖部里买了一包两百多的香烟，就连打架也只约了一场，还是黑猴子自己找上门来的。”阎昊摇晃着椅子，把手枕在后脑勺，故作轻松道：“我妈甚至误以为我改邪归正了，兴奋到一周之内连续打来两次电话——以前她一个月能给我打一个电话就算了不起了。” 关于阎昊的传说，齐予也是有所耳闻的。 纨绔子弟、不败战神、白卷小霸王…… 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阎昊的初衷就是想引起他父母的注意，仅此而已。 都说缺钙挺难过的，其实缺爱的难过值更高。 “现在改邪归正也不迟。”齐予说。 “什么？”阎昊没反应过来。 “下次考试别交白卷了。”齐予看着阎昊，“换一种方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怎么样？” 阎昊停下了前后摇晃椅子，与齐予四目相对，久久没有回答。 第20章 约战 炎热的风裹挟着树叶吹进教室，旋转着飘落到阎昊的手背上，仿佛就连树叶都是暖暖的，暑意满满。 但阎昊的心里更暖。 阎昊趴在桌上看着齐予课后整理笔记，视线落在齐予高挺的鼻梁和淡薄的唇上，觉得这人真是越看越好看。 以前在天台上每周一次看不够，现在在身旁每天无数次不够看。 “干嘛呢？” 微凉的手指忽然遮住阎昊的双眼，齐予无奈道：“你这样看着我，我还怎么写笔记？” 阎昊握住齐予的手放在桌上，继续看着他，“眼神会杀人是谬论，所以眼神能影响人也是谬论。小朋友，别为自己的分心找借口。” 简直是在贼喊捉贼。 齐予笑了，“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东西。就是想先从学霸的一举一动开始学习。”阎昊一本正经地胡诌。 那天的谈话，阎昊本来想拒绝，直到齐予又补了一句：“不会的地方随时可以来问我，我帮你补缺。” 于是没出息的阎昊瞬间遵从自己想要靠近齐予的内心，答应了齐予的提议，先学一段时间再开始动笔，争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齐予正要说话，曾筱筱忽然走过来问他：“齐予，上次物理周考的第三大题第四小题你是怎么做的啊？其他的错题我都自己订正完了，只有这道题怎么做都做不明白。” “你说的是不是简答题里那道天文学家测得银河系中氦的含量约为25%的题目？”齐予见曾筱筱点头，才又道：“之前我去办公室拿试卷的时候，物理老师说这题超纲了，是高三的物理难题，我们现在做还有点太早了，所以做错也不扣分。” “那就好。”曾筱筱松了口气，“我问了几个重点班的人都没有谁做出来，还以为你做出来了，幸好你也没做出来，不然这差距我都不知道怎么追了。” “他做出来了。”阎昊却不给曾筱筱庆幸的机会，“我同桌物理满分。” 曾筱筱：“！！！” “只是周末没事的时候正好刷过这题而已，没想到周考就考到了。”齐予说。 “现在就开始刷高三的物理难题了，不愧是年级第一。”廖伟给齐予点了个赞。 “我哈尼就是优秀。”白之瑜也抛了个媚眼过来。 被补刀补得遍体鳞伤的曾筱筱：“……” 真是再也不想来找齐予问问题了呢。 中午阎昊跟齐予约了一起吃饭，但是有了上次悲惨教训的白之瑜坚持要在食堂里吃，就是打断腿也不肯再出去了。 一行人没办法，只好将就他到食堂里去，点了几个小菜凑成一桌。 “不就是跳个围墙而已，你至于怂成这样吗？”王小小对白之瑜的胆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可是三米高的围墙啊！万一运气不好头先着地怎么办？我爸可就我这么一个独子。”白之瑜力争自己并不是怂，而是惜命。 “我爸也就我这么一个独子，我也没怂啊。”王小小再次秀了一把自己的肱二头肌，“长得弱不禁风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带着胆子也弱不禁风。” 白之瑜：“……” 行吧，你一米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反正我不跳。 任他们两人耍破嘴皮子，阎昊他们也岿然不动，一边看戏一边吃饭，其乐无穷。 “怂到没话说了吧？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畏惧三米高墙，真是丢重点班的脸。”王小小“啧”了一声，“还不如齐予呢，我们几个人里最矮的就是他了。他都没吭声，你倒是叫唤得厉害。” 突然躺枪的齐予：“？？？” 一米七八我招谁惹谁了？ “没事，你不矮。”阎昊安慰齐予，“陈书才一米七五，梁辰看起来跟你也差不多。” 陈书：“？？？” 只是想安静看个戏的我做错了什么？ 一米八二的邱梁辰：“？？？” 神他妈差不多。 “有意见？”阎昊挑眉。 “没有！”陈书和邱梁辰赶紧表态。 您开心就好，不开心更好。 几人闹得正开心，忽然有个男生冲过来站在阎昊的桌边，指着他道：“你就是阎昊吧？” 齐予认识这男生，是高二（五）班的曾子奇。 阎昊懒懒地看着曾子奇，示意他有屁快放，没屁就滚。 “我要跟你一决高下！你敢答应吗？”曾子奇说话一声比一声大，吓得其他叽叽喳喳聊天的学生们虎躯一震。 “单挑还是群架？”阎昊慢条斯理地问。 没想到曾子奇却说：“不单挑也不群架。” “那你决个几把的高下？”邱梁辰嘲讽道。 白之瑜立刻看向齐予，齐予依旧面无表情。 他对这个区别对待的哈尼彻底失去了希望。 “不打架一样能决高下。”曾子奇双手叉腰，“我决定了，我要跟你比谁长得更帅！” 食堂里的众人：“……” 你他妈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吧？！ “怎么样，你敢答应吗？”曾子奇一脸傲娇。 他才报了跆拳道培训班没多久，但是打架不能速成，脸却是现成的。 为了能追到曾筱筱，他拼了。 “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说话吗？”王小小乐了，指了指阎昊和齐予，“六中的双校草都在这里，会怕你一个班草？” 曾子奇：“……” 一不小心就忘了阎昊不仅是校霸，还是双校草之一了。 约战现场忽然变成自取其辱现场，很尴尬，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想跟昊哥比长相，还是等你拿到跟昊哥一样的投票再说吧。”陈书嘲笑道：“第七名。” 六中每半年就会发起一次大型的校草投票，齐予和阎昊从入学至今已经蝉联了三届，曾子奇也在第七的宝座上稳坐了三届。 “你等着，下次我一定会赢的！”曾子奇的脸都憋红了。 “别等下次了，你马上搞一个小型比赛我们也认啊。”王小小笑道。 “搞就搞！”曾子奇也来了气，对阎昊道：“如果你输了，就得在下周一的大喇叭里公告六中的双校草是我跟齐予，怎么样？” 阎昊顿了下，微微眯起眼睛，“你想得美。” 不知道是不是齐予的错觉，他觉得阎昊好像不像之前一样无所谓，而是稍微有点重视曾子奇的挑衅了。 “你怕了？”曾子奇得意道：“怕了就现在认输，我还可以让你输得体面一点。” 能在战前就让敌人主动退缩，可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策。 “确实怕了。”阎昊喝了口汤，“怕你输得太惨。” 曾子奇气结，“你你你……” “别废话了，赶紧发起投票。”阎昊说，“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输了。” “你给我等着！”曾子奇气得大步离开。 曾子奇办事的速度很快，几人才吃完午饭，就在学校的贴吧里刷到了曾子奇发起的投票贴子。 【曾子奇VS阎昊，来为你心中真正的校草投上一票吧！】 陈书给阎昊投出一票，顺便看了下现在的投票率。 曾子奇22：阎昊8。 “曾子奇这孙子，八成是回去之后先怂恿了五班的人投他。”邱梁辰拿出手机给阎昊也投了一票。 “那我们也赶紧回去让十班的人投吧，绝对不能输给他们。”王小小朝阎昊挥了挥手，“我们先走了啊，昊哥。” “嗯。”阎昊应了。 等到陈书他们离开后，阎昊才扭头问齐予：“你什么时候开始给我补课？” 投票都是小事，补课才是正事。 齐予被他这突然转移话题的骚操作给噎了下，“……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现在？”阎昊问。 “好。”齐予答。 “等等！”白之瑜看着莫名其妙达成共识的两人，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排挤，“你们俩在说什么？” “在说补课的事。”齐予说。 “你要给阎昊补课？”白之瑜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现了幻听，“白卷小霸王还需要补课？” “有问题？”阎昊反问。 “没……没有。”白之瑜秒怂。 怂完阎昊，他正打算挂到齐予的身上小声埋怨，阎昊已经伸手把齐予给拉开了。 “没长骨头？”阎昊斜了他一眼，横在白之瑜和齐予的中间。 “……长了。”白之瑜咽了口口水，只得乖乖站好。 齐予看着有些好笑，倒也没有阻拦阎昊。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就算阎昊不拉开他，他也得自己想办法避开白之瑜。 嘴上说是要补课，等回到班上，齐予刚刚拿出课本，阎昊又开始趴在桌上睡觉了。 齐予有些无奈，“不是说好了补课的吗？” “昨天通宵吃鸡，现在补课集中不了精神。”阎昊解释，“等我先睡一觉，才能以更好的精神状态来迎接补课的知识。” 齐予心说等你睡醒起来都放学了。 “不会的。”秒懂齐予心思的阎昊说，“我就睡一会儿，放学之前肯定起来。” 齐予看他确实有些困意，也就点点头，“好吧。” 结果阎昊是在放学之前起来了，不过却是在放学的前两三分钟之前。 别说是补课了，就是课程都只赶着老师讲解最后一题的尾声，然后跟随齐予的声音起立送走老师，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知道吗？”齐予敢肯定阎昊是故意的。 “知道。”阎昊点头，看着收拾好书包渐渐离开教室的其他同学，“不过我觉得，既然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是不是补课的过程也要悄悄的？这样才能让最后的结果充满了惊喜。” 齐予算是明白了，阎昊到底是当校霸当惯了，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学习，面子上始终是有些过不去，别扭了半天就等着放学之后补课了。 “那我们现在开始？”齐予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跟今天的值日生把值日时间调换一下，就在教室里吧。” “不用。”阎昊拉住齐予，无奈道：“才结束一周值日没多久，你这是做值日做上瘾了？” “那我们去哪？”齐予问。 “去我家。”阎昊说，“或者你家。” 第21章 卖萌 “去你家吧。”齐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行。”阎昊一边答应，一边给王叔发了个私信。 阎昊：等会来接我之前先去洗个车，往里面喷点好闻的香水。家里也打扫干净，整理得舒服一点。 昨天才洗了车并让保姆打扫完卫生的王叔：“？？？” 王叔：好的少爷。 阎昊：算了，直接开最新的那辆出来。快一点，走出校门我就要看见你。 王叔：……好的少爷。 不得已，早就在校门口等候阎昊的王叔只得打电话让人把车直接开过来，从高速一路狂飙，堪堪在阎昊出来之前完成了车辆交换。 “我家就在这附近，没多远，一会就到了。”阎昊一边说一边拉开车门，示意齐予先进去。 “嗯。”齐予进去坐好，朝王叔打招呼：“叔叔好。” “哎，好好好。”王叔抹了一把冷汗，“小帅哥有点面生啊，是少爷的新朋友么？” 能让阎昊这么上心的人，王叔还是第一次见。 “嗯。”阎昊坐在齐予的身旁，把车门关上，“走吧。” 阎昊家住在别墅区，处于比较偏僻的地段，路上车少人也少，几乎畅通无阻，没一会儿就抵达了那座两层的意式别墅。 “你想在室内还是室外？”阎昊问。 “都行。”齐予答。 “那就室外吧。室外有娱乐设施可以玩。”阎昊说。 齐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是来补课的？ “或者先吃点东西？都快六点了。”阎昊把书包往沙发里一扔，问他：“你想吃点什么？” 第一次带齐予回家，说实话，阎昊还真有点儿小紧张，生怕哪里招待不周，齐予下次就不愿意来他家了。 “不用管我，我晚上都不怎么吃东西的。”齐予说。 “你已经够瘦了，难道还要减肥？”阎昊捏了下他的尖下巴，劝道：“多少吃一点？我家保姆的手艺还挺不错的。” 齐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吧。”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吃过晚饭了，齐予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但在阎昊家保姆端上来两份色泽鲜艳的肉酱意大利面时，他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猛然觉醒的食欲，来势汹汹如猛兽。 果然，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人只吃两顿饭哪里会够？只是被逼得不得不习惯而已。 “好吃吗？”阎昊问。 “嗯。”齐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他几乎吃完了整整一盘肉酱意大利面。 于是阎昊默默地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以后的晚餐要让保姆多琢磨琢磨了，最好能绞尽脑汁掏空心思，尽最大的努力去套住齐予的胃。 吃完晚饭又消了会儿食，阎昊才带着齐予去往后院。 当看到阎昊家后院的时候，齐予对于有钱人的概念被刷新了。 一个人住两层别墅就算了，阎昊说是有娱乐设施，就是真的有娱乐设施，而且还是半点不含糊的小型过山车、滑滑梯、秋千、碰碰车、旋转木马……几乎应有尽有。 齐予愣了，“这是……” “小时候我爸让人做的。”阎昊在里面找了个亭子，招呼齐予过来，“我们坐这。” 齐予跟过去，才发现亭子里的石桌上还有石制的象棋盘。 “你会下么？”齐予放下书包随口问道。 “会。小时候跟王叔下，长大了就自己跟自己下。”阎昊说，“你也会？” “会一点。”齐予点头。 “先来一盘？”阎昊挑眉。 简直是在花式耗时间。 “然后你就乖乖补课？”齐予反问。 “行。”阎昊笑了。 达成共识后，齐予跟阎昊现场就来了一局。 阎昊下棋的路数比较杂，尤其喜欢一上来就多方突击，在搅乱对手的思路之后趁胜追击，将对手一举拿下。几乎屡试不爽。 但这一招在齐予这里好像不怎么管用。 任凭阎昊的花招再多，齐予也不慌不忙，阎昊进一步，齐予就退一步，阎昊退一步，齐予就进十步，打得阎昊措手不及，最终被齐予给多方包围，输了个彻彻底底。 看着进退皆输的棋盘，阎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们学霸管这叫会一点？” 如果这都叫会一点，阎昊觉得自己仿佛不会下棋。 “谦虚用词，高调做人。”齐予从书包里掏出《高考古诗文必背64篇》，“我们先从背诗开始吧。” “哦。”阎昊松开棋子，托腮看着齐予，“背哪首？” “高一的所有。”齐予答。 阎昊：“？？？” 一开始就玩这么大的吗？ 齐予完全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紧接着问道：“《氓》会吗？” “什么萌？”阎昊愣了愣，“卖萌？” 齐予：“……” 他摊开其中一页放到阎昊面前，“这首。” 阎昊顿了下，“……这不是读máng吗？流氓的氓。” “在现代多读作máng，在古代多读作门g。”齐予解释。 阎昊了然，“那你先做作业，等我看两个小时再背给你听。” “好。”齐予应了。 阎昊言出必行，说是看两个小时就真的只是看两个小时，让齐予验收成果的时候一字不差地全都背了下来。 齐予有些意外，“你觉得，在天黑之前你能背多少首？” “顶多一首《蜀道难》。”阎昊说。 “那我们今天就再背一首《蜀道难》。”齐予纤长的手指落在《蜀道难》的题目上。 阎昊：“……” 忽然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蜀道难》没有《氓》容易背诵，绕口不说，里面还很多的生字词。阎昊背一会儿就得问齐予一次释义，背一会儿又得问齐予一个发音，进度非常的慢。 等到阎昊把这绕口的词都捋顺了，橙黄色的夕阳余晖已经洒进亭子里，后院中五彩斑斓的小灯泡也亮了起来。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伴随着阎昊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背诵，齐予的目光落在光彩夺目的娱乐设施上。 这些娱乐设施已经有些年头了，大多数的入口太小明显只适合小孩子玩耍，像阎昊这么高大的个子根本钻不进去。 尽管如此，它们也依旧被保养得非常好。在这露天的后院里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都没有任何要生锈的迹象，上万个小灯泡甚至没有一个黯淡，都闪耀着属于各自的颜色。 一个月只会来一次电话的阎妈妈不可能还记得这件事，唯一有心思好好对待它们的，就只剩下一个人。 齐予回过头，跟背诵课文的阎昊对上视线。 阎昊正背得认真，齐予对他勾唇笑了笑，给予无声的认可。 齐予忽然觉得，阎昊其实也没有他嘴里说的那么憎恨阎妈妈和阎爸爸。 齐予和阎昊在后院里学习了几个小时，来送水果的王叔也在后院入口站了几个小时。 最近好像也不是太累，但我怎么突然出现幻觉了？少爷竟然在背书？这不可能，呵呵……明天要抽空去眼科看一看了。 “已经这么晚了，要不就在我家住一晚？”阎昊趴在石桌上看着收拾东西的齐予。 王叔：“……” 我可能听觉也出现问题了。 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少爷居然会邀请同学在家留夜？这不科学，也不现实。 “不了。”齐予拉好书包拉链，“我得回去了。” 他不敢打赌，万一齐盛天今天回来看见他不在家，他就完了。 “那我让王叔送你吧。”阎昊也不强留，“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公交了，而且我家住得偏，出去也不好打车。” 王叔：“？？？” 少爷，上次陈书他们来家里玩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齐予点头，“谢谢。” “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就让王叔把你扔到荒山野岭里喂狼。”阎昊威胁道。 “我错了。”齐予笑道。 接连不断的巨大打击让王叔在送齐予回去的一路上都处于懵逼状态，直到回到别墅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里上楼，打算打电话跟阎妈妈汇报情况的时候，才看到正站在门口等他的阎昊。 “知道他是谁吗？”阎昊忽然问王叔。 “少爷的同学？”王叔问。 “他就是齐予。”阎昊说。 王叔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句“卧槽”差点儿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忍住了。 “高一就被保送哈市大学的那个齐予？！”王叔震惊道。 王叔也是有两个孩子的父亲，对于齐予的事迹早就有所耳闻，这会儿听到阎昊提起，顿时好像理解了阎昊对于齐予不同于常人的重视。 虽然他也不知道，像阎昊这样不把成绩当回事的人为什么会对齐予区别对待，但并不妨碍人人对于知识的拥有者都有种莫名的敬仰。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嗯。”阎昊莫名的有些骄傲，“跟他在一起不会学坏，只会学好。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么？” 王叔每天都会把阎昊的近况汇报给阎妈妈，其中着重汇报的就是阎昊当天有没有惹是生非。 阎昊这话说得很直白，王叔很快就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你放心吧，少爷，我不会告诉夫人的。”王叔说。 光是想想阎妈妈突然从成绩单上知道阎昊变得优秀了，他就有些兴奋。毕竟阎昊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也希望阎昊越来越好。 “谢了。”阎昊说。 第22章 予哥 白天阎昊认真睡觉，晚上阎昊认真补课。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齐予都想不到堂堂校霸竟然能在厌学和好学之间无缝衔接得这么毫无违和感。 “昊哥昊哥！”王小小在一班门口狂喊阎昊，看样子十分着急。 齐予伸手推了一下阎昊，“小小叫你。” 阎昊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趴着睡觉，“让他在微信里说。” 齐予出去传达了阎昊的意思，王小小急得跺脚，“我们都发了几百条微信了，昊哥一条也不回，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齐予问。 “就上次曾子奇发起的那个校草投票你还记得吗？这两天他的投票一直在涨，昊哥的投票都没怎么动，陈书觉得奇怪，点进去一看才知道那小子作弊，我们再不采取点什么措施就要输给他了！” “他怎么作弊了？” “他——” 王小小刚要开口，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我不打扰你上课了，你记得让昊哥点进去看看就行，拜托了。”王小小双手合十，十分诚恳。 “好。”齐予点点头，忍不住有些想笑。 不过是一个校草投票就这么紧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种紧张往学习上分一点呢？ 回到座位上，齐予把王小小的话给阎昊转述了一遍。 “作弊？”阎昊头朝齐予，“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一下？” 齐予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密码是0202。” “你生日？”阎昊接过手机解了锁，“我的是0606。” “那你是不是要叫我哥？”齐予问。 阎昊挑了挑眉，“你想听？” 换作一般人早就怂了，偏偏齐予不是一般人。 “挺想的。”齐予说得一本正经，“有个校霸当弟弟，应该就不会有人敢来堵我了。” “那你想听什么？”阎昊笑问：“齐哥？予哥？” “都行。”齐予也笑了。 “给改口费吗？”阎昊又问。 “给。”齐予从兜里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十块钱，“改口费不在多，而在于心意。” “好叻。”阎昊收下钱，乖巧道：“予哥，以后小弟就是你的人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一声，保证随叫随到。” “真懂事。”齐予还配合地拍拍他的肩膀，“跟着哥，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都少不了你的份。” “谢谢予哥。”阎昊乐得不行。 两人闹腾完，阎昊才点开学校的贴吧。 曾子奇发起的那个校草投票贴子，位居热门第五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第一名是【白齐阎强制爱，内含囚禁18X请留心背后！】，第二名是【双校草CP给我冲啊！！！】，第三名是【白齐细水长流真爱大旗永不倒！】。 前三名都还算在情理之中，最让阎昊无法理解的是第四名：【难道没有人磕阎白邪教吗？】。 阎昊对此表示：邪教该死，FFF团请直接上火烧，烧得灰都不剩最好。 顺手收藏了第一、二名的贴子，阎昊看了一眼还没有显示比率的校草投票，把手机屏幕朝向齐予，“予哥，你不给小弟投一票吗？” “你帮我投一下吧。”齐予正在记笔记。 “那显得我多自恋？”阎昊动也不动。 齐予只好抽空伸手点了一下阎昊的名字，为他投出自己不走心的一票。 阎昊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顺手截图发给自己，然后倒回去看了眼比率。 曾子奇1186：阎昊482。 每半年一次的校草投票曾子奇都没能冲进前五，这会儿一个小型投票是怎么以压倒性的优势碾压他的？ 阎昊想起齐予的话，于是点进去看了一下贴子。 只见曾子奇在一楼贴上了投票规则：没有规则，无论手段，截止日期为本周日晚上十二点。 紧接着曾子奇就在楼中楼里明目张胆地拉票：此次投票关乎我的终身大事，如果最后我赢了，投我一票的女生，全部送一杯奶茶；投我一票的男生，全部送一个篮球。周一可以凭投票界面来高二（五）班找我认领，绝对真实有效，如有赖账欢迎群殴，谢谢大家的支持！ 哦，原来是花钱诱惑投票人。 阎昊退出去点开牢底坐穿的群，想看看十班的人都在刷些什么。 不过让阎昊有些意外的是，齐予屏蔽了一班的群，却没有屏蔽十班的群。 连他一个曾经是十班的人都受不了牢底坐穿的吵闹，齐予竟然能忍得了，简直就是个奇迹。 邱梁辰：这曾子奇也太不要脸了吧？竟然用这种方式干扰票数。 王小小：昊哥到底还要睡多久啊，万一真的输了怎么办？在广播里承认别人比自己帅真的太丢人了！ 陈书：先等等，实在不行我直接刷票，或者改数据，反正他自己说的无论手段。 其他人纷纷附和，有陈书这么一个电脑高手在，根本不怕曾子奇搞什么幺蛾子。 阎昊觉得如果真的动用黑科技，就算是赢了也有点说不过去，就冒个泡，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他已经有办法了。 这话一出，牢底坐穿忽然情绪高涨起来，全在谴责曾子奇这事干得真见不得人，连齐予都看不过去了，这下就等着齐予好好收拾他吧。 阎昊正有些懵逼这事跟齐予有什么关系，才注意到自己用的是齐予的手机。 他下意识地想解释一下，但是看到身旁专心记笔记的齐予，忽然又有些不想解释了。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给。”阎昊把手机还给齐予。 “解决了？”齐予接过手机，笔头还在书写。 阎昊本来想说“嗯”，见齐予一直在好好听课，仿佛一点也不关心，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你想我赢吗？” 话问出口了，又觉得为了这种小事闹情绪的自己特别没劲儿。 “你赢不是应该的吗？”齐予反问。 阎昊顿了下，豁然开朗，趴在桌上看着齐予，“予哥对小弟就这么自信？” “毕竟是能跟我一起并称为六中双校草的人，质疑你就是在质疑我自己。”齐予说。 阎昊乐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呢？” “韬光养晦，才能争取一鸣惊人。”齐予意有所指地轻轻点了一下阎昊的手背。 明明齐予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阎昊却觉得被触碰到的地方炽热得厉害，酥酥麻麻的滋味顺着手背蔓延到颈椎，如过电流，细小的鸡皮疙瘩都耸立了起来。 “……哦。”阎昊埋头洋装继续睡觉，却掩不住耳根子都红透了。 周考如期而至，依旧是不变的座位和轮替的老师。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就只剩下“簌簌”的分发卷子声，从前排依次向后传。 连着帮阎昊补了几天的课，齐予拿到卷子的第一时间就是先问阎昊：“要写吗？” 阎昊的手里握着齐予给他的黑色水性笔，盯着卷子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把笔放在了桌上，“下次吧。” 太久没有动笔了，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好。”齐予也没有逼他，低头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卷子。 阎昊就在旁边托腮看着齐予做题，不吭声，也不乱动，活像个雕像。 刚开始的时候，对于阎昊直白的视线，齐予还有些不太习惯，不是用手遮挡就是用本子遮挡，脸红得不行。现在时间久了，齐予也能够视若无睹地继续该干嘛干嘛了。 只不过耳垂还是粉红粉红的，温度一直降不下去，特别招人。 阎昊闲得狠了，就伸手撩拨一下他的耳垂，看他忽然受惊捂住耳朵，然后小声地让自己别闹，心里就更痒了。 “距离交卷还有五分钟，大家把姓名和考号检查一遍。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养成检查的习惯，正式考试的时候如果遗漏了，你们的卷子就白写了。”监考老师一边说一边走下来四处溜达，检查他们的信息完善情况。 阎昊看着他同桌特别乖巧地检查了一遍姓名和考号，模样认真而又温和。 “别看了。”齐予最后还是没忍住，无奈地伸手捂住阎昊的眼睛。 “不看你看什么？”阎昊拉开齐予的手，顺势握在掌心。 “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吧。”齐予说，“想一鸣惊人，这个奋斗的方向是对的，但是最好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如你先把姓名和考号写了？” 齐予的手指尖落在阎昊卷子上的“姓名”那一栏。 齐予大部分时间真的很好说话，但是他强硬起来的时候又令人完全无法拒绝。比如现在。 虽然是在商量，但阎昊分明从齐予的眼里看出了没得商量的意思。 “好。”阎昊拿起笔，打开笔帽，在齐予的注视下一笔一划地写完自己的姓名和考号。 这是齐予第一次看见阎昊写字，龙飞凤舞却不显得潦草，随意中还带着些大气磅礴，有种让人惊艳的帅气。 “好看么？”阎昊问。 “嗯。很好看。”齐予答。 “小时候练过字，好像是哪里有名的书法家教的，不然现在能丑得跟狗爬似的。”阎昊盖好笔帽。 齐予笑了，正要说什么，溜达到旁边的监考老师就敲了敲他的桌子。 “不要交头接耳，不然我就当作弊处理了。”监考老师说。 齐予：“？？？” 感觉真新奇，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作弊。 “噗……”阎昊忍不住笑出声，“老师，齐予还用得着作弊吗？” 监考老师这才注意到被他敲桌子的人是齐予。 写满了卷子的齐予不可能作弊，空白着卷子的阎昊就更不可能会作弊了。 “下次注意点，别影响其他的同学。”监考老师说。 “不好意思。”齐予低下头。 第23章 笔记 一天的考试结束，齐予收拾完文具正要跟阎昊一起离开，阎昊就先叫了声白之瑜的名字。 “什么事？”白之瑜问。 “你跟齐予先走，我上个厕所就来。”阎昊说。 “走？走哪？”白之瑜懵了，“大哥，我是住校生，周末也不用回家的。” “我让你跟齐予先走。”阎昊根本不听解释。 “我……好吧。”白之瑜只得撇嘴应了。 打也打不赢，我能怎么办呢。 齐予本来想等阎昊上完厕所一起走，不过看阎昊的样子好像有点私事要处理，也就跟白之瑜先走了。 果然，齐予他们前脚刚走，曾筱筱后脚就过来了。 “阎昊，今天的值日生是我和你。”曾筱筱满脸不耐烦地说，“值日要做的内容有点多，我负责擦黑板、擦窗子、整理桌椅，你就负责扫地、拖地和倒垃圾桶。”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竟然跟阎昊一起值日。 “忙着回家，负责不了。”阎昊双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校霸的气息展露无遗。 “但是今天的值日生是你。”曾筱筱不满。 “所以？”阎昊挑眉。 “如果害我们班被扣值日分，会被罚写一千字检讨。你是想写检讨还是想值日？”曾筱筱问。 阎昊懒得理会她，抓起书包扭头就走。 “站住！”曾筱筱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一股厌恶滕然升起，阎昊用力甩开了曾筱筱。 “啊！”曾筱筱的后腰撞到桌沿，疼得大叫出声。 阎昊皱眉拍了拍被碰到的地方，警告道：“有话好好说，别他妈动手动脚的。” “你……你今天就是值也得值，不值也得值！”曾筱筱怒道。 “不值你又能怎么样？”阎昊冷眼看她，“单挑？我一只手就能把你从外面扔下去；群殴？就凭你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蜜？告老师？你以为我进办公室喝茶的次数少了？” 曾筱筱有些被噎住，捂着胀痛的后腰“你你你”了半天，忽然语出惊人道：“齐予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再跟你做朋友的！” 曾筱筱这话本来是口不择言，阎昊却忽然没了刚才那么盛气凌人。 大家都知道，齐予不喜欢无故跟同学作对的人。 “行，不就是值日么？”阎昊咬牙“啧”了一声，“跟齐予一起，我就值。其他人想都别想。” 撂下这句话，阎昊没再停留，直接去追齐予了。 曾筱筱眼睁睁地看着阎昊离去，不敢再伸手拉他。 之前考试时，坐在前排的曾筱筱每过一会儿就会听到齐予受到骚扰的低呼声，这在以前根本闻所未闻。 阎昊如果再这么缠着齐予，齐予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肯定就要被影响到成绩下降了。她觉得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曾筱筱这么想着，直奔陈凌云的办公室而去。 自从知道齐予的身份后，王叔来接齐予的态度比接阎昊的态度还好，不仅天天洗车天天喷香水，就连自己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西装领带小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就要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了。 “来，慢点，小心别撞到头了。”王叔热情地帮齐予拉开车门，还用手抵着门框以防齐予撞到。 “谢谢叔叔。”齐予弯腰进去。 “不客气不客气。”王叔美滋滋地关上车门，几步小跑回自己的驾驶位。 被拒之门外的阎昊：“？？？” 到底谁才是你家少爷？ “今天你想补什么？”齐予问阎昊。 “政治吧。”阎昊说。 “不补英语？”按照顺序来说，语文和数学已经补了有几天，今天应该轮到英语了。 “少爷不用补英语。”开车的王叔说，“你还不知道吧，少爷小时候经常到国外旅游，一口流利的英语说得非常地道。” 齐予顿了下，想起阎昊说过魏德禄在重点班和后进班教的内容不一样，当时阎昊还借口只是懂一点儿，原来是在扮猪吃老虎呢。 “专心开你的车。”被当面拆穿的阎昊干咳了一声。 “好好好。”王叔笑着闭上了嘴。 “改天帮我补个英语？”齐予打趣道。 “你的英语已经够好了。”阎昊很不给面子。 豪车顺着闹市往郊外开去，慢慢的风景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少。 “对了，少爷。”王叔忽然想到什么，“陈书他们今天来家里玩，已经先打车过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阎昊皱眉。 “小小想给你一个惊喜，让我先保密。我怕吓着齐予，还是提前说了。”王叔说。 阎昊：“……” 我仿佛是一个假少爷。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吧。”齐予说。 阎昊憋了半天，还是憋出一个“好”字。 倒不是怕齐予融不进陈书他们这个小团体，而是王小小说的惊喜恐怕是个带颜色的片子，阎昊还想在齐予的面前维持一下自己不存在的高冷禁欲的形象。 就是可惜了他特意让人从海外运回来的澳洲大龙虾，本来是要跟齐予一起吃顿海鲜的，现在就只能下次再说了。 “王叔，你靠边把我放下去吧，先送他回家。”阎昊说。 王叔应了一声，靠边停下。 “等等。”齐予拉住阎昊，“我下去就行了。现在是白天，打车也很方便。” “哪有小弟让大哥打车回去的道理？”阎昊把他按回去，“予哥你坐好了，别担心，小弟下了车马上就让人过来接还不行吗？” 齐予犟不过阎昊，只好答应了。 “小弟这么孝敬，予哥是不是也要有点表示？”阎昊伸手挑了下齐予的下巴。 这动作真是一点都不小弟。 齐予想了下，“有。” 然后从书包里翻找着什么。 阎昊本来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齐予还真的要给他东西，他正要拒绝，就见齐予把一个本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本子周身全是蓝白色的条纹，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阎昊很眼熟，就是这段时间齐予每天上课下课都在写的那个笔记本，阎昊甚至还因此闹过小情绪。 “……给我的？”阎昊半信半疑地接过笔记本，翻开来看了看。 “本来是打算写完再给你的，但是好像没有那个必要了。”齐予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帮你做的英语笔记。” 笔记本里面是初中三年关于英语的大大小小的语法，很多也很杂，被齐予用非常通俗易懂的方式一个一个地进行解释并举例说明，写了厚厚的大半个本子才写完，最后停笔的地方写着“高中英语语法”六个字，却没有了下文，看样子原本是打算继续写下去的。 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阎昊忽然觉得心里百味杂陈，忍不住用力抱住齐予，深吸一口他身上好闻的草木香味，重重道：“谢谢予哥。” 齐予被他扑了个严严实实，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么客气，信不信我现在就丢你去喂狼？” “不信。”阎昊蹭了蹭齐予，越发觉得这人讨人喜欢得紧，“我们予哥菩萨心肠，舍不得。” 齐予笑得不行，只好任阎昊抱了个够。 “小弟下车了。”阎昊收拾好情绪，轻轻揉了揉齐予的头发，“予哥下周见。” “我看着你上车再走。”齐予拉住他。 这附近荒郊野岭的，如果真有什么事，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好。”阎昊又重新扑回了齐予的身上，“那我再抱会儿，王叔帮我叫人过来吧。” 身为阎昊家的管家，王叔见过阎昊十八般为难人的武艺，却从没见过阎昊这么黏人的状态，一时有些震惊又有些感慨。 少年人就应该这样才对啊，整天满身戾气像什么样子？ 等到司机把车开过来接走阎昊，王叔也带着齐予往云水小区的方向驶去。 一路无话，直到在小区门口停了车，王叔才像是回过神来，轻轻地笑出了声。 “……叔叔？”正准备下车的齐予有些被吓到。 “没什么，我就是太开心了。”王叔摆摆手，又叹了口气，感慨万千，“谢谢你对少爷的事情这么上心，如果是你的话，少爷一定会改邪归正的。” 齐予正要说话，王叔又开口道：“那个笔记本我可以复印一份给我儿子么？” 齐予被噎了下，“……可以。” “哎呀，那就好了。”王叔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儿子特别不争气，跟少爷一样一天就知道惹是生非，我跟他妈都快为他的成绩操碎了心，他也半点都不知道着急。” “可能正处于叛逆期吧，以后就会明白你们是在为他好了。”齐予安慰。 “如果我儿子也能跟你一样这么想就好了。”王叔说，“像你这样成绩好还很懂事的孩子太少见了，你爸爸肯定很幸福吧？逢人就能炫耀自己儿子有多能干。” 齐予笑了笑，“应该吧。” 被王叔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他已经有很久都没见过齐盛天了。 也不知道小芝家是有什么魔力，能够让齐盛天这么流连忘返。不过肯定比除了学习就只会学习的他有意思吧。 好不容易有个给力的听众，王叔逮着齐予念叨了好半天的家事，天色都变暗了，才被阎昊突然打来的电话给打断。 “哎，少爷给我来电了？”王叔有些意外。 阎昊一般不轻易打电话，就连发微信的次数都很少。 “那我先走了。”齐予指了指云水小区的大门。 “好好好，路上小心。”王叔一边嘱咐一边接通电话，“喂，少爷？” “人安全送到了吗？”阎昊问。 “送到了，才刚走。”王叔说，“要让他接电话吗？” “不用了。”阎昊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怎么现在才到？” “跟他聊了一会儿我儿子，还挺投缘的。”王叔说。 “哦。没事就快回来吧。”阎昊表示并不感兴趣，甚至还有点可怜齐予不得不应付提到自家儿子就秒变话痨的王叔。 作者有话要说：　　※ 王叔（可怜兮兮）：给我康康笔记本？ 阎昊（速度将笔记本锁进保险柜并吞掉钥匙）：做梦！ 第24章 来撕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周一，跳完大课间的操，伴随着悦耳的音乐响起的，还有来自广播里属于曾子奇的声音。 “喂喂？”曾子奇试了下麦，“那个……大家好，我是高二（五）班的曾子奇。” “曾子奇？”廖伟的面前立着一本书，躲在后面偷偷往嘴里塞油条，“他怎么到广播部去了？” “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因为他输给阎昊了。”白之瑜抬了下金丝圆框眼镜，一副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局的样子，“连我这个常年第五名都不敢挑战双校草的名声，他一个第七名还妄想争第一，简直是在作死。” 果然，白之瑜的话音刚落，广播里又传来了曾子奇懊悔的声音。 “我为我不自量力地挑战双校草名称道歉，并承认六中的双校草只有齐予和阎昊，他们俩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我不该妄想能够插足其中。” “噗……”廖伟一口油条渣喷出来，乐得不行，“哈哈哈……这用词，五班的语文老师要哭了。” “但是！”曾子奇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变得铿锵有力，“阎昊，我是绝对不会把齐予让给你——呸！说错了。是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把你拉下双校草的位置，跟齐予成为新的双校草，你就等着吧！” 这话一出，班里的同学们笑成了一堆，还有人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暗戳戳地看了齐予好几眼。 “我敏锐的直觉告诉我，贴吧里又要出现新的CP了。”白之瑜双手捧脸看着齐予，一脸的深情款款，“哈尼，你还记得你最爱的人是谁吗？” 齐予正在整理课本，没有搭理他。 白之瑜直接唱了起来：“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言辞恳切，可惜音都在一个调上。 廖伟赶紧捂脸伸出尔康手，“自己人，别开腔！” “竟然有人敢嫌弃我这天籁之音？我非要唱！”白之瑜扑过去对着廖伟的耳朵狂飙歌曲，从《青藏高原》到《九妹》，廖伟听得痛不欲生。 无视抱成一团的两人，齐予问阎昊：“你是怎么赢的？” 他周末的时候抽空看过阎昊跟曾子奇的投票比率，原本不到五百的阎昊突然之间就冲了上来，投票率完全控制不住地“噌噌噌”往上涨，甚至发展成了压倒性的优势，以4872:1327的票数赢得了最后的胜利，让人想不好奇都难。 “看看一楼的楼中楼？”阎昊没有直接回答齐予。 齐予知道曾子奇在一楼明目张胆地作弊，不过阎昊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也就照着他的话看了一眼一楼的楼中楼。 只见曾子奇用奶茶和篮球利诱校友投票的那一层下方，阎昊回复了一句：如果我输了，下周一放学，所有人凭投票界面出校门。 齐予：“……” 无声威胁，最是致命。 怪不得全校三千多名学生，最后的投票结果会有四千多，肯定是之前为了奶茶和篮球投了曾子奇的人，为了保命不得不重新注册账号又投了阎昊。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双校草的头衔。”齐予笑着放下手机。 “如果双校草里没有你，我确实不在乎。”阎昊说。 齐予顿了下。 阎昊浑然不觉地趴在桌上，看着齐予的脸入神，“想跟你齐名，他还不配。” 耀眼的骄阳下，风带着些微微的凉爽，悄无声息地告知了人们秋天的到来，就像少年人满满当当藏不住的心思，稍有不慎就会从一言一行里渗透出来。 齐予第一次觉得阎昊的目光如此灼热，烧得他的耳垂发烫。他莫名的有些慌乱，扭头避开阎昊的目光，转移话题道：“那……那个，除了英语，你擅长的科目还有什么？” “体育算么？”阎昊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摸了下齐予的耳垂，笑道：“怎么又害羞了？” 齐予避开阎昊的手，“它要脸红，我能怎么——” 话没说完就想起上次说这句话时阎昊的捧脸杀，顿时连脸颊都泛红了。 “我算是知道白里透红到底长什么样子了。”阎昊忽然说。 “……什么样子？”齐予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现在的样子。”阎昊笑着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 齐予一怔，立刻拿起英语书挡住自己的脸，却挡不住爬上脖子的羞红。 阎昊调戏得起劲，正要再耍两句流氓，有个学生敲了下教室门，“阎昊，老陈让我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这话让旁边已经飙到《好汉歌》的白之瑜都停下了折磨廖伟，惊讶道：“老陈找阎昊干什么？不会是又要调班吧？” “那不是正好吗？”前排的曾筱筱冷哼一声，“马上就要月考了，赶紧调走也好，省得拖我们班的后腿。” “你这话有点意思。”廖伟说，“以一己之力拉开我们和二班差距的齐予都没说话，你说别人拖后腿之前，问没问过在齐予眼里你是不是也是拖后腿的人？” 曾筱筱被怼得面红耳赤，“你有病吧？我跟你说话了吗？” “那我没跟你说话，你不也插嘴了吗？”白之瑜反问。 曾筱筱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女生就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算了。 阎昊没空搭理曾筱筱，懒洋洋地站起来，“予哥，我出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齐予放下英语书。 虽然不知道陈凌云找阎昊的原因，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用。”阎昊顺手揉了下他的头发，“我马上就回来。” 陈凌云的办公室里没几个人，全在自顾自地整理课件，敲打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此起彼伏，完全没有人注意到阎昊的到来。 “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为什么会叫你过来了。”陈凌云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站在旁边的阎昊。 “不值日检讨一千字是么？”阎昊倒是很明白。 他正想说不会写，就见陈凌云伸出一根手指。 “这只是其一。”陈凌云说着，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其二，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对曾筱筱动手？” 当时被阎昊气得不轻的曾筱筱冲进陈凌云的办公室里，先是梨花带雨地哭了一顿，等到陈凌云好一通安慰，她才抽抽搭搭地状告阎昊不仅不值日还对她动手，要不是陈凌云及时制止，她甚至想撩开衣服用腰上的淤青告诉陈凌云阎昊的行为究竟有多么的恶劣。 “有。”阎昊坦白。 按照以往的经验，陈凌云的反应应该会很激烈，虽然身为重点班老师的陈凌云可能说不出来多少脏话，但至少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性质恶劣。 却没想到坦白过后，陈凌云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甚至连语调都没变地又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阎昊有些意外，看着陈凌云耐心等待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联想到了齐予，态度也就稍微缓和了一些。 “因为她先动的手。”阎昊说，“我甩开她，她就撞桌上了。” “那之后你还有动手吗？”陈凌云问。 “没有。”阎昊答。 像这样心平静和地跟班主任说出惹事的过程，有史以来他还是第一次。 “我明白了。”陈凌云活动了一下仰头看阎昊看得发酸的脖子，“你先回去上课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好。” 阎昊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对了，老师，我也想打个小报告。” “什么小报告？”陈凌云饶有兴趣地问。 于是继阎昊之后，曾筱筱就被陈凌云给叫走了。 大概十分钟过后，曾筱筱怒气冲冲地跑回来，指着阎昊的脸就开骂：“阎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是你缠着齐予不放，居然说我喜——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哦。”阎昊无关痛痒地掏了掏耳朵。 从陈凌云的办公室出来之前，阎昊打的那个小报告，就是曾筱筱喜欢齐予。凡是跟齐予走得近的，无论是男是女她都看不惯，比如自己就是一个例子。调班至今，曾筱筱找他麻烦的次数，频繁得比他听课的次数还多。 当然，为了减少被指诬蔑的可能，阎昊还非常灵活地在“喜欢”前面加了个“可能”，表示自己也只是猜测而已，并出于好心提醒陈凌云稍微注意一下，尽早将早恋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曾筱筱本来就崇拜齐予，平时做什么都喜欢向着齐予靠拢，所以被阎昊这么一说，陈凌云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 之后，陈凌云把曾筱筱叫到办公室里，委婉地表达了希望她能够跟齐予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聪明的曾筱筱却立刻听懂了陈凌云的言下之意，又气又羞地解释了好几遍，就差没有把自己的真心剖出来给陈凌云看，才总算是解除了陈凌云对她的怀疑。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要是再敢无中生有，让我知道了，我就撕烂你的嘴！”曾筱筱的脸都憋得黑红黑红的。 “别等下次了。”阎昊后仰靠在椅背上，肆无忌惮地扬起下巴，“现在就来撕。” “你——！”曾筱筱气结，蠢蠢欲动却又不敢真的上前动手。 别说阎昊是校霸了，就是一般的男生，她也打不赢。 好在上课铃声及时响起，曾筱筱的同桌拉了拉她的手臂，她才愤恨地咬牙离开。 第25章 球赛 “你说她什么了？”齐予还是第一次见到曾筱筱发这么大脾气。 “没什么。”阎昊的心情十分愉快，“就是跟她开了个小玩笑。” 齐予笑了笑，“差不多就行了。” 他知道阎昊有分寸，不然也不会忍了这么久也没让人私底下去堵过曾筱筱。只是无论如何曾筱筱都是个女生，如果太过分了，到时候传出去对阎昊的名声并不利。 “好。”阎昊向来都很听齐予的话。 至于值日的事情，陈凌云在又一次霸占了课间休息并连上两节数学课之后，才给了曾筱筱和阎昊一个处理回复。 “齐予，阎昊想跟你同一天值日，你有什么意见吗？”陈凌云问。 齐予看了一眼身旁的阎昊，“没有。” 曾筱筱张了张嘴想要反对，但是一想到陈凌云怀疑自己喜欢齐予，她就硬生生地把反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那就好。”陈凌云点点头，“从下一次值日开始，白之瑜就跟阎昊对换吧。” 还没有发表意见就已经丧失了选择权的白之瑜：“？？？” 我也不想跟曾筱筱一起值日啊，嘤嘤嘤…… 陈凌云表示并不Care，并继续将自己考虑的处理结果说完：“上周因为值日的问题，曾筱筱和阎昊之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经过我了解下来，阎昊有错，曾筱筱也有错。为了公平起见，罚你们俩各写一千字检讨，在明天早读之前交给我。你们俩有意见吗？” “没有。”阎昊的回答很快。 能跟齐予一起值日，这个好消息让他觉得一千字的检讨也算是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曾筱筱本来想说有意见，没想到阎昊竟然答应得这么快，她也不好不给陈凌云面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没有意见。” “那就好。”陈凌云笑道。 下午放学，齐予跟阎昊正要上车，王小小突然从旁边蹦出来，“哇”地大叫一声，活像个二傻子。 齐予阎昊：“？？？” “嘿嘿……”没有达到预期吓唬他们的效果，王小小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你们怎么这么淡定啊？” “你低估了你的块头。”阎昊说。 早在出校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藏在车子后面的王小小了。 哦，还有陈书和邱梁辰。 “小小就算了，你们俩怎么也跟着闹？”阎昊边说边拉开车门让齐予先进去。 “我们也不想的，但是敌不过小小的威逼。”陈书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阎昊看了一眼他吹出的泡泡，“我看是利诱吧？” 陈书尴尬地咳嗽一声。 “昊哥，自从你调到重点班，我们跟你见面的机会都变少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这些小弟了啊？”王小小哭丧着脸。 “每天中午跟我一起吃饭的是鬼吗？”阎昊反问。 “可是除了中午吃饭，我们就没其他交流了啊。”王小小很是委屈。 “你想要什么交流？”阎昊直奔重点。 王小小眼前一亮，“比如一起出去打一架？黑猴子的手好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 “不可以。”车里的齐予伸手拉住阎昊的手腕，“他今天已经跟我约好了。” “那明天？”王小小退而求其次。 “明天也约好了。”齐予说完，不等王小小再退，又道：“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都约好了。” 就差没在脸上写“反正只要是约架，阎昊都跟我提前约好了”。 “昊哥跟你约好什么了？”陈书一脸好奇。 “一起看球赛。”齐予一本正经地胡诌。 “球赛？”邱梁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贱兮兮地笑道：“比谁大的那种球？” 他们上周才在阎昊家的8D小影院里看过带颜色的片子，虽然阎昊全程死人脸一副被妨碍了好事的表情，但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绝佳的体验感。 这会儿听到齐予说“球”，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当时的片子。 阎昊一巴掌拍在邱梁辰的头上，咬牙切齿地警告他：“用脚踢的那种球，明白？” 邱梁辰秒怂，咽了口口水，“明……明白。” “管它是什么球，我们都一起看啊。”王小小说着就要拱进车里。 “不行。”阎昊拉住王小小，没让他进去。 “为什么？”王小小无视阎昊的威胁，可怜兮兮地看着齐予，“齐予，你是不是嫌弃我们都是后进班的，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看球赛？” 突然躺枪的齐予：“？？？” “别瞎说。”阎昊给了王小小一拳。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去？”王小小捂着肩膀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显得更加可怜了。 阎昊没办法，只好征求齐予的意见：“一起？” “好。”齐予往里面坐了一些。 “齐予最棒了！”王小小欢呼。 “等等。”阎昊再次拉住想要拱进去的王小小，上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予哥，你坐前面来。” 齐予不明所以，但还是下车坐到了副驾驶，才问道：“为什么？” “他们太闹腾了，你坐前面要好一点。”阎昊看着他系好安全带，才帮他关上车门，准许王小小坐到后面去。 然而王小小几人已经呆愣在了原地，甚至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昊哥，你刚刚……叫齐予什么？”陈书艰难发问。 “予哥。”阎昊挑眉，“有问题？”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 这问题可大了啊哥！ “那我们应该叫齐——不是，叫副驾驶上的那位什么？”邱梁辰的求生欲可以说是非常强烈了。 “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阎昊说。 “可是你叫他哥，我们叫他的名字，你不就矮我们一辈了？”王小小特别老实。 阎昊顿了下，回过头死亡凝视他们仨，“你们想听我叫哥？” “不不不不……”陈书邱梁辰王小小赶紧摆手，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 他们还没有活够呢。 “行了赶紧上车。”阎昊不耐烦地坐进车里，“再拖拖拉拉的就回家去。” 他们这才放下纠结拱进车里。 阎昊家的车很大，就算后排坐了四个大男生也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不过以前非常愉快的路途，在听到阎昊叫齐予哥的震惊下忽然就变得有些迷之尴尬起来，只余下车里旋律悠扬的纯音乐，就连王叔都不适应地问了他们好几遍突然这么文静了。 最后还是王小小实在承受不住，犹豫着拉开了书包拉链，“那个……我有点饿了，有人要吃薯片吗？” “给我来一包。”邱梁辰觉得他也需要缓和一下。 陈书默默举手，“……那我也来一包吧。” 阎昊本来在走神，听到这话，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味的？” “昊哥你要吃？”王小小有些意外。 阎昊的眼刀随之砍来，王小小赶紧乖巧答道：“我买的是大波浪薯片，有香脆烤鸡翅味、铁板鱿鱼味、碳烤五花肉味和辛辣味。” 说完，还双手捧着装满薯片的书包送到阎昊面前，一副任君挑选的样子。 阎昊没动，看向副驾驶，“予哥，你想吃什么味？”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 敢情不是你要吃？ “什么？”齐予正在听音乐，直到阎昊又重复了一遍，他才说：“鸡翅吧。” 阎昊就拿了两包香脆烤鸡翅味递给他。 齐予撕开其中一包，尝了两片，觉得味道还不错，顺手拿了一片递到阎昊面前，“挺好吃的，你尝尝？” 无论天气有多炎热，齐予总是穿着校服T恤和校服外套，里面还有一件贴身的小背心。整洁的同时，也有了那么点儿禁欲的味道。 此时白嫩修长的手腕露出来，就算看不见袖子里的风景，也能猜到齐予的皮肤一定很白。 陈书刚想说阎昊不吃零食，就见阎昊顺势握住齐予的手，张嘴吃下薯片，笑道：“再来一片？”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 这他妈是什么惊悚吓人的画面，敢问您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夺舍了吗？！ 于是在齐予又喂了阎昊几片薯片之后，车里的氛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至于阎昊，这一路上都在走神，模样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陈书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直到用眼角余光观察了几次，才猛地恍然大悟，连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阎昊坐在后排的最里面，懒懒地靠着后座，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副驾驶的齐予身上。 卧槽？！ 陈书不是没见过阎昊卸掉满身戾气的时候，他只是没见过目光这么温柔似水的阎昊。 仔细想来，阎昊对待齐予，好像就没有什么时候不是好声好气的。 这……昊哥对齐予……不会吧？ 陈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茫然地回头，就看到同样因为发现了真相而捂着眼睛不忍直视的邱梁辰。 妈的……原来现在不改口，是为了方便以后叫嫂子？ 真·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 任后座的几人面如土色各自怀着心事，也不影响王小小无忧无虑地“咔嚓咔嚓”吃得来劲儿。 最后他们在阎昊家看了几场用脚踢的球赛，就纷纷表示突然非常想念老妈的手艺，片刻不停地打车赶回了家。 齐予也没有多想，陪阎昊吃完晚饭，写完一千字检讨，又监督他背了两首诗、做了两道数学题，才被王叔送回了家。 第26章 哥哥 天色渐晚，齐予坐在窗边吹着微凉的晚风，稍微归纳了一下这段时间帮阎昊补课的心得体会。 阎昊的记忆力很好，就算齐予突然抽查他前几天背的课文，也一样能够流畅背诵。 阎昊的逻辑也不错，同样的题目只要教过一遍，之后再遇到类似的题目完全可以举一反三。 就连英语齐予也测试过，确实如王叔所说的那样，闭着眼睛都能够选择出正确的答案。 如果只看这三科的成绩，阎昊一旦动笔，可能真的会达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 前提是只看这三科的成绩。 阎昊不耐烦背诵政治，生物也只是能勉勉强强答对一两道题，至于历史，可能还不如周考时回答秦始皇父亲是吕不韦的那位同学。 正史不行，起码人家还看过野史。阎昊是对正史野史都没兴趣。 所以现在阎昊的主科是不用操心了，副科的成绩该怎么才能提升上来？ 齐予咬着笔杆想了会儿，还没想到适合阎昊的补课方式，就被玄关处突然传来的开门声惊得浑身一抖。 他手中的笔掉落在窗台上，“咕噜咕噜”地滚出窗沿，直直坠到了一楼的草坪上。 齐盛天回来了。 齐予没有想过竟然会这么突然，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也依旧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感。 要出去迎接吗？他现在应该不想看见我。 可是不出去迎接，事后会不会又因此揍我一顿？ 齐予纠结着，最后还是迈出脚步走向客厅。 所幸与齐盛天一起回来的，还有小芝，以及小芝的儿子。 “为什么一定要搬过来住？”小芝的儿子摔了手里的书包，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一个人在家也能活！难道没有你，我还能饿死我自己？”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小芝顺了顺儿子的后背，劝道：“爸爸都说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他不是我爸！”小芝的儿子指着小芝的鼻子，咬牙一字一句地道：“我爸早就死了，出车祸死的，需要我告诉你出事的日期吗？” 小芝被噎了一下，“好好好，就算是叔叔说的，行了吧？叔叔家的哥哥成绩很好，你们又在同一所学校，一起住过来，哥哥也好帮你辅导作业啊。” “小芝说的对。就算不为其他的，为了学业住过来也可以啊。”齐盛天说着，目光瞥见呆站在客房门口的齐予，几步上前将他拉扯过来，“我们也不多说了，你们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话语。来，先互相打个招呼吧。” 齐予没有反应。 齐盛天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臂，“爸爸让你跟弟弟打个招呼。” “不用了！我才不稀罕什么哥——”小芝的儿子话没说完，就在看到齐予时戛然而止。 这下，不止是齐予，就连小芝的儿子也愣住了。 齐予跟黑猴子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俩会以这样的方式在学校之外的地方遇见。 从震惊到尴尬，黑猴子的表情也相当精彩，但几乎只是一个瞬间就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哦，原来你就是我的哥哥啊？” 演戏都不敢这么演的桥段，他们俩就这么碰见了。 “你们认识？”齐盛天有些意外。 “哥哥可是六中的校草兼学霸，如果我不认识才奇怪吧？”黑猴子上前揽住齐予的肩膀，“你说对不对啊，哥哥？” 齐予死死握住了拳头，才忍住没有当场掀开黑猴子。 “既然认识，那就好办了。”小芝笑道：“小予啊，我是阿姨，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小芝的全名叫文兰芝，是齐盛天的新欢。她跟齐予的母亲文雨同姓，就连模样都长得有八分相似。 这些齐盛天并没有告诉过齐予，以致于在这次见面之前齐予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也不知道文兰芝的儿子叫什么、读哪所学校、长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齐予知道了，文兰芝的儿子叫程晓云，是哈市六中高二（七）班的学生，因为长得像猴子，又很黑，所以从小就有个黑猴子的外号。 “晓云的手骨折过，这两天才刚好，不能拿重物，你去帮他把行李拿进屋里。”齐盛天指使齐予。 “那我跟哥哥先回屋了，你们慢慢聊。”程晓云说。 “哎，好好好。”文兰芝对程晓云突然转变的态度非常开心，见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里屋，还笑道：“晓云好像很喜欢小予啊？之前还反感跟我一起住过来来着。” “喜欢就好。”齐盛天揉了一把文兰芝的腰，“别管孩子了，我们也回房去吧。” 文兰芝的脸色一红，轻捶齐盛天的胸口，娇嗔道：“天哥你真坏。” 两人搂搂抱抱着就回屋去了。 齐予帮程晓云把行李放进屋里，转身要走，程晓云已经先他一步关上了房门。 “这么着急离开干什么？”程晓云靠在房门上。 “让开。”齐予并不想跟他多作纠缠。 “我不让开你又能怎么样？”程晓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这里再给我一拳？或者随便找点什么东西把我打趴下？” 齐予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敢？”程晓云笑得更得意了，“哦，也对。有你爸在，你当然不敢。”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连他也想不到这个年级第一的小乖乖，打起架来竟然也这么顺手。 “你想怎么样？”齐予问。 程晓云也不再跟他废话，“我上次好像说过，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所以？”齐予反问。 程晓云猛地踹开面前的行李，怒道：“别他妈用阎昊的语气跟老子说话！” 齐予识相地闭上了嘴。 程晓云稍微缓和了一下，又重新恢复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别担心，在我没想好要怎么折磨你之前，你还可以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齐予没说话，等着程晓云继续。 程晓云上前，低头凑近齐予的耳边，轻声道：“以后，弟弟就要承蒙你多多关照了啊，哥哥。” “说完了？”齐予见程晓云点头，才又道：“那我可以走了？” 对于齐予的示弱，程晓云非常地心满意足，往旁边站开，“我也没拦着你啊。” 齐予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一个人回到客房里，从来没有锁门习惯的齐予第一次锁上了门。 他忽然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比害怕被齐盛天狠揍还慌乱的感觉席卷了他的整个胸腔。 在文兰芝带着程晓云进入他家之前，他一直以为深爱着文雨的齐盛天不会再娶任何人。然而现实却是不仅会，齐盛天还把这个人带进了家门。 她睡文雨的床，用文雨的男人，甚至就连她的儿子，也抢走了属于文雨儿子的房间。 当初文雨还在的时候，齐盛天就一直不喜欢齐予；后来文雨不在了，齐盛天对齐予的态度更加恶劣；现在有了文兰芝和程晓云，齐盛天就更不可能会喜欢齐予了。 齐予蹲坐在门口，开始思考着自己在这个家里的意义。 一坐，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厨房里就传来了煎蛋的香味。文兰芝招呼着三个男人起床，说是给他们做了鸡蛋面当早餐。 齐盛天很配合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文兰芝将食物端过来，程晓云还在被窝里死活都不肯起床，齐予已经洗漱干净在玄关处准备换鞋子了。 “不用了，我去学校吃就行。”齐予说。 “哎，这怎么行？我都做好了，多少吃一点儿吧。”文兰芝把面端到桌上，示意齐盛天帮自己说两句话。 齐予正要再拒绝，齐盛天已经冷声开口：“不吃你就永远别在家里吃了。” 齐予顿了下，还是放下书包，转身回到餐桌前坐下，乖顺地吃完自己的鸡蛋面。 “好吃吗？”文兰芝期待地问。 “嗯。”齐予把筷子放下，擦干净嘴巴，“我走了。” “再等等吧，晓云还没起呢。”文兰芝说。 齐予微微皱眉，“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是迟到重要还是弟弟重要，你心里没数？”齐盛天不悦。 “是啊。”文兰芝也跟着附和，“你们俩兄弟一起去上学不是更好吗？路上也可以搭个伴啊。” 齐予想说这一点都不好，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伴。 但是他不敢说，所以只能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醒的程晓云。 按照陈凌云的要求，阎昊在早读课之前把检讨书交到办公室里，之后回到教室趴着睡了两节课，醒来时却意外地没有看到齐予的身影。 “齐予请假了？”阎昊问白之瑜。 “我不知道啊。”白之瑜也有些愣，“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阎昊皱起眉头，没有说话，掏出手机给齐予发了条私信。 阎昊：迟到了？ 齐予：嗯。 几乎秒回，看样子是正在玩手机。 阎昊：在哪呢？ 齐予：马上到。 阎昊本来想问他怎么会迟到，但想了下反正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直到大课间结束，第四节 课开始之前，齐予才走进教室里。 带着满面的倦容和憔悴。 “卧槽！”白之瑜被吓了一跳，“哈尼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脸色这么差。” “别说脏话。”齐予拍了他一下。 白之瑜：“……” 重点是这个吗？ “你怎么了？”阎昊皱起眉头。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齐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眼角瞥见过来扔垃圾的曾筱筱，只得摇了摇头，“……没什么。” 第27章 缚鸡 上完两节课，为了将就怂成狗的白之瑜，他们特意选择了学校附近的快餐店，路程不远，也就不用再翻墙了。 这家西式快餐店的装修不超过三种颜色，主要以白色为主，看起来简约大气又干净。 虽然进来的客人并不多，但陈书他们已经在里面先占好了座位，还吃了两把鸡，起码逃了得有一节课。 这次负责点餐的人变成了坐在外面的邱梁辰，王小小迫不及待地要了两份鸡块咖喱饭，又自作主张地帮白之瑜也点了一份，白之瑜表示并不想吃这个，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以“你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弱不禁风”为主题斗起了嘴。 习以为常地自动无视掉他们，阎昊向齐予推荐道：“这家的老坛酸菜鸡块饭挺好吃的。” “那我就要一份老坛酸菜鸡块饭吧。”齐予说。 “好的，嫂——咳……咳咳……”邱梁辰话没说完就突然疯狂咳嗽起来，试图掩盖自己的口误。 “感冒了？”齐予问。 “没，口水呛的。”邱梁辰咳得脸红脖子粗的。 “给我吧。”齐予朝他伸出手，“我去点餐。” “不不不、不行！”陈书赶紧制止，一把抢过邱梁辰手里的菜单，“我去就行，你好好在昊哥身边坐着，什么都别操心。” 阎昊顿了下，抬头看了一眼陈书，陈书立马心虚地溜了。 之前不知道阎昊对齐予的心思，他们还敢跟齐予嬉笑打闹，现在知道阎昊对齐予的心思了，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怠慢阎昊的心上人。 齐予看向阎昊，阎昊拉着他坐下，“他想去，就让他去。” 齐予点点头。 白之瑜还在跟王小小吵得不可开交，齐予昨晚没睡，有些头疼，索性插了句话：“小小只点两份够吃吗？” 每次在一起吃饭，王小小都要点上四五份才足够。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小小立刻被转移话题，“他家的价格虽然贵，但是量非常足，还可以免费续饭，想吃多少吃多少，简直就是我们这些正在长身体的骚年福音。” “就你这块头，都一米九了还长，以后进教室就得侧身弯腰了。”白之瑜嘲笑道：“还是别长身体了，长长脑子吧。” “你——我、我不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说话，哼！”王小小叉腰。 “手无缚鸡之力？”白之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坏笑一声，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我这就缚个鸡给你看看。” “呀！耍流氓呀！救命呀！”王小小立刻捂着命根子小声尖叫。 “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白之瑜瞬间戏精上身，笑得奸诈。 “破喉咙！破喉咙！”王小小十分配合，装得还真像被调戏似的。 前提是王小小的个头稍微小一点儿，声音稍微细一点儿，长相稍微秀气一点儿。 这三点都不沾边的他忽然叫起来，又岂是一句辣眼睛可以概括得了观众心情的？ 齐予正要把白之瑜拉到自己身边来坐着，以防被闪瞎狗眼，眼角倏地瞥见一个黑黑的影子，抬头一看，顿时愣了。 程晓云也在这家吃饭。 而且不止是齐予看见他了，他也看见齐予了。 两人四目相对了四五秒，就在齐予以为程晓云在想办法让他难堪的时候，有个略黑的男生走到程晓云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两瓶营养快线，“云哥，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然后程晓云就像是没有看见齐予一样，跟那个男生一起离开了。 齐予有些意外。 依照程晓云昨天的态度，今天怎么说也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才对，不应该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可为什么—— 齐予顿了下，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程晓云他……会不会也不想要让别人知道他们是重组家庭毫无血缘的兄弟关系？ 齐予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还不能乱下定论，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程晓云不想要他这个哥哥，他也一点都不想要程晓云这个弟弟。 “予哥？予哥？”阎昊伸手在齐予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齐予回过神来，“没什么。” “没什么还想得这么入神？”阎昊帮他把老坛酸菜鸡块饭放到面前。 “只是忽然觉得，弟弟只要一个就够了，多的都不需要。”齐予搅拌了一下饭。 阎昊有些心动，“只要我一个？” “嗯。”齐予笑了。 不知为何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陈书白之瑜邱梁辰王小小：“……” 吃完午饭，几人一起往学校回去。 王小小还在跟白之瑜斗嘴，陈书和邱梁辰不想听他们俩斗嘴，但是比起当电灯泡，他们还是选择暂时性耳聋，跟众人一起将齐予和阎昊远远地抛在后面。 “对了。”齐予想起什么，“我爸回来了，今天我就不去你家了。” “明天呢？”阎昊问。 齐予摇了摇头，“以后都去不了了。” “你都快十八了，你爸还管这么严？”阎昊微微皱眉。 “是啊。”齐予也很无奈。 阎昊想了想，“那我去你家可以吗？” “不行！”齐予立刻回答，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又解释道：“我爸他……不是很喜欢我带人回家。” 阎昊了然，也没有过多询问，转移话题道：“既然这样，那补课的时间是不是要改一下？” “你看改成中午行么？”齐予问。 “好。”阎昊应了。 跟陈书和白之瑜他们分开之后，齐予就带着阎昊继续往上朝着天台走。 这是阎昊认识齐予以来，第一次在两个人都清醒的状态下来到这个地方。 阎昊觉得，这是齐予在某种程度上对于他的一种认可。 “在这里补课，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齐予翻开地理书，正准备抽阎昊几道之前背过的题目，就见阎昊正在清理旁边的灰尘。 “你在干什么？”齐予问。 “地理不是我的强项，背诵起来有些困难，不如你先睡一会儿，我背好了再叫你？”阎昊指了指干净的地上。 齐予顿了下，看着被阎昊清理干净的他平时常坐的地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话没说完，阎昊就忽然反应过来，按理来说他不应该会知道齐予爱坐在这里睡觉。 卧槽……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 按照齐予的智商，不可能会没有察觉到阎昊话里的意思。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就在阎昊绞尽脑汁想要解释一下的时候，齐予已经把地理书递过来，应道：“好。那我先睡会儿，你背好了再叫我。” “啊？哦，嗯。”阎昊点点头，靠在低矮围墙上专心看书，不敢去看齐予现在的表情。 齐予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他昨晚没睡，这一觉伴随着熟悉的属于阎昊的低沉背书声，竟然莫名睡得非常安稳，甚至陷入了从没有过的深度睡眠，一直到下午快要上课的前十分钟，才被预备铃给吵醒。 阎昊“啧”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这破预备铃就不应该存在。” “什么？”齐予揉了揉眼睛，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阎昊放下地理书，“醒得正好，我都背完了。” “现在背吗？”齐予问。 还剩十分钟，应该来得及。 “快上课了，我下去默写给你吧。”阎昊说。 齐予笑了笑，“好。” 真难得，阎昊也会主动要求提前进入教室。 不过齐予的笑容没保持多久，就被阎昊前言不搭后语的默写结果给冻僵了。 这……是完全没背吧？ “你真的背了么？”齐予有些纳闷。 以他对阎昊的了解，就算是不擅长，也不至于会错到这个地步。 阎昊心虚地干咳了一声，“那不然，再让我看看？” 比起背诵完全不喜欢的地理，他更喜欢看熟睡中的齐予。 齐予：“……” 没背实锤了。 “不是要悄悄努力争取一鸣惊人？”齐予避开其他同学的目光，收回地理书，“晚上再背吧，明天早读之前我再抽查一下。” “万一不及格怎么办？”阎昊有些头疼。 地理并不是他的强项。 “那就重背啊。不然还能怎么办？”齐予无奈地笑道：“难不成我还能让你出去罚站？”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也不是不可以站。”阎昊托腮看着齐予，眼里满是认真。 齐予乖巧摇头，“我不想。” “予哥真乖。”阎昊笑着摸了摸齐予的脑袋。 “没大没小。”齐予拍了下阎昊的手，没拍开，也就任他摸了。 曾筱筱刚走进教室就看到这一幕，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止住了涌上喉间的老血，隔得远远地喊齐予：“齐予，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说。” “你没长腿？”阎昊扫了一眼曾筱筱蓝白条纹校服裙下细长的小黑腿。 啧，还是我予哥的大长腿好看。 “当然长了。但是我不想过去看到某人惹人生气的脸。”曾筱筱双手环抱于胸，一副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迈出一步的样子。 “那就这样说吧。”齐予没动。 曾筱筱才想起这话犯了齐予的禁忌，又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噎了噎，只得就地说道：“夏季运动会就快要开始了，老陈让我和你负责报名的事宜，在月考之后上报名单。我们就按照以前的分工，我负责女生你负责男生吧，方便一点。” 齐予正要说“好”，就听阎昊嗤笑道：“我们班有五十个人，其中三分之二是男生，你占便宜就占得这么理所当然？” “什么叫占便宜？我一个女生，怎么好去问男生这些事情？”曾筱筱不满。 “这些事情是哪些事情？”阎昊反问，“又没人让你问他们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你是女生是男生有区别？” “噗……”正在喝水的白之瑜喷了前桌一后脑勺的水雾。 “卧槽哈哈哈哈……”被喷了个满背的廖伟趴在桌上都快要笑抽了。 “齐予都没说话，关你什么事情？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曾筱筱又羞又恼，小脸黑红黑红的，“还有，以后请你记住了，我们班不是五十个人，是五十一个人。” “哦，我还以为你不算人呢。”阎昊漫不经心地道。 “你——！”曾筱筱说不过阎昊，气得跺了跺脚，“齐予，你看阎昊！” 齐予依言看向阎昊，阎昊也看向齐予，还笑着朝齐予挑了挑眉。 “看了。”齐予收回目光，“长得挺好看的。” 阎昊嘴角的笑意更甚，“你长得也挺好看的。” “谢谢。”齐予说。 “你们你们你们……”曾筱筱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哼”了一声就坐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第28章 受宠 结果说是早读之前要帮阎昊抽查地理背诵情况，却直到大课间做完操，齐予才走进教室里。 “今天又迟到？”年级第一连续两天迟到，阎昊觉得这绝对可以被列入哈市六中的奇观之一了。 “嗯。”齐予把书包放到座位上，笑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帮你抽查吧。” 阎昊没动，“心情不好？” 虽然齐予的笑容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阎昊就是觉得他现在的心情不好。 齐予顿了下，“……稍微有点。” 以前不管怎么挨打，齐予都不会有任何表现，那是因为齐盛天不会刻意去影响齐予的日程，但是程晓云不一样。 昨天程晓云起床的时候才九点，发现齐予被迫等待他一起上学，他的心情非常美好，慢吞吞地洗漱穿衣，又慢吞吞地吃完鸡蛋面，再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最后走到玄关处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齐予讨厌这种被人打破日程的感觉。 走出家门的齐予几乎立刻就想跑去学校，程晓云直接伸手拉住了他。 “你要是敢跑，我就告诉你爸。”程晓云说。 齐予咬了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跟着程晓云一起慢吞吞地往学校走去。 齐予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果然，今天一大清早，程晓云又在刻意赖床，逼得齐予不得不迟到，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适可而止一点。” 刚从家门出来，齐予就忍不住警告程晓云。 程晓云却半点都没被威胁到，“又不是我让你等我的，你有本事去冲你爸发脾气啊。” 齐予噎了噎，还是没能说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对于齐盛天，齐予向来都没辙。 虽然齐予迟到了，但是老师们一句询问的话都没有，毕竟他的成绩摆在那里了，只要成绩不下滑，校规完全可遵守可不遵守。 唯一会询问的只剩下阎昊。 “跟我说说？”阎昊问。 “为了等一个我不想等的人，所以迟到了。”齐予微微揉了揉眉心，在阎昊安静等待的目光中，又道：“我原本是单亲家庭，现在变成重组家庭了。” 想起齐予昨天的话，阎昊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方带来了一个比你小的儿子？” “嗯。”齐予苦笑一声。 一个比他更受宠的儿子。 “需不需要我去教他重新做人？”阎昊解决问题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人是一顿打不乖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不用了。”齐予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哦？”阎昊挑眉，“已经打过了？” “算是吧。”齐予说。 既然齐予自己能解决，阎昊也就没有再多问。 趁着还没开始上课，齐予去陈凌云的办公室领回来两张夏季运动会的报名表，拿了一张给曾筱筱，剩下的一张自己留着。 得到报名表的曾筱筱还朝阎昊扬了扬报名表，一脸的得意洋洋。 只可惜阎昊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齐予的身上，没有分出半点给她。 齐予扫了一眼报名表上的项目，问阎昊：“你要参加夏季运动会吗？” “你呢？”阎昊反问。 “要参加。”齐予在右上角的填表人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但是得等所有人都报完名了才能选择项目。” 夏季运动会不像冬季运动会顾忌天气恶劣带来的影响，所以项目非常多，每个班级都必须派人参加，如果参加的项目不够多还会被扣分，所以大都是班长和其他科代表来填补这个空隙。 当然，像后进班那种不在乎扣分的班级除外。 “那我和你一起。”阎昊托腮看着齐予，“你报什么，我就报什么。” “这都要一起？”旁边的白之瑜实在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们俩都快黏成连体婴儿了吧？” “就是连体婴儿。”阎昊承认得非常迅速，“所以多报一个项目不行，少报一个项目也不行，一定要一模一样才行。” “好。”齐予笑了。 “给你惯的。”白之瑜小声嘀咕了一句，顺便表达一下自己被抛弃的小情绪，“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个被皇上给打入了冷宫的弃妃。” “当初跟皇后争宠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是这个下场。”阎昊从善如流。 白之瑜被噎得不轻，泪眼汪汪地看着齐予，“哈尼，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白之瑜吗？” “你家不是住在丽景云天吗？”齐予反问，“什么时候变成大明湖畔了？” “……”白之瑜艰难挣扎，“哈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毕竟现在有了新欢了。”齐予头也不抬地说。 阎昊非常配合地握住齐予的手，还相当嚣张地做了个十指紧扣的挑衅动作。 白之瑜：“……” 弃妃实锤了。 夏季运动会的报名表到手之后，一整天就听到曾筱筱在教室里一边按照上次周考的排名喊名字，一边统计女生们要参加的项目，叽叽喳喳的闹得不行。好几个男生受不了了，纷纷拿着书跑到走廊去继续背诵，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回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下午放学。 “可算是能清净一会儿了。”阎昊掏了掏耳朵。 这是他被调到重点班之后，第一次如此渴望放学的到来。 “运动会报名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齐予说，“跟廖伟他们一起，下课的时候出去透会儿气就好了。” “你都没走，我一个人走多没意思。”阎昊把齐予往自己身旁拉了下，躲开旁边嬉闹的学生，“那些女生闹得跟要炸了似的，你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做题，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能忍的？” “习惯成自然。”齐予笑了笑。 “这习惯不怎么好，得改。”阎昊顺势搂住他的肩膀，“不过曾筱筱都开始统计人数了，你不统计没关系吗？” “没关系。”齐予说，“月考之后才报名单，到时候再统计就好。” 为了不影响同学们迎接月考的复习心态，齐予拿到报名表的时候从来都不急着统计参加运动会项目的名字。 阎昊想起那些男生跑到走廊去背书的场景，了然道：“不愧是班长，还是予哥考虑得周到。” “比起拍马屁，我比较想知道你现在的复习情况怎么样了？”齐予问。 “每天都在严格按照予哥的要求进行复习，随时可以接受检查。”阎昊一改吊儿郎当的姿势，站得笔直。 “这么自信？那月考要动笔吗？”齐予又问。 阎昊顿了顿，站姿又焉了下来。 “期末考可以吗？”齐予向来都很好说话。 阎昊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可以。” 话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了齐予家附近的那条小巷子。 好在齐盛天要求齐予早上必须等程晓云一起上学，但没有要求齐予下午必须等程晓云一起放学，阎昊才能照旧送齐予回家。 虽然就算齐盛天要求了，程晓云估计也是不愿意跟齐予一起走的。 他们俩不合归不合，在隐瞒对方真实身份的这一点上却是不约而同。 “明天见。”阎昊说。 “明天见。”齐予说。 目送着齐予离开，阎昊回头看向不远处，那里正站着跟了他们一路的程晓云。 程晓云当场被阎昊的注视吓得站在原地随时准备跑路，但阎昊并没有要动他的意思，直到齐予彻底进入家门，阎昊才走到路边，上了王叔的车，并给齐予发了条消息。 阎昊：黑猴子在你家附近，出门的时候注意点，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告诉我。 齐予放下书包时正好看到这条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个“好”字。 尽管齐予很不想要承认，但是有了文兰芝和程晓云的存在，就算他再怎么不想要承认，他那终日弥漫着白蒙蒙烟雾的家里，都总算是有了些生气，就连齐盛天看电视都不再关闭声音。 一切仿佛都有了好转。 如果文兰芝的儿子不是程晓云的话。 “啪”的一声，程晓云把碗摔在桌上，怒瞪文兰芝，“要腻歪就滚回屋里去，别在饭桌上恶心人！” 饭倒了一桌子都是，甚至还弄脏了两盘文兰芝精心做的菜肴。 从程晓云进入家门开始，文兰芝跟齐盛天在沙发上搂搂抱抱看电视的样子就异常的碍眼，时不时还有亲吻的“啵啵”声传来，惹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偏偏齐予在客房里写作业写得认真，一直到文兰芝叫他才出来，并且上了餐桌就一直埋头安静吃饭，对于两人在餐桌上延续的亲密行为视若无睹。 这一表现让程晓云彻底明白了，能够站出来的就只有他自己，别人都是靠不住的。 齐予被这突然的声响吓得浑身一颤，微微用力握紧了手里的筷子，似乎有些紧张。 程晓云看了一眼身旁的齐予，心说真看不出来啊，你他妈的竟然是个戏精，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程晓云不知道的是，齐予害怕的并不是声响，而是声响过后齐盛天的怒火。 “一时高兴就忘了收敛了，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齐盛天赶紧松开搂着文兰芝的手，笑了笑，“齐予，还不快把桌上收拾干净，去给弟弟重新添碗饭过来。” 齐予愣了，“……什么？” 齐盛天瞬间敛了笑意，“听不懂人话？” 齐予咽了口口水，“……我知道了。” 他没有想到，程晓云等到的竟然不是一顿狠揍，而是容忍和道歉——他曾经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东西，程晓云就这么轻松得到了。 第29章 撒谎 齐予的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只想快点结束这顿煎熬的晚餐，打扫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就越来越快。 “小予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文兰芝笑道：“晓云以后要多向哥哥学学，知道了吗？” “切。”程晓云冷哼一声。 学什么？学打架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瞎几把指挥。 重新为程晓云添来了一碗饭，齐予再次吃到嘴里的东西就变得味同嚼蜡。 “好吃吗？”文兰芝夹了块鸡肉放进齐予的碗里。 “嗯。”齐予看了看那块鸡肉，趁着没人注意，默默地将它埋进饭堆里。 他忽然有些怀念曾经没有晚饭吃的日子了。 虽然比起饿着肚子的曾经，齐予更怀念在阎昊家吃饭的日子。 说起阎昊，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认真地复习，《阿房宫赋》背得怎么样了，新学的数理化难题解开了吗…… 齐予正想得入神，忽然一张大脸出现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 “想什么呢？”程晓云咬了一口水果西红柿。 “……你干什么？”齐予回过神来，往后仰了仰拉开距离。 “叫你半天了。现在到我房间来，教我做道题。”程晓云把水果西红柿全部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嘴皮子包裹着果肉，看起来更像是只猴子了。 “什么？”齐予觉得他可能是听错了。 身为后进班常年打架旷课的学生，程晓云竟然会想学习？不可能，这一定有诈。 “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太难了，我不会做。”程晓云说。 “我也不会。”齐予拒绝得很快。 “谁教你撒谎的？”齐盛天的声音立刻响起来。 齐予没有吭声。 “别谦虚了，哥哥，哪里会有你这个年级第一做不了的题啊？”程晓云偷着乐，沾满西红柿汁的手随便在身上蹭了两下，揽着齐予就往房里走。 “别动手动脚的。” 一直到房间里，齐予才用力甩开程晓云的手。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程晓云笑着坐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齐予没动。 “是不是非要让我叫你爸过来，你才会乖乖听话？”程晓云问。 齐予微微握紧了拳头，还是坐到了程晓云的身旁。 “别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我也不乐意看到你这张脸。”程晓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今天布置的物理作业有点特殊，明天做不出来要抄一百遍。只要你把我教会了，我就放你走。” 齐予狐疑地看着程晓云，见程晓云不像是在撒谎，也就松了口，问道：“什么题？” “这题。”程晓云指着其中一道物理题。 齐予的视线移过去，发现那是一道高一的物理计算题，关于龟兔赛跑的。 都已经高二了，物理老师竟然还在布置高一的题，而且竟然还有人不会做，齐予对于后进班的认知被刷新了。 “你会做么？”程晓云见齐予不说话，还以为他也不会，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脑袋，“是不是要列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式？” “不用。”齐予拿起铅笔，在图上边画圈边解释道：“第一问，兔子和乌龟在同一地点出发，但不是同时出发，从t1可以看出兔子的出发时间比乌龟晚。” “所以t轴是时间坐标？”程晓云刚看到题的时候以为t轴是指路程，还想说这兔子怎么先跑这么一大截了。 “嗯。”齐予说，“第二问，乌龟的位移图象是直线，而匀速直线运动的位移和时间的图像是一条直线，所以乌龟做的是匀速直线运动。” 程晓云点点头，示意齐予继续。 “第三问，在t2和t4两个时间段，兔子和乌龟的位移相同，说明两者相遇，所以在比赛途中遇见2次。”齐予边解答边把过程写出来，“第四问，从图片可以直接读出乌龟抵达终点的时候兔子还没有抵达，所以先抵达终点的是乌龟。” “哦，我会做了。”程晓云收回本子。 “行。”齐予放下笔就要走。 “等等。”程晓云伸手拉住他，“谁说我准你走了？” 齐予皱眉，强忍着没有甩开程晓云，“你又想怎么样？” “就想采访一下，不得不跟你讨厌的人讲题的心理路程，感觉怎么样？”程晓云问。 “没有感觉。”齐予答。 “真的假的？”程晓云松开齐予，后仰躺在床上，“我感觉还挺好的。” 齐予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过要折磨你的，你应该还记得吧？”程晓云也不再拐弯抹角。 齐予下意识想说“所以？”，憋了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记得。”齐予说。 “不过我想了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屋子三个人都招人恶心，好像日子难过的就变成我了。”程晓云伸了个懒腰，“所以我不打算折磨你了。” “条件呢？”齐予不认为程晓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不愧是学霸，真聪明。”程晓云笑了，“条件就是，让阎昊把校霸的头衔让给我。” 齐予顿了下，“……这个我做不了主。” “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整个重点班里阎昊只听你的话，不仅邀请你去他家玩，还天天送你回家，难道都是假的？”程晓云翻了个身，扣着指甲缝里的泥垢，“你可别跟我说是顺路，这方向都快要绕白云区一圈了。” 齐予没有说话。 “顶多下周，我就要听到阎昊在学校广播里承认我是新的校霸，不然的话……”程晓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说，你爸要是知道你会打架，会是个什么表情？” 齐予握了握拳头，“有本事靠自己夺，没本事才靠别人让。” “此言差矣。”程晓云忽然开始摇头晃脑，“篡位是莽夫做的事，让贤是君子做的事，我这是在成全阎昊当个君子，他应该感谢我才对。” 齐予想骂人，但是常年隐忍惯了的他骂不出来，“总之我不会做的。” “别急着回答，我不是给了你考虑的机会吗？”程晓云似笑非笑，“最迟下周。” “就算是下个月，我的答复也不会改变。”齐予说完，起身离开。 一个人回到房间里，齐予刚锁了门，手机就发出一声轻响，是阎昊发来的消息。 阎昊：小弟有一道题不会做，还望予哥不吝赐教。 阎昊：【图片.JPG】 阎昊：是不是要列公式？ 齐予点开图片，万万没想到阎昊发过来的，竟然会是他刚刚才教过程晓云的那道龟兔赛跑物理题目。 齐予：“……” 不同的后进班，同一个脑回路。 缘，当真妙不可言。 不过跟对待程晓云时的态度不一样，齐予解答得很详细，甚至把t轴、x轴以及位移的意思都说了一遍，在解出这道题的同时，还帮阎昊补充了一下高一的相关知识点，一举多得。 阎昊：我懂了。不过，下次可不可以发语音？ 齐予：为什么？ 问话刚发出去，齐予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字数太多看起来不方便。 阎昊：好听。 齐予：“……” 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阎昊：脸红了？ 齐予：……没有。 阎昊：是吗？ 齐予：是的。 阎昊：要睡了？ 齐予：没。作业还没做。 阎昊：那来赌一把？看看是你先做完作业，还是我先背完地理。 齐予：筹码？ 阎昊：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 齐予：…… 齐予：不愧是霸总，果然够土味。 阎昊：就说赌不赌？ 齐予：我赌我先做完作业。 阎昊：我赌我先背完地理。 齐予：现在开始？ 阎昊：现在开始。 放下手机，齐予二话不说马上掏出书包里的作业，趴在窗边火速解题。 可他还没写两个字，手机就又响了一声，依旧是阎昊发来的。 阎昊：我背完了。 齐予：？？？ 阎昊：你输了。 齐予不信，当场跟阎昊视频，抽了好几道今天让阎昊背的地理题，阎昊竟然都背得非常顺利。 齐予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你从回家开始一直背到现在？” “差不多。”阎昊说，“跟你打赌的时候只剩最后一道题没背了。” 齐予：“……” 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行吧，愿赌服输。”齐予无奈地笑了笑，“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还没想好。”阎昊说，“暂时先存放在你那，以后再支取。” “好。”齐予应了。 说完该说的，两人通过显示屏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就在齐予想要挂断视频通话的时候，阎昊忽然轻声笑了下。 “笑什么？”齐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太习惯。”阎昊轻轻点了一下屏幕，“没有你在身旁，一个人背书真没劲儿。” 齐予低头笑了，“霸总还缺陪读？” “像你一样长得这么帅成绩这么好还这么能打的陪读，本霸总确实缺。”阎昊说得一本正经。 “那你想我怎么陪你？”齐予问。 阎昊没想到齐予会这么问，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嗯……以后每天都跟我视频？” “好。”齐予应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断了视频通话。 齐予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嘴角忍不住扬起了淡淡的笑意，就连写作业的笔尖走势都轻快了起来。 第30章 月考 根据哈市六中的相关规定，学校每周一次周考，每月月底的周考取消，取而代之的则是月考。 月考不同于连位置都没有调动的周考，而是单人单座，就连监考老师都比平时多出了一倍，并且采用的是统一的开考十五分钟后不准进入考点参加当次科目考试的规则。 每个班级的班长在前一天放学时布置好考场，并把钥匙交给班主任，以防出现有人提前在考场里做小抄的情况。 “真巧，今天的值日生正好是我们。”阎昊看了眼黑板右下角的值日生姓名。 齐予，阎昊。 阎昊喜欢这两个名字被放在一起，就像是艺术品，有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是筱筱调的。”齐予擦干净窗户，“今天本来是她和之瑜。” 为了不让齐予重复做值日，曾筱筱特意跟他们交换了值日的时间，虽然因为便宜了阎昊而有些不爽，但她也不愿意为了折磨阎昊而让齐予吃亏。 “想不到她还有点人性。”阎昊把参差不齐的桌子推整齐。 “你在外面等我就好。”齐予拦住他想要拿起扫帚的动作。 “看到右下角的值日生名字了吗？”阎昊却朝黑板抬了抬下巴。 “看到了。”齐予不明所以，“怎么了？” “今天的值日生有我。”阎昊说，“你不让我值日，万一我们班被扣值日分，老陈罚我写一千字检怎么办？” 齐予顿了下，笑了，“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那你擦黑板、扫地，我拖地、倒垃圾吧。” “我拖地、倒垃圾，你擦黑板、扫地。”阎昊说完就先把今天堆积的垃圾拿出去倒掉，完全不给齐予反对的机会。 齐予犟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这是阎昊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值日，没有技术含量的倒垃圾还可以胜任，有技术含量的拖地就是真的不忍直视。 拖把上的水滴了一路，教室里也是干一半湿一半的没有拖均匀，到处都是一滩又一滩的积水。齐予几次险些滑倒，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还是夺过拖把重新拖了好几遍才整理干净。 “下次乖乖听我的，好吗？”累得额头冒出薄薄一层汗水的齐予发出了由心的劝告。 “……好。”阎小朋友不敢再逞能了。 大概是因为齐予这十多年来的年级第一坐得太过稳当，上天终于派人来搅乱了他十年如一日的无悬念高分。 这个人就是程晓云。 齐予没有想到，就连月考当天程晓云都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迟到。 齐予心急如焚，他想跑，可是他不敢忤逆齐盛天的意思，只能如坐针毡地等待着程晓云慢吞吞地收拾完一切，才跟着他一起出门。 “你不知道今天月考？”齐予真的无法理解程晓云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知道啊。”程晓云打了个哈欠，步伐依旧不紧不慢的，“看你这副难以置信的蠢样子，该不会阎昊在重点班从来没有迟到过吧？” “阎昊跟你不一样。”齐予说。 “不一样？”程晓云乐了，“能当上校霸的人，你觉得能好到哪里去？” “至少比你好。”齐予说。 程晓云皱了皱眉，“大清早的，你确定要惹我发脾气？” 齐予往后退了一步，做出攻击的姿态，“你发一个试试？” 现在在外面，齐予并不怕程晓云的威胁。 “这么有种啊？” 程晓云笑了，丢掉书包正要跟齐予动手，不远处忽然有人喊了他一声：“云哥！” 程晓云看了眼对方，只得弯腰捡起刚才丢掉的书包，装作若无其事地从齐予身旁路过，轻声道：“这次算你好运，下次就没有这种运气了。” 齐予不置可否。 没有了程晓云的纠缠，齐予立刻撒开脚丫子就往学校跑，路过程晓云旁边的时候还瞥了一眼刚才喊程晓云的那个男生。 上次在西式快餐店也见过的，皮肤略黑，名字好像叫王琦，跟程晓云一样都是高二（七）班的学生。 王琦看着齐予消失的背影，有些奇怪，“云哥，你这几天怎么都跟齐予在一起？” 他每次等程晓云的时候，几乎都能看到齐予的身影。刚开始还以为是巧合，但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点儿。 程晓云顿了下，“……我跟谁在一起需要经过你的允许？” 王琦赶紧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好好想想他最近跟谁走得近。”程晓云打断王琦的话。 王琦想了想，愣了，“……阎昊？” “没错。”程晓云说，“要想名正言顺地坐上校霸的宝座，除了打赢阎昊，还可以利用他跟阎昊之间的关系。” “但你不是说过，他跟阎昊一样不是什么好货色吗？”王琦还记得程晓云上次被齐予打趴在地上的场景。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全过程，但是作为被齐予一木棍砸下墙头的那个人，他相信程晓云说的都是真的。 更何况，如果齐予没有两把刷子，阎昊也没道理会只对齐予区别对待。 “那是以前。”程晓云拍了拍书包上沾到的灰尘，“只要他站在我这边供我驱使，那就是好货色。” 王琦有些好奇齐予怎么会心甘情愿成为程晓云的跟班，但是程晓云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再问。 多亏齐予的腿长，跑到教室的时候第二科才刚刚开考没十五分钟。 “怎么才来？”监考老师不悦地皱起眉头。 好巧不巧，这一场的监考老师刚好是魏德禄。 齐予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回道：“不好意思，昨天睡太晚了。” 魏德禄看了眼时间，齐予没有超过十五分钟，他也不好不让齐予进教室。只得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手持扫描仪给齐予从头到脚扫了个遍，又要求他翻开裤兜和衣兜，正要让他脱下鞋子看看，考场里就有人发话了。 “魏老师这是在公报私仇，耽误齐予的答题时间吗？” 魏德禄回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出声的阎昊。 “我这叫例行公事，谨防可能作弊的每一个人。”魏德禄说。 “那你刚才怎么没让我翻裤兜？”白之瑜问。 “也没让我脱鞋。”廖伟非常配合。 “确定这叫例行公事而不是区别对待？”阎昊挑眉。 魏德禄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摆摆手让齐予进去了，“下不为例。” “谢谢老师。”齐予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 阎昊看着跟自己隔了一条小过道的齐予，轻声道：“又是你那个弟弟？” 齐予点头，“嗯。” “真的不用我去教他重新做人？”阎昊皱眉。 拜齐予的弟弟所赐，阎昊都快要习惯齐予迟到的这件事了。 他觉得很烦躁，因为每天见到齐予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而且完全没有规律可循。今天是在第一节 课之后进入教室，明天是在第三节课之后，后天可能就是在中午放学之后。 我可去你妈的弟弟。 “不用。”齐予说。 阎昊正要再说些什么，魏德禄忽然用尺子拍了拍讲桌，“阎昊和齐予，请保持考场安静。再说一句话，我就当作弊处理了。” 阎昊“啧”了一声，只得闭上嘴巴，趴在桌上看着齐予。 齐予朝他微微一笑，就开始专心做题了。 刚才被魏德禄检查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开考快二十分钟了，还剩下一百三十分钟。 不过还好，这场考的是数学，齐予的拿手科目之一。 齐予检查完姓名和考号，才把卷子翻了个面，有条不紊地从占分比最高的解答题写起。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齐予已经丢了一百五十分，这个差距必须得从其他的科目上找回来才行。否则分数掉太多，从年级第一成为年级第二，学校十有八九会给齐盛天打电话。 常年年级第一都不得齐盛天欢心，如果掉到年级第二，那个后果齐予真的承受不起。 一想到齐盛天的反应，齐予就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忍不住咬了咬牙，决定这次月考半滴水都不放。 月考的试卷比周考的正规，时间也卡得死死的，把按理应该考两天的内容合并在一天之内解决，不占用老师们的授课时间，却压缩了学生们的休息时间。 第一科考试时间是从上午八点到十点半，第二科是十点半到十二点半，一科考完紧接着又是一科，就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只有半个小时，然后下午一点继续开考，直到五点半彻底结束。 “啊——这简直是每个月最难熬的一天！”白之瑜刚出考场就想挂在齐予的身上，脸色疲劳到仿佛搬了一天的砖。 “哦。”阎昊把齐予往自己身旁一拉，白之瑜就挂在了后面出来的廖伟身上。 “哟呵，投怀送抱？”廖伟打趣道。 “想得美。”白之瑜站直身体，对阎昊的举动十分不满：“皇后的占有欲是不是有点儿太重了？” 廖伟长得太高了，他挂起来实在是不怎么顺手。 “有意见？”阎昊顺手揽住齐予的肩膀。 “……不敢。”白之瑜当面委屈巴巴，扭头就对齐予劝道：“皇上，您就算不愿意雨露均沾，也千万别被美色.诱惑，当心失了江山啊！” “要你多嘴。”阎昊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嘤嘤嘤……”白之瑜捂着屁股更委屈了。 “好了别装了。”廖伟趁机踹了白之瑜一脚，问阎昊：“好不容易月考完，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一顿？” 阎昊看向齐予，齐予还没说话，廖伟又开口道：“不用问齐予了。齐予每天都得回家陪他爸爸吃饭，去不了。” “是啊。”白之瑜揉了揉发疼的屁股，“我们哈尼可是个乖宝宝。” 陪他爸爸吃饭？ 阎昊记得齐予曾经说过，他没有吃晚饭的习惯。 这么说，这又是一个只有阎昊和齐予知道的秘密？ “那我也不去了。”阎昊说。 “你也是个乖宝宝？”白之瑜震惊不已，就连用词都忘了改。 “不是。”阎昊揉了揉齐予的头发，“但我要送乖宝宝回家，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送哈尼回家能有出去聚会好玩？”白之瑜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当然。”阎昊回答得毫不犹豫，还不忘拉齐予一起：“被校霸送回家是不是也比出去聚会好玩？” 齐予笑了笑，点头默认了。 白之瑜廖伟：“……” 抱歉，你们双校草之间的“好玩”，我等凡人不是很能理解。 第31章 电脑 学校周边的小吃店和补习班最多，位居其次的就是培训班，广告打得铺天盖地，贴得电线杆和小巷子里到处都是，居委会大妈们每铲一次就得发一次脾气。 齐予看见刚结束考试就迫不及待冲进跆拳道培训班的曾子奇，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用意。 “曾子奇可能是真的想跟你一决高下。”齐予说。 “他大可以来试试。”阎昊并不放在心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齐予说，“更何况他看起来好像是认真的。” 阎昊挑眉，“担心我？” “不然呢？”齐予反问。 “好。”阎昊心花怒放，“予哥放心，小弟会小心一点的。” 送完齐予回家，阎昊又在他家附近停留了一会儿，确定程晓云没有再出现，才上了王叔的车。 “少爷，为什么你不直接让我送你们过来？”王叔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 阎昊每天送齐予回家，都让他先在云水小区附近等待，一等就是半个多少小时。 “几步路而已，没必要。”阎昊躺在后座上，掏出手机打算玩几把吃鸡。 不过首页的鸡刚出现，又想起齐予要求他下周一背诵出来的古诗，赶紧退出吃鸡界面，从书包里翻出齐予给他的《高考古诗文必背64篇》，打开车内照明灯开始背诵。 “但开车不是更快吗？”王叔问。 他就是不明白，明明他也知道齐予家住在哪，之前还送了那么多天，怎么突然就抛弃他了？以至于这段时间他都没有机会跟齐予说上几句话，帮自己的孩子取取学习的经什么的。 阎昊顿了下，“……饭前走一走，指不定也能活到九十九。” 王叔：“？？？”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王叔正想再问，阎昊已经果断地戴上耳机，实力拒绝道：“好了我该背书了，你也专心开车吧。” 王叔只好忍下了话头。 说是背书，其实阎昊也只有眼睛停留在古诗上，满脑子里想的还是齐予。 王叔的这个提议，阎昊在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但是当他告诉齐予的时候，齐予却拒绝了。 拒绝的话，就跟阎昊刚才忽悠王叔的话一模一样。 神他妈饭前走一走，也能活到九十九。 王叔能反应过来阎昊是在忽悠他，阎昊当然也能反应过来齐予是在忽悠他。 但是想起齐予每天按时回家从来不在路上停留也不怎么跟同学们出去玩耍，阎昊就觉得这可能跟齐予的家庭有关系。 只不过阎昊对于齐予的家庭情况也并不怎么了解，不好多说些什么。但阎昊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齐予对于现在的家庭状况并不满意，甚至可以说是有了厌烦的情绪。 因为那个女人带来的那个所谓的弟弟。 阎昊微微握紧了拳头。 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拖予哥的后腿。 程晓云没有出现在齐予的后面，是因为他没有考完就直接回了家。齐予到家的时候，他正大张双腿姿势不雅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咔嚓咔嚓”地吃着薯片，薯片渣掉在毛茸茸的沙发套里，脏了一片。 齐予微微皱了皱眉头。 “小予回来啦？”文兰芝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开门的动静，探了个脑袋出来，“快回房把书包放下，再玩两把游戏就可以吃饭了。” “我不会玩游戏。”齐予说。 自从文兰芝和程晓云搬进来之后，齐予进门就再也没有说过“我回来了”。 坚持了十多年的习惯忽然在一夜之间就改掉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令他觉得更舒服一些。 程晓云冷哼一声，“哥哥可是年级第一，怎么可能会玩游戏？” 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啊，阿姨不小心给忘了。”文兰芝有些尴尬，“那小予先回房间里去吧，做完几道题就可以吃饭了。” 齐予正要应声，就听齐盛天开口道：“不会就学。整天除了看书什么都不会，迟早看成一个废物。” “别这么说孩子。”文兰芝打圆场道：“爱看书多好啊？要是晓云能有一次主动看书，我肯定睡着都能笑醒起来。” “做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的。”齐盛天却连一个目光都不愿意施舍给齐予，“没看到弟弟在吃零食？把地上的垃圾都收拾干净然后滚进屋去，别站在这里碍老子的眼。” 程晓云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地上的垃圾都堆成了小山，简直邋遢到了极点。 齐予看着他，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看什么看？”程晓云说话的时候，嘴里的薯片渣又掉了一些出来，“没听到你爸说的话？赶紧收拾啊。” 齐予回过神来，在程晓云嘚瑟的目光下，蹲在沙发前一点一点地收拾着垃圾。 和平时一样，在家里的齐予从来都不敢跟程晓云叫嚣，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顺，仿佛一只被驯服的雪豹，极具危险性，却又不得不乖乖地收起自己的利爪尖牙。 程晓云觉得这样的齐予顺眼多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齐予起身准备扔垃圾的时候，故意扔了两片薯片在地上，“哎哟，不小心手滑了。反正哥哥的手都脏了，那就顺便捡一下吧？” 齐予没有异议，弯腰把两片薯片捡起。 他刚要直起身来，程晓云又扔了两片。 “又手滑了。”程晓云笑嘻嘻的。 齐予微微咬了咬牙，再次弯腰把薯片捡起来。 这一次，直到齐予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默不作声地走回客房，心满意足的程晓云都没有再扔薯片了。 但是程晓云却向齐盛天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几天我在房间里待腻了，电视也看烦了，就没有一台电脑能玩玩游戏什么的？”程晓云翻了个身。 “想玩电脑了？行啊，叔叔明天就给你买一台新的。”齐盛天答应得很快。 “你的房间里不就有一台吗？而且看样子配置还不低，玩游戏绝对不会卡顿。”程晓云说，“正好今晚有个比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升一级。” 齐盛天顿了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像是没有想到程晓云竟然知道他的房间里有一台电脑。 “怎么，一台破电脑而已，这就舍不得了，还好意思说要给我买新的？”程晓云冷笑一声。 “哪里的事？”齐盛天勉强笑了笑，“比赛几点开始？叔叔看看几点把电脑给你装到房间里去。” “晚上八点开始，七点半之前装好就行。”程晓云说。 “现在都七点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肯定会有所耽搁，叔叔现在就去给你装。”齐盛天说着，站起了身。 齐予仓皇地关上房门，赶在齐盛天过来之前躲进了属于自己的窄小客房里。 高一的时候，齐予曾经报名参加过一场为期一周的奥数比赛，需要外出，但是齐盛天却不允许他出远门——即使地点仍旧在哈市，只不过是跨了个区而已。 六中为了能够得到名次借机传播学校的名声，托了很多关系才让他进行电脑答题，不用跟随其他学生一起去到参赛现场。 当时，齐予希望能用一用齐盛天的电脑，却不仅毫不意外地被齐盛天给拒绝了，还被齐盛天以他果然是个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废物为理由给狠揍了一顿。 齐予没办法，只好请了学校里的假，在上课时间带着满身的伤到附近的网吧里去上网。 那是齐予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进入网吧，里面非常混乱，有烟味、脚臭味、亲热声、砸键盘声……他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一切差劲体验，里面都有。 就这样，在时不时被人推攘选错答案以及被烟味呛得双眼模糊屡次看错题目的恶劣环境之下，齐予堪堪考了全省第三名。 本来可以考得更好的。 第三名，这让常年第一的齐予拿不出手，更不敢让齐盛天知道，一直藏在心里，藏得死死的。 可是齐予却没有想到，齐盛天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程晓云的要求，无论是用电脑还是他想都不敢去想的买电脑，齐盛天都答应了。 习惯性地锁了门，齐予神色黯然，闻到指尖残留的味道，忽然觉得此生都不想再吃香脆烤鸡翅味的薯片了。 程晓云打游戏的声音很大，砸键盘鼠标是常规操作，口吐芬芳更是几乎快要把屋顶给掀翻。 天色晚了，隔壁邻居受不了，过来提醒了几次，都是齐盛天和文兰芝出去应付，说什么孩子刚考完月考，压力有点大，正在释放压力呢，希望能够多多理解。 这借口在差点儿被程晓云拖累得没能考试的齐予看来，真的相当可笑。 齐予戴上耳机，将音量开到最大，用音乐声掩盖掉程晓云震耳发聩的声音，默默地例行公事，做他该做的作业，看他该看的书籍，背他该背的单词…… 一直到彻底做完今天的量，耳朵已经被耳塞硌得生疼。 齐予摘下耳机，忽然觉得有点儿饿了。 第32章 神笔 文兰芝的手艺很巧，做什么都秀色可餐，但文兰芝的菜单也很巧，做什么都不合齐予的胃口。 碍于齐盛天的脸面，齐予还是随便吃了两口可有可无的晚餐。 不过这么多年了，这还是齐予第一次在吃过晚餐的前提下肚子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难以被轻易满足的？ 齐予想了下，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得到了答案。 是从在阎昊家吃了第一口肉酱意大利面的时候开始的。 齐予无奈地笑了笑。 当时他还真没想过，如果习惯了每天期待晚餐，回归现实的时候该会有多么凄凉。 甩开徒增烦恼的愁绪，齐予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本来想问一问阎昊背书的情况怎么样了，瞥见正中间上方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阎昊估计已经陷入熟睡，也就退出聊天框不去打扰他。 不过点都点开微信界面了，不做点什么总觉得有点儿浪费。 于是齐予随手拍了张草稿纸上的圆圈，十分难得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动态。 齐予：画饼充饥。【图片.JPG】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齐予睡不着，也看不进书，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会儿，最后打算试试古老的办法——数绵羊。 关于数绵羊，它还内含有一个冷知识。 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数绵羊，这个方法源于外国，因为绵羊的英语是Sheep，发音跟睡觉的Sleep相似，算是一种自我催眠的方法。 因为语言不通，中国人数绵羊其实没什么效果。就算要数，也应该数跟睡觉发音相似的水饺才对。 在睡觉的时候数水饺会不会饿不知道，本来就饿着肚子的齐予觉得自己光是想到这个冷知识，肚子就已经不争气地嚎了几声。 正当齐予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思考着自己到底是要数绵羊还是数水饺的时候，微信提醒忽然响了一声。 齐予拿过手机，看到了来自他以为已经陷入熟睡的阎昊的消息。 阎昊：睡了吗？ 齐予：没有。 齐予：你怎么还不睡？ 阎昊：我在云水小区门口。 齐予：？？？ 阎昊：出来一下？ 齐予犹豫了一下，蹑手蹑脚地下床打开房门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客厅，齐盛天和程晓云那打雷一般的鼾声此起彼伏。 齐予：好。 套上校服，齐予躬着身体，轻轻关上家门的瞬间，一改做贼一样的姿势，片刻不停地朝着云水小区门口跑去。 星月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喘息声伴随着深夜的蝉鸣。 直到快到的时候，齐予才忽然停下脚步，撑着膝盖稍微平缓了一下气息，不急不缓地走出去。 阎昊正靠着墙壁抽烟，见到齐予出来，顺手把烟摁灭扔进垃圾桶里，“这么快？” “嗯。”齐予敷衍地应了一声，岔开话题：“叫我出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阎昊拎起放在路障上的塑料袋，递给齐予，“给。” “什么东西？”齐予疑惑地接过来，低头一看，塑料袋里装的是一瓶果汁饮料和一个透明饭盒，饭盒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份浓汁多料的牛肉土豆咖喱饭。 齐予愣了下，“这是……给我的？” “你不是饿了吗？”阎昊有些不自然地双手插兜，尽量装得理所当然，“正好我在吃宵夜，就让保姆多做一份了。” 齐予笑了，也没戳穿这人拙劣的谎言，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谢谢。”齐予握紧了手里的饭盒。 明明不过一斤，此刻却仿若有千斤重一般，沉甸甸的。 “客套就不必了，这都是小弟应该做的。”阎昊干咳了一声，“不过宵夜送到了，你是回家吃，还是——” “我不想回家。”齐予回答得很快。 在这之前，齐予对于家的话题，几乎都是能避之不谈，就避之不谈，实在不行，也会模糊自己的态度。 这还是阎昊第一次听到齐予这么明显的排斥。 时机不到，阎昊也没有多问，朝停在路边的豪车扬了扬下巴，“那就上车？” “好。”齐予应了。 在车上吃完牛肉土豆咖喱饭，齐予才发现开车的人不是王叔，而是另一个面生的叔叔，身上还系着围裙，一看就是临时被阎昊给抓来开车的男保姆。 “我拿回去洗了再还你吧。”齐予收拾好饭盒。 “没事。”阎昊递过去一张纸巾，“我明早让人顺便洗一下就行了。” 齐予擦了擦嘴，也没有再坚持。 万一齐盛天追问饭盒的来源，他今天偷跑出来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我送你回去？”阎昊顺手揉了下齐予被风吹乱的头发。 “好。”齐予没有犹豫。 齐予来的时候跑得太快，周边的风景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模糊，直到现在和阎昊一起往回走，才注意到云水小区里的风景有多美。 道路两旁的绿树成荫，蚊子和蛾子在明亮的路灯下飞舞，人工湖里水流汩汩，还有鱼儿时不时跃出水面的破水声。 “有这么好看？”阎昊忍不住想笑。 要不是知道现在是齐予在带自己走，阎昊都快要以为是自己带齐予来参观的了。 “嗯。”齐予收回被惊艳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夜景。” 阎昊的笑容僵了下，“……第一次？”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齐予明年就十八了。 齐予点点头，“多亏了你，我才知道灯火辉煌是个什么样子。” 十七年的人生，齐予的世界里除了学校，就只剩下家。 他见过凌晨的钟表，却没有见过凌晨的街道。 阎昊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轻轻牵起齐予的手，“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经历更多的第一次。” 路灯照在阎昊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片高大伟岸的阴影，昏暗不明的光线让阎昊痞帅的脸都多了几分柔和。 齐予忽然觉得，比起远处辉煌的灯火，眼前的阎昊更加明亮，仿佛一束阳光，直射进他阴暗潮湿的心底。 “好。”齐予笑着牵紧了阎昊的手。 一夜好眠。 齐予第一次睡了个懒觉，直到被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吵醒。 他顺手关掉床头亮了一夜的小台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在竟然已经八点半了。 齐予倏地从床上坐起，屏息听了一会儿，客厅里没有动静，于是又轻轻地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件好事，反正因为程晓云爱赖床，齐盛天和文兰芝现在不到九点半都不会起床，本该在八点之前的进食时间，也硬生生地被延后到了十点。 好在齐予三点多的时候吃了份阎昊送来的牛肉土豆咖喱饭，现在并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 齐予就着坐在床头的姿势刷了会儿手机，因为凌晨的那条动态，现在他的朋友圈未读消息已经有四十多条了。 王小小：旁边的字写得真好看！这个圈画得也很圆！不愧是太阳男神，完美！[撒花] 邱梁辰回复王小小：辣鸡小小，干啥啥不行，吹捧第一名。[微笑] 陈书回复邱梁辰：小小说的是实话，不是吹捧。你不能因为他错把手榴弹当成烟.雾弹扔向了你，就昧着良心说假话。 邱梁辰回复陈书：哼。[傲慢] 齐予展开评论，就看到了来自不同学生的膜拜。 白之瑜：卧槽！年级第一竟然在大半夜刷题，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惊恐][发呆][衰] 白之瑜：难道这就是哈尼和我们之间的差距？[骷髅] 廖伟：不愧是学神，在下给跪了。[跪][跪][跪][跪] 曾筱筱：我昨晚为什么那么早睡？！我对不起我自己！[流泪][流泪][抓狂][[抓狂] 曾筱筱：画饼充饥，这个饼就是知识的粮食啊！[奋斗] …… 一直到接近末尾的地方，齐予才看到阎昊的评论。 阎昊：神笔马良。 陈书回复阎昊：？？？ 邱梁辰回复阎昊：？？？ 王小小回复阎昊：？？？ 齐予笑了笑。 你是神笔，我是马良吗？ 齐予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 阎昊：醒了吗？ 齐予：醒了。 齐予：神笔早安。 阎昊：哈哈哈哈…… 阎昊：马良早安。 寥寥几句，就让齐予一大早的心情从美好开始。 齐予穿好衣服，走进浴室里洗漱，很小心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吵醒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成员。 吐掉漱口水的时候，齐予的目光无意间落在镜子左下角的小型摄像头上。 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看不见那微弱的光源闪烁，小型摄像头也跟镜子的颜色相近到就像是镜子自带的物件一样，并不引人注目。 这块镜子在齐予家已经放了很多年了，齐予模糊记得好像是在初中被放进浴室里的。 那时候文雨刚去世没多久，齐盛天不愿意触景伤情，不是卖掉家具重新购置，就是打乱物品原本的摆放位置，现在几乎已经找不到原来的痕迹了。 这块镜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摆放过来的。 它原本的位置，在齐盛天和文雨的房间里，是文雨的梳妆台镜子。 有这个前提在，齐予觉得小型摄像头是齐盛天安装上去的可能性非常高。 可是把这东西装在浴室里到底有什么用？ 齐予沉思着，顺着记忆中小型摄像头闪光的朝向看过去，竟然正对着客厅。 似乎想到了什么，齐予猛地瞳仁一缩，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又在看到客厅正对着的玄关的时候，慢慢放松了表情。 大概……是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盗贼吧。 第33章 我改 周末两天程晓云都忙着升级打怪，没有时间来祸害齐予；齐盛天和文兰芝几乎都腻在屋子里，也没有时间来管齐予。 齐予早上醒了就跟阎昊互道早安，然后打开视频监督阎昊学习，偶尔在牢底坐穿里聊聊天，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自从文雨过世之后，齐予已经习惯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生活模式，这还是齐予第一次超过三天没有被齐盛天揍。 不得不说，文兰芝和程晓云在某一种程度上，也算是齐予的福星。 直到月考结束，齐予才开始统计班上参加夏季奥运会的男生姓名以及项目名称。 这一次轮到女生受不了闹哄哄的男生，全都跑到走廊去背书了。 “打篮球有人跟我一起吗？有人吗？”白之瑜扯着嗓子喊道。 “我我我！”廖伟举起手来，“我还想报一个铅球和跳高，你跟我一起？” “没问题。”白之瑜拍了拍胸脯。 有了白之瑜这一个先例，其他同学们隔得老远就开喊了。 “齐予，帮我报一个跳远和乒乓球。” “乒乓球加一！我再报一个三级跳。” “刚才谁选了跳高？顺便加我一个。” …… 闹哄哄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大课间，才总算是结束了报名。 阎昊趴在桌上看着统计项目的齐予，“你要参加什么？”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过去，齐予永远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温和模样。 “嗯……”齐予分析了一下现在的项目参加情况，“刚考完月考，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几乎没什么项目缺人了。我们就参加一千二百米长跑吧，你看行吗？” 阎昊想起齐予那惨不忍睹的跑步速度，“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你何苦还要为难自己？” “扬长避短不是长久之法，唯有勤能补拙。”齐予笑着在一千二百米长跑项目的后面加上自己和阎昊的名字。 “我去一趟老陈那儿。”齐予收拾好夏季运动会报名表。 “好。”阎昊应了。 从清源楼到崇德楼中间隔着一个偌大的操场，趁着跳操还没有开始，齐予先把报名表交给陈凌云，才折回来跳操。 只不过还没走出崇德楼，就被人给中途拦住了。 “我是不是说过，这周要听到阎昊在广播里承认我是校霸？”程晓云单手撑在齐予耳旁的墙壁上，低头看他。 “是说过。”齐予往后贴紧墙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不明白为什么程晓云每次说话都非要靠得这么近。 “可是为什么我一直等到广播结束，也没有听见阎昊的声音？”程晓云往前一步，压迫向齐予，“你他妈在玩老子？” 齐予微微皱眉，下意识想避开，程晓云已经先他一步拦住他的去路，双手撑在墙上将他禁锢在其中。 “别想逃。”程晓云死死地盯着他，“齐予，你爸不喜欢你，对吧？” 这段时间的相处，就连程晓云都看出来齐盛天对齐予的态度有多恶劣。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刚搬过来所以对他照顾有加，后来才发现是因为齐盛天讨厌齐予。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程晓云觉得这是一件可以拿来利用的事情。 齐予没有说话。 “你说，如果我告诉你爸，把我左手打断的人就是你，你爸会怎么样？”程晓云笑得阴险，“是打断你的左手赔我，还是……打断你的双手赔我？” 齐予的心底倏地泛起一股寒意，连带着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根本不用猜测，齐予就已经知道齐盛天绝对会打断他的双手，无论程晓云有没有证据。 齐盛天对齐予动手，从来都不需要证据。 “那你可能得断手断脚来赔齐予。” 阎昊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程晓云身后响起。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程晓云愣了。 不止是程晓云，就连齐予都愣了。 “你要的我会给你。”阎昊并不解释，“所以，离齐予远一点儿。明白？” 程晓云难以置信地看向齐予，从头到脚都写满了震惊，像是没想到齐予这个叛徒竟然对阎昊公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还是说，你想让我现在就打断你的手脚？”阎昊又问。 程晓云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识时务地松开齐予走了。 至始至终，齐予都没有吭过一声。 阎昊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摸出香烟点燃一根，不急不缓地吐出一口缭绕的烟雾，才问道：“予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语气里听不出现在是个什么情绪。 齐予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解释什么？” 他知道阎昊有烟瘾，但是认识这么久了，这还是阎昊第二次主动在他的面前抽烟。第一次，是在阎昊告诉他邱梁辰跟魏德禄之间恩怨的时候。 即使不用问，齐予也知道阎昊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好。 “你跟黑猴子之间的关系。”阎昊说。 齐予微微握紧了拳头，没有回答。 “还是不想告诉我吗？”阎昊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为他跟齐予现在的关系，已经足以向对方分享一切秘密，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 现在看来，好像真的就只是他以为而已。 苦涩归苦涩，齐予总是给阎昊足够的宽容，阎昊也不想把齐予逼得太紧，深呼吸一口气，刚要转移话题，齐予就先开口了。 “不是不想说。”齐予咬着下唇，脸红红的，又羞愧又难堪，“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程晓云追着阎昊约了一年多的架，两人之间互相不对付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更何况前不久阎昊还被程晓云阴过。这么大的梁子，就算是一次打一次扯平了，也绝不可能真的就此作罢，反倒会成为下一次约架的导火线。 没有人会愿意向自己的死敌投降。 包括好胜心极强的阎昊。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阎昊没想到齐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心软，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无论你跟他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你都是我的予哥，这一点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齐予的心里有些动容，微不可闻地咽了口口水，“可他要的，是属于你的东西……” “他想当校霸，我给他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阎昊满不在乎地道。 “可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齐予的小脑袋埋得更低了。 就是因为不想让阎昊因为自己向程晓云妥协，所以齐予才一直只字不提，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阎昊知道了。 阎昊轻轻叹了口气，把他搂进自己怀里，“予哥，你觉得我在乎校霸的头衔吗？” “不在乎。”齐予想也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那么让给他又有什么不行的？”阎昊问。 齐予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因为闷在阎昊的怀里所以听不太清楚。 “你说什么？”阎昊低头凑近齐予，发现齐予的耳根子粉红粉红的，不知道是在羞些什么。 齐予又往下埋了埋脑袋，露出白嫩的脖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不配。” 阎昊愣了下，嘴角忽然止不住地上扬，双手用力抱紧齐予，总算是明白这人到底在较什么劲儿了。 “没关系。”阎昊强忍住想要吻他脖子的冲动，“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齐予犹豫着抬头看向阎昊，见他的眼里满是认真，才轻轻点了点头，“嗯。” 课间操的音乐声已经响起，齐予和阎昊还站在崇德楼的过道里不慌不忙地聊天。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原来每天拖你后腿的人就是他。”阎昊“啧”了一声，抖了下烟灰，“我刚才就应该把他的腿打断。” 齐予被他一脸认真的表情逗笑了，“这里可是学校。”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阎昊说得一本正经。 “不要胡来。”齐予靠着栏杆，目光停留在跳操跳得参差不齐的队伍上，“我爸很喜欢他。” 语气不咸不淡，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儿。 阎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在家里经常为难你？” “还行吧。”齐予说，“我第一次知道打游戏也能挺忙的。” 忙到程晓云在家的时候，基本都没什么时间来找齐予的麻烦。 “熟能生巧，这话放在游戏里也一样适用。”阎昊深有体会。 虽然现在他的吃鸡段位已经在超级王牌上停留了很久，也并不影响他曾经身为资深游戏迷的绝对话语权。 “有这功夫拿来背书多好？”齐予还是不明白。 “予哥说得对。”阎昊笑了，“他真是一点都不懂事，不像我。” “所以我不喜欢他。”齐予说。 阎昊心里一动，正要顺势问齐予喜不喜欢自己，齐予就阻止了他想再抽一口香烟的动作。 “不喜欢我抽烟？”阎昊挑眉，却没有挣脱齐予的手。 “嗯。”齐予说，“我爸是个烟鬼。” 他本来可以用“被老师看到会请家长的”借口来搪塞，但因为对象是阎昊，所以他不想找任何借口。 “我改。”阎昊把香烟摁灭，连带着兜里那包烟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34章 容身 程晓云把阎昊视为死敌，所以最不愿意的就是将重组家庭这四个字眼放到阎昊的面前，偏偏现在被阎昊给知道了，以致于他一整天在面对齐予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脸色。 齐予能够理解程晓云的心情，虽然这件事是阎昊自己撞见的，但最后也是他自己告诉阎昊的，所以确实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面对程晓云，他也不想解释什么。爱怎么误会怎么误会吧。 被阎昊送回家，齐予吃完食不知味的晚餐，又跟阎昊一边视频一边做作业，做完作业开始抽查阎昊的背书情况，关掉视频后又拿出笔记本帮阎昊做笔记，几乎已经形成了习惯。 房间的灯光一直亮到凌晨才熄灭，床头的小台灯伴随着齐予入眠。 天刚见亮，齐予已经洗漱干净又折回房间，坐在窗边轻声背书，等待着文兰芝起来做早餐，等待着程晓云睡够了爬起来。 文兰芝的手艺不错，早餐除了出场率极高的鸡蛋面之外，还有煎饼果子、豆浆油条、烤面包等，符合绝大部分人的饮食习惯。 虽然齐予吃不惯文兰芝做的晚餐，但早餐还是很符合胃口的。 文兰芝和齐盛天是在九点半起床的，然后黏黏糊糊地一起在厨房里做早餐，直到十点程晓云起床，刚好赶上新鲜出炉热腾腾的烤面包。 程晓云顶着一头鸡窝头，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了齐予，顿时愣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齐予喝了口牛奶，没有回答。 昨晚熄了灯，齐予正准备睡觉，程晓云屋里的砸键盘声就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齐予屋外响起的敲门声。 齐予打开门，非常意外地看到了程晓云的脸，立刻有了戒备。 一整天都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门外，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齐予却失算了，因为这次竟然不是十有八九，而是十中一二。 程晓云单手撑在门口，对齐予说：“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等我了。” 齐予没明白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我说你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准时出门，不用再等我了，听不懂吗？”程晓云又重复了一遍。 “听懂了。”这次齐予回答了。 于是程晓云心满意足地离开，却没想到今天一大清早，他还是看到了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待自己一起上学的齐予。 “你在说什么呢？”文兰芝把烤面包夹出来，放在餐盘上，“哥哥不走当然是因为在等你啊。” 程晓云正要说什么，齐盛天已经帮他倒好一杯牛奶，“晓云，快来吃早餐，别饿着了。” 程晓云有些烦躁地抓了抓杂乱的头发，眼角黏着眼屎，嘴边还残留着哈喇子的白痕，手也没洗，就这么上了餐桌，拿起面包开始吃早餐。 齐予默默地看着，比起反胃，更多的是揪心。 他觉得他们更像是常住在这里的一家人，而自己才是那个不受欢迎的外来者。 何处容身？ 无处容身。 程晓云心里有怒火，憋得他吃饭穿衣洗漱收拾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好几倍，十点刚过十分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齐予出了家门。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用再等我了？”程晓云差点儿没把齐予的手腕给捏断。 齐予却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什么？”程晓云没听懂。 “你以为你有权利让我等你吗？”齐予挣开他的手，字里行间都是冷漠，“有权利让我等你的人，只有我爸。” 程晓云愣了。 “没搞清楚状况的人，是你自己。”齐予说。 程晓云张了张嘴，像是想反驳，但是张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反驳的话来。 “行吧。”程晓云“啧”了一声，“我会让你爸来跟你说的。” 齐予不置可否。 虽然不知道程晓云到底想要干些什么，但齐予本着不做贼不心虚的原则，并没有将程晓云的话放在心里。 只不过齐予没放在心里，不代表程晓云没有放在心里。 晚上回到家里，齐予还没换好鞋子，就听到齐盛天开口了。 “齐予。”齐盛天唤他。 齐予换鞋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嗯？” “你以后不用再等晓云一起上学了。”齐盛天说。 就像是再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口水，齐盛天的这句话十分通俗易懂，可齐予还是当场愣在了原地，没能反应过来。 “阿姨已经帮你把零钱放在电视机柜里了，你早上别忘了自己拿啊。”文兰芝也说道。 这次齐予反应过来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躺在沙发里被零食和零食垃圾围绕的程晓云，像是早已坚固如磐石的原有观念忽然被彻底击碎，崩塌得再也找不到半点曾经的痕迹一样，备受打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深人静时，齐予忍不住敲响了程晓云的房门。 程晓云打开房门，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带着兴师问罪意思的问话。 “没想干什么。”程晓云说，“你不是不愿意等我吗？我现在如你所愿，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你会这么好心？”齐予反问。 他是不愿意等程晓云，但程晓云这样毫无缘由的做法，反倒让他觉得心里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当然不会。”程晓云看了眼已经开局的游戏，“不过那不重要，反正你只要记住，从明天开始不用再等我上学就行。” 说完这话，他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齐予被拒之门外，堵在面前的是熟悉的曾经属于他的房门，心乱如麻。 第二天一大清早，齐予从电视柜里取出零钱的时候，齐盛天和程晓云如雷贯耳的鼾声还在此起彼伏，每天定时定点起床的他与这个家里的一切似乎都格格不入。 齐予还是找不到他存在在这个家里的意义。 没有程晓云拖后腿，齐予今天依旧是在大课间的时候进入教室的，错过了好几节课。 “他又拖着你？”阎昊皱眉。 明明应该已经习惯了齐予迟到，但是在知道导致齐予迟到的罪魁祸首是程晓云之后，阎昊这两天还是明显有些不爽。 “没有。”齐予坐到座位上，“稍微饶了点路去买个东西，所以迟到了。” “买什么？”阎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这个。”齐予把一袋糖果放在阎昊的桌上。 阎昊不明所以，“为了买糖特意绕路？怎么不等放学一起去？” “不想等放学。”齐予说，“你有烟瘾吧？我听说想抽烟的时候，吃糖可以缓解缓解。” 阎昊愣了下。 他没怎么在齐予的面前抽过烟，完全没想到齐予竟然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虽然他也是真的要为了齐予戒烟，但被齐予惦记着的感觉，似乎比自己孤零零地坚持更好。 阎昊有些感动，手碰到糖果袋上，刚要道谢，就听到齐予忽然开口：“你大拇指摸到的是巧克力味，巧克力用英语怎么说？” 阎昊：“……” 猝不及防的抽背，让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Chocolate。”阎昊噎了半天才回答。 “食指摸到的是薄荷味，薄荷用英语怎么说？”齐予又问。 “Peppermint。”阎昊回答完，不等齐予再问，就非常自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上的糖果口味，依次回答道：“可乐Coke、百香果Passion Fruit、哈密瓜Hami Melon、荔枝Litchi Chinensis。” 要命的小拇指，正好挤进了哈密瓜味和荔枝味的糖果中间。 齐予笑了笑，“最后一题，包括作者和诗名一起，背出五首有关荔枝的诗句。” 阎昊：“……”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还好阎昊这段时间跟齐予视频的时候背书状态都很好，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完成了背诵。 “卧槽？”旁边的白之瑜都给听愣了，“校霸牛逼啊。” 齐予看了白之瑜一眼，白之瑜心领神会，自己给自己一巴掌，“不必劳驾，我帮你打了。” 前桌听到巴掌声的廖伟笑了，“之瑜，你这是妻管严啊？” “嗐，那可不嘛。”白之瑜十分心酸地叹了口气。 阎昊一个似笑非笑的眼刀扫过来，白之瑜立刻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什么妻管严？真不会说话，这明明叫夫管严！” 只见阎昊挑了挑眉，白之瑜不得已再次补充道：“而且我就是一小妾，正妻还在这坐着呢。” “一妻两妾，齐予的肾还好吗？”廖伟乐得不行。 “哪里来的两妾？”白之瑜懵了。 “曾子奇不也是一个？”廖伟说。 白之瑜才想起来，因为曾子奇在广播里口误不会把齐予让给阎昊，所以最近贴吧里又新增了一个关于齐予和曾子奇的CP。 阎昊剥了颗糖塞进嘴里，正要澄清他家予哥的肾好得很，曾筱筱就在门外喊道：“齐予，校长让你过去一趟。” “校长？”白之瑜有些奇怪，“哈尼，我爸找你干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齐予站起来，“我出去一趟。” “嗯。”阎昊应了。 等到齐予离开，阎昊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这都要跟着？”白之瑜愣了。 “不跟。”阎昊把糖果嚼碎咽进肚子里，“我去兑现承诺。” 白之瑜还没反应过来，阎昊已经走出去了。 第35章 信徒 齐予站在校长室门口，屈指轻轻扣门两声。 “请进。”校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浑厚而低沉。 齐予推门而入。 “来，坐这。”笑容和蔼的校长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 齐予乖巧坐下。 “别担心，我找你来就是想聊聊天，没别的意思。”校长又说。 虽然两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知道绝不可能只是聊聊天那么简单，但齐予还是很配合地应了一声，“嗯。” 就算是进入校长室，面对一校之长，齐予也从来不会怯场，依旧不卑不亢，进退适中，这就是校长最佩服齐予的一点。毕竟齐予才是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却已经能够让人从他的言谈举止中预见他无量的前途。 “前段时间忙着开会，一直没时间问问你，跟阎昊相处得还好吗？”校长问。 阎昊能从后进班调到重点班，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关键就是阎妈妈跟校长曾经是同学，而且还帮校长追到了白之瑜的妈妈。虽然平时大家各自忙着工作，但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当阎妈妈提出调班请求的时候，校长就不可能会不答应。 于私要还人情，于公，校长也坚信齐予绝对不会被阎昊给影响。 但是现在校长却有些动摇了，他觉得自己可能高估了这个看起来好像什么都能够做得很好的年级第一。 聪明如齐予，自然察觉到了校长的意思，如实回答道：“挺好的。” “但是我听说，你长期受到阎昊的胁迫，每天放学不得不跟他一路。”校长说。 “能告诉我您是从哪里听说的吗？”齐予问。 “你们班上的一位同学告诉我的。”校长说。 阎昊跟曾筱筱因为值日起争执的那天，曾筱筱去完陈凌云的办公室，又来到校长办公室，内容变了，主角却依旧不变，还是状告阎昊。 齐予心下了然，却也不动声色，只否认道：“是我拜托阎昊送我回家的。” “为什么？”校长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其实，成绩太好也挺招人恨的。”齐予笑得有些无力。 没有人知道，自从有了阎昊的陪伴，齐予每天回家都不用再担心有人会突然拿着家伙从巷子里冲出来，想让他这个年级第一休息一段时间。 校长顿了下，“……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 “如果这也算胁迫的话，那对象可能得换一换。”齐予说，“因为是我胁迫的阎昊。” 学霸胁迫校霸，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 “这当然不算。”校长干咳一声，“但是我还听说，你最近跟着阎昊学坏了。而且在向其他老师求证的时候，得到的也是肯定回答。” “阎昊没有教过我什么坏事，我也没有跟他学过什么坏事。”齐予表示这些都是无中生有。 “那你有数过你最近迟到了多少次吗？就在前两天，你还跟阎昊一起逃了课间操，在崇德楼里抽烟。”校长说，“如果这都不算学坏，那什么才算？” “我可以解释。” “你应该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作‘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齐予没有吭声，等待着校长继续。 果然，校长又开口了。 “本来这些我都可以当作是你暂时抵挡不住诱惑，有些小贪玩，只要再过段时间就能回归本性了，但是，你知道贪玩的代价是什么吗？”校长拿过一旁的表格，放在齐予面前，“你自己看看。” 齐予的目光落在表格上，里面的数据是关于上次月考的成绩排名。 年级第一依旧是齐予，总分六百，除了缺考的第一科语文之外，所有卷子都是满分。 他说过不会放水，就是真的不会放水。 但这是个人成绩，班级成绩直接从常年榜首掉到了中下，被所有的重点班超越，甚至还被其中几个拔尖的中等班给超越了。 按理来说就算是齐予缺考一科也不至于会掉名次掉得这么厉害，偏偏他们班上还有一个白卷小霸王——阎昊。 一开场，他们俩直接先丢了九百分，而且还是在不加上其他同学答题丢分的情况下。 这样惨烈的成绩，在一班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 证据当前，齐予说出再多合理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我确实受到了影响。”齐予坦白，没等校长开口，又道：“但是这个影响，跟阎昊没有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校长追问。 齐予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沉默半晌，才回答道：“我家的户口本上，多了一位阿姨和一个弟弟。” 校长知道齐予是单亲家庭，所以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齐予的意思，及时地止住了话头。 重组家庭内含诸多变数，其中有已知的，也有未知的，但能够体会到其中斩不断理还乱的愁绪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不过说到影响，”不用劳烦校长，齐予已经自己转移了话题，“虽然还没有明显的征兆，但是请您相信我，阎昊正在努力向重点班靠齐，所以也希望您不要再轻信那些污蔑他的谣言了。”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谣言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就在校长酝酿着该怎么开导齐予接受重组家庭的时候，学校的广播忽然响了起来。 “喂喂？” 从喇叭里传来的，竟然是阎昊的声音。 齐予愣了下。 他这是要干什么？ “大家好——”阎昊卡了一下，像是觉得说官腔有些别扭，索性随意道：“好不好不重要，只要知道我是六中的校霸，原高二（十）班的老大，现高二（一）班的差生阎昊就行了。” 校长默默地看向齐予。 说好的正在努力向重点班靠齐呢？ 齐予：“……” 面对校长质疑的目光，齐予不动声色地低头看着月考排名，却掩不住满头的大汗。 拜托了，千万别挑这个时候来拆我的台啊。 就在学生们议论着阎昊到底要说什么的时候，喇叭里又传来了阎昊慵懒的声音。 “鉴于我现在已经是重点班的学生了，除了考试依旧倒数，已经不再打架闹事，如果继续占着校霸的头衔也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经过这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我决定把校霸的头衔让给黑猴子——对了，黑猴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阎昊中途卡顿，问完旁边的人，大概是等到了答案，才又继续道：“黑猴子也就是高二（七）班的程晓云。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他的校霸工作。” 这是在说什么退位感言吗？ 齐予低头轻笑出声。 还多多支持他的校霸工作。 “阎昊这么胡闹，你还笑？”校长皱眉。 齐予赶紧敛了笑容，“……对不起。” 校长正要打电话让广播部的人赶走明显是要闹事的阎昊，阎昊又开口了。 “从此以后，校霸二字跟我阎昊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阎昊说到这里，一改之前的随意敷衍，语气里多了七分调戏三分认真，“予哥，以后小弟连人带心都是你的了，你可要好好地带着小弟天天向上哟，爱你么么哒。” 之后，学校的广播就恢复了课间操的预备音乐。 校长僵硬地看向齐予，“……这是怎么一回事？” 齐予满脸通红地低着头，心说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眼见着在齐予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校长也就摆摆手，放齐予离开。 “那我就先走了。”齐予赶紧站起来，就跟沙发上有针扎屁股似的。 因为阎昊半真半假的深情告白，满操场的学生们都在议论纷纷，轰动得不得了。 “卧槽！刚才那真的是校霸本人吗？我没听错吧？” “重点是这个吗？我只在乎最后那句爱你么么哒是什么鬼？？校霸不是很高冷的吗？？？” “那是对你——不对，应该是对我们所有人都高冷，除了齐予。” 陈书默默地向说出这话的人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观察力不错啊，兄弟。 “啧啧，就连阎昊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齐予果然有两把刷子啊。” “收拾什么收拾？真不会用词。校霸明明是被太阳男神的光芒温暖了身心，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太阳男神的信徒。” “对对对。” 结果明明阎昊大部分的用词都花在让贤这件事上，大家的注意力却全被最后那一句话给吸引了。 “等等！阎昊之前好像不仅叫了齐予哥，还自称自己是齐予的小弟？” “没错。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阎昊心里真正服气的人就只有齐予啊。” “那我们六中的校霸就算不是阎昊，也应该是齐予才对。” “校霸学神校草三合一，齐予这是要上天吗？” “齐予生来不就住在云霄上吗？” “扎心了兄弟。” …… 最后众人对程晓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那个无比生动形象的黑猴子外号。 这下不仅是爱闹事的那些学生，就连不爱闹事的学生都知道程晓云的这个外号了。 好在程晓云能在后进班待这么久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甭管是黑猴子还是程晓云，反正都是他。这心情一好，连带着看齐予也顺眼了不少，面对面走过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破天荒地朝他打了声招呼。 “哟，回教室啊？”程晓云跟齐予擦肩而过。 齐予：“？？？” 这人到底是真没脑子还是假没脑子？ 第36章 ALL齐 齐予回到教室，阎昊一直盯着门口的视线就黏在了他的身上，跟随着他直到他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听到我刚才的深情告白了吗？”阎昊坏笑着问。 齐予心说如果不是校长宽宏大量，你可差点儿把自己给深情告白没了。 嘴上仍道：“我该怎么感谢你？” “都这么熟了，还这么见外？”阎昊挑眉。 “背着我解决那个拖油瓶的时候，你就不嫌见外了？”齐予反问。 被齐予拆穿，阎昊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他早就知道齐予有多聪明，也猜到齐予迟早会反应过来。 阎昊不是一个会甘心吃亏的人，既然校霸的头衔必须得让出来，那他也要让得心甘情愿。只是单单让程晓云短期内不找齐予的麻烦还不够，他还要夺回原本属于齐予的早读，于是私底下就去找了一次程晓云。 目的很简单，想要让他让位，可以，只要齐予以后不用再等程晓云一起出门，每天按时按点地抵达学校，他就在学校的喇叭里公开承认程晓云是六中新的校霸。 这可把程晓云给乐坏了，不过程晓云还没说话，他又摆出一副懒散的样子，说他其实也很珍惜自己校霸的宝座，程晓云爱要不要，毕竟怎么说这也是他自己打下的江山，突然拱手让人，他也挺舍不得。 结果程晓云当然是连连点头说要。 以致于阎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庆幸程晓云被历史培训班荼毒得不轻，还是该庆幸程晓云没什么脑子。 “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的。”阎昊笑容不变，“怎么样，还满意吗？” 齐予也笑了，“心满意足。” “卧槽！”旁边的白之瑜忽然惊呼一声。 齐予疑惑地看向他，就见他先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才问道：“哈尼，你看过学校的贴吧没有？” “没有。”齐予摇摇头，“怎么了？” “我刚发现学校的腐男腐女们贴心地为你新出了一个号称绝美的CP。”白之瑜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齐予看向身旁的阎昊，见阎昊正在点开贴吧，就知道他肯定也不知道，于是也点开了贴吧打算看一看。 原本位居第一的【白齐阎强制爱，内含囚禁18X请留心背后！】依旧是热门第一，第二名的【双校草CP给我冲啊！！！】却被一个新开的贴子给顶替了。 贴子名非常的简单粗暴，就叫作【ALL齐简直是人间绝美CP！】。 阎昊这会儿已经点进去想看看这ALL到底有多ALL，就见到了他已知的几个CP和来自楼主明目张胆的嫌弃。 第1楼：都他妈是我泱泱大腐国高二的子民了，你们起CP名能稍微走点儿心吗？这满首页的都是些啥啊，我都不忍心吐槽你们的水平了。 第2楼：现在就让本腐来纠正纠正你们的欣赏水平吧。以后阎昊和齐予的cp就叫浩宇，白之瑜和齐予的cp就叫治愈，曾子奇和齐予的cp就叫奇遇。反对无效。 第3楼：另外，请在本贴内遵守以上CP名称呼，禁止出现阎齐、白齐、曾齐等等没水准的CP称呼，一经发现全部删楼处理。 阎昊挑了挑眉。 这楼主取的CP名字也没多少水平，全是谐音，不过听起来确实比之前有CP感多了。 随后阎昊又发现了里面有一个新增的CP，叫作黑棋。 有CP感的新CP名的弊端这就显示出来了，光凭CP名完全没办法猜测出这是谁跟齐予的CP。 阎昊正纳闷这黑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往下滑动没多久就得到了答案，竟然是黑猴子程晓云和齐予的CP。 阎昊：“……” 这他妈是什么终极邪教？！ 阎昊默不作声地点了举报贴子。 就因为上次在崇德楼里，有人撞见程晓云壁咚齐予，阎昊就又多了一个情敌，这种垃圾贴子删了也罢，省得糟心。 齐予也大概扫了一遍这个贴子，笑得有些无奈，“为什么受的都是我？” “当然是因为你的性格比较软啊。”白之瑜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性软温和的阳光学霸，这不是受的标配么？” “是吗？”齐予不置可否。 阎昊心说愚蠢的人类，你们对性软温和的阳光学霸一无所知。 不过比起这个，阎昊更好奇齐予的态度。 “不觉得恶心吗？”阎昊问齐予。 “为什么觉得恶心？”齐予反问。 阎昊有些蠢蠢欲动，“态度这么明确，会让人误会你连同性也可以接受。” “这都0202年了，恋爱还分同性异性？”齐予笑了，“我喜欢的人，别说是同性异性，就算是变性双性，我也喜欢。” “为什么？”阎昊问。 “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性别，不是吗？”齐予反问。 阎昊豁然开朗，像是长久以来高悬着的心脏终于平稳落地，难得地忍不住爬上嘴角的笑意。 “学神就是牛逼。”廖伟朝齐予点了个赞，“不仅对于知识的接受能力比我们强，就连这方面的接受能力也令人叹为观止。” 齐予笑了笑，没有接话。 一直到下午送齐予回家，阎昊才问起了校长的事。 “我是不是又要被调回后进班了？”阎昊问。 齐予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到月考的排名了。”阎昊说。 齐予依旧是年级第一，一班却不再是年级第一，甚至掉名次的速度堪称骇人。虽然老师们什么都没说，但整个一班的氛围都弥漫在一种阴沉之下，阎昊也就不难猜到校长找齐予是为了什么。 齐予看了阎昊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觉得一个班级因为一个人而拉开跟其他班级的距离，这种事情荒唐吗？” “荒唐。”阎昊毫不犹豫。 班级分是靠集体来争取的，而不是个人能够左右的。 “我也这么觉得。”齐予笑了。 阎昊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齐予这是一语双关。 一班因为齐予拉开跟二班的距离这件事荒唐，一班因为阎昊被其他班拉开距离的这件事也荒唐。 毕竟阎昊在十班待了那么久，也没谁看见十班什么时候垫底过。 “这次的试卷不难，难就难在都是非重点题。”齐予说，“我们班身为重点班，做惯了重点题，对于非重点题的重视强度不够，这次考试不过是把我们的短板暴露了而已。月考排名其实无关紧要，能不能因此引起大家的重视才是关键。” 齐予的安慰总是如细雨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阎昊的心里就稍微好受了一些，“所以我不用回后进班了？” “当然不用。”齐予笑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抵达了齐予家附近。 “明天见。”阎昊说。 “明天见。”齐予说。 转身离开的瞬间，齐予脸上的笑意消失，看着不远处云水小区的入口，目光都带着些许的凉意。 今天程晓云没有回家，听文兰芝说，好像是因为心情很好，请班上的同学出去吃饭了，要很晚才回来，或许直接不会回来，所以不用等程晓云一起吃饭。 齐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阎昊把校霸的头衔让给了程晓云。 就有这么开心吗？明明是言不正名不顺地夺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 “说起来，我好像没怎么看见小予跟同学一起出去玩呢？”文兰芝说。 “他又不是晓云，哪里会有人愿意邀请他？”齐盛天夹了一个鸡腿放到文兰芝的碗里，“光是看到他那张要死不活的脸就已经饱了。” 齐予的目光停留在碗里的白米饭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难得开口反问道：“我也有很多人邀请，但你不是不准我去吗？” 齐盛天没想到齐予竟然会顶嘴，微微愣了下，当即冷了脸，“在家里没有自知之明就算了，在外面也没有自知之明。别人到底是在真心邀请你，还是随口敷衍你，你不知道？” “我认为是真心的。”齐予说。 “齐予。”齐盛天的声音更冷了，“别以为有小芝在，我就不会动你了。” 所以果然，文兰芝和程晓云是他的福星吗？ 只要有他们在，自己就不会挨打了？ 齐予觉得心里闷闷的，以致于没能及时地止住话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为什么要挨打？” 然后，齐盛天手里的碗就砸了过来。 齐予一如往常地没有闪躲，陶瓷碗磕在他微微弯曲的指骨上，应声而碎，里面的排骨汤汁和米饭飞溅，糊了他一手，也糊了一桌菜。 文兰芝见状，赶紧拦住齐盛天，“哎呀，小予也是无心的，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啊？” “什么无心？这个废物一天不惹老子生气心里就过不去，不揍他几顿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齐盛天撸起袖子就要去拿扫帚。 “天哥！天哥你冷静一点儿！”文兰芝抱住齐盛天不让他过去，赶紧朝齐予喊道：“小予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你爸道歉啊！” 齐予看着齐盛天，齐盛天也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认错。 “我错了吗？”齐予却说，“我只是陈述了事实。” “好，你小子有种！”齐盛天怒目圆瞪，掀开文兰芝，操起扫帚就往齐予身上抽，力道阴狠。 一场毒打，避无可避。 齐予浑身刺痛，却忽然觉得安心多了。 他不需要任何福星，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毒打一直延续到惊动邻居，齐盛天才意犹未尽地住了手。 这在以前根本闻所未闻，因为无论挨多重的打，齐予都不会吭声。 但现在还有文兰芝这个旁观者。 文兰芝哭喊着，尖叫着，吸引来了受到惊吓的隔壁邻居。 不得已停下狠揍的齐盛天在文兰芝的拉扯下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齐予看了眼一片狼藉的餐桌，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想要将它们收拾干净的想法，默不作声地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上了锁，齐予背靠着房门，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7章 借住 “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齐予没有吭声。 敲门声又持续了一会儿，才像是知道齐予不会有所回应一样，停了下来。 “小予啊，是阿姨，你开开门好吗？”文兰芝的声音传进来。 因为靠着门，所以文兰芝的声音很近，近到就像在齐予的耳边说话一样。 齐予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窗边站着，依旧没有回应。 文兰芝在门外又叫了两声，最后只得无可奈何地说道：“阿姨看你好像没吃什么，怕你晚上会饿，帮你煮了一碗面。就放在门口了，你记得要吃啊。” “他爱吃不吃！以后也别他妈想在老子这儿要到早餐钱，饿死最好！” 齐盛天的骂声伴随着瓷碗放在地砖上的轻响一起出现。 饿死？ 齐予看着窗外早已烂熟于心的风景，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饿不死的。 夜里，阎昊吃完饭正打算跟齐予开视频学习，齐予就正好发来了一条消息。 齐予：我可以在你家借住几天吗？ 阎昊愣了愣，正要回答，齐予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齐予：会付房租的，但是能先欠着吗？ 阎昊直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嬉笑着回了一句：房租就不必了，你看是以身相许还是助我登上学霸巅峰，二选一吧。 齐予：小学生才做选择题。 小学生才做选择题，那大人呢？ 是全都要，还是知道都得不到？ 有私心的阎昊默认齐予选择了前者。 阎昊：等我。 齐予：好。 五分钟后，刚刚收拾好书包的齐予的手机响了一声。 阎昊：出来。 齐予有些意外，却没有犹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就将书包背好，在窗台上单手一撑，跳了下去。 齐予家住在二楼，不算高，再加上有阎昊曾经教授过的跳墙技巧，落地后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不过满身的伤受到牵扯，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不容易忍痛站起来，却看到了路边正靠着豪车等待自己的阎昊。 齐予：“……” 逃家现场被迫直播，求问该怎么缓解尴尬？ 阎昊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伸手拉开车门，“上车吧。” “……好。”齐予走过去。 开车的依旧是王叔，不知道是不是被阎昊提前提醒过，所以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齐予闭着眼睛，听着车里响起的轻快音乐，渐渐地缓解了他疲惫不堪的身心。 齐予对阎昊家已经很熟悉了，这座两层的意式别墅比他的家更宽敞豪华，也比他的家更能让他感到安心。 “你是怎么进入我们小区的？”齐予放下书包问阎昊。 云水小区里虽然没几户身家上千万的富贵人家，但是物业的管理却非常严格，非本小区的外来车辆一律不允许进入，无论是走亲戚还是送领导，都必须在门口停下。 今天阎昊来接齐予的时候，却是在齐予的家门口，连人带车，都进入了云水小区。 “我家在云水小区里也有几套房子。”阎昊说。 齐予愣了下，“……原来顺路是真的？” “你以为我在骗你？”阎昊笑了，“只不过我不常住在那边而已。” 要不是怕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他早就搬过去跟齐予上下学一起走了。 齐予了然。 怪不得阎昊不到五分钟就抵达了他家。 “吃过东西了吗？”阎昊问齐予。 只字没提齐予为什么要从家里跑出来。 “吃过了。”齐予说。 “那你先去洗个澡？”阎昊把睡衣递给他，“这套是新的，还没穿过。不过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住，没有多余的床位，你只能跟我睡一间了。” 齐予笑了，“就这么急？” 阎昊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也笑了，“送上门来的小绵羊，当然要早点拆吃入腹才能安心。” “可是小绵羊受了点伤，现在还饿着肚子，能不能先养肥一段时间再吃？”齐予笑着晃了晃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陶瓷碗破碎的同时割伤了齐予的手，齐予无心处理，导致血流满了整个手背，凝固成一片，看起来相当可怖。 阎昊的呼吸一滞，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这是谁弄的？” 一路上齐予的手都垂在身后，以致于阎昊现在才发现他受了伤。 “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伤口很小。”齐予避重就轻，转移话题道；“我想吃肉酱意大利面，可以吗？” 阎昊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可以。” 最近的天气正处于过渡期，白天炎热，晚上微凉。 阎昊拿给齐予的睡衣属于长款，不厚，但也不冷。 就是穿在齐予的身上，显得有些过分可爱。 “好像有点太大了？”阎昊笑道。 阎昊比齐予高，身材也更健壮一些，本来穿在他身上刚好合身的睡衣，穿在齐予的身上就显得有些过大了。 领口宽松，硬生生将圆领穿出了V领的性感，长长的裤脚挽了好几圈，被长长的袖子遮住的双手还紧紧地提着松松垮垮的裤子，以防它掉下去走光。 “不是好像，就是太大了。”齐予觉得这多出来的一截长袖都能跳水袖舞了。 阎昊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红，轻咳两声，把急救包递过去，“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我再帮你找一套小一点的。” “洗澡之前我已经处理过了。”齐予单手提着裤子，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左手完美地被长袖给遮挡得严严实实。 阎昊把长袖往上绕了几圈，露出齐予已经贴好了创可贴的手。 伤口确实不大，两张创可贴就能掩盖住了。 “那先吃饭？”阎昊问。 刚好保姆把一份肉酱意大利面端了上来。 “好。”齐予应了。 吃完饭，阎昊本来想找一套小一点的睡衣给齐予，结果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的睡衣本来就是严格按照他的尺寸来定做的，能找得到才有鬼了。 正要让王叔出去买一套回来，齐予就急忙阻止了他。 “都这么晚了，商店肯定已经关门了。”齐予说，“其实也没多长，多挽几圈就好了。” 阎昊知道齐予是不愿意麻烦王叔，也就没有再坚持。 不过，跟齐予一起睡一张床，阎昊还是非常紧张的。紧张到甚至忘记自己已经洗过澡，又去重新洗了一遍，才带着满身跟齐予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回到床上。 阎昊不喜欢束手束脚的感觉，他喜欢翻来翻去都不用担心摔下床，怎么伸展手脚都不受限制的感觉。所以他的床很软，也很大，别说是睡两个男生，就是睡三四个男生也没问题，完全不会有一点拥挤的感觉。 此刻阎昊却嫌弃这床大得有点儿过分了。 “睡那么远就不怕摔下去？”阎昊拍了拍自己的身旁，“睡过来点儿。” 好在床虽然大，枕头就只有一个，刚好足够两个人并肩睡。 齐予忍不住笑了。 他才掀开被子，这人就迫不及待的让他过去。他有说他要睡在床沿吗？怎么想也只能往有枕头的地方靠近吧。 等到齐予在自己的身旁躺下，阎昊帮他拉好被子，正要关灯，齐予忽然开口：“能留一盏灯吗？” 阎昊家的灯光安排跟酒店里很像，可以根据需要自己调整，开关就在床头，也很方便。 听到齐予的话，阎昊把灯关到只剩下朦胧不清的夜灯，问他：“这样可以吗？” “嗯。”齐予点点头。 阎昊才又躺下。 屋内陷入一片安静，仿佛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唯有屋外的蝉鸣扰人清梦。 “不问我为什么出来吗？” 最后还是齐予先开口了。 “反正不会是因为杀人犯罪，怕什么？”阎昊说。 齐予笑了，“万一就是因为杀人犯罪呢？” “那你看看是要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阎昊毫不犹豫地躺平，“我保证配合。” “这可是你说的。”齐予说着，翻身坐在阎昊身上。 还没等齐予有下一步动作，阎昊的身体就猛地一僵，一手抱着齐予的腰一手护住齐予的后脑勺，倏地就把齐予给压在了身下，与此同时，下半身微微向后拉开了距离。 齐予被阎昊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嘛？“ 阎昊轻咳一声，“那什么……我还是个黄瓜闺男，你矜持一点儿。” 被阎昊搂腰抓手压在身下的齐予：“……” 到底是谁应该矜持一点儿？？？ 俩人又闹了一会儿，才并肩平躺在床上。 齐予看着昏暗的夜灯，忽然轻声道：“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有了第一次看夜景的经历，阎昊对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多意外。 “这么说，我又夺走了你的第一次？”阎昊说。 “是我主动给的，不是你夺的。”齐予说。 阎昊：“……” 宝贝儿，我好不容易才熄灭的火，又这么被你给勾起来了。 齐予却浑然不觉阎昊的痛苦，自顾自地问道：“如果我变成了坏人，是不是就会讨人喜欢一点？” 阎昊顿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齐予盯着夜灯，没有回答。 “我觉得你现在就很讨人喜欢。”阎昊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无论是身为学霸的你，还是身为校草的你，就算是亲眼看见你动手打人，你也是最讨人喜欢的予哥。所以没有必要向任何人学习，也没有必要刻意变坏，做你自己就是最好的。” 齐予笑了，“嗯。” 虽然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固执地尝试了一次做坏人的滋味儿。 第38章 罪果 齐予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只哈士奇从远处朝他飞奔过来，不仅扑倒了他，还舔他的脸、咬他的脖子、朝他撒娇。哈士奇一百多斤的体重压在齐予的身上，齐予稍微有些喘不过气儿。摸了一会儿哈士奇毛茸茸的狗头，正要叫哈士奇让开，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哈士奇，而是一头眼冒寒光的野狼。 齐予猛地从梦中惊醒。 这是齐予第一次梦到野狼，他轻喘两口气，发现呼吸依旧不畅，然后很快就找到了导致自己呼吸不畅以及做噩梦的根源——阎昊。 阎昊就像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全搭在了齐予的身上，脑袋还靠在齐予的肩膀上，时不时梦呓两句，张嘴轻咬齐予的脖子两口。 齐予的脖子上全是口水，有些无奈地挣扎了一下，不仅没能挣脱，反倒还被阎昊给抱得更紧。 齐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毫不出意外，现在才五点，是他每天起床的生物钟时间。 不过阎昊显然是没有生物钟这种东西的，一直到五点半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反倒又往齐予的脖子上吸了几口，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东西，力道不大，就是有些痒痒的。 齐予挣脱不开，也不好弄醒阎昊，索性放弃挣扎，闭上眼睛一起睡了。 一直到六点半，阎昊才在王叔夺命般的敲门声下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醒了过来。 “别敲了，这就起——”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阎昊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齐予的脸。 他们俩本来是睡在中间的，因为半夜阎昊不停地往齐予身上黏，齐予也不停地在向后退，直到退到床沿被阎昊手脚并用地抱住，再也退无可退。 “醒了？” 在王叔敲第一声门的时候，齐予就已经清醒了。 “啊……嗯。”阎昊赶紧撒手坐起来，“咳……那个，我睡姿好像不怎么好，昨晚忘了告诉你了。” 事实上他也没跟别人一起睡过，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抱人的习惯。 “梦到吃东西了？”齐予活动了一下被压得发麻的手脚，倒是不怎么在乎。 阎昊顿了下，“……算是吧。” 齐予看了他一眼，“快起床吧，不然要迟到了。” 阎昊刚要应一声好，就在看到齐予掀开被子下床时愣住了。 齐予的睡裤不见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被自己扒掉的，那松松垮垮不合身的睡裤本来就很容易掉，被他折腾一晚上更是彻底没了踪影。 齐予笔直白嫩的双腿就这么晃荡在阎昊的面前，乳白色的丝绸材质睡衣衣摆刚好没过挺翘的屁股，一种事后穿着男友上衣的既视感扑面而来，毫不费力地唤醒了阎昊精神的小兄弟。 “怎么还不起？”齐予已经准备穿衣服了。 阎昊默默地把被子盖在腿上，“你先起，我……稍微过一会儿再起。” 齐予愣了下，看到阎昊的动作后瞬间秒懂，“那我就先去洗漱了。” “嗯。”阎昊说。 大概是为了避嫌，齐予直接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等到齐予穿好衣服洗漱干净，阎昊才觉得有些奇怪。 “你早上不会那啥？”阎昊问。 按理来说，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都应该是精力旺盛到每天都会升旗才对。 “我比你起得早。”齐予答。 阎昊了然。 两人吃完早餐，快出门的时候，阎昊追随着齐予的目光迟疑了一下，问齐予：“你的校服换了？” “这都能发现？”齐予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应道：“换下的泡在盆里了，晚上回来我再洗。” 齐予很爱干净，所以他的衣服都很整洁，按理来说是看不出来的，但或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阎昊还是能够看出不一样的地方来。 “行。”阎昊说，“那你先到车上去等我？我也回去换一套。” 齐予：“？？？” 这是过年还是过节？又不是穿新衣服，还带跟风的？ 想是这么想，齐予还是先上车了。 阎昊折回房间里，却没有换衣服，而是直接进浴室，找到齐予泡在盆里的校服，伸手轻轻翻了一下，就看到了洁白背心上纵横交错的血痕。 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出现这样的血迹早就在阎昊的预料之中。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才离家出走的？ 阎昊忽然怀疑起了齐予在背包里带着干净校服和医用品的真实目的。 怀抱着这样的疑惑，阎昊仍旧不动声色地陪在齐予身边，看齐予帮同学解题，看齐予认真做笔记，看齐予专心听课。 直到中午放学。 “咦？”白之瑜似乎发现了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哈尼，你这是被蚊子给咬了？” “蚊子？”齐予看不见，仰起脖子问阎昊：“我脖子怎么了？” 阎昊才发现齐予的脖子上有许多淡淡的红痕，看起来就像是被蚊子咬了，更像是……被人用嘴轻轻吸出来的小草莓。 阎·始作俑者·昊干咳了一声，“没什么，回去擦点儿药就没事了。” 齐予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等会去吃点什么？”白之瑜问。 “我还不饿。”齐予说，“我想睡会儿，你们先去吃吧。” “要给你带一份回来吗？”白之瑜问。 “不用了。”齐予说。 阎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离家出走的第一天，齐予破天荒的在不是周一的日子，上到了天台。 只不过在走上天台之前，齐予还有意无意地到崇德楼附近走了一圈，遇见了陈凌云，并跟陈凌云打了声招呼。 陈凌云笑着和齐予聊了一会儿天，然后才离开去食堂吃饭。 齐予却笑不出来。 一整晚加一上午，齐盛天都没有发现他离开了家。 所以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在那个家里的意义，就是为了挨打吗？ 齐予想不明白，也没有人过来给他一个答案。 “喝吗？” 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阎昊递给他一杯奶茶。 “谢谢。”齐予接过来喝了一口。 奶茶和着珍珠被吸入嘴里，Q弹Q弹的。 “心情不好？”阎昊问。 他没有跟白之瑜他们一起出去吃饭，而是到校门口买了两杯奶茶折回来，陪他的小朋友。 “稍微有点。”齐予说。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齐予已经不会再对阎昊隐瞒自己的真实情绪了。 道路两旁的绿树成荫，操场上的学生们勾肩搭背，嬉闹着走出校门，在阳光下映射出一个个活力的背影。 “我看过你放在浴室里的校服了。”阎昊忽然开口。 “我知道。”齐予却没有感到多意外。 毕竟跟风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发生在阎昊的身上。 阎昊看着齐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爸他……是不是……？” “嗯。”齐予应了。 家暴。 这件任谁都觉得绝对不会发生在品学兼优的齐予身上的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阎昊又问。 “因为我害死了我妈。”齐予的语气平静无波。 阎昊却没了声响。 死亡是个忌讳，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是能让人轻松追问下去的事情。 齐予又喝了一口奶茶，才缓缓道：“我妈天生体弱，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丢了命，偏偏月子也没坐好，就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从小到大，我家里都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儿，隔三差五就要吃一顿山珍海味为我妈补身体。可是直到去世，我妈也没能独立下过一次床。” 阎昊默默听着，斟酌了一下，还是问道：“阿姨离开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怀上我，我妈或许就不会去世。”齐予说到这里，苦笑一声，“我爸一直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小时候的齐予不明白是非因果，无条件信任父母的话，齐盛天说是他的错，他就以为真的是自己的错。所以他从来没有像阎昊或者程晓云一样拥有过叛逆期，他的叛逆期都是在懊悔和痛苦中度过的，为自己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感到可悲。 “他在骗你。”阎昊轻轻地把齐予抱在怀里，“你没错，你一点错都没有。” 齐予把头埋在阎昊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可我妈确实是因为我才去世的。” 直到现在他明白了是非因果，长期以来深种在体内的罪恶之果却早已生根发芽，拔不出来也铲除不掉，时时刻刻都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就算阿姨生出来的孩子不是你而是别人，结果也依旧不会改变。”阎昊说，“算账要追根溯源，你爸对你做的事，叫颠倒黑白。” 他本来想说叫贼喊捉贼，碍于齐盛天到底是齐予的父亲，最后还是改了口。 齐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意味地笑道：“如果我这么对他说，可能就活不到明天了。” 阎昊愣了下。 他不知道齐盛天到底是有多狠，才能让齐予说出这么绝望的话来。 但是有一个直观的事情可以让阎昊了解。 “你是不是该换药了？”阎昊忽然问。 他的手里还拿着齐予的书包。 齐予看了他一眼，“你是说现在？” “没错。现在。”阎昊说。 齐予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当着阎昊的面脱下上衣，一层一层地解开纱布，露出里面斑驳的血痕。 阎昊的目光落在齐予的后背上，忍不住心里一紧。 他原本以为齐予的背心底下包裹着的是少年人劲瘦的身躯，没想到劲瘦是劲瘦，还有遍布劲瘦身躯的伤痕。 旧伤和新伤，伤上加伤，几乎找不到一处没有淤青的肌肤。 最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么重的手，竟然会是齐予的爸爸下的。 阎昊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怎么是滋味，甚至可以说是如拍打巨石的浪花一样久久平静不下来。 “你出去帮我望个风？”齐予指了指天台的门。 “……我帮你上药吧。”阎昊把天台的门关上，顺手落了锁，“虽然会有点痛，但总比你自己来更好。” 齐予想说他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但阎昊眼里的心疼还是让他住了嘴，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学着齐予第一次帮自己上药时的手法，阎昊一边吹一边上药，还不忘问齐予：“疼吗？” “不疼。”齐予忍不住有些想笑。 阎昊不仅手法轻，就连出口询问的声音也轻，就像生怕说话太大声也会弄疼他一样。 阎昊松了口气，一层一层包裹纱布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所以你穿背心也是为了遮身上的伤？” “嗯。”齐予说。 齐予在书包里放干净校服和医用品的习惯是从小学开始的，起初是为了防止被打，后来也是为了防止被打，只不过防止的对象从嫉妒他成绩好的同学变成了憎恨他害死了文雨的齐盛天。 阎昊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狠狠揪着一样的疼。 第39章 偷亲 夏季运动会开幕在即，同学们都在忙着训练自己的项目，倒是报了一千二百米长跑的阎昊和齐予不慌不忙，还趁着教室里没几个人的时候尽情补课。 阎昊身为前校霸，打架跑路都是一级溜，至于齐予，虽然跑路不溜，但是让他带着那满身的伤跑步，肯定也是不可能的。阎昊生怕会撕裂恶化，无论怎么说也不肯放他去操场，还以补课为理由困住了齐予。 “这是我给你做的地理笔记。”齐予把一个厚厚的小本子递给阎昊。 这已经是阎昊收到的第二本笔记本了，里面的内容依旧事无巨细，通俗易通。 阎昊很感动，却还是提出了意见，“要不以后不写了，直接教我？” 他怕齐予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做笔记上面，别到时候他的成绩上来了，齐予却被影响到下降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教是要教的，写也是要写的。”齐予说，“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多写几遍也能巩固我自己的基础。” 阎昊也就没再推脱。 “下一个笔记要写什么？”阎昊看见齐予又拿出了一个厚本子出来。 “写历史。”齐予翻开第一页，“你不爱看历史，我就把容易考到的知识点写下来，用背顺口溜的方式就很容易让你记住了。” “什么顺口溜？” “比如我国历史朝代的顺序：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二晋前后延；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皇朝至此完。” 阎昊：“……” 哇哦，听起来好厉害，但我还是一头雾水呢。 “还有一些我自己编的顺口溜。”齐予边说边写，“如果换作别人背诵起来可能有点困难，但对象是你，你的背诵能力我是知道的，所以绝对没有问题。” 阎昊特别爱听齐予夸赞自己，不过嘴上还是笑道：“万一我不行呢？” 齐予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说自己不行的男人。” 阎昊乐了，一把揽住齐予，“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坏了呢？” “这就是变熟的代价。”齐予笑道：“我跟之瑜胡闹的时候，还能更坏呢。” 这话阎昊可就不爱听了。 他伸手挑起齐予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我会跟你变得更熟，熟到你说出尺度更大的话，做出尺度更大的事。” 阎昊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诱人的磁性，眉目间尽是挑逗，像在引人犯罪。 齐予微微眯了眯眼，“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放学回到阎昊家，两人吃完晚饭又到后院里做完作业补完课，天色已经很晚了，王叔将他们的睡衣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也就回了自己的家。 不过…… 齐予看着手里连体的绿恐龙睡衣，才后知后觉阎昊早上的话不是在开玩笑的。 “我已经快十八了，弟弟。”齐予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阎昊自己的年纪。 “不是还没到十八吗？”阎昊拿起自己的那一套绿恐龙睡衣，“再说了，有小弟陪你穿，你怕什么？” 虽然齐予早上起来的那种事后穿着男友睡衣的既视感非常养眼，但阎昊觉得多来几次自己可能会欲.火焚身失去控制，于是还是让王叔去买了适合齐予尺寸的睡衣，顺便给自己买一套一模一样的，还强调一定要既能符合齐予可爱的气质，又能彰显自己霸气的威风的睡衣。 然后王叔就选择了两套绿恐龙睡衣。 阎昊：“……” 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既然阎昊都在旁边换上绿恐龙睡衣了，齐予没办法，只好也脱了校服换上睡衣。 虽然看着挺傻的，不过不得不说颜值就是一切，两人穿上这傻了吧唧的绿恐龙睡衣，还真有种既霸气又可爱的感觉。 “来来来，我们拍一张。”于是阎昊一改之前的尴尬，积极地帮齐予戴上帽子，揽着齐予的肩膀不让齐予跑，兴奋地举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齐予挣不脱阎昊，刚开始还拼命遮脸，后来就生死看淡，随他折腾了。 “我想选一张设置成屏保。”也不知道到底拍了有多少张，阎昊上床的时候还在挑选照片。 “那就选吧。”齐予刚洗完澡，正在擦干头发。 “可我觉得哪一张都很好看。”阎昊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选择困难症，“要不我们再拍一张更好看的？” “我觉得之前拍的就很好看了。”齐予的求生欲很强，并表示自己愿意解决阎昊的纠结，“总共拍了多少张？” “八十多张。但是不重样不模糊的只有三十多张。”阎昊说。 “那就每天轮着换，换一个月都不带重复的。”齐予说。 阎昊眼前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然后果断照着办。 齐予揉了下头发，觉得擦得差不多了，也就放下毛巾上了床。 “你睡里面吧。”阎昊拍了拍左边，“我怕你摔下去。” 齐予本来想说不会，但想了下早上仿佛置身在悬崖边缘的感觉，还是识时务为俊杰地爬了进去。 于是当天晚上，齐予就是被热醒起来的。 齐予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脖子上有些湿润，还有些痒痒的，低头一看，又是阎昊在啃他的脖子。 齐予有些无奈，想要后退拉开距离，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阎昊逼到了墙角，背后是墙，前面是阎昊，避无可避。 “阎昊？”齐予只得轻唤一声，但是没唤醒，伸手抵了一下，想把阎昊往后推开一些。 “唔……”被迫脱离齐予的脖子，阎昊不悦地皱起眉头，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凑了上去。 恰逢齐予低头准备整理凌乱的衣服，“吧唧”一声就亲上了。 齐予：“！！！” 齐予瞪大了双眼，呆滞半天，才在阎昊又开始轻咬的时候回过神来，赶紧别开了头，满脸通红地轻声喘息着。 阎昊还是没醒，却对齐予扭头的动作非常满意，因为这样一来齐予的脖子就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张嘴一咬一个准。 阎昊倒是咬得欢畅，就是苦了齐予被一个吻搅得心神俱乱，还要忍受脖子上情趣般的轻吻细咬，兴奋了一整晚，直到快六点的时候才困得不行，稍微小睡了一会儿。 大概是咬了个够，阎昊反倒在王叔敲门之前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是齐予吻痕斑驳的白嫩脖子，就连锁骨上都留有自己的杰作。 阎昊：“……” 简直就是个禽兽！ 但是禽兽归禽兽，这模样还真挺适合齐予，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勾起了男人的欲望。 于是禽兽本兽阎昊赶紧松手，正要下床去浴室里解决一下，看着齐予衣衫凌乱睡颜安静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什么，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再三确定齐予没有任何要清醒的预兆之后，阎昊才低头靠近齐予白嫩的额头，悄悄地占了个便宜，并用手机记录下这一个瞬间。 然后清脆的“咔嚓”一声，阎昊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可能进了屎。 偷拍之前竟然忘了关声音，这他妈是什么终极蠢货？！ 齐予微微皱了下眉头，阎昊几乎立刻就缩进了被子里，死死地握着手机，紧紧地闭着双眼，做足了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准备。 好在的是，下一刻门外就响起了王叔的敲门声，“少爷，齐予，该起床了。” 阎昊第一次觉得王叔的敲门声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托王叔的福，阎昊当然是成功地逃脱了偷拍的嫌疑。 只不过齐予在浴室里洗漱的时候，看到自己满脖子的小草莓，想起白之瑜昨天的话以及连续两个晚上被偷袭的过程，还是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要不，今晚我睡沙发？” 旁边一直偷偷摸摸瞥着自己“杰作”的阎昊顿了下，赶紧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哪有让大哥睡沙发的？小弟睡沙发就行。” “也没有让主人家睡沙发的客人。还是我睡沙发吧。”齐予说。 “不行！”阎昊的态度非常坚决，“要不然就让王叔再买一张床回来，要不然就让我睡沙发。” 这两者齐予显然都不可能会选，所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道：“那还是一起睡床吧。” 阎昊擦了擦嘴角的泡沫，心虚道：“你放心，晚上我一定会绑好自己的手的。” 齐予：“……” 其实捂住嘴可能会比较有效。 说是绑手，齐予也不可能真的让阎昊绑手，反正啃着啃着，时间久了就会习惯了。除了要费力解释一下为什么家里的蚊子这么多之外，倒也没什么影响，毕竟没有人会怀疑外表看起来干净又禁欲的学霸私生活混乱。 就这样，齐予接连住在阎昊家好几天，齐盛天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程晓云找了过来。 虽然比起找了过来，说是在厕所里巧遇更恰当一些，只不过程晓云明显是在等齐予而已。 “你这几天怎么不回家？”程晓云抽了一口香烟。 “我回不回家需要经过你的允许？”齐予打开水龙头把手洗干净。 “齐予，我忽然发现你这人真有意思。”程晓云笑着凑过来，“人前一副样子，人后又是一副样子，你就不怕哪天突然转换不过来，翻车了？” “我对你不是一直都一个样子？”齐予反问，“你见我翻过车？” 程晓云被堵得不轻，索性不去自找没趣，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离家出走干什么？你爸又惹你生气了？” “所以说关你什么事？”齐予抽了张纸擦干净水渍。 “你以为我他妈乐意问你？”程晓云猛地踢翻角落里的水桶，“是我妈让我问的，不然谁他妈管你离不离家出走？” 齐予看了一眼满地的污水，不知道是哪个班级打扫完卫生忘了倒干净，还泛着淡淡的恶臭味儿。 “出去之前先把地上弄干净。”齐予说。 程晓云愣了下，“……什么？” “不然我就告诉你们班主任。”齐予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程晓云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大骂一声又踢了一脚水桶，水桶发出一声闷响，“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门边。 “操，我他妈凭什么听你的？别以为你成绩好就了不起了，我偏不弄干净你又能怎么样？”程晓云说着就要走出去，却在即将踏出厕所门槛的时候想到班主任罚抄的力度之可怕，最后斟酌再三，还是默默地收回了脚，骂骂咧咧地把地上的污水给拖干净了。 第40章 别走 齐予永远都不会告诉程晓云，他嫉妒程晓云什么都做不好也能得到齐盛天的偏爱，也嫉妒程晓云再怎么邋里邋遢也可以在家里为所欲为，更嫉妒程晓云就算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也不会挨揍…… 程晓云的一切一切，他都嫉妒。 所以凭什么什么都做不好的程晓云，能够得到他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一切？ 齐予想不通，所以他学着程晓云顶了嘴，学着程晓云自私自利，甚至比程晓云更叛逆地选择了离家出走。 只可惜齐予永远都是齐予，不会是程晓云，无论他是顺从还是忤逆，都得不到齐盛天的重视。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这一刻，齐予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的真实，甚至真实到了鲜血淋漓的地步。 夏季运动会如期召开，作为学神一般的存在，开幕词向来都是由齐予承包了的。 “各位领导、老师们、同学们，大家上午好。”齐予沉稳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在秋高气爽、云淡风轻的今天，我们共同迎来了哈市六中第48届夏季运动会的隆重召开。首先，我代表学生会对筹备运动会付出了辛勤劳动的老师、学生运动员和其他工作人员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卧槽？”听到这里的邱梁辰愣了，“齐予居然是学生会的？” “这你都不知道？”陈书表示鄙视，“齐予不仅是学生会的，还是学生会的主席。” “可我怎么没见过齐予在门口抓迟到的学生？”王小小疑惑。 如果抓迟到学生的人换成了齐予，可能他们还会有点儿羞耻心。 “因为说到底也只是挂个名，基本不需要齐予怎么去操心。”陈书推了下鼻梁上沉重的黑色镜框，“老师们不就喜欢让成绩好的学生担任重要职务吗？这样比较容易服众。所以据我所知，齐予不仅是学生会主席，还是团支部书记、广播室播音员、校史馆讲解员、迎新校车讲解员、校园形象大使……总而言之，齐予在六中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而且还是块自带流量的砖。”邱梁辰补充了一句，“听说老师们都在等他明年成年，就要往上推选为入党积极分子，争取在高三毕业之前完成入党。” “这么厉害？那齐予的前途可真是一片光明啊。”王小小感慨道。 齐予不在，阎昊不愿意待在一班，也就跑来了十班。 此刻他默默地听着陈书他们的议论，尽管他早就知道齐予的能力有多强，却还是被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观念。 这么优秀的人，他配得上吗？ “昊哥？”王小小在阎昊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阎昊看着王小小，又移开视线看向陈书，“在你们的眼里，我跟齐予是不是两个极端？” 陈书顿了下。 如果这是在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但在知道阎昊对齐予的心思之后，他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王小小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在我们的眼里，昊哥你跟齐予就像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对不对，是一个在天的这一头，一个在天的那一头。虽然都在天上，但是差距简直大得不行。” 邱梁辰赶紧撞了一下王小小，只可惜王小小根本反应不过来，还不满地问他为什么要撞自己。 “……是吗？”阎昊有些木讷地盯着眼前被刻满了乱七八糟图案的书桌，陷入了沉思。 陈书正要开口安慰两句，阎昊已经起身站起来。 “我先回去了。”阎昊说。 气氛不对，也就没有人敢拦。 直到阎昊离开，邱梁辰才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王小小的脑袋上，骂他蠢货。 “哎哟！为什么又打我？”王小小捂着脑袋十分委屈。 “你他妈是傻子吗？”邱梁辰气得直翻白眼，“昊哥对齐予是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非要往他伤口上撒盐才开心？” “昊哥对齐予？”王小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同样脸色阴沉的陈书，“不就是好兄弟吗？能有什么心思啊？” 邱梁辰差点儿没忍住又给他几巴掌。 “算了。”陈书伸手拦住邱梁辰，“小小本来就迟钝，而且就他这藏不住事的大嘴巴，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邱梁辰这才作罢。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王小小搞不明白。 邱梁辰没搭理他，问陈书：“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陈书说，“既然昊哥是认真的，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就只能帮他一把了。” “怎么帮？”邱梁辰又问。 “你还记得我在魏老狗电脑里黑到的那些片子吗？”见邱梁辰点了点头，陈书才又道：“除了毛片，里面还有很多一次也没看过就被扔进回收站的钙片。” 邱梁辰瞬间秒懂，“你是要……？” “没错。”陈书说，“不过这种事情不能着急，所以我打算先从比较清水的来，渐渐潜移默化，齐予总会有接受的那一天。” 邱梁辰点点头，“我觉得能行。” 说干就干，没有参加夏季运动会的两人直奔网吧，二话不说就黑了齐予家的电脑，并在非常显眼的桌面位置上放了一部清水的钙片。 于是同样没有参加夏季运动会的程晓云在家里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桌面上名为“快点我快点我！”的视频，就十分疑惑地点了进去。 而本该点开这个视频的齐予，却在学校的器材室里整理器材。 “予哥？”阎昊跟着走进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比完赛的器材用完就被直接扔了进来，乱糟糟的，我就来帮后勤的忙了。”齐予说。 他们参加的一千二百米项目比较靠后，在操场上除了加油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干，还不如来减轻一下后勤的负担。 “怪不得在教室里一直等不到你。”阎昊嘀咕着走进来，蹲在齐予的身旁，“我跟你一起整理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齐予拦住阎昊，忍不住有些想笑，“你还记得你大少爷的人设吗？说好的不会打扫卫生也不会整理东西呢？” “是不会。”阎昊把羽毛球放进球桶里，“但我可以学。” “你学这些干什么？”齐予把球桶的盖子递给他。 就阎昊家的经济实力来看，请菲佣都没问题，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 “为了帮你减轻负担。”阎昊说得理所当然，顺手盖上了盖子。 齐予止住了已经到嘴边的“以后想做个良家妇男？”的调侃。 男男搭配，干活也不累。 没一会儿，阎昊和齐予就把器材室里整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把装满了篮球的球网拖到角落里放好，齐予随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打量着干干净净的器材室。 “噗……”阎昊看着齐予的脸笑了起来，“这是哪儿来的小邋遢？” “什么？”齐予疑惑地抬头。 他的手上满是灰尘，刚才擦额头的时候把灰尘蹭到了脸上，看起来非常滑稽。 “别动，我来帮你擦干净。”阎昊伸手在齐予的额头上擦了一下，然后就看见齐予的额头上又多了一道黑印子。 阎昊：“……” 一不小心就忘记自己的手也是脏的了。 “你确定不是来捣乱的？”齐予一看阎昊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干坏事了。 阎昊干咳了两声，正要转移话题，就听到有人嘀咕一句：“怎么门都不关？” 然后器材室里的灯忽然熄灭，紧接着门也“嘭”地一声被人给关上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让阎昊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盲人，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有没有睁开眼睛。 “搞什么东西，也不进来看一眼就关门？”阎昊正要过去开灯，衣角就被人给攥住了。 “等等！”齐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地上，声音颤抖不堪，“等等……别走，别走……” 破碎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里，连同他的理智一起冲了个干净。 阎昊愣了下，赶紧蹲到齐予面前，“予哥，你怎么了？” “别走……”齐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扑进阎昊的怀里，身体抖如筛糠，“别走……别走……” “我不走，我就去开个灯。”阎昊说。 齐予仍旧在求阎昊别走，就在阎昊刚要开口答应齐予的时候，齐予的嘴里却蹦出了两个字：“爸爸……” 阎昊浑身一颤。 “别走……爸爸，我错了，你别走……”齐予紧紧地抓着阎昊的衣服，声音越发哽咽，“求你了爸爸……我怕……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好怕……” “齐予，你看清楚，我是阎昊，不是你爸。”阎昊抬起齐予的脸，却发现齐予的脸已经被泪水给浸湿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齐予明显有些神志不清，哭着不肯放开阎昊，“别关着我，求你了……我以后会乖乖的，真的会乖乖的，爸爸……” 从没听过齐予这么绝望的声音，阎昊也忍不住有些哽咽，“那畜生到底是对你做了什么？” “放我出去好吗？爸爸，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齐予忽然跪在了地上，“我求你了……爸爸……” “我是阎昊啊！”阎昊想拉齐予站起来，却根本拉不动。 阎昊没办法，他不可能挣脱齐予去开灯，那样齐予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可他搜遍了自己的全身，也没找到手机，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被他给落在十班了。 就在齐予崩溃到快要磕头的时候，穷途末路的阎昊也跪在了齐予的面前，一手托着齐予的后脑勺，一手捂着齐予的眼睛，咬了咬牙，低头吻了下去。 第41章 太阳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这是阎昊唯一能想到的让齐予清醒过来的办法。 齐予也确实清醒过来了，瞬间身体一僵，却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做了什么。 “唔……”齐予手忙脚乱地推开强吻自己的人，脑子还有点儿懵，“你是谁？” “予哥，是我，阎昊。”那人说。 属于阎昊的声音传入耳中，齐予莫名地放松了一些，又问道：“你捂着我的眼睛干什么？” 难道不应该先问我为什么要吻你吗？ 阎昊对于齐予不怎么对劲的关注点有些想笑，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 “干什么你不知道？”阎昊又轻轻吻了下齐予的唇，“乖，站得起来吗？” 齐予顿了下，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身体又开始颤抖，“是不是……是不是灯被人关了？” “没有。”阎昊赶紧抱住齐予，轻声安慰道：“只是我想亲你而已。接吻不就应该闭着眼睛吗？” 然后齐予的脸就以阎昊手掌能够感知得到的温度迅速上升。 “来，再让我亲一会儿。”阎昊没忍住又低头吻了下去。 “唔！”齐予挣扎了一下，但是才刚经过惊吓的他没有多大力气，很快就被阎昊制服。 阎昊一边吻着齐予，一边搂着齐予的腰，慢慢地带他站起来，一点一点地朝着门口移动，直到最后摸到灯的开关。 “咔哒”一声，阎昊打开了器材室的灯光。 突然出现的强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立刻闭上了眼，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又睁开，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齐予的唇，也松开了蒙着齐予眼睛的手。 齐予的脸上还有泪痕，漂亮的眼睛泪水涟涟，眼尾泛红，就连微微上翘的嘴也被亲得泛红。 “没事了吧？”阎昊轻轻理了理齐予凌乱的头发。 齐予满脸通红地捂着红肿的嘴，微微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意外再发生，阎昊带着齐予走出器材室，先去洗了个脸，才走向人声鼎沸的操场。 阳光普照，青春洋溢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满了耳朵，各种各样的颜色填满了眼球。 “我怕黑。”没等阎昊开口，齐予就很自觉地坦白。 文雨去世后，齐予曾经被齐盛天关在地下室里整整一个暑假。吃喝拉撒全在地下室里，没有人可以说话，也看不见丝毫光芒，陪伴着他的只有夜里啃噬垃圾的老鼠，以及喜欢阴暗潮湿的虫子。 齐予怕老鼠会过来咬他，因为地下室里的老鼠肥大又猖狂，就连他醒着的时候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他每天都提心吊胆，困得不行也不敢睡觉，顶多小憩一会儿，日复一日。 那时候齐予刚经历文雨的死，备受打击，又遭到齐盛天的暴打，最后被关在地下室里的这段日子，因为看不见阳光所以分不出昼夜，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害怕，也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期待隔三差五才过来送一次餐的齐盛天能够放自己出去，却无论他如何恳求，也未曾如愿。 如果不是因为齐予的成绩太好，班主任催促得太急，齐盛天不得不将他放出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地下室里。 尽管距离从地下室里出来已经这么多年了，但是当年留下的心理阴影依旧让齐予改不掉对于黑暗的恐惧，长期不是熬夜就是通宵，只要睡觉就必须开一盏台灯。 黑暗，是他最惧怕的东西。 “身为太阳男神却照亮不了黑暗，可笑吗？”齐予说着，兀自轻笑出声。 阎昊用力握紧了齐予微凉的手，企图给予他一点属于自己的温暖。 我可以成为你的太阳吗？ 阎昊想问，可他不知道自己配不配。 齐予太过美好，也太过优秀，没有人能在齐予的面前不自卑，包括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的阎昊。 “齐予，”陈凌云在不远处挥了挥手，“负责播音的学生正在参加比赛，你过来帮忙念两段加油词。” “好。”齐予应了一声，对阎昊说：“我过去一趟。” “嗯。”阎昊点头。 齐予走后，阎昊也往清源楼走去，到十班拿回自己的手机，正准备回到跟齐予分开的地方等齐予回来，就被曾子奇给拦住了去路。 “阎昊，我要跟你一决高下！”曾子奇身穿剑道服装，手持木剑指着阎昊。 “所以？”阎昊懒洋洋地看着他。 托齐予的福，阎昊勉强记得曾子奇这个人。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曾子奇之前学的好像是跆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不通，居然半路换成了剑道还敢来下战帖。 “所以我要跟你比试跆拳道，你敢答应吗？”曾子奇问。 阎昊：“……” 搞半天还是比跆拳道？ “行。”正好阎昊的心情不怎么好，急于找点儿什么东西发泄，没道理无视这自己找上门来求虐的渣渣。 最后两人约在学校后面的那片空地里，进行1V1比试。 阎昊倒是没什么，反倒是曾子奇非常重视，甚至还叫上了不少高二（五）班和高二（一）班的学生来看热闹。 “在场的各位都是裁判，只要阎昊倒在地上，那就是他输了。”曾子奇说，“他输了就得把校草的头衔让给我，到时候你们也是证人，以防他赖账。” 这可真是有趣。 阎昊挑了挑眉。 刚走一个觊觎他校霸头衔的程晓云，又来了一个觊觎他校草头衔的曾子奇。 “那如果是你输了呢？”人群里的廖伟问曾子奇。 “我是不可能会输的。”曾子奇非常自信。 “我说如果。”廖伟重复了一遍。 “那……”曾子奇想了一下，“那我就答应阎昊一件不超出原则的事情。” “不稀罕。”阎昊说。 不过多亏曾子奇的提醒，他忽然想起来齐予好像还欠着他一件事情。 瞧，中等班的人都这么机灵，知道加一句不超出原则，免得到时候下不了台。重点班的齐予却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乖乖地跳进了他的圈套。 “不然你想要什么？”曾子奇不满。 阎昊心说我对从你这里获得任何东西都没有一点兴趣。 不过为了避免曾子奇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他还是应了，“行，那就答应一件事。” 赢了他就让曾子奇以后见到自己立刻绕道走。 围观的人适时地围成一个圈，将他们俩圈在其中。 趁着这个空隙，阎昊看了眼齐予的微信，确定他没有发消息问自己在哪里，就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曾子奇却心不在焉地环视着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开始！”作为裁判的廖伟喊道。 曾子奇赶紧收回目光，却还是晚了一步——他被阎昊一个旋风踢踢在肩膀上，往旁边踉跄了两步。 因为说是比试，所以阎昊到底还是留了些情面，没有直接踢到曾子奇的脸上。 曾子奇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阎昊也是学过跆拳道的人，赶紧调整轻敌的心态，全力迎了上去。 然而王者对青铜，无论过程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的残酷无情。 没一会儿，本来就不如阎昊的曾子奇的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从勉强防守到防不胜防，一个劲地在挨打，怎一个惨字了得。 按照曾子奇一开始的规矩，只要阎昊让曾子奇倒在地上，就算是阎昊赢了。 偏偏阎昊还没发泄够，死要面子的曾子奇也不可能会主动弃权认输，一场比试渐渐地就变了味儿，从曾子奇单方面的挑衅，变成了曾子奇单方面的挨打。 四周围观的人的声音也从加油打气变成了窃窃私语，纷纷指责阎昊下手太重，不过是一场比试罢了，却越来越像是在趁机报仇。 “阎昊需要趁机报仇？”廖伟不屑地看了那人一眼。 “不自量力就要接受不自量力的惩罚。”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白之瑜也开了口，“我就挺欣赏阎昊这种处理事情的风格。” 让曾子奇受挫到极限，就不敢轻易再来找阎昊的麻烦了。 “英雄所见略同。”廖伟说。 “你们在干什么？！” 廖伟刚准备跟白之瑜击个掌，就被这声叫喊给吓得一哆嗦。 反倒是曾子奇几乎立刻就回过头去看向声源处，像是终于等到了想见的人，以致于没能防住阎昊的攻击，一个过肩摔跌得十分凄惨。 曾筱筱见状，几个箭步冲过来扶起曾子奇，怒问阎昊：“你为什么要欺负同学？！” 阎昊向来不喜欢曾筱筱，顺利赢得了比赛，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鸟也不鸟曾筱筱。 “阎昊，你别以为真没有人能管得着你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校长，要求开除你这个混混！”曾筱筱在后面大喊。 阎昊却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十分的不给面子。 “还有你们！”曾筱筱指着廖伟和白之瑜，“助纣为虐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 “助纣为虐就助纣为虐呗。”白之瑜说，“不过，去告校长的时候你可别忘了顺带提一句，是曾子奇主动要求跟阎昊比试的。” 曾筱筱愣了，“……什么？” “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跑过来了吧？”廖伟忍不住大笑，“光是听到阎昊在打架就追过来了，曾筱筱，你不会是喜欢阎昊吧？” “你胡说！”曾筱筱的脸憋得通红，“他一个差生，我凭什么会喜欢他！” “那你干嘛总是盯着阎昊不放？”白之瑜坏笑，“阎昊的眼里没有你，你心有不甘，所以用尽办法去吸引阎昊的眼球，这不就是因为喜欢吗？” “再胡说，我就撕烂你们的嘴！”曾筱筱怒了。 白之瑜和廖伟对视一眼，一边翻白眼一边耸了耸肩。 虽然曾筱筱否认了，但是在曾子奇的眼里，她这样的反应不过是因为害羞罢了。 今天的比试也让曾子奇彻底知道自己跟阎昊之间的差距，怪不得曾筱筱会喜欢阎昊，能力这么强悍的人，根本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曾子奇开始打从心底尊重起阎昊这个竞争对手了。 第42章 喜欢 阎昊回到操场上，刚坐下没两分钟，齐予就从广播室回来了。 “跟人打架了？”齐予开口就直奔主题，像极了为孩子操碎了心的父母。 阎昊一脸惊讶，“谁啊，打小报告的速度这么快？” “谁敢打你的小报告啊？”齐予笑着递了一张纸巾过来，“只是太阳还没大到能让你流汗的地步。” 阎昊才注意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接过纸巾擦了擦，感慨道：“予哥，你这观察力真是绝了。” “没有你绝。”齐予坐在他身旁，“跟谁打架了？” “曾子奇。”阎昊说，“他想用跆拳道试试手脚，我就陪他玩了一会儿。” “你是什么段位？”齐予问。 曾子奇已经不用问了，完全就是一个刚入门的萌新。 “没考过，不知道。”阎昊想了下，“不过曾经打败过身为黑段的老师。” 齐予：“……” 那曾子奇可真是被玩得有点儿惨。 “我们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阎昊问。 “明天下午三点。”齐予答。 “教室里现在是不是没人？” “应该是。” “那我们回去补个课？”阎昊挑眉。 “好。”齐予笑了。 一千二百米长跑，参加的人不多，也没什么看头，但是一听说阎昊和齐予报了名，才刚开始清场就有不少人围在跑道旁边想要一睹双校草的英姿。 “我就说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围观，原来是因为阎昊也参加了。” “阎昊不是从来都不参加运动会项目的吗？怎么调到重点班之后就转性了？” “哎，你们的重点怎么都在阎昊的身上？难道齐予不值得你们关注吗？” “齐予也报了长跑？怪不得，原来传闻说阎昊因为齐予转了性是真的。” “……” 正在活动筋骨的齐予无奈笑道：“听听，我都快成罪魁祸首了。” “倒也不是空穴来风。”阎昊揽住齐予的肩膀，“罪魁祸首的头衔戴在你头上，那属于实至名归。” 齐予笑着给了阎昊肩膀一拳。 “我怎么感觉哈尼跟阎昊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好了？”挤在人群堆里的白之瑜呆若木鸡。 敢跟阎昊嬉闹的，放眼整个哈市六中里，齐予绝对是唯一一个人。 “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廖伟说，“也不用怀疑，你现在确实是真的失宠了。” 白之瑜：“……” 扎心肝脾胃肾了兄弟。 一声枪响过后，学生运动员们飞奔而出，宛如矫健的黑马，在跑道上一展雄风。 曾筱筱刚比完排球，正打算去参加下一个跳绳的项目，无意间瞥见站在跑道外的白之瑜，顿时想起了昨天白之瑜的诬蔑，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作她是因为想要吸引阎昊的目光才一直紧盯着阎昊不放的？明明是阎昊死皮赖脸地非要调到重点班来，影响他们班的班宝齐予好吗？竟然还说她喜欢阎昊，这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阎昊凭什么被她喜欢上？一个差生，要成绩没成绩，要人品没人品，要长相——虽然长得是挺帅的，但是帅能当饭吃吗？不能！所以帅有个屁用？ 曾筱筱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绕过白之瑜往跳绳的比赛场地走去。 等到四周突然响起一片尖叫声，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走进了正在比赛的场地里，还好死不死地正巧站在了阎昊的这条跑道上。 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曾筱筱只能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下一刻，她就被人拦腰抱住并护着后脑勺，然后狠狠地摔倒在地，又往前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了下来。 曾筱筱被吓了一大跳，几声尖叫后害怕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受伤，被那人给保护得好好的，顿时觉得心脏怦怦直跳，脸也有些灼热。 阎昊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之中的那么坏？ 曾筱筱正要道谢，就听到旁边传来了阎昊着急的声音：“予哥！” 曾筱筱抬头一看，才发现护住她的人哪里是什么阎昊？明明是齐予。 刚才发现曾筱筱出现在自己的跑道上，阎昊低骂了一声脏话，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手臂就被旁边的齐予用力一拉，瞬间强行跟齐予替换了跑道，安然无恙。 然而代替阎昊的齐予却在无法控制的高速度下与曾筱筱相撞，不仅扭伤了脚，满手的擦伤，就连额头都被蹭破了皮，光是看一眼都疼得慌。 “予哥，你没事吧？”阎昊赶紧拉开曾筱筱，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齐予身上的伤。 “我没事。”齐予疼得皱眉，却还是摇了摇头，“筱筱，你没事吧？” 曾筱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阎昊不耐烦地道：“她能有什么事？没害我摔得头破血流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坏事。” “你胡说什么呢？”曾筱筱愤怒。 “我说错你什么了？明知道我们在比赛还突然走进来，谁的跑道都不拦偏偏就拦我的跑道，难道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阎昊冷冷地斜了她一眼，背对着齐予蹲在地上，“予哥，你上来，我现在背你去医务室。” “没事，我可以自己走。”齐予说。 “我让你上来。”阎昊非常固执。 “……好吧。”齐予刚趴在阎昊的背上，就忽然愣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气得狠了，阎昊的身体都在颤抖，像是在极力抑制着怒火。 曾筱筱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齐予朝她摇了摇头，而且看阎昊的样子，如果她再多说一句恐怕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与此同时，曾筱筱被人给狠狠地撞了一下。 “知道什么叫作适可而止吗？”廖伟冷脸看着她。 “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动你了。”白之瑜的脸色也不好看，“曾筱筱，如果哈尼出了什么事，我他妈跟你没完。”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走进来的！”曾筱筱想要解释，可是却没有人想听。 就像阎昊说的一样，她找茬的次数太多了，多到没有人会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可这次真的就是个意外啊！ 眼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曾筱筱委屈地跺了跺脚。 “只是些轻微的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碍。”医生为齐予处理好伤口，“但这几天还是要尽量避免走动，以防脚伤恶化。” 齐予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去照看其他病床上的学生。 齐予看向一直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的阎昊，笑道：“不热吗？” 他感觉阎昊的掌心都在冒热汗了。 “不疼吗？”阎昊反问。 齐予顿了下。 “为什么要拉开我？”阎昊问。 “我不想看到你和筱筱受伤。”齐予回答。 “只是因为这样而已？”阎昊盯着齐予，瞳仁深如潭水，仿佛要将他看穿。 齐予没有说话。 “哗啦”一声，阎昊忽然拉上床帘，托住齐予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齐予微微一怔，却没有挣扎。 与在器材室里的吻不同，这个吻里没有掺杂任何的安慰性质，反倒多了些强势的占有欲。 直到一吻罢，阎昊松开齐予的唇，与他四目相对，鼻尖贴着鼻尖，犹如亲昵的爱人。 “予哥，我喜欢你。”阎昊有些微喘。 齐予刚要开口，阎昊又说：“我们俩以前打过一次赌，当时你输了，说过会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现在我要你答应我，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要推开我。”阎昊说。 齐予看着阎昊，阎昊的眼里满是认真和威胁，却掩不住颤抖的声音有多紧张。 “为什么要推开你？”齐予无奈地轻笑一声，仰头在阎昊的唇上落下一吻，“我高兴都来不及。” 阎昊也笑了，托住齐予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虽然现在他还不配，但他仍会竭尽全力成为齐予的太阳。 穷其一生。 而另一边，完全不知道阎昊成功追到齐予的陈书，在发现投送到齐予家电脑里的片子被人看过好几遍之后，又欣喜若狂地黑了齐予家的电脑，发过去好几部稍微带了点儿颜色的钙片，甚至还觉得自己棒棒哒。 “既然已经确定关系了，予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约个会？”阎昊幻想了无数次的事情终于成真，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跟齐予一起做许多只有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随时都可以。”齐予指了指自己还包着药的脚踝，“你看看是客厅一日游，还是厨房一日游？” 阎昊：“……” 是我得意忘形了。 直到跟阎昊正式确定了关系之后，齐予才知道阎昊有多黏人。 睡觉之前的最后一件事是要亲亲，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也是要亲亲，一整天只要逮到机会都是要亲亲。亲完就要抱抱，吃饭的时候抱，做作业的时候抱，看电视的时候还抱。仗着齐予的腿脚不方便，阎昊几乎快跟他成为了连体人。 饶是齐予的性格再怎么温和，也被阎昊给缠得没办法，就在阎昊第无数次表态想要陪齐予一起上厕所的时候，齐予十分果断地拒绝道：“你再这样，我就去睡客厅的沙发了。” 阎昊这才有所收敛。 实打实的夫管严没跑了。 第43章 回家 不过这样潇洒快活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程晓云就又找来了。 “你要什么时候才回家？”程晓云拦住上厕所的齐予。 “这里的味道很好闻？”齐予不明白为什么程晓云总是在厕所里拦住他。 “我在问你话，你别转移话题。”程晓云说。 齐予有些意外，竟然没在程晓云的脸上看到厌烦的情绪，甚至还出现了少有的耐心。 “关你什么事？”只可惜齐予的态度依旧。 “你爸要来学校闹事了。”程晓云看了他一眼，“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所以你今天必须得给我搬回去。” 齐予愣了下。 齐盛天要来学校闹事？ 就因为他离家出走？ “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你爸揍你是不会分场地的，到底把事情闹大了，最难堪的人只会是你。”程晓云说到这里，听到厕所外面有动静，也就走了出去。 齐予皱了皱眉，脑子里有点儿乱。 齐盛天会在乎他离家出走吗？ 这在之前齐予根本不需要怀疑，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是现在程晓云的话，却让他有些拿不准了。 阎昊跟陈书他们在走廊等待齐予上厕所，百无聊赖地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听陈书他们闲聊。 “陈书，你最近的脸色怎么好像不怎么好啊？”王小小问。 “有吗？”陈书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没睡好吧。” “又通宵升级了？”王小小一脸不满，“都不叫上我一起，还是不是兄弟了？” “叫上你一起，我怕你会弯得比我还快。”陈书实力嫌弃。 “弯什么？”王小小疑惑。 陈书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连阎昊的注意力都被他夺了过来。 “那个……咳，我的意思是怕你比我赢得多、升级快，赢的英语不就是弯么？”陈书强行解释。 “是Win。”阎昊纠正完，又低头继续刷手机。 “哦是吗？”陈书松了口气，赶紧转移话题道：“昊哥，你在看什么？” “看相册。”阎昊说。 王小小凑过去瞥了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讶道：“昊哥，上次的校草竞选你居然给自己投了一票？” “什么？！”陈书和邱梁辰也惊了。 阎昊不像是这么自恋的人啊。 “可能吗？”阎昊点开那张投票截图，表情柔和，“这是齐予投的。” 陈书邱梁辰：“！！！”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骇人的笑容，昊哥你是不是陷得有点儿太深了？不过是投个票而已，竟然还截图保存了！ 王小小“哦”了一声，“齐予果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那是当然。”阎昊十分得意。 “在聊什么呢？”齐予走过来。 “没什么。”阎昊搭上齐予的肩膀，“等会想去吃点儿什么？” “烤肉吧。”齐予说。 “那我搜搜看附件有什么好评率比较高的烤肉店。”阎昊说着就动手点开浏览器，殷勤地给齐予推荐了好几家。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 昊哥，你还记得你以前都是被我们这么伺候的吗？ 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美滋滋地吃完了一顿烤肉，陈书他们照旧拖着王小小走在前面，阎昊则悄悄地牵起了齐予的手。 “在想什么？”阎昊轻声问。 齐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你今天一直在走神。”阎昊微微握紧了他的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齐予看着阎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可能得搬回家了。” 阎昊顿了下，“……为什么？” “程晓云来找过我了。”齐予说，“再不回去，我爸可能要到学校来闹事。” 话说到这份上，阎昊也知道齐予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那我送你回去吧。”阎昊说。 齐予点点头，“好。” 齐予离开的时候没有带多少东西，回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依旧是一个简单的书包，一身校服，就坐上了阎昊家的豪车，驶向云水小区的方向。 一路无话，直到齐予快下车的时候，阎昊才轻轻握住他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记住你还有我。” 齐予回握住阎昊的手，“好。” 时隔多日重新来到云水小区，齐予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齐盛天给他的压力就像是一条如影随形的巨蛇，无时不刻不在吞噬着他脆弱的神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齐盛天会因为他的离家出走而感到焦虑，是不是也就证明，齐盛天开始在乎他了？ 怀抱着这样的期望，齐予推开了家里的房门。 “我回来了。” 在文兰芝和程晓云搬进家里之后，这是齐予第一次说出这句话。 然后齐予看到的却是上一秒还在哈哈大笑的齐盛天，下一秒就凝固了笑容。 “你回来干什么？”齐盛天问。 又是那种无声的低气压，压得齐予喘不过气来。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齐予反问。 “你是在做梦？”齐盛天的表情有些讥讽。 齐予愣了下，几乎立刻看向了躺在沙发上吃零食的程晓云，程晓云却满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看我干什么，不是你自己说要回来的吗？我都让你别回来了，你还不听，非要惹你爸生气。” 齐予微微握紧了拳头。 他万万没有没想到，他竟然会被程晓云给骗了回来。 “哎呀，回来了就好，说那么多干什么？”文兰芝赶紧凑过来想帮齐予拿书包，“小予，你饿了吧？快来先吃点儿东西吧。” “别碰我。”齐予避开文兰芝的手，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注意你跟你妈说话的语气。”齐盛天猛地摔了一下桌上的烟灰缸，发出“哐啷”一声。 “我妈已经去世了。”齐予说。 在这个家里，唯一一个需要齐予的人，早就不见了。 程晓云吃蛋糕的动作顿了一下。 “如果不肯叫妈，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齐盛天说。 齐予没有说话，转身就走的态度表明了他的选择。 “等等！”程晓云忽然叫住了齐予，“你还是未成年，父母有赡养你的责任，不然会被判刑的。你是想害你爸去坐牢吗？” 齐盛天顿了下，似乎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我就说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家出走，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齐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吃老子的住老子的用老子的，还他妈想让老子去坐牢，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作知恩图报？！” “叔叔你别着急。”程晓云赶紧拦住齐盛天，“哥哥应该也只是一时冲动，我会好好地劝一劝他的。” 然后不等齐予反应过来，程晓云就拉着他回了房。 齐予已经不想再被人耍得团团转了，冷冷地看向程晓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程晓云松开齐予，自顾自地坐在床边，又从桌肚子里掏出一个本子，“今天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太难了，我不会，你来教我一下。” 齐予忽然觉得有些窒息，“只是为了作业，你就把我骗回来？” “什么叫作只是为了作业？”程晓云不满，“明天如果做不出来，被老师给罚抄一百遍，难道你要帮我抄？” 就算齐予要帮他抄，他也不敢让齐予抄，因为老师们都是现场监督他们抄题的，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任何作弊的机会。 齐予看着程晓云，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无力地坐在他的身旁，“什么题？” 程晓云立刻把作业递了过来，“就这题。” 与第一次不同，齐予这次解释得非常详细，几乎把每一个词都说了个清楚，让即使是完全不会公式的程晓云也听了个明明白白。 “最后的答案是1。”齐予为这道题划上了句号。 程晓云没有反应，齐予以为他没有听见，又说了一遍，才发现程晓云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你看什么？”齐予微微皱眉。 他不是很喜欢程晓云的这种视线，总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当然是在看你。”程晓云的视线从齐予的脖子移到了齐予的脸上，往前凑了凑，“我突然发现，你长得好像还挺不错的？” 齐予立刻站了起来，“题已经解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程晓云拉住齐予的手腕，“你妈死了，是吧？” 齐予瞬间冷了脸，“我劝你慎言。”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程晓云松开齐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同类人而已——我爸也死了。” 齐予不置可否。 “不过说实话，你离家出走的这件事情，还真是让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程晓云躺在床上，手随意地枕在脑后，“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一个只会对你爸言听计从的傻逼。” “年级倒数也有脸说别人傻？”齐予觉得程晓云的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你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嫌啊。”程晓云不悦地咂了咂嘴，“虽然你帮我拿到了校霸的称号，但是，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 “彼此彼此。”齐予说。 “如果你长得黑一点儿，或许我也能对你好一点儿。”程晓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齐予没有搭理他。 第44章 晚安 回到屋里，齐予照常跟阎昊打开了视频。 “有事吗？”阎昊问齐予。 “没事。”看到阎昊的脸，齐予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 “我看看？”阎昊还是不放心。 “好。”齐予拉上床帘，脱下衣服，露出了在阎昊家养得白白净净的后背。 细腰翘臀，两片肩胛骨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形状美得不像话。 阎昊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没事就好。” “今天要背什么？”齐予穿上衣服。 “背英语吧。”阎昊说。 于是齐予一边做作业，一边听着视频里阎昊的背诵，直到凌晨。 “你要睡了吗？”阎昊托腮看着齐予，就像他每一次坐在齐予身旁时的动作一样。 “要睡了。”齐予说，“你还有要背的吗？” “没有了。”阎昊合上书本，上了床，“但是能不能别关视频？” 齐予正在换衣服，随口问道：“为什么？” “我想一睁眼就能看见你。”阎昊说。 齐予的脸倏地红透了。 “睡都睡过了，老夫老妻的还害羞？”阎昊打趣道。 “住嘴。”齐予用脱下的衣服盖住了手机。 不过最后齐予还是答应了阎昊，把手机放在枕头上靠着墙壁，正对着自己。 阎昊细细地描绘着屏幕里齐予的模样，明明只有几个小时不见却仿佛已经经历了好几个世纪，轻声道：“晚安。” “晚安。”齐予说。 被迫回到家里，齐予的日程也照旧不变，每天都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并且在其他家庭成员起床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他本来想拿上一些零用钱，因为这段时间都在阎昊家住，只进不出，他的零用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但是当他拉开电视机柜的时候，却只看看了空空如也的柜子。 齐盛天说他不会再给齐予零用钱，就是真的不会再给齐予零用钱了。 只不过齐予看了一眼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轻轻地合上柜子，就去换好鞋子出门了。 刚出门，就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等待他的阎昊。 齐予愣了下，连忙小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接我男朋友的。”阎昊拉开车门，“上车吧。” 齐予应了一声。 刚上车，阎昊就把手伸过来牵住了齐予。 “别忘了系好安全带。”王叔提醒道。 “哦……好。”齐予赶紧把背包放在两人的腿上，遮住了紧紧相握的两只手。 “你今天是几点起的？”齐予问阎昊。 “和往常一样。”阎昊说。 齐予疑惑，“那你是怎么赶到我家门口的？” “我搬到云水小区来住了。”阎昊说，“就在你家那栋楼附近，两分钟就到。” “你不是住不习惯这边吗？”齐予又问。 阎昊看了一眼一边开车一边哼歌的王叔，确定王叔没注意到他们俩的动静，才低头凑近齐予的耳边轻声道：“那不是还没追到男朋友之前找的借口吗？现在追到了，当然要物尽其用了。” 齐予瞬间了然。 两人牵了一路的手，一直到学校门口才放开。 就像是偷吃的猫一样，得藏着掖着，不能让人发现。 “为什么我们不是女生？”阎昊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想当女生？”齐予稍微想象了一下阎昊如果是个女生的话，自己会不会喜欢他。 想象的结果是无论阎昊是男是女，他都会喜欢上阎昊。 “倒也不是。”阎昊说，“只是女生方便一点，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可以牵手。” 齐予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就这么想牵？” “想得不行。”阎昊点头如捣蒜。 “手给我。”齐予说。 “干什么？”阎昊把手伸向齐予。 齐予直接握住他的手放入了自己宽大的校服兜里，“这样就可以牵了。” 阎昊一愣，忍不住笑了，“予哥你可真是个奇才。” 最近的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起来，学生们一个穿得比一个多，甚至还有个别体弱的人已经用上了热水袋。别说是两个人共用一个口袋了，就算是两个人围一条围巾也是常规操作，算不上有什么稀奇的。 “现在才知道？”齐予毫不谦虚。 “一直都知道，我遇到了一个宝。”阎昊握紧齐予的手，“宝，早餐你想吃什么？” “别乱叫。”齐予的耳根都臊红了。 阎昊笑了笑，知道齐予的脸皮薄，倒也没有再逗齐予了。 最后两人是去吃的酸辣粉，还是齐予请的客。 “今天怎么是手机支付？”阎昊记得齐予一直以来都是用的现金。 “我爸不给我零花钱了。”齐予说。 “那你这钱是……？”阎昊问。 “各种奖金和奖学金。“齐予说，“大概有好几万吧？我爸并不知道有这些钱的存在。” 阎昊顿了下，看着毫无察觉自己对于齐盛天有所保留的齐予，“……你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齐予莫名其妙。 “没什么。”阎昊笑道。 临期末的最后一次月考，坐在齐予身旁的阎昊破天荒地动了笔。 齐予原本以为阎昊只是照常写一个名字和考号就会继续托腮盯着自己看一整天，却没想到等了十分钟也没等到熟悉的视线，疑惑地扭头一看，才发现阎昊竟然在动笔。 这个发现让齐予一时之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以至于愣愣地看了阎昊好半天。 “我有这么帅？”阎昊被齐予的表情逗笑了，“都看入迷了。”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他都想在齐予呆萌的脸上捏一爪。 齐予想问阎昊不是说好的期末才动笔吗，碍于监考老师看过来的目光，还是忍住好奇继续做自己的卷子了。 月考的时间安排十分紧凑，一直到彻底考完，齐予才有机会来问阎昊。 “怎么突然动笔了？”齐予问。 “不好吗？”阎昊反问，“小弟这么积极向上，予哥是不是也应该给小弟一点儿奖励？” 齐予笑了，“这还没出成绩就想要奖励了，哪有像你这样不懂规矩的小弟？” 阎昊把齐予拉进旁边的小道里，低头凑近他，“你就说给不给吧。” 齐予看着暗示意味十足的阎昊，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阎昊心满意足地吻了下去。 如果没有跟齐予在一起，阎昊或许还不会急着表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齐予是他的男朋友，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思考要如何才能让别人知道他配得上齐予。 没有什么比成绩优异更好的方法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阎昊就选择在这次月考动了笔。 阎昊的底子不差，还有齐予这段时间的悉心辅导，考试的结果肯定不会差，阎昊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拿到成绩单后所有人震惊的表情了。 虽然那对阎昊都没什么意义，从始至终阎昊想要的都只有齐予一个人的认可，其他人怎么看他，他都无所谓，但他还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是现在配不上，他也在努力配得上齐予，绝对不是旁人所说的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差距骇人。 “齐予。”曾筱筱忽然叫住正要跟阎昊一起离开的齐予。 自从阎昊搬到云水小区之后，早上王叔把俩人送到学校，下午他们都是自己走回家去的。 “怎么了？”齐予停下脚步。 “今天考试我有一道题想不明白，你教我做一下。”曾筱筱说。 “请人帮忙不会说个请字？”阎昊不爽。 上次夏季运动会的事情，曾筱筱曾经在私底下找过齐予，虽然证据有些苍白，但还是据理力争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她就算再怎么讨厌阎昊，也不至于会心肠歹毒到去伤害阎昊。更何况当时如果不是齐予跟阎昊调换了位置，以阎昊的脾气是绝对不会护着她的，她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举动呢？ 阎昊对此嗤之以鼻，齐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点点头道：“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齐予才会护着曾筱筱。 虽然他的本意只是想要保护阎昊。 曾筱筱一时没了话，像是已经组织好的理由都被齐予这句“我知道”给堵住了。 “所以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个吗？”齐予又问。 曾筱筱憋了半天，大概是碍于阎昊在场，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还是憋着点了点头，没有把该道的歉道了。 以致于阎昊现在怎么看曾筱筱怎么不顺眼。 “我跟你说话了吗？齐予都没吭声你吭什么声？”曾筱筱更不爽。 阎昊想回一句你跟我男朋友说话了，碍于人多，还是忍了。 “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齐予说。 曾筱筱皱了皱眉，“齐予，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只是班长而已，不懂的题目可以去问老师，或者学习委员。”齐予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齐予拉着阎昊就走，独留下曾筱筱一个人站在原地。 见曾筱筱吃瘪，阎昊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我男朋友真帅。” “我男朋友也挺帅的。”齐予笑道。 “男……男朋友？” 陈书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两人回过头，就看到陈书和邱梁辰目瞪口呆地站在风中凌乱。 齐予有些紧张，阎昊却揉了揉他的头发，让他先回去，自己会解释清楚的。 齐予本来想留下，但是他跟陈书和邱梁辰确实没有阎昊跟他们熟悉，也就听了阎昊的话，先走了。 第45章 钙片 “原来在上次夏季运动会的时候，你跟齐予就已经在一起了？”邱梁辰愣了。 几人聚在烧烤摊里吃了几串烧烤，才听阎昊说了个大概的来龙去脉。 “别装。”阎昊淡定地喝了口啤酒，“你们俩明明早就知道了。” “可是我们只知道你喜欢齐予，却不知道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啊。”陈书表示很委屈。 “那就只能怪你们自己观察力不行了。”阎昊说。 陈书：“……”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邱梁辰默默地摸出一包香烟，“等我缓一会儿先。” “等我走了你再抽。”阎昊制止他，“不然你就出去抽。” “为什么？”邱梁辰一脸懵逼。 陈书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昊哥，你不会是戒烟了吧？” “嗯。”阎昊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来，剥开糖衣放进嘴里，“离我远一点，免得沾上味儿。晚上我还要跟齐予视频。” “齐予又不能通过视频闻到你身上的烟味。”邱梁辰吐槽。 “万一能呢？”恋爱中的阎昊神志不清，“我答应过他要戒烟，不能食言。” 陈书邱梁辰：“……” 果然又是为了齐予，给您跪了。 “说起来，昊哥，你能追上齐予，这其中得有陈书一半的功劳。”邱梁辰吃了两口烧烤。 “陈书？”阎昊没明白邱梁辰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陈书孜孜不倦——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吧？反正都是多亏陈书一直在给齐予灌输同性恋的片子，所以齐予才能这么快就接受了你。”邱梁辰笑道：“昊哥，你看，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齐予外表这么禁欲，内里居然还挺闷骚的。”陈书说，“我发过去的片子尺度大到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齐予居然还能一天刷个好几遍，甚至在桌面专门创建了一个‘我爱学习’的文件夹，就用来装我给他的钙片。” 阎昊大概理了下顺序，“你的意思是，你黑过齐予家的电脑，还往里面放了不止一次钙片？” “没错。”陈书一脸求夸赞的骄傲表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阎昊又问。 “就在夏季运动会开幕那天。”陈书回答。 距今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阎昊顿了下，“……可是夏季运动会开幕之前，齐予就已经住在我家了，你发过去的那些片子又是谁看的？” 陈书和邱梁辰顿时满脸惊骇，“齐予居然住在你家？！” “现在已经搬回去了。”阎昊扯开话题，“你稍微回忆一下时间线，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发的钙片，有点击率的时候又是在多久之后。” “每天都有发。刚开始是发清水钙片，后来慢慢增加尺度，现在已经是各种Play都粗略涉及过了。”陈书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基本固定在凌晨吃完鸡之后发，然后第二天早上十点半左右就有点击率了。” “而且陈书还特地查了一下电脑里的购物记录，这两天齐予已经私底下入手了一些迷药——陈书上一次发到电脑里的钙片就用到了这个东西。”邱梁辰说，“我们怕教坏了齐予，正打算过来找你说这件事，就发现你跟齐予已经在一起了。那迷药应该也是为了用在你身上才买的吧？” “齐予攻？”陈书想象了一下阎昊受的场面，顿时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我有点儿想吐。” 然而听完陈书和邱梁辰的话，阎昊的脸色却立刻就变了，拿起手机就给齐予打电话。 出乎意料之外，电话响了两声就被齐予给挂断了。阎昊再打过去，就变成了关机状态。 这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齐予出事了。”阎昊的脸色都白了。 陈书和邱梁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阎昊扔下他们疯了一样地就往外面跑。 齐予家的电脑绝对不是齐予在用，因为阎昊曾经听齐予说过，他平时有需要查阅的资料都会到网吧里去。 齐盛天既然已经找了文兰芝重组家庭，就证明他喜欢的是女人，对男人没有兴趣，也就不可能对着钙片看那么多遍。 再一联想齐予曾经提到程晓云的起床时间跟齐予不一样，就不难猜到真正看过陈书发的那些钙片的人，是程晓云。 程晓云本来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接受了这么多钙片的熏陶，还私底下购买了迷药，其用心显而易见。 一想到齐予有可能会中了程晓云的阴招，阎昊奔跑的速度就更快了起来。 自从知道齐盛天并不在乎自己离家出走一事之后，齐予回到家里就再也没有说出过那句“我回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家里没有人在等待他回来，也没有人希望他回来。 不过齐盛天今天好像没有在家，就连文兰芝也出门去了。 齐予没有多问，这个家里的事情向来都不是他有资格多问的。 “回来了？”程晓云坐在餐桌旁朝齐予招手，“正好过来吃饭。”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还是热腾腾的，看样子齐盛天和文兰芝才刚走没多久。 齐予关上门，对程晓云的话置若罔闻。 “你现在好像越来越不听话了？”程晓云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思考要怎么收拾齐予，“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过来吃饭，要么我就掀翻这一桌子的菜。到时候你爸问起来，我就说是你掀的。你自己二选一吧。” 齐予搬回家之后，阎昊每天跟他视频都要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如果程晓云真的让他背这一口黑锅，他今天就交不了阎昊的差了。 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使齐予不怕被齐盛天狠揍，也不愿意看到阎昊担心的脸，所以他只能放下书包坐下，端起碗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饭。 “早一点这么听话不就好了？”程晓云笑道。 齐予没有接话，随便吃了几口，正要离开，程晓云又说：“喝两口汤再走。我妈熬得还挺用心的。” 齐予微微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最后还是放弃挣扎盛了一碗汤喝下。 等到他把碗放下擦干净嘴巴，才像是发现了什么，问程晓云：“你为什么不吃？” “我不饿。”程晓云说。 齐予狐疑地看着程晓云，程晓云却依旧面不改色，齐予也就自顾自地背起书包回了房。 刚要落锁，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我有两道题不会做，你来教教我。”程晓云说。 齐予犹豫了一下，想到一旦拒绝程晓云肯定又要出口威胁，还是打开了门。 “你的房间还挺干净的。”程晓云的视线在齐予的房里环顾了一周，“不过，没有书桌怎么做题？” “去你的房间。”齐予说。 “不了。我懒得收拾床上，就在这里也挺好的。”程晓云说。 齐予不明白程晓云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叫他过去的时候不是也没收拾过吗？ 没等齐予多想，程晓云就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身旁，“过来坐。” 今天的程晓云好像有些不一样。 齐予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你先出去。”第六感让齐予开始排斥跟程晓云相处在同一间房里，“我明天再教你。” “明天就要交作业了。”程晓云一动不动。 “明天是周六。”齐予的排斥感愈来愈重，“出去。” 话音刚落，齐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阎昊。 手机在床上，然而齐予还没拿起来，就被程晓云给直接挂断，然后关了机。 “……你干什么？”齐予愣了。 “非要让我说得那么明白？”程晓云把齐予的手机扔到旁边，顺手捋了一下头发，“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里，你是不是一直住在阎昊家？” “关你什么事？”齐予反问。 “我看到你脖子上的草莓了。”程晓云说。 齐予的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别装傻。你爸和我妈是上一辈的人，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程晓云说，“为了找个能住的地方，你该不会就陪阎昊睡了吧？” 程晓云这话问得犀利，齐予确实是陪阎昊睡了，却并非他所指的那种睡，而是单单纯纯地睡在同一张床上的那种睡。 虽然有亲亲有抱抱也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但至今他们仍旧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关你什么事？”齐予反问。 “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每当你想要逃避问题的时候，就会重复这句话。”程晓云笑了，“所以我猜对了，是不是？” 齐予下意识想说关你什么事，但还是忍住了，伸手一指门口，“你给我出去。” “如果我不出去呢？”程晓云反问。 “那就别怪我——”话没说完，齐予倏地眼前一花，踉跄两步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阎昊给你提供了住的地方，你就能陪阎昊睡。我帮你回到这个家，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点什么报酬？”程晓云笑着脱掉了上衣，“反正阎昊都可以，就算是换成我，你也一样可以吧？” “你说……什么？”齐予摇了摇头，却发现眼前还是朦胧不清，甚至就连四肢都传来了一阵酥麻无力感。 “别挣扎了，没用的。”程晓云走过来，轻而易举地抱起齐予放到床上，“你喝的汤里被我下了药。” 察觉到程晓云在脱自己的衣服，齐予却依旧无力挣扎。他的脑子里嗡鸣一片，听不到程晓云在说什么，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能力。 无助、恐惧、憎恨、害怕……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齐予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阎昊。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比起十分黏人的阎昊，更离不开对方的，是只有阎昊的他。 第46章 粗俗 齐予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浴室里。 有一只宽厚的手在帮他洗澡，用力轻柔，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体贴至极。 但齐予还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心寒。 “放开……我……”齐予的声音很轻，无力地推攘着对方，但是迷药的药效还在，他使不出多少力气来，比起推攘更像是在欲拒还迎。 “是我。”身后的人立刻紧紧抱住齐予，“予哥，是我，阎昊。” 齐予愣了下，“……阎昊？” “嗯。”阎昊把齐予转了个方向，将他面对面抱着坐在自己身上，“是我，予哥。” “你怎么……会在我家？”防备心顿时消散无踪，齐予的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只记得阎昊打来的那个电话被程晓云给挂断了，顿时收紧了抓在阎昊肩上的手，“我是不是……是不是被程晓云……” “没有。”阎昊低头吻了下齐予的额头，“放心吧，他没有得逞。” 说来也是疯狂，走路需要耗费半个小时的路程，阎昊只用了五分钟就冲到了齐予家。 虽然阎昊没有到齐予家里去过，但是他记得齐予当初跳窗出来的位置，害怕出事的他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是奢侈，立刻就顺着水管几下爬上去。 亏得程晓云没有关窗，阎昊才得以进入室内。 进入室内之后，阎昊看到齐予被脱了个精光，怒火中烧正要发脾气，却发现程晓云正在往齐予的身上涂抹黑色的粉末，一边涂抹还一边嘀咕：“你为什么要长得这么白？我不喜欢长得白的人……” 才注意到齐予上半身一片黑的阎昊：“？？？” 这他妈是在干什么？！ 甭管干什么，动了齐予的下场都一样。 之后，阎昊先是把程晓云往死里揍了一顿，才用床单裹着齐予抱回了自己家，还不忘顺手把齐予的书包和手机带上。 结果回家洗澡洗了两次总算是把黑粉给洗干净了，刚要抱齐予出去，齐予就清醒过来了。 齐予听完阎昊说的经过，也有些无语，“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于是阎昊又把陈书的骚操作复述了一遍。 齐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总归是有惊无险，齐予松了口气，靠在阎昊身上，闻着熟悉的好闻的沐浴露香气，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 “阎昊。”齐予轻声唤道。 “我在。”阎昊抱紧了齐予。 “你想要我吗？”齐予忽然问。 阎昊顿了下，实话实说道：“想。” 他喜欢齐予，所以几乎没有一刻不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齐予。 “那现在就把送上门来的小绵羊拆吃入腹好吗？”齐予蹭了蹭阎昊。 阎昊的呼吸一紧，“我想要你……但不是现在。” 安慰的方式有一百种，这一种是阎昊最不愿意用的，因为他很珍惜齐予，同样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地拿走齐予的第一次。 他想要的，是在事后回忆起来都非常美好而又顺其自然，而不是因为程晓云。 齐予低头闷在阎昊的怀里，“可是我怕。” 齐予的性格柔里带刚，看似温和没有底线，实则非常脆弱也很要强，这是相识这么久以来阎昊第一次听见他说怕，心里就跟被人揪着一样又疼又难受。 “不会再有下次了。”阎昊吻了吻齐予的发顶，“我向你保证。” 齐予抬头看着阎昊，片刻后，搂住阎昊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一晚，齐予睡得很早，窝在阎昊的怀里呼吸均匀。 阎昊却一夜未眠，脑子里好像很乱，又好像很清晰，直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阎昊赶紧挂掉电话，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齐予，确定没有吵醒他，才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模式，屏幕亮度调到最低，然后点开了刚刚的未接来电。 是陈书打来的。 阎昊：有什么事打字说。 陈书：非常紧急的事情，昊哥，我现在心情平息不下来，真的。 邱梁辰：我也是。简直太操蛋了，心情比考了倒数还糟心。 阎昊：打字。 陈书：关于齐予的，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情。 阎昊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齐予不动。 阎昊：打字。 阎昊：他睡着了。 陈书和邱梁辰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缓和一下这句话的信息量，然后才发来了一个高达几千G的压缩包。 陈书：那你自己看吧。 陈书：等齐予不在的时候再看。 阎昊虽然不明白陈书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了个“好”字。 齐予再一次住进了阎昊的家里，他不知道阎昊对程晓云下手有多重，只听到有人说程晓云被打得半死不活，起码要请假半年。 紧接着，就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的齐盛天那怒火滔天的辱骂声。 “你这个杂种，胆子肥了敢对弟弟动手？马上给老子滚回来，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齐！”齐盛天骂道。 杂种？ 齐予不知道齐盛天到底是想骂他还是想骂自己。 可能这就是书读少了的弊端吧。 “你在家里？”齐予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你也不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破事，老子倒是想在家里，可能吗？！”齐盛天怒道：“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生你这个赔钱货！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做的废物，一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那你现在在哪里？”无视齐盛天的骂声，齐予又问。 “除了在医院还能在哪里！” “哪家医院？” “哈市医学院！你马上给老子滚过来！” “我知道了。” 没等齐盛天再口吐芬芳，齐予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我陪你去。”阎昊几乎毫不犹豫。 “好。”齐予应了。 哈市医学院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明明是在医院也依旧熙熙攘攘，病人和病人的家属擦肩而过，个个脚步匆忙。 “这是我第一次进这么大的医院。”齐予忽然说。 阎昊顿了下。 “我小时候体弱，经常生病，不是流感就是发烧。但是我爸从来不管我，我妈下不了床，哭着让我爸带我去医院，我爸当面答应了，事后都是把我关在家门外，任我自生自灭。” 齐予按下了电梯的按键，才又继续道：“刚开始我不懂，所以三十九度的高温几乎已经形成了习惯，后来知道查阅资料后，就想办法自己降温，除非实在是病得不行了，才会去请为所欲为诊所的医生帮忙。先是赊账，后来有了奖学金才把账还清了。” “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事了。”阎昊紧紧握住齐予的手，“我会对你好，比任何人都好。” “嗯。”齐予笑了。 按照齐盛天给的指示，他们来到了第三住院部第七楼的第四间。 程晓云住的是VIP单人间，虽说光是他能够住院这件事，就让齐予觉得羡慕不已，现在看到VIP单人间几个字，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你在这里等我。”齐予说。 “能行吗？”阎昊有些担心。 “没关系的。”齐予说。 阎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就在外面，别怕。” 齐予看着阎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会再让你抽烟了，别担心。” 阎昊怔了怔。 齐予已经轻敲两声病房门，在得到许可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程晓云几乎被包成了一个粽子，外伤不计其数，手脚骨折，脑袋也被硬物砸成了中度脑震荡。此刻正躺在床上享受文兰芝喂他喝稀饭，以及齐盛天的悉心照顾。 齐予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跟程晓云替换身份。 但也只是一瞬间，齐予就清醒了。 他不是程晓云，也不可能会是程晓云。 “你这个杂种居然还真敢来！”发现齐予到来后，齐盛天随手抓住饭盒就朝他扔过来。 大概是气得狠了，没有扔准，只有稀饭溅了齐予一身。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齐予发现自己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不再像从前一样总是忍气吞声了。 这样挺好的。 齐予由心觉得。 “你是不是以为这里是医院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齐盛天冷了脸，“你吃我的用我的，我就是杀了你也没有人敢说我一句不是！”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齐予却非常冷静，“我只是想来告诉你，程晓云走到今天这一步，纯粹是他咎由自取。”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文兰芝抽抽搭搭的，“晓云不过是想问你几道题目而已，你不愿意解答就算了，至于动手吗？” “问题目？”齐予没想到程晓云竟然这么无耻，可是在看到文兰芝和齐盛天愤怒的目光后，他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意义了，一把伸手拉开衣领，“明明是因为他想操.我。” 尽管齐予脖子上的吻痕都是阎昊弄出来的，但是现在这并不是重点。 第一次听到齐予嘴里蹦出这种粗俗的话，齐盛天和文兰芝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齐盛天问。 “因为程晓云买了药，想迷.奸我。”齐予拉好衣领，“所以他活该。” 第47章 分户 “你他妈放屁！”齐盛天骂道。 “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警察有的是办法查到他到底有没有购买过迷药。”齐予说。 这下没等齐盛天说话，程晓云就先开口了，“我没有！你别想污蔑我！” 直到齐予现在提起，程晓云才猛然惊醒自己做了一件犯罪的事。现实并不是钙片，那都是演戏，谁当真谁就要为当真付出代价。 没等齐予说话，齐盛天就猛地抓住一把椅子砸过来，“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想抹黑晓云的名声！我告诉你，就算真的有这件事，也一定是你勾引的弟弟！亏你还是年级第一，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没有教会你什么叫作廉耻！” “嘭”的一声巨响，椅子砸在了齐予旁边的门上，却比砸在齐予的身上还痛。 有护士闻声赶过来，却被阎昊给拦在外面了。 “勾引？”齐予的眼睛忽然酸涩得厉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你的眼里都变得这么不堪入目了？” “你什么时候干净过？”齐盛天怒目圆瞪，“老子养你养了快十八年，比他妈养狗还不值得！害死你妈不算完，你是不是还想害死我们一家人？！” “我妈不是我害死的！”齐予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吓得病房里的几人都是一抖。 过了好一会儿，齐予才稳住气息，轻描淡写却又无比沉重地重复道：“我妈不是我害死的。” 齐盛天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敢跟老子发脾气，你他妈反了还！” “爸，”程晓云第一次叫出这声称呼，说出口的下一句话却让人毛骨耸立，“这样的哥哥我们不要也罢，打死他吧。” 只要齐予死了，迷.奸未遂一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至于齐盛天的下场会是怎么样，谁在乎呢？ “反正哥哥早就被保送哈市大学，就算不去读书也没有人会发现，到时候我们再找借口说已经送他到乡下去教书，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程晓云的智商在想要抹杀掉证据的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保送哈市大学？”齐盛天愣了愣，瞬间操起旁边空置的输液器支架，“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敢瞒着老子，还让老子天天供你去上学，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这个杂种！” “我瞒着你是为了活命，但你呢？”齐予有生以来唯一一次伸手抓住了齐盛天手里的武器，“浴室里装的那个小型摄像头，是做什么用的，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齐盛天瞬间哑了声，就连站在门口的阎昊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齐予竟然知道？！ 当时陈书告诉阎昊黑电脑的事情之后，阎昊起身就跑的反应让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有可能做了一件坏事，为了弄清楚那台电脑到底是谁的，陈书和邱梁辰就又去了一次网吧。 结果却在回收站里找到一个备忘录里的账号和密码以及翻墙网站，还有许多许多……数不胜数的视频。 这些东西，就是后来陈书打包发给阎昊的东西。 如果一年按照三百六十五天来计算，齐予初一的时候文雨去世，至今已经五年，也就是将近两千天。 而回收站里的家暴视频，就有一千五百多条。 甚至刚开始齐盛天也打过齐予的脸，只不过后来老师打电话过来几次，他就学乖了，只往身上打。 肆无忌惮地打得齐予体无完肤。 更甚的是，齐盛天悄悄录下殴打齐予的视频不够，还给齐予和他的脸打上马赛克，暗中将视频上传到外网上，胡诌殴打齐予的理由，从咒骂齐予的评论中寻找快感，变态至极。 阎昊几乎是在牙齿都要咬碎的情况下，一声不吭地看完了所有的视频和评论。 他不敢告诉齐予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不敢擅作主张去报警，所以这段时间看视频的时候他几乎烟不离手——除了抽烟他也找不到第二种发泄胸闷心痛的办法了。 尽管齐予在进入病房前的那句话让阎昊反应过来齐予可能早就知道他知道监控的事情了，但是现在听到齐予亲口说出来，阎昊还是觉得痛心。 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在发现小型摄像头的朝向是客厅之后，齐予就知道齐盛天是为了拍打他的视频，什么为了防止盗贼，只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而现在，齐予已经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既然你不想要我这个儿子，那我就如你所愿。”齐予微微握紧了拳头，“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儿子，你也不再是我爸。” 齐盛天正要说话，就听齐予又道：“虽然家暴了这么多年，但你也养我了这么多年，不可否认我在你这里得到了很多东西，作为报答，你和程晓云做过的事情我都不会揭发。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扰，各自安好。” 程晓云一听这话，赶紧答应了：“好！” 齐盛天犹豫了一下，他虽然书读得不多，但也知道齐予的做法对他有利无弊，也就点点头，并扔出一个红色的本子，“既然要走，就走个干净，随便哪家野猫野狗都行，把你的户口迁出去。” 户口本掉落在齐予的脚边，随后又被人弯腰捡起。 “那我就不客气了。”阎昊说。 程晓云愣了，“你们俩……” “没错。”阎昊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天阎昊把程晓云给打得半死，程晓云才知道阎昊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悍，嘴里吐血还不忘嘲讽阎昊，“怎么，这么生气，你不会是喜欢齐予吧？” 谁知道阎昊根本不反驳，还反问道：“你有意见？”然后又是一拳下去，“有也憋着。” 现在看到阎昊跟齐予站在一起，甚至是齐予主动牵起阎昊的手转身离开，程晓云才知道原来阎昊跟齐予竟然真的是这种关系。 只不过这件事之前跟程晓云没有关系，之后跟程晓云就更没有关系了。 齐予牵着阎昊，一直走到楼梯转角才停住脚步，猛地扑进了阎昊的怀里。 “……予哥？”阎昊愣了下，随后就听到齐予掩不住的啜泣声。 “操他妈的……” 齐予生平第一次，骂了句脏话。 阎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齐予，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直到哭到眼睛都红肿了，齐予才跟阎昊回到家里。 “我要起诉他们。”继那句脏话之后，这是齐予说的第二句话。 齐盛天和程晓云都不是会乖乖吃亏的人，今天在齐予这里受了气，迟早会想办法在齐予身上讨回来。 唯有主动出击，才能得以自保。 阎昊看着齐予，过了好半天，才说：“我相信阿姨也很高兴你能踏出这一步。” 齐予微微握紧了阎昊的手，重重地“嗯”了一声。 知道齐予已经了解了所有事情之后，齐盛天几乎立刻就回到家里将所有的记录删掉清空，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在发现这些视频资料之后，陈书立刻追根溯源，一个也没放过，全部拷贝留下了证据。 之后的事情也很顺理成章，齐盛天家暴被判入狱，程晓云因为身受重伤被判缓刑，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察轮流守着，以防他跑路或者报复齐予。 那些证据，齐予也只说是自己发现不对劲后从电脑里拷贝下来的，成功地保住了使用黑科技的陈书。 所幸齐予早已报送哈市大学，在六中读书也是所有费用全免，除了日常开销，基本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他卡里的那些奖金就算支撑他读到大学也绰绰有余。 “户口已经办下来了。”阎昊把一个崭新的本子递到齐予面前。 齐予翻开一看，才知道阎昊把他弄进了自己家的户口本里。 “阿姨和叔叔没有意见吗？”齐予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就解决了这件事。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阎昊把齐予圈进怀里，“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不在乎。” 齐予蹭了蹭阎昊的脖子，忽然发现他们都是一类人。 “我在乎。”齐予说。 反咬了齐盛天一口，齐予做出的打算就是在齐盛天出狱之后，将他这么多年来抚养自己所花费的款项以及精神损失费全部还给齐盛天。 该入狱的入狱，该偿还的偿还，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大路朝天，各走两边。 “我知道。”阎昊低头吻了吻齐予的发顶。 “对了。”齐予似乎想起什么，“现在我已经不受程晓云威胁了，校霸的头衔也可以夺回来了。” 阎昊愣了下，“……你还想着这件事呢？” 他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为什么不能想着？”齐予仰头看向阎昊，不满道：“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好好好，我一定把它夺回来。”阎昊笑了，没忍住用力亲了齐予几口。 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齐予，意外的在关于阎昊的事情上非常小气。 不过阎昊很喜欢这种小气就是了。 第48章 名次 学校里的学生们依旧朝气蓬勃，嘻嘻哈哈地跑过，说说笑笑地走过，举手投足间都是属于少年人的气息，青春洋溢。 齐予第一次觉得踏入校门的这一刻毫无负担，是真真正正地可以开始享受自己的校园生活了。 “卧槽，哈尼你看到上次月考的成绩了吗？” 齐予刚进校门，白之瑜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你又上升了二十名？”上次白之瑜这么兴奋的时候就是因为上升了二十名。 “比我上升了二十名还要惊喜！”白之瑜乐得不行，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还是及时忍住了，“总之你快去看排名，现在马上立刻去看！” 齐予耐不住白之瑜的狂热，跟阎昊一起往公示栏走去。 不过齐予也没傻到一个个去看，毕竟能让白之瑜这么高兴的原因肯定只有三个：一是白之瑜上升了名次，二是曾筱筱下降了名次，三是…… 齐予的目光落在阎昊的名字上。 三是，阎昊上升了名次。 齐予知道阎昊的底子不差，却没想到阎昊竟然能在同年级一千多人里，考进了前三百名。 这简直就是个惊天好消息。 齐予愣愣地看向阎昊，阎昊却似乎并不意外，还低头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怎么样，你男朋友是不是很厉害？” 齐予差点儿没忍住亲他一口，开心得眼睛弯弯，“我男朋友确实很厉害。” “那你是不是要给你男朋友一点奖励？”阎昊疯狂暗示。 “任君采撷。”齐予笑盈盈的。 阎昊就毫不客气地把齐予拖进厕所里“吧唧”了一会儿。 然而常年倒数的阎昊竟然突然从最后一名消失不见了，这件事几乎轰动了整个六中。 “卧槽，这次的倒数第一怎么变成王小小了？” “阎昊呢？卧槽阎昊怎么不见了？难道他没参加考试？不对啊，没参加考试不也一样有名次吗？” “兄弟们一起找找，我在倒数一百名里都没看见阎昊的名字，正在看倒数两百名内。” “别看了，我刚刚在第三百名找到了阎昊的名字。” “卧槽？？？这他妈真的假的啊？不会是作弊的吧？” “不是作弊难道还能是自己考的？阎昊旁边坐的不就是常年年级第一的齐予吗？你看这各科的成绩，齐予英语满分，阎昊也满分，齐予数学满分，阎昊也满分……摆明了不就是抄的吗？” “这也抄得太明目张胆了吧？就没人举报吗？” “当然有。我看这会儿阎昊和齐予应该已经在去校长室的路上了。齐予到底是学神，又是六中的活广告，待遇不一样，这种事都是校长亲自处理的。” “啧啧，我看阎昊这次是要翻车咯。” …… 阎昊和齐予确实被叫到了校长室，不过却是一个一个进去的，第一个进去的人是齐予。 “阎昊在这次的月考考得不错，你是不是帮了他很多？”校长说话还挺委婉。 “我只是起到了监督作用，这都是他自己努力的成果。”齐予说。 “但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代表他可以在短期内进步这么多名。” “阎昊倒数是因为他交白卷，而不是因为他实力差。” 校长竟然觉得齐予说得还挺有道理。 校长看着齐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引起了一连串不良的反应，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处理结果，只会助长学校抄袭的风气。” “是要把阎昊调回后进班吗？”齐予已经猜到了校长的意思。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服众。”校长说。 “那谁来给努力了这么久的阎昊一个公道？”齐予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再怎么样，阎昊也是您的学生，来重点班的时候不经过他的允许，难道回后进班也要擅自决定吗？” 校长没有回答。 后进班的学生向来没有什么人权，这是所有学校不成文的规定。 “如果阎昊被调回后进班，我就马上申请回家。”齐予说。 “你这是在威胁我？”校长皱眉。 “就算是威胁，也是学校不公平的处理结果导致的。”齐予说，“而且先威胁我们的，是您。” 校长竟无言以对。 “出来了？”阎昊看见打开门的齐予，“那我就进去了。” “不用了。”齐予拦住他，“已经解决了。” 阎昊看着齐予，轻轻应了一声，也没有多问，乖乖地跟着齐予一起离开。 虽然抄袭的风声四起，连带着齐予也受到牵连，但最后齐予还是保住了阎昊，得以息事宁人。 “你们知道吗，看到成绩的时候我他妈都惊呆了！”邱梁辰边吃饭边震惊，“昊哥你是什么时候买的外挂啊，居然冲到了前三百名？” “看到这了吗？”阎昊搂着齐予的肩膀，“这就是我买的外挂。” “你在齐予这补课了？”陈书愣了。 “我没说过吗？”阎昊反问。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崩溃道：“你从来没有说过啊哥！” “是吗？”阎昊想了下，“那可能是我忘了吧。”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 明明是五个人的小说，我们却不配拥有姓名。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阎昊现在完全冲进了重点班的排名。”白之瑜举起手里的饮料，“来，为阎昊迟早要跟齐予齐名而喝一杯！” “这话我爱听。”阎昊端起饮料跟白之瑜碰了一下。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 是你们俩飘了，还是年级第一的齐予提不动刀了？ 偏偏齐予还非常配合地也跟白之瑜碰了一下，笑道：“借你吉言。”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 对不起麻烦照顾一下后进班的同学好吗？我们好像有点儿跟不上剧情的走向了。 “不过是靠抄袭抄来的成绩，也有脸在这里庆祝。” 旁边桌的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他们听见。 阎昊回过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曾筱筱。 “你看到我抄袭了？”阎昊问她。 “谁稀罕看你？”曾筱筱理不直气也壮，“难道你还想说，这样的成绩是你自己考出来的？” “予哥，考的全会，我，蒙的全对。”阎昊坦荡荡，“怎么，不服气？” “你——！”曾筱筱吃了个瘪，“你就嚣张吧，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再嚣张个四五十年也不是问题。”阎昊说。 曾筱筱“哼”了一声，气得不再跟他说话。 虽说这件事被齐予用他自己的办法给解决了，但阎昊还是看见了许多心存侥幸的学生直接来找到齐予，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齐予帮他们作弊，为此可以付出金钱的代价，而且随齐予开价。 齐予当然是一一拒绝了，并且拒绝的理由都一成不变。 “阎昊的成绩是实至名归，不是作弊。”齐予说，“如果你想要提升自己的成绩，我这里有一些书单，你可以照着买来背诵。” 结果当然是被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的人给拒绝，并且在学校里四处散播齐予小肚鸡肠的谣言，对齐予的名声造成了不怎么好的影响。 阎昊听到这些传闻，心情有些不怎么好，偏偏在这个时候，阎妈妈还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 “昊昊啊，最近在学校还好吗？”阎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别套近乎。”阎昊很不给面子。 “妈妈就是想跟你聊聊，关于你在学校里的事情。”阎妈妈斟酌了一下，“我听说你好像在重点班待得不怎么开心，要不，咱们还是回后进班吧？” 阎昊有些自嘲地笑了，“就连你也不相信我是自己考的成绩？” “妈妈不是不相信你。就是你也知道，后进班跟重点班的差距不是一两天就能够追赶上来的……”阎妈妈欲言又止，“昊昊啊，齐予是很好，但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予哥他是外太星的还是怎么的？ 如果换作以前，阎昊肯定会跟阎妈妈大吵一架，但是现在阎昊不想吵了，因为他知道吵也没用，反倒只会让阎妈妈觉得他是在狡辩。 所以阎昊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听着浴室里传来齐予洗澡的淅淅沥沥水声，阎昊开始琢磨起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次的谣言彻底止住。 如果换成齐予，齐予又会怎么处理？ 阎昊沉思了一会儿，目光渐渐从茫然变成了坚定。 辜负谁都可以，他唯独不想要辜负为了他费尽心思的齐予。 说他不行是吧？他偏要证明给所有人看看，他阎昊究竟有多行。 阎昊的行动速度很快，几乎是说干就干，只不过当他趁着齐予上厕所的空隙从校长室回来后，却发现了比他的行动速度还快的同学们。 白之瑜和廖伟正在跟曾筱筱争执不休，俩人拦在阎昊和齐予的桌子旁边，明显是在防着曾筱筱和她旁边的那几个男生。 “你们在干什么？”阎昊问。 “阎昊，你来得正好。”白之瑜气呼呼的，“曾筱筱想把你的位置调开，还说你已经答应了。” “我没说他已经答应了。”曾筱筱说，“我只是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我不答应。”阎昊说。 “就算是为了齐予你也不答应吗？”曾筱筱双手抱胸，像是胸有成竹，“就是因为帮你作弊，齐予的名声一落千丈。你也不想害了齐予吧？那就识相一点调座位——当然，如果能够调班是最好的，离我们齐予远一点儿。” “齐予不是你们的。”阎昊的关注点却不一样，“齐予是我一个人的。” “齐予是我们重点班的。”旁边的男生看阎昊不爽很久了，“阎昊，就算你是校霸我也不怕你，但是我绝对不能容忍你再这么拖齐予的后腿了。” “没错。”另一个男生也说，“除了打架你还会什么？再待在齐予的身边就只会教坏齐予。” “你要是不服气，我们就来赌一赌。”曾筱筱说，“跟我比成绩，如果你输了，就马上回你的后进班，再也别来纠缠齐予。” 阎昊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你来跟我比吧。”刚走进教室的齐予说。 “齐予，你怎么到现在还护着他？”曾筱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擅自对我的朋友出手。”齐予看了她一眼，不怒自威，“我有脑子，会分辨利弊。” 几个人顿时焉了。 “还是我的哈尼帅气。”白之瑜十分得意。 阎昊坐回座位上，照旧托腮看着齐予，挑眉道：“朋友？” “嗯。”齐予轻声道：“男朋友。” 阎昊心满意足。 第49章 冰释 虽然阎昊瞒着齐予，私底下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月考抄袭的事情，但是当周考来临的时候，齐予还是知道了阎昊用的是什么方式。 阎昊竟然主动向校长申请跟齐予的考场分开，单独一个人一间，或者调到后进班的考场，让最严厉的监考老师监考，甚至还主动推荐了跟他有仇的魏德禄，在确定他绝对没有人可以抄的情况下，看看他这次周考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 然后校长答应了。不仅为他安排了后进班的考场，还让魏德禄监考，并且由校长亲自守着监控。 齐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开考前十分钟，因为阎昊担心事后齐予会生气，临到要进考场才告诉了齐予。 “你就不怕我现在生气了？”齐予觉得有些好笑。 阎昊：“……” 是哦。 “那你生气吗？”阎昊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不生气。”齐予摇了摇头，“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只想着用威胁压下风声，却忘了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本来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就想让那些嚼你舌根的人永远地闭上嘴巴。”阎昊说。 “嗯。”齐予笑了笑，“我会好好等着的。” 结果齐予和阎昊倒是考场发挥正常，陈书他们却急得焦头烂额，想要递答案给阎昊，但是苦于监考太过严格，他们自己都拿不到答案，就只能干瞪眼瞎着急。 “昊哥，你感觉怎么样？”刚考完试陈书就连忙问阎昊。 “还行。”阎昊倒是还挺淡定。 陈书：“……” 完了完了，这种来自于差生的蜜汁自信，十有八九是考砸了。 “昊哥，你应该没有答应校长什么吧？”邱梁辰问。 “有。”阎昊说，“如果这次考不进年级前三百，就要调回后进班，离齐予远远的。” 这是阎昊没有告诉齐予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赢。 “昊哥，我觉得你这次要把自己给玩完了。”王小小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虽然他们相信阎昊跟着齐予学好了，但是不到一年就突飞猛进了这么多，任谁都觉得难以置信。 “不至于。”阎昊说，“就算不相信我，你们也应该相信齐予。” 陈书邱梁辰王小小：“……” 可是参加考试的人是你啊大哥！ 任众人慌得一比，阎昊仍岿然不动，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占齐予便宜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就这样混过几天，周考成绩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镜都跌碎了。 学生们兴奋不已，老师们暴躁不已。 原因无他，阎昊不仅考进了前三百名，而且还考进了前一百名，但是与此同时，十班和曾经跟阎昊有过交集的其他班学生竟然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动笔，心甘情愿垫底。不仅如此，就连一班里也有以白之瑜和廖伟为首的三十多人交了白卷。 换成哪一个老师，看到这么多白卷，恐怕都淡定不下来。于是以白之瑜和廖伟为首的三十多人全部被叫到办公室里谈了一下午的话，还罚写了一万字检讨，怎一个惨字了得。 “其实你们照常交卷也没事。”话是这么说，阎昊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没事没事。”白之瑜倒是看得挺开，“难得能考一次倒数第一，横竖都是个第一，我还挺开心的。” 虽然说是悄悄努力争取一鸣惊人，但齐予和阎昊并没有刻意在白之瑜的面前藏着掖着。可以说除了齐予以外，亲眼看着阎昊进步的人还有白之瑜。所以当知道校长怀疑阎昊的时候，白之瑜当场就扬言要给校长好看，事后就伙同廖伟他们交了白卷。 不过，校长的儿子考了个年级倒数第一，校长好不好看不知道，校长的儿子回家肯定是有够好看了。 “你也别放在心上。”廖伟说，“周考而已，交不交白卷对我们而言都没什么大碍。” 阎昊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谢了。” 如果没有他们，阎昊确实也冲不进前一百。 于是，阎昊的成绩就成为了六中最励志的故事，之前说他作弊说齐予帮凶的声音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曾筱筱都来找阎昊道歉了。 “之前是我说话过分了，我没想到你真的……”曾筱筱还有些不好意思，“总之我以后不会再针对你了，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之前冲动的行为。” 阎昊看着曾筱筱没说话。 他一直觉得曾筱筱这人挺矛盾的，明明讨厌他讨厌到多看一眼都嫌恶心，在知道他重视学习的时候却又能非常诚恳地向他示好，仿佛前几天逼着他离齐予远一点儿的人不是曾筱筱自己一样。 倒是齐予并不意外。 毕竟他知道曾筱筱厌恶阎昊，按照曾筱筱的脾气，吵架是没用的，只有让阎昊自己用成绩来证明。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过和好如初当然是不可能会和好如初的，毕竟阎昊和曾筱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互看不顺眼了，所以阎昊还是什么都没表态，照旧无视曾筱筱自顾自的离开了。 曾筱筱却盯着阎昊的背影，脸黑红黑红的。 旁边的女生似乎发现了什么，愣愣道：“筱筱，你该不会是对阎昊……？” “喜欢成绩好的人有什么不行？”这次曾筱筱却没有第一次被廖伟这么说的时候反应那么激烈了，“他跟后进班不知进取的那些差生又不一样。” 旁边的女生：“？？？” 女人心，女人也看不懂啊卧槽。 然而最让阎昊感到意外的，并不是曾筱筱的认错，而是阎妈妈打来的道歉电话以及发来的道歉短信。 阎昊一个也没接，一封也没看，手机响了就挂断，消息来了就删除。 齐予看了阎昊一眼，倒也没有说些什么。 自从在一起之后，阎昊和齐予几乎成为了一个荣辱与共的连体人，这次周考让阎昊成为了传说，也让齐予成为了香饽饽。不仅是后进班，就连中等班都吵着闹着要申请做齐予的同桌，甚至还联名上书给了校长。 只不过结果当然是无条件驳回。 “昊哥，你不能就这么独占着齐予，怎么也要分一点给我们啊！”王小小哭嚎着。 阎昊的占有欲那叫一个可怕，还没跟齐予在一起的时候就私下赶走了所有想要来问齐予题目的人，就连后进班的也不意外，以至于大家都觉得阎昊成长这么快是因为他独占了齐予的缘故。 “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对，但我还是要劝你闭嘴。”陈书说。 “闭嘴加一。”邱梁辰说，“成绩诚可贵，兄弟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 王小小：“？？？” 请说人话谢谢。 把齐予让出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不过没有把齐予让出来的阎昊，却给了十班的人另一个选项——曾子奇。 阎昊来到高二（五）班的时候，曾子奇还是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不过阎昊并不在乎，很直接地就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上次比试你输了，欠了我一件事。”阎昊说，“我要你想办法帮十班的人补课，多的不用，只要让他们考上三本就行。” 曾子奇看着阎昊，好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还以为他们在撒谎，没想到你竟然是真的改邪归正了。” “所以？”阎昊问。 “长得好，会打架，还有上进心，像你这样的人，确实没有人会不喜欢。”曾子奇不知意味地苦笑一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阎昊没了耐心。 “我会退出的，祝你和筱筱幸福。”曾子奇说完这话，就往教室里回去了。 阎昊愣了一下，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立刻拉住曾子奇把他拽了出来，“你找我麻烦就是因为曾筱筱？” “不然呢？”曾子奇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又不是想不开，谁没事会愿意去招惹校霸？” 阎昊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儿去，但是又捕捉到了一点异样，“你跟曾筱筱不是同姓吗？” “同姓又怎么了？”曾子奇一听这话就来气，像是被人议论过无数次一样，想也不想就回道：“同姓才是真爱，异姓只为繁衍后代！” 阎昊：“？？？” 是你语文不过关还是我语文不过关？强行替换同音词，这波操作很厉害。 不过这一语双关的话，听得阎昊很舒服就是了。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阎昊说，“我不喜欢曾筱筱，一点——不，半点也不喜欢。” 曾子奇有些意外，“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阎昊卡了一下，“总之我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我们很幸福，不需要你退出也不需要你祝我跟别人幸福。” 曾子奇黯淡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芒，“那我可以继续追求筱筱了？” “这种事你不用问我。”阎昊想了想，还是问道：“曾筱筱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付出？” 大概是因为阎昊已经名草有主，又对曾筱筱没意思，曾子奇的态度都好了不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不觉得我这对桃花眼有些像女生吗？” 阎昊看了下，“是有点。” “就因为我有这对桃花眼，还长得特别像女孩子，所以小时候同学们都嫌弃我娘炮，不肯跟我玩。”曾子奇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随后又笑容满面，“不过还好，还有筱筱肯跟我玩，还会在我跑累的时候送水给我喝。” 就因为曾筱筱的示好，曾子奇就喜欢上了长得又黑又漂亮的曾筱筱，并扭曲了自己曾经的喜好，喜欢黑胜过了喜欢白。 然而当曾子奇向曾筱筱告白后，曾筱筱却一改之前的亲昵，对曾子奇的态度越来越差，甚至开始厌烦曾子奇。 曾子奇才知道曾筱筱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可是他早已深陷其中，除了想尽办法让曾筱筱喜欢自己之外，别无他法。 阎昊默默地听着，暗中庆幸还好齐予也喜欢他，不然以他的性格，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最后阎昊敷衍似的安慰了曾子奇两句，就一点不见外地把曾子奇拉进了高二（十）班的班级群，让大家有问题的时候可以随时骚扰他，然后顺理成章地继续独占齐予。 十班众人：…… 兄弟如衣服，齐予如手足。 于是十班的人十分愤慨地把群名改成了“高二（十）班，望眼欲穿”。 阎昊表示随你改，让出齐予算我输。 第50章 前嫌 “宝贝觉得这件事我处理得怎么样？”阎昊笑着凑近齐予。 “比我好。”齐予说。 “那是不是得给我一点儿奖励？”阎昊又问。 齐予笑了笑，“你这暗示还能再明白一点吗？” “不如我直接用行动来表达？”阎昊说干就干，低头快速的在齐予唇上亲了一口，“嗯，真香。” 齐予愣了，反应过来顿时小脸爆红，“你……你别在外面乱来。” “怎么乱来了？”阎昊笑嘻嘻的，“又没人看见，亲一下没事的。” 结果阎昊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有人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过盲目自信，这不，好死不死正好被曾筱筱给撞了个正着。 齐予和阎昊的表情都有些不怎么好看。 毕竟曾筱筱不像陈书和邱梁辰，他们好歹也是阎昊的人，但曾筱筱既不是阎昊的人，也不是齐予的人，一旦把事情闹大，对齐予对阎昊都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你看见的一样。”齐予只能破罐子破摔，坦白承认道：“阎昊跟我在一起了。” “你们俩……是同性恋？”曾筱筱的表情有些怪异，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关你屁事？”阎昊忽然觉得有些心烦。 陈书和邱梁辰的反应已经算得上是乐观的了，但是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是无法接受的人。 比如曾筱筱。 比如阎昊还没有也不准备向他们公开的父母。 “这是我们的私事。”齐予拦住阎昊，“不管是谁，都没有批评我们的资格。” 齐予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曾筱筱就算再怎么蠢也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你别误会，我没有要告诉别人的意思。”曾筱筱说，“我只是……怎么说呢，有点震惊。” “接受得了就继续做同学，接受不了见面就各自绕道走，我们不强求。”齐予说。 曾筱筱没了话。 好在曾筱筱到底是敬畏齐予的，最后这件事也没有在班上蔓延开来，被曾筱筱给烂在了肚子里。 阎昊的成绩在进入前一百名之后，按理来说想要再提高分数就比较困难了，不过好在帮他辅导的是全年级第一的齐予，所以每次周考和月考都能够稳定上升至少十名，排名越来越靠前，离齐予也越来越近。 只不过也越来越累。 “学霸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又是学习到凌晨三点的一天，阎昊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难道我是什么怪物吗？”齐予笑着问他。 阎昊没有回答，齐予回过头来，才发现阎昊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齐予又心疼又好笑，没办法，只好把阎昊折腾回床上，又洗漱干净，才跟着上了床。 照旧开着一盏夜灯，齐予也有些困乏，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进入了轻度睡眠。 然而脖子上却传来了阵阵熟悉的啃咬。 齐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抱住阎昊，却听阎昊呓语了一句什么。齐予没听清，低头靠近阎昊，才知道他刚刚喊了一句“妈妈”。 齐予愣了下。 他记得阎昊曾经说过，在阎昊年幼时父母都没有陪伴在他身边，以致于他甚至以为管家才是他的父亲。那现在……是梦到了婴幼儿时期吗？ 齐予才反应过来，阎昊每次窝在他怀里吸他脖子的力道和动作，像极了被妈妈抱着时吸手指的婴孩。 齐予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微微用力抱紧了阎昊，轻声道：“有我在。” 第二天一早，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阎昊，看到齐予一脖子的草莓，正要调戏两句，就听齐予说：“阎昊，你有没有想过……让我见见你的父母？” 阎昊顿了顿，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他们有什么好见的？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是不是我有点拿不出手？”齐予笑问阎昊。 “不是！”阎昊赶紧否认，“能跟你在一起，是我的福气。” “也是我的福气。”齐予的目光认真而温柔，“所以，我可以见一下你的父母吗？” 阎昊犹豫了一下，“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知道的，他们经常不在家，而且我们俩……” “我不怕。”齐予说，“你怕吗？” 阎昊看着齐予，过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好。” 大概是因为污蔑了阎昊月考抄袭的事情，一直被冷暴力的阎妈妈在听到阎昊想要跟他们吃顿饭之后，非常配合地请了单位的假，拉着阎爸爸一起订了当天的飞机，从国外飞了回来。 事情出乎意料的进行得非常顺利。 家里的门铃被按响，这是齐予第一次见到阎昊的爸爸妈妈，看起来非常温柔的两个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落落大方。 “叔叔阿姨好。”齐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就是齐予吗？”阎妈妈笑吟吟地问。 “是的。”齐予说。 阎妈妈笑了笑，对于阎昊能够交到齐予这个朋友感到非常开心，一边感谢齐予将阎昊带入了正轨，一边邀请齐予以后经常来家里玩，甚至还表示以后齐予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满足齐予。 “别以后了。”阎昊见缝插针，“就现在吧。” “现在有什么需要妈妈做的吗？”阎妈妈没明白阎昊的意思。 齐予没想到阎昊会这么着急，他想要拦住阎昊，阎昊的嘴却比他的手更快。 “齐予已经跟我在一起了。”阎昊顺势抓住齐予的手握在手心，“趁着现在大家都在，我也跟你们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男朋友，齐予。” 阎妈妈和阎爸爸愣住了。 “阎昊。”齐予皱了皱眉。 “你们可以不答应，反正我也没指望你们能答应。”阎昊几乎一句紧接着一句，像是害怕他们说出什么伤害齐予的话来，“但是我可以明着告诉你们，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如果你们觉得丢人，就算是断绝父子关系也行，我都要跟他在一起，谁都拦不住。” 一场家宴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就连站在旁边的王叔都震惊了。 他身为一个大人，虽然齐予很小心，但是阎昊并不在乎，经常在他面前跟齐予打电话，用词亲昵暧昧，就算他不想要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都难。但是王叔却没有想到阎昊会这样直接地把他和齐予的关系公开给阎妈妈和阎爸爸。 “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最后还是阎爸爸先开了口。 “你觉得呢？”阎昊态度不好地反问。 “只要是你的决定，妈妈和爸爸就不会反对。”阎妈妈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我们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了，无论是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好，只要我儿子开心，妈妈就觉得足够了。” 阎昊怔了怔。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你说要一辈子跟齐予在一起，那就要为这句话努力一辈子。”阎妈妈笑着摸了摸阎昊的头发，“对齐予好一点，他是个好孩子——当然，我儿子也是个好孩子。” 无论是阎昊还是齐予，都没有想到他们原本以为的一场恶战，会变得这么轻松。 还未开场，敌人就已经缴械投降。 当天晚上，阎妈妈和阎爸爸又坐飞机去国外继续做生意了，只不过在走之前，还悄悄留下了一笔钱给阎昊。 “这是什么意思？”齐予没明白阎昊把钱拿给自己是想做什么。 阎昊没有说话，只是窝在齐予的怀里，看起来心情有些不怎么好。 “怎么了？”齐予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不开心吗？” “嗯。”阎昊咬了下齐予的脖子，“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 如果阎妈妈和阎爸爸反对还好，偏偏他们没有反对，阎昊说出口的威胁就变了味道。 伤人，且自知。 “不是。”齐予说，“你只是想保护我而已。” “其实我也明白他们很爱我，只是没有时间来照顾我而已，但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阎昊的声音闷闷的，“比起钱，我更想得到他们的爱。” “爱其实也分很多种表达方式。”齐予轻轻抚着阎昊的后背，“努力工作，让你享受高质量的生活，这就是阿姨和叔叔表达爱的方式。” 阎昊没了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阎昊才说：“我现在才明白这一点，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我觉得刚好。”齐予却说。 阎昊仰头看了齐予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知道我妈拿这钱给我是为了什么吗？”阎昊问。 “不知道。”齐予摇了摇头，“为什么？” “她说我们快要成年了，让我赶紧带着你去国外领证。”阎昊笑着亲了亲齐予的下巴，“这么优秀的儿子，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你成为一家人了。” 齐予万万没想到这笔钱竟然是这个意思，顿时脸都红透了。 “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但我还是想在国内结婚。毕竟港市都已经同性恋合法化了，国内肯定指日可待。”阎昊说着，从书本夹层里抽出一张十块钱来，“当年叫予哥拿到的领证钱，九块九，还剩下一毛，回头我要把它跟结婚证一起装订起来。” 齐予没想到阎昊竟然还留着这张钱，又好笑又感动，“你就不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阎昊扑倒齐予，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我们校霸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齐予痒得不行，乐呵呵的任他亲了个够。 当天晚上，阎妈妈刚下飞机就收到了阎昊的消息，字数很短，却让她跟阎爸爸当场就哭成了泪人。 宝贝儿子昊昊：对不起，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第51章 并肩 继陈书和邱梁辰之后，白之瑜也知道了齐予和阎昊在一起的事情，瞬间戏精上身痛苦地表示他的哈尼被抢走了，然后在阎昊一个眼刀甩过来之后立刻认怂并祝福他们俩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昊哥你怎么会喜欢上齐予了？”邱梁辰说完，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赶紧又补充道：“虽然齐予很优秀也很值得让人喜欢，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难道是因为哈尼帮过后进班吗？”白之瑜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你觉得呢？”阎昊把剥好的虾放进齐予的碗里。 “我觉得你不可能会这么冲动。”陈书说，“但是又想不明白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一。”阎昊回答得十分快速。 被瞒得严严实实的陈书邱梁辰：“……” 牛逼。 倒是齐予好像不怎么意外，依旧埋头吃得认真。 几人吃到最后，阎昊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意外的在厕所外面遇见了曾筱筱。 “你跟齐予在一起，就没有想过你们以后怎么办吗？” 在阎昊想要装作没看见直接离开的时候，曾筱筱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阎昊低头看了她一眼。 “齐予是男生，他是不可能帮你生孩子的。”曾筱筱说出这话的时候，脸红红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想当一个生育工具？”阎昊从未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这么看不起曾筱筱，不等曾筱筱回答，又道：“你想当，我还嫌恶心。” 说完，不顾曾筱筱难堪得无地自容的模样，阎昊绕过她径直离开。 回去的路上，似乎想起了什么，白之瑜震惊道：“哈尼，我忽然发现你这段时间居然都没有上天台去睡觉，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被白之瑜这么一提醒，阎昊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一，而齐予已经很久没有在周一到天台上睡觉了。 齐予轻轻握紧阎昊的手，意有所指道：“因为不需要了。” 白之瑜表示看不懂你的意有所指是指什么，并且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果断抛弃他们跑到前面跟陈书一起并肩而行了。 齐予有周一上天台睡觉的习惯，是因为周末跟齐盛天相处的时间多，挨打的次数也多，晚上又疼又害怕，根本睡不着，只有到学校来补觉。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让他担惊受怕的齐盛天，久而久之他也就改掉了这个习惯——就像改掉隐忍的习惯一样顺利。 唯一保留的习惯，只有每天回家时的那句：“我回来了。” 而不同的是，阎昊每次都会从身后抱住他，说：“欢迎回家。” “说起来，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天台上。”阎昊说着低头轻笑一声，“不过你应该不知道。” 当时的阎昊，就像是个变态狂一样，对齐予痴迷到了极点。 “我知道。”没想到齐予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阎昊愣了下，“……什么？” “高一开学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齐予说，“我的睡眠很浅，在你上到天台之前就已经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只不过当时齐予实在太困，一个暑假的折磨已经让他身心俱疲，根本睁不开眼。 好在阎昊并没有恶意，只是安静地看了他一个中午，什么都没有做。 再到后来，齐予已经习惯了阎昊的注视，也习惯了阎昊在天冷时放到他身上的那件外套，久而久之，在阎昊的守护下，他的睡眠都比平时好了许多。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阎昊没想到齐予竟然这么能藏住心事。 “也许吧。”齐予笑道。 其实比起阎昊喜欢他，他更早知道的是，他喜欢上了阎昊。 夏天的风吹在脸上都是热和的，就像两人紧紧相握的手，透过肌肤直达心底。 无论未来如何，都将并肩走过。 无畏，无惧，亦无怨无悔。 作者有话要说：　　※ 全文END~ 感谢相遇，感谢喜欢，感谢陪伴。(///▽///) 感谢投喂霸王票、营养液的读者。(///▽///) 下一本不知道会开个啥，还在准备中，感兴趣的话可以先戳作者专栏收藏一下，开新坑也会在这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