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掉豪门准丈夫后我爆红了》来自www.wshlo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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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踹掉豪门准丈夫后我爆红了
    作者：芥末三三
    文案：
    纪棠爱赵西洲爱到卑微。
    白天做他秘书，晚上当他情人。
    这段感情经历五年才被扶正，两人订婚消息爆出去，她成为整个京市人人羡慕嫉妒的“灰姑娘”。
    结婚前，控制欲和表演欲强烈的准婆婆拉她上综艺。面对准婆婆各种无理要求，纪棠一改循规蹈矩，柔软顺从的性子，选择通通怼回去，录完节目，更是对着镜头放下狠话：豪门儿媳太难当，我不嫁了！
    赵西洲，“？？”
    准婆婆傻眼了。
    全国观众一片哗然。
    纪棠在订婚后，做了一个梦，她活在一本小说，将来嫁入豪门，表面光鲜亮丽，实际婆婆刁难，丈夫寡情，最后成为丈夫的炮灰前妻，下场凄惨。
    一颗真心喂了狗。
    纪棠录完综艺就解除婚约，趁着人气大爆，转头参加了隔壁女团，她不仅爆红了，还成为娱乐圈顶流。
    知名大导青睐。
    影帝为她作配。
    富二代为她争风吃醋。
    赵西洲在一次活动，看着她被众人拥簇走来，一身长裙摇曳多姿，风情万种，浓密长发下，侧脸绝美，红唇勾起漫不经心的性感美艳。
    经过他。
    无视他。
    他握紧她手腕，眼睛红了，“棠棠，别这样，跟我回家。”
    纪棠，“你谁呀？”
    当天下午，娱记拍到清冷矜贵的赵公子，跪在当红明星纪棠休息室的门前，一遍遍恳求她原谅，纪棠全程熟视无睹，新闻一出，全网瘫痪。
    一句话简介：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立意：找到真自我，活出真精彩，实现梦想，逆袭人生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穿书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棠&赵西洲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深夜，赵家别墅一角还亮着灯，紧靠落地窗的长桌摆满佳肴，未开封的香槟酒立在一侧，鲜花和蜡烛点缀其中，温馨而浪漫。
    纪棠坐在长桌一端，耐心等待丈夫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束白色的光从外面晃过玻璃，汽车引擎熄灭后，渐渐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五、四、三、二、一，”男人推门而入的瞬间，纪棠已经站在门口笑脸相迎，“西洲，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是我们三周年……”
    还没说完，一个档案袋猛地被扔过来，男人一脸阴沉地打断她，“真辛苦你装了这么多年！”
    纪棠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下意识先把档案袋捡起来，结果几张照片和一份材料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看到的瞬间，脸色都变了。
    照片里一个女人手脚被绑，眼睛蒙着，蜷在角落瑟瑟发抖，看起来极其可怜，旁边附着详细的调查报告，指出绑架事件的幕后指使人，正是纪棠。
    赵西洲见她蹲在地上低着头，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他八年，要不是事情败露，谁能想到她平时温柔贤惠，背地里那么恶毒？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你签字就走。”
    餐桌上的美酒佳肴成了讽刺，赵西洲看都没看，扔下离婚协议书就走。
    纪棠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用尽全力抱住他双腿，热泪滚了下来，颤声哀求道，
    “老公，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生气都可以，不能离婚啊，再怎么说我们夫妻一场，我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妈妈，照顾你，守着我们的家，我们之间是有情分的，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赵西洲对她的纠缠厌恶无比，一把推开她，纪棠重重摔在地上，听到他甩门而去，和扔下的最后一句话，
    “你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再做我妻子！”
    夜凉如水，淡淡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地上洒下一片银霜，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女人凄凉的哭声……
    *
    “嘭”得一声响，纪棠手中本来握着的高脚杯，摔在了地毯，倾倒出来的酒水迅速洇出一片深色污迹。
    她从噩梦中惊醒，在沙发靠背中蓦然抬头，梦里那些场景对话太真实，言犹在耳，她抚着心口，极力压制狂跳的心脏，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说起来自从跟西洲订婚，这个梦就断断续续开始，成了“连续剧”。
    梦里她活在一本叫《冷血总裁的小娇妻》的小说中，男主角是她的未婚夫赵西洲，书里的冷血总裁，小娇妻是女主角，而她却是总裁的恶毒前妻，一个炮灰女配。
    她跟总裁在一起的时候，白天当他秘书，晚上做他情人，五年后得到名分，成为所有人羡慕嫉妒的“灰姑娘”，成功嫁入豪门。
    没想到人生悲剧从此拉开了序幕。
    婚后她任劳任怨地做一个贤惠的妻子，然而婆婆强势，小姑子刁难，丈夫冷情冷性，不仅不帮她分担压力，还对此熟视无睹。
    她渐渐失去光彩，消瘦而抑郁，丈夫更加冷淡了。但她没有适时审视这段婚姻，及时抽身止损，反而因为痛苦变得偏激又固执，表面上依旧温柔贤惠，内心却把自己不幸福的原因，归咎于丈夫被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才对她这么漠不关心。
    在这种心理下，她利用总裁夫人的身份，进行一系列打击报复，不管丈夫身边的秘书、女明星，还是白富美名媛，只要有女人敢接近他，她就让人警告威胁，甚至不惜绑架恐吓。
    这些卑劣的手段最终在他们三周年结婚纪念日，被丈夫亲自揭穿，他递上一纸离婚协议书，跟她彻底结束夫妻关系。
    她从豪门太太变成弃妇还不算，身体因为长期负性情绪的压抑，各个机能出现异常，最后病痛缠身，下场十分凄惨。
    而她的总裁前夫，经历这么一段失败的婚姻，一度不再相信女人，却在女主角出现后，被女主光环治愈，两人最终甜婚蜜爱，结局美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纪棠”在这本小说中，完美诠释了一个为爱做尽坏事的恶毒女配，充当男女主角“真爱”的最大踏脚石后，就完成了人生的使命。
    纪棠想想就感到窒息，梦里的细节太真实了，就像映照了她未来的现实生活。
    “纪小姐，您还好吧？”
    有人轻声问道。
    纪棠这才发现，服务员早来到身边，拾起酒杯，清理了地毯上那片污渍，此时正一脸关忧地望着她。
    她摸了下脸，触手冰凉汗湿，知道自己脸色肯定也不好看，便勉强露出笑，“没事，你忙你的。”
    服务员却急忙说道，“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我通知赵公子过来？”
    谁都知道今天这场酒会，是赵公子订婚后，为了向上流社会正式介绍自己未婚妻、特意举办的，而他的未婚妻，正是眼前这个女人，先前在酒会上不胜酒力，来休息室歇着，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没见得有多大本事，可不妨碍她们这些小人物献殷勤。
    纪棠怎么会看不出来这点心思，摆了下手只说，“帮我拿杯白开水吧。”
    “……好的，您稍等。”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酒会尚未结束，依稀能听到外面觥筹交错的欢笑声，紧接着有人走了进来。
    “头还晕？”
    纪棠头顶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莫名跟梦中男人冷着脸说，“你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再做我妻子”重合在一起。
    她眼睫颤了颤，抬起头来，赵西洲英俊的面孔印入眼帘。
    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挺鼻薄唇，身材修长而挺拔，整个人阳春白雪般清隽，因为不苟言笑，身上总凝着一股冷空气，走在哪里都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纪棠稳了稳情绪，刚想说他怎么来了，额头上就覆上了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男人的指腹在她眉心摩挲了两下，又问，“怎么脸色这么差，还出汗了？”
    “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梦见我们……”
    话没说完，纪棠见赵西洲朝身后招了下手，吩咐助理，“叫司机把车开出来，我们回去。”
    说完他扭回头，脱下西装外套披在纪棠身上，手掌扶着她后背，让她站了起来，“等会儿出去小心着凉。”
    看似关心到位，却完全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纪棠没闹过脾气，回回这么忍着，忍成了习惯，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梦的缘故，突然受不了了，避开身后那只手掌，“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赵西洲错愕地看向她。
    纪棠还是头次跟他这么说话，带着点小脾气，看表情好像真生气了。
    先前端水的服务员和另一个姑娘看到这么难得的一幕，纷纷低下头掩唇而笑。
    赵西洲便也笑了笑，伸手揽住纪棠肩膀，低声道，“我们回车上说。”
    休息室的门再度合上，两个服务员迫不及待分享感受，
    “原来赵公子会笑啊，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啊啊太让人心动了！”
    “是啊是啊，外面都说赵公子性子冷，你看刚才纪小姐发脾气，他居然好声好气的，看来果然是真爱啊。”
    “不然纪小姐一个小小的秘书，又没什么家世，如果不是赵公子真的喜欢，怎么可能跟她订婚！”
    “哎，羡慕死了，纪小姐真好命，现代版的灰姑娘啊。”
    ……
    纪棠自然没听见这番话，还沉浸在赵西洲的体贴里。
    因为两人出门后，赵西洲就说，“等回到车上，你想说多少话，我都好好听着。”
    纪棠因为这句话，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他的好。
    其实赵西洲对她很好了。
    当初她进公司的时候，还只是个实习生，是赵西洲发掘她的潜能，把她一直带在身边，让她迅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高管秘书，后来两人有了感情，他那么个公私分明的人，也没因为特殊关系就让她离开公司，做出金屋藏娇的事，反而五年后郑重的给了她名分。
    纪棠能感受到他的责任心和担当，他只不过性子冷一些，梦里那些都是反的，他们肯定能幸福。
    汽车停在会所门外，纪棠一路迎着别人羡慕的目光，跟赵西洲上了车。
    她不忘打趣，“你这个东道主率先走了，不怕邀请的客人们生气吗？”
    “你比他们重要。”
    赵西洲说。
    纪棠就跟吃了糖一样心里甜滋滋的，随后跟他讲做的那个噩梦，结果没一会儿，听到轻微的鼾声，她扭头，就见赵西洲闭着眼睛，早睡着了。
    “纪小姐您去歇着的时候，赵总被几个老总缠着敬酒，他早想过去找您一起回家呢。”
    助理无意中说出了真相。
    原来不是看她脸色不好，才贴心的带她回家，也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能好好听她说完话。
    男人的嘴……
    纪棠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么么哒
    第2章 （重新修改
    汽车到了望京国际公馆，纪棠没有下车，而是对司机说，“小俞，送我回玫瑰小区吧。”
    司机不明所以，透过后视镜看向了赵西洲。
    赵西洲刚刚醒来，助理在外面打开车门，他脚刚踏出一只，闻言回过头问，“不回家你去那儿干什么？”
    纪棠原本十分想反问，“你不知道我房子在那儿么？这么晚了，我当然是回自己家”刺他一下表达不高兴的心情，结果话到嘴边没敢，只说，“你忘了，我在那边买了房子，晚上有事得回去一趟。”
    赵西洲点了下头，不甚在意，“回去早点休息，明早让小俞去接你，我们得回龙湾吃饭。”
    龙湾别墅是他母亲居住的地方。
    纪棠记得这事，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赵西洲直接就下车走了，头都没回。
    纪棠透过车窗玻璃，看着他背影渐渐消失在花园栅栏后面，忽然意识到，她好像一直在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赵西洲是爱她的，而事实上，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在意她。
    *
    第二天清早，司机按时来接纪棠，并告诉她，“赵总说，让您上午给我们家太太和小姐挑些礼物，等中午的时候，你们再一起回龙湾吃饭。”
    纪棠隐约感觉哪儿不对，但也没深思，倒是挑礼物的过程格外顺利，就跟她做过一次似的，全程下来没用一个小时。
    买完礼物，她突发奇想做了个水疗，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闺蜜以前介绍的Tony老师，他的工作室就在楼下，经常受邀给大牌明星化妆，人挺傲，一见纪棠，就说她土。
    纪棠笑笑没理。
    Tony老师却拉住她，非要给她改头换面，纪棠推了两回，最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于女孩子爱美的心理，鬼使神差应下了，最后披着新发型，顶着新妆容，穿着Tony老师在挑剔的眼光下、搭配的一身衣服鞋子走出工作室，然后站在街头，在行人时不时侧目中，忐忑地致电司机，叫他来接她。
    临近中午，司机载着赵西洲过来的。
    赵西洲见到纪棠的时候，就见她穿着一身白色大衣，烫了长卷发，戴着灰色格纹贝雷帽，脚踩一双灰色高跟鞋，整个人优雅又高级，跟平时保守拘谨的装扮风格判若两人。
    司机居然没认出来，见她冲这边招手，又从后视镜看到自家赵总也看向那边，才犹犹豫豫地把车缓缓开过去。
    纪棠低着下巴，朝汽车的方向大步流星走来，走时仿佛带着风，大衣下摆翻飞着，一双裸着的小腿纤细而修长，引得周围行人频频侧目。
    她到了车跟前，司机才匆忙跑下来，一面接过大袋小袋的礼品盒，一面为自己没能及时下车道歉，“对不起纪小姐，刚才外面一直有车经过，我不好下车。”
    纪棠帮他一起把礼品放进后备箱，弯腰的时候长发垂落，挡住了脸，她头发底下若隐若现的红唇露出一抹笑，温和道，“没事。”
    司机顿时心猿意马了。
    等放好礼品，纪棠就先上了车。
    赵西洲坐在后座，修长且指节分明的手指正一下下扣着膝盖，视线透过外后视镜，紧紧追随着外面那道倩影，见她来到车门前，他停下动作，扭头看去。
    纪棠坐上车，下意识回头，那个唇红齿白、美艳感十足的妆容，一瞬间强烈地冲击到赵西洲大脑，他甚至一度呆住了。
    纪棠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探地问道，“不认识我了？”
    赵西洲这才回神，唇边融开一抹笑，仿佛很满意似的说，“你今天很漂亮。”
    纪棠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之前很忐忑，担心他会不喜欢，毕竟她在他面前一直以来是刻板含蓄的职场装扮，就算私底下也朝温柔干净的方向打扮，而现在这个妆太艳、太张扬，而且，“不知道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还怕不够端庄大方。”
    赵西洲却跳过这个话题问，“以前怎么不这么打扮自己？”
    “因为那时候给你当秘书，”
    纪棠看了他一眼，有点无奈，“生机勃勃的精神面貌、亲切的笑容、稳重大方的举止，是职业基本素养。”
    所以在别人羡慕她胸大腰细、肤白貌美，尤其还有一张美艳动人面孔的时候，她得想方设法把好身材藏在职业装里，改变妆容，让自己看起来普通一点，整个人的形象亲切再亲切，最起码让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长相，而是如沐春风的笑容。
    赵西洲没料到这个原因。
    或许料到了，但没深想过。
    现在想想确实这么一回事，他当初也是跟她上床后，才知道表面办事稳妥，处事严谨、平易近人的纪秘书，私底下绝对比平时漂亮诱人很多，他一直把这当成她的反差。
    他不由揽住她，在那瘦削的肩头拍了拍，“以后就这么打扮吧，我喜欢。”
    “……好。”
    司机见纪棠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忍不住道，“纪小姐您放心好了，太太最喜欢漂亮女孩子，见到您肯定更喜欢，您今天真的特别惊艳。”
    纪棠感受到他的好意，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漂亮，刚才等车的时候好几个人过来请求加微信，还有人误以为她是明星，想求合影，但漂亮是一回事，她以前当秘书的时候，跟赵西洲的妈妈打过交道，知道她看着温和，其实很挑剔，能不能让她满意还得另说。
    纪棠难免想到那个结局不好的梦，表面笑着，其实心事重重。
    赵西洲见一向安守本分的司机无视自己，这么直白地安慰未婚妻，心里涌上一股不舒服，他狭长的眸子毫无温度朝那里瞥了一眼。
    司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竟没察觉到端倪。
    *
    龙湾别墅，陈璇穿上最新定制的一款旗袍，正在欣赏镜子里的自己。她今年有五十五岁，但保养极好，头发乌黑，皮肤白皙，双眼有神，身材也没有丝毫走形，从背后看跟年轻姑娘一样。
    云姑进来时说，“太太，那些个人说这个真人秀节目，是什么直播形式，好像直接播放给观众们看的，你看你要不要下去给大伙儿说说，我们要怎么表现，这中午就开播了，大家都挺紧张的……”
    陈璇拿起一把小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鬓发，一点都不着急，“你们用怎么表现，该干什么干什么跟平常一样，没看见我在忙吗？”
    云姑是赵家最年长的女佣，年轻时候进的赵家，几乎伺候了这家人老老少少大半辈子，她做事干净利落，为人忠诚老实，但就一个毛病，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有时候冲撞了人也不自知，不过正因为此，才能在陈璇手底下活得不像别的佣人一样有压力。
    见陈璇那么冷淡，她还凑过来说，“您打扮够漂亮了，肯定上镜！那不管我们怎么表现，您总得下去看看我们准备的有没有出什么纰漏，少爷和少奶奶这马上就回来了！咱们家多了一位赵太太，这是件大喜事！”
    陈璇动作停下，唇角勾了勾，“什么赵太太？”
    “少奶奶啊，她将来难道不是我们家的赵太太？”
    陈璇鼻孔里笑一声，用那种缓而上扬的语气问，“她是赵太太，那我是谁？”
    云姑一下子被问傻了，对上她视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后知后觉，她家这位太太，别看平时一副笑脸模样，其实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是个厉害人。
    她能当着外人的面，用“为你好”的口吻教育下人和女儿，暗地里却抓过人胳膊，拿长长的指甲掐人皮肉，专捡嫩的地方掐，让人疼得泪水在眼眶打转，有苦难言。外人还以为下人和女儿，是因为她一番教育而悔过感动。
    云姑这么想着，忙攥住自己胳膊，绞尽脑汁地纠正道，“赵太太当然是您，回咱们家那位是小赵太太！”
    陈璇却没有高兴，“小赵太太？她还没嫁进来，你们倒先学会怎么讨好人了，怎么，是不是还想着让她一进来就当家做主？”
    云姑赶紧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一巴掌，解释道，“看我这张嘴，话都不会说，该打该打！太太，是我的错，该叫她纪小姐才对，我肯定不会讨好她的，肯定不会！”
    陈璇又梳了几下头发，直到满意了，才放下梳子下楼，毕竟导演之前说直播间已经挤进来上百万网友，就等着到点开始呢，她总得提前下去打声招呼。
    *
    龙湾紧邻一条河，两岸森林覆盖，空气清新，一栋栋别墅傍水而建，是京市出名的有钱人聚居之地。
    汽车开进河边马路，快到赵家时，赵西洲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棠，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
    “我妈一个老朋友做一档《豪门婆媳》的真人秀节目，人邀请她好几次，她盛情难却答应了，据说节目采用最近很火的直播形式，今天中午就开播，她希望你这个准儿媳跟她一起上镜配合一下，我……”
    他再说了什么，纪棠只能看见他嘴唇动，却一个字都没听清，脑子里嗡鸣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想起来了。
    在梦里，她跟未来婆婆上过一档直播形式的节目，也是因为那档节目，她费力不讨好，不仅被婆婆拿捏住再没翻身，还在网络上还留下一个为嫁进豪门委曲求全、当包子还不醒悟的人活该被欺负的骂名。
    作者有话要说：　　自我感觉不好，最终还是决定趁字数少把2到6全部修了，阅读体验不好抱歉了宝宝们，等正常更新就给大家发红包，么么哒
    感谢在2020-07-24 09:15:31~2020-08-01 16:2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树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追书小废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纪棠始终没应声，赵西洲看过去才发现她冷汗直流，脸色苍白的厉害，他忙问，“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紧接着又问，“要不要去医院？”
    纪棠无力地低下头，整张脸埋进臂弯里，赵西洲凑近才听见她虚弱地说，“停车，你别说话，让我歇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快哭出来一样。
    赵西洲原本因原计划被打乱、烦躁的心情奇异般平静下来，心里涌上一股怜惜，伸手覆上了她单薄的后背。
    说起来，这么多年，他没见她掉过眼泪，也没见她流露过脆弱。
    他的纪秘书，外表看起来柔弱，实际上内心很强大，工作中专业做到极致，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生活中对他无微不至，懂分寸知进退，从不黏人，不任性，不矫情，不需要额外分心关心和呵护，很好养，很宜家。
    正因如此，他才选她作为未来共渡一生的那个人。
    所以他难得多了几分耐心，手掌沿着那瘦削的脊背一遍遍抚摸着，试图给予一些慰藉。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
    半个小时后，纪棠坐了起来。
    赵西洲的耐心差不多也到头了，他收回手掌问道，“好点了？”
    纪棠没应声，翻出包包里的化妆盒，开始抹粉补妆，放下粉饼后打了个腮红，再抬起头时，巴掌大的小脸妆容精致有气色，如果不注意略微发红的眼角，谁都看不出来她掉过眼泪。
    赵西洲又问，“刚才怎么了？”
    “突然肚子疼。”
    纪棠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多喝热水。”
    赵西洲随口嘱咐，转头叫司机继续开车。
    纪棠瞥了他一眼，唇角不禁露出一抹嘲讽，赵西洲余光捕捉到，似乎意识到什么，他转过脸，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拨了拨她胸前披着的长发，手掌落在了她肩上，清冷的嗓音关心道，
    “最近换季容易生病，你要注意保暖，待会儿回去，我叫人煮红糖姜茶，你多喝点。”
    纪棠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进他眼里，清晰地看到他的爱护和关心都是假的，而手指不经意摸过手表所掩藏的情绪，那才是真的。
    他这个人，从小接受精英式教育，绅士风度早潜移默化刻到骨子里，其实生性凉薄，冷情冷性，对别人的关心客气，绝大多数时候出于他那个层次上流人表现的礼貌和教养，事实上任何与他无关的事，他置身事外，从不会在不关心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
    所以这也一直以来给了她一种错觉，他是在乎她的、爱她的，不然为什么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为什么会给结婚的承诺？
    可就在刚才，她的世界陡然崩塌了。
    她想起梦里“纪棠”跟准婆婆录综艺的事，再冷静下来细想，很多过去的情节就像一对齿轮的锯一样，只要找到吻合的点，就全部对上了，对不上的地方因为小意外造成，最终结果却是不变的。
    就像昨晚，梦里小说中“纪棠”跟赵西洲参加完酒会，一起回了望京国际公馆，一起睡下一起起床，现实中她因为一时情绪问题，没跟他一起回去，情节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导致“买礼物”的事，是司机第二天清早告诉她，而梦里是昨晚睡觉前，赵西洲亲自嘱咐她的。
    今天她买礼物很顺利，也是因为“纪棠”花一上午的时间精挑细选过，最终选出来的礼物保留在她潜意识中，所以她照着买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然后剩下的时间内再次发生小意外，遇到Tony老师给她改变造型等等。
    但是赵西洲在临近家门口告诉她录综艺的事，跟梦里小说情节一模一样，没有一丝改动。
    现在不管她信不信，她炮灰女配的身份成了事实，她必须做出选择，避免将来凄惨的下场。
    “你刚才说，伯母请我跟她一起录节目？”
    纪棠提起力气问了出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缥缈得就像隔着一个世界。
    赵西洲完全不知道她此时想法，只看到她古怪好一阵，便叫司机把车开慢点，正想着措辞怎么提起刚才的事，经过纪棠肚子疼和她不在状态的反应，他再提那话时，莫名产生了些愧疚。
    幸好，纪棠主动提起了。
    他按了按眉心，略带歉意地说，“棠，不好意思，这事本该提早跟你说，但最近忙我们两的事，加上跟进新项目的谈判进展，一时忘记了。”
    他叹了一口气，“要是你昨晚在我这边过夜，我可能就不会忘了。”
    纪棠为他的说辞感到恶心。
    在梦里的书中，他倒没这么虚伪，他一提节目的事，“纪棠”就很紧张地问他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提早说，他吃准她不仅不会翻脸拒绝，还会想办法跟上他的节奏，只潦草地说了句忘了，就直接带她回了龙湾别墅。
    现在她态度变了，他就屈尊纡贵地找了个根本经不起推敲的借口，本质依旧没变——不会设身处地为她考虑一下。
    纪棠透心凉，但即便如此，也没想过离开赵西洲，这源于她性格中的韧性，不会轻易放弃和退缩，而是积极的寻找出路。
    她很快想通小说中“纪棠”结局悲惨的重要原因就出在“赵西洲”身上，他对她什么态度，决定了他家人怎么对待她，现实生活中，她如果不改变赵西洲，最终只会重蹈覆辙。
    而且她不仅要改变赵西洲对她的态度，还要改变自己对他的态度，不能再像以前对他事事包容。
    完美的爱人不会横空出世，相爱容易相处难，只有他们都做出改变，才能改写人生。
    她暗自做了决定后把汽车前后座的挡板升了起来，使后面成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转头跟赵西洲说，“西洲，上节目的事我答应你，因为事到临头，我不想叫你为难，但以后你再这样不给我选择和准备的时间，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赵西洲看向她，她脸上写满认真和坚决，俨然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她不说马上答应，考虑了半天就这么对他说话？这不像从前的她，准确说不像她从前对他的态度。
    他虽然不可思议，却发现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他答应母亲通知纪棠一起上节目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纪棠有拒绝的可能，他也不可能这时候因为纪棠这么说就翻脸，临时给母亲找来一个替换的准儿媳。
    他头一次体验到什么叫下不来台，最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纪棠还没放过他，接着就说，“你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跟伯母一起上节目难免发生摩擦和矛盾，到时候你得站在公平的立场解决问题，谁都不能偏袒。”
    “你跟她好好相处，怎么可能发生矛盾？”
    “你答不答应？”
    “……”
    司机在前面接了个电话，敲了敲挡板，挡板升起后他小声说，“赵总，太太打来电话，问你们什么时候到，节目直播已经开始了。”
    “马上。”
    赵西洲说，他脸色不太好看，头一次被人逼这么紧，手指在领口解开两粒扣子后，身子前倾重新坐了坐，也没看纪棠就说，“我答应了。小俞，开车。”
    *
    大型直播互动真人秀《豪门婆媳》，作为12小时直播的网络节目，终于在午时整点开播。
    龙湾别墅这边，陈璇妆容精致，一身旗袍，坐在那里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无处不在地散发着强大气场，她在女儿赵如雪的陪伴下，出现在网友们面前，先微笑地打了个招呼。
    《豪门婆媳》第一季邀请了三对豪门婆媳，分别是女子体操第一人娜娜和她出身名门的婆婆，最近刚复出的九十年代偶像剧掌门人周庭，和她白手起家打造出豪门家族的女强人婆婆，最后一对目前网上热度最高，八十年代老牌明星陈璇和准儿媳纪棠。
    陈璇和纪棠热度这么高，得益于赵西洲，赵西洲是京圈贵公子，虽然本人低调内敛，雄厚的商业背景注定让普罗大众高不可攀，却在被网友们发现他长得比男明星还好看时，就成为千万少男少女的梦，受到热烈追捧。
    还有他跟赵如雪的关系，当年赵如雪一出道就是名导大制作，影帝影后老戏骨给她作配，最后被扒出背后金主赵西洲，赵如雪亲自辟谣两人关系，对外透露了兄妹关系。
    这在当时引起轰动，还出来很多“哥哥为妹妹圆明星梦”的金桔。
    至于纪棠，在月前赵西洲对外宣布订婚消息时，网友扒出此未婚妻只是一个秘书，没什么家世背景。
    现在网友们纷纷涌进陈璇的直播间，不管羡慕嫉妒还是好奇，都想亲眼一睹纪棠到底是谁，有什么本事拢住了男神的心，嫁进豪门。
    陈璇打了招呼后，赵如雪也紧跟着打了招呼，还说，“我哥和他女朋友马上到，现在我跟我妈带大家参观一下我们今天的午餐吧~”
    直播间早被弹幕淹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了终于开播了我进来了！！！！”
    “马丹啊啊啊我好卡到底进来多少人！！！”
    “我靠啊这个别墅好大，真正的有钱人生活啊啊啊啊啊！！！”
    “赵如雪真的是赵西洲妹妹啊，我小时候还看过陈璇的电影，她儿女都这么大了，她保养真好，果然豪门太太生活令人羡慕啊！”
    “陈璇阿姨！！！”
    “赵如雪我爱你，如雪美美哒，今天真漂亮，妈妈真年轻，两个人站在一起跟亲姐妹一样啊啊啊！！”
    “我靠这个午餐绝了，这哪是午餐，足够开宴会了啊！！”
    “没人跟我一样进来等赵公子的吗？”
    “赵公子我爱你啊啊啊啊啊啊！！”
    “男神什么时候出来？？？？？”
    有人发现问题，“都没发现赵如雪刚才说什么吗，赵公子不是订婚了吗，她怎么还说那是他哥的女朋友？”但迅速被淹没在成千上万的弹幕中。
    赵西洲的汽车到了龙湾别墅门口，节目组已经等候在那里，他还没下车，导演就迎了过来。
    赵西洲下车前还是拍了拍纪棠后背，“直播已经开始了，等下导演会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你别紧张，午餐我陪你们一起吃。”
    纪棠点头，下车。
    导演这边交代后，他们一起走进了庭院。
    节目组号称别墅内外总共布设上百个机位，360度零隐私无死角记录生活细节，所以他们一露面，就进入了网友视野。
    “啊啊啊，男神来了！！！！！”
    “这就是他未婚妻？我靠这个身材这个颜值……”
    “总算懂了为什么能嫁入豪门，果然看脸的世界……”
    “可太他么漂亮了！！！！！！！！！！！”
    “这个长相太美了吧，比赵如雪好看千百倍啊，这个姐姐怕是被豪门耽误的明星选手。”
    “酸了酸了，果然好看的人只跟好看的人一起玩儿，男神未婚妻这个颜值，就算不嫁豪门，嫁个富二代什么一辈子吃香喝辣被宠着妥妥的。”
    “集美们，豪门没那么容易嫁，都看利益交换的，男神也没那么傻，不会单看脸啊，我更倾向于这个未婚妻本身就很优秀的。”
    镜头下，陈璇和赵如雪得知赵西洲到了，就来到门厅迎接。
    “哥~”
    赵如雪几乎飞扑到赵西洲怀里。
    赵西洲双手扶住她肩头，笑着说，“这么大了，还往哥怀里扑？”
    “我想你啊，好久没见你了！！”
    “我看你想的是礼物。”
    赵西洲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
    弹幕瞬间被这绝美的兄妹情羡慕到了。
    只有纪棠看到陈璇朝他们瞥了一眼，目光沉了沉，似乎不喜欢他们亲密的互动，但她那种细微的眼神稍纵即逝，再看时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天衣无缝。
    她主动打招呼，“伯母好，如雪，你好。”
    赵如雪假装没听见，还跟哥哥腻在一起，陈璇笑了笑，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几个人走进客厅。
    纪棠把礼品礼物都拿出来，特意说明，“我这还是头一次来伯母您这里，跟西洲挑选了些礼物，希望伯母和如雪喜欢。”
    “未婚妻居然头次上门？？？”
    “不会吧，不是订婚了吗？订婚前两家父母要见面啊，而且像这种豪门家庭，肯定会邀请未来亲家来家里参观一下，她都是头次上门，那她父母根本就没被邀请来过吧？”
    “告诉你们嫁进豪门没那么简单，赵如雪之前都称呼她未来嫂子，是他哥的女朋友，而不是他哥的未婚妻！”
    “我靠，其实压根就看不起未婚妻这种普通家庭吧，她倒是拿了那么多礼物，我看陈璇都没多看一眼，赵如雪装都装不住，还翻了个白眼，太尬了！”
    “确实好尬啊，这场景看着就好窒息！”
    陈璇脸上是笑着，但没多少热情，客套地说，“你跟西洲回来就回来，带这些东西干什么，家里什么都不缺。”
    然后叫女佣把她准备的红包拿出来，递给纪棠，“你头次上门，伯母就给你封个红包当见面礼吧。”
    礼包厚厚一沓，分量很足。
    弹幕又炸开了，
    “得有三四万吧。”
    “这也太少了吧，不给个首饰什么的拿出来也好看？”
    “我靠你们都是有钱人吗？三四万还少？你们头次到准婆家，婆婆给你们多少见面礼啊？”
    “就是不少了，只是心意而已，人家结婚的时候婚礼婚纱首饰豪车什么不是男方出钱，不知道这个纪棠这边能出多少嫁妆？”
    纪棠接红包之前看了赵西洲一眼。
    赵西洲说，“妈给你的，你就拿着。”
    纪棠接过来，“谢谢伯母。”
    下一秒红包不小心掉在地上，里面的钱掉了一地。
    纪棠发出轻微的一声愕然，在陈璇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紧接着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
    直播间瞬间被满屏问号占领。
    在无数网线的另一端，观看直播的网友们差点笑到头掉，纷纷把看到的这一幕发到各大论坛某博某瓣，直播还没结束，一条“陈璇见面礼”的热搜就在两小时后迅速登顶。
    陈璇火了。
    其实陈璇上节目的目的很简单，一方面炫耀豪门生活，满足虚荣心和优越感，另一方面想利用直播形式，对准儿媳明褒暗贬，让她知难而退，而今天的见面礼就是下马威。
    红包装得不是百元大钞，而是一沓五十元纸币。
    她就是为了告诉纪棠，她根本不喜欢她，她也吃准纪棠事后不敢告诉赵西洲，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居然能把红包里的钱撒了一地，在万千网友的眼皮子底下。
    第4章
    钞票掉了一地。
    客厅鸦雀无声。
    陈璇笑容僵在脸上。
    赵如雪微微张着嘴，一脸惊诧，或许连她都没猜到，自己妈会在红包上动手。
    赵西洲手里正端着一只小小的青花瓷品茗杯，视线微垂，绷紧的下巴留下一道生硬的弧线，气质沉冷几分，像是充斥着低气压。
    而佣人们明显都慌了。
    只有纪棠表情不变，像个局外人。
    短暂的两秒之后，这仿佛按了静止键的一幕才动了起来，陈璇抬头，视线飞快掠过自己儿子，看向云姑，满脸愠怒，
    “这怎么回事，我的东西一向你来打理，你是不是动过这个红包？！”
    云姑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焦急地摆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
    陈璇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叫她赶紧上楼拿自己新买的那只价值60万的爱马仕包，为了打消误解，当场表示那只包是送给纪棠的小礼物。
    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网友们也被爱马仕吸引，纷纷表示，
    “陈璇666。”
    “60万包说送就送，有钱人。”
    “不然呢，承认自己在红包上做手脚，想给未来儿媳妇一个下马威，还是堂堂豪门婆婆，为了装大气，拿五十块钱的币塞满红包？”
    “说不准就是女佣动了红包，或者搞错了，你们心眼怎么那么坏，陈璇要是看不中未来儿媳妇，叫男神别娶就行了，至于在男神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吗？”
    “陈璇不让娶就不娶？你们好搞笑，怎么不先问问赵西洲答不答应，他可是商界大亨，不是那种屌丝妈宝男！”
    “你们还是太年轻，见识太少，这就是暗搓搓的婆媳争斗啊，只不过陈璇运气不好当场翻车，本来几万块办成的事，结果折了60万~”
    “这个纪棠看起来也没那么简单，正好就把红包掉了，掉就掉了，她一点不慌，也没替陈璇说几句话缓解尴尬……”
    “你是纪棠你知道她不慌？就那么几秒钟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她一个还没进门的未婚妻，这时候说多才错多！”
    ……
    就在网友们争论不下时，云姑突然折了回来。
    她眼里蓄着一汪泪，绞着手指颤声道，  “太太，红包我真的没动过，我在赵家伺候了二十三年，从来没多拿过赵家一分一厘，您不能冤枉我。”
    赵家人再次懵了。
    弹幕再次炸了。
    没一会儿，服务器崩溃了。
    第5章
    导演从监视器前匆匆赶来，助理跟在他身后说，“陈璇老师那个直播间突然涌进去上千万人，我们之前已经临时加服务器，没想到还是……”
    导演摸了一把汗，“没办法，国人闲起来，都是服务器杀手，赶紧叫人抢修。”
    他进了别墅客厅的时候，赵家人还在演戏。
    陈璇一脸头痛，正尴尬着和赵如雪劝说云姑，她不是那个意思。
    纪棠坐着不动。
    赵西洲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发了话，“先吃饭。”
    导演，“各位……”
    赵如雪下意识朝机位的方向看了一眼，诧异道，“导演您怎么来了。”
    “不好意思，我来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咱们的直播间因为大量粉丝涌入，造成服务器崩溃，所以直播要暂停一会儿。”
    “就是说直播现在已经不能看了？”
    “对。”
    这哪是不好的消息，简直太好了。
    陈璇和赵如雪顿时如释重负，终于不用演了。
    要不是赵西洲还在这里，陈璇能当场发一场彪、砸烂几只茶杯，责怪赵如雪当初鼓吹她上节目，好好骂骂云姑脑子坏掉了抽什么疯凑什么热闹，再问问那个纪棠，作为赵家未来的儿媳妇，关键时候为什么不站出来为她说话！
    赵如雪却忍不住，刚才还好声好气，转头拉下脸质问云姑，“你怎么搞的，妈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就对了，多什么话搞得大家都下不了台，你知不知道在直播啊，有多少网友就等着我们出错呢，就等着……”
    “如雪！”
    陈璇自知理亏，忙喊住她，“不怪云姑，都怪我搞错红包，行了云姑去忙吧。”
    “妈你还给她说话？！”
    “你还不了解云姑么，她这个人最重视名声，刚才肯定怕人误解，怕我不相信她，才一时搞不清状况，叫网友们看笑话了。”
    导演打着哈哈说，“那你们先吃饭，等服务器好了我就叫人过来通知一声。”
    “哎好，那您先忙。”
    导演走了，赵家客厅又陷入沉默，赵西洲接了个电话，“我有事，得先走。”
    “饭还没……”
    陈璇本来坐下又下意识站起来，但话没说完，对上他一双冷淡又凌厉的眸子，心脏漏跳一拍，声音低了下去。
    赵西洲淡淡道，“你们吃。”
    临走时视线掠过陈璇，落在了纪棠身上，“好好吃饭，晚上节目结束我有时间就来接你。”
    纪棠嗯了一声。
    陈璇当然知道儿子情绪不会多好，连忙亲自送出去，一回来就沉下了脸。
    赵如雪也面色不善地看向纪棠，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在她脸上和身上。
    纪棠没事人一样问，“如雪你不饿么，伯母，可以开饭了吗？”
    赵如雪冷笑，“你还有心思吃饭，刚才那些事都因你而起，我妈给你递个红包，你就故意掉地下，就怕网友不知道我妈给你包了多少钱？你掉就掉了，干嘛一声不吭，给我哥做秘书那么长时间，不知道怎么解围？”
    她这个人长得既不像陈璇，也不像赵家人，五官浓艳，珠圆玉润，身上有种憨钝的气质，偏偏喜欢演遗世独立的美人，赵西洲强捧都捧不起来，反倒仗着家世和哥哥十分嚣张，在小说中对“纪棠”充满敌意，经常呼来喝去，从没喊过一声嫂嫂。
    纪棠不会像小说里那样惯她，抬头假装找了遍隐藏的机位说道，“如雪，你说话注意点吧，服务器的问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解决了，你这些话对着我说说就算了，小心播出去又被人误解。”
    “你……”
    赵如雪被噎住，尽管导演说过直播重新开始就通知她们，但万一有个时间差，这边没及时知晓……
    她不禁看了看四处，赶紧闭嘴。
    陈璇适时道，“别吵了，吃饭吧。”
    三个人入了席，席间陈璇也没解释刚才红包的事，反倒上下打量纪棠，慢悠悠道，“你私底下是这个打扮？”
    赵如雪小声地吐槽一般，“像个狐狸精，当秘书的时候上班打扮得一本正经，下班就换了装勾引我哥，怪不得我哥鬼迷心窍居然要娶你。”
    陈璇看了她一眼，“平时妈妈教你这么说话？”
    “……”
    赵如雪不敢了，埋头吃饭。
    陈璇一副她对女儿和未来儿媳做到一碗水端平的样子，教育纪棠，“如雪年纪小不会说话，但理是这个理，你看看你那身打扮，那个妆容和发型，太不够端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是秀场。我丑话说在前面，你想嫁进我们家，就得守我们家的规矩，我们家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需求，是不能够随随便便烫头发的，尤其你这种大波浪，媚俗懂吗？”
    “妈，你看她那个眼妆和唇妆多亮眼……”
    陈璇瞪她一眼，意思你讲话还是我讲话？
    赵如雪又埋下头。
    陈璇继续，“你把手拿出来，我看看你甲指。”
    纪棠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一碗米饭吃得差不多了。
    陈璇目光沉下来，“没听见我说话？”
    纪棠咽下饭菜，“伯母，西洲说您教过他，饭桌上不许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
    赵如雪立马坐不住，摔下饭碗就要给她妈出头，陈璇脸色也变了，啪地一声放下筷子。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语气严肃，隐含威胁。
    纪棠唇角翘了翘，突然发现母女两并不像小说中那样厉害，只是外强中干，只会窝里斗而已。
    她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伯母、如雪，我要嫁的人是赵西洲，不是你们，你们如果还算喜欢我，咱们就好好相处，不喜欢就不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去跟赵西洲说不要跟我在一起，或者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她说着站起来真打算走了。
    陈璇差点没气晕过去，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顶撞她，腾地站起来指着纪棠就要开骂。
    隐藏的机位忽然闪烁了几下。
    赵如雪及时发现，赶紧拉住她，只来得及提醒，“妈，好像开播了！”
    而门口方向也有工作人员跑进来，打了个开播的手势。
    陈璇脸色顿时青一阵红一阵，发脾气不是，不发也不是，紧急之下指向纪棠的手改成招手，脸上堆出笑，
    “小棠，女孩子减什么肥，赶紧坐下来再吃点！”
    她说着朝赵如雪背后掐了一把，叫她赶紧想办法圆话，不能叫纪棠在镜头面前闹起来！
    赵如雪从没被这么考验过演技，一着急从座位中小跑出来，从后面拉住纪棠的胳膊，“未来嫂嫂，你这么快就吃饱了，你想不想花园里逛逛，我陪你去啊！”
    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我终于进来了！！！”
    “刚才看到哪儿了我给忘了！对了红包的事解决了这是？直播就这点不好，动不动被挤出去，来不来崩溃一下，还不能退回去看，要疯了啊啊啊啊！！”
    “友情提示，现在是试播阶段，后期导演还是会剪成综艺，到时候综艺出来了也能追。”
    “如雪叫未来嫂嫂了我靠，她不是之前还叫人家，她哥的女朋友吗，就黑屏这么一小会儿，这家人又发生了啥？？？？”
    “哦豁，陈璇看起来对未来儿媳挺好啊，还关心她不好好吃饭，之前还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呢。”
    “陈璇准儿媳是叫纪棠吧，纪棠这个身材还减肥？果然长得漂亮的人对自己好严格哦~”
    客厅里，纪棠被赵如雪一把拉住，她回头笑，“你叫我什么？”
    赵如雪，“……未来嫂嫂……”
    纪棠捏了捏她下巴，“嘴巴真甜，未来嫂嫂待会儿给你买糖吃~”
    赵如雪傻眼了。
    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未来嫂嫂买糖吃！！！”
    “哈哈哈哈莫名好撩，我要站一秒未来嫂嫂和小姑子的CP！！”
    “我也要站，两个美人配一脸，如雪虽然脾气不好但憨乎乎的，是被家里宠坏的大小姐，未来嫂嫂美艳挂小姐姐，看着好腹黑，好攻啊哈哈哈哈！！！”
    “小姑子懵掉的样子好萌啊，居然还脸红了，看着让人更想欺负了！！！”
    “你们这群人在说什么啊哈哈哈，把我们赵男神放哪儿了，居然敢磕他妹妹和媳妇，小心都被封号哈哈哈！！！！！！”
    第6章
    纪棠当然没真的给赵如雪买糖吃，但赵如雪却陪着她逛了整个花园，看了人工湖，玩遍别墅地下室娱乐设施，陪着吃了下午茶，终于熬到直播结束。
    直播一结束，赵如雪就翻脸了，“纪棠你玩我呢是吧？看我穿高跟鞋，成心让我带你到处逛，你是不是以为节目实时播放，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累了你就早点休息，”
    纪棠淡淡地打断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通过小说和试探，她也看明白了，陈璇和赵如雪就算不顾忌直播，也根本不敢跟她直接闹翻，更不敢闹到赵西洲面前，做挑起家庭矛盾的罪魁祸首。
    而小说中“纪棠”没看明白这点，才由着她们欺负，后来再没翻身。
    她看向赵如雪身后，“伯母，今天谢谢您和如雪款待，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我们明天见。”
    “等下。”
    陈璇忙唤住她，过来和和气气地拉住她的手，一脸真心实意地挽留，“你吃完饭再走，西洲不还要过来接你么，等他来了再走不迟。”
    姜还是老的辣，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先把人留下，回头再收拾。
    小说中“陈璇”经常这么干，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给一颗甜枣再打一棍子，“纪棠”有次太累，不小心在沙发睡着了，她过去就给了一个大嘴巴，直接把人打醒，“纪棠”几次心灰意冷快到崩溃边缘，她再软和几句，让“纪棠”看到一点希望，继续委曲求全地伺候他们家。
    纪棠不上当，拒绝的干脆，“不了，我想早点回去，晚饭下次吧，机会多着呢。”
    陈璇眉眼垂下来，开始打感情牌，“你还在生伯母的气？”
    “我跟您生什么气？”
    纪棠笑，在手机屏幕轻点几下，拿给她看，“伯母，我搜了一下，咱们这个节目刚开播，您就上了好几个热搜，现在网上讨论热度正高，您慢慢看，我估计您今天没心情款待我吃晚饭了。”
    陈璇狐疑地看去，“陈璇见面礼”“陈璇刁钻婆婆”“陈璇斥女佣”……她还没看完，眼前一花，差点跌倒。
    赵如雪从后面扶住她，“妈怎么了这是，快坐下歇歇。”
    陈璇拉住女儿的手，气得嘴唇哆嗦，“快，快给你哥打电话，把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给我删掉，都不许给我讨论，不许！”
    “您别着急我马上打，马上，你想开点，网上都瞎说八道的……”
    ……
    纪棠站着等了片刻，确定陈璇没事，转身走了，半小时后，赵西洲打来电话，她已经在计程车上。
    “怎么不等我接你？”
    赵西洲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带着一点疲倦。
    纪棠喜欢他的声音，每次听见，就想到冬日里带着冷峭的雪松，仿佛也能闻到那沉静的气息。
    她拿手机贴着耳朵应道，“我那边有点事得回去，本来给你打电话告诉一声，你在通话中。”
    赵西洲嗯了一声，并没说跟谁通话，也没问她怎么又回去，漫不经心道，“今天录节目开心吗？”
    “还好，下午已经适应了，如雪陪我把你家宅子都逛遍了。”
    “那就好，我之前说过，相信你们会相处很好。”
    赵西洲从来不讲废话，所以纪棠自动把这话翻译为：你们都不要给我惹麻烦。
    纪棠笑了笑没接话，等他进入主题，果然，下一秒他就说，“棠，我叫人给你申请了个微博账号。”
    “嗯？”
    “妈上午红包的事是个误会，我们家里人清楚，外面的人并不那么认为，现在网上都在讨论这个事，妈一时想不开差点高血压进医院，待会儿那个账号我发你，你在上面澄清一下。”
    纪棠也没含糊，马上就答应了，“好。”
    赵西洲语气柔和了一些，“辛苦你了。”
    挂断电话后，他那边很快发来账号，一并发过来的，还有一则写好的澄清说明，大概意思是说纪棠在赵氏集团任职时，就跟他妈相处很好，红包的事是个误会，请网友们不要再传播谣言中伤他妈。
    他还真为他妈着想。
    第一时间没有删评控评撤热搜，以防舆论反弹，而是让纪棠解围，纪棠能想象得到，这则澄清一发，原本为她打抱不平的网友们，会怎么气势汹汹地冲在她的评论区嘲讽她、调侃她。
    她倒是给陈璇解围了，但她被谩骂淹没了。
    到时候赵西洲又会怎么做？
    这就是他答应她的，会公平地站在他的立场，谁都不偏袒？明明偏心偏到太平洋了。
    第7章
    纪棠心里清楚，这时候找赵西洲理论、或者质问，都不是明智的选择，不仅让他认识不到问题所在，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还会在他心烦的时候火上浇油。
    说白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像情侣，更像上下属关系。
    遇到问题，赵西洲倾向于发号施令，而她是解决问题的执行者，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不管如何困难，都要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结果。
    最终，他们未来的婚姻，在原本家庭背景差距下，又建立在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上，岌岌可危。
    纪棠现在，就在摸索着找一个平衡点。
    那条澄清肯定是不能发的。
    她不发不代表赵西洲不会找人替她发，所以她首先登录账号改掉密码，然后发现这个号整得还挺全乎：橙V，认证是赵氏集团前任总裁秘书，头像是她在赵氏任职期间的一张工作照，粉丝两千＋，还一直在涨。
    纪棠把头像换了一张自拍，没发任何状态，刷了会儿新闻就关机睡觉，第二天清早，手机开机，无数未接来电一股脑跳了出来，其中包括赵家宅子的座机号码。
    赵西洲的电话，没有。
    他唯一的一条信息，在两人昨晚的聊天记录之后，深夜十一点，发了一个问号。
    纪棠明白，大晚上气急败坏上跳下窜找她质问这种事，不符合他人设。
    但是他的电话，在纪棠起床洗漱，坐上计程车赶往龙湾别墅时，姗姗来迟了。
    “西洲。”
    纪棠像往常一样接起电话。
    赵西洲的语气也跟平常一样，他说，“小俞说没接到你。”
    “嗯？我昨晚给他发信息不用来接，他接送我，再送你上班，来回浪费时间，说不准还要耽误你的事，以后都不用接我了，我打车很方便。”
    赵西洲不置可否，问，“昨晚睡好了么？”
    “很好。”
    “睡之前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来了。
    他开始了。
    纪棠默了一瞬，说出准备好的说辞，“西洲，我觉得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
    “你昨晚好像对我和伯母，并没有做到站在公平的立场看待，让我发澄清这种事，我担心发出去后……”
    话没说完，赵西洲就打断纪棠一个听着像是长篇大论的开始，
    “八点十分，我那边有个会议，不能跟你说太久。昨晚发澄清的事我只是建议，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但是我要提醒你，跟长辈的相处与你跟客户沟通一个道理，不能争一时之气，较一时之劲，在乎一时失得，你好好想想，看着办吧。”
    挂断电话后，纪棠就开始想，奈何赵西洲思想水平太高，她始终参悟不透，倒是给怎么跟准婆婆相处，打开了一个新思路——只要占领道德制高点，不管有没有错，有没有理，只要拿出自己的道理，就可以反将一军。
    她带着新悟出的道理来到龙湾别墅，陈璇和赵如雪正在准备吃早餐。
    陈璇面色不大好，有点强颜欢笑，也是，豪门阔太当久了，谁受得了整晚上被升斗小民在网上炮轰。
    一见她远远走来，笑容更端不住了。
    赵如雪好奇，顺着目光看去，就见纪棠今天穿芭比粉休闲西装上衣，阔腿裤高跟鞋，肩头挎着黑色小包，一头长卷发恢复了自然直，披在肩头飘逸十足，脸上妆容精致，笑容明艳晃眼，整个人又A又飒，活像大牌驾到……
    她到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直播开始。
    陈璇和赵如雪差点黑脸的同时，直播间弹幕已经疯狂刷屏，除了问昨晚事的人，都在说，
    “我靠这位姐姐冷白皮，死亡芭比粉都可以驾驭！！！”
    “我靠我靠好美！这个气场太强大了，对比如雪像个邻家小妹！”
    “啊啊啊美哭了，第一次看到素人驾驭住这个颜色，棠棠可太会打扮自己了，我单方面宣布，这个姐姐是我的人！”
    “急急急，谁能告诉我纪棠涂什么颜色口红？？？？”
    “芭比粉加了一点紫吧，这种饱和度非常高的冷调不建议黄皮，没有纪棠这种天生冷白皮的宝宝可千万慎入。”
    “她怎么这么好看啊，以前我信了素人再好看，跟明星站在一起也会被比下去，现在纪棠打破常规了，如雪虽然有点圆润，但也是个大美女啊，怎么被未来嫂嫂一比，就变得好粗糙！”
    纪棠进了客厅就先打了招呼，然后问，“伯母、如雪，你们昨晚都没睡好么，肤色有点暗沉。”
    陈璇和赵如雪同时扎心，心里怨恨不已，但决口不提昨晚的事，叫纪棠赶紧坐下一起吃饭。
    餐桌上摆着杂粮米粥、全麦面包片鸡蛋夹奶酪、香葱软饼、干煎红薯、菌菇鸭汤、红心甜柚等等，十分丰盛，一看就是符合陈璇口味的养生早餐。
    纪棠不挑食，都夹着吃了点，饭毕，陈璇道，“小棠，待会儿何惠和周庭来我们家做客，我们上午聊聊天，下午你陪我逛逛街吧。”
    纪棠应道，“好。”
    陈璇接着说，“何惠是我的老朋友，没想到这次也参加了这个节目，她这个人很厉害的，是小湘玉品牌餐厅创始人，我记得前几年还上过那个百富榜，被评为我们国内三大餐饮富豪之一，我啊，由衷为她感到高兴，待会儿她来了，你跟如雪要好好招待。”
    纪棠点头，赵如雪也乖乖点头。
    赵如雪今天乖得有点出奇，自从纪棠来后就没见她讲过几句话，没一会儿不知道跟陈璇悄悄说了什么，提前站了起来，“妈，那我先走了。”
    陈璇对纪棠和观众解释，“如雪今天拍杂志封面，得去忙工作，不能一直陪着我。”
    纪棠表示理解，两人又讲了几句闲话，何惠带着周庭就来了。
    她们是节目组请的三对豪门婆媳之一，婆婆是女强人，儿媳是九十年代偶像剧掌门人，最近刚复出。
    原本的小说中，她们也参加了节目，外人看来豪门家庭身份高贵，实际上家族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上节目只是为了圈粉搞热度借助话题再赚钱，按照原本的小说情节，陈璇对这种相比较自家次几等的“富豪”是不屑于结交的，也没有邀请她们来家里做客的道理。
    但偏偏，在昨晚之后就邀请她们来了。
    纪棠想清这点，表面如常地迎接。
    何惠看到她就先夸了一番，“很久没见纪小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陈璇有点稀奇，“你们认识啊？”
    何惠解释，“我跟您家西洲有点来往，当初纪小姐还在赵氏任职，可是接待过我的，要我说，您家儿媳找对人了，纪小姐是个玲珑人，不论为人处世，都不愧西洲身边第一大秘书，赵氏集团大管家！”
    “你说笑了，她一个秘书，哪当得了什么大管家。”
    “你别不信，业界很多老板对她评价很高的，都说纪小姐能力出众，情商高，是赵总的左膀右臂，身边要有这么一位秘书，也不至于每天被业务缠身，愁累到秃头。”
    何惠这么夸来夸去，陈璇特别有面子般掩嘴一笑，“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小棠这么优秀，我们家西洲那个人，性子冷，不会夸人，更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我连他们交往都不知道呢，还是有次吃饭，西洲突然说，他打算订婚了。”
    何惠满脸好奇。
    纪棠配合着一脸苦笑+羞涩。
    陈璇拉过纪棠的手，“虽然西洲说得很突然，但我平时也不时去公司走动，小棠每次招待我，斟茶倒水，服务周到，说话办事都招人喜欢，她呢一看就是谦虚踏实的女孩子，不显山露水，不抢人风头。”
    她视线转到纪棠身上，眉头微微挑起，“我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们家有的是家世，所以挑媳妇从来不看女孩子背景，就看眼缘，纪棠啊，就合我眼缘。”
    何惠会心一笑，“对对对，眼缘很重要，纪小姐不止合你眼缘，也很懂事孝顺呢！”
    然后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听导演讲，你们这边昨天还上热搜了，就因为那个……哦，对，那个红包的事对吧？纪小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听人家说那都是误会的事，可网上的人不听，你伯母啊，被好多人骂啊，你——”
    陈璇一听这个，忙打断她，“我被骂不要紧的，我也是做明星走过来的，接受过群众的误解和批评……”
    她声音突然哽咽，低了一下头，手指按了下眼皮，很快抬起头来试图掩饰过去，但湿润的眼角难掩心酸，摆手道，“不提这个了，不提了……”
    何惠是个急性子，“纪小姐，你也是那件事的当事人，你伯母被人误解有多伤心，你最能理解的，怎么也不见你站出来澄清一下啊，这件事你最有发言权了！”
    陈璇，“不怪她的，不怪她……”
    何惠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纪棠，神情虽然没有很明显的指责，但轻轻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破案了。
    原来陈璇邀请何惠做客是这个作用，原来一直捧高她是想捧杀，原来她在这儿设局等着她。
    纪棠抿了抿唇，忽然抬头，一本正经道，“我有替伯母‘发声’。”
    陈璇和何璇都疑惑地看过来。
    纪棠，“我昨晚专门申请了一个微博账号，网上替伯母说话的大V，我都点了赞。”
    “！！！”
    弹幕喜闻见乐，
    “哈哈哈哈哈纪棠好可爱！那个小表情啊，我帮你发声了，我帮你点了好多赞，你要是喜欢，我还可以给你点好多好多赞！！！”
    “哈哈哈我也要给纪棠点赞，陈璇和何惠明显就在演，逼她发声呢，也不看人家没那么傻~”
    “纪棠怎么这么可爱，一本正经地我给你点赞了！”
    “陈璇好恶心，越看她越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靠看了今天演的这出，纪棠大概率在昨晚上就被陈璇要求为她发声，肯定遭到拒绝，不然今天也不会专门演这出逼纪棠‘孝顺’，而纪棠如果真想为陈璇发声，不可能不知道发一条状态，比点赞管用的多，但也不能直接得罪陈璇，所以才找了折中办法……细思恐密，只能说豪门不好嫁，棠棠保重吧。”
    “马丹这两人真恶心，还以为两个豪门家庭交流，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原来联合起来演戏呢，怪不得把纪棠捧那么高。”
    “也不算捧得高，我家有人在赵氏上班，虽然职位不高但也知道纪秘书确实很牛逼，各部门大佬们私底下协商不到一块儿，都是纪秘书出面调节，三言两语搞定，没人不服气。”
    “棠棠真的那么牛逼嘛，她要当明星就好了，好想看她演职场戏，肯定很过瘾！”
    “她那个气质也是绝了，演个女大佬妥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纪棠：如雪你怎么走了？
    赵如雪：坐不下去了。
    网友：棠棠好美好美，衬托的如雪像个邻家小妹~
    第8章
    陈璇和何惠黑人问号脸。
    纪棠，“伯母、何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陈璇，“……”
    何惠，“……”
    何惠发现自己来错地方了，赵家这场婆媳大战，陈璇看着厉害，纪棠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要再掺和，估计讨不到好，还会落到尴尬下场，于是没一会儿就婉拒陈璇留吃午餐，带着□□匆匆走了。
    别墅里一下子空落落好多，而机位还在闪烁。
    平时有赵如雪在还好，陈璇有个附和她的人，此时只剩下纪棠，陈璇一想到她这两天所作所为，就气不打一处来，碍着摄像在不能发作，但也绝对不会主动同她讲话。
    她等着纪棠主动，没想到纪棠打开一本杂志看得入迷，半点没有上节目炒气氛的自觉。
    陈璇干坐了一会儿，发现她明明在自己家里，却还不如坐在旁边的纪棠自在，最终清了清嗓音开口了，“小棠，午饭咱们早点吃吧，早点吃完早点出去逛逛。”
    纪棠抬起头来，干脆利索地应道，“好啊伯母。”
    没一会儿，两人吃过饭，家里司机栽着出门，来到大商场，商场卖化妆品男装女装童装等等，都是国内顶级品牌和国际品牌入驻，楼上有影院、超市、娱乐设施和餐饮，周边围绕步行街、五星级酒店、写字楼，以及公寓，是集购物、餐饮、文化、娱乐等多种功能于一体、京市最出名的大型商圈。
    它归赵氏旗下。
    陈璇一来，就跟皇后巡视领地那样昂首挺胸，后面有节目组摄影跟着，面前一溜经理出来迎接，十分有排场。
    她脸上挂着标准贵妇笑，摆摆手，“你们去忙，不用围着我，我随便逛逛，总不能因为我来了，就耽误你们做事对吧？”
    经理们一个个人精，知道她说说而已，哪敢真走，忙道，“您跟纪小姐想逛哪里，我们陪您们去。”
    “不然先做个头发护理吧。”
    陈璇拨了下头发，不经意看了纪棠一眼，纪棠全程微笑，态度随意。
    等到了一家时尚造型，纪棠坐下后，陈璇突然来到她身后，捏起一缕头发问造型师，“她这个头发颜色染太亮，你看怎么补救一下？”
    造型师看着一头靓丽茶色，一时居然没话可说，“……”
    纪棠也抬起了头，仿佛有点困惑。
    陈璇俯身道，“小棠，今天伯母出钱给你做头发买衣服，你别客气！”
    弹幕疯了，
    “啊啊啊啊棠棠千万别答应！！！！”
    “我靠陈璇又想干什么，棠棠头发颜色好好看，怎么就碍她眼了？？”
    “看出来了，豪门阔太一天没事干就闲的发慌，现在媳妇还没嫁进门就管上了，说白了就是控制欲太强，什么都得如她意才行。”
    “马丹，这种婆婆令人窒息，我婆婆要是敢管在我面前，分分钟给她表演一个不干了！”
    “看着吧，棠棠不会答应的，期待她怎么不动声色地给陈璇吃瘪哈哈哈！！！”
    然而让人料想不到，纪棠只考虑了片刻，就点了头。
    弹幕，
    “？？？？？？”
    “？？棠怎么了？？”
    “说不准她也想换个发色，尊重她意愿~”
    然而纪棠接下来说，“伯母您帮我挑个颜色吧。”
    陈璇没想到纪棠突然这么好说话，以至于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然后就让造型师拿出色卡。
    陈璇内心十分想让纪棠染回头发原本的颜色，但这话不能明着说，容易引起反弹，于是一面跟造型师商量，什么颜色接近自然色，一面看纪棠的反应。
    纪棠什么反应都没，在一边默默地翻时尚杂志。
    陈璇就选了一款接近黑色的黑莓色。
    “就这个，这个看着不错，符合你气质。”
    陈璇一锤定音，生怕纪棠临时变卦，在一边看得很紧，还交代托尼老师，“发根的地方小心染，最好染暗半度，等黑发长出来才过度自然。”
    “等长出一头黑发啊，这头发就不要动了，女孩子一头长黑发才漂亮。”
    纪棠笑了笑没反驳，看来准婆婆还是心心念念要把她改造成理想儿媳的模样，她想改造那就改造吧，在这种小事上，没必要大动干戈地计较。
    纪棠其实很想对陈璇好，就像当自己妈一样相处，因为她是赵西洲的妈妈，赵西洲是她爱的人。
    只是陈璇一直不给她机会。
    纪棠只能被迫寻找两人新的相处之道，小事不计较，大事守住底线，也不会为了附和网友，就大小事不分，一律青红皂白怼陈璇，毕竟网友们站在她们角度，从一开始代入“灰姑娘嫁入豪门，结果如何如何，豪门儿媳不好当”，希望她硬气一些才看得爽，她们爽过了，未来日子还是要她自己过，所以不论网友怎么说，她一直很清醒。
    此时她闭着眼，由着托尼老师在陈璇指导下摆弄，大概两个小时后，染发结束了，等洗发吹干，纪棠就看见一头在光照下泛着一点浅紫色的长发。
    “是不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陈璇差点笑出声，看得出来挺激动。
    偶尔退让一点，换来准婆婆开心，纪棠也很愉悦，“伯母您眼光好，这个颜色确实好看。”
    陈璇立马说，“走，给你挑化妆品去，顺便叫人家给你化一个新妆容，现在这个跟头发不搭配。”
    陈璇也没乱来，她还是很会做人，问过纪棠平时用什么化妆品，就带她到了品牌专柜，试装的时候叫化妆师尽量化裸妆，“裸一点更显年轻，她皮肤好又清透，有点妆就很漂亮。”
    等化好后果然如此。
    弹幕激动成一片，
    “黑莓色头发也好好看，搭配这个妆容好清纯不做作，看着还有点乖哈哈哈！！”
    “陈璇还是挺有眼光，期待她给准儿媳换装哈哈哈！！”
    “其实这个妆更亲切诶，平民女孩也能get到，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棠棠做美妆博主哈哈！！”
    “现在有点婆媳气氛了，陈璇不找茬还是挺可爱的，全程也挺贴心，棠棠也一直在宽容配合，还挺期待她们在磨合中越来越好~”
    纪棠这边化好妆，陈璇叫人打包好一系列浅色号眉粉眼影唇彩，带着纪棠到了服装区。
    黑色吊带裙搭蓝色衬衫，半袖裙子加小腰带，米白针织衫+纯色打底衫+直筒裤，无袖坎肩搭直筒半裙……
    陈璇一口气挑了十几套，色彩一律莫兰迪色，看着十分简约质朴、温柔大气。
    “小棠，你先试试我挑的这些衣服，穿出来肯定比那些大红大绿的好看，这种衣服才显气质。”
    纪棠神色思忖。
    陈璇以为她被折腾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脑子里已经飞速想好了应对手段，只要纪棠露出不高兴，她就放低姿态赔不是，之后一句话也不用多说，纪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全力配合，再不经意表现出一点委屈，既能博得网友同情，也能在儿子那里交差——不是她对准儿媳不好，是准儿媳不领情！
    陈璇仿佛能想象到网友们批判纪棠的画面——准婆婆勤勤恳恳给未来儿媳买衣服，纪棠不但不领情，还当面甩脸子，情商堪忧。
    “伯母？”
    听见有人叫，陈璇才回神，抬头见纪棠正一脸关忧看着她，询问道，“您是不是累了，衣服我自己去换，您坐这儿好好歇会儿。”
    “？？？”
    这么听话，不甩脸子？！
    陈璇忙道，“我挑衣服眼光没那么时尚，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
    纪棠笑了笑，“您挑的都好看，我刚才跟摄影大哥说了，叫他们离近点拍，伯母您挑的风格有OL气质，我正好给看直播的小朋友做个上班or入职穿搭指南。”
    陈璇，“！！！”
    弹幕一片激动，
    “啊啊啊想看想看，大四实习生表示最近正在发愁这个！！”
    “我靠棠棠可是职业老手，这个福利太实用了！！”
    “棠棠已经按捺不住职场的小jiojio，给咱们塞私货啦哈哈哈！！”
    “棠棠之前做到那个级别，平时肯定接触不少大型招聘方案，她做穿搭指南，妥妥的干货哈哈哈！！！”
    纪棠已经拿一套衬衣和裙子去试衣间，出来后发型有所改变，一半头发高高扎成高马尾，一半披在身后，既年轻清爽又十分温柔，她站在镜头前，介绍道，
    “吊带太露不敢穿着上班，我们搭类似的衬衣，像荷叶边、棉麻条纹、简单白衬衣都可以，随意又柔和，面试的小朋友如果也想这么穿，尽量不要出现蕾丝和碎花，想表现自己温柔一面的小朋友，垂坠感十足的雪纺衬衣是不二选择。对了，这么穿的时候也可以衬衣领口不扣，两边衣摆这样系起来，藏着点小心机。”
    “针织衫打底衫直筒裤，头发扎起来放下来都可，搭配kisskiss344色号口红，水润光泽，对黄皮也十分友好。”
    “当然了，不论怎么搭，我们的着装还是要根据岗位来体现，严谨的金融类或者客户类工作，裙子一定要过膝盖，一般职场面试，尽量设计简单，统一花纹或色彩……”
    ……
    不知不觉到了结束时间，工作人员叫纪棠看他们截图下来的弹幕，夸她的穿搭指南做的好，网友反响很好。
    陈璇已经拉下脸——这个准儿媳还真会抢镜头。
    纪棠专门过来给她说好消息，“好多网友说伯母您眼光好，都想试试这个黑莓发色，还有您挑的这些衣服。”
    陈璇嘴角扯了扯。
    纪棠继续示好，“伯母今天辛苦了，我请您吃粤菜吧，听西洲说您最喜欢养生汤了。”
    陈璇双手抱胸，“我累了，没心思吃饭。”
    纪棠也没含糊，“那伯母就早点回家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见。”
    “！！！”
    陈璇一脸震惊看着她利落洒脱的背影。
    多哄哄也不是不可以卖她个面子！
    就这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璇：你回来
    纪棠：不惯着，机会只给一次
    第9章
    既然未来婆婆不去，纪棠一个人没什么好讲究，就近找了家餐馆吃了碗小馄饨，等出来叫车的时候，旁边刚好有辆宝马停下，一个女人披肩墨镜，低着头下车，刚走两步，就直直撞在她身上，墨镜被撞歪，露出一张保养很好的面庞。
    “小心——”
    一个女孩叫道，从另一边下车匆匆跑来，挽住女人胳膊，关心她有没有被撞到，然后抬起头，透过墨镜狠狠瞪了纪棠一眼。
    “如雪？”
    女孩虽然同样黑超遮面，头戴渔夫帽，纪棠还是认出那熟悉的半张脸，叫出名字后，对方明显慌了一下，避开她眼神，拉着女人赶紧走了。
    纪棠下意识回头，赵如雪挽着的那个女人也正扭头看向她，视线仿佛有穿透力似的，即使隔着墨镜，她也能感受到那不屑和轻视往自己身上扫了一圈。
    “……”
    手机突然响起，纪棠收回目光看向屏幕，来电显示“dear~琳”，她一面招手的士，一面接起，“林琳。”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御姐音，“宝贝棠，节目做的开心吗，最近有没有想我？”
    纪棠不禁露出笑，林琳，楚新娱乐经纪公司的经纪总监，她的好朋友，两人关系十分铁，平时不打电话不发信息，有事才联系。
    所以她一上车就问，“有事说吧。”
    林琳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我有个认识的老板做直播平台，她想邀请你做一期现场直播带货，看你有没有兴趣。”
    “我？”
    纪棠觉得好笑。
    “对，就是你。你们那个节目挺火的好嘛，你们这组准婆媳的网络热度、比娜娜和她那个出身名门的婆婆还高，今天下午你那个入职穿搭指南一出来，很多平台蠢蠢欲动，想通过关系联系到你本人谈合作呢。”
    纪棠没想到出现这种效果，但她暂且没考虑过这方面，便婉拒道，“这个事我做不来，带货还得找专业的人才行。”
    “只有做了才有无数种可能，说不行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林琳了解她，于是试探道，“你怕赵西洲不许做？你好歹一个职场女性，真的要为他完全放弃事业？”
    纪棠坦然道，“我在考虑其他工作。不说这个了，你先帮我个忙吧。”
    “你说。”
    ……
    跟林琳挂断电话，纪棠收到赵西洲信息，他问她，“今天不过来？”
    纪棠依旧拿出之前的说辞，“我这边还有事没完。”
    赵西洲就没回了。
    他耐性真好，永远不慌不急。
    纪棠九点回到玫瑰小区，洗漱沐浴打开电脑，三天了，之前发的简历石沉大海，一个都没回应，她坐下又给曾经认识的大老板写了一份真情实意的求职自荐信，等邮件发送出去已经十点，十点半关灯睡觉。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跳出一条信息。
    赵西洲：开门。
    纪棠有些不信，按赵西洲的性子，他从来不会主动找上门，她忙开灯，趿着拖鞋一路走到门口，门开了，赵西洲果然就站在外面。
    他像喝了酒，整个人懒懒的，肩头倚着墙，手臂搭着西装外套，衬衣领口松开两粒扣子，露出发红的喉结，脸上倒是不红，但平时一双冷漠的眸子，此时泛着微醺水光，而门内柔和的光，就在那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阴影，愈发显得他目光脉脉。
    纪棠莫名脸热心跳，忙接过西装外套，用微笑掩饰过去，一边问他，“怎么过来了？”
    她挂好衣服转身，一大束玫瑰突然出现在眼前。
    “送……我的？”
    赵西洲不说话，只拿那种眼神看着她。
    纪棠抱过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让他先进来换鞋，她找容器插花，花刚插好，一双手从身后搂了过来，紧接着男人身体靠近，滚烫的唇贴上她耳后那片敏感的皮肤，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
    纪棠忽然想起她今天刚做了头发，染发的味道并不好闻，忙喘着气转过身，拿手撑在他胸膛，继续问他刚才没回答的话，“今天怎么想起过来？”
    赵西洲道，“想你了。”
    他手掌沿着她后背一路向上，在肩膀处轻轻拨了拨她接近黑色，在光线下泛着一点浅紫的长发，又说，“多听听妈的建议也不错，你这样也很好看，很乖。”
    纪棠笑，“但是刚染发，味道不太好闻。”
    “都好闻。”
    赵西洲又贴过来，这次扶着她后脑勺，亲她嘴唇，越来越用力，就在纪棠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手被他抓着按在了那里。
    纪棠睁眼推开他，“西洲，我那个来了还没走。”
    “……什么时候来的？”
    “肚子疼的那天早上。”
    满打满算才过三天，赵西洲默了一瞬，松开了她。
    他果然记不得她经期，不然就会发现她在撒谎，不过他忙，记不得这种小事也正常。
    纪棠笑，“你洗澡吗？洗完我们随便聊聊天吧。”
    赵西洲点了下头。
    等他洗澡出来，纪棠给他擦头发，边说，“我最近在找工作，当初给你做秘书之前，一直想做项目，现在离职可以试试了。”
    赵西洲侧头，“普满？”
    纪棠动作停下，就听他继续说，“今天有遇见他们公司老总，他说你投了简历，人事经理已经打算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拒了。”
    纪棠彻底愣住，随后勉强露出笑，“为什么你帮我拒了？赵氏和普满发展方向不同，没有利益冲突，我就算去了普满，也没有违反职业操守。”
    赵西洲转过身，抽出她手里的毛巾放在一边，然后捏住她手指，脸上没什么波澜，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做项目很累，我不想你那么辛苦，再说，我们马上结婚，你要把时间用在筹备婚礼上。”
    纪棠很认真地说，“我不怕累，婚礼的话交给策划公司他们可以做很好，你放心，就算结婚了，我也会平衡好工作和家庭，下班照样可以照顾好你。”
    赵西洲就像听到什么笑话，扶了扶额，“家里不缺你赚那点钱。”
    或许看到她流露出受伤，他敛了神色，握住她双手，那双看着凉薄的浅棕色眸子里多了几分认真，“纪棠，你还不明白么，赚钱的事我来负责，你只需要做好贤内助。”
    “可是……”
    “好了不说了，”
    赵西洲打断她，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喝了酒也累了，我们有时间再聊这个，你也早点休息。”
    他转身走进卧室。
    客厅茶几上，他送的那束红色玫瑰还静静开在暖黄色的灯光中，娇艳欲滴，芬芳迷人。
    纪棠却高兴不起来，内心涌上巨大的难过和失望，胸口像压着石头一样沉闷，她跟了他五年，工作上矜矜业业，生活中事无巨细，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一样东西，现在她怕小说中悲剧重演，只要了两样东西。
    一样，他公平对待她跟他妈的矛盾。
    一样，让她拥有自尊的工作。
    扪心自问，她要的多吗？
    还是他觉得她那么爱他，完全离不开他，才那么不顾她感受？
    纪棠咬了咬唇，跟着进了卧室，赵西洲已经闭眼睡下，面庞清隽，十分安静，纪棠像往常一样，翻开被子依偎过去，抱住他胳膊，稍顿，赵西洲动了动，抬起胳膊将她揽进怀里。
    他果然没睡。
    纪棠便抬起头说，“我的事你不要再给我做主了，不然我们分手吧。”
    赵西洲没动，就像没听见一样。
    纪棠没管，她知道他听见了。
    *
    《豪门婆媳》第一期共三天，三天分别在礼拜五、六、日，礼拜日早上纪棠起来，赵西洲已经洗过澡，穿戴整齐站在床尾，见她醒来，他笑了笑，“今天不忙，陪你回去吃早餐。”
    第10章
    纪棠淡淡应了一声，起床洗漱收拾好自己，出门前戴起耳机听歌，赵西洲伸出手，主动要帮她拎包，她当做没看到，也没像以前一样等着跟他一起进电梯，进了电梯也没按下行键，上车后单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留给赵西洲一个后脑勺。
    汽车行驶，窗外楼宇树木向后退去。
    赵西洲接了个电话后，看了纪棠一眼，漫不经心道，“节目今天结束，晚上你想怎么庆祝？”
    纪棠没应声，就像没听到一样。
    赵西洲垂着眼，完美的下颔线渐渐绷紧了，再过片刻，他升起前后座挡板，拿下了纪棠一只耳塞。
    纪棠扭过脸，“？”
    赵西洲，“我说话没听到么？”
    纪棠漠然道，“没有。”
    两人对视，僵持了片刻，纪棠不肯后退，最终赵西洲只好收回视线，他轻叹了一口气，“棠，情绪会感染人，你不高兴，我也不会有多舒服，我不希望我们难得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让气氛这么压抑。”
    纪棠摘下另一边耳机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赵西洲却突然说，“你好像变了。”没从前听话懂事，总会出现不该有的小情绪。
    纪棠反驳道，“不是我变了，我只是没按照你想象的样子发展……”
    “停。”
    赵西洲打住，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如果你继续这样，我想我会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纪棠定定望向他，原来他真的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冷血无情，她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多可笑，她应道，“好，今天之后，我也会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赵西洲猝然看向她，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
    龙湾别墅，
    “哥——”
    赵如雪一看见赵西洲，又飞扑过来。
    赵西洲皱眉挡下，“你现在不是小孩子。”
    赵如雪脸上闪过受伤的表情，才发现哥哥和纪棠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吵架了？
    她一阵窃喜，刚才的情绪一扫而空，立马乖乖站在一边，“哥，你知道今天谁来我们家了吗？”
    “？”
    “媛姐姐来了~”
    赵如雪一双略圆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看向纪棠后，不仅神色如常，还好心跟她解释，
    “媛姐姐的奶奶是著名跨界设计师、旗袍世家的第三代传承人，媛姐姐从小优秀，被指定为第四代传承人培养，我妈第一天上节目穿的那件旗袍，就是她亲自设计，好几个老裁缝纯手工做成的。她过段时间开新闻发布会正式接手旗袍世家，特意过来给我妈送邀请函，请她参加剪彩仪式。”
    她回头问赵西洲，“哥，到时候你也去嘛？”
    赵西洲早上起来习惯饮一小碗淡茶水，今天没在纪棠那边喝到，一坐下来就掀起茶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啜了一口，又冷又苦，不由皱眉。
    赵如雪问过来时，他联想到早上笑着叫纪棠起床，却没收获她一个好脸色，车上顶嘴，刚才明明看见自己喝凉茶，也视而不见的样子，正气不顺，随口便说，“我跟她不熟。”
    “……”
    赵如雪差点傻眼，她哥一向绅士有礼，怎么会在镜头下说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
    但内心却涌上喜悦，不管怎么说，这不代表他对窦媛没什么想法嘛！就算她妈喜欢窦媛，把她当成心目中的儿媳又有什么用！至于纪棠，等她看到窦媛，就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嫁进她们这种家庭，用不着她们撵，她早晚会自渐形秽自动退出的！
    到时候，她哥身边……
    赵如雪想到这里，拼命忍着没喜形于色，结果一抬眼就对上纪棠探究的目光，她心脏漏跳一拍，差点以为被看穿，然后稳了稳心神说了几句圆场的话，赶紧叫纪棠跟她走，
    “媛姐姐一来了就去厨房准备早餐，妈也去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哥，你稍微等等，早饭马上就好。”
    纪棠站起来跟过去。
    赵如雪亲昵地挽住她胳膊，“我妈跟媛姐姐关系好着呢，她们啊好得跟母女一样，我都嫉妒呢。”
    这暗戳戳挑事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但事实也正如此。
    纪棠进了厨房后，就看见其乐融融的一幕，一个女孩子穿着围裙在煎鱼，陈璇围在她身边满面笑容，笑容里没有一丝掺假，煎锅里的油溅出来一些，女孩子轻轻啊了一声往后退，陈璇立马把人护过来，一边紧张地看她有没有被烫伤。
    女孩子五官不是特别出彩，但旗袍盘发，身材婀娜，一瞥一笑、低眉颔首，都有水乡古镇特有的温婉，气质浑然天成，就像水中央开得正好的荷花，不张扬、也不骄躁，温柔到极致。
    是个旗袍美人。
    弹幕一水地夸：
    “旗袍姐姐啊啊啊！！”
    “小姐姐这个气质绝了，太有韵味了，好像以前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啊！！”
    “这么多人不知道啊，窦媛可是名媛圈的，家里除了旗袍世家还有其他背景，她跟娱乐圈好多人都是朋友关系，上次顾影后领奖就穿她家旗袍，生图贼好看了~”
    “我靠怪不得气质这么好，说起来她跟陈璇关系好好啊，还帮着做早餐，这种女孩子有家世、有才有貌有事业……难怪陈璇看不上纪棠……”
    “赵公子身边优秀女孩子肯定不少，这么比起来，纪棠除了长得漂亮外，好像也就那样了。”
    “你们有一说一别拉踩啊，棠棠做什么了！赵公子都说跟窦媛不熟，想什么呢！”
    厨房内，窦媛突然抬头，视线跟纪棠对上。
    陈璇顺着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小棠来了，西洲呢，在外面呢？”
    纪棠笑了笑，“在客厅呢，我跟如雪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正好，你跟如雪学着煎下鱼，我们先把东西拿出去，媛媛来，你跟伯母走吧。”
    陈璇和窦媛两人端着盘子出去了。
    赵如雪想跟着一起去，被陈璇眼神制止了。
    她想撮合窦媛和赵西洲的心思显而易见。
    纪棠没管。
    客厅里，赵西洲一个人坐着，一边啜着佣人新上的热茶，一边手指划拉着手机屏幕，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
    窦媛一身旗袍，站在陈璇身后，冲他笑了笑。
    赵西洲点了下头，代表打过招呼。
    陈璇忙道，“西洲，你不是最爱吃煎鱼吗，窦媛煎的，你看看煎的多好啊，两面金黄外焦里嫩，你尝尝。”
    赵西洲朝厨房瞥了一眼，“纪棠呢？”
    陈璇，“……跟如雪在厨房呢，一会儿出来，来，你快尝尝，窦媛你也别站着了，快坐下歇歇。”
    赵西洲却站了起来，“可以开早饭了？”
    陈璇，“……嗯，快了快了！”
    赵西洲便坐去餐桌边等。
    陈璇余光扫过窦媛，见她难免失落，赶紧拉着她一起入席。
    纪棠和如雪一会儿后出来了，女佣们陆续布着早餐，陈璇才想起，还没跟纪棠介绍一下窦媛，倒是窦媛先伸出手，向纪棠友好地说道，“你好，我叫窦媛。”
    纪棠握了一下，“纪棠。”
    陈璇看了她一眼，不满意她的冷淡。
    女佣们步好了菜，开始吃饭，席上就没什么人说话了，期间只赵西洲问了一句，“哪个是你煎的？”
    纪棠没看他，随便指了一条。
    饭后赵西洲要走了，经过纪棠时问，“晚上我来接你？”
    他没看她，明显还带着气，但吃了她煎的鱼，还主动问了这一嘴，就是递个台阶，希望纪棠顺势而下，不要跟他闹了。
    纪棠冷淡地应道，“随你。”
    “……”
    赵西洲看了她一眼，见她态度强硬，带着气走了。
    别墅里剩下四个各怀心思的女人。
    陈璇突然对纪棠热情起来，叫云姑拿来一份清单，变着法向观众曝光纪棠和赵西洲未来婚礼费用预算。
    “西洲呢，在温畔中央别墅区购置了独栋别墅，当做将来的婚房，我去看了看，环境真是不错，七层的楼，家里有私人电梯，草坪很大，方便将来有了孩子放风筝、踢球。”
    “婚纱在意大利定制，毕竟一个女人的梦，一辈子就这一次，当然要选好的。”
    “晚礼服定了五件，钻石耳环项链戒指专门找了法国的设计师品牌。”
    “哦，当初西洲的求婚钻戒，倒是没多少开销，才一百万。”
    “花车劳斯莱特……”
    弹幕炸了，
    “我靠谁截屏了！！！”
    “哈哈哈截到了，我算了下，赵公子这场婚礼预算五个亿！！！”
    “我靠，拿五个亿娶纪棠？？？纪棠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大手笔啊，为心爱的女人一掷千金，磕到了，赵公子餐桌上还专门要吃纪棠煎的鱼，想不到他表面挺冷，内里那么深情~”
    “哈哈哈有没有生孩子奖励？”
    “亏了亏了，豪门婚姻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赵公子花大价钱，纪棠什么都带不来了，看着也不像怀了孕，都不知道赵公子图什么，娶个窦媛那样的上流女孩不香吗？”
    “窦媛确实比纪棠合适，豪门家庭受教育程度，成长环境、眼界等等，都跟普通人天差地别，本来还觉得纪棠挺好，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拉着脸的样子，窦媛好心好意跟她介绍自己，她还不乐意似的，不知道是不是看人家那么优秀吃醋了，总之有点小家子气，登不上大雅之堂。”
    “这么看来陈璇也没什么错，她们家那个家底，值得娶更好的姑娘，看上纪棠才怪，也不知道赵公子到底看上她哪儿了，说漂亮吧，他身边漂亮女人应该不少……”
    “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纪棠不配，她那个性格看着挺好相处的，但在陈璇身上可没吃一点亏，陈璇本来好好当她的阔太，不知道怎么想的上这么一档节目，被网上骂什么样了，她未来儿媳要是窦媛，两人上节目肯定吸粉，也没那么多破事，哎，反正不看好这段婚姻……”
    陈璇收起清单，握住纪棠的手，笑着说，“小棠，我们家西洲，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可一点都不少。”
    赵如雪也笑，“是啊，你将来也是名流太太了。”
    窦媛但笑不语。
    她们个个明褒暗贬，话里话外都是纪棠捡了便宜，要对她们感恩戴德才对。
    纪棠垂眸没说话。
    陈璇转头问窦媛，“媛媛，你现在有没有中意的人呀？”
    窦媛害羞了一下，只笑不说有还是没有。
    陈璇继续，“将来你出嫁，肯定也是一场世纪婚礼，你严华奶奶、你爸爸妈妈都把你当宝贝似的，你要嫁人，那可是公主出嫁。”
    窦媛抿唇一笑，“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不过奶奶说了，我要嫁人，就把旗袍世家当做嫁妆。”
    陈璇和赵如雪都震惊了，“旗袍世家可是你奶奶的心血，也是上辈人的努力和传承，他们真舍得啊。”
    弹幕再次炸了，感叹窦媛的家底，反观纪棠，真的是什么都没。
    几个女人聊了会儿天，话题从嫁妆到平时社交到爱好，窦媛的爱好可谓五花八门，还会写毛笔字，而且说到当时奶奶为了锻炼她恒心，还请了名书法家来教，从小练起，写了很多年。
    陈璇当场叫人弄来笔墨纸砚，要窦媛给她写一副字裱起来。
    窦媛也不含糊，抄着写了一副正楷的《孝经》。
    陈璇一个劲夸到天下地下。
    纪棠看了一眼，无意中拿手指在桌上比划了一下，本来一个小动作没人注意，陈璇偏偏拉她出来，“小棠，这副字没问题吧？还是说你也会写，我倒是听谁说过，纪秘书每年在年会准备节目，拿得出手的很多，不然给我们也表演一个？”
    纪棠反感她话里话外的贬低，说道，“我只会点小楷。”
    陈璇稀奇，小楷可比楷书难多了，大部分人楷书入门，写差不多也能拿得出手，小楷可不一样。
    她立马让出地方，“那你也给伯母写一副吧，写得好，伯母就把你的也裱起来。”
    纪棠翻出一支笔，落笔前顿了顿，落笔后快又稳，满打满算写了两百字，字体飘逸，隽秀规整，总共也没花多少时间。
    两幅字不放一起还没什么，放在一起，窦媛的字粗陋不堪。
    陈璇，“……”
    赵如雪肚子里没多少文化，但也看出来了，走开了一些。
    窦媛面子挂不住，勉强笑着问，“你这小楷学了多久啊？”
    纪棠淡淡道，“也没多久，高中学习紧张，临睡前描着写写放松脑子。”
    窦媛，“……”
    陈璇，赵如雪，“！！！”
    弹幕，
    “我靠我学了八年小楷，只能说比棠棠差远了！！！！！”
    “纪棠这么牛，她是学霸吗？高中那么紧张还写小楷换脑子，换换脑子学的技能，比窦媛从小学起，请名师都牛逼啊！！！”
    “大家还记得我嘛，我是家里有亲戚在赵氏上班的那个，刚才给亲戚姐姐打电话问了下，棠棠是学霸，据说当时19岁就进赵氏实习，本来托福什么都考下来了，打算实习结束就出国，结果在赵氏一直待下来了，当时做项目的，后面被赵公子亲自把人要走当了他秘书，她年会上跳过舞唱过歌弹过琴，会的东西很多，笑哭，他们全公司都知道，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窦媛尴尬了，这打脸来的太快！！”
    “棠棠牛逼了！！！虽然我看不懂，但棠棠的字好好看，写的还那么轻松，果然学霸就是不一样啊！她那么优秀，我又脑补了一出大戏，说不准就是赵公子看上人家，才导致人家这么多年就只给他做了秘书！但那个秘书也很牛逼了，赵氏的大管家，一般人谁能做得了！！”
    “我学毛笔字的……你们都没发现嘛，窦媛抄着写孝敬都写错字了……还好几个，棠棠之前应该发现了，说起来窦媛吹牛逼，刚好碰到别人专业领域了，好惨……”
    “怪不得赵公子喜欢棠棠啊，真宝藏女孩啊！”
    “窦媛是不是买了水军啊，刚才一水的人吹她，她有什么好吹的，她家里就是奶奶牛逼点，但也就是个做衣服的，父母根本没背景，什么名媛圈啊，名媛圈根本看不上她，不信的人可以扒一下真正名媛圈孟家大小姐的朋友圈就知道了，她也就是个边缘人，只会常年在微博账号营销岁月静好，给自己立人设，哦对了，她去年的旗袍设计参加那什么奖，被人指出来抄袭国外品牌，人都丢国外去了~”
    “窦媛肯定买水军了，刚才一直拉踩棠棠，她蹭节目热度也就算了，拉踩赵公子的未婚妻，想屁吃呢，赵公子说了，跟她不熟~”
    “陈璇就不是个好东西，明显知道窦媛那点小心思，还把人叫家里来，想让窦媛跟赵公子拉近关系，可惜没如愿，还是赵公子看得明白，也是，赵公子又不傻，他能看中的女人还能比别人差！！”
    客厅气氛蜜汁尴尬。
    陈璇赶紧叫人把东西收起来，按照之前的安排继续直播。
    最后一天的直播在夜幕降临前结束，导演专门过来感谢陈璇等人，陈璇匆匆把人送走，就冷着脸喊住纪棠。
    “窦媛好不容易来一趟家里，你在她面前出什么风头？！”
    纪棠手机屏幕亮起，她看了一眼，赵西洲发来信息，说他被绊住，稍晚就过来。
    她听见突然的质问，视线从屏幕移开，落在了陈璇身上——陈璇三天节目憋了一肚子气，撕去表面的和气，今天要跟她理论了。
    该来的总会来。
    纪棠也想跟她好好理论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后台定好的存稿没发出来！！！
    婆媳两要正面刚了！！！
    大猪蹄子下章拜拜！！！
    都没看见我新换的封面嘛，/捂脸
    忘记说了，前几天有宝宝空投了十几个月石，谢谢木么！！感谢在2020-08-11 00:39:02~2020-08-12 09:1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纪棠折回去反问道，“伯母，您这话什么意思？”
    陈璇一脸严肃，“窦媛是我请过来的客人，你在西洲身边当了那么久秘书，不懂待客之道吗？不主动热情招呼也就算了，还当着她的面、对着镜头压人一头，让人下不了台，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棠奇怪，“我什么时候让她下不了台？”
    赵如雪原本在旁边看好戏，斜着眼一副要笑不笑，轻视的模样，此时插话进来，“你装什么傻，媛姐姐写楷书，你就写小楷，就怕别人不知道你写的好似的……”
    “就这个？”
    纪棠失笑，视线掠过两人，“伯母，那不是你非叫我写的么？我就那么个非专业水平，再差也就那样了，原来你们都觉得我写得还挺好？那谢谢夸奖了。”
    “你……”
    陈璇一句话噎在嗓子里，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愣神的功夫，还是赵如雪反应迅速，
    “纪棠，你还没嫁进来，就这么跟我妈说话？”
    “要不你教教我？”
    “你——”
    赵如雪被问的张口结舌，不得不承认纪棠非常懂得怎么气人，她压根就不是个软柿子！
    客厅默了一瞬，纪棠出了口气，也知道争锋相对解决不了问题，她平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说道，“伯母，今天我们就把话说开吧，我在赵氏做了六年，五年给西洲做秘书，您每回去公司，大部分时候是我接待的，当时您对我并没有什么不满，为什么我跟西洲在一起了，您就容不下我了？”
    陈璇冷笑一声，“我容不下你？是你突破了我的底线！”
    “您说吧。”
    “一个秘书，背着整个集团跟老板搞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纪棠眼角湿润了一些，强忍着没落泪，视线落在别处，面无表情，“这话同理，您也可以问问西洲，他背着整个集团跟自己秘书搞在一起，算怎么回事。这事无解，我们相爱了，您没法理解也得理解，所以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
    陈璇腾地站起来，“好，不说这个，那我问你，你觉得自己配的上我们家吗？”
    她这话一说，赵如雪后背笔直地坐起来，斜着眼看向纪棠。
    纪棠默了默才说，“我配得上赵西洲就可以。”
    陈璇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比一般的女孩子厉害，但婚姻不是你们自己的事，你最终面对的是他的家庭，或者你可以说服西洲跟我断绝关系，那你就不用来看我脸色，不过凭你还说服不了他，所以你得经过我这一关。我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家这个家世，娶谁都是锦上添花，你除了长得漂亮，能承担改良后代基因的责任，还有什么优点？”
    纪棠反问，“您嫁给伯父的时候，出身很高贵么？”
    “……”
    赵如雪冲过来，怒气汹汹，“你再这个态度跟我妈说话，我绕不了你纪棠！”
    陈璇一把拉住她，轻声笑了笑，“我？我当时好歹一个大明星，我的丈夫娶了我，利用我的知名度开拓了新的生意市场，新的财路，你跟我比？”
    纪棠没想到她说这话还很得意，一时居然无话。
    陈璇当然懂她什么意思，笑道，“这有什么理解不了的，爱情对男人来说是一时的，娶个门当户对的还可以做后盾，为什么要娶个对自己没用的？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多大意思，谁叫西洲现在喜欢你呢，他想娶谁，我是没权利过问的，不过你想跟我好好相处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答应我好好改了脾气，遵守我们家家规就可以。”
    赵如雪忙拽住她胳膊，一脸焦急，“妈……”
    陈璇没理会，叫云姑拿来一份家规念。
    “尊重长辈，不能顶撞，不许指手画脚。”
    “学会忍耐，任何时候不许胡来，随时维护夫家形象。”
    “有固定的生活规律，不能睡懒觉，不能不按时吃饭，不得挑食，不得衣衫不整。”
    “凡事征得长辈同意，不得擅自做主。”
    “不得随意交朋友。”
    “传宗接代不得推卸责任。”
    “外人面前做事……”
    整整三十几条家规，云姑念完了，站在一边可怜巴巴看向纪棠，为她感到同情。
    陈璇见纪棠没什么反应，挑了挑眉，“我家就这点家规，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你能做到这些，我就容下你。”
    赵如雪在一边快急疯了。
    纪棠开了口，“您家家规，我能看一眼吗？”
    陈璇给了云姑一个眼神，云姑把那几张纸递给纪棠，下一秒，纪棠全撕了。
    赵如雪目瞪口呆。
    陈璇变了色。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纪棠抬起头，“我以为赵家家规有多高尚，没想到是这种陈规陋习，这是赵家的家规，还是您的家规？”
    陈璇，“你……”
    纪棠打断，“您说了这么多，无非我配不上赵西洲，配不上你们家，你们自己就配吗？”
    “你怎么这么……”狂！
    纪棠继续打断道，“你们一个个德不配位，当妈的每天闲着没事干，满满优越感只会炫富，只知道怎么苛待别人，欺软怕硬，扒高踩低，仗势凌人……”
    赵如雪眼睛都红了，猛地冲过来，一个巴掌甩了上来。
    下一秒，纪棠反手给了她两个巴掌，直接把赵如雪打懵，等赵如雪再动手时，她捉住了她手腕，“当女儿的粗俗不堪，飞扬跋扈，自以为是，也就算了。在两个妈之间来回切换自如，肖想一块儿长大的哥哥，恶心不恶心？”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怔了怔。
    “纪棠！”
    赵如雪反应过来就疯了，疯狂地拳打脚踢，女佣们扑上来叫着抱住她，她哀嚎着要杀了纪棠。
    客厅里乱成一团。
    陈璇踉跄地冲过来，给了赵如雪一巴掌，抓着她领子大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联系上！你还敢肖想你哥哥，你！你混账东西，我白养你这么多年！”
    赵如雪捂着脸哭道，“你养我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真心对我！不是打就是骂，你根本没拿我当亲生女儿，你就是想报复我妈……”
    陈璇一把抓住她头发，再打出一个巴掌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住了，脸变得刷白。
    赵如雪停止啼哭，也直直望向那里，随即挣脱女佣跑上了楼。
    纪棠顺着看去，只见赵西洲不知道什么来的，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束满天星。
    没一会儿，女佣们全退下去了，陈璇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迎上去，堆满笑容，“西洲，怎么之前也没说要过来，我们节目刚完，小棠不着急走，我们瞎聊几句，你快进来，我叫人准备晚饭。”
    她变得真快，跟没事人一样，连表情都天衣无缝。
    赵西洲神情淡淡，视线在客厅扫了一圈，问，“如雪怎么了？”
    “闹小孩子脾气。”
    陈璇笑道。
    赵西洲就没多问，随口道，“准备晚餐吧，吃完饭我接纪棠回去。”
    “哎马上。”
    陈璇忙应道，同时大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个不多问，一个不多说，配合默契，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纪棠失笑，“刚才伯母打了如雪，教我怎么做人媳，赵西洲，你不管管吗？”
    陈璇脸色变得煞白，“纪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如雪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教你做媳妇，那也是我做婆婆的权利，只要西洲认我，我教育你两句怎么了？”
    赵西洲脸色沉了下来，望向纪棠，“过来。”
    纪棠没动。
    赵西洲等了等，最终拿着花走到她面前，“送你的，我今天问了人，他们说你喜欢这个。”
    纪棠没有任何松动。
    赵西洲也没气，声音放低了，难得好声好气道，“不要闹，昨晚的事我想过了，你想工作也不是不行，等过了这段日子，我给你零花钱，教你怎么搞投资。”
    纪棠抬眼看向他，不知道怎么的，鼻子一阵发酸，一滴泪从眼里直直坠在半空中。
    赵西洲抬起手，大拇指擦过她眼角，“别……”
    话没说完，动作被纪棠挡开，她直直看着他，“我跟你妈妈的矛盾，你看怎么解决一下，她不喜欢我，我现在也不喜欢她，你想跟我在一起，以后就别带我来这里，将来我们住外面。”
    赵西洲眉头拧起，但还是耐心道，“她没有坏心眼，你多担待一点。”
    他看了陈璇一眼，“这样，你心里有气，我让她向你道歉。”
    陈璇倒是能伸能缩，在儿子面前一秒变慈母，“小棠，伯母今天错了，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昂，伯母跟你道歉，对不起。”
    赵西洲看向纪棠，“你也跟妈道个歉，你这段时间情绪不好，该冷静冷静。”
    他早饭后回到公司，没想到自己因为纪棠心烦意乱，他仔细想了想，觉得纪棠大概婚前恐惧症，这才有了情绪。
    他自然是喜欢纪棠的，更不想因为她影响自己情绪，于是忙完工作就叫助理买了花，助理无意中说纪棠更喜欢满天星，他愣了愣，但也没多想，叫助理买了满天星，想纪棠见到后，之前的气一定会烟消云散。
    没想到一回来，就碰见这事。
    赵西洲原本不想管，在他看来，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他妈跟老太太这么过来，老爷子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说他受过高等教育，但他们这种家庭，不能用普通家庭衡量，家里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他插手进来，不仅坏了规矩，还加深了家庭矛盾，他妈只要跟家族里几个二大爷三姑婆四老太太一哭诉，全族都能把他门槛踏破，他就算有理也讲不清，毕竟长辈辈分摆在那里。
    说白了，他不会给自己招惹这种事，也没必要——纪棠，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
    男人在女人身上花费太多心思，不是件好事。
    但纪棠要一个公平，他只能各打五十大板，这件事就算过了。
    结果纪棠依旧站着没动。
    赵西洲没那么有耐心，“棠，说句话。”
    纪棠扭过脸来，“伯母的道歉没诚意，就算有诚意，我也不会跟她道歉，因为我没做错。好了，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赵西洲猛地拉住她，纪棠不防备，顺着力道差点摔进他怀里。
    赵西洲面子挂不住，脸色十分不好看，“道了歉再走。”
    “我说了我没错。”
    “你拿这种语气说话，就是有错。”
    赵西洲不知道她到底犟什么，一句道歉而已怎么就那么难，何况陈璇是他母亲，她这个态度不可取，平时的懂分寸、知进退都去哪儿了？！
    他甚至语气放软，劝说她，“道了歉事情就过去了，棠，别叫我为难。”
    纪棠猛地甩开他手，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压着胸腔内翻涌的情绪，冷声道，“赵西洲，别想让我道歉，我是你未婚妻之前，首先有尊严有人格，有血有肉，知道伤心和难过！你可以冷淡我、忽略我，可以不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但别糟践人！”
    “我看透你了，你不仅没那么爱我，也没那么在乎我，更不会维护我，我要你有什么用？”
    “听好了，你们家门槛太高，我实在迈不进去，我们分手吧，我不嫁了。”
    弹幕炸成了一碗炸酱面，
    “啊啊啊啊我靠修罗场！！！！！！”
    “我靠懵了懵了！！！！！！”
    “马丹原来这就是豪门，一出狗血啊啊啊！！！”
    “纪棠太刚了，我靠啊啊不知道怎么说了！！”
    “豪门家规啊啊啊啊啊！！！”
    “我靠啊太不可思议了，生活永远比小说狗血，赵如雪不是陈璇亲生的，赵如雪喜欢赵西洲？？？”
    “真特么不亲眼看到，永远不知道豪门这么龌龊！！！”
    “集美们啊啊啊我晕了晕了！！！”
    “陈璇那个嘴脸想吐，去他妈家规，去他妈道歉，气特么死人了，棠棠就该刚，就该不嫁，一家子什么玩意儿，还逼着人道歉，她做错什么了吗？错就错在没早点看清这家人！！！”
    “啊啊啊我单方面宣布，对赵公子滤镜全碎了，原来当他老婆那么难啊，我死在被他看上那一关，棠棠死在婆婆那里了！！！”
    “啊啊啊我现在就心疼棠棠，棠棠别嫁了，别回头，出道吧，我们陪你走花路！啊啊啊啊我想舔颜，不想再也看不到棠棠！！！”
    “马丹我特么都气哭了，一家子欺负棠棠，支持棠棠出道，我们站在你身后，让你勇往直前！！！”
    “对对对棠棠出道吧，不管美妆博主，还是带货，女团C位都没问题，我pick你！！”
    “我靠，这特么大新闻啊，他们都不知道直播没关吗？节目组惹大事了！！！！！”
    客厅里，纪棠说完转身就走，再没有一丝留恋。
    赵西洲手里的花，早摔在地上，散了一地。
    陈璇震惊到无以复加，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云姑突然凑近，指了指天花板，“太太，你看那里……”
    陈璇下意识看去，机位一闪一闪，她脸上血色瞬间全无，腿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气死我了！！！
    棠棠不回头冲鸭！！！感谢在2020-08-12 09:15:54~2020-08-12 23:1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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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豪门婆媳》节目组直播失误，纪棠手撕陈璇，放言不嫁了！”45分钟视频一出，瞬间刷爆各大平台，在网上引起一场昏天暗地的热议。
    赵氏紧急危机公关，要求媒体删文删视频，节目组第一时间出来道歉，各大明星为了蹭热度，明里暗里支持赵公子，更有人大言不惭：陈璇没做错，平民女孩不配嫁入豪门。
    这波操作很快引起网友反弹，原本保持中立的吃瓜群众被推向对立面，大家联合起来占领节目广场，建立“陈璇恶婆婆”“各大明星嘴脸黑名单”“棠棠冲鸭”话题，甚至把怒火对准赵氏，集体抵制赵氏。
    赵西洲晚上的时候，不知道出于利益关系，还是什么原因，做出了回应：会处理好家事，跟纪棠婚约不变。
    纪棠人在家中，手机早关机，睡到半夜，门突然被敲响，她透过猫眼，看到了赵西洲，他穿着衬衣西装，眉眼垂着，脸上像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过一会儿敲一次门，声音不大不小，跟他的人一样，永远那么淡定自若。
    过了十几分钟，他没有走的意思，头顶的应声灯明明灭灭，他的身影始终挺拔而立。
    纪棠开了玄关灯，打开了一道门缝。
    “棠。”
    赵西洲听见声响后出了声，身上仿佛卸下什么，嗓音里含了一丝疲惫，但拉门的时候没拉动，他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门上多了一道挂链条，硬生生把他挡在了门外。
    “这么晚你有什么事？”
    纪棠在门后问。
    赵西洲听出她语气中的防备，整个人都不好了，顿了顿说，“开门，让我进去。”
    “我们分手了，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别闹，”
    赵西洲话没说完，眼前一闪，有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滚落在地上，他寻着看去，赫然是一枚钻戒，求婚时，他送她的钻戒。
    纪棠的声音冷硬而尖锐，“我没跟你开玩笑，也没故意在闹，我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你心里最清楚，”
    “以前我是个傻子，以为能改变你，结果到最后才发现，我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只有委曲才能求全，为了求了你的全，我得连起码的尊严都丢了，还有爱下去的必要吗？”
    赵西洲眉宇间染上厌烦，他在门外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听着，我不想跟你争吵，你先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没必要，”
    她想谈的时候，他永远避而不谈，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他永远视而不见，她认清了真正的感情不需要强求，幸福不能只寄托在男人身上的时候，他又想谈什么？
    纪棠觉得可笑，一想到龙湾客厅那出，更加意难平，赵如雪的嚣张，陈璇的假笑，她寄以唯一希望的未来丈夫，不顾她诉求，只会和稀泥。
    她继续指望他，只会跟小说中的“纪棠”落得一样下场。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结束了，除了那枚钻戒，我没要过你其他东西，钻戒还你，我们好聚好散，祝你幸福，别来打扰了。”
    她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赵西洲眉头深深拧起，一会儿后门外的应声灯也灭了，他站了一会儿，环顾四周，门厅走廊正对着一扇窗，窗外漆黑一片，万家灯火早熄灭，只剩霓虹闪烁的十字路口。
    他望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升了上来，烦躁、愤怒、生气、焦躁，还是失落，说不清楚，它们缠绕在一起，让他心口空洞洞的，有点难以平复。
    许久之后，他失焦的视线才逐渐恢复，转身走了。
    纪棠在门后看着他离开。
    男人挺拔的背影一点点被黑暗吞没，消失，再也不见，她转身回到卧室，躺下，继续睡觉。
    *
    “纪棠！”
    “纪棠开门！”
    “纪棠啊！！”
    纪棠被一阵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看到窗帘缝隙透进来明媚的光，才知道自己一觉睡到大白天，迟钝的大脑神经苏醒过来后，她赤脚走出房门，打开了门。
    门外赫然站着平时跟她不打电话不发信息，有事才联系的好朋友，楚新经纪总监林琳。
    她身材高挑，一头短发，眉眼细长，全然不见平时骄傲自信的御姐范，而是身上好像着了火，焦灼到不行。
    “林琳……？”
    纪棠话音刚落，对方踩着高跟鞋踏进门，一把抓住她双肩，“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你知道吗！”
    “我……”
    林琳突然凑上来，在她身上闻了闻，松开她跑进厨房看天然气开关，又跑回来抓住她双肩，直勾勾看她双眼。
    “我……”
    林琳再次打断她，“没哭，好样的。”
    哭肿眼还是黑眼袋，都逃不过她一双利眼，纪棠眼睛顶多有点泡，看来只是没睡好，她放了大心，一面解释道，“你们节目组直播失误，你跟陈璇吵起来、跟赵西洲分手那段都被播出去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纪棠没有丝毫意外，只开了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好像看网上的讨论，她声音沉了沉，
    “你们当时要是话赶话说到分手，现在挽回还来得及，昨晚上事情一出，赵西洲就做了回应，说会处理好家事，跟你婚约不变。”
    纪棠闻言丢开手机，抬起头来，“他的话听听就算了，我们已经分了，没什么好挽回的。”
    想通的那一刻，她就没流过泪，很奇怪，一滴泪都没有，放下比想象中简单的多，就那么一刹那的事，甚至毫无缘由。
    “……”
    “你这什么表情，”
    纪棠望向林琳，“刚才一进来什么意思，怕我哭死，还是想不开自杀？”
    林琳噗一声笑了，见她情绪稳定不似作伪，便夸张道，“可不是，你这个人对感情太实在，碰到赵西洲算完了，你要图他钱、图他家世都还好，偏偏图感情，他那种人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什么没得到过，对于他们来说，感情那玩意儿最廉价，你可不得伤么？”
    “你说得对，”
    纪棠笑道，“我要图他钱多好，就不会庸人自扰。”
    这才像林琳认识的纪棠，拿得起放得下，她就是感情经历约等于无，才会在赵西洲身上迷失。
    林琳立马道，“想通了？想通了咱们就走吧，带你出去吃饭，再去个好地方。”
    *
    龙湾别墅一片愁云惨淡，
    赵西洲刚进门，陈璇一脸憔悴地迎上来，声泪俱下，“西洲，都是妈不好，昨天不该说那些话刺激到小棠，谁知道节目组还能出现那种失误，我真是自作孽啊，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小棠现在怎么样，她要是还生气，我愿意当面再跟她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破坏你们感情……”
    赵西洲抬手，制止她说下去。
    昨晚从玫瑰小区离开，回到望京公馆，那段视频他又看了一回，不论其他，纪棠有句话说对了，他们家一个个的没什么好人。
    当妈的对着亲生儿子也在演，没有一句真话。
    他问，“如雪呢？”
    赵如雪从昨晚上就把自己锁在屋里，陈璇怎么骂都没骂出来，她指了指楼上，“她在房间里。”
    赵西洲随即上楼，敲门，“是我。”
    赵如雪一听到他声音，飞奔着把门打开，一见到他，眼泪汪汪，仿佛委屈到极点，“哥……”
    赵西洲神色不变，“你亲生母亲是谁？纪棠怎么知道这件事？”
    “……”
    赵如雪瞪圆了眼，苍白面孔上，泪水划过姣好面容，嘴唇哆嗦起来，她根本不知道那么隐秘的事，纪棠怎么会知道，如果说她露出过端倪，也只在那天早上，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被纪棠撞到过，可仅仅撞过一面，纪棠就能知道内幕？
    她不能说。
    她知道哥哥但凡认真起来，都会刨根问底，挖出所有真相。
    赵如雪不说话，陈璇讪笑着去拉赵西洲，“西洲，这件事我来处理，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你先……”
    赵西洲避开她动作，“你不要说话。”
    “……”
    陈璇察觉到儿子的不信任，脸更白了几分，再不敢进行劝阻。
    赵如雪依旧哭泣，眼泪一滴滴往下坠。
    赵西洲不为所动，“你既然认回你亲生母亲，那现在就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再回这里，不要认这个家，也不要认我。”
    赵如雪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下来，爬到他脚边惶急道，“哥、哥，求求你了，别赶我走，别赶我！”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赵如雪抽泣着垂下了头，“……三个月前，有个女人来找我，说我是她亲生女儿，说当初爸爸真正爱的人是她，但他却因为……妈怀了男孩，最终娶了妈，然后她一气之下跟别人在一起了，结果爸爸婚后又去找她，让她做地下情人，她后来怀了孕，让爸爸离婚娶她，爸爸没答应，她就把生下的孩子扔给爸爸，独自出国了，”
    “爸爸一直以为孩子是他的，加上对她诸多内疚，就带回赵家给妈养，对外宣称是赵家的千金，他不知道她骗了他，故意生了别人的孩子给他养，故意报复他……”
    赵如雪泣不成声，最终抬起头来，眸中闪烁着一丝光，“哥，我就是她故意报复爸爸生的那个孩子，可我是无辜的啊，我对她感情很复杂，又不敢跟你们说……我们、我们原来没有血缘关系，可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一起长大的，你最疼我了对不对，不会把我赶出去对不对？”
    赵西洲打断她，“她是谁？”
    “……梅咏。”
    陈璇冷哼一声，“那个贱人！”
    赵如雪明知她骂自己亲生母亲，偏偏不敢反驳。
    赵西洲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扫过她，突然又问，“她突然回来认你，什么目的？”
    赵如雪猛地后背僵硬，目光躲闪，几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赵西洲冷厉的眉心紧蹙，“还不说？”
    他平时不苟言笑，对人冷淡疏离，赵如雪虽然喊他一声哥，但也不敢造次，猛地被这么吼一句，几乎吓破了胆，什么都不敢瞒着了，“哥，我说、我说，她知道我……我喜欢哥哥，说会帮我嫁给哥哥……”
    赵如雪说完，捂着脸不堪负重般嚎啕大哭起来。
    赵西洲转身下了楼。
    陈璇白着一张脸跟下去，急忙解释道，“西洲，那个女人我知道，她跟你爸爸的事我也知道，当初你爸爸抱孩子回来就告诉了我全部事实，没想到还是被那个女人骗了，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她女儿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都清楚了，这件事我来办，你根本用不着因为这种小事……”
    赵西洲猝然回头，一双狭长眸子凉薄无比，“您是不是也瞒着什么？”
    “……”
    陈璇心脏骤然一缩，差点喘不上气来。
    赵西洲给助理打电话，“叫梅咏，现在找到她，告诉她，我想见她一面。”
    他神色突然变了，“什么？”
    陈璇心脏跟着揪起，就见儿子打开手机页面，头条新闻赫然是“梅咏旧事重提，曾醉酒被强女干，幕后人系某过世大佬的妻子”。
    陈璇眼前瞬间天旋地转，一脚踏空楼梯，整个人朝后滚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渣婆婆渣小姑子都得爬感谢在2020-08-12 23:18:39~2020-08-13 23:1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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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纪棠没想到吃完饭后，林琳带她去了楚新。
    楚新是“初心”的谐音，在四年前由林琳和两个合伙人一起创立，业务范围涉及演员经纪、商务拓展、宣传推广、影视剧宣传推广等，公司在一栋明星工作室聚集的商业大厦，旗下签约艺人有不少活跃在荧幕上的小鲜肉新人，老戏骨演员，也有圈内人气颇高的大热艺人，发展势头一直良好。
    林琳最初有开公司设想的时候找过纪棠，纪棠为了支持她，投了一点钱，后来林琳就给她算了几个点的投资额，每年给她账号打进分红。
    林琳笑着说起这事，“你可算我们公司的股东，可惜这几年比大领导都忙，我一直没机会带你过来看看，今天就带你好好转转。”
    纪棠笑，“你也跟我说这种客套话？”
    “我是认真的，当初要不是你支持，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异想天开，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我人脉关系强大，才能在圈里玩得转，谁能知道我当初靠了你多少私人关系，才站稳脚跟走到现在？”
    纪棠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不然我们要开始商业互吹了。”
    “好好好！”
    两人相视一笑。
    “琳姐好。”
    “琳姐你来了？”
    “林总监，晚上有事吗，没事出去坐坐？”
    “琳姐，小志他们点了奶茶，你要不要喝？”
    经过的艺人和工作人员看到林琳纷纷打招呼，林琳笑着回应，一边告诉纪棠那是我们公司的谁谁谁，转过走廊的时候，纪棠听见一间房间里传来音乐和舞蹈节拍的声音，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一个个年轻的男孩子正挥汗如泪地排练，询问道，“这是？”
    “我们公司练习生。”
    纪棠十分新奇，“我以为练习生在海外才有。”
    “你落伍了，现在很多公司培养练习生，去年优讯推出一档选拔偶像男团出道的节目，特别火爆，这种养成模式背后的粉丝团体制造了很大的经济效应，大家现在都在模仿，想占一杯羹啊。”
    “来，进来看看，他们今天汇演。”
    林琳带纪棠走了进去，给她介绍了她的一个合伙人，音乐老师、形体老师舞蹈老师等人，然后坐了下来。
    她的合伙人问，“开始吧？”
    林琳点了头。
    随着音乐响起，六个男孩舞动起来，林琳悄声对纪棠说，“这是我们公司新组的男团，去年那档偶练今年开第二季，我打算把他们拉出去试试。”
    纪棠对这个圈不太了解，问道，“有多少人参加啊？”
    林琳笑了一下，“很多人。”
    所以平分下来的镜头不多，想要脱颖而出不是一件易事，长得帅、唱跳好只是基本业务素养，还得有吸粉的人设和让大众看到的机会。
    纪棠长得漂亮，身材好。
    纪棠唱跳有基础。
    纪棠顶着诸多吸粉人设，“学霸”“刚”“不嫁豪门的平民女孩”，通过“45分钟直播流出”被大众认识，拥有了粉丝基础。
    林琳在她身上看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等看完汇演，她喝了口水就问，“感觉怎么样？”
    纪棠，“挺好的，这些孩子活蹦乱跳的真好，我看了他们表演，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
    林琳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不是，你今年多大啊？”
    “25了。”
    林琳立马叫过一个男孩来，“林子天，你看看这个小姐姐像多大？”
    林子天，“18。”
    纪棠，“……”
    这孩子看着冷冷酷酷，还挺会说话。
    林琳看她表情不信，又叫来一个男孩，“赵星星，你看这个小姐姐像多大？”
    赵星星，“哪儿呢？”
    “这儿呢，你给我认真点！”
    “哎好琳姐，这个小……这哪儿是小姐姐，这不是妹妹么？”
    油腔滑调。
    纪棠，“…………”
    林琳，“你还不信？哎，你们都过来——”
    纪棠忙打住，“停停停，我们出去说话。”
    两人出来了，纪棠问，“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林琳笑，“优讯趁着男团热度高，今年还推出了一档《偶像女院》选秀，是咱们国内首个大型选拔女团的节目，非常受人期待，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公司不能错过，怎么着我都得送人过去，就算争不到出道位，也能替公司多宣传宣传，可惜咱们的新人艺人都走影视，完全不懂唱跳，练习生呢都是男孩子，所以想问你，你这个股东能不能屈尊纡贵，帮了这次的忙？”
    “……”
    纪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你一口一个咱们公司，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儿，想让我这个25岁的老阿姨，上节目跟一群小女孩蹦蹦跳跳，替你宣传公司？！”
    *
    龙湾别墅，陈璇突然摔下楼梯，女佣们乱了套，赵西洲叫了救护车，亲自送她到了医院，没一会儿，医生通知病人病危，情况十分不好，必须马上做开颅手术。
    赵如雪哭成泪人，赵西洲签了字。
    五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对赵西洲说了几句话，赵西洲叫来助理做了最坏打算，“通知我爸妈那边的人，让他们做个心理准备。”
    “是，赵总。”
    赵如雪呆呆看向赵西洲，“哥，医生刚才说了什么？妈妈不会有事的，你为什么那么通知他们？”
    赵西洲眼睫颤了颤，冷声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哥？”
    赵西洲冲下属示意，“送梅小姐走。”
    “哥，别，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想做你妹妹，你别这样，别让我走，让我等妈醒来好不好，求求你了哥！”
    赵如雪哭着扑过来抓住他衣服，不断哀求，赵西洲不为所动，他的下属们进行劝说，赵如雪死活不松手，最后被强行拉走了。
    赵西洲的助理回来了，向他报告，“赵总，该通知的人我都通知了。”
    赵西洲垂着眼问，“通知纪棠了么？”
    “……”
    助理一时怔住，“可是……”
    赵西洲，“没什么可是，她是我未婚妻，你通知她过来吧。”
    *
    “我真的看好你，你要不当明星那太可惜了，再说现在网上闹成这样，你跟赵西洲又……你的房贷车贷每月都得还，过了这段时间就得出去找工作，那人家公司看你来应聘，一考量网上那些消息，谁敢录用啊，就算敢，你每天还不得被那些同事的八卦烦死？”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上节目也不为C位出道，就上去溜一圈，给大家释放一个你进这个圈子的信号，然后接下来我就亲自给你制定一个五年计划，一年……”
    “一年抱两两年抱三？”
    纪棠没好气道。
    林琳噗一声笑出来，搂住她肩头，“我不是开玩笑，你好好考虑行吗，我……”
    不等说完，纪棠手机突然响起。
    林琳见她只看着，便问道，“怎么不接？”
    刚说完，纪棠摁掉了，她抬起头，“这件事先不说了，你这边晚上忙吗，不忙我们去吃晚饭……”
    手机又响了起来。
    纪棠顿了顿接起，“小周，有什么事吗？”
    “棠姐，赵总这边出事了。”
    ……
    纪棠挂掉电话，林琳听到一点，忙问，“怎么回事？！”
    “赵西洲他妈妈可能不行了。”
    “陈璇？？”
    林琳立马道，“哪个医院，我送你过去。”
    纪棠还在犹豫。
    林琳抓住她手腕，“别想了，你得去，不管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他家里出了那种事，专门通知了你，你都得去一趟！”
    纪棠直到坐上车还有点懵。
    事情发展太出乎她意料，陈璇怎么突然就不行了？昨天她们还争吵，她还假惺惺道歉，昨天深夜赵西洲还去过玫瑰小区，还什么都没发生……
    “纪棠，”
    林琳把她叫回神，递过自己手机，“你看看这个，我刚搜到的。”
    是一则梅咏接受某媒体专访的视频。
    纪棠点开，屏幕中梅咏正含着眼泪说到赵如雪，“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如雪，没陪她牙牙学语，长大成人。发生那件事后，一度抑郁想死，结果刚生下她，就再度受到那个人威胁，那个人让我必须退出演艺圈，离开京市，我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能去哪里，能怎么活？幸好我的好朋友赵元铠先生，得知我的困境，收养了如雪，他还向我保证，一定会把如雪视如己出……”
    主持人插话进来，“您说的赵元铠先生，就是赵氏集团已逝的前董事长赵老先生，赵西洲赵总的父亲？”
    “对，是他，我们以前关系很好。”
    “可是二十多年前，按照赵老先生的社会地位和人脉，您被人……又长期遭受威胁，连他都没法解决吗？”
    “他……没有办法解决，他解决不了，他很为难的……”
    “难道那个人，跟他关系不一般？”
    纪棠不想再看下去，摁灭了屏幕。
    林琳既唏嘘又疑惑，“你那天跟我问起梅咏，我还纳闷怎么一回事，没想到她跟赵如雪才是母女关系……可我查当年报纸，纸媒爆料的都是梅咏和赵元铠是情人关系，还说梅咏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可按梅咏现在的说法，她一直强调，赵如雪的亲生父亲不是赵元铠。不是就不是吧，她认回女儿就行了，为什么这个节骨眼，自爆自己被强被威胁过，这个视频一出来，网上营销号跟商量好了一样，把那个幕后人指向了陈璇，陈璇偏偏今天就出事了……”
    纪棠闭着眼没应声，脑子里乱糟糟的。
    梅咏在说谎。
    赵如雪就是她跟赵元铠的女儿，赵如雪和赵西洲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她之所以撒谎，是成全赵如雪想嫁给赵西洲的心愿，同时也在报复陈璇当年怀着儿子嫁进了赵家，才导致她没嫁进去。
    她趁着“45分钟直播”热度撒谎，就是给赵如雪能嫁给赵西洲做铺垫，不惜牺牲名誉爆出当年被人指使强女干威胁，是故意隔着屏幕让陈璇感受到威胁，再答应她赵如雪嫁进赵家的要求。
    她应该也没想到，视频一出，陈璇就出事了……
    这些内幕小说中都有说，然而小说中的“纪棠”并不知情，上节目时被陈璇和赵如雪明里暗里欺压，她靠着一忍再忍才渡过那几天，梅咏和赵如雪见她忍过来，生怕她嫁进赵家，就利用陈璇以前找人强女干和威胁过梅咏的事、来跟陈璇做交易，结果陈璇手里也有一份证据，两个人旗鼓相当，梅咏才罢休，这件事就没闹上网络，也没被赵西洲知晓。
    后来陈璇害怕事情再有变化，就赶紧叫“纪棠”嫁了进来，而赵如雪受了刺激性格大变，陈璇不放她回亲生母亲那里，还留在自己身边时不时刺她一下，赵如雪在陈璇那里受了刺激，就对“纪棠”的敌意越来越深，“纪棠”不堪负重越来越抑郁，一个房檐下婆婆、儿媳妇、小姑子三个人的关系形成了死循环，最终“纪棠”下场凄惨，赵如雪跳楼自杀，陈璇老年中风直到死去。
    赵家这一代的女人没一个好下场。
    “到了。”
    林琳突然道。
    纪棠平复情绪下了车，跟着进了医院大楼。
    长长的走廊里，滴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医生一身血走了出来，“赵总，对不起……”
    赵家部分亲属已经到达医院，等候在外面，闻言恸哭渐起。
    纪棠在人群中看到了赵西洲，他身体仿佛僵硬住了，一动不动，随后陈璇被人推了出来，白色的被子盖着她的全身，赵西洲俯下了身，很久后才掀开被子的一角……
    赵西洲和家属们一同送陈璇进医院的太平间冷冻室。
    赵西洲转身的时候，恍惚看到了纪棠，他下意识去牵她的手，“棠……”
    纪棠小心避开了，垂着眼说，“赵先生，请节哀。”
    第14章
    纪棠小心避开了，垂眼道，“赵先生，请节哀。”
    一个陌生客气的称呼，瞬间把赵西洲狠狠拉进现实。
    尽管纪棠一再强调分手，甚至扔回求婚钻戒，但在他看来，她只是一时感情天平失衡，气不过，才做出一系列应激反应。他没哄人的习惯，可事后就借媒体摆明了态度，当晚也去找她，谈不拢，那就等她冷静下来再说。
    他打心底把她当未婚妻，怎么也没想到在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她竟然还用冷漠和疏离在自己心口扎刀。
    她要真爱他，还会这么不分场合的折腾人？
    林琳看到赵西洲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没什么血色的面孔紧紧绷着，眼尾被情绪烧得越来越红，那目光深重的叫人胆寒，她看着既揪心又害怕，刚悄悄扯了扯纪棠衣摆，就听赵西洲冷冷道，“谢谢你能来，你可以走了。”
    这段关系到此为止。
    他没什么好留恋。
    *
    继“45分钟直播流出”后，梅咏接受媒体专访，亲口承认自己是赵如雪的亲生母亲，赵如雪和赵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还大谈往事，揭露自己曾被人指使**和长期威胁，话里话外把矛头指向当年同期影星陈璇。
    专访一出，在网络掀起惊涛骇浪，顷刻将陈璇推向风口浪尖，全网开始扒陈璇的底，深深同情梅咏的同时，强烈要求ZF部门介入，查出真相，还梅咏一个公正。
    陈璇平时晒照的个人社交账号很快被沦陷。
    赵氏集团的官方号被沦陷。
    赵氏再次遭到抵制，并被同行三大巨头趁机联合打击，股份暴跌17%，赵氏集团大厦门口，甚至有人拉起横幅示威。
    事发第三天清早，赵氏官方号突然更换头像，发出一条前董事长夫人陈璇突发脑溢血，不幸离世的公告，附律师声明，针对网上不实言论，及对陈璇与赵氏的侮辱造谣诽谤，赵氏将追责到底。
    上午，赵氏开新闻发布会，赵西洲一身黑衣，肃穆出席。
    网上风向就那么悄然变了。
    营销号自媒体大V忙着删博，言论出格的部分网友自顾不暇。
    只有吃瓜群众还敢开贴讨论，
    “赵氏头像黑了，赵公子开了新闻发布会，陈璇真没了……”
    “这次闹大了，按照我国传统，死者为大，估计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同情赵公子，就那么一下，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不是亲妹妹，未婚妻不嫁了，妈没了……哎，怜惜。”
    “他之前不是在媒体上说跟棠棠婚约不变吗？”
    “这还看不出来吗，新闻发布会棠棠全程没出现，社交账号也没登录过，两人估计真崩了。”
    “这几天有点魔幻啊，梅咏说的还不知道真假，营销号就下场指向陈璇，她要是被网暴突然没的也太冤了吧！”
    “梅咏说她有被那个人指使的证据，你们猜她还需要说假话吗？”
    “细思恐迷，说不准那件事就是真的，陈璇一看见梅咏爆，害怕事情败露才突发脑溢血没的……”
    “我靠姐妹快删掉！！”
    “快删快删，小心律师函！！”
    ……
    *
    某酒店，几个行李箱在床上大开着，梅咏将贵重物品以及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等等，一股脑全部扔进去，一瞥旁边赵如雪还在抱着膝盖发呆，她低吼，“你不赶紧帮忙，还等赵西洲找过来收拾咱们？！”
    赵如雪流下两串泪，“妈没了……”
    梅咏怒其不争，“我才是你亲妈，你忘了你怎么说的，她当着外人面、对你和颜悦色，背地里冷言冷语，非打即骂，你还叫她妈干什么！”
    赵如雪眼泪却更汹涌了，陈璇在的时候，她很怕她，心里藏了很多怨言，但陈璇突然没了，她剩下的只有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肖想哥哥，不然事情不会演变成这样。
    梅咏一看她那个样子更烦了。
    她的计划本来已经达成一半，就等着陈璇坐不住主动联系她，她就可以拿证据要挟陈璇，结果陈璇突然就没了？
    她没的还真是时候！
    她那个儿子怕不得活撕了她！
    她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赶紧离开京市，她再次冲赵如雪吼道，“你赶紧动动啊！”
    赵如雪抹了抹眼泪，慢吞吞的下了床。
    突然，房门被敲了两声。
    母女两同时停下动作，脸上出现慌张。
    不过很快，门外传来服务生的声音，“有人吗？有位先生在前台留下一个信封，叫我们给1802送上来。”
    梅咏松了一口气，她在网上订了机票，防止取票耽误时间，还专门拜托一个老朋友帮忙取票。
    她扬声道，“来了来了。”
    转头支使赵如雪，“快开门把票拿上，我打电话看车什么时候到。”
    赵如雪低着头去开门，门开了，黑压压的五六个下半身映入眼帘，她猛地抬头，对上赵西洲视线。
    “哥……”
    她颤声道。
    梅咏大惊失色，冲过去就要关门，清一色黑色西装的人已经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面色冷峻肃杀，让人望而生畏。
    梅咏行色仓皇道，“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随随便便闯进来还有没有王法！如雪快报警，快点！”
    赵如雪却好像身上力气被抽光一般，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肩头颤动着，不断呢喃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梅咏指望不上她，手指哆嗦的按手机屏幕，结果手机被人一把夺了去。
    赵西洲站出来道，“我是赵西洲，我们谈谈。”
    他一身黑衣，神情冷恹的样子活像阎王，视线在梅咏身上凝着，梅咏顿时遍体身寒，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鼓噪着耳膜，她努力镇定下来，“我对赵总早有耳闻，你想谈什么，坐下说吧。”
    有人拿来两把椅子，并将赵如雪带出去，关上了门。
    赵西洲问，“你网上接受媒体专访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梅咏短促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什么事，我接受采访说了很多话，不知道赵总亲自大驾，到底想在我这里证实哪句话？是赵如雪是我亲生女儿，还是我被某个人指使他人强*威胁的事？”
    赵西洲眸光沉了沉，掠过一丝戾色。
    梅咏脸上的笑逐渐消失，她挺了挺背，露出肃穆，“你母亲的事我听说了，我感到非常遗憾，我也看到网上很多人以讹传讹，恶意曲解我那段往事，说你母亲是幕后指使人，不管你母亲突然……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我都感到万分抱歉……”
    赵西洲打断她，“这么说，你承认你那段往事跟家母无关？”
    “……”
    如果承认，就要做出澄清，以及承受陈璇被无端牵连丢命的责任，甚至赵西洲的报复！
    梅咏顿口无言，突然道：“不，不是的，跟她有关！本来死者为大，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你既然非要问，那我告诉你，当年你妈都嫁进赵家了，还嫉妒元恺私下找我，就指使人强*我，当年我害怕她做出更极端的事，才没揭穿她，现在网络这么强大，我保存着证据，没什么好怕的，你要想给你妈报仇尽管来！”
    赵西洲猛地站了起来。
    梅咏以为他要动手，神色慌张颤声道，“我、我告诉你，那份证据有人替我拿着，只要我出事，他就帮我发布全网，你妈就算没了，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想让她死了也不安宁吗！”
    赵西洲伸出手，身后有人从一个档案袋抽出一份材料递过来。
    赵西洲将材料摆在梅咏面前。
    整整5页纸，上面有详细的鉴定时间、地点、过程等等，是赵元铠和赵如雪20年前的亲子鉴定报告。
    咏梅顿时脸色煞白，血色全无，语无伦次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是你伪造的！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如雪根本不是他女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赵西洲的下属做出解释，“这份材料是整理我们家老太太遗物时发现的，经过我们调查完全属实，现在这家机构还……”
    梅咏低吼道：“我管你是不是属实，我说如雪不是他女儿就不是！有本事叫赵元恺活过来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她几下把亲子鉴定报告撕得粉碎，甚至还往嘴里塞，试图销毁证据，好像这样就永远没人能证明赵元恺和赵如雪的父女关系。
    赵西洲朝下属示意，那人又拿出一份材料，“梅女士，这些都是复印件，原件不在这里，你撕多少都改变不了事实。”
    梅咏愣住了，她慌了神。
    赵西洲神色冷恹，吩咐下属，“叫如雪进来看看这份报告。”
    “别，别！”
    梅咏疯了一样拉住那个人，终于说了实话，“如雪不知道，她不知道，是我骗了她……”
    她骗了如雪。
    她察觉如雪喜欢赵西洲的时候，一个恶毒的计划就在脑子里成型了，让如雪嫁进赵家，既满足了如雪心愿，也报复了陈璇当年夺走赵元恺、奉子成婚嫁入赵家的恨。
    这件事想要做成，就得骗如雪，她跟赵家没关系，跟赵西洲更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事成，他们以后生孩子的事，她再想办法，至于具体怎么操作，这是后话。
    于是她在大众面前撒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她自认天衣无缝，因为赵元恺早死了，没人再能证明如雪是他的女儿，赵西洲也不能，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属于疑难鉴定，即使通过染色体鉴定，也不能直接证明生物学半同胞关系。
    但是赵元铠居然在20多年前，就做了这份报告——他有多不信任她，才做亲子鉴定！原来他养如雪的前提，是确定她是他亲生女儿！
    梅咏突然之间万念俱灰，一想到当年把如雪独自扔下，害她活在陈璇手底下，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就更加后悔莫及。
    往事没法追悔，但如果再让如雪看到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如雪怎么能承受住被亲生母亲欺骗，和间接害死养母的打击！
    如雪会疯的！
    梅咏瘫坐在地，哀求道，“求求你了，别告诉她，她会受不了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妈妈的事我不追究了，那份证据我交给你，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你永远不告诉如雪真相……”
    ……
    不日，“梅咏自爆被强”事件警方发出通告，确定为假，梅咏买营销号联动，故意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构成犯罪被拘，其余营销号被封号的被封，被告的被告，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林琳知道这个消息后，立马告诉纪棠。
    纪棠正在练习室镜子前踮脚摆动作，闻言回过头一脸愕然，“确定为假？”
    “是啊，谁能想到梅咏敢编造那么大一个谎言，利用媒体跟营销号联合起来造谣陈璇，这件事据说是她主动到派出所认错的……”
    纪棠想了想，虽然很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小说中梅咏面对的对手是陈璇，而现在她面对的是赵西洲。
    她被强的确是假，因为她当时逃脱了，但陈璇指使人去伤害她是事实，梅咏却不仅不追究，还主动认罪了。
    她跟赵西洲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
    “我还有个内部消息，”
    林琳忽然凑过来小声道，“赵如雪被那个谁送出国了。”
    赵西洲送赵如雪出国？
    纪棠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以赵西洲冷血的性子，不管赵如雪跟他同父异母，哪怕同母同父，她但凡背叛了赵家，损害了跟他有关的利益，他都不会手软。
    他能送她出国，大概就是跟梅咏协定的结果。
    “哎，其实那个谁也还好吧，都知道妹妹不是他亲妹妹了，还是梅咏亲生女儿，梅咏又间接害死他……妈，他还能在梅咏出事后，顾念跟妹妹一起长大的情分，安顿她出国，”
    林琳吞吞吐吐着，飞快看了纪棠一眼，“他这个人，好像是重感情的，那天你去医院，见面就叫他赵先生，他那个表情真吓人，很明显就没想过跟你分手，你要是以前因为跟他妈的矛盾才……我说句不好听的，也是我的实话，他妈都没了，他现在光杆一条汉子，你要是回去，就可以当家了，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
    纪棠怔怔的，好像在想事情。
    林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没有听我说话？”
    纪棠抬起头来，“嗯？”
    林琳，“……”
    算了，当她什么都没说。
    她把带来的柠檬茶递给纪棠，“《偶像女院》还有大半个月才开始录制，你用不着这么拼命练习，多歇会儿别累着自己！”
    她可是她立志要捧成超级大明星的大宝贝，累着了不值得！
    纪棠接过饮料睨了一眼，“既然答应你上节目为公司增加宣传，我就算走个过场，也不能叫人笑话吧？”
    林琳心虚地点点头，“对对对！”
    纪棠虽然没答应她的五年计划，但工作一时没着落，还是被她说服上节目宣传公司，她觉得她最终之所以答应，也有用忙碌冲淡感情失意的原因。
    毕竟五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这段剧情了，接下来棠棠要迎接全新的人生了~
    记住大猪蹄子说过的话“这段关系到此为止，他没什么好留恋”
    后来，脸很疼很疼！
    感谢在2020-08-14 21:32:24~2020-08-15 22:5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辰、枫锅家的懒豆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偶像女院》历经四个月海选面试，召集了108名选手，终于在春末的时候开始录制。
    正式集训日在4月28日。
    纪棠一早收拾好行李，在林琳千叮咛万嘱咐中，赶赴拍摄现场，拍摄现场在南方一个城市，这个季节不冷也不热，只是刚下过一场雨，天气有点潮湿。
    她下了飞机，很快被节目组接待人员接上一辆大巴车，车上都是小姑娘，个个青春活力、长得漂亮有个性，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地说笑打闹，像去集体春游。
    纪棠耳目一新的同时，内心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她找座位坐下后暗暗深吸了口气。
    忽然，一只白嫩的小手从后面伸了过来。
    然后一个扎着哪吒头的小姑娘，从座椅靠背后面探出了一双大眼睛，再探出小巧挺翘的鼻子，小嘴巴，整张胶原蛋白满满的小脸。
    “你好，我叫钱笑笑，认识你很高兴！”
    小姑娘有一对梨涡，笑起来甜甜的，十分明媚灿烂，声音又甜又脆，特别招人喜欢。
    纪棠十分感慨这就是年龄的差距。
    她握了下钱笑笑的手，笑道，“我叫纪棠，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钱笑笑指了指她耳机，自来熟一样问道，“你看起来不像在听歌，我耳机拉行李箱了，可以先用下你耳机吗？”
    “……”
    纪棠看出来了，小姑娘目的不是跟她认识，而是借耳机，她笑着把耳机取了下来，随口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不像在听歌？”
    钱笑笑脑袋上忽然被人薅了一把。
    一个略显中性的嗓音低声呵斥道，“你好好坐着，别随便借人东西，你跟人家很熟吗！”
    钱笑笑冲纪棠吐了下舌头，随后缩回了手，脑袋也缩回去了。
    纪棠笑了笑，又戴起耳机，回头的时候透过座椅中间的缝隙，跟刚才说钱笑笑的女生对视了一眼——是个中性打扮的女孩子，短发白T，很帅气，有点高冷。
    纪棠确实没听歌，只是戴着耳机缓解尴尬罢了，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她独自一个人，不仅如此，还收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好在一会儿后，她这边坐进了人，不过对方只冲她点了点头，就戴着耳机把脑袋偏在车窗边睡觉了。
    “她是纪棠哎，赵公子那个未婚妻！”
    “我看过她节目，她不嫁给赵公子了，赵公子妈妈没了，她都没陪赵公子出席新闻发布会，大家都说他们崩了，你说他们到底有没有崩？你说她干嘛来选拔女团啊，是不是也要跟我们争出道位？她会唱歌跳舞吗？你说……”
    后面传来钱笑笑压低的声音，满满的好奇欲。
    短发女孩子好像劝阻几次没成功，忍不住开了口，“闭嘴，你这样背后议论人不礼貌。”
    “我没有议论啊，没事，她戴着耳机听不到，你说……”
    “钱—笑—笑！”
    “……”
    钱笑笑哼吱了一声后，短发女孩好像摘下耳机给了她，还哄了两句话，后面就再没什么声音了。
    纪棠失笑，她没觉得冒犯，毕竟好奇心谁都有，只听两个女孩子对话十分有趣，一个跟小猫一样活泼好动，一个高冷安静，时不时要被小猫惹炸毛一下，语气十分无奈。
    年轻女孩子的友谊真美好。
    半小时后，车上坐满了人，大巴载着这群带着梦想的女孩子很快到达录制现场，让她们报名后先住进酒店整理东西，再等节目组安排。
    酒店标间有两张床，纪棠进来的时候还没人，等收拾差不多时，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停在了门外，有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对方短发白T，长相偏中性。
    看到纪棠意外了下，随后伸出手，“你好，我叫陈媗。”
    “我纪棠。”
    两人握了下手后，陈媗摸了下鼻子，有点不好意思道，“笑笑自来熟，你别介意。”
    ——这就是之前车上和钱笑笑坐一起的短发女生，成为了纪棠在节目里认识的第二个女生。
    陈媗不爱说话，跟纪棠彼此认识后就开始整理自己东西，全程很安静，像是不太爱麻烦别人的人。
    “媗哥~”
    门突然被推开，钻进一个小脑袋，钱笑笑蹦了进来，手里拿着一袋辣条，一边舔嘴唇一边说，“好辣好辣，媗哥张嘴，给你吃一口！”
    陈媗推开她动作，脸上带着淡淡嫌弃，“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我找你敲什么门？”
    钱笑笑不以为意，还在极力递辣条，“你快吃一口嘛，等级评完住进宿舍就没机会了，节目组不让带零食，还会检查行李箱的！”
    陈媗皱眉，“我不吃，这种垃圾食品你也别吃了，本来唱歌就不行，还敢吃辣条，不怕评级的时候嗓子出问题。”
    “哼哼，反正嗓子好我唱歌也不行！”
    钱笑笑嘴巴一动一动，像只小仓鼠，身子还扭了两下。
    纪棠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钱笑笑看到是她，眼睛睁圆了，一下子跳在她面前，“棠棠！原来你也住这儿啊，你要不要吃辣条？”
    纪棠本来很给面子地要拿一根，结果钱笑笑捏着袋子递在她嘴边，她就咬了一点，还不等说什么，钱笑笑就拿回去自己也咬了一口，然后又递在纪棠嘴边，“好吃吧。”
    她好像不在意东西被别人吃过，也不在意自己咬过又给别人吃。
    纪棠在人精满地的公司交际好，凭的是双商，这时候面对小姑娘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她不吃的话显得她有洁癖不好相处，于是又咬了一口。
    钱笑笑再递在自己嘴边吃一口，然后又递过去，“嘿嘿，超级好次~”
    “……”
    纪棠反应过来了，跟小姑娘相处不能用她原来在公司弯弯绕绕的那套，人小姑娘心思单纯，根本没想那么多，于是她摆了摆手拒绝了，“不吃了，我平时都不太吃辣。”
    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跟陈媗看起来关系挺好的，怎么没住一块儿？”
    “她是我们队长啊，她照顾我们，牺牲小我成全我们大我。”
    “？”
    “她不出来睡，那我们就得有一个人出来，我也想跟媗哥睡啊，那我们睡就得有一个人出来跟别人睡，我们都不想啊……”
    “……”
    纪棠眨巴了下眼，反正没听懂。
    陈媗收拾完东西，过来拍了一把钱笑笑头顶，“吃东西就别说话了。”然后一句话解释清楚了，“我们是一个5人团体，来自新秀娱乐。”
    哦，五个人两两住一间房，剩下一个人得出来找个窝。
    于是陈媗就来了。
    纪棠失笑，陈媗为钱笑笑的语言解释能力也尬然一笑，钱笑笑吃完辣条，看见两个人笑，立马扔掉袋子拍了拍手就放在两人肩膀上一抱，“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昂~”
    陈媗，“……你洗手了吗？”
    “没啊。”
    “……我衣服！”
    房间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
    4月29，初评级录制开始。
    初评级是108名美少女练习生的出场秀，也是参赛团体和个人的才艺展示，一位PD，三位导师会根据综合能力进行ABCDE五个等级评定。
    等级评定关乎住哪个宿舍。
    节目组一切就绪，练习生们出场选座位位置，选择结束，等级评定就按照次序开始了。
    纪棠开始看得眼花缭乱，到处都是漂亮小妹妹，制服类团体，可爱风的，魅惑暗黑系的等等等等，有大公司的有小公司的，还有个人练习生，有的人青涩紧张，有的人一站上舞台就魅力四射。
    她不禁紧张起来，但一直带妆在镜头下坐到晚上后也就麻木了。
    她进场后随便挑了一个位置，钱笑笑进场后坐到了她身边，她那个团体就也跟了过来。
    她们的表演序号都排在后面。
    钱笑笑早撑不住了，本来靠着陈媗肩膀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也闭上了，一不留神差点一头栽到前面去。
    座位是阶梯式的，栽下去就完蛋了。
    陈媗和纪棠吓了一大跳。
    纪棠下意识看镜头，幸好摄像头没拍这边。
    陈媗有点生气，低声道，“你认真点，栽下去想上新闻？”
    钱笑笑自己也把自己吓了一跳，咕哝道，“我睡觉的生物钟到点了……首A出来没？现在谁表演呢，什么时候轮到咱们？”
    “早出来了，芒果娱乐的，快了。”
    钱笑笑一听又萎了，还早着呢。
    陈媗生怕她又偷摸摸睡着，让她再靠在肩头一侧，然后伸出手掌扶住她下巴。
    陈媗回头问纪棠，“你多少号？”
    纪棠给她看序号牌，陈媗认真道，“你比我们先上，你快了，待会儿上台紧张也没事，试着深呼吸，等投入表演就没什么了，你可以看着导师那儿，别看后面这些人，就当我们都是……嗯，都是广告立牌……”
    纪棠被安慰到了，队长果然是队长，她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
    陈媗又给她说了几个实用的舞台小技巧。
    半个小时后，纪棠需要准备上台了。
    “棠棠，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
    钱笑笑一下子来了精神，腰不酸了腿不困了，背直了眼睛也睁开了。
    陈媗对着纪棠握拳，也支持她。
    纪棠来到后台，入场前的这一段会出现在剪辑中，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然后贴好名字，舞台前面就传来PD的声音，“有请下一组练习生。”
    纪棠深吸了口气，走了出去。
    “大家好，我叫纪棠，来自楚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划重点）。”
    然后鞠躬。
    PD笑着招了招手，“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
    一连串别紧张引起练习生们一阵善意的笑声。
    舞蹈导师故意开玩笑道，“我怎么觉得紧张的人是PD？”
    练习生哄一声又笑了，原本昏昏欲睡的气氛渐渐高涨起来。
    PD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是这样的，我是因为节目集训之前，在朋友圈看到楚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划重点）的经纪总监发了这么一条状态，公司很想派人参加这个节目，但她们公司练习生都是男生，其他艺人不会唱跳，只好派了一名股东出来——”
    “咦！”
    练习生们发出惊叹声，窃窃私语道，
    “纪棠居然是楚新股东？”
    “啊！怪不得姐姐来参加节目呢！”
    “原来公司没办法派来的啊！”
    ……
    等声音小了，PD继续笑道，“据说你这次来的最大任务，就是替自家公司宣传，我刚才也替你宣传了，完了记得给宣传费哦。”
    练习生们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下连纪棠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了，不过她已经完全忘了紧张。
    PD敛了笑，“好了，那接下来表演开始。”
    纪棠在舞台中央站定，舞台灯光起，她穿一袭水袖丹衣，“铮——”琵琶乍然响起，水袖甩了出来，挥如利剑。
    她的身影跟着音乐摆动。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
    细长的双臂，轻灵的双腿，身姿像水一样柔软，像云一样轻，又处处利落强劲，收放自如。
    “天呐美炸了！”
    “水袖舞哎！”
    “古典舞吧？”
    “哇，姐姐那个腰，太令人羡慕了吧！”
    “《十面埋伏》啊，姐姐厉害了！”
    “这个基本功好强，姐姐不是来凑人数的，是来抢我们饭碗的。”
    ……
    练习生们看呆了。
    表演结束，舞蹈导师就说，“这是一支十分经典的《十面埋伏》水袖舞，我刚才看了下资料，纪棠你学了八年中国舞么？”
    纪棠点头，“是的老师。”
    舞蹈导师转头对别的导师说，“虽然跳的不是流行舞，偏离我们女团，但她有这个基础的话，学其他舞种很快，而且对于力道的掌握、踩点更精准。”
    PD，“我刚才没听见她唱歌，纪棠，你会唱歌么？”
    纪棠，“……美声可以吗？”
    练习生们一阵呼声。
    PD向后看了一眼，“当然可以，现在晚上十二点，我看他们刚才快睡着了，纪棠你来几句高音。”
    有导师问，“要音乐吗？”
    “清唱，清唱就可以了。”
    PD笑道，“纪棠来吧。”
    纪棠就开始了。
    “我爱你,中国! ”
    “我爱你中国, ”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 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我爱你青松气质, 我爱你红梅品格, 我爱你家乡的甜蔗，好像乳汁滋润着，”
    “我的心窝——”
    练习生，
    “啊啊啊！！！”
    “我天这个高音绝了！！！”
    “听的好激动！姐姐厉害了！！”
    “为什么我好想哭啊啊啊！！”
    导师们回味过来，随即鼓掌，现场气氛十分燃。
    音乐导师，“她这个美声可以的，可以的，音域是打开了，我可以教她转通俗的唱法，唱好了——”
    PD，“唱好了我们的主题曲高音有人选了。”
    练习生们又是一片啊啊啊声，看见导师们相互咬耳朵，知道要评级了，开始激动的猜测，
    “A吧？”
    “这个不可能不A的吧？”
    “AAA！”
    “A——”
    甚至有人大喊出来。
    PD拿起话筒，“我们给纪棠的评级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给我们棠棠打投~
    她的女团CP也出现啦~
    赵公子家里蹲公司蹲准备葬礼要很久，等出山都快认不出棠棠了~
    歌词部分分别摘自《十面埋伏》《我爱你中国》
    第16章
    “我们给纪棠的等级评定是——”
    “C。”
    纪棠，“谢谢老师！”
    PD看着她，眼底泛着浅浅笑意，“希望你继续努力，下次我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练习生们发出倒吸气声，“PD好严格啊。”
    “不应该A吗，B也可以啊。”
    “小姐姐很棒啊，这都A不了吗？”
    ……
    纪棠回到座位的时候，钱笑笑拉着她的手，夸张地说，“宝贝你跳好棒，你是我眼里的A！都怪PD太严格了，你都去不了A，那我连D班都别想了！”
    陈媗，“你表演很棒，发挥的很好，真的。”
    “对啊，别难过别难过。”
    “……”
    纪棠不禁摸了摸脸，她有表现的很丧么？可能没有喜形于色，让她们误会了，其实她很出乎意料，内心也很激动。
    她的才艺最多上上校园迎新晚会、公司年会，她就是个业余水平，浑身上下哪哪都不符合女团标准，之前准备节目，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女团选手，还专门学了唱跳，歌曲学会了，舞蹈学会了，结果边唱边跳时没法同步惨不忍睹，最后只好拿出这支比较拿手的水袖舞。
    她什么水平，自己太清楚了。
    结果PD竟然给了她一个C，说话的时候还是那种鼓励的语气。
    “下次我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这句话的威力堪比，“我看好你”。
    纪棠刚踏进一个陌生领域，首先得到肯定，增添了不少信心，她尽量笑得灿烂，“没有啊，我很开心的！”
    钱笑笑和陈媗，不，你不开心.jpg
    “我们是朋友，你不用跟我们强颜欢笑，C也很厉害了，这才初评级，就算拿了F我们也有努力的机会！”
    “对，评完起码可以松口气了。”
    纪棠，“……”
    她们到底对她的真实水平有什么误解？
    一个小时后，陈媗和钱笑笑团体上台。
    纪棠才知道陈媗虽然只有21岁，但已经有出道十年的经历，还参加过其他选秀节目和团体，结果并没什么演出机会，也没有商业邀请，团体解散后，她辗转进了现在的团。
    她笑着称自己是“回锅肉”。
    其中的尴尬和心酸引起不少练习生共鸣。
    PD说，“梦想不会抛弃苦心追求的人，你有勇气重新开始，就有了改变的机会。”
    陈媗没让PD失望，随后的表演中，她展现了超强的实力和专业素质，即使耳麦掉了也能方寸不乱，干脆利落地完成动作和唱歌。
    她得了一个A。
    她用三年练习时间等到这个机会，重新站在舞台得到导师们肯定，双眼闪烁着水光回到座位，尽管极力保持镇定，也难掩激动。
    一向活泼话多的钱笑笑难得的什么都没说，而是默默陪在她身边。
    *
    “棠棠！我们住一个宿舍啊啊啊！！”
    纪棠刚到C班宿舍，钱笑笑就来了，一来就大呼小叫，差点蹦到纪棠背上。
    纪棠反手把人捞住，“别蹦，小心摔到。”
    陈媗随后进来，拉着两个大行李箱，见此赶紧过来扯着钱笑笑衣摆把人揪下来，呵道，“你别闹，就不能安分点？”
    钱笑笑，“不嘛不嘛，人家就不。”
    她就是个刚过十六岁生日的小姑娘，活泼可爱，童心未泯，看得出来家里富养，在团体也是“忙内”，她有大把精力，一来就通过神奇的唠嗑能力结识了大多数的练习生，是大家眼里的“小可爱”“开心果”。
    陈媗却怕她莽撞了人，平时再高冷话少，也不得不一次次化身老母亲。
    行李箱都亲自拉过来了。
    宿舍其他人哈哈笑着，“媗哥，你不要凶我们小可爱嘛！”
    “小可爱来我这里，我藏了零食~”
    钱笑笑跑了过去。
    陈媗十分无奈，找到钱笑笑床位开始给她收拾，打开行李箱把她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放整齐。
    边跟纪棠说起主题曲的事，又问道，“你收完东西要不要去练习室？”
    纪棠要啊。
    主题曲其实很简单，歌词和动作部分在初评级结束、PD宣布后没多久，她就练习会了，但她死在了表情。
    她不会做表情……
    更准确的说，不会萌萌哒……
    陈媗笑，“我教你啊。”
    纪棠，“会不会耽误你练习？”
    毕竟一天半后，又要再评级，她跟陈媗不一样，她说不准哪天淘汰就回到原本生活了，陈媗可是为了这次机会拼尽全力，她是真正追寻梦想的人。
    陈媗拍了一下她头顶，“不耽误，帮你练习也是在帮我巩固。”
    好像安慰她似的又说，“主题曲我已经练习差不多了。”
    纪棠，“好，那谢谢你了。”
    陈媗给了她一个眼神，好像在说她太客气了。
    两人收拾好，出发去练习室，陈媗喊钱笑笑，钱笑笑腮帮子鼓鼓的，“媗哥儿，等等我等等我，马上。”
    宿舍其余人戳她腮帮子，“你可真是个小仓鼠。”
    转头又拿出一包零食在她眼前晃了晃。
    钱笑笑，“媗哥儿，你先去吧！我还忙其他事，等会儿再找你们！”
    宿舍人哈哈大笑。
    陈媗摆摆手，“得，你别来了。”
    陈媗和纪棠到了练习室，两个人先把主题曲排了一遍，纪棠还算好，的亏主题曲简单，起码可以做到唱跳同步了。
    但表情怎么看怎么僵硬怪异。
    陈媗就停下来教她表情，“这样，手不用贴着脸，像捧着下巴一样，对……眼睛睁大……嘟嘴……”
    陈媗从镜子里看向纪棠，然后，“噗——”一下没绷住。
    纪棠，“……”
    好吧她确实有点……
    陈媗忙过来安慰，“嘟嘴不要嘴里憋一口气，不小心会喷出来，嘴巴这样，撅起来，其实……”
    陈媗发现了问题所在，“你平时自拍嘛？”
    纪棠摇头。
    她回忆一下以前工作和生活，发现自己好像也没自拍的机会，而且秘书嘛，尤其在那个人身边工作，随时要保持端庄大气，她要是没这次选秀的经历，这辈子大概跟可爱两个字沾不上边。
    她，“以前工作比较忙……”
    陈媗忙道，“理解理解。”
    然后双手在镜子前撑起一个框，当做手机屏幕，告诉纪棠，“现在就当我们在自拍，自拍要做表情的，你不用想着可爱，就觉得自己怎么漂亮怎么来。”
    每做一个表情，陈媗“pia”一下，继续下一个，纪棠找到乐趣，渐渐放开了，再嘟嘴的时候陈媗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感觉，超级可爱！”
    这一段好不容易过了，纪棠才发现她可能平时只保持标准笑容，没怎么开怀大笑过，做了这么多表情后，脸颊开始酸痛了。
    陈媗帮她揉了揉脸，“接下来我们练习眼神吧。”
    虽然主题曲是甜甜的风格，但表现力度的地方需要眼神“杀”一些，才能让人尖叫。
    别看陈媗中性风格，甜和盐切换自如，台风很强。
    “脸甩一下，好，定住，眼睛不要跟过去，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等下，”
    陈媗停下动作来到纪棠身边，帮她把下巴抬高了一些，“下巴高一些显得高傲，眼睛要斜睨那样，带点不经意……”
    练习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纪棠透过镜子，看到年轻帅气的偶像走了进来。
    “PD。”
    陈媗回过头笑道。
    路星辰摆了摆手，“你们继续练，我随便看看。”
    一会儿后钱笑笑跟宿舍的人也来了，见PD在，忙低着头打了招呼，然后贴着墙根去了另一边，十分卖力地练习。
    路星辰笑眯眯的，没说什么，视线还在镜子里。
    陈媗看出点什么，小声对纪棠说，“没事，不用害羞，PD也是这么过来的，你就当……他是个人形立牌。”
    纪棠，“……”
    人形立牌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强的存在感。
    “转身，回头，眼神——”
    陈媗继续排练。
    钱笑笑练习了十来分钟不行了，她累了，她得休息，她吃过的卤鸡腿和牛肉干告诉她，它们需要她给予充分的时间消化，不然要闹革命。
    她见PD一直看陈媗和纪棠练习，没注意这边，就蹲在墙角坐下来，一会儿后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练习生们被她腐败的行为诱惑，也忍不住一个个挨着坐下来，然后嘿嘿嘿起来。
    纪棠脸颊越来越烫，练习生们越来越嘿嘿嘿，小声地交头接耳，“PD像不像监考！”
    “PD好坏啊，蔫坏蔫坏的！”
    “棠棠居然在PD的目光下坚持了这么久，以后她就是我棠姐！”
    “媗哥才厉害啊，她好像可以做到对PD视而不见，不受任何影响。”
    “不要拿媗哥比，媗哥进化了，她不是人！棠姐才牛逼，我看好她进行成第二个媗哥！嘿！”
    “我已经感觉到棠姐的绝望了，不行了不行了，她豁出去了！”
    路星辰忽然看了过来。
    练习生们，“！！！”
    一个个表情僵硬在脸上，瞬间爬站起来，练习、练习、卖力的练习！
    纪棠这边已经撑不住了，幸好陈媗喊了停。
    “差不多就这些，等回了宿舍你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纪棠一只手捂着滚烫的脸，一只手扇着风，“嗯嗯嗯好，辛苦你了。”
    余光中PD走了过来。
    纪棠极力保持镇定。
    PD笑道，“陈媗你回去练习吧，纪棠你把主题曲完整的表演一遍。”
    纪棠差点当场垮了。
    等晚上回到宿舍，她都没缓过来。
    钱笑笑拍了拍她肩头，一副语重心长，“棠啊，恭喜你感受到了PD的死亡凝视，当初我们个个怕他怕到不行，你说啥，你说PD说话很温柔，眼睛里有星星，你get到了偶像的魅力，嘿嘿，现在是不是感觉爽爽滴？”
    纪棠，“……”
    她跟一帮子小姑娘天天混一起，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还一不小心嘴瓢了，说出PD温柔那种话，脸好疼。
    宿舍人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很奇怪小可爱这种交际达人怎么也会怕PD，看见PD简直贴墙走。
    钱笑笑瘪了瘪嘴，很委屈道，“我上次经过PD身边，他问我卤鸡腿好不好吃……呜，我明明吃完刷牙了……”
    一次阴影，导致她这个吃货看到PD就心虚，十分心虚，非常心虚，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一宿舍人差点没笑死。
    晚上关灯睡觉。
    钱笑笑忽然摸到了纪棠被子里。
    “！”
    纪棠一个激灵清醒了。
    钱笑笑娇小的身体贴了过来，软软道，“棠棠……”
    纪棠，“怎……么了？”
    钱笑笑抱住了她。
    “！！”
    纪棠头皮炸裂，身体抗拒，她高中宿舍生活以后，就没跟女孩子睡过一张床了，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不适。
    但为了对方自尊，她还是忍耐着，然后慢慢抬起手臂，在两人身边间开空隙，但这样胳膊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放到了钱笑笑头顶。
    钱笑笑下一秒就侧过脸，脑袋在她掌心蹭了蹭，像某种小动物。
    “……”
    纪棠又僵住了，但这次感觉不同，满脑子都是她怎么这么娇小，这么香喷喷的，这么软？
    好可爱啊！
    怪不得能成为团宠！
    她，“怎么了，你睡不着么？”
    “我认床……”
    钱笑笑委屈道。
    然后刚说完就掏出手机，“你陪我玩会儿手机吧，玩会儿手机我就能睡着了。”
    “……”
    这什么逻辑？
    纪棠，“你手机没被没收？”
    “没收了啊，可我准备了三部。”
    “……”
    纪棠仔细，为了不影响宿舍人，慢慢扯起被子，盖过两人头顶。
    钱笑笑把手机屏幕亮度调暗，给她看各种帖子，她自己的社交账号，兴奋道，“我刷到好多网友留言，很多人说期待节目开播，要pick小姐姐哈哈哈！”
    “你看你看，这儿有人说你，说期待棠棠出道，还吐槽你账号一条状态都没，不知道你啥时候才能营业哈哈哈！”
    纪棠问，“你给陈媗看过吗？”
    “没，”
    钱笑笑解释，“媗哥怕外面的评论影响她，不让我给她看，也不让说。”
    纪棠明白了，这个小东西不是睡觉认床，也不是睡不着觉，她就是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才找到她这里。
    “诶？”
    钱笑笑忽然惊奇了一下。
    纪棠看去，就见某博主页上，赫然是关于赵西洲的新闻：陈璇葬礼自三月底筹办，历时一个多月将于5月19在京市殡仪馆设灵，下午2时公祭。
    钱笑笑无意识地说道，“5月19……刚好我们第一期节目要播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她一天天在跟过去告别，他还在原地。
    PD，“期待一个不一样的你”
    棠棠，“PD很温柔，眼睛里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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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京市殡仪馆, 各界有头有脸的人陆续前来吊唁，会场肃穆，所有人连说话都是轻声的。
    “请节哀。”
    “赵总多保重。”
    ……
    赵西洲一身黑衣, 在灵堂前从下午到傍晚整整站了四个小时, 他的堂嫂贺颜送走一批人, 过来碰了碰他胳膊，小声道，“西洲, 你站好久了, 快去休息会儿, 活动活动腿脚。”
    “没事，堂嫂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赵西洲道。
    他这边家里没有女人, 再往上走爷奶生了两男一女，老大赵元恺, 老二在国外没回来, 老三也就是赵西洲的小姑, 赵西洲本来拜托她帮忙操持葬礼，但对方以身体不适婉拒了, 最后还是二伯父那边出了人, 堂嫂之前确定名单, 发放讣告, 今天又迎来送往忙前忙后，着实让赵西洲感谢，所以他讲话分外客气。
    贺颜又劝了两句没劝动，知道他心里难过，就随他去了。
    一会儿后贺颜的丈夫赵乐山来了, 站在赵西洲身边悄声道，“我爸等下葬的那天回来，我问过他身边的人，你二叔从拉斯维加斯转机，偷偷去了温哥华找过他，两人单独待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赵西洲点了下头，不以为意。
    三天后下葬，赵西洲的二伯父回来了，当天并没什么动作。
    葬礼结束，龙湾那边除了云姑和一名女佣留下看家，其余人被遣散，赵西洲晚上就回了望京国际公馆。
    他有将近两个月没回来，突然开门进来，看见玄关柜子底下摆放着纪棠一双坡跟鞋，心脏猛跳一下，以为她回来了。
    他换了拖鞋往进走，四下寻睃，才发现家里跟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也就说，并没有人进来过。
    没回来。
    他垂下眼眸，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去浴室，洗完澡倒了杯葡萄酒回了卧室，主卧阳台三面落地窗，足够俯瞰城市夜景。
    他看了会儿没多大意思，但站着没动，本来连日奔波疲劳过度，却没有一点睡意。
    心里空落落的。
    很空，就像孤家寡人一样，身边但凡有个人，大概不会这样，但似乎也不完全如此。
    他一向情感冷漠，陈璇没了，别人都觉得他难过，其实他内心深处没有太大触动，更多的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感到有些突然，后来尽心尽力守夜吊唁，更像履行生为人子的责任和义务。
    赵元恺走的时候，也如此。
    赵如雪被送出国外，如果不是跟梅咏的协议，他甚至不会管她死活。
    为什么会对亲情这么冷漠？
    可能他心智早熟，看得太透。赵元恺是个好父亲，但不是好丈夫、好男人，也不是个好人，女人方面一辈子风流多情，私生子众多，公司方面手段狠辣，跟兄弟之间有诸多扯不清的官司，为人表面大度仁爱，实际自私狭隘，有关利益分毫必争。
    陈璇呢，怀着儿子嫁进豪门，儿子在她眼里不单单是儿子，更是争宠的工具和底牌，她除了享受豪门一切荣华富贵，每天都在跟丈夫外面的野女人私生子女做斗争。
    赵如雪，一个草包妹妹，给她钱就能满足她一切。
    这个豪门家庭表面风光，夫唱妇随、母慈子孝、兄友妹恭，和睦融融，其实内里早烂掉了。
    赵西洲感到厌恶，但也早变成了自己厌恶的人。
    后来纪棠来到身边，才感觉到点不一样。
    他喜欢她，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喜欢，她就像专门为他量身打造一样，背景简单，生活简单，工作努力，乐观向上，知冷知热，十分熨帖，最重要的是她爱他，爱的简单，不计回报。
    跟她在一起，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拥有，被珍视，被放在心上最重要的地方，他不再只是父亲传宗接代延续豪门的存在，母亲的底牌，妹妹炫耀的资本。
    他能拥有这么一段简单的爱很庆幸，所以才一意孤行地想娶纪棠，想跟她共度余生。
    他知道豪门是个火坑，但他相信纪棠不会变，也不会走母亲的老路，因为她外柔内刚，懂进退，他希望她嫁进去能维持家庭平静，也能坚持做好自己。
    但是纪棠转头扔下他走了。
    她就那么毫不犹豫地割舍，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
    赵西洲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夜幕，握着酒杯的手不由收紧，“啪嚓”一声，酒杯生生捏碎了，红色的酒水沿着指缝流泻出来，在地板上流下一大片污渍。
    他怔怔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洗了手，掌心划了一道血痕，他去找创可贴。
    他四处找，在客厅站定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家庭医药盒就摆在电视柜最显眼的地方。
    他打开，发现里面塞得满满，除了体温计、消毒纱布绷带、小剪刀等，药品分门别类分成几大类，预防感冒消炎抗菌、适用过敏、治疗消化不良、腹泻，足够应付日常生病所需。
    纪棠好像生怕他独自一个人在家、万一生病不会照顾自己，在医药盒的盖子里面贴了一张手写的药品使用说明，说明最后画着一颗小桃心，左右分别是两个小人。
    赵西洲贴好创可贴，盖上盖子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手写说明撕了下来，塞进了睡衣兜里。
    他晚上没怎么吃饭，到冰箱里找吃的，后知后觉大部分食物过期，就去厨房找了一把通心粉，面煮好了，没有酱料，忽然想起因为他不吃外面的酱，纪棠专门熬了几瓶番茄，就放在冰箱冷藏着。
    他回头去找，果然有，足足五个玻璃瓶，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边，他取了一瓶，拧盖子的时候发现瓶子上贴着字条，字条上写着煮多少面条，放多少番茄酱，开了瓶几天之内吃完，还有一个字迹很小的落款，就像悄悄写上去，写着“棠的爱心番茄酱”。
    赵西洲突然有点受不了。
    他强忍着情绪吃完面去睡觉，结果刚躺下，脚踩在滑滑的触感上，他扯出来一看，发现是纪棠的一件吊带丝绸睡衣。
    她走了，气息却留在房子里，到处可见。
    赵西洲再忍不下去，他没法做到若无其事继续待在这里，他下床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给助理打电话。
    “给我订一间房，现在。”
    “最迟明天，把纪棠的东西都收拾出去。”
    “都扔了。”
    ……
    第二天，小周带着人来了望京公馆，整整一个上午，连纪棠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将她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
    小周跟纪棠在工作上互相协助，私交很好，他偷偷给纪棠打了个电话，但那边提醒转接服务，片刻后一个女人接起，嗓音很御姐，“喂，你找谁？”
    小周，“……”
    听见对方仿佛很忙碌，他愣了一下就忙道，“请问纪棠在吗，我是她以前的同事，找她有点事。”
    “不好意思，她参加节目去了，没办法接电话，你有事跟我说一样。”
    “节目？”
    小周无比震惊，“棠姐为什么上节目？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对方笑了一声，“行了说吧，你到底找她什么事？”
    小周难免有点落寞，提起精神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想知道纪棠想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她毕竟在望京住了五年，零零碎碎的东西不少，直接扔了很可惜。
    林琳在电话里默了一瞬，停下手头的工作好好想了想，随后语气客气了很多，“谢谢你打来这个电话，这个事我没法替她做决定，这样，我现在先过去拿东西，等她回来看她怎么处理吧。”
    小周连声道好。
    中午过后他要回公司，路上在网上搜了搜，竟然搜到很多关于纪棠的消息，还有她最新参加的节目刚出第一期。
    他下载好看了点，刚进公司大楼，就撞上一个人——客户服务部的王经理。
    王经理踩着高跟鞋探过头，诧异道，“我的周助理，你看什么视频呢眼睛这么忙？”
    小周悄悄道，“棠姐要出道了。”
    “？？？”
    “真的，节目都出来了，给你看一下。”
    视频正播在纪棠才艺展示那一段，王经理看了一眼又一眼，“这不是纪棠嘛！！！”
    “我说的不正是棠姐嘛……？”
    “哎呀！”
    王经理都顾不上跟他扯，转身就走了，回去就关好门看节目，结果项目部总监来了，一眼瞥见她忘记翻过去的手机屏幕。
    “长得好像纪秘书。”
    他指着评价了一下，然后说，“王经理挺闲，服务部这么忙，还有时间玩儿手机。”
    王经理笑，“没有，没有的事，我就抽空看一下小棠的表演，听说她要出道当女团呢！”
    “？？？”
    不到半个小时，纪棠要出道当爱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中高层。
    平时互相埋汰的部门大佬，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出奇一致，工作时间关好门偷偷看节目，结果赵西洲要开会，没逮到一个人，消息传下去，各部门负责人好一会儿才姗姗来迟，理由五花八门，无非忙，非常忙，还难得一见的相互打圆场。
    赵西洲视线巡了一遍，不动声色地叫人开始。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讨论晋安招标的问题……”
    余下的人互相瞅一眼，进行眼神交流，有人嘴型示意，“投票通道——”
    “什么通？”
    “什么道？”
    “票什么？”
    得，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下一秒，一条投票链接发进了各位的手机。
    人事经理的手机震了一下。
    项目总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财务身子扭了扭。
    赵西洲的手机……嗡了一声。
    有人反应过来，草，发了群聊？？？
    所有人，“！！！”
    快撤回撤回！！
    赵西洲余光扫过手机，忽然抬眸，目光巡了过去。
    一应手忙脚乱的负责人霍然正襟危坐，眼皮都没敢眨一下。
    赵西洲，“李总监，这件事你怎么看？”
    项目总监，“呃，这个……关于晋安招标，我是这么想的……”
    底下人暂时安分了，赵西洲收回目光，坐起来的时候手掌覆上手机，不着痕迹拿到了交叠的腿上，滑开手机屏幕，中高层群聊赫然躺着一条来不及撤回的链接，“登录优讯观看《偶像女院》，为你PICK的小姐姐投票吧!最后的出道团由你来决定! 投票规则 ……”
    赵西洲没看出什么问题，正要熄灭屏幕，手指无意间向下滑了一下，投票专区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和名字。
    他懵了一下，随后手机啪地甩在桌上站了起来，“就这么定了。”他看向新上任的秘书，“开始准备购买招标文件，记得直接给招标机构打电话确认资料，不要有任何疏漏。”
    新秘书，“好的好的，赵总！”
    赵西洲转身走了。
    其余人心有余悸，“赵总看到了吧？”
    “没看见都生气了吗！”
    项目总监手在脸上一抹，意思脸拉那么长，没生气才怪！
    没来得及撤回的那位哭丧着脸问，“我咋办？”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大伙儿来劲儿了，一致把枪口对准她，
    “你是个傻的吗？链接一个个发就行了，还敢发群聊里！”
    “对啊，拖累大伙没好日子过。”
    “不懂什么叫睹物思人？”
    “牛皮了，打榜链接发群聊。”
    大伙儿走的时候不忘拍拍那位肩头，“记得发个打榜投票教程昂，这次可别搞错发工作群~”
    一应人出门还互相商量，“一人一票，VIP可以投两票。”
    “那就搞个VIP呗。”
    “我觉着这个投票可以下发给各个部门当做任务来完成，但是记得对……头儿保密，朋友圈呢也能发一波，纪秘书跟咱们相处这么久，平时可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咱不能让她人走茶凉，心寒呐。”
    “对对，纪秘书当爱豆，我看可以，你们没看见那个节目里，她比平时漂亮很多，真是深藏不露啊。”
    “那是你们眼瞎，你们看看咱们头儿，那眼明心亮，一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
    “得月了但也没兜住啊，忙活一场结果镜花水月。”
    “都闭嘴吧，这个都敢说，回去赶紧动员投票，将来纪秘书出道都有咱们一份功劳，到时候叫小周替咱们要个签名~”
    “这个可以有！”
    ……
    忘记撤回，生死两茫茫还不知道未来怎么度过的那位猛薅头发，“……”
    去他大爷的，怎么都不给她想想办法……
    *
    “棠，恭喜你啊，得了B。”
    “对啊有进步，那个眼神杀跟飚高音老厉害了~”
    “我看好你哦~”
    再评级结束，纪棠往宿舍走，练习生纷纷跟她打招呼，一进宿舍又迎来一众舍友的欢呼。
    “棠，可以的呀！”
    “连PD都说你虽然不是C班中的C位，可妥妥是MVP啊！”
    “今天要搬B班宿舍吧，东西我们都帮你收拾好了昂，还有小可爱的，真看不出来，小可爱平时打打闹闹，偷懒不好好练习，这关键时候就爆发了，整个C班升了五个B，咱们宿舍就有两，你跟小可爱给我们张脸了！”
    “祝你早日升A啊！”
    纪棠客气道，“谢谢谢谢。”
    众舍友将行李箱推过来，“得了，走吧，走了就别回来。”
    两个礼拜的相处，感情不说多深厚，但一起打闹一起练习一起打气加油的日子就像最单纯的青春时代。
    纪棠看着一张张笑脸，眼睛不由湿润了。
    一众舍友起哄，“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纪棠又笑了，“加油啊，我等你们。”
    *
    练习室，陈媗一遍遍重复着动作，一直没停下来，汗水浸湿了短发和后背，汗珠一滴滴地挥洒着。
    再评级中，她评级下降，得了一个B。
    PD说，陈媗对舞台不缺乏热情和诚意，但比起未雕琢的璞玉，她更像一个唱跳机器，没有灵魂和自我。
    评级结束，陈媗没回宿舍，甚至没吃饭，一直待在练习室。
    “媗哥……”
    钱笑笑蹲在墙角，看着她背影，喃喃着，白生生的脸颊滑过两道泪痕。
    纪棠来了就看到这一幕，蹲下帮钱笑笑抹掉眼泪说，“你去练习吧，别在这儿坐着了。”
    “媗哥怎么办？”
    钱笑笑眼泪又来了，又甜又脆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哭腔，像个小可怜。
    纪棠揉了揉她头顶，小声道，“媗哥在宣泄情绪，等她累了就好了，你坐在这儿一直哭，她看到更难受怎么办？”
    “我不哭了，不哭了。”
    钱笑笑赶紧把又冒出来的眼泪擦掉，纪棠扶着她站起来，叫她去了另外一间练习室。
    练习室里余下纪棠和陈媗，纪棠拿着带来的便当走在镜子前。
    “媗哥，你中午没吃饭，我帮你带回来了，都是你爱吃的，咱们先吃点再练习吧。”
    陈媗没停下，也没吭声。
    纪棠等了一会儿，把饭和干毛巾放在一边，走了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晚上去食堂的时候，钱笑笑问，“你带的饭，媗哥有吃吗？”
    纪棠摇头，她练习了一半过去悄悄看过，陈媗还在练习，饭和毛巾都没动过。
    钱笑笑突然拉着纪棠到了一个角落，抿了抿唇说，“媗哥大概不会理我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西洲：扔了扔了都扔了，把这个人彻底从生活里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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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不理她们了？
    纪棠敲她小脑瓜,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她现在就是难受，情绪没缓过来, 我们给她留点空间, 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
    钱笑笑偷偷拿出手机给她看, “本来节目一播出，我们媗哥实力强人又酷，圈了很多粉, 很多人pick她, 但这两天突然冒出好多人说她坏话……”
    什么“偶像女院陈媗是同性恋吗”
    “陈媗和钱笑笑是一对”
    “陈媗和纪棠是一对”
    “陈媗对女团选手举动亲密, 疑似性骚扰”
    钱笑笑气哭好几回，这种内容明明博眼球的，结果网友们一个比一个相信, 还跟风说媗哥儿油腻。
    她们凭什么这么说她媗哥儿！
    她快气死了，恨不得一个一个当面把她们喷回去！
    纪棠知道来龙去脉, 疑惑道, “网上这些东西她都知道？”
    钱笑笑点头。
    纪棠, “之前媗哥不是说过，不让你告诉她网上的评论……”
    “不是我, ”
    钱笑笑气呼呼道, “藏手机的不止我一个人, A班那几个藏得才叫厉害, 她们不止藏，谁在网上被骂了，消息一准先从她们那里传出来，就是她们把网上的事告诉媗哥的。”
    真特么……
    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散布坏消息, 搞人心态，这些人真恶毒。
    纪棠从小遵纪守法礼貌待人，这时候都差点爆粗。
    她冷静道，“你们公司既然把你们送过来，网上出现这种造谣，他们不会坐视不理，你先别着急。”
    “我们公司已经发了律师声明，”
    钱笑笑揉了揉眼睛，眼睛越揉越红，纪棠捉住她手腕，不准她揉了，听她接着说道，“可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而且媗哥其实很在意别人看法，她肯定不想再被人说那些话，才故意不理我们的……”
    纪棠忙道，“可反过来想也是好事啊，为什么她人气高的时候突然出现这种声音，那是有人在黑她，想阻挡她前进的脚步，也就是说那些人看到媗哥的实力害怕了，想提早把她搞下去减少竞争对手，这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做？”
    钱笑笑迷茫地看着她。
    纪棠，“我们就越要开心努力、做出成绩，偏不让她们得逞。”
    钱笑笑迟疑道，“可是……”
    纪棠揉了揉她头顶，“好了，媗哥的事交给我，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也答应我，不哭鼻子了好不好？”
    “……好。”
    *
    晚饭后纪棠叫钱笑笑回了宿舍，自己拿着便当去练习室，快到门口的时候有人经过，又从后面喊住她。
    “纪棠？”
    纪棠回头，“……路PD好。”
    路星辰上下打量她，唇角翘起浅浅笑意，“刚才怎么不打招呼，为什么装作没看见我？”
    “……”
    这么直接吗？
    纪棠确实看见了，装作没看见，因为再评级时，路星辰对陈媗的那些评价，她理智上知道良言逆耳才利于行，但心理上接受不了。
    ……陈媗不缺乏对舞台的热情和真诚……但唱跳机器，没有灵魂和自我……
    这些话对于陈媗来说，就是在她一直坚持的信念，和最擅长的地方完全给予了否认。
    纪棠不知道PD出于什么心理说出这种话，心里多少有点怨。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心里这么想的，一张口竟然全问了出来，反应过来后连忙捂住嘴巴，尴尬的无地自容。
    路星辰仿佛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表情懵了一下，然后挑了挑眉，抱胸道，“原来你对我意见这么大。”
    “PD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纪棠连声道歉，实在想不通她一个谨言慎行的人，怎么在节目里待了不到一个月，就变得这么草率，什么话都敢张嘴就来。
    路星辰却笑了笑，“这没什么，有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不用在意那么多，说起来我跟纪棠你年龄差不多，私底下你完全可以把我当做朋友看待。”
    “……”
    纪棠勉强笑了笑，对于这种客套话，当然不会傻到说好，她道，“PD，陈媗是所有练习生里最努力的一个人，她的实力我们也能看到，但是您对她的评价，是不是有点……”
    路星辰反问，“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吗？”
    这句话太扎心了。
    纪棠一时哑口无言。
    路星辰看着她道，“她们年龄小，没在社会摸爬滚打过，才会信了所谓的鸡汤，但是纪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触手可及的东西，有些人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相提并论。我可以跟你说实话，陈媗在唱跳方面没什么天赋，初评级我给她A，是因为她通过后天努力拥有了一定实力，所以才脱颖而出，再评级中很多像你这样有天赋，一点就通的人在往上走，而她依旧守着原本的实力固守成规，没有突破，那么在别人进步的时候，她的不进步就变成了退步，我没法再给她A。”
    他问，“我说的明白吗？”
    纪棠明白真相多么残酷，但，“也不一定。”
    路星辰挑眉，“哦？”
    纪棠道，“天赋确实重要，能让人事半功倍，但毕竟少数人才拥有，大多数人努力的程度还没到拼天赋的地步。有句话说的好，天赋是上限，努力是下限，天赋没法改变，但努力本身可以提升，媗哥就靠努力达到了我们中很多人达不到的水平，我觉得她现在只是遇到了瓶颈，只要调整好心态不放弃，就能跨过这个坎，”
    “PD您是天赋型选手吧，听说刚出道就是舞台王者？”
    路星辰笑，点了下头。
    纪棠，“那您在到达上限之前，凭的是天赋，还是天赋+努力？”
    “当然努力的成分更多一些。”
    “那就对了，不管有没有天赋，努力才是最重要的！等到拼天赋的时候，说不准媗哥已经借助这个平台走向其他平台，开拓其他事业呢，她现在只需要做到不负青春不负梦想。”
    路星辰无奈道，“好，那我拭目以待。”
    但是走的时候，他忽然问，“纪棠，你的梦想是什么？”
    纪棠脱口而出，“做项目总监。”
    路星辰扶额，“还有19天小组对决公演，我希望等公演之后，你再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还有，钱笑笑藏了几部手机？”
    纪棠，“！！！”
    她摆手，“没、没了，我们手机都没收了。”
    路星辰笑了笑，直接走了。
    纪棠猜他早看透了，别看PD平时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事实上练习生心里那些小九九都逃不过他双眼。
    果然当天晚上，节目组突袭检查宿舍，又没收很多手机，大部分手机来自A班，钱笑笑也没能幸免，但她没收了两部手机，还有一部，这是后话。
    此时纪棠摸了摸便当，去找陈媗，边想着接下来怎么安慰她重振旗鼓，结果刚一进门……
    “媗哥……？”
    陈媗居然就在门后站着。
    纪棠愣了愣，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刚才的话又听到多少，她，“媗……”
    陈媗忽然指了指她手里的便当，“给我带的吗？”
    纪棠，“嗯、是，给你带的。”
    陈媗接过笑了笑，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她不动，便问，“怎么，晚上不一起练习吗？”
    纪棠忍不住笑出来，看来媗哥想通了。
    她小跑几步，从后面揽住她肩头，“当然要一起练习了，因为我们的口号是——”
    “不负青春，不负梦想。”
    陈媗接过话，跟纪棠相视一笑，长长的走廊里，夕阳余晖从洁净的窗户玻璃照射进来，在她们身上笼罩出淡淡的金色光晕，使她们的笑容一如舞台上那样绚烂。
    *
    6月09，《偶像女院》首次小组对决公演正式开启。
    那天场外粉丝应援，现场投票，练习生们还没出场，台下已经人山人海尖叫不断，很多人举着闪烁的应援牌，拉着长长的横幅，场面十分火爆。
    纪棠和陈媗在第一次小组对决竞赛中选择了同一首歌，被分配到同一组，钱笑笑因为机制问题选错歌，跟她们错过了。
    但她心态好，作为第二组出场，纪棠和陈媗过去给她打气安慰的时候，她还在啃鸭脖子。
    陈媗难得没说什么，而是说，“慢点吃慢点咽，别急，小心卡了嗓子。”
    钱笑笑，“嗯嗯，好吃好吃！”
    钱笑笑一个组的人喊她，“小可爱快来——”
    上台前，节目组会曝光一下后台小组状态。
    钱笑笑，“马上马上！”
    她赶紧一口吞了鸭脖，把包装袋扔了，陈媗边提醒她上台后的注意事项，边给她擦嘴巴，纪棠给她整理了下演出服，最后摸了摸她脑袋，“加油！”
    钱笑笑都跑出去了，还折回来舞着两个小拳头喊道，“加油加油！！”
    “笑笑没问题的。”
    纪棠看着她背影道。
    陈媗点了下头，“笑笑只要再努力一点，肯定会出道。”
    果然，第二组表演结束，粉丝现场投票，钱笑笑票数领先，成为第二组第二名，场外她粉丝很多，大多把她看做女鹅一样，网上很多评论也说看到笑笑每天乐呵呵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纪棠和陈媗在第五组，一个小时后，她们需要出场了。
    “你最近进步很大，连PD都说你进步最大，上了台只要稳住就行了，千万别紧张。”
    陈媗安慰道。
    纪棠道，“没事，我还好，不紧张。”
    人生头一次面对那么大舞台，不紧张是假的，她只是不想情绪感染给别人，尽力在克制。
    后台拍摄的时候路星辰喊住她，“纪棠，你们这组灯光暗，舞台上还有个小台阶，其他人有舞台经验我不担心，你第一次上台，要特别注意一下。”
    纪棠点头，“好的PD。”
    路星辰，“很紧张吗？”
    “还好还好！”
    “你第一次才艺展示的时候很好，知道把我当做人形立牌，”
    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纪棠不由脸红了，就听他继续说，“那么第一次上舞台，也把他们当做立牌吧，记得上次我说的话，等这次结束，再告诉我你的梦想。”
    纪棠点头，跟随小组队员进入拍摄，然后上台。
    站在舞台到底什么感受？
    纪棠站在台上的那一刹那感受到了，黑压压的人群，铺天盖地的尖叫，闪耀的灯牌，整个灯光黑下来的那一刻，她心里充满激动，就好像所有的灯光和尖叫因她而起，而她心里燃着一团火，不顾一切想要展示自己，让所有人因她热血沸腾。
    这就是舞台的魅力。
    怪不得陈媗挥汗如雨，就为了上台。
    怪不得PD让她等公演结束，再告诉他她的梦想。
    音乐响起，纪棠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她只沉醉在尽情的释放，好像头次在一个陌生领域，感受到什么叫用生命燃烧热情，什么叫追逐梦想。
    可事故突然发生在下一秒。
    “砰”一声巨响，连灯光都暗淡了几分。
    陈媗最先发现纪棠摔出去，她脸色变得煞白，几乎第一时间冲出去，“纪棠！”
    “陈媗回来，不许过去！”
    耳麦里传来路星辰的低吼，他声音出奇暴躁，但又冷静地掌控着全局，“其他人都不许停，继续表演，稳住别慌！”
    随后他声音温和了很多，“纪棠，还能站起来吗？”
    纪棠摔出去的那一刻就完全懵了，听见耳麦里的声音，下意识道，“我没事……”
    但所有人都听到疼痛从她的声音里传出来。
    路星辰马上道，“你待着别动。”
    台下观众在舞台突发事故的时候，集体发出倒吸气的声音，紧接着不少人喊道，“棠棠，加油！！！”
    然后就看到偶像学院制作人、发起人路星辰，突然出现在台上，粉丝们瞬间尖叫，差点掀翻棚顶。
    路星辰很快来到纪棠身边，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扶住纪棠后背，一只手穿过她腿弯，抬起头来时看着她说，“抱住我，我先带你下去。”
    纪棠抱住了他脖子。
    路星辰就那么一步步抱着她离开舞台，她摔出去的时候没哭，看着舞台越来越远，自己都没察觉泪水流了满脸。
    后台节目组已经叫来随行医生，替纪棠看伤势。
    “没骨折，但是脚崴严重，至少得休息大半个月。”
    医生道。
    路星辰松了一口气，见纪棠眼泪掉得越来越凶，示意工作人员出去，然后接过医生手里的冰袋，亲自给她敷脚。
    纪棠不想哭，但满脑子都是自己至少休息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她不仅在首次公演给队友拖了后腿，还可能回来后因为进度问题，再也与舞台无缘，而且她们这群人一起练习这么久，一起笑一起哭，在PD面前早成了习惯，并没什么负担，
    。
    所以纪棠哭得越来越厉害，手指捂着眼睛，眼泪不断淌出来。
    路星辰停下动作，站起来捉着她两只手腕，将她手掌拉开。
    “不许哭了。”
    他道，语气故意凶巴巴的。
    纪棠看他一眼，又无地自容到极点，“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谁？”
    路星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没有对不起谁，舞台事故谁都不想看到……”
    “……可我上台之前，你专门提醒过我。”
    路星辰笑，“那你上台后还记得吗？”
    纪棠摇头，她全忘了，只知道展示自己。
    路星辰，“那说明你找到了舞台的意义，才会忘记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所以错不在你，我还要夸你，你又进步了。”
    纪棠还想说什么，路星辰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过电话后说道，“你脚伤还得去医院拍片才行，现在让人带你去，晚点这边结束，我送你回家。”
    纪棠一脸迷茫看着他，甚至忘了哭。
    路星辰突然伸过手来，在她头顶揉了揉，声音很温柔，“我明早在京市有个活动要出席，今晚刚好回去提前准备，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头顶上传来轻柔的动作，纪棠一时忘了怎么回复他，等反应过来时，路星辰已经收回手掌，叫来了节目组工作人员。
    当晚，纪棠暂时告别陈媗和钱笑笑，跟随路星辰飞回京市。
    林琳人在外地，一听说事故就焦急无比，但没法亲自赶过来，本来打算叫别人过来接机，但路星辰接过电话，跟她说了几句后，她同意路星辰将纪棠送回家，等第二天再叫人过去照顾纪棠。
    下了飞机，路星辰带着纪棠走了VIP通道，加上行程没有对外透露，一路上都没被人识破干扰，很顺利送纪棠回了玫瑰小区。
    *
    赵西洲在加班。
    他已经加班大半个月。
    没办法，就算回去也睡不着。
    明明搬走纪棠所有东西，可屋子里好像还有她的味道，甚至于他脑子里刚刚空闲，纪棠的身影就会钻进来。
    他哪怕洗个澡，拿个沐浴露毛巾，也突然会想起，那是纪棠买的。
    赵西洲明白过来，五年时间，纪棠早已无处不在的渗入了他的生活，成了他生活的核心。
    他开始情不自禁的想念，克制不住的回忆过去。
    他还学会了身边没人的时候，刷视频解闷，他刷到一个MV，讲的是男女分手后的不同，女人最初分手，会沉湎过去走不出来，但随着时间推移，就会彻底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而男人最初分手，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回归自由，随着时间推移，想念越来越强烈。
    赵西洲不禁想，纪棠是不是也这样，只不过她太擅长隐藏情绪，才没叫他发现？
    他有点后悔医院那天，不该因为她叫了一声“赵先生”就生气，而说出让她走的话，他当时但凡表现的希望她陪着他，她会不会就顺其自然再留在他身边？
    他心烦意乱地扯了扯衣领，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在某瓣搜索纪棠参加公演的消息，却突然看到一条偶像女院舞台事故的帖子。
    有人说:“纪棠只表演了一半，台上有个小台阶，她被绊倒了，当时砰的一声，我们在台下听的特别响亮，都差点没吓死，后来才知道是她，太惨了，听说脚崴了，今天晚上就回京市，大概多半个月没法参加训练了……”
    赵西洲脑子里有点懵，直到拿起外套下了楼，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要干什么，直到来到玫瑰小区，站在纪棠家门口。
    第19章
    路星辰送纪棠回到家就得走了, 走之前嘱咐道，“网上的评论没必要多看，事发突然也没必要自责, 与其懊悔, 不如趁着养伤这段时间好好练习唱功, 如果二公有机会，选择唱歌同样可以回到舞台。”
    “别让我失望。”
    他最后轻轻道。
    公演之后108进68淘汰录制，纪棠舞台失误, 现场观众投票垫底, 肯定影响人气, 原来排名28，谁都不知道第二天会下滑到多少。
    她虽然很想回到舞台，但不敢抱太大希望, 可对上PD视线，莫名像触电一样, 心里一动。
    她道, “好, 谢谢PD，我会努力的。”
    路星辰笑了笑, 明明走到门口, 忽然又折回来, “对了, 接下来我会把主题曲发给你，有时间帮你录个练习小视频，这样，你加我微信，我们好联系。”
    纪棠手机对准他名片二维码, 他个人主页跳出来，昵称“星辰”，加完好友后，两人互相道别。
    “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PD也不要太累，注意身体。”
    路星辰不让她送，叫她好好待着，但他刚走到玄关，门突然被敲响了，他回头看纪棠，见纪棠一脸疑惑，显然不知道这个点还有谁会上门，便问，“是不是你们林总监不放心你，还是叫人过来了？”
    好像也只能是这么一回事。
    路星辰见她要站起来，忙制止，“你坐着，我开门吧。”
    只要不是其他人深夜来访，也不担心被人误会。
    纪棠就坐了回去。
    *
    赵西洲站在门口时，才清醒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但心里一想好措辞，就敲了门。
    门敲了两次，里面传来把手转动的声音。
    他双手插进裤兜，身子微微后仰，下巴微抬，在门被打开的时候，抬高声音说道，“我顺路过来，拿……”
    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后。
    皮肤很白，气质很独特，脸上笑笑的。
    赵西洲声音猛地顿住，目光戒备，像刀子一样剐过男人面孔。
    他看路星辰是陌生的。
    路星辰看他也是陌生的，还有点意外，但几乎第一眼就确定对方不是普通人，于是默了一瞬后询问道，“你找……？”
    赵西洲不说话，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退了半步，向四周望去，但门内传来了纪棠的声音，“谁啊？不是我们林总监那边来的人？”
    “好像不是。”
    他们对话的声音明明就很近，赵西洲听着却很远，因为听见纪棠声音的那刹那，一个她跟他分手不久，就带男人回来过夜的事实，就像烟花一样在脑子里炸开了，这种感觉就像他前脚刚走，一个外来者就闯入他的领地，让他感到本能的厌恶和抗拒。
    纪棠单脚跳到门口，探出头，“谁啊？”视线顿在熟悉的身影上，神情立马变得冷淡了几分。
    赵西洲目光沉沉逼视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足足两秒后，声音淬着冰一样说道，“我有只手表在你这儿，那天早上走的时候没拿。”
    这话信息量巨大，路星辰一听，猜到他是谁了，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赵西洲眼皮轻轻一掀，视线越过纪棠直直看过去。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撞了撞。
    路星辰感受到敌意，但站着没动。
    纪棠眉头蹙了下，赵西洲没怎么来她这边住过，分手之前来过一次，她心情不好，根本没注意他有没有拉下手表，想了想便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方便拿，等明天早上找到，给你快递到公司。”
    赵西洲曲解了她意思，以为她跟男人过夜，不方便被打扰，顿时怒上心头，情绪失控，几乎她话音刚落就咄咄逼人道，“不好意思，我急用，今天要拿到。”
    纪棠看陌生人一样看他一眼，折了回去。
    路星辰从后面扶住纪棠胳膊，低声道，“你脚不方便，我帮你找。”
    纪棠才想起他还没走，十分尴尬，“PD你先回吧，还有那么多准备工作，别被我这边耽误。”
    赵西洲听见里面对话，才想起纪棠脚受伤的事，忽然才想起他来干什么，一时间心情复杂，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下楼的时候他给她打电话，那边一接起，他就语气很冷地说道，“没时间等你找，明天给我快递过去。”
    纪棠挂了电话，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路星辰，“不用找了，他有事先走了。”
    路星辰朝门那儿望了望，最后为了避免尴尬，什么都没问，只看了眼时间说道，“那行，我也先走了，我帮你反锁门，你早点睡觉。”
    “好，麻烦你了。”
    纪棠目送他离开。
    *
    赵西洲的车停在小区门口，车门一关，他重重靠进座椅，浑身难受，没什么力气，纪棠那种性子，不会随便带男人回家，为什么偏偏带那么个小白脸回去？
    她移情别恋了？
    她这么容易移情别恋的话，以前对自己又有多少真心？
    旁边一辆车忽然亮起了车灯，赵西洲下意识看去，就见一个男人渐渐走近，走得近了，那张面孔在车灯照耀下变得清晰起来，是那个出现在纪棠家里的男人。
    白皮肤，气质，PD……偶像？
    几个词在赵西洲脑海里忽然串联起来。
    他想起来了，节目里好像看到过那张脸——那是一张很有辨识度的爱豆脸。
    爱豆脸上了车，汽车调转车头向路面驶去。
    下一秒，赵西洲发动汽车跟上去，在一个拐弯处将车拦下。
    路星辰很快从副驾驶位下来，他脸上戴着黑色口罩，一双眼依旧笑笑的，客气道，“赵总，有事？”
    对方认得他。
    赵西洲就没必要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纪棠是我的人，你以后离她远点。”
    路星辰倚着车门，下巴微垂，手指无意识般在车身上扣了两下，似乎在思忖，再抬头时声音淡淡的。
    “您是她什么人？”
    赵西洲目光冷下来，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个傲慢无视所有人，一个有自己骄傲不容他人侵犯。
    两人对视，谁都不肯相让。
    赵西洲奇了，一个被资本控制、粉丝摆布的偶像，还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拉开一半的车门“啪”一声拍了回去，手指插进裤兜里，往前走了两步，浅棕色眸子在对方身上巡了一遍，满是轻视和不屑，“我只是警告你，她是我的人，你想好好当偶像，就不要掺和在我们之间。”
    路星辰有些好笑，“您在威胁我么？”
    赵西洲冷眼看着他，“你可以试试。”
    路星辰笑笑，不置可否，折身上了车。
    *
    赵西洲又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来到公司叫人查路星辰。
    亚洲第一男团出身，双栖艺人，粉丝千千万。
    公关部负责人说，“赵总，您是不是想找他当我们冰雪乐园代言人，您找对人了，据我所知这个路星辰……”
    他忽然感到一丝奇怪，抬头猛地撞进一双凉薄的浅棕色眸子里，瞬间脊背发凉。
    “赵、赵总……”
    赵西洲盯了一会儿，啪地一声合上他手里的资料，转身走了。
    粉丝千千万？
    赵西洲暂时歇下心思，叫来助理吩咐道，“把纪棠东西搬回望京。”
    “！！！”
    小周忙道，“赵总，按照您之前吩咐都扔了。”
    赵西洲头也没抬，“扔哪儿就从哪儿找回来，什么时候找回来，你再回来。”
    “！！！”
    小周离开赵氏大厦，在马路边打电话。
    纪棠这边林琳刚派人过来照顾她，在床头柜缝隙里找到赵西洲那只手表，正要打电话给快递，手机突然显示来电。
    她接起，“小周。”
    “……棠姐！”
    这次电话没转接，被正主接起，小周有点傻眼，本来要是纪棠不在，他就编个理由再从她朋友那里把东西搬回来，可造化弄人，纪棠接起了，说不准东西都拿回去收拾好了，他还怎么说搬回来的话？
    太难为人了。
    可他跟纪棠关系再好，宁可得罪她，也得罪不起老板。
    他犹豫半天，硬着头皮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棠姐，就是这么回事，你看，东西我能不能搬回来……”
    纪棠，“……”
    她不知道赵西洲到底想干什么，只说，“我昨晚才回来，东西的事朋友那边还没跟我说过，也不在我这儿，不过既然是我的东西，按理应该归还我……”
    话没说完，小周忙打断她，“棠姐你不知道，赵总最近心情不大好，好像每天睡眠也不好，我们没人敢惹他……”
    心情不好就喜欢折磨人玩儿？
    纪棠深知赵西洲脾性，知道小周被他为难了，想了想后说道，“这样，我给他打电话吧。”
    “谢谢谢谢，谢谢棠姐！”
    小周感激万分，挂断电话总算松了一小口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老板是不是有预料才故意为难他，借着这事让棠姐给他打电话？
    纪棠挂掉电话拨了赵西洲号码。
    那边响了两声才接起。
    “有事？”
    他声音很冷。
    纪棠抿了抿唇，声音比他更冷淡，公事公办一样说道，“望京那边收拾出来的东西，我提前跟小周说过，叫他给我留着，现在已经搬到了我这边。”
    赵西洲，“那里面有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掏钱给你的衣服裙子包包，没有全部，一半总有。”
    纪棠一口气堵在胸口，无语至极，“那好，你那么喜欢都给你吧。”
    她说完要挂电话，赵西洲那边说，“等下。我们分手是分手了，但有些事情没掰扯清楚，明天下午两点见一面。”
    “有什么事没说清楚？”
    “很多。”
    简直无理取闹！
    纪棠直接摁断电话。
    “小棠你没事吧？”
    林琳叫来的人叫李音，在楚新当艺人助理，人很勤快，一来就给纪棠换了药，熬了粥，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见她情绪不好，忙过来安慰。
    纪棠勉强露出笑，“没事，刚才有个搞推销的，人很讨厌。”
    李音笑了笑，“你设个防骚扰拦截软件，保证他们打不进来。”
    正说着，手机屏幕亮起，赵西洲的信息跳出来，“什么意思？”
    纪棠没理，但知道他这个人不能惹，过了一会儿还是回复道，“最近腿脚不方便，有事半个月后说。”
    赵西洲居然很快回复，“好。”
    纪棠怔怔看着，这回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她给林琳那边打了个电话，叫她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先别动，林琳反而着急安慰她昨天公演的事。
    “咱们当初说好了，就是上去替公司宣传一下而已，也没想出道什么，你能有28的排名已经超乎咱们最初想象了，所以就算……千万别有心理负担！而且我跟你说，第一次公演后，每个公司会根据自家练习生的情况有所动作，108进68淘汰后，排名大洗牌，你往上走很难，与其被淘汰，不如像现在这样退出……网上那些话也都别放心上……”
    纪棠不想叫她担心，装作没事人一样应了几句，事实上她真被淘汰，也没什么委屈，就像网上说的那样，这是个靠实力的节目，舞台失误就说明实力不行，实力不行怪得了谁，如果这都有流量，对其他努力的妹妹们来说不公平。
    纪棠尽管这么想，还是不知不觉给自己制定了半个月的练习计划，她没想到第二天晚上，路星辰发来一张针对唱功的练习计划，每个部分十分详细，标注着重点。
    路星辰发了语音，“我跟李老师商量了一下弄了这个，你看着练。”
    李老师是她们音乐导师。
    纪棠听见他声音，心里一暖，那种害怕被丢下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不少，然后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
    她忙编辑信息，因为激动，手指都是颤的，“我没被淘汰？”
    路星辰又发了一条语音，语气温和带着笑，“恭喜你纪棠，这次排名45。”
    108进68，她从20排名下滑到48，但没跌出68，她没被淘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9 21:58:51~2020-08-20 21: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辰、3585551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半个月过的飞快。
    纪棠在家一边养脚, 一边练习唱功，隔两天跟路星辰汇报一次，路星辰抽空就指点, 在这个过程中, 纪棠发现PD对待专业比她想象中还要执着, 而私底下又是个很温柔的人，给她扩充很多音乐知识的同时，从不吝啬赞美和鼓励。
    他这么好的人, 怪不得会成为众多粉丝的标杆。
    纪棠没怎么关注过娱乐新闻, 更没追过星, 第一次因为路星辰产生一个念头，成为像他一样温柔而坚定的人，变得更优秀。
    六月底, 纪棠跟林琳事先沟通，要回节目继续参加录制。
    两人在电话里争论半天, 林琳担心她脚伤没休息好, 继续录制只会加重身体负担, 不如参加另一档音乐选秀节目，纪棠不同意, 最终说服林琳, 而她自己也做出选择, 要正式签约楚新成为艺人。
    当天下午纪棠来到楚新。
    林琳给她看合同, 其实合同不合同无所谓，主要是，“你才休息半个月，医生当初怎么说，至少多半个月, 你回去就算赶上二次公演，之后的练习免不了唱唱跳跳，脚落下毛病怎么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纪棠利落地签下名字，盖上笔帽，“一式两份，我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林总监。”
    林琳无奈，拉住她手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改变主意吗？”
    纪棠笑笑没说。
    她还有件事，“赵西洲待会儿来，那些东西差不多有一半是他花钱买的，我们打算分一下。”
    林琳匪夷所思，“分都分了，还要分东西？”
    没办法，这是赵西洲的要求。
    纪棠垂眸把合同放包里，边问，“东西在哪儿，我先过去看看。”
    林琳拉住她，“不是，宝贝你不知道他这什么意思吗？”
    纪棠反问，“什么意思？”
    “他在变着法想跟你和好啊，不然他一个集团老总至于这么跟你斤斤计较？”
    纪棠明白但不想多说，“随他怎么想，反正东西分完，他没理由再找我，事情就那么过去了，大家各过各的再没什么相干。”
    “……”
    林琳见她坚决便没再说什么，带她去一间杂货室，东西都在那儿放着。
    纪棠找见就叫林琳去忙，不用管她，东西收了十几个箱子，她先一个个拆开。
    一会儿后感觉身后有点怪异，她回头，赵西洲就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当初在龙湾的一名女佣。
    纪棠看他一眼直起身来，指了指箱子，“东西都在这儿。”
    赵西洲拎把椅子坐下，往后一靠，对身后的女佣示意，“开始吧。”
    女佣给纪棠拎了把椅子，“听说纪小姐脚受伤了，你坐着就行了，剩下的我来。”
    纪棠也没推辞，坐下冷眼看着。
    先拆开的是一箱衣服，女佣拎出两套套装给两位看，纪棠，“我买的。”
    女佣就把衣服小心叠起放进空箱子。
    女佣拎出一条黑色长裙。
    赵西洲，“我给她买的礼服。”
    女佣把礼服放进另一个空箱子。
    衣服分了四箱后，女佣再打开一个箱子，然后愣了下，都是内衣裤。
    纪棠顺着看去，神情变了下，赵西洲睨了一眼，“继续。”
    女佣拿起一套蕾丝的，赵西洲漫不经心道，“我在国外出差给她带回来的。”
    女佣拿起一套无痕内衣，纪棠，“我的。”
    女佣拿起一套镂空连身袜，纪棠猛地站起来夺走，扔进赵西洲箱子里，然后埋头把剩下的内衣分完。
    下一个箱子都是包包，纪棠时不时跟老板出去交际，自己买的比较多，再一个箱子都是鞋，赵西洲一次性委托品牌经理会买很多，他掏钱多，差不多分了两个小时，就剩下最后两箱零碎物件——这就好分了，基本都是纪棠的。
    但女佣取出一只黑色表盘的百达翡丽时，赵西洲一把拿走了。
    纪棠，“那是我的。”
    赵西洲手指在表面摩挲，头也不抬，“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想拿回去也可以——”
    他掏出婚戒盒子，“先把这个收回去。”
    纪棠站起来就走，早知道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与其不来。
    赵西洲几步追上，从后面捉住她手腕，“纪棠！”
    纪棠甩不脱，回头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西洲给她看那只百达翡丽，“五十多万的表，是不是你当时偷偷贷款买的？为什么超出自己消费水平买这么贵重的礼物送我？”
    “袖扣、领带、领带夹，围巾鞋袜，你买来偷偷塞我衣帽间，怕我给钱报销，就一次次哄我那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只是我工作忙不记得了。”
    “买了房子一个人还款，一个人装修，钱不够还假装跟同事说父母赞助了大部分，扛着经济压力都不找我？”
    纪棠怔愣住，“这些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为我做了什么，有多爱我，我都记在心里。”
    赵西洲吁了一口气，紧张后小小地放松了一下，又道，“棠，我们这么多年……”
    纪棠，“等下。”
    她有点转不过来。
    她抬起头问，“你心里都清楚……你心里是不是有个小本本记录这些，记录我怎么对你好过，衡量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纯粹，看你有没有做亏本的买卖……然后才跟我求婚，所以其实……”
    好现实啊。
    赵西洲手指按着眉心打断她，“棠，用不着说那么难听。”
    “难听吗？”
    “……”
    赵西洲莫名笑了一下，“那我问你，你有什么吗？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满足你一切幻想，你除了好好爱我，能拿什么站在我身边？”
    所以她得无理由地服从，无止境的付出。
    他能理所当然地索取，心安理得地享受。
    好强的逻辑。
    纪棠竟然无话可说。
    她看着他那双就算掩藏，都透着凉薄无情的眼眸，用力抽出手腕，“你说的对，我本来就不配跟你在一起。东西分完了，我们也掰扯完了，以后别再见面。”
    她转身就走。
    “别走，我话没说完。”
    纪棠没理。
    赵西洲再次从后面追上，抓住她手臂，纪棠回头，劈脸响亮地甩了他一巴掌，赵西洲被打得偏过脸仍抓着她，纪棠挣扎，赵西洲更用力把人摁在胸口，两人扭打一样激烈，杂物间传出乒乒乓乓的响动。
    女佣在门外吓坏了。
    经过的工作人员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惊叫着去找林琳，林琳正跟艺人谈话，一听就扔下水杯往出跑，等赶到时门内安静了，她紧紧捏着手指没敢往进走。
    杂物间，赵西洲和纪棠早抱着摔在地上。
    赵西洲脸上发疼，衬衣扣子掉了，领口散开着，脖子胸口被指甲挖了不少红痕，他胸膛起伏剧烈，红着眼看着纪棠，纪棠被他压在身·底下制着双手，同样红着眼瞪着他。
    “我说实话不爱听是吗？”
    赵西洲喘·着气问，歇了口气又说，“计较那些有什么意义，我就想知道你可以那样爱我五年，为什么名分都给你了，你反而能说分手就分手，说不爱就不爱？”
    “如果因为妈，她已经走了，家里没人再管得了你，你以后自己给自己做主，我什么都不会多说。”
    “还有如雪的事，连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偏偏节目组直播失误，事情就被你捅出来？”
    纪棠听见这话，挣了两下，赵西洲忙按住她，语气软了一些，“好，不说这个，过去的事我不想跟你计较……我们的事你好好想想，想好就回来，我们今年没法结婚，那等明年重新选日子。”
    他慢慢松开她，婚戒放在了门口的箱子上，然后理了下衣服走了。
    赵西洲一走，林琳就冲进来，纪棠已经坐起，只是头发乱成不像样，抱着手臂揉着被赵西洲捏痛的地方。
    林琳四处检查她手腕脚腕，甚至衣服撩起来看有没有撞伤，最后发现她只是眼睛很红，就一边替她梳理头发，一边问，“怎么还能打起来？”
    纪棠沉默不语。
    门外聚着一群人窃窃私语，林琳把人呵走，扶纪棠站起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纪棠不走了，林琳顺着她视线看去，才看到那枚婚戒。
    纪棠道，“得麻烦你件事，帮我把戒指还回去，告诉他，这辈子别想了。”
    “……好，我帮你办。”
    *
    纪棠第二天飞节目拍摄地。
    去之前公司安排了摄影师，行程对外透露，有一些粉丝赶过去送机，当天网上出了她不顾脚伤赶往录制的通稿。
    纪棠上了飞机放好行李坐下，戴起眼罩耳机，一边听歌一边补觉，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来时才过去一个小时，飞机遇到气流有点颠簸，她往前坐了坐，突然感觉被旁边的人看着，她猛地扭过脸，撞进一双带笑的眼里。
    “PD，你怎么——”
    纪棠不可思议，忽然想到他是公众人物，赶紧压底声音，但也不免激动，“你怎么坐经济舱？怎么会在这里？机场好像没看到你粉丝。”
    至于经济舱，是纪棠在合同里发现公司的艺人也分等级，艺人越红待遇越好，包括平时吃住行，本来林琳给她定了商务舱，她觉得搞特殊被同事知道不好，患寡而患不均，既然签约就得守规矩。
    可路星辰是顶流，身边不说连助理都没，居然还……
    而且他戴着口罩，戴着一顶渔夫帽，身上穿着普通的外套和牛仔裤，乍一看跟平常的小年轻没什么区别，只是帽檐稍微抬高露出眼睛时，才暴露了身份。
    他的眼睛很好看，非典型桃花眼，有卧蚕，笑起来弯弯似月牙，眼里有光，纯粹又干净，看人一眼，就能直击内心。
    他私底下说气话来不紧不慢，“我平常都坐经济舱，昨天刚好回公司有点事，行程没对外透露，不想叫那帮孩子来回跑。”
    他说的那帮孩子就是他粉丝。
    纪棠点头，忽然……
    路星辰，“怎么了？”
    纪棠从包包里拿出一盘专辑和笔，小声道，“我是你的新孩子，PD，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路星辰微微一怔，视线从他的专辑移到她脸上，他看到她脸颊红了一点，就像很多粉丝面对他时那样，有点激动，有点期待，又十分羞赧。
    他忽然耳根发烫，匆忙低下了头，掩饰住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笑意。
    “好。”
    嗓音又低又哑。
    纪棠递过专辑和笔看他写，他手指又长又好看，握紧时骨节分明，看着很有力量，写字时缓而有力，字迹十分清晰漂亮。
    她不知不觉靠近一点，路星辰手指一颤，最后一笔歪了，他道，“要不……这个我先拿走，等重新给你签一份。”
    纪棠拿过来吹了吹让它干一点，然后赶紧放回包里，回头笑着说，“PD你给粉丝签名都这样吗，没签好就重新签一份，怪不得网上都说你宠粉。”
    “……”
    路星辰觉得她傻乎乎的，便换了话题，“你追星？”
    纪棠，“不啊，就追你一个。”
    路星辰手指再次一颤，笔摔到了地上。
    下飞机的时候路星辰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
    纪棠之所以“追”他，是回报他半个月的帮助和鼓励。
    导师和练习生的关系送礼物的行为不太好，她要当他粉丝，为他打榜买专辑买杂志支持他。
    路星辰，“……挺好。”
    *
    赵氏集团，
    赵西洲背靠着椅子，微垂着眼，手指把玩着戒指盒子已经好几分钟了。
    他不言不语又令人捉摸不透的样子很吓人。
    林琳尽力挺直后背，但满屋子低气压下，惴惴不安，心里没一点底，又等了两分钟，她鼓起勇气道，“赵总，您看……”
    赵西洲抬头看向她。
    林琳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视线不经意落在他脖子上，见他领口露出来的地方爬着好几道红痕，连下巴都有，她眼皮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你可以走了。”
    赵西洲忽然道。
    “那、那您忙。”
    终于被放过，林琳赶紧就走。
    小周在外面候着，见她出来忙关门，手指在嘴上嘘着，意思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两人就那么轻轻闭住门，刚吐出一口气，门内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摔到门上又弹了回去。
    林琳猜，是那枚戒指吧……
    第21章
    总裁办公室,
    戒指盒丢出去之后，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赵西洲捏着那枚婚戒, 双手撑在桌面平复凌乱的心情。
    他气得够呛。
    从来没在纪棠身上这么气过。
    《豪门婆媳》节目组直播失误, 纪棠不小心把他们家事抖出来, 当天搞得网上争议一片，他公司和家里乱成一团，所有事都等着他来处理, 他那么焦头烂额, 也没把事情怪到纪棠头上, 还赶晚上去了玫瑰小区找她。
    好，她在气头上，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她舞台出事, 他第一时间赶到，她就给他在线表演什么叫深夜带男人回家。
    好, 他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警告了那男的, 平静下来想想一个顶流不可能做那种自毁前途的事, 她也不是随便的人，于是又在心里原谅了她。
    今天, 又是他主动才跟她有了这次见面, 他难道因为小气才要收回东西？不就想提醒她, 他在乎这五年感情, 那些东西怎么说都承载着他们一起生活的回忆，结果她不仅无动于衷，还没一点触动。
    他拉下面子把话说到那份上，她居然继续跟他反着来！
    他搞不懂一个那么懂事知进退的人，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不成从他想挽回的态度尝到甜头，就以为她越绝情，越晾着他，他反而会一再降低底线更加爱她入骨？
    真天真！
    不好意思，他的忍耐有限度，他决定了，再也不做那种上赶子的事，就冷着她，看看到底谁离不开谁，谁撑不住！
    *
    纪棠和路星辰下机后已经傍晚，两人一起回到节目拍摄地，有人问起，路星辰也只淡淡解释，跟纪棠正好同一航班。
    “PD，明天见。”
    纪棠告别路星辰回到宿舍，这个点大家都在吃晚饭，按理说宿舍没人，可没想到钱笑笑在被子里钻着。
    纪棠以为她生病了，俯身去摸她额头，“笑笑，你怎么不去吃饭？”
    钱笑笑呆了一下，猛地翻过身爬起来一下子扑在她身上，高兴的大声尖叫，“啊啊啊棠棠！！！”
    “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呜呜呜！！”
    她笑一阵哭一阵，小脸皱成一团，带着哭腔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跟个三岁妹妹似的，纪棠心里软的都快化成水，一边给她抹眼泪，一边拿好话哄她，好不容易哄好了，陈媗也回来了。
    “嗬！”
    陈媗一进门先吓了一跳。
    然后，“纪棠！”
    纪棠笑，“我回来了。”
    陈媗平时内敛，这时立马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都好想你！”
    练习生们陆续回来，外面走廊变得热闹，舍友们也回来了，纪棠瞬间被女孩子们的热情包围，收获了满满关怀，她心里暖暖的，想想过去五年，生活绕着一个男人转，未来下场那么惨还试图改变他，以期望改变人生，她真傻，命运永远要靠自己才能掌握在手里，回到这里，回到舞台，这就是她新的人生的开始。
    三天后，6月29号，练习生们经过紧张的位置测评分队练习，开始第二次公演录制。
    纪棠B组小队第二个出场。
    她们选择的是一首经典的中国风歌曲，在音乐导师的帮助下，融入了和声和说唱元素，纪棠C位担任主唱，跳舞动作不多，但她有个侧空翻压轴。
    上台前路星辰找了纪棠，问她脚的事。
    纪棠笑笑，“这段时间练习我都很小心，没问题的。”
    她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路星辰，但路星辰什么都没说，拿出一只护脚踝套递过去，“戴上，你侧空翻落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脚的受力点，万一摔倒就顺着力道半蹲半跪下，你的队友会配合你结束舞台最后的表演。”
    纪棠认真听他说完，点头道，“PD你放心，我不会再有上次的失误，这次就算腿断了爬起来也会给大家一个圆满的表演。”
    “你傻吗？”
    路星辰皱着眉，表情似怒非怒地脱口而出，那种听起来像有点撒娇有点生气的语气，一说出口就把他自己给整懵了。
    纪棠也呆住，心里忍不住想，PD怎么还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她忍不住想笑！
    路星辰见她脸上笑意越来越浓，耳根不由发烫了，忙假装若无其事地摸了下鼻尖掩饰住，然后一边走开一边找补着说，
    “知道你是不听劝的人，既然选择侧空翻压轴，就好好表演吧，断腿那种话不吉利，以后不要再说了。”
    “好的PD。”
    纪棠目送他走开，收回视线落在那只护脚踝套，感受到来自偶像的关怀，她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和力量。
    这次舞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纪棠，加油！
    她默默对自己说。
    半小时后纪棠小队在后台等候上场。
    PD在台上主持，他宣布道，“接下来我们有请选择了《九重吟》的练习生上台——”
    纪棠和队友们迈上舞台，一起，“大家好，我们是……”
    “啊啊啊！！！陈媗！棠棠！范琪雅……！”
    黑压压的观众席尖叫声此起彼伏，她们手里举着荧光棒和五颜六色的灯牌，疯狂喊自己Pick的小姐姐名字。
    四位导师在休息室出镜，
    舞蹈导师，“哇，这组人气真高。”
    音乐导师，“我还是挺期待纪棠的，她这次要是演出顺利，一准能带来惊喜。”
    Rap导师，“哈哈哈——”
    后台一众练习生，“啊，她们服装好好看，太有质感了！”
    “纪棠好适合这种高马尾中国风长裙，又飒又美，气质爆炸了！”
    “中国风元素好期待！”
    “我就等着看这个了！”
    ……
    台上PD道，“好了，我想大家都期待你们这组带来的表演，那开始吧。”
    灯光音乐就位，空气中升起躁动的气息，追光灯唰一下从几位年轻的练习生头顶打下来，照亮了她们年轻的脸颊和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场尖叫。
    后台监视器，路星辰站在总导演身后，视线紧紧盯着舞台画面，忽然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下，他扭头看去，是乐美娱乐的经纪总监。
    对方脸上堆满笑，“哎，星辰你好你好！”
    路星辰突然被打扰也没恼，脸上挂起含蓄而不失礼貌的笑，“哦，秦哥。”
    两人握手，客套了几句。
    秦总监小声说，“我们佳佳上次没发挥好，心态不太稳，她下组表演，拜托你多cue两句。”
    路星辰余光扫过监控器画面，应付道，“嗯好，你放心。”
    秦总监，“不容易，都不容易，小女孩站在舞台上表演就是她们的梦想，出不了头就废了，我们公司培养……”
    监控画面上，表演到了后期，纪棠一个高音燃爆全场，随后扔掉话筒纵身一跃，柔韧的身体在半空翻出完美弧度，一个漂亮的侧空翻后，脚尖着地，稳稳落在了舞台前方。
    这一翻，纪棠身影差点冲破屏幕，撞进路星辰心里，那一瞬间，他心脏漏跳一拍，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随着前台响起几乎掀翻顶棚的尖叫，他原本捏紧的手指松开了，缓缓舒了一口气，唇角翘起了笑。
    “星辰，准备上台了——”
    导演道。
    乐美经纪总监尬聊半天，见路星辰没什么回应，这时也忙道，“星辰那你忙，不打扰了！有机会咱们出来聚聚！”
    台上，B组表演结束。
    PD出场，全场又是一阵尖叫。
    路星辰一上来就cut纪棠，“纪棠你脚伤没好，刚才给大家上了压轴表演，现在还能撑住吗？”
    纪棠话筒也没了，陈媗赶紧把自己话筒递在她嘴边，她喘.气的声音传出来，控制住气息后应道，“我没事……”
    路星辰笑着打断她，“因为得坚持住，不想错过拉票么？”
    台上台下哄得发出善意的笑声。
    纪棠明白PD故意这么说，是在体谅她，于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她跟队友们手拉手站着，别人看着亲密无间，其实真实原因是她快站不住了，受过伤的那只脚在疯狂发颤，全靠单脚支撑，和队友们暗地里搭扶着。
    路星辰比谁都看得透，他没浪费时间，下一秒就顺其自然让纪棠进入现场拉票环节。
    纪棠说了几句，队友们也没太多废话，干脆利索地结束了拉票环节，她们这组随后下台，在后台等候投票统计结果出来。
    纪棠被送到节目组医护人员那里，等下午回去，一众队友抱住她，报了好消息，“咱们队现场投票总排名第一，纪棠你小组排名第一！！！”
    纪棠直接懵了，双一！！
    除了陈媗先问她脚怎么样了，其他人争先恐后着，“你的侧空翻牛逼大发了！现场观众超级给力，其他小队都说你那一下超震撼！”
    “棠姐，以后给抱大腿嘛！！！”
    “跟棠姐有这么一次舞台我就算明天淘汰也心满意足了！”
    “棠姐明天进39淘汰录制稳了！”
    ……
    借队友们吉言，第二天、第二次进39淘汰录制，纪棠场外投票排名16，钱笑笑14，陈媗21。
    三个人顺利经过第二轮淘汰，留了下来。
    接下来淘汰选手离开拍摄地，节目组发布主题考核重新分组练习，为第三次39进22淘汰做准备。
    纪棠新的练习生活再次开始。
    半个月后，《偶像学院》第七期位置测试公演在优讯正式上线。
    网友们一饱眼福的同时，纪棠侧空翻被刷上热门话题，纷纷开贴表示燃爆了。
    “姐姐上次舞台失误，据说脚受伤了，没想到还能侧空翻压轴啊，太飒了！！”
    “这组纪棠太加分了，最后一下太震撼了！”
    “啊啊啊优讯做个人啊！！啥时候把姐姐直拍放出来，迫不及待想看了！！”
    “姐姐实力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唱功眼神我都好爱啊，高马尾大红唇太帅了！！”
    “啊啊啊确认过眼神，是我Pick的小姐姐，太爱棠棠了，谢谢你给我们惊喜，谢谢你没有放弃舞台！！”
    “确实啊，听内部说脚伤要休息大半个月才行，她十四天就回来了，还敢上高难度动作，真的很拼了！”
    “关键姐姐是公司派出的股东来搞宣传的哈哈哈！！这家公司也是搞笑了！估计都没搞明白姐姐怎么火了！！”
    “哈哈哈公司好搞笑，不行，我要送姐姐出道~”
    “她真的好适合这种中国风表演，舞蹈基础好好啊，这个年龄还能侧空翻，说明平时工作再忙也没把舞蹈功底拉下，还有脚伤……优秀的人真的走到哪儿都能发光啊！”
    一提到年龄，有人杠道，“为啥提年龄？女团25岁也不是就她一个，而且她跟练习生在一起没看出违和感~”
    底下有人纷纷道，“就是，人家本来就没想过走女团，没办法被公司推出来才上的，我倒是欣赏姐姐做什么都认真的态度，她要出道我举双手赞同！”
    “25的女人不配追求舞台了吗！你歧视女人还是歧视年龄？”
    层主反驳了几次没针对年龄，结果被骂到狗血淋头，甚至上升人森攻击，干脆消失了。
    又有人留言，“路星辰是不是对纪棠有意思，上次舞台失误他就冲出去把人抱走，这次台上Cut纪棠那个关心的眼神好戳人啊！”
    “对对对啊啊啊太好磕了，两人都神仙颜值好配啊，我要磕路棠了！！”
    有人反驳，“磕你爸爸！！我们哥哥顶流明星，纪棠也不看看自己一个女团选手，凭什么得到我们哥哥关注！！”
    “我们哥哥独美，棠粉别倒贴！！”
    “棠粉好流弊啊，以为自己正主巅峰了，这还没出道呢，等出道查无此人的时候，希望你们还像今天一样维护你们姐姐哦~”
    纪棠新粉怒了，开始掐架，从超话到广场到各个论坛，眼看规模越来越大，各种披皮粉开始加入混战，路星辰一个大粉及时发现问题，联合后援会做出澄清，
    “关于哥哥抱纪棠下台，Cut纪棠拉票，哥哥和纪棠都没错，哥哥就是那样的人，对音乐和舞台极其认真，严于律己，但对别人又无比宽容，因为这么多年，他依旧是那个骨子里温柔无比的人，不仅对粉丝，对普通工作人员，对前团员还是一起录制节目的同事，从来都谦和有礼。
    这次担当全名制作人，对练习生们指出问题的同时从来不吝啬鼓励和夸奖，还对她们生活处处关心，他对这群后辈可以说付出了很大心血，他自己也说她们每个人跟孩子一样，希望她们都能实现梦想，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在纪棠第一次舞台失误时第一个冲到舞台，在她脚伤没完全好的情况下侧空翻压轴后，最先Cut她现场拉票，我一点都不奇怪！
    他这不是对谁有意思，要说眼神，他看一张白纸都很深情，他只是真正关心那些后辈们而已，只是擅长为别人着想罢了！
    纪棠不是被哥哥关心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
    所以那些拉郎配，磕CP，还是披着皮故意制造矛盾，浑水摸鱼的人，赶紧收起你们嘴脸，谁家下场想搞纪棠是你们的事，别带我们哥哥出场，我们哥哥怎么样我们心里最清楚，我们粉丝都不急，用得着你们来急？”
    有了大粉引导，路星辰之前下场的粉丝才恍然明白被人利用了，纷纷退出掐架，而棠粉再遇到利用路星辰挑事的，也一律“谢谢PD照顾棠棠”，赢得了不少路人好感。
    *
    距离二次公演后，第三次39进21淘汰在18天后开始录制，纪棠、钱笑笑和陈媗稳进21，成为了最后的决赛选手。
    场外各家粉丝紧张打投的同时，节目组这边安排21名练习生上一档娱乐综艺《开心秀》。
    《开心秀》是老牌综艺，每期节目以游戏为主，搭配歌舞和各种形式宣传艺人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收视率和热度，是以近期只要火起来的艺人和团体，都会被邀请来这里做客。
    一行练习生来到的时候，发了台本被安排进化妆间，化妆结束就等待录制，期间有一些准备时间。
    陈媗有点紧张。
    对于眼里只有音乐跳舞Rap和舞台的社交障碍症患者，她对这种跟几个主持人一起游戏，可能还要被Cut到的脱口秀节目本能的抗拒，万一主持人跟她说话，她不小心终结话题冷场怎么办？！
    她拍着胸口说道，“……我不太会说话。”
    纪棠安慰她，“没事，别勉强自己，做个高冷的人也不错，要么记住‘开口三句话’，被Cut到就先称呼对方，再我怎么样，最后夸对方口红/领带还是什么好看，把话题抛出去，要是紧张，说话前就停顿一秒钟，让别人觉得你在认真思考，你经过这一秒钟再说话的时候很少会结巴什么的。”
    陈媗试了下，给纪棠比大拇指，“厉害。”
    纪棠么了一下，隔空给她个亲亲。
    相比较其他练习生的拘谨，钱笑笑跟平时一样活泼，而且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往那儿一坐，一张口声音甜甜脆脆，很快就博得化妆师造型师们好感，叫起她来一口一个“妹妹”。
    练习生们，“我们小可爱真.社交小达人。”
    这时没有关着的门口，导演组忽然拥着一个人经过。
    “这是最近那档《偶像女团》21强的练习生，今天上我们节目参加录制。”
    “赵总，要不进来看看？”
    有人道。
    赵西洲余光瞥一眼，表情冷漠，“不用。”
    一群人走了。
    化妆间疯了，
    “我靠，那个是国民男神？”
    “谁谁谁？？？”
    “赵氏集团啊，赵西洲哇！！”
    “他好冷啊，霸道总裁好心动啊！！”
    “赵总原来真人长这样！好帅啊，太帅了吧，宽肩窄腰大长腿，就没见哪个总裁能长出这么一张脸！！”
    有工作人员小声透露，“赵总来我们这边谈明年的广告计划。”
    “哇，这种事他也亲自来嘛？”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猛地安静了，目光有明有暗集体投在纪棠身上，切身体会到总裁真人有多帅，有人羡慕有人酸，这种极品总裁，有人居然说不要就不要，真旱的旱死涝旳涝死，不馋他钱，就不馋他身子吗！！
    有人摇头嘴上嘘一下，意思别说了。
    纪棠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安静地坐着，陈媗脸上有点尴尬，然后很快拍了下纪棠后背提起别的事，钱笑笑是对纪棠“恋爱经历”最好奇的一个，但谁叫纪棠是她认定的好朋友，这时候不仅没参与八卦，还拉着几个继续讨论的工作人员把话题岔开了。
    气氛好点后，忽然有人叫纪棠出去一下，说有事安排她。
    练习生们互望一眼，都看出点不寻常。
    陈媗和钱笑笑担忧地看向纪棠，纪棠冲她们笑笑走出去了。
    “你先在休息室等一下，待会我们导演过来。”
    工作人员把纪棠带到一间休息室门口后就离开了。
    纪棠推开门，就见赵西洲一个人在里面坐着，他靠着沙发后面，一条腿搭着另一条，坐姿随意，脸上没什么表情，腿上放着一本杂志，时不时翻一页。
    纪棠走进来，他头都没抬一下，一副冷漠疏离，事不关己的模样。
    纪棠更不会主动理他。
    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离赵西洲不远不近，没有表现出怀疑导演组找她来的原因，也没拘谨，就正正常常地坐着，安静地等待。
    一会儿后，赵西洲咳了一声。
    纪棠像没听见。
    再一会儿后赵西洲哗啦地翻杂志，然后啪地拍在桌上，重新换了一本看。
    纪棠像没看见。
    也没表现出等待这么久的焦急和不安。
    她当然不急，节目录制不等人，到时间导演组自然会着急，哪怕最后出于“特殊原因”她没能上节目，她也不会失望落寞，想想PD就好了，他就算天生的舞台王者，都遇到过不平，那她要是遇到了，也算不了多大点事。
    就在纪棠这么想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有人探进头小心翼翼地瞥了赵西洲一眼，对纪棠说，“不好意思，你那个安排取消了，我们那边快录制了，你待会儿就过来吧。”
    纪棠起身走向门口。
    赵西洲内心：忍住，不能冲动。
    纪棠握住了门把手。
    赵西洲：忍住，撑不住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纪棠拉开了一道门缝。
    赵西洲还没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时候，就已经放下杂志从后面大步走来，一只手掌按住了门，挡住了她去路。
    赵西洲，“……”
    对自己没控制住的主动总之有点不爽。
    不过他能平心静气面对自己各种优缺点，挡住纪棠去路后，就扭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两人视线相遇。
    没想到纪棠先开了口，头一句话就让赵西洲差点头皮炸了。
    她说，“玩不起？”
    赵西洲狭长的眸子一眯，“什么意思？！”
    纪棠，“这么围追堵截有意思吗？”
    赵西洲，“……”
    他没有。
    他本能拒绝。
    他握住把手打开门走了出去，好像为了证明什么似的，走路笔直，视线朝前，头都没歪一下，只甩下一句话，
    “别挡道。”
    纪棠收回目光，终于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决赛马上要出道了啊啊啊啊啊
    谢谢订阅的宝宝，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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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菡辞 2瓶；一坨霸王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赵西洲走远了才反应过来纪棠激他, 他心里不爽，又觉得十分可笑，不还是她先开的口。
    不过说话还那么气人。
    他也没想到她一个从来没什么脾气的人, 一生气就来了次大的, 闹分手、扔婚戒、说话冷嘲热讽, 急眼还挠人。
    摆明要冷战。
    那就接着来，看谁熬过谁。
    *
    纪棠回来后，其他人偷偷观察着她, 神色各异, 其中有人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纪棠，导演找你什么事啊，怎么就找你不找我们？”
    纪棠抬眼看去。
    说话的人叫沈佳佳, 来自乐美娱乐。
    乐美娱乐是圈内第一大厂牌，培养出来的练习生几乎称霸选秀圈, 派来《偶像学院》的是一个11人团, 到现在仅被淘汰3人, 8人进了21强。
    这么高的上位率足以说明乐美练习生的实力和圈粉能力，也说明她们整体素质都比较高。
    但挑事精哪儿都不缺。
    这个沈佳佳就是典型的例子。
    纪棠本来打算编几句话敷衍过去, 省得别人胡乱猜测, 但看见沈佳佳那副内涵的表情, 干脆笑眯眯道, “导演为什么叫我？他就在那儿站着呢，你想知道过去问他啊。”
    “……”
    沈佳佳被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脸涨通红，几个乐美练习生讪讪地移开视线，没人敢帮腔。
    那边工作人员来喊人, 节目要开始录制了，五个小时后录制结束，纪棠和练习生们返回偶像学院。
    晚上宿舍，纪棠躺床上快睡着的时候，不知道谁钻了过来，她以为钱笑笑，就伸出手朝她脑袋揉了一把。
    嗯，短发？
    纪棠眼睛睁开一点，看见陈媗的脸，她好像有点不高兴，躺下后盯着上铺床板不说话。
    纪棠，“你怎么不好好睡，明天还要练习。”
    陈媗扭过脸看她一眼，然后身子动了动挨过来，刚要凑到她耳边说什么，可能觉得这样不够，干脆拉起被子遮过两人头顶。
    被子里形成一个相对私密的小空间。
    陈媗小声道，“纪棠，出道11人名单内定了。”
    “……？”
    纪棠愣了下，清醒了。
    陈媗，“练习生进了上位圈，背后的每家公司都在博弈，乐美拿到四个名额，黄珠、周倩、李娇然、沈佳佳……”
    “沈佳佳？”
    纪棠奇怪道，“要真内定，乐美为什么不留张静婷，反而留沈佳佳？”
    撇开其他不说，沈佳佳个人实力、综合排名、人气比张静婷差远了。
    “沈佳佳有靠山。”
    “她跟乐美那个姓秦的经纪总监关系不一般。”
    “……”
    她说得很肯定，纪棠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她问，“你们公司拿到几个名额。”
    她说完，感觉陈媗扭头看向了她，虽然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纪棠直觉她在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后，她听她说，“一个。”
    二选一。
    她和钱笑笑。
    纪棠突然觉得残酷。
    陈媗倒没觉得什么，被子里有点闷，她拉开一道缝隙才说，“笑笑排名虽然在我前面，但我不会退缩的，我们两最后谁出道，还要决赛比过才知道。倒是你，你怎么不问问剩下的六个人是谁？”
    纪棠，“我不在内定之内，当然没我。”
    “……”
    陈媗侧过身来，“纪棠……”
    纪棠笑，“不用安慰我，我不需要，就像你说的那样，最后到底谁出道，要决赛比过才知道，我们好好加油吧。”
    ……
    两人渐渐入睡，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窗边下铺露着一张粉嫩脸蛋的小人儿裹紧被子，看着一地清辉发着呆。
    第二天一早，纪棠和陈媗洗漱过后去了练习室，加紧练习，到了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两人才发现这一上午都没见钱笑笑。
    陈媗沉下脸很明显不高兴了，什么也没说，直接走掉了。
    纪棠去找钱笑笑，结果刚出门就碰到路星辰。
    “PD！”
    她笑着打招呼。
    路星辰看她笑得明媚，心里阴霾去了大半，忍不住翘起嘴角问，“上午练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我有点事没过来，下午在，你脚呢，练习久了什么感觉？”
    纪棠笑，“您一次问这么多，我先回答您哪个？”
    “……”
    路星辰表情不自然了下，然后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那先说你脚。”
    纪棠，“……”
    为什么她觉得PD越来越可爱了？？
    她努力收敛着忍不住想笑的冲动，也像他一样很认真地回答道，“基本上没什么其他感觉，偶尔才有点刺痛，就一点点，不碍事。”
    路星辰神情却变得严肃，“你没完全恢复好，没足够时间休息，扭伤的部位说不准还有炎症，这样，下午抽出点时间去医院拍个片，我跟节目组那边说。”
    然后他从外衣口袋掏出一个盒子。
    “这是梅□□位贴，我平常软组织损伤用这个，效果一直很好，你也试试。”
    他还加了一句，“身上肌肉疼也能用，哪儿疼你就贴哪儿，一盒七片，每片能用48小时，不够下次再给你带。”
    他说的每句话都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心，关怀，亲切自然，没有丝毫作伪。
    各家粉丝总说自家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偶像，纪棠觉得她就算不带粉丝滤镜，也觉得路星辰才是最好的。
    她接过望着他说，“谢谢PD。”
    路星辰表情又不自然了下，就开始急于离开，他道，“不早了你先吃饭去吧，有其他问题我们回头再说。哦对，钱笑笑上午请假在宿舍，你们记得看看她什么情况。”
    纪棠回了宿舍，果然就见钱笑笑在宿舍，她在被子里窝着，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零食，实在很自在。
    纪棠过去捉住她下巴，把她脸扳过来。
    钱笑笑，“啊，棠棠！”
    纪棠松开手，但看着她不说话。
    钱笑笑忙把手机和零食一股脑塞进被子，然后扭了扭身子说，“我今天身上不舒服，你们练习完了？呀，都十二点了，媗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吃饭了嘛？”
    纪棠皱着眉，“你身上怎么不舒服？”
    钱笑笑，“就例假嘛，痛经嘛，好难受的！”
    纪棠，“你上次才走半个月，这么快就又来了？”
    钱笑笑，“……”
    她眼睛瞪圆了一点，没想到纪棠居然还记得她上次啥时候结束的，这……
    她纠结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纪棠看她这个样子，也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平时懒散点就算了，明明马上决赛，为什么不能上点心？她除了唱功不太好，跳舞学得快，领悟能力强，外形条件又好，长得软萌可爱跟妹妹一样，嘴巴甜会说话，圈了一大波妈妈粉、姐姐粉，她们耗财费力把她投进21强，眼巴巴等她出道，她就这么回报喜欢她的人？
    怪不得陈媗生气，没有像平时一样回来找她，想办法督促她，可能就是猜到她在偷懒。
    二选一名额，陈媗希望她们像朋友一起拼搏一起努力，像对手一样展开真正的竞争，可别说这件事，连决赛钱笑笑都没放在心上。
    陈媗就算再努力，可能最后结果都不尽如意。
    钱笑笑无所谓努力不努力，却是被大部分人看好的出道选手，最后出道的人也可能就是她。
    这就是差距。
    陈媗可能不是生气，只是感到挫败而已。
    连纪棠都有点不想理钱笑笑了，但气过之后，还是尽量恢复心平气和，她坐在床沿侧过身哄着说，“笑笑，马上要决赛了，别人都在努力呢，你就算不需要拼一下，也做个样子给大家看看啊，不然如果你决赛胜出了，别人觉得你平时不努力还能出道，那心里多怨啊，万一气不过在网上开个小号编排你，搞得……”
    钱笑笑忽然咕哝了一句，“我……不想出道。”
    纪棠，“？？？”
    “为什么？”
    钱笑笑偏过脸，目光闪烁，嘴巴抿得紧紧的，似乎有什么隐情。
    纪棠开导半天后，她低着头，一颗硕大的眼泪滴了下来，慢慢才说了实话，“我想跟媗哥一起出道，如果我们只有一个名额，那我不想出道了，我想看着她出道。”
    纪棠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这什么傻孩子……
    也只有小孩子才有那么纯粹的感情，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
    她手指在眼皮按了会儿，才忍着没掉出眼泪，就听钱笑笑在那儿哽咽道，“媗哥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次机会，女团吃青春饭，她没时间再等下去了，错过这次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她留下遗憾，她真的很努力，我们在一起做了三年队友，她没有一天放纵自己多玩会儿手机，她不打游戏，不出去玩儿，每天都在练习，不停地练习……她这么努力，她才应该是站在舞台被大家看到的那个人，名额应该是她的，不是我，我不配……”
    她呜地哭出来，肩头颤动着，眼泪一滴滴砸下来。
    纪棠内心震撼，自己不仅误会了她，还打心底把她当小孩看，根本没想到这个看着平时打打闹闹无忧无虑的16岁女孩儿，内心这么透彻。
    她赶紧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安慰。
    宿舍门突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钱笑笑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在哭，也没看是谁，一骨碌钻进被子里。
    纪棠看去，原来陈媗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两盒饭，拿着两瓶水，其中快乐肥宅水是钱笑笑的最爱，她看也没看这边，就这些放在桌子上，冷淡地说了声，“饭给你们带回来了，我先去练习室，纪棠你待会儿来吧。”
    说完她就打算走了。
    纪棠下意识叫住她，对上她视线一下子词穷了，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纪棠不说话，陈媗也不追问，两人一个干坐着一个干站着，互相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陈媗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忽然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掀开钱笑笑被子。
    钱笑笑因为她突然的动作看过来，那副眼睛通红，脸上挂着泪痕的模样被陈媗看了个清楚。
    陈媗大概没想到她在哭，顿了顿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因为我说竞争对手生气了，我意思不是你想那样，跟当朋友也没冲突，我、哎我……”
    她一拍脑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笑笑你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我保证再也不说那种话了，你也不许哭了，起来吃饭好不好，我都给你们带回来了……”
    纪棠，“你看，媗哥还给你偷偷买了肥宅水。”
    钱笑笑终于破涕而笑。
    三个人闹了一阵，钱笑笑看着阳台忽然想起，“媗哥，你是不是想故意气我，就把我送你的T恤扔了？”
    “……没啊！”
    “那之前还在阳台挂着，现在怎么没了？”
    纪棠猜测，“上午刮风，是不是掉楼底下了？”
    她们住在阴面房间，要掉的话肯定在楼背后那片草丛，纪棠站起来，“行了，你们一个吃饭一个歇会儿，我下去找吧。”
    *
    节目组休息室，路星辰猛地站起来，“你们想怎么搞是你们的事，我只有一句话，如果你们想让沈佳佳成为资本强捧之耻，那就继续这么做。”
    “哎星辰……”
    年轻的偶像已大步走开，头次放下一贯的教养甩门而去。
    路星辰心里憋着一股无名之火，他穿过走廊，走到一栋楼后面，倚着墙摸出一根烟点上。
    他不吸烟，只咬着烟头让它静静燃烧，没两秒，伴随着脚步声从由远及近，一个人影飞奔似地撞了过来。
    路星辰看见对方，嘴里的烟陡然掉在地下，好像一下子被人撞破不好的事，在对方眼里就从神坛掉进泥潭似的无地自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纪棠也愣住了，没想到PD在这里偷偷吸烟，早知道她就不这么莽撞地跑过来……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弯腰把那只烟捡起来吹了吹递过去，“PD。”
    路星辰接是接过了，但，“我其实不抽烟，真的……”
    纪棠笑，“我知道，很多人要么不过肺，要么只点着，纯粹拿来解压的，我以前认识很多人这样。”
    为了不使他尴尬，她岔开话题问道，“PD，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本来只是问问缓解尴尬，纪棠没想到路星辰很认真的回答了，他说，“有点，刚才跟节目组的人说不在一块儿，我出来吹吹风。”
    纪棠笑了笑，“观点不一致没关系，你做你喜欢的就好了，我们这些‘小星星’（路星辰粉丝）永远都站在你背后支持你！”
    路星辰忍俊不禁。
    “既然当我粉丝，那下次我演唱会，你会去吧？”
    纪棠，“PD你什么时候演唱会，好像没听人说过这个，难不成是今年吗？”
    路星辰点头，“之前就在筹备，等决赛之后我就要完全投入进去开始忙了，预计十月份开始巡回。”
    纪棠问，“PD，我们关系其实还算可以吧？”
    “……当然。”
    不止。
    “所以拜托可以给我留张票吗，我会转钱给你，不占你便宜。”
    路星辰手掌抚上眼，指缝露出笑意，等再放下手时，脸还有点红，他道，“票我送你，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我还可以叫人招待你。”
    “!”
    纪棠完全信了，因为他眼里都是真诚。
    “那我们说定了！”
    “好。”
    “纪棠，”
    路星辰忽然叫住她，面色犹豫了一瞬后说，“好好练习，决赛像你进68、39、21强一样表现就好了，其他的不需要你去想，也没必要想，明白么？”
    纪棠点头，“明白。”
    *
    决赛日期一天天逼近。
    练习生们加紧练习的同时，《偶像女院》第十、十一期节目在优讯陆续上线。
    看完这两期节目的人发现，包括纪棠在内的好几名练习生镜头减少，甚至出现恶意剪辑和引导！Pick这些小姐姐的粉丝们自然不服，纷纷发帖表示质疑，
    “棠棠进21淘汰赛排名第五，就这点镜头？”
    “优讯死了，真踏马笑死人，没见过哪家节目排名吊车尾的比排名第五的镜头还多，想强推沈佳佳，当我们追节目什么都看不出来傻吗？”
    “我特么真气哭了，我们辛辛苦苦打投的姐姐，凭什么被那么个玩意儿压？！我就直说了，沈佳佳那个水平早该被淘汰，特么一次次压着末尾留下来，现在难不成还想抢我们姐姐出道位？！”
    “哈哈哈把我们粉丝打投的票数当做笑话一样看待，其实我早怀疑优讯在数据上做手脚了，之前一个姐姐次次A，现场舞台和投票都好好，结果人气值死活上不去，早早被淘汰，优讯你扪心自问是不是给人压票了！”
    “草，优讯炸了，资本强捧是要遭报应的！”
    有人透露，“你们太zqsy了，这么说吧，几大公司早跟节目组进行利益交换，确定了11人内定名单，我不说都是谁，看节目很容易看出来了。”
    11人内定名单的说法很快传遍网络，这次不仅受到危机的几家粉丝炸了，连路人也被响应进来，开始集体抵制内定名单。
    其中沈佳佳被推到风口浪尖。
    就在这档口，一则沈佳佳骂网友傻逼的视频流传了出来，将网友愤怒的情绪瞬间掀至高.潮。
    三天后，节目组出来澄清，没有所谓11人内定名单，沈佳佳因违反节目规定被劝退。
    网上一时间皆大欢喜。
    8月1日，偶像女院决赛日，京市现场直播，决赛现场最后一轮投票通道关闭后，11人团将诞生。
    *
    “就今天晚上，好想去给棠姐现场投票啊！！”
    “我今天一天都紧张死了，什么都干不成，咱们纪秘书到底能不能出道？”
    “不知道哇，不过内部消息，上次11人内定名单的事网上闹大，优讯本来还想撑着，结果被人警告了，才赶紧出来澄清，新的11人出道名单大洗牌，到底花落谁家，只能看今晚公布。”
    “那就好了，咱们棠姐可是全能选手，做什么都比别人优秀，我看她一定可以出道，说不准以后可以在电视上看到她了。”
    “哈哈哈，好期待啊！”
    ……
    赵西洲来了公司就见各部门负责人、员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净讨论些没有意义的事。
    他站定，轻咳了一声。
    一众人猛地屏声静气静若寒蝉，等赵西洲消息在办公室后，瞬间作鸟兽散。
    总裁办公室，小周拿来日程表，“赵总，今天……”
    赵西洲打断，“晚上的时间给我空出来，还有，通知各部门，今天到点下班，不许加班。”
    他想了想，加了一句，“八一建军节，让他们回去好好致敬人民解放军。”
    小周愣了下，随即忍着笑道，“好的赵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3 20:00:42~2020-08-25 05:2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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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鉴于八一建军节, 赵氏总部平时九点的下班时间临时提前到下午五点，五点一到，除了部分重要部门, 其他部门员工一走而空。
    员工过节, 赵西洲不会搞特殊, 同样到点走人，回家过节。
    别人真过假过、哪怕跑什么现场给前同事打投支持，他管不着, 总之他走之前让小周给自己邮箱发了一部人民解放军的军史。
    赵西洲检查了一下附件, 不小心群发到了各部门负责人邮箱, 各部门负责人纷纷响应致敬解放军，并表示会好好学习军史，他便轻描淡写解释了一下, 这纯属他个人行为，无关集团任务, 叫他们随意。
    “……”
    各部门负责人傻眼了。
    没成想老板真过节, 连军史都看上了, 佩服佩服。
    小周全程在场，只无语凝噎。
    老板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不就想撇清集团今天早下班, 跟很多人私底下想看棠姐出道之夜的诉求无关么？
    可他是不是忘了, 他要真不在意的话, 需要为自己行为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么？
    哎！
    小周叹了口气，转头从票贩子手里拿到炒到高价的偶像学院出道之夜入场票，跟同事们组团去支持棠姐了。
    赵西洲独自回了家。
    浴室，喷头打开到最大，热水哗哗地氤氲出朦胧白雾, 他站在花洒下仰面闭着眼，任由水流从头顶浇下，沿着鼻梁嘴唇下巴淌下胸膛，或在肩背上水花四溅，五分钟后，下·身裹着浴巾走出来，擦头发的时候无意间看了眼墙上钟表，六点二十三分。
    他不急不缓来衣帽间拿睡衣。
    开放式柜体一边整齐有致地陈列着男人衣物，东西满满当当应有尽有，另一边空着，至于那几箱“分手财产”，在某人再次把婚戒还回来的时候，被他一气之下锁进了一间客房。
    赵西洲换好睡衣后，就本着言行一致打开电脑看军史，余光瞥了眼时间，19点整。
    看个两小时再处理一下邮件，就可以早点休息了。
    他这么想。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赵西洲腾地关了电脑，闭着眼睛希望自己平心静气下来，结果焦躁迫切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
    满脑子都是出道之夜晚八点直播的公告——他不希望自己想这个事，就像打定主意不会在纪棠那儿再主动一回。
    她要冷战他奉陪。
    冷战就要有冷战的样子，她不仁，他就不义，这样才旗鼓相当，男女之间的关系，谁先退一步，谁就输了。
    赵西洲整个人生词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所以就算百爪挠心也要扛住。
    不主动的第一步就是不关注，不关注她的人，更不关注她的事。
    他开解自己，不看军史，那就看电视放松一下。
    于是他打开电视，跳过电视广告后，赫然看到APP视频导航模块上，推荐的大幅「偶像女院0801总决赛，11人成团出道之夜」直播画面。
    ……cao。
    赵西洲破天荒骂了脏话。
    *
    偶像女院总决赛，11人成团出道之夜，各家粉丝在决赛场外做了声势浩大的应援，场内同样观众爆满，人山人海。
    PD及三名导师108名练习生将集体回归，全场女院女孩热泪盈眶尖叫不断，各家粉丝更是激动大喊Pick的小姐姐名字。
    不过这里面粉丝声音最响的，不是这群小姐姐，是作为PD的路星辰。
    路星辰本身人气爆棚，节目播出后，又凭借强大的个人魅力狂圈一波粉，这是《偶像学院》总决赛，粉丝们最后一次在节目舞台上看到他，自然做足准备，只为给偶像最狂热的应援。
    所以当他和担当本次决赛现场直播的当红主持人苏娅一起出现在台上时，台下万人尖叫并撕心竭力地喊起了口号，
    “路星辰我爱你！！！”
    “啊啊啊哥哥哥哥！！！”
    “星辰闪烁，不离不弃！星辰我爱你！！！”
    路星辰微微一笑，向粉丝们挥手，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尖叫，瞬间席卷全场。
    “全民制作人，大家晚上好……”
    他启唇，全场极尽疯狂的尖叫声才渐渐平息了一点，等说完开场白，接下的主持交给苏娅后，现场决赛正式拉开序幕，21名练习生分为两队PK一决高下，最终选出出道11人团。
    直播开始的同时，各家粉丝投票也进入冲刺阶段。
    后台，纪棠轻轻吐了一口气，对钱笑笑和陈媗道，“加油！”
    钱笑笑和陈媗握拳，“加油！”
    三人相视一笑，踏上舞台。
    ……
    *
    直播画面进行到一半。
    赵西洲叫人把21强人气值实时指数发来。
    他看了一眼，心情复杂。
    纪棠已经赶超前面两名，紧追第二名，不出意料稳稳出道，原本按照剧本，她会被节目组压票，然后被淘汰——商业博弈背后，各家公司和节目组一早就出道位谈好了。
    结果《偶像学院》出圈了，粉丝基数太大，后台就不容易操作。去年，海外一家选秀因为做票，负责人现在还在局子蹲着，节目组也怕这点，做得太明显，粉丝肯定要求给出具体计票过程。
    但就算如此，节目背后牵涉太多人，没人愿意临门一脚时，轻易做出退让。
    转折最终出现在赵氏。
    赵西洲年初的时候翻到以前会议上，有人交上来的一份收购优讯策划书，当时动了进入媒体行业的心思。
    五月份经过董事会一致决定，开始和拥有优讯56.3%股份的百达进行接触，商讨收购股份事宜。
    刚好上个月底达成协议，签了合同。
    赵氏就这么成了优讯最大股东，对外公布消息的新闻发布会定在了八月中旬。
    所以赵西洲对内定那件事最清楚不过，在优讯会议上表了态，取消内定——这个决定与纪棠无关，只出于商业考虑。
    他态度经过深思熟虑，资本操作下行业混乱的现象最终会遭到反噬，想要做长久，还要从民意出发，更何况，他想试验一下，这披被全民真正打投出来的女团能走多远。
    优讯表面繁华，一季亏20亿，背靠赵氏这棵大树得到充足运营资金，节目组当天就在网上发布了针对近期谣言的澄清。
    所以这个决赛夜，每个练习生背后的投票指数都是真实水平。
    这时直播画面已切到最后的宣布排名环境。
    台上剩下的小姐姐们手牵手等待最后的结果。
    主持人拿起话筒，声音缓缓传来：“其实今晚不管谁出道，能够站在这里，你们已经是最棒的了……”
    女团的意义就在这里，不仅是跟同伴们的比赛，更是挑战自我，对自己的一次磨练。
    到宣布第三名时，主持人看向坐在导师席上的路星辰：“好了，接下来第三名就请路PD帮我们宣布。”
    场内再一次被燃爆，路星辰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最后名单，视线掠过，唇角翘起了笑，“知道大家都很心急，我直接宣读了，”
    “第三名是，”
    就算看过实时指数，没人比赵西洲更清楚排名，但这一刻到了的时候，他不由捏紧了手指。
    “恭喜，纪棠！”
    听到名字，赵西洲松了一口气，靠进沙发里，甚至没有留意直播画面中，路星辰和纪棠视线遥遥相遇后的一笑。
    台下，纪棠的不少粉丝都感动落泪，直播大屏幕切到纪棠近景，她眼睛湿润，脸上挂着笑，向台下深深鞠躬和致谢后，向属于自己的位置走去。
    赵西洲站了起来，走到电视跟前，在纪棠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啪一声关掉了屏幕。
    失去电视声音，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赵西洲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又好像涌上无数无法言喻的惆怅。
    他回想纪棠曾经在他身边工作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今天，她会离开他，光芒四射地站在舞台上，走上另一条跟他背道而驰般的道路。
    他对女团、娱乐圈不反感，但进去的那个人换成纪棠时，本能的产生抗拒，不仅仅因为其中的混乱和博弈，还有，他不禁问自己，
    她翅膀渐渐硬起来，还能找到回家的路么？
    *
    11人团宣布出道选手结束。
    乐美进了两名练习生，分别第一和第五。
    新秀娱乐进了两名练习生，钱笑笑和陈媗，分别第第四和第八。
    楚新一名练习生，纪棠，斩获第三名。
    ……
    现场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哭喊，所有人没有想到，节目组居然说到做到，真的没有内定，她们心目中的出道团，全部应验在了舞台上，她们四个月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Pick的小姐姐一个不拉出道了！
    现场舞台上，节目组还非常有心地安排，108名练习生最后出场，集体表演主题曲。
    此刻，微博热搜已经被《偶像学院》成团夜承包，纪棠、钱笑笑陈媗名字都上了热搜。
    “呜呜呜，太激动了，棠棠苟到第三出道位，我好开心，抽奖抽奖！10瓶雅诗兰黛！”
    “这是终点，也是新的起点，棠棠，以后的路我们陪你一起走呀@纪棠。”
    “第三其实我有点不满意，我们棠值得最好的！”
    ………
    体育馆内
    台下全场粉丝回忆起节目最初那些日子，个个泪目不已！练习生们表演到最后，粉丝们集体站起来，挥舞着荧光棒，跟着大声唱了起来……
    这个夏天，终于不负青春不负梦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5 05:21:19~2020-08-25 22: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泠栎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偶像女团》历经四个月, 是追星女孩的一场狂欢，也是一群练习生的逐梦之旅，伴随着11人正式成团出道, 终于圆满落幕。
    直播结束后, 粉丝们陆续离开体育馆, 回归的练习生们也要离开节目组了，大家互留联系方式，互相拥抱挥手, 每个人眼里闪动着泪花, 依依惜别, 恋恋不舍。
    “恭喜你啊纪棠，我们先走了，你加油！！”
    “棠姐, 等回了京市约饭哦！不许忘了我！”
    “棠姐！我走了，等你巡演！”
    “纪棠！抱抱……再见！”
    年轻又熟悉的身影一个个离开, 纪棠按了按眼皮才没掉下泪, 一条手臂突然搭在她肩上, 她侧头一看，是陈媗, 陈媗牵着钱笑笑, 两人眼眶都红红的。
    纪棠抱住两人, “我们继续加油吧。”
    新的征途要开始了。
    *
    11人成团, 团员们接下来需要履行优讯合约，参加团体活动16个月，主要工作巡演和团综，等解散后才能回归各自经纪公司。
    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纪棠在家休息没两天, 就接到通知飞往羊城和团员汇合，一起参加《明星运动会》的录制。
    录制要12天，三天一录中间隔一天。
    纪棠空闲下来就学表演，她目标并不仅限于做女团，虽然目前人气正高，可女团主要吃青春饭，她年龄上不占优势，所以必须在其它地方找突破口，而且以后难免进入影视圈，就先把表演抓一抓。
    她跟林琳商量过后，林琳直接给她找了影视学院一个表演老师，进行一对一辅导。
    八月中旬，12天录制结束，纪棠回京，一同飞往的还有钱笑笑和陈媗，三个人在节目中相互帮助鼓励，又一起出道，被网友们称为绝美友谊，在网上热度很大，优讯专门安排了粉丝接机。
    纪棠和两个小伙伴刚下机，一大波举着灯牌的粉丝们蜂拥而至，将她们团团围住，拍照的拍照，尖叫的尖叫。
    没过一会儿，粉丝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更加拥挤吵闹。
    “别挤了！”
    “我东西掉了，别挤！”
    “哎！我单反！”
    人群中传来惊叫，纪棠刚一抬头，一名身材壮硕的工作人员猛地被人群像潮水一样挤过来，她还来不及躲避，肩膀就被狠狠撞了一下，戴着的墨镜掉在地下，瞬间被人踏了几个来回，消失了踪影。
    “棠棠！！”
    “你们挤到棠棠了！快往后退！！”
    粉丝们焦急地喊着，手拉手试图建立一道人墙，就在这时外围突然爆发出疯狂的尖叫，“江寒！江寒！江寒！！！”
    “啊啊啊啊寒寒！！！”
    “寒寒我爱你！！！”
    “欢迎寒寒回国！！！”
    ……
    纪棠差不多明白过来，她们跟某明星撞行程了，她们这边在接机，对方粉丝也在接机，两边粉丝挤在一起没打架就算不错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
    她被撞了一下后，陈媗和钱笑笑就从后面扶住了她，然后她们三个人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被工作人员护着往前走，但随着现场越来越混乱，三个人很快被冲开。
    纪棠被工作人员死死护着推着往前走，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突然一个人又撞了过来，身边有几个人蛮横的推开护着纪棠的工作人员，“让开！别靠近这里！”
    工作人员被那么一推搡，纪棠跟着差点跌进人群，她紧急中也不知道抓住了谁的手臂，才站稳了点。
    看见这一幕的粉丝们既心疼又愤怒，几乎带着哭腔喊，“别推棠棠！”
    “别碰我们棠棠！”
    “棠棠小心！”
    而另一边粉丝也在喊，“江寒！！”
    “啊哥哥小心！！”
    “快别挤，小心哥哥受伤！”
    ……
    混乱中，纪棠抓着的那只手臂巍然不动似的，给了纪棠极大的安全感，她直到她这边的工作人员又回到她身边时才松开，松开的时候无意间看了一眼，就见对方是个男生，身材高大，带着渔夫帽，黑超遮面一身潮服，身上少年气满满。
    对方也正侧头看着她，心情应该不会好，眉头是皱着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纪棠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被粉丝疯狂喊着的“江寒”，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在混乱中撞进自己这边的。
    不过好在两边工作人员经历一些小摩擦后认出同行，很快达成一致一起护着艺人往出走。
    纪棠跟那个江寒走在了一起，她匆匆道了声歉，对方十分之高冷，看着也不好惹，连头都没回。
    好在出了机场后，外面空间宽阔，两边粉丝分开了，纪棠也被优讯派来的工作人员接到上了车，再过一会儿，钱笑笑和陈媗也脱身上了车。
    “妈妈啊我要死了……”
    钱笑笑嘴巴一瘪，差点哭出来。
    陈媗道，“笑笑个子小，差点没被挤着摔到粉丝脚下，”
    她转头摸了摸钱笑笑脑袋，“好了好了别怕，再有下次你走我前面。”
    纪棠肩头还疼，扒开看了一眼，有一片黑青，钱笑笑脚被踩的最多，脚背一片红，陈媗除了丢了帽子身上没事，她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红花油给两人擦，一边问，
    “今天什么情况，怎么还跟江寒撞行程了？”
    工作人员也挺无语，“得回去问上面，肯定安排出了问题。”
    纪棠好奇，“那个江寒到底是谁啊？”
    一行人齐齐看向她，“你不知道啊？”
    纪棠，“……”
    她觉得她是不是应该经常刷刷手机上上网看看娱乐新闻，记记圈里人名字，不然万一哪天碰到那种大型场合，一准闹笑话。
    她，“他唱歌的？歌手？刚才我们一起出来的，看他年纪很小啊，不知道有没有20岁。”
    钱笑笑，“哈哈哈！”
    陈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然后科普道，“江寒19岁，是海外男团SK的门面担当，还是主唱和领舞，人气在团内最高，跟咱们路PD算是一个路数，PD那个团在他们当年是最火的，SK是后起之秀，这几年很火，前段时间突然出了通稿说他解约要回来发展，这不今天回国还被咱们碰到了。”
    陈媗说完，钱笑笑就迫不及待拉住纪棠，一脸花痴道，“棠棠，你刚才说你们一起出来的，怎么样，近距离看他真人是不是长得超帅？”
    纪棠，“……好像吧，他墨镜大，还戴着帽子，脸遮住一大半，看不完整。”
    钱笑笑嘤了一声。
    陈媗解释，“笑笑以前是他铁粉，经常跑国外看演出，对，还给人家送礼物，花了不少钱。”
    这么疯狂的么……!
    钱笑笑抱着脸又嘤一声，“哥哥回国发展了，说不准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同台呢，嘤嘤嘤，太开心了！”
    她说完突然想起什么，红着脸神神秘秘地问，“对了棠棠，那个赵公子到底有没有弟弟啊？”
    纪棠愣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她说谁，见陈媗瞪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赵西洲。
    突然听人提起赵西洲，纪棠感到一阵陌生，然后摇头道，“没有。”
    见她没有抗拒这个话题，钱笑笑忙问，“那堂弟表弟这种呢？”
    纪棠有点疑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钱笑笑，“网上一直说江寒是赵公子的弟弟，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等等，我给你找哈，她们扒出很多实锤呢……”
    “你看你看，江寒天津的，赵公子也是天津的……”
    “江寒……”
    陈媗拉都拉不住她，干脆扶着额头侧过身子闭着眼养神了。
    纪棠听了一堆实锤，刚要摇头，恍然想起什么，江寒，19岁，海外男团……
    哦，怪不得名字听着耳熟。
    外形有点眼熟。
    那不是赵西洲他堂外甥么……
    *
    望京国际公馆，
    “宝宝抱抱！快让妈妈看看，宝宝又长高了又变帅了！怎么还又瘦了，没好好吃饭嘛！呜，妈妈想死你了！”
    赵雪雁一看到高高大大的帅儿子下了车，就抱了过去，摸摸他身上摸摸他脸，母爱泛滥成灾。
    江寒脖子后仰躲过她的手，摘了墨镜皱着眉一脸烦躁道，“妈我跟你说多少次，别叫我宝宝了，我19了。”
    “哎呀，你99岁老的掉牙了，也是妈妈的宝宝呀！”
    “……”
    江寒真是败给这个妈了，刚要问她为什么叫他回望京这边，眼前一闪，就见堂舅没什么表情地，在后面站着。
    江寒对这个堂舅又爱又怕，爱是因为他太优秀，做出的成绩让人望尘莫及，他立志成为堂舅一样的人，可打小成绩太差，注定连堂舅脚后跟都追不上，才在16岁那年出国当了练习生，随后进入SK，随着团体越来越火爆，他也成为人气偶像，算是另一方面小有成就了。
    至于怕堂舅，是因为他一向为人冷漠、不苟言笑，加上长期久居高位，即使不动声色，也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江寒一看到他，眉头也不皱了，态度也不拽了，立马规规矩矩地问好，“堂舅好。”
    赵西洲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淡淡道，“行了，上楼吧。”
    上楼的时候，江寒小声问他妈，“我们来这边干什么？”
    赵雪雁道，“给你接风洗尘啊，你一说回来妈就赶紧来京市了，机场粉丝太多，妈就不去了，在你堂舅这儿等着，还给你准备了一桌子大餐，你堂舅知道你回来，这不都没上班去嘛，待会儿吃完饭，你好好跟他汇报下这几年的学习成果，跟以后的计划！”
    江寒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接风洗尘干嘛来堂舅这里，堂舅……”
    最讨厌被人打扰。
    赵雪雁打了下他胳膊，更小声地说道，“你堂外婆没了，堂姨妈也……那个未来的堂舅妈也飞了，你堂舅现在可是一个人，平时除了忙工作就是忙工作，他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怎么寂寞难受呢，我们得让他感受到亲情的友爱啊！”
    “……”
    “我跟你说昂，你以后在你堂舅面前听话点，别惹他生气知道吗！”
    “……”
    等下。
    江寒察觉不对劲，抬头问，“什么以后，今天吃完饭我就走，我又不在他面前晃荡，你干嘛这么嘱咐我？”
    赵雪雁，“你以后就住这儿啊。”
    “？？？”
    “妈，”
    江寒急了，“我堂舅不会同意的——”
    前面赵西洲进了家门，江寒没一把捞住他妈胳膊，就见他妈快走几步也进了门，正问道，“哎呀西洲，我刚忘了你不吃蒜，忘了告诉大厨菜里别放蒜了，这可咋办？”
    赵西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没事，看你们口味。”
    这声音不咸不淡，没有丝毫热情。
    江寒都不知道他妈是怎么对着那么一个冰块脸嘚啵嘚那么多话的，要他就受不了，根本找不着话题。
    一桌子菜早上了桌。
    赵西洲赵雪雁江寒入了席，全程只有赵雪雁一个人说话，她一会儿给江寒夹菜，一会儿问赵西洲昨天吃了什么前天去了哪儿，平时家里不开火他吃饭怎么解决，他老在公司忙得注意身体云云。
    江寒小心地拿余光看去，见堂舅似乎是没反感的，他妈说话他也听，不时地嗯两声做回应。
    不过江寒知道他一向这样，对别人的态度明面上过得去就算了，具体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清楚。
    于是他给他妈夹了一筷子菜，“妈你多吃点，别说话了，口水都飞碗里了。”
    赵雪雁，“……有你这么说亲妈的？！”
    接着她就江寒在外头不准时准点给家里打电话，逢年过节不知道买礼物寄回来等等事，狠狠把他批评了一顿。
    “……”
    就不该开这个口。
    江寒抹了把脸，忍了，本来扒拉两口饭就想下桌，见他妈这阵势也不敢再说什么，就硬等着。
    好在一会儿后，赵西洲放下筷子站起来，“我吃饱了，公司还有点事得先走，堂姐你们吃。”
    赵雪雁跟着站起来，“这就走了？你就吃这点怎么能饱，哎你等下，姐给你带了不少吃的，你上班拿点去嘛，路上当零嘴吃！”
    赵西洲，“不用。”
    “用用用，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饱怎么精神高度集中好好工作呢，你没法好好工作怎么能带领咱们赵氏集团走向——”
    赵西洲扶额，“姐，你拿去，我路上吃。”
    “哎这就对了！等着哈，姐给你多带点，咱们大天津的糖炒栗子十八街麻花熟梨糕果仁张，姐都给你拿点，别怕吃不完，去了给你那个助理，小周对吧，叫他也尝尝，他们这些总跟在你身边工作的人呐，都不容易，你……”
    江寒计算了下，他妈一句话至少能说半分钟，这份热情，怪不得堂舅也顶不住。
    几分钟后，赵西洲真要走了，走之前嘱咐江寒，“你妈明天才回，你今天哪儿都别去，好好陪她，你房间在那边，自己去收拾一下。”
    江寒，“……”
    在两位长辈面前，他这个人气爆棚的偶像没有一丝丝话语权，听堂舅这语气，他真得住这儿了，他不禁对未来充满惆怅，他在家里逛了一圈，问，“妈，我房间到底哪个？”
    赵雪雁要把从家里带来的吃的塞满厨房冰箱，随口道，“就那间窗帘蓝色的，你自己找妈先忙，要么你打游戏去，待会儿妈给你放行李。”
    江寒，“那有间屋子还锁着，不是那间吧？”
    “锁着？我好像没锁啊，客厅边边上那个抽屉里有钥匙，你自己找找。”
    江寒依她所言找到钥匙，打开了门。
    一会儿他跑进厨房，“妈。”
    赵雪雁，“？”
    江寒一张年轻的帅脸满是愤怒，“我堂舅还保存着那个女人的东西。”
    “什么女人？”
    “……纪棠！”
    江寒想到这个名字就想到机场被那个女人抓过手臂的事——尽管他跟那个女人没什么直接接触，但那件事出来后，他在网上看了不少新闻，所以当时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想想就厌恶不已。
    他堂堂赵氏集团、位居高位、帅得让女人合不拢腿的堂舅，那个女人凭什么说不嫁就不嫁了！还把事情闹得全网热议，让他堂舅丢尽脸面！还参加什么女团出道，摆明拿堂舅当跳板进娱乐圈，这种女人堂舅不赶紧忘了她，居然还留着她东西！
    气人！
    气人归气人，赵西洲晚上回来的时候扔过来一个剧本。
    “优讯的新项目，大IP改编，男一号找你。”
    江寒，“……”
    虽说赵氏成为优讯大股东，剧本这种东西紧着自家人没什么可说的，但江寒还是希望靠自己成就一番事业，要不然这么多年在国外那么苦，也没跟家里喊过一声，直到人气上来才解约回来。
    他，“堂舅，我……”
    赵西洲眼皮一掀，望了过来。
    江寒无端后背一凌，“哦，知道了。”
    堂舅给的那就接着，不能讲废话，反正以他现在的人气，还没回国的时候就有无数人联系沟通，都想把他影视“处女作”定下来，他以自己能力能接到剧，那接自家的就不算靠家里。
    他翻了翻随口道，“堂舅，女主演定了吗？”
    赵西洲，“没。”
    “打算找谁？”
    赵西洲又望了堂外甥一眼，这一眼叫江寒莫名头皮发麻，就听他说，“偶像女院那个11人团知道么，在前三名里头找。”
    他想了想，觉得纪棠可以。
    姐弟恋剧。
    纪棠年龄正好，气质也好，她早晚演戏，与其接那种青春偶像剧跟别人谈恋爱，不如跟堂外甥谈。
    反正怎么谈都不怕谈起来。
    嗯，就这么定了。
    江寒看着他那副琢磨的神情，想想今天的发现，心里卧了个大槽。
    不会找那个女人当女主演吧？！
    第25章
    江寒在望京公馆待了一天, 白天“陪”他妈说话，晚上陪他堂舅聊了两句后就干坐着，睡觉前刷了下手机, 才知道白天的事在网上闹开了, 全网到处可见“江寒归国八个保镖开路, 机场粗暴推搡纪棠惹争议”“归国之子耍大牌，真相令人愤怒”“三个字形容归国之子，没素质”等等。
    底下都是骂人的话, “这就是那个海外SK男团解约回来的江寒？高高在上的样子真不喜欢！”
    “在海外不是挺火吗, 继续待着啊别回来, 敢推我们姐姐就做好被全网抵制的准备！”
    “解约咖回国还敢这么嚣张，梁静茹给你的勇气？”
    “傻逼保镖那么横，可见正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偶像学院11人成团是经历过全民打投的, 粉丝数量超多且战斗力强悍，突然知道其中一个小姐姐在机场被一个“外来人口”的保镖粗暴推搡, 简直气到不行, 主力军棠粉+媗粉+笑粉+团粉立马下场, 其他队员粉随后跟上一起占领广场超话，把“江寒机场推人”撕到热搜。
    虽然江寒粉也不少, 而且国内各大媒体预言他会接班路星辰, 成为新的顶流, 但一回国就闹出这么大阵仗, 事情出圈的同时，路人观感十分不好，一边倒地替纪棠声援打抱不平，还有人跟风说江寒以前舞台也不怎么样，就知道耍帅, 比起国内的小哥哥差远了！
    江寒一路看下来气到爆炸，骂他人品差他可以忍，骂他舞台他忍不了，他给每台舞台辛辛苦苦做准备的时候，这群吃饱饭没事干的网友在干嘛，他们除了撕人还会干嘛！
    而且经纪公司那边做出详细解释的同时，竟然代替他做了道歉声明！还登录他的账号转发了道歉声明！！
    江寒一个电话拨过去，气急败坏地质问，“凭什么给她们道歉，我特么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一群人盲目跟风造谣生事颠倒是非，凭什么让我道歉！”
    他经纪人KK忙道，“不管是不是你的错，大众眼里保镖推人就不对，事情闹大了对你没好处，咱们国内基础还没打扎实，道个歉认个怂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江寒打断，“放屁，保镖大哥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我？当时乱成那样，有人趁机往我怀里钻，他误解了才把人推开警告，再说所有人都磕碰过来磕碰过去，谁知道碰到谁了，那个女人还抓我胳膊了，怎么不见她们说她没素质！”
    “……你说纪棠啊？纪棠算不错了，人家第一时间就发博把事情解释清楚了，说这只是个误会，就抓你手臂的事人家也说了，还替你说了不少好话，”
    KK苦口婆心道，“至于粉丝要闹，不见得都是她那边的粉，咱们当时把解约回国发展的事一放出来，国内很多家竞争对手都盯着呢，这时候趁机下场浑水摸鱼，都想把你踩下去减少一个强劲对手，
    而且我跟你说，你刚回国有些事不清楚，这个纪棠以前是赵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两个人闹了分手，但赵氏这边还没透露有没有解除婚约，所以你最好惹谁也别惹她……
    江寒，不要意气用事，你也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年少成名更要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给粉丝们做好榜样，所以这种浑话可不许说了，这段时间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咱们尽量……”
    “……”
    草！
    江寒不听，直接挂了电话，然后一个人开始生闷气。
    以前的总裁未婚妻……
    惹谁都别惹她……
    顶着他堂舅以前未婚妻的名头还真牛皮！
    他被全网骂怎么了！
    用得着她出来替他说话吗！
    猫哭耗子假慈悲！
    *
    纪棠在家歇了一天，第二天去公司，林琳神神秘秘地说，“优讯那边要出个自制剧，大IP改编，据说找了很强的制作班底，女主演会在你们团的前三名里找。”
    纪棠，“什么剧啊？”
    “《白大褂和作训服》。”
    “？？？”
    林琳嘿一笑，“小说名字是那个，是一部网络小言，原小说挺火的，我看了下，女主医生男主特警，军旅元素蛮热血，优讯宣传到位，拍差不多说不准能小爆一下。”
    随后犹豫道，“对了，你最近看新闻了嘛？”
    纪棠，“归国之子机场保镖推人惹争议？”
    林琳摇头。
    纪棠眼睛亮了亮，“路星辰筹备演唱会，透露每场会有惊喜？”
    林琳，“……”
    她，“哎，就是那个赵氏收购优讯，成了优讯最大股东，前段时间开的新闻发布会。”
    纪棠移开视线，没什么反应。
    林琳摸了下鼻子，“……听说优讯那边做了不少调整，想做精品剧，这个自制剧估计会试水了，要是你能拿到还能演好，那以后咱们就跳出女团这个标签，能成功转型进入影视圈了……”
    纪棠瞧她一眼，随后拍了拍她肩头，“那你要加油了，争取帮我拿到剧。”
    话一下子绕到林琳身上，林琳顿时尴尬了，不过那种试探的小心思也彻底熄灭了，她立马点头道，“嗯，等着看吧，你的经纪总监我不是吃素的，这第一个剧本必须帮你拿下来！”
    纪棠笑笑，“行，那我先走了。”
    她最近行程排满了，来公司一趟就得赶紧走，团体为期十几个月的巡演从下个月就要开始，她除了忙排练，见针插缝还有一些参加直播和晚会的个人活动，公司这边还谈了个口红代言，今天赶晚上之前得飞过去拍摄视频广告，随后配合品牌公司站台宣传。
    林琳安排人送她去机场，李音跟着，李音是纪棠上次舞台失误回家养脚那段时间，照顾过她的那个艺人助理，纪棠跟她相处不错，林琳干脆把人指派在她身边。
    纪棠这边连轴转忙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以来机场事件后，江寒在某次活动后台接受媒体访问时，隔空替保镖向她道了歉，事情才算尘埃落定，随后优讯要拍《白大褂和特训服》的通稿也上了，新剧官微爆料女主演人选范围，男主演选择保持神秘感等官宣。
    网上瞬间炸锅了，像这种自制剧主演肯定在自家找，优讯旗下经纪业务公司有20多名艺人，女艺人十多个，小有名气的也有三四个，网友们把这三四个女艺人的行程扒了个遍，都没找到蛛丝马迹。
    随后有人爆料女主演的人选在偶像女院11人团的前三名。
    11人团跟优讯只有16个月合约，优讯可能放着自家艺人不用，捧这种短期合约艺人吗？
    网友一致认定消息不靠谱，但不妨碍包括棠粉在内的三家粉丝热切展望一下，尤其这个剧原小说有淑芬基础，医生&特警这种特殊职业CP的偶像剧题材比较新颖，拍了怎么说都对事业有加成，于是三家粉丝打了鸡血一样给自家小姐姐造势，但造势是造势，谁也没想到《白大褂》真的花落偶像女团前三名，那个幸运儿还是纪棠。
    纪棠接到林琳电话的时候，巡演南京站刚刚结束，她浑身热汗气都没喘匀，正在后台换衣服，从李音手里接过电话问道，“怎么了？”
    林琳，“宝贝，你的女主演。”
    纪棠脑子里空了一下，下意识道，“白大褂？”
    “对哈哈，我跟你说，这次拿到剧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劳，他们那边想根据原著小说来拍，正好你的形象、年龄啊，都比那两个人更符合女主角人设，谈了几个来回就把你定下了，你那边忙完就赶紧先回来一趟，咱们把合同签了。”
    “嗯好。”
    挂掉电话后，纪棠难掩激动，但内心深处又十分慌，她知道那是因为她底气不足，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从普通素人到女团成员，再跨到影视圈，这一步迈得太大了，而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补充知识，做好完全的准备来迎接这个挑战，她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担心辜负粉丝们的期望，更担心自己的实力匹配不上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这些话她不会跟任何人说，当初的五年工作经历早让她习惯面对压力时独自消化，再迎难而上。
    第二天她赶回京市签合同，跟林琳商量把后面的个人活动能取消的都取消掉，从现在开始除了参加团体活动，空余时间都用在学习表演上。
    因为还没拿到剧本，她先把小说看了，然后和随行的表演老师分析和探讨人物性格，做人物小传，再大量地看类似电视剧中别人的表演，看大量外科手术图谱，记专业术语，甚至翻看学术论文做笔记，抽空在医院实习了两天，观察别人拿手术刀的手法，自己拿着在猪皮上试手找当外科医生的感觉，同时把输液扎针也学会了，晚上睡觉前就偷偷拿自己胳膊练手。
    她两个月来不分昼夜的恶补，在别人眼里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林琳甚至觉得她转行做医科生肯定也能大有作为。
    但不论怎么说，纪棠脑海里《白大褂》女主角的形象渐渐丰满起来了，她摆脱了那种心里没底去做一件事的恐慌，有了点谱。
    十月份底的时候，她接到《白大褂》导演组的通知，要在半个月后的正式开拍前来次剧本围读。
    当天纪棠一身白色大衣，脑后扎着低马尾，妆容清冷地去了，一进门的时候桌前一众人都看向她，随后导演笑了，“哎就是这个感觉，纪棠你今天这个形象挺符合咱们小说女主角嘛，有那个清淡严谨的感觉，看来准备工作做的不错。”
    其余人纷纷点头，连原著作者也不禁说道，“刚才你推门进来那一下，就跟我小说里女主角走出来一样，完全符合我的想象！”
    纪棠笑着自谦了几句，跟着坐下，一看桌子上面的姓名牌，男主演那儿空着人还没到。
    不对，
    她又看了一眼，男主演江寒？
    绕来绕去，她居然跟赵西洲的堂外甥演情侣？
    这时门哗啦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江寒来了。
    纪棠一开始都没认出他来，他大变了样，原本的偶像发型被摒弃，剃了精干利落的小圆寸，身上的潮服换成了简单的白T.和迷彩服，白T还是短袖，两条胳膊□□着露出来，走动间能看到肌肉很有力量，上衣布料下的胸膛也显出了线条。
    一看就练过。
    而且是故意穿着短袖露出来给大家看他练过，这大冷的天儿，为了显摆都不怕冻着。
    导演问，“江寒你冷嘛？”
    江寒一脸骄傲，“不啊，我年轻着呢，不怕冷。”
    这种小孩子暗戳戳的小心思还挺傲娇，加上他眉眼间都是桀骜不驯的少年气，配上这副练过的身板，穿着迷彩裤，还真跟小说男主角的形象重合在一起了。
    看来也是做了准备的。
    纪棠觉得像他这种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大人气的偶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拽拽的不好惹，但私底下付出的努力绝对不会少，可还是没想到他能放下偶像包袱，在形象上做出这么大改变。
    导演也很惊喜，继续说，“江寒接了本子就主动找我探讨过人物形象，看来是有效果——”
    话没说完，门外走进一个身材修长面容冷峻的男人。
    一行人看到他，顿时齐刷刷站起来，导演更是撇下江寒，热情备至地迎上去，“赵总来了，我们这边才刚刚打算开始，您要不要坐下听听？”
    “不了，”
    赵西洲视线投向江寒，还走过来轻拍了下他肩头，然后对众人说，“我送堂外甥过来，他刚回国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等进组你们帮我多照看着点。”
    众人震惊不已，“小江原来是赵总外甥啊，以前还从没听说过！他有您这么好的舅舅怎么不一早回国呐，要不然我们就能跟他早点合作了哈哈！”
    “您不说我们还真看不出来，小江在海外那个男团可是很火的，能参演咱们这部剧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是啊小江的舞台我还看过，他演这个角色再适合不过了！”
    ……
    众人争先恐后地吹捧，只有纪棠注意到江寒在赵西洲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身体猛地僵硬，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他似乎没想到赵西洲当着别人的面，直接挑明了两人背后的亲戚关系。
    钱笑笑那天说她们粉丝猜测江寒和赵西洲有亲戚关系，因为扒出很多石锤，但江寒自己没承认过，只承认自己是个富二代。
    纪棠以前也隐约听说过，赵西洲有个外甥在海外当练习生，孩子自己争气，不想靠家里，都是一个人打拼的。
    再一看他这个表情，她差不多明白怎么回事了，小孩可能就是想证明自己，才不想靠家里，把亲戚关系瞒了那么久，结果被这个自以为是的堂舅一句话全抖落出来了。
    等事情传出去后，大家都知道他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堂舅，在羡慕嫉妒给他极大关注的同时，他不仅以前做的努力以后做的拼搏，基本都要掩盖在堂舅的光环之下，但凡有什么新合作也会背上资源咖的名声了……
    那种感觉很令人窒息。
    纪棠看着少年垂下眼，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感同身受的同情他，就像同情曾经活在赵西洲手底下任他摆布人生和未来的自己。
    “好了，你们忙，我先走了，”
    赵西洲走之前又拍了拍江寒肩头，“好好干，有事给我打电话。”
    江寒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看得出来对这个堂舅很敬重，勉强扯出笑点了下头。
    赵西洲视线冷漠地从纪棠身上划过，转身走了。
    主创人员都到，剧本围读就开始了，纪棠认真做笔记，一些自己的小想法也拿出来征询导演和编剧，而江寒来的时候还挺意气风发，这时候几乎全程不在状态，好几次导演cue他，他才支支吾吾应两句话，导演也不说他什么，还尽量给他圆话，一个劲儿夸他悟性好，其他人纷纷附和。
    一个上午过去了，中午这边订了外卖，下午大家继续讨论，直到晚上才结束，导演那边接了个电话后说要请大家吃晚饭，纪棠和江寒不约而同道，“下次吧……”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住了嘴。
    导演，“小江你就别走了，是你堂舅请咱们吃饭呢，纪棠你更不能走，今天剧本围读属于你认真，待会儿好好吃顿晚饭补补精力！”
    一听这话，江寒更得走了，毕竟还憋着一肚子火，导演不好留他，没办法把人放走了。
    纪棠更不会留，假装接了个电话，“这么着急吗？那好吧，本来导演还说一起吃饭……”
    她捂住话筒，“导演，真不好意思，公司有特别急的事，让我必须马上回去处理……”
    “啊？”
    导演，“那、那要不……”
    “要不下次吧，以后机会多着呢，导演拜拜，大家拜拜，你们吃好哈~”
    纪棠转身大步流星走了。
    一会儿后赵西洲来了，堂外甥没看到，纪棠也没看到，他，“……江寒呢？”
    导演，“他们呀都有事先走了，赵总您快入席吧，真是太感谢您对咱们这个剧组的关心和关注，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员努力，争取把这个剧尽我们最大努力拍到最好！”
    赵西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6 20:56:58~2020-08-27 21:3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丸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江寒一出来就接到经纪人KK的电话, “看这边——”
    江寒看到一辆车调过车头朝自己这边驶来，就哦了一声。
    等汽车停下，KK立马下来给他开车门, 江寒还挺纳闷, “今天怎么你来接我？”
    “正好没事顺路过来！”
    到了车上他就不这么说了, 一脸兴奋地问，“小江，你是赵西洲赵总堂外甥的事, 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江寒猛地抬起头, 面无表情看向他, “说什么呢你！”
    “哎呀别装了，你们那个副导演跟我关系好，中午吃饭的时候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 都告诉我了，”
    KK看他神色不好看, 多少猜到点他心思, 劝慰道, “小江，这是好事, 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你还年轻, 你们就是心高气傲总想靠自己闯荡, 哪儿知道背靠大树才好乘凉，你的偶像和目标不是路星辰么，他现在可是国内流量最大最火的男歌手，粉丝千千万，可在资本面前也要弯腰的……”
    江寒一下子怒了, “闭嘴吧你，停车，放我下来！”
    KK吓了一大跳，不由拉了手刹，“小江……”
    江寒，“停车！还有别在我面前说路星辰坏话，不然你以后就别当我经纪人！”
    他说完直接拉开车门走了，在外面晃荡了半天差点被粉丝认出来，只好又回到望京公馆，回来的时候见客厅灯亮着，赵西洲正坐在沙发上用电脑办公，听见响动只抬头看了一眼。
    江寒走过去假装若无其事一样说道，“堂舅，导演不是说你请他们吃饭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赵西洲头也没抬，“我请吃饭的人多了，难不成每个都要我坐陪？”
    江寒，“……”
    他算看出来了，这才是真正的堂舅，说话不留情面，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今天在外头告诉别人他是他堂外甥，还说送外甥过去的，叫他们照看着点他，这算怎么回事？
    他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赵西洲顿了顿才停下动作抬起头，表情冷淡的就像他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松扯了下领口反问道，“难道你不是我外甥？”
    江寒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想生气又不敢生气，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关键这件事没人知道，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靠……”
    赵西洲根本没听，他收起电脑，站起来拍了下外甥肩头，打断道，“不早了，舅舅要去休息，你也早睡。你在国外我管不到，回来就别那么辛苦了，有什么事我来解决。”
    “……！”
    江寒看着他走开的背影，差点没气死，当晚给赵雪雁打了电话，说一定要搬离望京，因为跟舅舅没法相处下去。
    赵雪雁叹气，“不就是告诉别人你是他堂外甥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堂舅也是为你好，你在他身边，他只是想多关照关照你呀！好了宝宝乖啊，别气别气，再忍忍就好啦，你想想你堂舅现在除了钱什么都没了，这亲情爱情没了，精神支柱可不都没了嘛，多可怜呐，你没事多陪陪他，多跟他讲点有意思的事，他……”
    “行了不说了！”
    江寒啪地挂了电话，仰面摔在床垫里，烦，可太特么烦了！
    他妈怎么那么单纯，还觉得堂舅可怜，他要可怜，那全国上上下下没过温饱线的穷人可都不用活了！
    可江寒也就这么想想，他表面看起来脾气大不好惹，有些时候还犯浑，但从小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家庭氛围一直特别好，他打心眼里喜欢自己家，爱自己父母，父母唠叨两句会烦，但不听他们话伤他们心的事绝对不会干。
    所以他气一阵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
    剧本围读之后，纪棠对人物了解更加透彻了，接下来除了团体活动就是学表演，林琳为了让她心无旁骛，就拍剧的事跟优讯谈了谈，有不重要的团体活动就给她请了假。
    纪棠时间上富裕了一些，连续几个月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一天早上醒来，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之前签合同的事，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她找了林琳问，“《白大褂》当时签合同怎么那么急，头天谈好，第二天就签了？”
    林琳愣了下，“怎么会，我不跟你说过谈了好几次嘛，我们后来具体的都敲定好才找你签字的啊。”
    纪棠看着半空发了会儿呆。
    林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段时间是不是忙糊涂了？”
    纪棠收回目光，“是有点糊涂了，优讯拍自制剧，为什么不找自家艺人，会在我们团里找女主演？这部剧的男主演是江寒，你知道江寒是谁么，他是赵西洲的堂外甥，那这部剧是赵西洲为了捧自己堂外甥才搞出来的，既然捧他，为什么不找一个抗剧的小花，能找在我们团？偏偏最后签的还是我？”
    “……”
    那种怀疑的目光叫林琳一阵慌张，她赶紧站起来解释，“不是，纪棠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跟你发誓好吗，这部剧真的我跟他们谈过好几次，开始他们还不松口，还想找乐美第一名那个女孩，乐美那边也下了死力气，把他们高层都打点好了，还承诺做利益交换，后来、哦哦哦后来我还是找导演那边，导演特别看好你，而且人家说了，他们这个剧就是要找新人演，要新面孔，保持新鲜感，还不想做普通意义上的偶像剧，想有点立意的，尽量做成良心剧，提升一下口碑，这个剧要是反响好，以后就走精品剧了……”
    纪棠打断她，“一个导演就能定生死？”
    林琳下意识反驳，“也不是啊，我还……也正赶上时机……”
    她声音停顿下来，细细回想当时一门心思想把剧拿下，虽然碰了不少壁，但剧组那边话里话外都给她留了一线希望，她才不停地找人不停地谈，谈到最后都有点头脑发热……这种状态现在想想有点像被套牢。
    剧组一开始定的人选就是纪棠？
    她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反而没什么好慌张的了，如果一开始定的纪棠，说明跟赵西洲有关，看他之前还找纪棠复合的样子，说不准顺水推舟把这次机会给了她，好缓和下两人关系。
    纪棠仿佛看穿她想法，冷不丁道，“万一他不是想给我机会，是想设圈套报复我。”
    “！！”
    林琳神色都变了，“……他好歹一个集团总裁，没这么……”
    纪棠按了按眉心提醒她，“让律师再看看合同。”
    林琳马上找来律师，三个人一起逐字逐句找有没有陷阱，看了半个小时，林琳和纪棠没看出什么问题，律师也说没问题，除了条件苛刻点、违约金付不起没毛病。
    律师走后林琳安慰道，“你是不是想多了，虽然赵氏现在是优讯大股东，但优讯这边还是独立运营的，赵西洲说不准只是委托优讯捧那个江寒，正好跟你接的剧是同一个。”
    纪棠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虽然找不到他报复她的蛛丝马迹，但她仍旧隐约不安。
    她太了解赵西洲了，他做事越是这么不动声色，越让人找不到漏洞，背后的真相就越触目惊心。
    她试着推理他的思路，被分手——想复合——复合失败——收购优讯——取消内定，
    收购优讯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事，她在赵氏离职之前，高层会议曾经有人提议过，赵西洲不感兴趣，提议不了了之，后来他再想扩张业务翻出那个策划案也不是没可能，但这个事属于商业考虑，跟她肯定是没关系的。
    取消内定时他已经收购成功，优讯运营团队没改动，面临网友质疑做票内定等问题，网友要求公布投票明细，节目组做不到，网友拿出前两轮淘汰赛中各个平台投票明细再次质疑，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节目组可以一意孤行置之不理，但上个季度亏损20亿，前面爆火的偶像男团表面繁华，一直遭网友诟病，偶像女团再不改变现状，只能自毁前程。
    按照赵西洲一贯做法，会大刀阔斧进行战略重组，重新获得市场优势，取消内定就成了首选，虽然跟合作方短期利益发生冲突，但往长远看，获得了市场认可，优讯后续做精品剧也释放出这样的信号。
    这些跟她有关系吗？
    有关系的地方是赵西洲取消内定后，像她、陈媗和第二名的个人练习生都从中得到机会，凭借实力成功出道。
    但她们需要感谢赵西洲吗？
    那不如说赵西洲制定商业计划，做出符合市场的决定，是因为她纪棠吗？
    纪棠觉得但凡她这么想，那真是太抬举自己了，要有人把这话问在赵西洲面前，他一定觉得那个人是脑残。
    她跟了赵西洲五年，爱了他五年，爱他在掌舵赵氏这艘巨轮时的杀伐果断公私分明，也怨恨他不近人情到冷血。
    所以他绝对不会为了她取消内定。
    她一直这么想的，所以接剧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他，只当林琳真的谈下来剧本，而且看原小说她确实适合，直到知道男主演是江寒，那天赵西洲和江寒两个人的状态越想越不对劲。
    赵西洲亲自送外甥来，向别人介绍，晚上又要请剧组吃饭，这不像他的风格，当初赵如雪进娱乐圈遇到什么问题，他也不过打个电话打声招呼，从来没有亲自过去接送她的道理。
    当时的亲妹妹都那么冷淡，轮到这个几百年不见一次的堂外甥，就变得热情起来了？
    而且她还在场，她让林琳把戒指还回去，他不管生气还是恼羞成怒，但后续没报复她的动作，那说明已经把她从生活里抹杀，不应该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跟她待在一起都嫌污了眼睛吗？
    纪棠虽然不想承认赵西洲那么高傲的人还想做些什么，但这太匪夷所思了，不得不让她警惕。
    “好了棠别想了，”
    林琳手指捏着她肩头，试图让她放松点，“说不准我们都想多了，没那么复杂，剧已经接了想其他没多大意义，不如好好沉下心把剧拍好……”
    暂时也只能这样，纪棠十一月份的时候进组，开机仪式后拍定妆，下午就进入正式开拍。
    《白大褂和作训服》讲的是25岁的女外科住院医生米蔓，和20岁富二代特警队员许野之间的浪漫爱情，两人在一次医院组织的紧急救援中认识，因为个性相反发生误会，互相敌视，后来逐渐欣赏对方产生感情，最后在全国突发疫情中相互信任共度难关，最终走在了一起。
    导演为了让纪棠和江寒快速进入状态，第一场先拍两人后面的感情戏。
    全国疫情爆发后，米蔓所在的医院人手越来越紧张，米蔓申请调往发热门诊支援战斗，许野所在支队24小时执勤在岗待命，全城物资紧张，许野担心米蔓吃不上肉，隔几天把父母储存的肉类送到米蔓家，这次许野又来了，米蔓打开门却不许他进来，让他近期都不要来了。
    江寒饰演的许野摘掉作训帽捋了捋头发，一副痞痞的样子纳闷道，“不让我来，为什么啊？”
    纪棠扮演的米蔓望着他嘴巴动了动，却选择了沉默。
    许野急了，“怕影响我执勤？我这不顺道才过来的，隔几天才能见你一面，每回五分钟不到，要连这个也取消了，那我不活了！”
    他说着手臂伸进门缝，想把人搂过来，米蔓却像躲瘟疫一样避开他，捂着自己口罩警告他，“你别碰我，离我远点！”
    许野愣住的时候，听她又说，“我最近调到了发热部门，每天要接触很多病人。”
    两人之间沉默，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许野瞪着她，冷不丁发了脾气，“你一个外科医生不好好做自己本职工作，到发热部门凑什么热闹？！”
    米蔓笑了一下，眼里闪动着一点泪光心平气和地反问道，“伯父伯母要带你走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留下？”
    最后的场景是许野选择理解米蔓，一把抱住她，告诉她就算她每天去发热门诊，他也会像今天一样来看她。
    结果江寒前面表现挺好，到这儿不行了，伸出手在纪棠四周绕了一圈，好像没找到下手的地方，燥着脸低低喊了一声“操”，然后转过身，“导演，能不能重来？”
    导演喊了停，“纪棠感情别酝酿那么多，有点用力过度，小江你眼神需要来点爱意，有点苦大仇深，讲话要看着纪棠，不过表现也还可以吧，哎，你不知道怎么一把抱过来吗，你看着点，像这样——”
    导演一把把旁边的工作人员摁在胸口，“像这样，要不你先跟纪棠试试。”
    江寒一看见纪棠那张脸就出戏了，让他表现仇视没问题，表现爱意太缺德了。
    但他警告自己从接到剧本那一刻起，他不再是舞台上的街头霸王，而是一名演员。
    他单臂伸出来圈住纪棠脖子，一把把人摁在结实的胸膛上。
    纪棠，“……!”
    导演赶紧把两人分开，问纪棠，“怎么样脖子有没有扭着？”
    扭着到没有，差点没喘过气。
    纪棠，“……让他再练练。”
    导演就嘱咐江寒，“不能那么用力，手臂要圈在背上，往上一点，轻轻这么一摁。”
    江寒脸上已经有了烦躁，但还是面对了纪棠。
    纪棠这个身板经不住他这么练手。
    她不动声色提议道，“对了导演，你可以现身教啊，你们抱着先把姿势摆出来再调整。”
    导演一拍手掌，“这个可以有！”
    “小江你抱我，来手臂先圈在我后背，对，哎你另一只手呢，另一只手随后也要过来……”
    导演热乎乎的嘴巴一直在江寒胸口叭叭叭，江寒感受着肥壮着快搂不住的身体，微仰着下巴目视前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某个女人真的损。
    半个上午光磨了这么一场，两人后续又拍了好几次，江寒抱人始终不得要领，一直NGNG，导演都怀疑他恐女，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人悄悄说，“纪棠不差点嫁进赵家么，算起来江寒差点叫了她舅妈，江寒可能就过不了心理关……”
    导演淡淡道，“哪那么多毛病。”
    今天必须把这关给过了，不然以后拍个毛！
    快中午了，导演先叫吃饭，然后自己蹲在监视器前想办法。
    片场发的盒饭，主创演员多加一个汤，其余跟其他人一样，江寒刚拆开，助理就跑了过来，“江哥，你堂舅来了！”
    江寒一个激灵差点把盒饭摔了，抬眼看去，赵西洲果然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拎着许多袋子，一进来就给剧组发奶茶还是饮料。
    赵西洲四下扫了一圈，才朝江寒这边走来，看着一本正经，一心关怀外甥的样子。
    江寒却清晰地注意到他扫那一圈的时候，视线在纪棠那边顿了下。
    江寒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联想家里锁着的女人东西，那一眼藏着的意思可太明显了。
    敢情他一向亲情淡薄的堂舅，那天抖出他们亲戚关系不是为了关照他，而是方便自己来剧组探班。怪不得之前同意母亲让他住在望京，算盘早打好了。
    江寒一阵起火。
    他工具人实锤了。
    第27章
    赵西洲给江寒带了便当, 把便当往他身边一放，也不多话就去找导演聊天了。
    其他人羡慕地看着江寒，“你堂舅长得可真帅, 你家基因都好好啊！我要有这么个舅舅就幸福死了！”
    江寒没好气地瞪过去, “我跟你很熟吗？吃饭都堵不上你们嘴？”
    “啊……”
    一群人讪讪地缩回去, 都离他远远的，这还没相处，基本达成共识：江寒脾气不好不能惹。
    江寒看了看便当, 有好几盒, 对比剧组盒饭丰盛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气归气，没道理把气撒在饭上，于是拿起筷子开吃。
    赵西洲很快就回来, 目光尖锐地盯着他头顶，用那种听起来有点刻薄的声音说, “你一个人能吃得了这么多？”
    江寒咀嚼着, 腮帮子鼓鼓地抬起头, 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啊？”
    赵西洲, “去, 那两盒拿给你们女主演。”
    江寒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眼睛里几乎冒火, 他特别想杠一句，“她不把你甩了，您至于吗？！”
    还你们女主演。
    啊呸！
    但他一对上赵西洲那副雷打不动的神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但又不想认怂, 抹了把嘴巴支吾道，“我跟她不熟。”
    赵西洲不说话。
    江寒一阵心梗，算了算了工具人没人权，他认命地拿起三个便当站了起来。
    赵西洲便转过身走开了。
    江寒还是有点情商的，他没一开始就把便当给了纪棠，而是先给人导演拿了一盒，说堂舅带太多他吃不下，导演笑呵呵地接下了。
    他这么铺垫一下倒不是怕纪棠尴尬，而是他自己尴尬的脚指头快抠出一座布达拉宫，他脾气不好是不好，但还要在剧组混呢！
    他接着就在纪棠身边绕了一圈，见刚才堂舅让人给剧组发的饮料，纪棠那儿也有，但放着没动。
    于是他先清了下嗓子，还装得像模像样，“哎，你那个饮料还要不要，不要给我吧。”
    纪棠头都没抬。
    江寒敲了敲她旁边的桌子。
    纪棠抬起头来，“？”
    江寒没好气，“哎、饮料要不要，不要我就喝了。”
    纪棠，“我有名字。”
    草……
    江寒服了，屈起手指在鼻尖上抹了一下，“叫纪棠是吧，哦，纪-棠。”
    纪棠下巴点了下，“拿去吧。”
    “看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吃不掉的这个便当就送你了。”
    江寒拿起饮料，作为交换放下便当，就怕被喊住似的转身就走。
    纪棠朝他后背看了一眼，余光中赵西洲站在门口的地方也朝这边瞥了一眼，然后走了，她收回视线，把便当给了旁边一个女演员，“咱们男主演分享的便当，我盒饭已经吃不下了，你跟她们分着吃了吧。”
    女演员有点脸红，“这样不好吧？”
    纪棠笑，“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一个剧组工作，四舍五入算是同事，同事之间互相分享，不应该的么？”
    女演员忙道：“谢谢谢谢！”
    这之后女演员们私底下虽然议论纪棠八卦，但也一致都说她好相处，秘书出身就是会说话，反观江寒天天跟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看谁都横眉冷眼，她们都不想也不敢招惹那个霸王。
    饭后本来休息时间，导演觉得两个主演继续上午那个状态可不行，这一天天烧的可都是钱，于是把两个人叫过来说，
    “小江，我说句实话哈，你现在这个状态有点排斥跟女主演的接触，这当然不是你的问题，不熟悉的两个人拍戏开始肯定会尴尬，所以你跟女主演得先建立起感情，不然这戏没法拍，所以咱们现在抽点时间克服下这个问题。”
    江寒皱着眉，明知故问道，“导演，你说咋克服？”
    导演看他还挺配合，忙道，“你们就坐在这儿互相看着对方吧，先看个几分钟。”
    这有什么难的！
    江寒还不信他一个男的盯着女的看，女的会害羞，还是女的盯着他看，他会不好意思。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叉着腿，双臂抱胸，目光如炬看过去。
    纪棠也坐下了，后背靠着椅子，姿势很放松，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江寒脸上。
    导演看看两人，嗯，可以！
    刚才他正犯难，赵总来了，他还征求了下他意见，说他这个堂外甥对他们女主演心里好像排斥的很，不如让两个新人抱一起抱个几分钟，消除下心理障碍？
    赵总那个表情阴晴不定的，随后说对视就可以了，两人要都忍不住笑了，那就破冰了。
    这个方法好，谁都逃不过“对视十秒定律”！
    导演就坐在旁边一边吸烟一边监督两人。
    江寒坚持了三十秒感觉很微妙，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脸上有点烫，还老想眨眼睛，想移开视线，浑身跟十天半个月没洗澡一样，哪哪都痒，从头到脚都在人眼皮子底下似的，哪哪不自在！
    反观对面那个女人怎么好像什么反应都没，一瞬不瞬看着他，连坐姿都没怎么变过，就跟望夫石似的。
    她怎么不脸红呐？
    他好歹Sk男团top1，这点魅力都没？！
    他突然发现她头发有美人尖，眼睛水汪汪的，睫毛好密好长，鼻子长得俊，嘴巴居然是微笑唇，嘴一边边上还有一点小痣，很小很浅，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
    堂舅看女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江寒目光游移着，胡思乱想着，忽然又不小心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睛，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差点被吸进去，一下子感觉自己脸红脖子粗了。
    纪棠嘴角翘起，突然笑了，然后就像越来越忍不住笑意似的，捂着嘴唇转过了脸，还跟导演求情，“不行了导演，我憋不住了，你能不能先放过我们？”
    江寒趁机低下头松了口气，热到一样赶紧给自己脸上扇风——幸好幸好她憋不住了，不然他糗大了！
    导演听了纪棠的话哈哈大笑，“你们两挺厉害的，坚持了一分钟，感觉怎么样啊？”
    纪棠笑完就认真想了想，说了自己感受，还跟导演探讨了下“十秒定律”，两人聊了挺久，江寒这边脸上已经不烫了，感觉自己也正常了，纪棠才把话引在他身上。
    江寒总觉得她故意跟导演扯那么多的……
    经历中午对视以后，下午开拍，江寒就没那么苦大仇深了，抱的话虽然有点僵但知道体谅女方了，但又出现一个新问题，他一对上纪棠那张脸，就嘴角抽抽笑场了。
    “导演停，让我缓缓——”
    江寒笑场八次之后，自己也觉得自己成了全剧组眼里的傻逼，尴尬到爆炸，他喊停后捂着脸去了卫生间，对着镜子扇了自己一巴掌，“笑屁，你踏马吃错药了吗！”
    有人进厕所看见这一幕，简直目瞪口呆。
    江寒冷着脸经过，轻飘飘道，“嘴巴不听话，刚才教训教训它而已。”
    “……”
    是个狼灭……
    *
    十一月份天气越来越冷，纪棠和江寒磨合的同时，《白大褂》也进入了正常拍摄进度，赵西洲依旧每天给堂外甥送便当，送完走的时候回头看一眼，看他有没有给女主演分享。
    女主演通常要么随手拿给别人，要么放着不管，不领这份情就算了，她也完全没表现出任何困扰，就好像赵西洲不值得引起她注意。
    她怎么就那么无动于衷？
    赵西洲几次差点沉不住气。
    今天走的时候听剧组说晚上拍夜戏，晚上冷，好多人情不自禁说起火锅，晚饭要能吃一顿热乎乎的羊肉火锅，那得多美！
    赵西洲一走就给全剧组定了火锅，晚上来的时候片场乱哄哄的，有人摆桌有人放置铜锅布菜，所有人兴高采烈跟过年一样。
    导演一看到赵西洲就迎上来，玩笑道，“赵总您现在可是我们全剧组人的舅舅了，我们都沾了小江的光哈哈！”
    赵西洲应付两句四下看去，没找到纪棠，看到江寒窝在一件棉的军大衣里，正蹲在小太阳前伸着两只手取暖。
    他走过去问，“她人呢？”
    江寒迷迷瞪瞪抬头，见是堂舅清醒了点，随后才反应过来他问什么，他跟着四下望了望，“不知道啊，刚才还在……”
    赵西洲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一圈，“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江寒揪了揪大衣领子，一半脸埋进去，“冷啊。”
    十一月份说冷还不到最冷的时候，但也够呛，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供暖，但片场不跟家里一样，取暖全凭小电器+穿得多，拍的还是夏天的戏，演员们都带了羽绒服，等一下戏就赶紧披上，江寒也带了，但发现再牛逼的羽绒服也比不上这么一件羊毛里子的军大衣，随即把自己三万块的加拿大鹅跟场记大哥换了。
    他现在这幅样子就像富二代参加变形计，不用人管，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忙完能吃口热饭睡个饱觉已经不错了，谁还管帅不帅！
    赵西洲把人揪起来，“你去找找，马上开饭了。”
    江寒天天被逼着做日常任务早厌了，刚被揪起看见纪棠人影，颓着脸一屁股坐回去，“来了来了，那不是进门了！”
    赵西洲就走开了。
    纪棠肚子有点不舒服，去了卫生间才知道推迟了快一个礼拜的姨妈来了，幸好一早准备了姨妈巾，片场在郊区，她们平时拍完就地休息，等晚上收工才能离开，但今晚上还有夜戏，暂时回不成家了，身上不舒服也得忍着。
    一块的女演员看见她喊道，“纪棠，今天吃火锅！”
    “嗯来了。”
    院子里拼了十几张桌子，屋子里拼了三四张，其他人在院子吃，主创人员在屋里，铜锅已经烧得咕嘟响起来，麻椒辣味香气扑鼻，导演招呼人坐下，赵总居中，他在旁边，另一边是男女主演。
    “来咱们先干一杯，好好谢谢赵总！”
    “干杯干杯！”
    “谢谢赵总！”
    气氛热烈，羊肉在铜锅里翻滚，味道令人难以抵抗，导演一声令下，全员开吃。
    江寒左边是赵西洲，右边是纪棠，开吃前先给赵西洲夹了一筷子，乖乖道，“堂舅吃好。”然后埋头除了吃什么都不管了。
    赵西洲看他的时候余光朝纪棠扫去，见她一只手抱着个透明水壶，一只手拿着筷子夹肉，肉也不蘸酱，还要在清水里过一遍才往嘴里送，吃了两口筷子也放下了，抱着水杯一直喝开水。
    不爱吃？
    赵西洲不爱吃腥的，可偏偏喜欢羊肉火锅，以前每年冬天到了，就叫人从祁连那边弄来现杀羊肉处理好了送来望京，回去的时候纪棠已经煮起羊肉火锅等着他，他偶尔兴起也会弄点情趣，叫她把火锅架在小几上，正对着落地窗，旁边只亮起一盏落地灯。
    外头夜深人静，他两盘腿坐在小几前，身底下暖气烤得热乎乎的，锅里沸腾起来的白雾在灯光下穿行，氛围正好，吃得也舒服，他记得纪棠也能吃那么半盘，今天怎么就不爱吃了？
    正想着有人轻轻碰了碰他胳膊，“赵总，我敬您一杯，您随意哈！”
    赵西洲象征性抿了一口，随后敬酒的人越来越多，他不知不觉也喝了两小杯白酒，火锅也吃了两轮，他抽空再看身边时，江寒和纪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桌，两人一个在墙角闷着头睡，一个坐在椅子上披着羽绒服看剧本。
    赵西洲视线划过纪棠面庞，见她依旧那副恬然自若的样子，就好像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痛不痒，他再翻江倒海，她也若无其事，他整个人在她眼里宛如空气，她不需要避讳，也没必要接招。
    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进棉花，跟预期落差太大，让人不好受。
    赵西洲酒气上涌，思绪就越翻滚，忍了这么久的情绪一旦冒了头，突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找了个借口离席，经过纪棠身边时微驻足，“出来，有事找你！”
    纪棠像没听见，还保持着原来看剧本的样子，赵西洲语气变得不太好，“不出去也行，我在这儿说。”
    纪棠这才抬头，桌上乱哄哄的，其余人忙着敬酒吃肉，没人注意这边，只一个江寒在不远处的墙角闷头睡着。
    她飞快点了下头，“你先去。”
    赵西洲好久没跟她面对面说过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胸口酸酸胀胀，竟然产生悸动。
    他收回视线，走了出去。
    纪棠过了一会儿才出去。
    江寒睡着睡着挠了下头，睁开眼时迷迷糊糊瞧见了，随后领子往上一拽，继续窝着睡觉。
    *
    《白大褂》医院的戏份在郊区一所医院拍摄，剧组为了不影响医疗秩序，基本选择凌晨或者晚上开工，今天的夜戏就是如此。
    医院的人基本下班的下班，加班的加班，赵西洲从后门出来，外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盏路灯，路灯下是绿化带，绿化带后面是医院的围墙，这里除了汽车经过，一般很少有人来。
    他站着等了一会儿，纪棠来了，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问，“什么事？”
    语气陌生冷淡，神色疏离还带着点警惕。
    又是这幅样子！
    赵西洲顾不上管这些，只觉得再不说点什么，他胸腔都要炸开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垂下眼看她，“别这么闹了行不行，真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
    纪棠转身就走。
    赵西洲忙拉住她，纪棠避开他的手道，“别碰我。”
    “好，不碰你，但别动不动就走，听我说完……”
    纪棠打断他，直接挑明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早就没有任何关系，我出来也不是想听你说那些话，只想告诉你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我真的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也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了，你继续纠缠就很没意思了！”
    赵西洲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原来他每天来剧组就为看她一眼，又送便当又请剧组吃饭，这叫纠缠，他强忍着说道，“对是我纠缠了，那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家？”
    纪棠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别对你好的时候视而不见，现在回过头没事找事，说那种话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可笑？”
    赵西洲一下子来了气，“我是视而不见了，但那是工作忙疏忽了，其他方面对你也没差，那五年是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是不是只对你专一？就算分手我也放下脸面找你几回，你上节目是我取消内定让你出道，拍剧先想到的也是你，你为什么还要闹，还不满足！”
    纪棠怀疑地看着他，“完全因为我取消内定，拍剧？”
    赵西洲最终避开她目光，松扯了下领口，“就算出于商业考虑，但也给了你机会不是么？”
    纪棠笑了笑，“那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以后不用这样，我领不起，也别逼着江寒给我拿便当了，你总那么以自己为中心，做事只考虑自己不顾别人感受，早晚他也不想理你。”
    她说完转身而去。
    赵西洲感觉自己又自导自演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戏，又气又憋屈！他没回去，直接沿着后门走了。
    四周安静下来，江寒小心翼翼探出头看见真没人了，才裹紧军大衣赶紧往回走——鬼知道他明明想迷瞪一会儿，怎么鬼使神差跟出来了。
    这场夜戏凌晨一点的时候结束，来来回回所有人都疲倦不堪，纪棠脸色更是差，妆容都有点遮不住那种苍白无力。
    卸妆的时候她手机一亮收到信息，点开一看居然是路星辰。
    他发来一张演唱会的门票照，发来一大段字，“本来说好十月份，因特殊缘故一直延期到这月底，说好给你留票，你拍戏大概没时间去，但票还是给你留着做纪念吧。”
    纪棠唇角忍不住翘起来，“谢谢PD，说起来好久没见到你。”
    那边秒回，
    “还没休息？本来以为早上你才能看到。”
    紧接着一条信息又追过来，
    “没关系，很快就能见面了。”
    江寒那边很快收拾完，正要走的时候不经意朝纪棠看了一眼，见她哪儿还有刚才病恹恹的样子，简直笑得春花灿烂生机勃勃。
    联想到偷窥到的那一幕，他不禁警惕，她甩掉堂舅不光因为堂舅太自以为是，其实是有野男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PD明天见~
    感谢在2020-08-28 17:32:55~2020-08-29 17:4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丸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江寒回去的路上心思重重, 纪棠在剧组看着也挺规规矩矩的，每天一下戏就扎进剧本里，随身带着个表演老师, 一边学习一边拍摄, 还带着个小镜子见针插缝练习表情, 据说除了拍戏其他活动行程都挺紧张的，那她怎么有时间勾搭个野男人？
    其实不是野男人吧，父母？朋友？她看起来朋友还挺多的, 说不准只是朋友给她发了个段子？搞笑表情包？她朋友圈也有沙雕吗？
    江寒回到望京正要推门而进的时候, 突然感觉不对劲了, 他怎么不知不觉关注纪棠那么多事！他管她有没有野男人！
    也不对，他只是帮堂舅盯梢着点！
    对，是这样的！
    他推开了门, 家里没开灯黑漆漆的悄无声息，堂舅应该睡下了, 于是他换鞋进去只开了过道灯, 忽然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人, 空气里还有一股刺鼻的酒味。
    江寒，“……堂舅？”
    赵西洲手掌支着下巴合着眼, 仿佛睡着了, 没应声也没动。
    江寒下意识走过去, 走近了见他连衣服也没换, 似乎也没洗澡，衬衣有点乱，袖子一只高一只低、没什么讲究地卷起一截，脸颊上有两团不太明显的红晕，坐姿懒散, 整个人跟平时一丝不苟的形象大相径庭，透着点颓。
    茶几上放着两瓶干红，一瓶见了底，另一瓶只剩下一小半。
    江寒看了下度数，算算不连剧组喝的，他这差不多也六两白酒了，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堂舅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
    而且家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这喝多也没人管万一出个事什么的……
    江寒想想还挺心疼堂舅，赶紧先把酒瓶子收起来，开窗散味，然后回来轻轻晃了晃他肩头，小声喊道，“堂舅醒醒吧，想睡觉我扶你到床上去——”
    赵西洲眉头动了下，睁开眼来。
    说来也奇怪，他明明像喝醉了，但一睁开眼那种凌厉感就回来了，江寒猛然对上他目光时，心里陡然一紧的同时莫名产生了些心虚，他掩饰性地喊道，“堂舅。”
    赵西洲见是他，眼里的警惕下一秒消失，浅棕色的眸子泛上水光，变得朦胧而微醺，他收回目光，支在下巴的手指掐上了眉心，嗓音里透着疲惫道，“几点了？”
    江寒，“快两点了，走吧，我扶你睡觉去！”
    赵西洲不动。
    江寒累得要死，想着不行自己先冲个澡，待会儿再过来管他。
    赵西洲忽然道，“小寒，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
    江寒脚步停下，好奇心爆棚，像他堂舅这种不可攀登的高峰，也有被打击到怀疑人生的时候？那个女人能对他产生这么大影响？
    他默默退回来，先吹了一堆彩虹屁，“不啊堂舅，你不知道你是我小时候崇拜的对象，我妈经常说我要有你一小半，那就成事了，你看你也就比我大九岁，就掌管咱们赵氏那么大集团，是集团的顶梁柱，上上下下多少人靠你吃饭，这还不说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呢！”
    赵西洲默默听着，忽然抬眸问道，“那什么她不爱我了？”
    “……”
    江寒没听堂舅这么肉麻过，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听他自言自语道，“她进公司实习的那年，跟你现在一样大，”
    19？
    这么小就能进赵氏这种地方实习了嘛？
    江寒忍不住说，“那还挺牛逼的！”
    赵西洲轻笑了下，“她是那一拨里年龄最小的，却是最用心踏实的，我那会儿刚当总经理，底下那些赵氏老人明着敬我，背地里不服气，我为了证明自己，全身心投入在工作，每天都要忙到很晚，走的时候总听保安说有个小姑娘也才忙完刚走，就这么注意到了她……”
    江寒来了兴致忙问，“后来呢？”
    赵西洲不说了，表情又失落下去，想拿酒的时候发现茶几上空空的，他迷茫了一阵也没说什么。
    江寒，“那、堂舅，不早了，咱们睡吧？”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赵西洲垂着眼不说话，过了片刻喃喃道，“你外祖父不是东西，当初仗着资历大，百般阻挠我掌管赵氏，等你叔外祖父去世，他继续百般为难……我走到现在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顺风顺水，这一路她陪我走了整整五年，每天除了工作还要照顾我，知道我所有喜好，什么都向着我，什么都以我的利益为先……我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心想熬熬就过去了，她能理解……”
    江寒又打了个哈欠，眼泪水都流了出来，顺着叹了口气，“哎！”
    赵西洲，“她今天说我总是以自己为中心，做事不考虑别人感受，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
    江寒眼皮打架，附和道，“是啊是啊！”
    说完一个激灵醒了，就见堂舅垂着眼，那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深受打击，有点悲伤，他刚想找补两句，又见他突然抬眼问，“你谈过恋爱吗？”
    江寒，“谈、当然谈过啊！”
    “那你教教堂舅，分手了……怎么挽回？”
    江寒挺了挺胸膛，给他来点正能量，“分就分了呗，这个不行，下个更乖！”
    赵西洲丢过来一个抱枕砸他身上，站起来晃晃悠悠走了。
    江寒，“……”
    他说得没毛病啊。
    *
    早上八点拍戏，演员四五点到片场化妆，纪棠和江寒到了的时候精神都不太好，纪棠气色差，江寒遮不住黑眼圈，两人熬到中场休息，就赶紧眯一会儿，到了中午没吃几口饭就窝在椅子里补眠。
    “别吵她了，帮我把票给她就行。”
    纪棠睡着睡着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下意识道，“PD？”
    那道身影走近了，唇角的笑清晰了，眉眼也清晰了，纪棠一下子坐起来，有点不敢相信，“你怎么在这儿？”
    路星辰笑，“过来探袁雪的班，我们一个学校毕业，她是我师妹。”
    他微微弯下腰，将先前放近的小太阳拿开一些，免得不小心烫到她。
    纪棠听他这么说，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她见过两回，是个歌手，最近在这边客串。
    原来是他师妹。
    纪棠忙打了个招呼。
    袁雪便把放着演唱会门票的一个信封递过来，“师兄答应给你的票，刚才你睡着，本来叫我转交一下。”
    纪棠接过道谢。
    袁雪回头跟路星辰说，“我跟导演说几句话，你们聊。”
    袁雪走开了，旁边不时还有经过的人投来目光，路星辰声音放低了一些，“你气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太累？”
    纪棠看了一眼票，又小心放回去，将信封夹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才抬眸道，“昨天拍夜戏，回去不早了，没睡几个小时。”
    她问，“你昨晚说很快能见面，是指的今天么？”
    路星辰笑着低了下头，默认了，怕她追问为什么当时不说，忙岔开了话题，“我听师妹说你们还拍夏天的戏，天气这么冷，要注意保暖，你有暖宝宝么？”
    “有啊。”
    就是她过敏不能贴太久，而且大部分时候为了形体好看，会选择不贴。
    路星辰从携带的背包里拿出来一个牛油果绿的暖手宝，询问道，“那我带的这个是不是多余了？”
    纪棠有点吃惊，“你……送我的吗？”
    路星辰趁旁边没人递在她怀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是送你的，我过来的急，没带点吃的，这个你要不嫌弃就用着，能充电，平时暖手还算方便。”
    纪棠摸着热乎乎的，心里更暖，眼睛眯开笑，“谢谢路老师。”
    路星辰愣了下，虽然听惯她喊PD，但现在确实喊老师更合适一些。
    “前辈！”
    江寒突然冒了出来，大概睡得太不讲究，一半头发压变了形，也不知道太激动兴奋，还是海外带来的习惯，过来就对着路星辰鞠了一躬。
    路星辰，“江寒啊，好久不见。”
    纪棠，“你们认识啊？”
    路星辰笑道，“在海外时候我们一个公司，这小子第一次见我就说将来要超越我。”
    江寒闹了个大红脸，“别别别，您别寒碜我了！那都是年少轻狂惹得！”
    他急眼的样子惹得路星辰哈哈大笑起来，纪棠也忍俊不禁，路星辰随后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年少不轻狂枉为少年郎，你现在虽然没超越我，但也快了，上次的舞台不错，有机会我们合作一把。”
    江寒瞬间像被掉在蜜罐，“好好好，前辈你对我的鼓励就是我前进的最大动力！”
    纪棠没想到他平时挺暴躁挺冷酷，在路星辰面前变了个人似的，她看看时间不早了，就打算喝点水准备化妆，杯子里是空的，她拿去接水。
    路星辰喊住她，“忘了件事，本来给你带张以前的专辑，临走拉在了家里，这之后恐怕没时间再来探班，你家里要是方便，到时候我给你寄过去。”
    纪棠回头撞进他漆黑的眼里，心脏扑通跳了一下有点脸热，但她没回避，迎着他目光说道，“方便，让你费心了。”
    路星辰笑了，“顺手的事，不费心。”
    他没法多待，跟纪棠约好后就得走了，外面冷，他叫她在屋里待着不必送。
    江寒不傻，看看两人表情一个欲说还休，一个春光明媚，已经感受到异样，他心里七上八下忽冷忽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长了一张乌鸦嘴，这个女人的野男人怎么能是自己偶像！
    第29章
    暖手宝外面是一层加厚绒布料, 摸着很舒服，纪棠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江寒忽然凑过来问, “纪棠, 你跟前辈是不是很熟？”
    纪棠见他眼睛一直盯着暖手宝, 就不动声色地塞进羽绒服里，敷衍道，“我们一起录过节目, 他对谁都很好。”
    江寒讪笑, “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棠觉得他突然这么亲近必然有所图，拿起杯子走开。
    江寒直接把杯子夺过来，十分狗腿, “倒水这种事还需要我们美丽的女主演吗，我来就行了！”
    一会儿后他回来了, 带着满满一杯红糖水, 不忘邀功, “我跟人要的红糖，给你挖了两大勺！”
    纪棠皱眉, “你什么意思？”
    江寒, “你不大姨妈来了嘛, 多喝点红糖水有好处！”
    纪棠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盯着他一阵无语，一把夺回水杯转身就离他老远。
    “喂你别走啊——”
    “喂，纪棠，棠姐，姐？”
    ……操, 越喊越跑得比兔子还快！
    江寒一个人留在原地气愤不已，她不跟谁都相处挺好嘛，他好不容易主动表达一下同事友爱之情，她那什么表情！
    女人可真不讲理，太不讲理了！
    手机突然响起，江寒看了一眼，赵西洲发来信息，问他下午几点收工。
    江寒转发了一张通告单，刚发过去忽然感觉不对，堂舅知道他几点收工干嘛，他想知道的是纪棠吧？
    正这么想，信息又跳出来，赵西洲道：堂舅昨晚喝醉影响了你休息，在这儿跟你说声对不起，望你原谅。
    江寒，“！！！”
    第一次收到堂舅的道歉，感觉世界都有点玄幻了！不过还是蛮感动，他们到底是亲戚，虽然不是直系，但也血浓于水啊，江寒立马为误会堂舅感到很不好意思，诚心诚意回复道，“没事堂舅，谁都有心情糟糕的时候，你现在好点了吧，以后要少喝酒注意身体鸭！”
    赵西洲的消息一连串跳出来：
    我就知道你懂事，堂舅早上酒醒想了很多，打算把她追回来，以后要多靠你了。
    一大束满天星图片。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我刚挑的，打算晚上等她收工跟她好好道个歉，重新开始，你觉得方案可行吗？还是你帮我把她约在餐厅再见面比较好？
    江寒，“？？”
    一颗心裂成两半，感觉自己被渣了！什么血浓于水，还以为地位提升了一点点，原来还改变不了工具人实质！
    “江寒快去化妆，马上要开始了，抓紧时间——”
    有人喊道。
    江寒赶紧去了化妆间，纪棠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剧本在台子上放着，她坐在椅子里看着，一只手抱着暖手宝，一只手抱着水杯，水杯上插一根吸管，她咬着吸管一口一口喝着红糖水。
    不是嫌弃他泡了红糖吗，怎么喝起来还那么香，都喝一大半了！
    江寒心里吐槽，还是在她身边坐下好声好气道，“姐——”
    化妆师把他脑袋拧过来，提醒道，“导演叫快点，你先别说话了哈。”
    江寒，“……”
    工作上他还是挺敬业的，听人这么说就没反驳，由着化妆师给他折腾，只一眼一眼拿余光瞄纪棠，没想到纪棠跟块石头似的，死活不理人。
    等化妆做造型结束，灯光摄影已经到位，导演扯着嗓子开始拍摄，江寒更没机会跟纪棠说小话，好不容易熬到收工，见纪棠换好衣服就要走了，他赶紧把人拦下，“纪棠姐姐，你能不能先别走，我想占用您一点点时间！”
    纪棠，“不好意思，回去有事。”
    江寒，“别啊，我真有事，正经事！”
    纪棠脚步停下，“让-开。”
    江寒，“……”
    真不好惹！
    他默默让开了，突然从正对着的一扇玻璃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抱着一束硕大的花，从这边走来！
    堂舅！！！
    江寒一个激灵，从后面拽住纪棠，拉着她就朝相反的方向跑。
    纪棠莫名其妙，“江寒你有病吗，赶紧松开我！”
    江寒，“我堂舅来了！你不想大庭广众被他求复合再被人议论，就赶紧跟我跑吧！”
    纪棠转眼跑得比他还快。
    江寒，“！！！”
    两人从整个片场绕了一大圈，跑回了来接江寒的车上，一上车就在后座齐齐喘大气，江寒的经纪人KK从驾驶位钻过来，上下打量两人，眼里都是稀奇，“你们……搞私奔吗？”
    “操！”
    江寒啪地拉下前后座椅之间的挡板，把KK隔绝在前面。
    纪棠打开手机看了眼群里，刷出好几张照片，都是赵西洲穿戴整齐抱着一束满天星的样子，有人“啊啊啊好帅”，有人艾特她，有人到处问“纪棠去哪儿了”“谁见着纪棠了”……
    看来江寒说得是真的。
    纪棠摁灭屏幕，转头道，“今天谢谢你了，你到底什么事说吧。”
    江寒嘿嘿乐了，虽然出卖堂舅不道德，但这不是达到目的了嘛，他一指她的背包，“姐，路前辈演唱会的门票，你能不能转给我？”
    “……”
    纪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前面放我下来吧。”
    江寒忙道，“别啊，我都看到了，演唱会门票在一个信封里装着，你夹在笔记本装进了包里，我这么跟你说吧，路星辰是我偶像，他的演唱会我是一定要去的，你出个价，甭管多少我都要！”
    纪棠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弟弟，他也是我偶像，他演唱会我也一定要去的，不管多少钱都不出，你既然那么想去，为什么不早点买票？”
    她去拉挡板，请江寒的经纪人把车停下，江寒一把按住急眼了，“我要能抢得到还用在这儿墨迹么！也别说什么找二道贩子，我最讨厌那些人，而且你的位置我敢打包票肯定不是外面能买到的，你就转了吧，算我求你成不？”
    “你不叫他前辈么，不能拜托他给你安排个位置？”
    “……我们关系还没好到那一步，哪能跟你比！”
    江寒一着急说错了话，纪棠扭过脸冲他一笑，阴恻恻的，江寒头皮麻了麻，身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纪棠一把拉起挡板，客气道，“麻烦您前面停下车。”
    KK，“好的纪美女！”
    江寒，“……哎！”
    汽车呲一声停下，纪棠不等江寒反应过来就利落下车，KK还滑下车窗挥了挥手，“我们江寒不懂事，纪老师您别怪罪他哈~”
    KK重新启动汽车滑上车窗，提醒江寒，“你堂舅的女人，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江寒，“……草！”
    他有那么饥不择食吗，他就想要一张票而已！
    *
    赵西洲本来打算在片场外面等，但江寒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他搞不清里面的情况，生怕错过纪棠，干脆走了进来。
    他倒不怕别人看到说什么，他求复合是认真的，想把人追回来也是认真的，要因为区区别人的目光而退缩，那他也做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但他进来寻睃了一圈，没找到纪棠，连江寒影子也没瞧见。
    他拉住一个工作人员问，“有没有看到纪棠？”
    那人吓了一跳，随即激动道，“刚才还看见过，跟江老师跑了，跑那边去了，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
    赵西洲一张清俊的脸顿时阴晴不定，导演还没走，听说大金主来了，赶紧从休息室迎出来，“赵总赵总，您来了，接小江的嘛，这小子不知道走没走，我帮您找找哈！”
    赵西洲直言不讳道，“我找纪棠，您不用给她打电话，把人找到就行了。”
    导演，“！！！”
    他抹了一把冷汗道，“行行行，我帮您找！”
    赵西洲抱着一束花就在水泥地上站着，看着一帮人在导演驱使下四处找人，群里四处艾特，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之前那个人还是坚持说，“纪老师和江老师一起跑的，真的，一起跑了！”
    导演真想给他两刮子，来到赵西洲身边讪笑道，“小江跟纪棠现在关系挺好的，说不准两人一起约着吃晚饭去了，要不赵总您再等等，我叫人在附近餐厅找找？”
    “算了，耽误您时间了。”
    赵西洲临走时又折回来说了声谢谢。
    导演一个脑瓜不太够用，这怎么还说上谢谢了，有点稀奇大金主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
    赵西洲回了望京等着。
    江寒今儿气不顺，在车上叫KK去了大排档买了一堆烧烤，两人吃完KK才送他回来，他一回来就见赵西洲坐在沙发上沉着脸，而那束大大的满天星就放在茶几上。
    这气氛有点像考试没考好，家长拿着鸡毛掸子等着。
    江寒身上的皮都紧了一下，极力假装镇定地从客厅经过，装作若无其事一样道，“堂舅您今天回来挺早哈。”
    赵西洲，“过来。”
    江寒，“……”
    他默默退回去，“怎么啦堂舅”
    赵西洲浅棕色眸子看向他，问道，“怎么不回信息也不回电话？”
    “啊？？”
    江寒把手机掏出来，按了两下开不了机，还翻过来给他看，“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的，堂舅您下午还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了？我一直忙都没注意，手机还搁在助理那儿来着，他都没说过。”
    赵西洲，“你拉着纪棠跑了是什么意思？”
    江寒，“！！！”
    “谁眼瞎了看见我拉着她跑！我拉着她跑干什么，我我我——”
    在堂舅阴恻恻的注视下，他最终舌头打了结，知道瞒不住就十分诚恳地解释道，“舅，我真没拉着她跑，我们一收工就往出走，然后有个也不知道打哪儿跑过来一个人说堂舅你来了，抱着花说不准来找纪棠，纪棠一听就跑，那我哪能让她跑了，肯定得给您争取时间，就想拦下她啊，结果谁知道她跑得比兔子还快……哎反正就那么回事，最后人也追到，洋相也出了，我没脸见您了！”
    赵西洲盯了他片刻，也不知道信了没信，但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收回目光靠进了沙发，“再有这种事别追她，小心她摔了碰着。”
    “哎好！”
    刚逃过一劫的江寒刚松口气，就见堂舅目光再次锁定他，“她现在不想看见我，你帮堂舅想想办法吧。”
    第30章
    赵西洲送花找人的事在第二天传得沸沸扬扬, 纪棠来到片场时不到六点，正赶上天刚蒙蒙亮，片场几个爱八卦的演员没注意到她来, 正在说小话：
    “听说没, 昨晚收工赵总来片场找纪棠, 还带着一大束花，结果纪棠早没影了，导演叫人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
    “他两到底什么情况, 这是分手了还是没分手？”
    “早分了啊, 赵总天天过来看江寒也没见跟纪棠说过话啊, 而且看江寒态度就知道了，一开始跟纪棠对戏那叫一个尬！不过这两天不知道怎么改性儿了，我昨天还听见他喊纪棠姐呢！”
    “我也听见了, 哎好像转折点就出在路星辰来那天哈！”
    “说起来路星辰探班袁雪，怎么跟她还聊上了, 不就一起参加过个选秀节目, 有那么熟吗？”
    “你们看她像不像狐狸精, 一面儿吊着前任，叫人家舍不得离开她, 一面儿四处撒网勾搭顶流和咱们这富二代小外甥, 咱们猜猜下一任在谁身上诞生？”
    “你疯了, 这舅舅外甥不得打架嘛？”
    “玩儿的就是心跳！”
    几个人瞬间捧腹大笑。
    纪棠转过身刚要开口, 江寒不知道哪儿冒出来，拿着手机对着那几个人正脸一顿猛录，毫不客气讽刺道，“操，哪儿的野鸡在这儿给自己加戏, 一开口酸气冲天，不愧是一群糊比！天天在剧组少不了你们吃少不了你们喝，吃饱喝足就知道惦记别人那点破事，上下嘴唇一碰，扒叭叭的真贱不死你们是吧！我看你们一个个脸上都写着想火，好，今儿给你们录一个发网上，小爷拿自己的流量给你们做贡献，谁火不了谁来找我！”
    几个人没想到口嗨一下，被这个最不好惹的江寒逮了个正着，他除了不好惹，人也不着调，谁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一时吓得变了脸色，纷纷捂着脸后退却又不敢直接走开，有胆小的已经哭了，求饶道，“哥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您别录了好不好……”
    有人开口，其余人也纷纷说：“我们真不敢了，以后再也不乱讲话了……”
    江寒就喜欢得理不饶人，在他面前男男女女没有性别之分，谁敢直接怼回来他能敬人是条汉子，承认错误越快，他就越起劲，
    “别怂啊，刚才不挺牛逼，有能耐继续啊！今我什么都不做了，咱们就看谁耗得过谁！”
    纪棠笑笑走了，李音挽着她臂弯小声道，“用不着管她们，只要你够显眼，哪儿都少不了这种人，她们也就敢背地里说说，没本事当面说出来，一个个得了红眼病，你跟她们生气都浪费时间。”
    江寒一会儿后回来了，拿手机往纪棠面前一放，“看，她们道歉了哈，我一个个都给录了下来，谁都别想跑！你说你，有我给你撑腰，你走什么啊，咱们双剑合璧，还不把她们干趴下！敢背地里说我们美丽的女主演是狐狸精，这不找死呢嘛！”
    纪棠拿手挡开，唇角露出点笑，“狐狸精不好么，证明我漂亮的让人嫉妒了。”
    江寒，“嘿，怪不得姐姐二十五都比别人十八年轻，原来心态在这儿摆着呢，受教了受教了！”
    他把手机扔给助理，坐下由着化妆师摆弄脸上，手还不安分地伸在纪棠那边戳了戳她胳膊，“姐，我昨天帮你一回，今天又帮你一回，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纪棠光笑不说话。
    江寒试探道，“这样吧，票呢我也不用你转让了，你就去的时候顺便把我带上得了，我保证裹得严严实实不给你惹麻烦，成吗？”
    纪棠不笑了，“免谈。”
    说着就闭上眼养神。
    江寒就没见过这号人，长得跟小仙女似的，结果次次翻脸比翻书还快。
    气人！
    *
    中午导演喊卡，剧组开始发饭，结果李音领回来两个丰盛的大盒饭，外加一杯热豆浆。
    李音可高兴了，“听说江老师粉丝给剧组送饭改善伙食，好吃的可多了，我给你打开看看。”
    两个盒饭在袋子里套着，她刚拿出来发现里面有个折叠成爱心的纸条。
    “呦，这粉丝们还挺会，该不会不知道她们哥哥都在剧组称霸了，还用写小纸条拜托咱们关照嘛！”
    李音边说笑边拆开，头一个字看到一个“棠”，她立马意识到不对，赶紧塞给纪棠。
    纪棠，“？”
    李音有点脸红，“你自己打开看吧。”
    纪棠打开就看到四四方方的便签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字很好看，她熟悉了五年。
    “棠，今天是我们分手第229天，翻看日历才知过了这么久，今早上醒来，我才意识到你真的下定决心离开我。对不起，我一直以为这是一场冷战，还自以为是试探你，并打心眼觉得你离不开我，结果没法离开、没法放弃的人是我。我知很多事令你一次次伤心失望，你才离开这么坚决，对不起，是我不好，你走后，我每天生活混乱，节奏一停下来满脑子都是你身影，看你对人微笑，唯对我冷眼相待，每夜辗转不眠，心似油烹，才知以前的我多自大混蛋自私，我不配你继续爱着，但我们五年感情经历良多，走到如今不容易，我没法舍弃，请你也再考虑考虑，给我一次改变的机会。盼你原谅，盼你回来，爱你。”
    底下留名“西洲”。
    江寒此时偷偷观察纪棠反应。
    他这个性格，最厌恶纠缠不清，他觉得纪棠跟他这方面有相似之处，分手了当那么多人面送花这不引起反弹么，尤其堂舅这个身份往这儿一站，就是绯闻八卦制造机，纪棠哪怕心里想和好，也可能因为外界的影响拉不下面子。
    所以他给堂舅出的主意，就是在不打扰对方生活状态的情况下，进行“春风细雨”般挽回，起码先让她态度软化，再谈其他。
    赵西洲考虑过后就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然后舅舅外甥两个人在网上找视频教程，好不容易折了个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桃心，给剧组订餐的时候再让人放进纪棠那一份盒饭里。
    江寒觉得自己出的主意极好，在纪棠拆开看信的时候，还偷偷给堂舅拍了张照发过去。
    赵西洲秒回，“看不清她表情，你觉得她现在心里怎么想？”
    江寒刚要吹牛逼，就见纪棠抬起头来把信撕成碎片，扔进了塑料袋里，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始吃饭了。
    “？？？”
    妈的，什么情况？？
    江寒震惊的同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位姐姐怎么这么狠，堂舅的亲笔道歉书啊，他那么个惜字如金的人，估计青春期也没干过给人写情书的事，怎么纪棠说撕就撕了？？
    他忙问赵西洲，“堂舅你写啥内容了？”
    赵西洲，“怎么了？”
    江寒磨了半天才回道，“她撕了。”
    然后安慰，“您别急，这才刚开始呢，咱们先让她出口气，反正咱们不追到死不罢休，已经不要脸了还怕什么，反正就死不要脸了，我还不信她能扛过持久战！”
    赵西洲再没回话。
    纪棠撕完纸条就吃饭，也明白了赵西洲借着江寒粉丝的名义给全剧组送的餐，剧组除了这个饭就没其他的，不吃就得饿肚子，所以她几乎没考虑就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吃完稍微休息一下继续跟表演老师练习基本功，下午如常拍戏。
    期间林琳给她打了个电话，“你生日会优讯那边已经通知粉丝，也筹办差不多了，他们态度强硬，我跟他们商量不过来，那天晚上你得到。”
    纪棠理解，一半合约在优讯手里，对方借生日会卖卖团体情怀再赚一笔是常理，她本来不想叫粉丝铺张浪费，叫林琳跟对方商量一下取消掉，林琳一直谈了大半个月，没办法才给她打这个电话。
    她道，“那不管了，到时候多给粉丝点福利，别叫她们白跑一趟。”
    林琳应了。
    纪棠给路星辰发信息，来来回回打了字又删除，最后说道，“路老师，专辑已收到，谢谢你。”
    路星辰的信息到她收工时才回过来，“为什么跟我这么客气，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们关系还算可以吧，我回答你当然。”
    纪棠笑着回复，“原来我们已经是朋友【笑】，你演唱会我本来打算请假去现场，没想到那天刚好生日会……票大概真的只能留念，虽然不能到场，但预祝你成功，一切顺利。”
    路星辰秒回，“你生日会？看来我要努力维系我们朋友关系，争取明年生日会被你邀请，演唱会如果真的想来且能抽出时间也不用担心，我跟团队沟通加了两场，分别在28，29，30号，你如果来不用管门票，我叫人门口接你。”
    江寒助理一直催他走，他不耐烦把人推开，然后看纪棠在那儿拿着手机磨磨蹭蹭不知道跟谁聊上了，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江寒眼皮子猛跳，不会又是前辈吧？
    有这么一个强劲对手虎视眈眈，他开始还特别看好堂舅，现在心里没底了，因为如果他是纪棠的话，肯定会选择温柔强大的路前辈啊，就算不选路前辈，那还可以选择虽然钢铁直男，但也是一枚潜力股的他自己，反正堂舅那种人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谁跟他一块儿生活谁知道每天得过得有多酸爽。
    他这么想着突然回过味，怎么还把自己算进去了，他才不要被纪棠选，他又不喜欢大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31 19:25:24~2020-09-01 21:5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丸子 4瓶；别看评论省的把自己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赵西洲虽然深受打击,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他继续给全剧组定盒饭, 继续给纪棠送纸条, 生日那天亲自做了蛋糕, 打算晚上等她生日会结束，悄悄送过去。
    江寒知道纪棠生日会是哪天后很高兴，“姐, 看来前辈的演唱会你去不了了, 那就别把票浪费掉, 还是转让给我吧！”
    纪棠头也没抬，“谢谢提醒。”
    江寒，“……”
    怎么不管跟她说什么, 她都各种无动于衷？
    真铁石心肠。
    江寒不禁脱口而出，“刚才我接到剧组任务, 让我代表整个剧组参加你生日会给你庆生, 优讯想炒一下剧CP, 再来一波宣传。”
    他如愿看到纪棠抬起头来，脸上有了点表情, 心里正得意, 就听她说道, “既然你那天有安排, 还跟我要票？”
    江寒就好像一不小心露了马脚一样，脸一下通红，掩饰性地反驳道，“我……我刚想起来有这回事还不成？算了，票我不要了！你就踹着当宝贝吧！”
    他说完匆匆转过身, 但没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偷瞄过去，见纪棠根本没当回事似的，继续专注着剧本。
    江寒心里不是滋味，一个破剧本有什么好看的，比跟他说话都有意思？！
    纪棠生日会在十一月二十八号晚八点开始，钱笑笑陈媗全都到场送上祝福，还跟她一起上台为粉丝们表演了准备的节目，江寒作为剧组代表送上大家的祝福和礼物，应粉丝们要求也上台表演了一段。
    现场气氛其乐融融，十分温馨。
    快结束的时候赵西洲到了，他穿戴正式，准备了自己做的蛋糕，和一款限量款项链，写满祝福的小纸条贴在了蛋糕盒上，然后把这些东西都交给工作人员，拜托他们放在礼物堆里。
    他虽然很想亲自送上祝福，但担心贸然出现万一令纪棠反感，得不偿失。
    他只在后门偷偷看了一眼，里面到处是粉丝，纪棠正在台上跟她们做今晚最后的告别，她扎着高吊辫，穿一身华丽的抹胸鱼尾裙，戴着珍珠项链，全身上下闪闪发光，就像十八岁的少女，而带笑的眉眼又无比温柔。
    赵西洲一阵阵心动，见粉丝们要离场了，才克制地离开。
    哪知刚走出来，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而走廊那边直通宴会厅的侧门，正是内部人员出来进去的位置。
    他心生疑窦，跟了过去。
    纪棠刚刚下台，有工作人员过来悄声道，“纪老师，有人找你。”
    纪棠不以为意，结果一踏出侧门，猛地被惊到，“P……路老师！”
    路星辰笑，递上一捧花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生日快乐。”
    纪棠不知道该笑还是……就有点惊喜过望，他身上穿着一件羽绒服，但看他鞋裤猜到没来得及换演出服，短发还是演出造型，上面有blingbling的闪粉。
    花束是一束公仔花束，十分可爱，还巨大无比，她抱住几乎能埋进去，便抱了抱递给身边的李音，然后才接过礼物盒子。
    边问道，“你演唱会应该刚结束不久，事情那么多，怎么还有时间赶来这边？”
    路星辰笑，“我那边十点结束，你这边十一点，打了个时间差，正好够我过来一趟，我们是朋友，你生日我不来会内疚。”
    纪棠望着他眼里也都是笑，“那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路星辰，“想给你个惊喜。”
    说完两人但笑不语，李音瞧出许多粉红泡泡，心里跟着甜丝丝的，为免尴尬忙朝路星辰鞠了一躬，“路老师您是大忙人，能来一趟不容易，我替我们家棠棠谢谢您了。”
    路星辰礼貌道，“客气了。”
    然后指了指礼物盒子对纪棠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纪棠拆了包装打开，看到一顶不大不小缀满钻石的王冠。
    路星辰见她没有动作，仿佛有点忐忑，“喜欢吗？”
    纪棠抬头道，“喜欢。”
    “我帮你戴着试试。”
    路星辰这么说道，见纪棠把盒子往起抬了抬，才靠近过来拿出王冠，又靠近了一点，帮她小心戴在头上，他道，“我也不懂女孩子喜欢什么，只以前听家里长辈说，女孩子不管长到多大，都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大概出于少女心。
    而他也想那么去呵护。
    纪棠正对着他胸膛，听他那么说的时候，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她睫毛不由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不由心想，路老师身上有种让人放轻松的特殊气质，只要在他身边，好像真的变成永远长不大的小女生。
    赵西洲从走廊拐角过来，路星辰怎么送了纪棠礼物，怎么给她戴上王冠，两人又怎么彼此看着对方眼神纠缠，他看得一清二楚，顿时气血上涌，妒火中烧，一时间差点被冲昏头脑，好在保留一丝理智才没冲过去。
    但他费尽心思挽回的女人，怎么可能给别的男人插足机会，他立马转身去找优讯工作人员重新进行安排。
    江寒和钱笑笑、陈媗帮忙送了送粉丝，回头就被钱笑笑缠上要签名要合影，这个女孩子小嘴叭叭叭，活泼得要死，特别不好对付，江寒心里想着卖萌可耻，但还是看在纪棠面子上，僵硬着一张帅脸予取予求，趁着钱笑笑沉浸在签名和合影中时，赶紧抽身离开，结果刚走出侧门就看到偶像，不禁激动道，“前辈，你怎么来了，不是开演唱会吗？”
    路星辰冲他挥了挥手，然后看了一眼手表，视线落在纪棠身上，“不早了，我得回去准备明天的演出。”
    纪棠道，“我送你出去，”
    怕他有所顾忌又添了一句，“我不出去，就送在里面那道门。”
    路星辰点头应了好。
    江寒急了，也顾不上其他跑了过去，腆着脸道，“前辈，能不能让我也……去看你的演唱会？”
    他一脸真.卑微.jpg
    路星辰笑了笑，“当然可以……”
    纪棠怕耽误他时间，忙道，“你先忙你的事吧，江寒我到时候带他去就行了。”
    江寒挺出乎意料，正想着这位姐姐终于开了金口，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夹杂着乱哄哄的声音，没一会儿一群工作人员拥挤着，推着一个包装好的大礼盒——也完全可以说是大箱子，因为实在太大，高度足足接近一米七一米八的样子，走了过来。
    有人喊道，“纪老师，有人送你的礼物！”
    纪棠吃了一惊，下意识看向路星辰，路星辰笑着摇头，从没见过这么分量的礼物，心里也好奇不已，便不着急走了，双手抱胸倚在墙边道，“过去看看吧，说不准是哪个粉丝。”
    纪棠有点好笑，走近了见包装纸上有个大大的“拆”“惊喜见内”，其他人也起哄，“拆拆拆！”
    纪棠为了满足大家和自己好奇，先拉开打成蝴蝶结的丝带，然后从中间撕开了包装纸，正不知道从哪儿拆开箱子，箱子突然就动了一下，从里面被扯成两半似的，一个人弯着腰钻了出来。
    “棠，生日快乐。”
    赫然是赵西洲。
    他在狭小的箱子里憋得脸色有点红，但丝毫不影响矜贵的气质，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有透明的罩子，罩子里面放置着一只不算多漂亮的自制蛋糕。
    就在他说出祝福语的时候，从人群后面来了一支乐队奏着欢快的《Birthday》。
    赵西洲看着纪棠，目光坚定而含情脉脉。
    很多人闻讯而来，发出惊叹和兴奋的声音，他们围拢在四周，吹着口哨、跟着乐曲节奏鼓着掌，好像参与了一场世纪求婚。
    而江寒刚才在箱子动的那一刹那差点吓到，已经跳着后退了好几步，看到是堂舅时，猛地变了脸色的同时简直目瞪口呆。
    路星辰在箱子动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挡在纪棠身前，随后看到了赵西洲，他动作僵了一下，扭头看向纪棠。
    纪棠一瞬不瞬看着赵西洲，大脑一片空白，意识渐渐回来后，愤怒油然而生。
    赵西洲见她动怒，目光锐利的像要在他身上洞穿，便抬掌叫乐队停下，视线在旁边扫了一圈后，有人就疏散了人群。
    整条走廊从吵闹到安静下来也不过几十秒，该走的人都走了，赵西洲才上前道，“棠，今天是你生日，我亲手给你做了蛋糕，希望你能喜欢，也祝福你……”
    纪棠冷冷地打断道，“不好意思赵总，我还有事要忙。”
    说完她对路星辰说，“路老师，走吧。”
    她跟路星辰经过赵西洲，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门口，路星辰脚步停下，“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纪棠双臂抱胸，仰头看着他，脸上恢复了笑容，“路老师你回去别忙太晚，后面还有两场舞台，要注意身体休息好一点。”
    路星辰眼里露出浅浅笑意，“每场两个小时我还好，你才要注意身体，一个月三场巡演加拍戏，听袁雪说每天午休都还在练习表演……拼点是好事，但不要逼自己太紧，适当放松一下，健康也很重要。”
    纪棠点头，“好，我听你的，试试劳逸结合。”
    路星辰临走还是不放心，回头道，“……你还要回去卸妆换衣服么，不然我在外面等你，今天送你回家。”
    纪棠知道他的梦想在舞台，在成就更大的目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她不想耽误他时间，也不想叫他担心，便语气轻松地婉拒，“我跟笑笑媗哥她们一起走，等回去给你信息。”
    路星辰原本还想说什么，但了解她性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了她一眼后走了。
    纪棠折回走廊，还没走两步，猛地被人握住臂弯，强行带进了旁边一间休息室。
    第32章
    纪棠看清是赵西洲, 不想激怒他但也没办法心平气和面对，她严厉道，“疯了吗你, 松手！”
    赵西洲不但不松, 钳制得更紧, 把人拉进休息室，抵在了门上，戾气很重地开口, “你让我松手我就松手, 我把你当回事你真以为自己是谁, 真觉得我不敢对你做什么，是吗纪棠！”
    纪棠生气之余突然觉得可笑，她跟了他五年, 在他身上看到的从来都是成熟稳重得体，没想到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她放弃了抵抗, 没有再推他, 只单手抱胸隔在两人之间, 身子尽量后仰，尽力冷静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西洲突然听到这种责备的语气, 紧绷的情绪松弛了一点, 但随即心里又酸又涩, 就好像这辈子从来没受到这么大委屈，鼻子一阵阵发酸，连眼眶也湿热起来。
    休息室没开灯，深秋的夜里月亮十分清朗，靠近窗户那边洒了一地清辉, 但门口的地方还陷在黑暗中，加上他身量高大，阴影从她头顶投下，他们即使挨得很近，也不见得看清对方神色，但他还是害怕她感受到什么似的，下意识松开她，抬着下巴往后站了站。
    极力压制着情绪说道，“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只要你乖乖回家，今天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
    甚至可以保证再也不会向以前一样对她视而不见，会好好顾及她感受，有事也好好商量……这种话写在纸条容易，当着她的面他试了试，很难启齿。
    他便僵硬地对峙着。
    纪棠却对他的话没有丝毫触动，也不想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只两人距离拉远了一些，多多少少缓解了之前剑拔弩张的压迫感，叫她松了一口气。
    她轻声道，“谢谢你给我准备了生日蛋糕，也谢谢每天给剧组定的盒饭，你写的每一张纸条我都收到了，也看过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能理解，只能告诉你，我没有感动，也没有惊喜，因为这些都太晚了。”
    “西洲，有些人和事错过就是错过了，就算你想挽回，也已经时过境迁，如果你真的珍惜我们之前的感情，就该做出成年人应该做的选择，给它划上一个句号，不要再消耗彼此的好感。”
    她微微仰着下巴，黑暗中勾勒出淡然自处的轮廓，赵西洲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跟她说话的语气一样诚恳坚定，也能感受到她极力撇清他们关系的态度。
    这种态度一下子惹恼了他。
    他不由冷笑，几乎有点语无伦次地质问，“你觉得我是外面那种男人，你想要的时候就有，不想要就可以随随便便扔开？”
    他指着她警告，“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没完，别想那么轻易结束！”
    纪棠对他说的话一阵阵窒息，对他的无理取闹感到非常厌烦，此时此刻只想离开这里。
    她转身握住了把手，打开了门。
    她想离开的举动一下刺激到赵西洲神经，他猛地变得毫无理智可言，从后面单只手臂圈住了她腰肢，余下的那只手抵住了门，嘴唇贴在她耳边几乎恶狠狠地说道，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我给的惊喜不是惊喜，那个姓路的才能叫你开心？！好，你觉得我讨厌那就讨厌到底，就算记恨一辈子，除了我，也别想跟任何人在一起！”
    他一把抓过她头上的王冠朝窗户那里摔了过去。
    纪棠瞪大了眼，转过身拽住他脖子，屈起膝盖狠狠往上一顶。
    赵西洲闷哼出声，很快弯下腰。
    纪棠连王冠也顾不上捡，拉开门从门缝中挤了出去，刚出去就差点撞到正要推门的江寒，他神色慌张，脑门上都是汗珠，情绪显得十分焦灼。
    突然对上纪棠视线，就连忙避开了。
    纪棠也没多看他，转身一面整理头发，一面大步流星走向走廊，没一会儿江寒追了上来，询问道，“他没怎么样你吧？你……有没有受伤？”
    纪棠冷冷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堂舅现在怎么样。”
    江寒听她这么说放心了一点，见她裸着的肩头和胳膊上有几处红印子，立马脱下自己外套给她披上。
    纪棠看他一眼，见他满眼愧疚，便没拒绝这点好意，把外套往上拉了拉，一只手按住了拉链处。
    江寒小声道，“姐，我替堂舅跟你道歉，他真的只想挽回一下，对你没恶意，今天你过生日他还跟我说会放下蛋糕就走，不打扰……”
    纪棠停下脚步打断他，“这种话不用对我说，你也别来掺和这种事，好好拍戏做自己音乐就行了。”
    见江寒还傻站着，她朝他肩头轻拍了两下，露出点笑，“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别跟着我了。”
    江寒感觉自己在她眼里就跟一个未成年似的，心里一阵恼羞成怒，但对上她笑容，心脏砰砰跳起来，尤其被拍了那两下，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子脱口而出，
    “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我偏见，明天一个人偷偷去演唱会吧？”
    纪棠不禁失笑，还真是个孩子，她郑重道，“不会，我说到做到，会带你一起去。”
    江寒自己都没察觉瞬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
    钱笑笑和陈媗卸了妆换好衣服还在等纪棠，久等不到心里越来越着急，怎么都觉得她不可能送路星辰送了那么久。
    两人打算出去找人，经纪人在一旁催着车来了，叫她们赶紧走，两人只好装作跟优讯这边的工作人员说点事，一直等纪棠回来。
    李音出去找了一圈，结果被工作人员喊回来拿纪棠的东西，优讯这边的人忙完也快撤了。
    几个人正急着，纪棠回来了。
    李音一眼看到她身上披的男士外套，赶紧拿了她羽绒服换下来，钱笑笑和陈媗也都过来问，“怎么出去那么久？”
    纪棠笑了笑，“走廊七拐八拐迷路了。”
    她怎么可能是会迷路的人，但既然那么说了，钱笑笑和陈媗也不好多问，尤其之前出了那么一个尬到爆炸的插曲，生怕问多了令她为难。
    经纪人又在那边催，“好了好了该走了吧，车在外面等半天了！”
    “那我们先走了。”
    “棠棠拜拜，有事给我们信息。”
    钱笑笑和陈媗虽然人气大爆，但在经纪人面前并没有多少话语权，不敢太过违逆她，赶紧跟纪棠道了别。
    纪棠目送她们离开，也收拾离开，在车上本来打算手机搜一下生日会场的老板联系方式，拜托他完了找找那枚王冠，突然想起路星辰嘱咐发信息的事，结果打开屏幕就见他的信息先来了，
    “我回来了，你呢？”
    他还给她发了一张后台的照片，里面有一半化妆镜，倒影着他半张卸妆后的脸。
    纪棠身上的衣服是私服，走的时候没来得及换下，只外面套着羽绒服，脸上的妆也没卸，她飞快抽了几张化妆棉用卸妆液打湿，在脸上抹了几遍差不多干净，然后拆开高吊辫散开头发披着。
    手机摄像头对准车窗玻璃，车窗玻璃上一半倒影着她的样子，一半是窗外风景，她拍了一张深夜收工回家的照片，发了过去，
    “回家路上「耶」”
    屏幕过了一会儿才亮起，路星辰回道，“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见。”
    同时还发来一个“卸妆神器”链接。
    纪棠，“……！”
    在委婉提醒她卸妆不够彻底么？
    她点开自己拍的那张照看了不下十遍，都没看出来问题，PD眼睛有那么尖么？
    *
    江寒率先回了望京，生怕撞到赵西洲回来，连澡都没敢多冲，匆匆洗漱了下赶紧回房躺下。
    过了大概快一个钟头，他听见赵西洲回来了，脚步声停在了他门口轻轻敲了两下。
    江寒拽着被子一直捂在鼻子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门板，就打算堂舅只要推门进来，就闭住眼睛假装睡着，但外面静了一会儿后，脚步声离开了。
    他拉下被子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想不通堂舅今天到底怎么了，明明说好用细节“感化”纪棠，蛋糕也说了会悄悄放在礼物堆里，本人不会现身，以免引起纪棠反感，之前做的功亏一篑。
    可偏偏在最后还搞了那么一个阵仗。
    真身上阵当生日礼物？
    还有乐队，一群人起哄……
    江寒想想就尬到飞起，堂舅到底经历什么，会想出那么个浮夸尴尬的主意？
    两个人搞对象，关系正浓，这么搞搞还算情趣，可他跟纪棠关系正僵着，这么做几乎让人怀疑他用心是在故意捣乱。
    江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降到冰点的关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堂舅了，只能这么躲起来，也决定再不给堂舅出主意了，纪棠明显不想跟堂舅重归于好，堂舅真喜欢她就该早点放手才对……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到第二天的演唱会人挤人，那个人不小心挤到他身上，他顺势揽住她肩膀，把人圈在了怀里。
    他还梦到第一次见她，也是人挤人中，她差点摔倒，一把拽住了他衣服，他回头看她，然后向她伸出了手，人群中粉丝们情绪激烈，都在大喊，“哥哥别碰她，别碰她！”
    她也在犹豫，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脸颊却晕了一丝绯红。
    他毅然弯下腰握住了她的手，带她向前奔跑、奔跑，直到听不到别人的反对和诋毁……
    睡梦中江寒嘴角一咧，扯开个笑容。
    *
    赵西洲在沙发坐着，茶几上放着一顶不大不小的王冠，王冠一个角撞折了一些，但钻石仍旧闪闪发光。
    赵西洲拿手轻轻碰了碰撞折的地方，心里涌上一丝内疚，但很快那抹愧疚被他抹去了，变成了嗤嘲，这种没多少价值的小玩意儿，也只有纪棠那么傻，才戴在头上。
    他可以给她定制最贵的王冠，不管钻石、黄金还是珍珠，甚至英国王室拍卖的女王王冠，都可以不计成本给她拍回来。
    只要她喜欢。
    她却偏偏不会喜欢。
    她凭什么这么对待他，五年感情说断就断，还轻易移情别恋，他们五年的感情变成了笑话，还抵不过一个小白脸！
    赵西洲气红了眼，手臂扫过茶几，再次将捡回来的王冠狠狠摔到了墙角。
    第33章
    早上林琳来接纪棠, 顺便说件事，“顾丹秋导演的《锦衣卫》在京市筹备开机，最近在试镜, 我打算带你过去试试。”
    纪棠, “？”
    顾丹秋可是国内知名导演, 拍了几十年电影，迄今为止斩获无数电影奖项，他对演员的要求十分苛刻, 不能脸谱化、典型化, 还要有灵气, 一般人很难入他的眼。
    林琳解释，“《锦衣卫》是古装动作片大男主戏，里面只有两个主要女角色, 一个女主角，一个女反派, 女反派导演找了很多人不满意, 现在通过海选找人, 要求身材特别好，长相特别美艳动人, 眼睛要会说话眼神要狠的那种, 你已经符合了一大半, 我们过去试试, 万一选中皆大欢喜，选不中就当一次演练，也没什么损失。”
    纪棠到了剧组化妆的时候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江寒以为她受了昨晚的刺激，不由道, “……姐，你要不要喝水？”
    纪棠扭过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寒，“……！”
    就因为这一眼，江寒一整天没敢乱来，以至于收工的时候纪棠喊他，他还有点忐忑不安。
    纪棠抱着那只牛油果色的暖手宝问他，“东西收拾好了没？”
    江寒，“……好了。”
    纪棠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不会就穿这身去演唱会吧？”
    江寒才意识到姐姐要兑现诺言了！
    他顿时激动万分，“不啊不啊，我准备了另一身衣服，口罩帽子围巾都带了，在车上！”
    纪棠，“那我们分开走吧，到时候体育馆见，你去了注意点，别叫人认出来。”
    江寒忙拉住她，“我们一起走！我怕去了人多迷路！！”
    他是怕她使诈，到时候扔下他自己进去吧？
    纪棠看了下时间不早了，也没磨蹭，“行，你赶紧先换衣服。”
    纪棠今天特意叫林琳找了一辆普通大众过来接她，她上车后就换衣服，一件普通的黑色长款棉服，棉质口罩，一顶渔夫帽。
    江寒很快过来，穿美特斯邦威的羽绒服和牛仔裤，戴棒球帽，围巾很厚实，在脖子上缠了两圈，遮挡住大半张脸，连耳朵都只露出一个尖。
    江寒歪过头问，“姐，我怎么样？”
    纪棠，“嗯嗯还行吧。”
    手机正在响，来电显示昨天生日会场地的老板，她忙接起，“您好，找到了是吗？”
    一会儿后她勉强笑了笑，“找不到就算了，辛苦你了，谢谢。”
    江寒跟她一起坐在后座，电话听了个清楚，昨晚路前辈送她礼物的时候，他也就在旁边，看着路前辈给她戴上王冠，她应该很喜欢，但是早上他起来，在客厅看到堂舅一晚上没睡，眼睛猩红地盯着墙角，他看过去时发现那儿扔着一顶王冠，现在想想应该就是路前辈送给纪棠的那只……
    啊啊啊！堂舅为什么要夺人之爱！！！
    他感觉出纪棠失落的时候，自己心里也难受起来，正不知道该不该说那顶王冠下落的时候，见纪棠拉开了一只背包。
    江寒看了一眼，“草，你还带单反？演唱会最好不要拍照录像！”
    纪棠，“我不拍。”
    “？？？”
    那还带？
    但江寒应激反应说完那话就怂了，不敢多问，他再看一眼，居然还有荧光棒和手幅！
    荧光棒是蓝色的，蓝色是路星辰的应援色，而手幅看着很精致，他问，“*宝还是后援会买的？”
    纪棠，“自己做好打印。”
    江寒真心酸了。
    一个小时后汽车到了场馆外面，两人下车。
    江寒，“我帮你拿包！”
    纪棠把背包给了他。
    江寒跨在肩头，往下压了压棒球帽，往上拉了拉围巾，等纪棠下车后跟她并肩而行，两人虽然身高身材碾压大部分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但装束普通，加上天气寒冷大部分人武装严实，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场馆外面人潮涌动，有穿一致服装的粉丝，也有散粉分发手幅，两人提前进场，坐去了最中间的位置，之后粉丝们也陆续进场。
    纪棠手机振了一下，打开一看路星辰发来了信息，“看到你了。”
    紧接着一张从候场角度拍座位席的照片发了过来。
    纪棠点开放大，只能看到座位席很多人衣服的颜色，根本看不清人，她失笑，PD也有这么傻乎乎可爱的时候。
    “加油啊！”
    她回道。
    路星辰秒回，“等结束来后台吧，请你吃东西。”
    “好，只要不耽误你时间。”
    纪棠发完信息一抬头，就见江寒抻长脖子看着舞台翘首以盼，屁股扭来扭去，一点都不老实。
    纪棠朝他肩膀按了下，“你安分点。”
    江寒手里拿着后援会在座位上放着的荧光棒，一边哈哈哈地激动着，一边听话地缩回脑袋，把围巾再紧了紧，但没一会儿他就探过脑袋附在纪棠耳边说，“热，太热了怎么办！”
    纪棠手掌挡开他，“忍着。”
    粉丝们越来越多了，场馆也越来越喧闹，两人周围都坐满了人，纪棠从背包掏出荧光棒和手幅分了江寒一半，再次嘱咐他开演的时候别太激动，小心围巾掉了。
    江寒答应的好好的，等灯光一暗舞台灯唰地一亮，路星辰的背影出现在追光灯下时，他在万人尖叫中差点跳起来，跟着人喊，
    “路星辰我爱你！！！”
    “前辈/哥哥我爱你！！！”
    “星辰闪烁，不离不弃！！！”
    他声音超级嘹亮！
    纪棠耳朵震麻了，旁边几个女孩子也频频侧目，掩唇而笑。
    纪棠又瞥见他围巾往下掉，赶紧从他后背拽住，又把人按在椅子上，刚想警告两句，江寒突然转过头来，笑得跟个两百斤的傻子，然后像头大熊一样拥抱过来，抱着她喊，“我爱你！！！”
    纪棠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手冲着舞台疯狂地挥舞荧光棒。
    她以为他太激动没当回事，朝四周看了看，观众席里黑压压一片，到处是人，是星星点点的荧光棒和闪烁的灯牌，舞台灯光变幻，照射在一张张年轻激动、眼中涌动泪花疯狂尖叫的面孔上，她再看向台上时也激动到不能自已。
    她的偶像。
    也是这么多人的偶像。
    她喜欢着的，也被很多人疯狂爱着。
    她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
    “星辰闪烁，不离不弃！！！”
    她跟着大喊，“路星辰！！！”
    音乐起，年轻的偶像在台上回过头来。
    纪棠远远地望着他，几乎产生错觉，他也在看着她。
    “有个恋爱想跟你谈，”
    “有个白想跟你表，”
    “第一次见面就预感会发生什么，”
    ……
    路星辰唱起他的新歌《想跟你表白》，声音传出来的时候粉丝们就安静下来了，跟着节奏晃动着荧光棒，但也有人小声地呼喊，“哥哥不要——”
    “不要谈恋爱——”
    江寒回头看纪棠，纪棠注视着台上。
    江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悄悄伸出手臂，放在了她椅子靠背上，就像默默安慰她似的，结果放着放着忘记收回来，等纪棠往后靠的时候，一下子枕进了他臂弯。
    江寒，“！！！”
    心脏漏跳一拍的感觉！
    纪棠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赶紧讪讪地拿回手臂。
    演唱会进行了大概两个小时，快结束的时候粉丝们再次疯狂大喊哥哥我爱你，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场。
    人走差不多的时候，纪棠和江寒才去后台找路星辰，路上江寒没话找话，“前辈连续开三天，不知道嗓子受不受得了。”
    纪棠没理他，走路走得飞快，快到后台的时候之前那个领他们提前进场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她朝对方鞠了下躬，两个人聊开了，更没顾上理会江寒。
    江寒隔着围巾揉了揉鼻子，讪讪的。
    “这是路老师的休息室，他交代过请你们先进去等等，他待会儿就过来。”
    “好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那人推开了门，纪棠和江寒走了进去，江寒闻到一股香味，视线落在沙发前的桌上，那里摆放着几盒外卖还有热饮料，他不禁问道，“姐，你饿吗？”
    他们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吃饭，江寒开始还不觉得饿，闻见小龙虾的味道有点受不了了，想想纪棠一个女生肯定不如他耐饿，不由后悔之前怎么不提前带点吃的，起码能让她填下肚子啊。
    纪棠正看着别处，回过头应道，“你饿了？那等会儿，路老师说请我们吃东西。”
    刚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路星辰卸了妆，披着一件羽绒服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笑，眼睑下卧着的卧蚕显了出来，眼睛里流泻着细碎光芒，心情十分好。
    纪棠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没有给他准备花束，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送上一束花祝贺他的。
    就在她怔忪之间，路星辰已经走了过来，他先冲江寒打了招呼，然后张开了双臂，江寒下意识过来跟他抱抱，“前辈你演唱会太棒了，恭喜你演出成功！”
    “你也加油！”
    路星辰在他后背拍了两下以示鼓励，然后松开他后看向纪棠，也伸出来双臂。
    “不恭喜我么？”
    他轻声道。
    纪棠笑着抱过去，“恭喜路老师演出成功。”
    路星辰抱住她，“谢谢。”
    这个拥抱很轻也很短暂，不过两秒而已，但江寒又磕/酸到了，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在堂舅那里是工具人，在前辈这里也逃不过那样的命运。
    不然为什么前辈会抱他——难道不是为了更顺其自然地抱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3 17:35:23~2020-09-05 03:3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丸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路星辰抱完纪棠就看向江寒, “没吃晚饭过来的吧？今天我请你们吃宵夜。”
    江寒早被空气里的香味馋到了，就不客气地坐下，还给纪棠让出一个位, “姐, 快来快来, 坐我这儿。”
    纪棠挨着他坐下，路星辰坐在了桌对面。
    路星辰拆开码着香喷喷麻辣小龙虾的快餐盒，貌似不经意道, “你们关系蛮好的。”
    纪棠看向他。
    路星辰似乎察觉到自己语气略酸, 在她的注视下眼神变得有些闪烁, 耳尖也慢慢红了。
    纪棠轻声道，“我们导演说我们两倒是像姐弟，江寒平时也总叫我姐, 他跟我弟弟一样。”
    江寒，“对啊, 我们不止像姐弟, 还演姐弟恋呢。”
    说完没心没肺地笑着撞了撞纪棠肩头, 一脸得意。
    “……”
    纪棠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江寒凑近问，“怎么, 我说的不是实话？”
    纪棠戴起一次性手套给他手里塞了一只小龙虾, “吃都塞不住你嘴巴。”
    江寒握着那只小龙虾心里美滋滋的, 笑着杠道, “你怎么用我口头禅？是不是在片场被我教坏了？”
    纪棠无奈，拿胳膊肘推开他，“行了行了，我不说话了。”
    江寒气到一样，“想跟我绝交？”
    “我跟你没交情。”
    “你怎么那么狠呐, ”
    江寒又凑过来，“你是不是我……”
    一只剥好的虾突然递在了他嘴边，他顺着看去，路星辰正笑眯眯看着他，“饿了多吃点。”
    江寒看他一眼，表现得一脸受宠若惊，接过后乖乖坐回去道，“谢谢前辈。”
    路星辰又剥好一只递在纪棠手边，纪棠手里正拿着一只撕开的虾，两手都占着，正要腾出手来接，他已经递在她嘴边，“你吃吃看，挺好吃的。”
    “谢谢路老师。”
    纪棠就张开了嘴。
    路星辰一点点塞进去，见她长发掉下来，伸过手背挡着点。
    江寒一点都不懂避讳地看过来，然后左手摘下手套，很自然地伸过手将纪棠那缕掉下的头发顺着她耳朵挽后去，顺便将她披在前面的头发也弄到后面。
    还喋喋不休道，“姐你头发怎么养的这么好，又滑又顺，平时用什么洗发水呐？”
    他这么横插一手，纪棠和路星辰喂食的动作很快分开了，纪棠正要扭过头警告他不要乱摸她头发，嘴边就又递过来一只剥好的虾。
    江寒嬉皮笑脸地，“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你给我一只虾，我回报你一只剥好的虾。姐张嘴，啊——”
    纪棠觉得他故意来捣乱的。
    “你自己吃吧。”
    江寒，“别啊，我可是没喂女孩子吃过东西，你是第一个，不吃可别后悔。”
    路星辰适时地给纪棠推过一杯温热的白开水，“东西有点寒，你多喝点水。”
    纪棠接过仰头喝了大半。
    江寒手里拿着一只被她遗忘的虾，最终还是塞到了自己嘴里，脸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又挫败又酸不拉几。
    看来表现好感这种事，只有对方也有意，才会顺水推舟接受，不然只能像自己这样，回馈的只有拒绝。
    他大口咀嚼，一下子被呛到，咳着差点呛出眼泪。
    路星辰给他递过热饮料，纪棠在他后背拍了两下，眼里有些责备，“小心点。”
    感受到姐姐的关心，江寒又满血复活了。
    麻辣小龙虾辛辣又是寒性食物，路星辰明天有第三场演唱会，怕嗓子不适只吃了两只。
    纪棠也没多吃，一方面为胃着想，一方面要做合格的女明星就不敢贪嘴，连饮料也不喝，只喝了温水。
    只江寒吃得不亦乐乎，一个人吃了一盒。
    但这么吃未必管饱，路星辰提前叫助理订了粥和面条，他跟纪棠一人喝了碗荞麦粥，江寒则把面条倒进小龙虾麻辣汁里拌了一碗面。
    路星辰和纪棠看着馋了，江寒给他们二位各分了半根面条尝个味儿。
    纪棠擦完嘴巴满足道，“饱了。”
    路星辰笑，“我们口味好像差不多，我知道有家宫廷菜挺正宗，下次有机会一起吃。”
    纪棠，“下次我请你吧。”
    路星辰没客气，“那这么说定了。”
    江寒嘴里还有最后一根面条，鼓着腮帮子着急道，“姐你到时候别把我落下。”
    吃饱喝足就该撤了，纪棠不想影响路星辰休息，走之前拿出单反询问，“路老师，可以跟您合个影儿吗？”
    路星辰，“没问题。”
    两人便站在了一起，单反交给了江寒，江寒左看右看，“不对啊，我也要跟前辈合影。”
    纪棠，“你待会儿吧，先给我们拍。”
    恰巧路星辰助理进来，江寒把单反撂他手里，“哥，给我们仨拍一个。”
    说着他站在了纪棠身边，在拍的那刹那给她头顶举了只剪刀手。
    助理，“好了，看看可以吗？”
    纪棠接过看了一眼，挺好，就是江寒有点多余还搞怪，她收起相机瞪了他一眼。
    江寒嘿嘿直乐，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就变了，赶紧推门出去才接起。
    电话是赵西洲打来的。
    听发动机和风声，他好像在开车，声音有点沙哑疲惫，“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
    江寒早上见他的时候被他在客厅一夜没睡、双眼通红的颓废模样吓到，打了招呼他也没应，他又着急去剧组，没法看护他，便给小周打了个电话后先走了，说起来这一整天都没打个电话回去看看他好一点没有。
    所以接起电话听他这么问，不由有些羞愧，“堂舅，我还在外面有点事，你好点没，好好吃饭没有？”
    赵西洲沉默片刻才出了声，“我没事，”
    随后他询问道，“你收工的时候，纪棠是不是回家了？”
    江寒，“……”
    堂舅怎么又惦记姐姐？
    他觉得他真该放手了，这么耗下去伤己害人，于是道，“堂舅，你……你别想着她了，这么吧，等我回去……”
    赵西洲打断他，“我的事不用你管，你……”
    话没说完，路星辰和纪棠出来了，两人正在交谈，纪棠说，“我跟江寒一个车过来的，待会儿一个车回去，你别送了，回去早点休息，要注意身体。”
    路星辰，“你也注意身体，最近天越来越冷，你们在剧组一会儿穿得多一会儿穿得少，要小心感冒。”
    江寒往开躲已经来不及，听到电话里堂舅声音猛地停下就知道要不好，果然他下一秒就问，“你在哪儿？！”
    声音紧绷着，要多严厉就有多严厉。
    江寒还是怕他，手指抖了下差点把手机摔了，等再想说什么，通讯已经断了。
    纪棠喊他，“好了没？”
    江寒，“好、好了。”
    纪棠替他把衣服围巾帽子都带了出来，闻言一一递过来等他穿好，再一次跟路星辰道别。
    “路老师，我们先走了。”
    路星辰脸上笑着，目光黏着她，不舍，又不能不放她走，他道，“下次见。”
    纪棠手指挥了挥，“下次请你吃宫廷菜。”
    她笑得明朗，多少冲淡路星辰心头因绕的留恋，路星辰学她一样挥了挥手，“好。”
    江寒随纪棠上了车，坐在后面目光有些呆滞，纪棠以为他犯困就没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住眼睡会儿。
    汽车才走没多久停下了，纪棠睁开眼就见外面都是车，不远处人群围着，有警车有救护车。
    司机叹了口气，“前面好像出车祸了，堵车，一时半刻大概过不去。”
    想折回去走其他路也不成了，后面一辆车顶着一辆，谁都退不开。
    江寒听到了也朝前面挡风玻璃看了一眼，然后看向纪棠，勉强提起精神道，“姐你睡吧，等好了我叫你。”
    纪棠嗯了一声，又闭住眼，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车外面救护车鸣笛，她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救护车在马路对面经过，向远处奔去。
    人应该拉走了。
    不一会儿前面的车动起来，司机发动汽车跟上，一面兴奋道，“好像是辆迈巴赫，有钱人这么不惜命，哎……”
    纪棠向外看去，在交叉口看到一辆歪进绿化带，车前面撞得惨烈的黑色汽车，看样子像是急拐弯撞进去的，这边路中间的护栏撞翻了，对面行驶过来的两辆车也被撞在一边。
    纪棠收回目光，见江寒握着手机还是呆呆的，便问道，“怎么了？”
    江寒没敢给赵西洲打电话过去，连发了几条信息，但一条都没回，他正想着回去怎么交待，怎么劝劝堂舅。
    听见纪棠声音抬起头来，不由问道，“姐，如果我堂舅真心悔改，你会不会原谅他……”
    纪棠压下帽子继续睡了，没应声。
    江寒叹了口气，识趣地没再说话。
    路上出了小插曲，汽车两个小时后才送两人分别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林琳又来接纪棠，正常情况下是李音和司机，所以纪棠有点诧异，“你最近不忙吗，送我两回了，说吧什么事。”
    林琳看她一眼，神情有点严肃和复杂，“赵西洲昨晚上出事了，”
    “车祸。”
    “事故地点就在体育馆附近。”
    路星辰开演唱会那儿。
    纪棠昨晚半夜收到过剧组场次调整的通知，到了剧组后导演解释，“小江请假了。”
    导演也拿那种复杂的眼神看她。
    剧组其余人同样如此。
    林琳走之前说过，赵西洲出事故被人拍在了网上，警方那边也出通告了，现在网上议论纷纷，叫她不要看太多新闻，好好拍戏。
    纪棠中场休息时打开手机浏览，新闻通稿都是“解密纪棠和赵氏背后的关系”“赵氏总裁深夜车祸，与她脱不了关系”，更过分的还有“纪棠偷吃某顶流男明星，赵公子捉奸遭事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昨晚上有人在社交网站晒了一张某人和某人一起看路星辰演唱会的照片，照片虽然模糊黑暗，但那人信誓旦旦说那是纪棠和江寒，因为当时她就坐在他们旁边。
    本来路人炫耀一下，其他人看看热闹就罢了，但赵西洲出事故的新闻一出来，这张照片就被人扒出来大做文章。
    网上各个论坛开贴不断，有人爆料赵西洲还在追求纪棠，在某天到片场带着花找人未果。
    有人还“亲眼所见”纪棠和江寒因戏生情，而江寒前段时间还被自己粉丝证实，是赵西洲的堂外甥。
    有人质疑，“堂外甥跟前任因戏生情，这不是挖堂舅墙角嘛，赵公子实惨！”
    “太玄幻了吧，江寒吃了迷魂药跟自己堂舅前任搞一起？太踏马尴尬了，能编点真的吗？”
    “不信？纪棠生日会江寒还去现场了，棠粉都知道，路星辰演唱会他两又都去了，纪棠跟路星辰上过同一档节目，没其他交情吧，她从出道以来行程排满了，又拍《白大褂》那么忙，为什么还去看演唱会啊？她根本就没时间！
    可江寒跟路星辰海外一个公司，以前录团综还说过要超越前辈，路星辰后来还经常cue到他，他两关系反正千丝万缕，私下应该有来往，这么看江寒要去看前辈演唱会，他跟纪棠因戏生情，带她一起去就说得通了，总结就是说纪棠和江寒在谈恋爱~”
    有人反驳，“说纪棠和江寒谈恋爱的纯粹不带脑子，只看到表面啊！”
    底下一群人询问，“啊姐妹怎么说？”
    “你们都忘了纪棠和路星辰有关系，《偶像女院》她舞台失误，路第一个冲上舞台，她脚伤侧空翻压轴，路当时主持第一个cue她，反正那种语气和眼神，跟他平时真的不一样，当初不也有人发帖质疑，架不住路粉丝人多势众，给她们哥哥戴了顶人美心善的帽子，事情压下来了，”
    “但是他们哥哥最近出新歌了，听过路歌的人都知道，他从来没出过情歌，这次不仅唱了，歌词还自己写的……他家粉还说这是哥哥七夕欠她们的歌，现在补上，”
    “当别人傻的吗？路明显恋爱了啊，不信的好好听听歌吧，歌词意思他一见钟情了，想跟女孩告白，但因为现实原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什么的，妈的反正光听歌就磕到了。”
    一群人我草，有课代表总结了下，“纪跟路那个，纪拉着江打掩护，赵公子挽回纪，知道真相受不了，于是在路演唱会附近出了事故？？？”
    瓜太大有点消化不动。
    而且没一会儿棠粉江粉路粉都下了场，棠粉本来看不惯江寒回国头一天就撞了姐姐行程，机场还害姐姐差点摔倒，可后续《白大褂》到处溜粉，后面确定演员官宣，姐姐要跟江寒合作，她们也就跟江粉和解了，但被人议论两人谈恋爱，纪拉着江打掩护看演唱会什么，她们绝对不认！
    棠粉□□看不起江，江粉被恶心到了，先撕逼后上升到正主是狐狸精，又拉路说事，路粉下场，三家粉开始上演心机大战，互相诋毁扒黑历史，每个论坛首页一片混乱。
    这时候也只有路人开贴问一下，“赵公子事故严不严重？”
    纪棠点进去看了一眼，底下说什么的都有，有个看起来说得比较真，“在二院，拉过来满身是血，腿折了。”
    “我草！！然后呢？”
    “现在手术做完了吧？人怎么样啊，太惨了！”
    “腿折了……这什么意思？姐妹你说清楚点啊……”
    纪棠看得头痛，关闭网页的时候手机推送来信息，“路星辰这么回答关于恋爱……”
    她点了进去，是早上拍的视频，视频中路星辰正要上车，几只麦怼在了他面前，好几个人争先恐后问，“有传闻说你谈恋爱了，这是真的吗？”
    “你谈恋爱会不会告诉粉丝？”
    “《想跟你告白》是送给女方的歌吗？”
    路星辰眼垂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经纪人护着他上车，一面拦下周围的人说，“对不起，我们艺人不回答这个。”
    视频弹幕中，很多人质问记者居心不良，但也有人表示头次看到哥哥在镜头前神情严肃不言不语的样子，以前不论别人多无理，他都笑着的，
    “哥哥，为什么不直接表明态度啊？”
    大部分粉丝在大粉引导下能稳得住，但有些粉心里慌了。
    “快点准备一下，开拍了——”
    导演在喇叭里喊道。
    纪棠把手机给了李音，稍微坐了坐后再次进入拍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5 03:35:02~2020-09-07 02:0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STD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赵西洲车祸脑出血、腿骨折, 做手术一星期后又做了骨折手术，还是昏迷不醒，赵家长辈晚辈都来了, 江寒跟剧组请假, 也忧心忡忡地陪了两天。
    外面都开始传赵氏要变天了。
    还传纪棠面相不好, 专克老公和婆婆。
    江寒气不打一处来，“姐，我堂舅是还没醒, 但医生说那都是正常情况, 网上说什么你千万别信。”
    纪棠从剧本中抬起头来, “网上说什么了吗？”
    她语气不咸不淡，脸上没什么表情，加上最近行事跟平时也没两样, 该干嘛干嘛，江寒不知道她到底真的事不关己, 还是心思都藏在心里, 只好说, “没、什么都没……”
    赵西洲昏迷的第十天，赵氏人事变动, 赵西洲有关职权被暂停, 他二叔从国外回来暂时代替总裁一职, 新闻发布会一开, 网友们纷纷猜测赵西洲怕是不行了，那些将他奉为男神的老婆粉女友粉再次把纪棠拉出来“鞭尸”，说她当初踩着赵西洲进了娱乐圈，是个喜欢勾搭男人的绿茶，甚至把陈璇的死算在她头上, 喊话滚出剧组的同时，进行铺天盖地的谩骂和羞辱，更有甚者寄恐吓信，还有无下限的狗仔天天跟踪偷拍。
    纪棠开始发现被跟车的时候没回家，直接入住了酒店，过了几天林琳跟她商量，“不然你去趟医院，我安排媒体、咱们也不用正面回应，就……就哭一下，表达表达对病人的担心？”
    纪棠反问，“去哪个医院，看谁，哭什么？”
    林琳无奈道，“你别这样，这不没办法么，现在大众眼里一致认为他出事故跟你脱不开关系，你就算没错也要审时度势，哪怕做做样子，给她们一个交代不行吗？”
    纪棠不想做做样子，这种妥协的头也不会开，直截了当道，“我没杀人放火做过亏心事，对他也没亏欠过，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我们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了，连朋友都不是，医院我不会去。”
    她要认定了，谁劝也没用，林琳有这种认知，再加上跟她关系比别人要好，更不好多说什么，临走时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道，“反正过去的总会过去，熬过去就好了，你好好休息。”
    但没那么好熬。
    过两天纪棠团体巡演，演出刚开始就遭“粉丝”扔鞋，扔荧光棒，辱骂，棠粉制止，两边发生冲突，引起一定规模的斗殴，事情上了新闻，被上头批评，棠粉被网友列举几大罪状公开处刑，成了其他粉嘲笑的对象。
    楚新经纪之前发过律师声明，开始还比较温和“望自媒体及广大网友切勿传播不实信息，净化网络环境人人有责”，粉丝事件后向大众道歉，并发出澄清还原现场真实情况，表明警方已将制造冲突的粉丝带到派出所查证身份，暗指有人故意制造冲突，再次发律师声明，辞严气正“坚决抵制对我司艺人纪棠的造谣诽谤，恶言辱骂”。
    纪棠发博为粉丝事件占用公共资源道歉，呼吁大家正能量追星，配了一张雨过天晴的图。
    粉丝心疼至极，纷纷留言支持，“姐姐，等云开雾散，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一起加油吧！”
    “棠棠，我们会像你一样坚强的！”
    “真的很心疼姐姐，但看到姐姐配的图，明白不想叫我们担心，你放心，这段路陪你一起走！”
    ……
    网友开贴笑嘻嘻，“棠粉牛逼，巡演斗殴被上头批评，转头在自家姐姐微博底下自我感动，纪棠也真是，这种粉丝留着干嘛，跟粉丝一样蠢吗？”
    一群人附和并且预言纪棠要完。
    但也有人质疑，在巡演捣乱的人不更可恨嘛，而且团粉再讨厌纪棠，也不该在团队活动上做过激行为，而且根据楚新的说法，制造冲突的人身份还待定，说不准是披着粉丝的黑粉。
    这种说法立马受到其他人攻击，“楚新给你多少钱？”
    “楚新下水军了？”
    “楚新恶心，明着道歉，暗戳戳想洗白，还似是而非有人故意制造冲突，搞她们很惨似的，也不看看她们家艺人值得被人这么下力气搞吗？”
    “对啊对啊，我现在都有理由怀疑这些都是楚新自家搞的，首页棠家脱粉的不少吧，公司赶紧卖一波惨虐粉固粉呗，不然新剧还没上就糊了，那不更惨。”
    “马丹，管他们想搞啥，别这么腥风血雨行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纪棠是当红花旦，太给她脸了。”
    ……
    首页都是嘲讽，突然冒出一个人把所有帖子骂了一遍，骂网友网络暴力是烂蛆，挑战法律底线早晚遭报应。
    最后留话，“你们每个人欠她一个道歉！”
    网友们，“？？？傻逼。”
    “大家注意了，棠粉魔怔了，变成疯狗到处咬人了！”
    “哈哈哈是粉是黑我居然看不出来，要是棠粉的话给你个忠告，为了你们家姐姐着想，这时候少出来跳了吧~”
    江寒还要骂回去，被助理一把夺了手机，“哥求求你了，别发了别发了！！”
    江寒火冒三丈，“改我账号密码连个澄清声明都不让转发，还不让我顶着马甲骂几句？手机拿过来！不然我现在就开小号表明态度站纪棠！”
    “K哥说了要严防死守不许你发的，你别让我为难好不好，你现在说这些对你没好处，咱不能沾这个……”
    话没说完，江寒一把拽过人夺回手机，“滚远点——”
    刚说完从后面伸过一只手，将他手里的手机拿走了，江寒正没地儿发火，一下子爆发了，“去你——”
    扭过头突然怔住了，“……姐。”
    纪棠上午没来剧组，优讯和楚新开会，优讯决定取消她的团体活动，还表明《白大褂》想换人，楚新这边拿出合同据理力争，艺人虽然引起争议，但远不是污点艺人，优讯没道理换人，两边交涉半天后，优讯做出让步扣了纪棠剩下的片酬，楚新这边同意了。
    出来后林琳解释道，“他们就是故意的，趁着还有利可图就可命的榨，但我们现在四面楚歌，跟他们闹翻也没好处，钱少赚就少赚吧，你好好拍就行了，明天我们面试《锦衣卫》，到时候我来接你。”
    纪棠跟她告别，回了片场就看到江寒在发飙，她拿了手机看了看，然后还给他，语气冷漠道，“你无不无聊。”
    便去化妆换衣服。
    江寒追过去问，“我怎么就无聊了？只有她们骂人的份，就没道理让我骂回去？！”
    纪棠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
    江寒，“？？？”
    “什么意思？！你笑我傻缺？？”
    纪棠扭过头比划了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炸毛的某种动物。”
    江寒，“狗？猫？狮子！！”
    这下连化妆师都忍不住按着肚子笑起来，纪棠肩膀颤动，拿手遮了面孔，只露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她推了江寒两下，“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儿待着了。”
    江寒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看到一个人笑就仿佛看到冰雪融化春花灿烂，整个眼前都亮了，他紧绷的面孔松弛下来，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她推他，他呆呆地退了一步，然后可能觉察出自己犯傻了，揉了揉鼻子匆匆逃也似走了。
    晚上收工，纪棠还是答谢了他好意，但也表示，“我真的没受网上那些影响，你听KK的话别乱来，你要听话了我下次请你喝奶茶。”
    江寒虽然觉得这话听起来跟哄孩子一样，但耳朵尖尖忍不住发烫了，他粗着嗓子道，“我、我当然听话了，谁叫你是我姐呢！”
    纪棠笑笑收工走人，刚回酒店就接到路星辰电话，
    他说，“纪棠，对不起。”
    纪棠顿了下才说，“没事。”
    从演唱会新歌到粉丝事件后，两人心里都清楚是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路粉。
    要跟哥哥不离不弃，永相随的路粉。
    一个顶流的粉丝怎么可能容忍哥哥喜欢别人，想跟别人谈恋爱？她们打榜买专辑应援全心全意爱的哥哥凭什么被别的女人独自拥有？未来拿她们钱给女朋友买包想想就扎心！
    路粉是有素质的粉丝，但底线不容他人触碰，她们在哥哥和别人面前上演一幕幕宽容大度团结的暖心画面，背后早坐不住早慌了，赵西洲车祸事件是个触发的点，从那天开始路粉就披着路人或者其他粉的皮，对纪棠做出大规模的黑。
    她们想让哥哥止步于此。
    甚至不惜在巡演制造冲突，让纪棠的名声一落再落，势必让她翻不起身。
    林琳走之前说派出所问出来了，巡演扔东西的人是路的资深粉，其中还有个大粉，最先推搡着制止的人也是路粉，几个人交代了冲突是故意演双簧制造的。
    她那边还查出来不少东西跟路粉有关，问纪棠打算怎么做。
    纪棠说考虑一下。
    林琳警告她，“你们不合适，他就算知道这些事也护不住你，他跟粉丝才是命运共同体，你心软只能害自己。”
    纪棠点头表示知道了，真相会发布出去，她只是需要静下来想想她跟路星辰的关系，没想到接到了他电话。
    两人各自只说了一句话就沉默下来，路星辰想说什么，听见电话里的沉默，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越来越难受，他忍着顿了顿才道，“事情我也是刚查清楚，让她们伤害到你，是我对不起你，公司那边我已经沟通过，明天会把真相公布出来，我会当着媒体跟你道歉……”
    “纪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纪棠道，“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歉意，下个月过新年，说好请你吃宫廷菜，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来我家里吃？”
    路星辰似乎愣住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去，我们可以一起跨年。”
    挂掉电话，纪棠给林琳打电话，通知她整理好证据先不发，先等路星辰那边动作。
    毕竟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她这边澄清远远不如路星辰发声作用更大。
    林琳半信半疑，“不可能，他工作室那边不可能叫他站出来的，你别被他……”
    骗了。
    幸好及时刹住嘴，但圈子里浮浮沉沉经历那么多，说实话她是真的不信这种感情，倒不是说路星辰不好，而是牵扯了太多利益，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纪棠道，“明天再说吧，他不发声我们再自己来。”
    “好吧。”
    ……
    路星辰挂了电话，经纪人僵着脸在一旁站着，随后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带着那么点嘲讽意味，“星辰，何必呢。”
    路星辰看向他，平时温和的神情覆着一层冷意，目光也是锐利的，“何必呢？她有做什么，你们又何必煽动粉丝一而再再而三逼迫她到绝境？”
    经纪人一下子呆了，“你都知……”
    路星辰反问，“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们的功劳？”
    “星辰！误会，真的是误会！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眼红你，想把你拉下来取而代之，那个江寒刚刚回国，已经给自己造势要超越你，那个……”
    经纪人见他不想听，又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喜欢她，但真的不能，起码最近几年不能，你们相遇的时机不对，而且你也看出来了，这个姑娘天生带血雨腥风体质，你们就算偷摸摸谈，也未必能混的过去，你要真心喜欢她，哪怕让她谅解一下等你个三五年，到时候你巅峰期一过，我们转型成功再官宣恋情哪怕结婚，对你对她都好，也能收到大家的祝福，这不是……”
    路星辰打断他，“不要管我的私事。”
    “可……”
    路星辰打开门，请他出去。
    *
    路星辰工作室第二天一大早发布致歉信，针对近期纪棠被网络暴力，以及巡演事件承认是自家粉所为，郑重向纪棠做出道歉。
    路星辰本人在参加一个活动时接受媒体采访谈到此事，说自己和纪棠是很好的朋友，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再次代表粉丝向纪棠道歉，承诺会约束好粉丝，也希望所有人要温柔不要暴躁，不要再发生类似的网络暴力事件。
    网友炸了，“路星辰跟工作室怎么了？？？”
    “没影的事路星辰怎么上赶着承认了？？”
    “说那种没影事的人别迷惑发言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纪棠就是被网络暴力了，还是有计划的商业运行，她跟路星辰被猜测谈恋爱，虽然没有锤但都看得出来有猫腻，路粉能不急嘛，不过路粉太能演了，表面风平浪静，背地里栽赃陷害挑拨离间还把事情闹大了，都去看看警方最新通告吧，里面说的很清楚，巡演事件是热爱某路姓明星的粉丝干的……这种粉丝太可怕了，不过让我震惊的是路星辰居然亲自出来道歉，哎奉劝粉丝别作，最后还不是你们最无辜的哥哥出来受累。”
    “草！路粉牛逼了，我看棠粉收集了证据，还说当时有人给纪棠寄恐吓信，这家粉真的是魔怔，太可怕了！”
    “路星辰居然出来道歉，虽然……但是还是磕到了，但就算万丈光芒的顶流，也很难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吧……”
    “他两有没有谈不知道，看得出来路很喜欢纪了，顶流道歉这种事不敢想，就不知道粉丝还敢不敢作，说不准哥哥一生气，就算背叛全世界也要护住心爱的女人呢嘻嘻！”
    “妈呀正主出来道歉，看来星棠以后是大势了……”
    “顶流平时看得出来挺有担当，这次还是太出人意料了，他原来这么刚，错了就错了，认错一点都不搞虚的，粉了粉了。”
    “？？？一水儿夸顶流的都是水军吗？他的粉丝借赵公子出事，搞坏女明星名声，骂人女明星面相不好克老公克婆婆，难听的话一箩筐，天天*妇羞辱，他出来道歉不应该？约束粉丝不是他义务？他做的难道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们夸他有担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个女明星最近是怎么度过的？团体活动终止，之前的代言下架了一半，听说当时《白大褂》还想换人……一句道歉就可以弥补她所有损失？？如果真的道歉，就应该把那些粉丝一个个揪出来让她们为自己行为买单！”
    “纪棠确实惨，没法想象她怎么度过……哎当时转发澄清时发了张雨过天晴的图片安慰粉丝，还被所有人嘲讽来着……”
    “反正女明星做什么都是错！前任妈没了是她克的，前任进icu还是她克的，被顶流喜欢谁叫她长得妖艳贱货，被堂外甥代表剧组过生日，也是她勾引过来的！都是她的错！她是女人就是原罪！！”
    “看到顶流道歉，眼泪一下子出来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顶流能站出来，没让她白白承受别人的诽谤。”
    ……
    路星辰及工作室那边一道歉，楚新这边就转发了警方通告，收集的证据联系大粉扩散出去，网友引发热议纷纷表示同情纪棠的同时，纪棠被网络暴力总算告一段落。
    江寒中午休息的时候接到电话，堂舅醒了，他反复问道，“醒了？真的醒了？”
    他妈赵雪雁肯定道，“真的醒了！你堂舅就想见见你，你赶紧过来！”
    江寒激动的有点找不到北，跑出去又跑回来，才想起纪棠今天请假没来剧组，他赶紧给纪棠打电话，专门告诉她这个消息，“我堂舅他醒了，我现在过去看他。”
    正在等《锦衣卫》面试的纪棠，“……”
    跟她什么关系？！
    第36章
    赵西洲在重症监护室十七天后醒来, 生命体征正常，转入了普通病房。江寒来后就往病房里冲，被赵雪雁一把拉住, “等等、等等！你堂舅正跟人谈事着呢！”
    江寒, “刚醒来就谈事？”
    赵雪雁复杂地看他一眼, “还不因为你外公跟舅外公把持赵氏的事……”
    “天天这么争来抢去有意思吗？！”
    “行了，大人的事儿你别管，待会儿进去捡好听的说, 叫你堂舅别想七想八的, 好好休养身体才最重要。”
    刚说完病房门开了, 一众赵氏高层人员安静地鱼贯而出，赵雪雁询问过赵西洲精神状态怎么样，才轻轻推了把江寒, 放他进去。
    江寒进了病房就见病床上躺着个人，脖子上戴着护颈, 头上包扎着纱布, 一只腿裹着石膏高高吊起在支架, 眼睛是闭着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躺在那里, 整个人都显得很羸弱。
    他开始还没认出这就是他那个气质矜贵、威压深重的堂舅。
    他走近了注视着他苍白的面孔, 才想起堂舅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 要不是平时总不苟言笑又拒人千里之外，他都忘了他还很年轻，从小至大顺风顺水，恐怕从来没遭过这种罪。
    他原本急吼吼来了想告诉他，纪棠姐因为他出事故遭受了多少网络暴力, 等见了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的时候，完全说不出那种话了，只轻轻喊了声，“堂舅……”
    赵西洲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江寒勉强笑道，“堂舅你逃过一劫，必定后福无穷，刚刚跟他们谈完话累吗，我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看？”
    赵西洲看起来是极累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转动眼球都很累似的，过了一会儿嘴唇才动了动，声音十分嘶哑，“她有没有来过？”
    江寒，“……”
    果然叫他来跟纪棠姐有关。
    他本来也想叫他知道纪棠姐受了什么，好自责一番的，改变主意后就只能往轻描淡写里说，便尽力装作若无其事，一脸迷茫道，“谁啊？”
    “……纪棠。”
    “哦没有啊，我们平时拍戏也很忙，有时候忙起来连个囫囵觉都没。”
    赵西洲眼睛里突然就涌动着眼泪。
    他哭了。
    虽然他很快偏过头去，控制着呼吸、胸膛没有太大起伏，试图掩饰过去，还是被江寒发现了。
    江寒内心微微震撼，产生了一种堂舅表面强大冷漠，内心却脆弱到不堪一击的错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病床上的缘故。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假装没看到，正想削个苹果就听赵西洲平复了心情后追问道，“那有没有听她提到我？”
    ……这。
    为什么还不死心啊？
    江寒总算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多少有点来气，“没啊，你们不是分手了么，她为什么还要提到你？”
    赵西洲猛地侧过脸，眼角还有点湿润，但目光跟刀子一样锐利，江寒跟他对视片刻，最后还是怂了，他站起来道，“……堂舅，你还是好好休养身体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赵西洲喊住他，“那天，为什么她会跟你一起去看演唱会？”
    江寒后背僵了一下，“大家都是同事，私底下约好……”
    “她跟姓路的谈了？”
    “你一直瞒着我帮他们打掩护？”
    赵西洲步步紧逼，江寒信了他就是众叛亲离，也改不了骨子里强势的毛病，他每说一句，他表情就裂开一次，最后忍无可忍转过身来，
    “堂舅，你问这些有意义吗？纪棠姐现在根本不喜欢你，而且你知道你车祸的事给她造成多少灾难……也不能完全说是你的原因，但就因为她是你前女友，你做的每件事只要跟她牵扯上一点点关系，就成了网友攻击她的理由，她们说她面相不好，专克老公跟婆婆，把舅外祖母去世也算在她头上，这些天你躺在这里的每分每秒，她都被人骂到狗血淋头！你还问她会不会来看你，会不会提起你，你说会吗？！我看她都来不及恨你才对！恨不得没认识过你！”
    “你不是说纪棠姐说过你自私吗，你怎么还没认清你就是自私，当初为了有理由去剧组，就把我是你堂外甥的事告诉大家，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愿不愿意被你说出来？我好不容易靠自己有点人气，现在黑子一冒出来就说我是资源咖，纪棠姐都跟你分手了，你想挽回就是把她生活和事业搞一团糟才高兴吗？她有没有跟路前辈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前辈至少比你好，我也看得出来人家是真心喜欢纪棠姐的，他敢在风口浪尖上尽力保护她，你能吗，你做到了吗！”
    他一口气发泄完，赵西洲面色越来越苍白，最后一把抓掉身上的输液管剧烈地咳起来，赵雪雁听见不对冲了进来，见赵西洲蜷成一团，而自己儿子呆呆站在一边，她吼道，“快去叫医生！”
    江寒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去又怎么叫的医生，只看见一大波医生护士进来出去，场面一片混乱。
    赵雪雁将他拉出去，严厉道，“你跟你堂舅说了什么？他这时候不能受刺激，我实话告诉你，赵氏这么大摊子，你外公舅外公再怎么折腾都撑不起来，公司早晚回到你堂舅手里，他要是完了，咱们赵氏就完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江寒手里攥着一把汗，嘴唇哆嗦的说不出来话。
    赵雪雁见他吓坏了，又心疼不已，但顾不上安慰，里面赵西洲情绪激动，医生要打镇定剂，他不许，一直抓着胸口喘粗气，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像濒临死亡发出的声音，传出病房叫人心脏跟着难受，很担心他撑不过下一秒。
    江寒浑浑噩噩，害怕的同时极度后悔自责。
    时间一分一秒往过熬，里面终于安静些了，再过一会儿医生们鱼贯而出，悄声告诉赵雪雁，“他不叫打镇定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现在很虚弱，你们家属进去陪一下，不过千万别再刺激到他了。”
    赵雪雁忙道，“我进去吧。”
    医生，“……他还是叫刚才那个小伙子。”
    赵雪雁这次严肃警告江寒，才不放心地放他进去，江寒慢吞吞来到堂舅病床上，见他又变了一个人似的，从脖子到脸上都撅红了，毛细血管出血，起了一片一片的小红点。
    他眼尾很红，眼睛湿润，身上都是湿汗，虚弱的样子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身上不动，只有胸膛一起一伏。
    江寒站在床尾望着他，“……堂舅，对不起……”
    赵西洲眼皮耷拉着，露出来的半只眼眸落在他身上，声音有气无力，“你没错，我知道你不想待在望京，今天回去搬出去吧，”
    “……走之前，可不可以帮堂舅做最后一件事？”
    *
    顾丹秋的要求很多，也很怪。
    早上第一轮面试他走马观花了一遍面试人员，等十一点的时候留下五个人。
    纪棠是一个，一个央戏学生，两个老演员，还有一个咖位最大的顾影后顾念之。
    纪棠听着耳熟，后来才想起当初陈璇看中旗袍世家的窦媛，窦媛跟这个顾念之是闺蜜。
    林琳在五个人进来之前，偷偷告诉她，顾念之很能豁的出去，早想拍顾丹秋电影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直接放下架子过来面试，甘愿当配角。
    林琳猜测顾念之就是最后人选，纪棠怕是要当陪跑了，但这话不能往出说，没有临到阵前让自家艺人泄气的道理，还是极力给纪棠打气，她长得最好看，怎么着也能在顾导演面前留个好印象，说不准哪天还能有机会呢！
    纪棠笑笑就跟几个演员走了进去。
    五个人站成了一排排，顾丹秋走了过来，也不用她们展示演技，就光站着，他在每个人面前站了一会儿，来到了纪棠身边，一会儿叫她抬起头，一会儿叫她侧过脸，伸出手指，张开嘴巴等等。
    纪棠垂着眼一一照做，大概半个小时候后，顾丹秋叫其他三个人离场，只剩下了她和顾念之。
    那两个老演员不解，这连演技都不展示，就被淘汰了？她们临走时干脆问了缘由。
    顾丹秋道，“你牙龈有些长，她耳垂太小。”
    “？？？”
    从没听过这么离奇的原因。
    两个演员都是一脸震惊，随后讪讪走了。
    顾念之笑出声，“顾导演，接下来是不是该展示才艺了？”
    顾丹秋点头，“你们一人跳一段舞吧，不会跳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或者可以向我承诺两个月内可以把舞跳好也可以暂时留下，我事先声明，我不会用替身的。”
    顾念之早有准备，也没把纪棠放在心上，率先就跳了一段民族舞。
    纪棠跳了一段中国舞。
    顾丹秋点了头，两人都通过了，然后说，“下个礼拜再面试一次，具体时间地点会有人通知你们。”
    顾念之的经纪人过来给她披上大衣，殷勤道，“顾导演，这都中午了，咱们出去吃顿饭吧。”
    林琳看着眼急，也忙说，“对，出去吃个饭吧，您忙了一上午可太辛苦了！”
    顾念之冷笑了一声。
    她经纪人狠狠瞪了林琳一眼。
    顾丹秋对这些明争暗抢没什么反应，摆了摆手，“你们想去就去，别管我。”
    顾念之和经纪人大概跟他打过交道，了解他这个人，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顺其自然道，“行，那您忙，我们先走了。”
    两人经过纪棠和林琳身边时，还嗤笑一声，好像笑她们不懂事似的。
    林琳叫纪棠先出去，她还想借机再跟顾丹秋搭上几句话，拉拢下感情。
    纪棠拉住她小声道，“走。”
    林琳，“你先出去，我……”
    纪棠强行把人拉出来，林琳出门就哎呀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上赶着丢脸啊，我跟你说，对付这种人就得厚脸皮，就算他是阳春白雪，也伸手不打笑脸人啊，我……”
    纪棠打断她，“我看了他人物专访，他属于一心搞艺术那种人，你越纠缠他越不爱理人，说不准反而弄巧成拙。”
    林琳才想起以前听人说某老板出大价钱，非要塞人进去，顾丹秋直接把人拉黑，连面都不肯见，谁说都不管用。
    她，“……”
    怪不得顾念之她们客套一下直接走了，还给了那么个看笑话的眼神。
    她拍了拍胸口，“幸好你拉住我了，看来我呢还得好好修炼一下，不能把所有人一概而论，都使那套厚脸皮哈。”
    两人往外走，到了地下停车场，林琳电话响起，她接过后赶紧打开了手机，潦草看了一遍后忙道，“纪棠，你快看看！”
    停车场另一边顾念之和经纪人还没走，正在车边站着不知道干什么，顾念之突然猛跺脚，“他怎么发这种东西！！”
    她经纪人拉了她一把，示意朝后看，顾念之看到了纪棠，朝她狠狠瞪了一眼才上了车。
    纪棠不知道顾念之跟她多大仇，莫名其妙被瞪一眼后接过手机，就见一个叫“赵西洲”的账号，发表了一段长文。
    他引了话题，#纪棠##每个人都欠她一个道歉#，然后讲道，“最该跟她道歉的那个人是我，我出事与她无关，我母亲去世与她无关，她却因我前女友身份承受太多不该有的非议。
    别人对她不公平，我不能对她不公平。
    我与她认识六年，交往五年，她是赵氏最优秀的员工，是我身边最可靠的伙伴，也是无微不至照顾我的爱人。
    当初交往是我爱慕她，主动靠近她，她原本实习结束出国深造，因为我留在了赵氏，原本想做项目，又被我强行留在身边做秘书，她提分手之前我知道我们矛盾重重，但完全没有顾及她感受也没有当回事，直到她与母亲上直播节目，节目前她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要上节目的人，快到龙湾时我才通知她，是通知，不是商量，也没有任何询问。
    回想起来我次次这样自作主张，从未将她当做恋人，反倒比对下属还苛刻，而她次次容忍，哪怕质问，也被我理所当然反驳回去。
    我站得高高在上，早忘了她有血有肉，会难过伤心，也怕冷淡和忽略，她给的爱和包容是我次次伤害她的底气，分手后试图挽回，还曾恬不知耻问她，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满足你一切幻想，你除了好好爱我，还拿什么站在我身边？
    我真愚蠢自大，可笑至极，既要她依赖我又要她独立坚强，想让她成熟又想让她乖乖听话……她就在我苛责下给了我最热忱的青春，而我给了她痛苦和灾难。
    昨天我醒了但睁不开眼，一直幻想她在身边，但恍惚之间看到她质问，我不在乎她更不会维护她，她为什么要把这段感情坚持下去？
    那一刻我难受至极，想反驳却无话可说，对，她都说对了，普通夫妻恋人尚且需要相互理解扶持，我又凭什么占着便宜什么都不想付出？
    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棠，当初没有珍惜，分手后纠缠不休，一次次将你推向深渊，那些骂你的人尽情来骂我，不要针对她，她没有任何错，唯一的错是当初一片真心错付了人。
    棠，对不起，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也是最棒的，我不配爱你，也不敢奢求你原谅，望你安好，望你一切都好。”
    第37章
    纪棠一字不落看完, 抬头问道，“这是哪个赵西洲？”
    赵西洲还有哪个赵西洲，跟她有关系的不就那一个么？
    林琳正纳闷, 突然反应过来, “哦, 就我们都知道的那个……没听说他有社交账号，这个号是新注册的，自白一发出来就被江寒点赞, 网上证实了是他本人。”
    其实林琳不说, 纪棠看完后也能确定是他, 那些细节如果不是当事人，没法编造出来。
    她再次确定，只是潜意识有点不相信。
    她从那段感情走出来的时候, 才真正看清赵西洲，不论他内心刻薄冷漠没有同理心, 还是固执保守, 本质都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可以一面享受别人的投入和付出, 一面理性的在局外冷眼旁观，分手后几次纠缠, 反复强调五年感情不易, 想让她回去, 除了占有欲作祟, 更多的是权衡利弊下的选择——以他如今的地位和资本，婚姻缔结模式无非两种，联姻或者自由恋爱。联姻对方同样有一个好家世，要自由要平等要相互尊重，他那么自私给不了。自由恋爱需要择人, 需要浪费几年时间看对方爱他的人，还是钱和权，权衡之下成本过高，他选择叫她回头，哪怕做出一些小小的让步，也能继续之前稳定的感情，反而成本最低。
    他其实也有最好的选择，找一个捞女，一个要无条件的爱，一个只要钱，恋爱和婚姻反而最稳固。
    前提是他们互相装一辈子。
    纪棠是这么猜测的，也或许赵西洲当时没想那么多，但一直以来趋利避害的本能和思维模式形成习惯，很难说是不是下意识。
    所以在她认知里，他做一件事是考虑成本的，但突然发出这种自白，当着全网字里行间清清楚楚地踩他自己，给她站台，做出了违背他自己价值观的事，她很难相信他真的这么做。
    不止纪棠很难相信，这个自白在全网引起轩然大波的时候，网友也表示难以接受。
    “原来赵公子这么渣，心塞……”
    “赵公子人设崩塌了，太幻灭了……”
    “这是走下神坛了吗……有点不敢相信，他还是我男神来着，高高在上人人追捧的财阀，为了舔前女友面子都不要了吗？？”
    “他到底在干什么！！想当纪棠的舔狗吗！！车祸撞坏脑子发这种东西，这不是我男神！！我男神才不会缺女人缺到舔前女友，醒了就赶紧走事业把你的江山夺回来啊啊啊，这时候还给前女友站台有毛病吗？？”
    “我草啊本来还以为他挽回纪棠是八卦，这下被本人锤了，看好纪棠未来人设是被赵公子求而不得的女人嘻嘻。”
    “前面一群拜屌癌吧，好好看看你们男神怎么对前女友的，我现在都怀疑他以前是不是故意对前女友精神控制，一面跟人家好，一面故意冷淡忽略，他要不是赵公子，做过的那些事称得上恶心！”
    “拜屌癌们看见是个男人都想舔，这么见不得你们男神卑微一下？可惜你们男神不仅全网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不敢奢求人家前女友原谅，还要继续爱着她呢~”
    “几次纠缠未果……看来前女友当时说分就分了，根本没给他回旋余地，赵怎么感觉有点精分，这么喜欢前女友的话，当初干嘛那么对她啊？？”
    “草，代入他前任太令人窒息了，把恋人当下属看，明明知道人家对他全心全意，还选择性失忆进行忽略和冷淡，那个自作主张一般人根本没法忍，龙湾那次前任居然最后一个知道？？？这操作太迷惑了！！也亏前任还那么配合，那档节目当时最大看点就是他前任和那个妈，怪不得他妈每次对前女友骚操作，要不是直播失误还不知道他全家对前女友恨不得踩死，前女友在他那儿一点维护都得不到，分的好！我看赵这样的也别追前女友了，放过人家让人家好好追求事业去吧，你自己也说了自己不配，你是真的不配，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和呵护！”
    “纪棠脾气也太好了，这到底怎么忍下来的，女孩子有几个青春啊，十九岁认识大Boss，全心全意爱了五年，结果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在Boss那里没得到过肯定，直到人家分手才翻然悔悟？迟了吧！突然想起棠路cp，路看棠的时候可是眼睛里都有星星，每次好温柔，突然知道为什么两人有cp感了，就是那种她看他崇拜的眼神，他每次都给她肯定的眼神，两个人就算对视也让人心动~”
    “啊啊啊心疼棠棠，我要回去看看棠路cp洗洗眼睛了！！”
    “狗男人还算有点良知，棠棠被人攻击都是因为你，谢谢你放过她，以后也求求你别再纠缠了！”
    ……
    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大部分路人从赵西洲的自白中看到纪棠受了多少委屈，真情实意为她打抱不平。
    楚新趁机营销，纪棠一时间圈粉无数，再次扩展了国民度。
    林琳送纪棠回剧组的路上，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她神色，见她跟没事人一样，不仅没有任何伤心难过，或者感动落泪，还能跟她探讨营销的事。
    这太不正常了。
    她，“你要是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不要憋着……”
    纪棠抬眼看去，“我没难受。”
    但她拜托林琳先送她回家一趟，她拿点东西。
    等回了家合上房门，纪棠忍着的眼泪就一滴滴滚落了下来，她没跟林琳撒谎，她确实没难受，她只是释怀了而已。
    她曾经以为她做的不够好，赵西洲才会对她的付出视而不见，即使预见未来还飞蛾扑火想改写他们的结局，想再努一把力。
    可他又一次否认了她做的努力，她就算在别人眼里再优秀，也不可避免的产生怀疑，怀疑自己不够好，不值得他爱和付出。
    直到他明明白白的承认，那些都是他自身的错误时，她确定了不是她不够好，不是她不值得爱，而是他不好，他不懂，他不值得！
    他说得对，她就是他遇到最好的女孩，她就是最棒的，就算分手了，她也值得他一辈子放在心里，他终于承认了。
    她压在心底的怨恨和不平就在他承认的时候渐渐释放出来，随着眼泪慢慢烟消云散了，这段感情她也终于真正放下了，放下的那一刻就像涅槃一样轻松无比，她彻底摆脱了赵西洲给的情感阴影。
    过了一个礼拜纪棠去第二轮《锦衣卫》面试，路上林琳看了她好几眼，忍不住说，“怎么感觉你最近变了。”
    纪棠笑道，“怎么就变了？”
    “看看，连笑容都那么甜了，多富有感染力啊，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那个皮肤呀嫩得能掐出水，大大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怎么就长这么好看啊，”
    林琳打趣，“怪不得让赵公子求而不得，让我们路顶流牵肠挂肚~”
    纪棠从后面推了她一把，“讨厌——”
    林琳学她，“讨厌~”
    然后笑得差点扑在方向盘上，随后正经了点，“路星辰可以的，你考虑考虑吧，感情的事谁都保证不了以后，但也不能因为保证不了就不谈吧，错过的话太可惜了，他现在这种情况公开谈恋爱，大不了不走流量呗，他是歌手，实力和底盘都在，就算大量脱粉，以前攒的本钱也够吃一辈子了，”
    “纪棠，我们关系跟别人不一样，我是跟你说真心话的，要是别的艺人，我都劝她们等三十以后再考虑感情的事，你不一样，你是我好朋友，你的幸福可比我的事业重要多了，你现在还年轻，年轻的感情都比较纯粹一些，还能互相爱啊什么，等过了这个年龄都爱无能了，想的都是物质和利益，路星辰不错的，看得出来他能给你豁出去，你好好考虑一下，别让自己错过留下遗憾。”
    提到路星辰，纪棠目光黯淡了一些，笑笑道，“再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西洲自白的事，路星辰在那之后仿佛受了刺激，把社交账号的头像换成了一颗糖，时不时发一些奇奇怪怪的状态，还在媒体面前说等新年过后，要向大家公布一件很重要的事。
    路粉一番明操暗纵不仅没败坏纪棠名声，反而把正主炸出来给纪棠站了台，还把路棠CP作成了大势CP。
    她们现在担心受怕的要死，竭尽全力吹彩虹屁安抚哥哥，生怕他突然炸出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让她们无法承受，实际上已经猜到他想干什么了，但不敢承认，不敢劝说，更不敢再次抹黑纪棠，他说新年后公布一件很重要的事，别人都说他会公布恋情，粉丝洗地他要发新歌，或者代言了奢侈品牌。
    别家粉丝也看出来了，路粉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纷纷嘲笑她们自作孽。
    赵西洲在医院休养身体，身边除了护工叫其他人都回去了，他发了那条自白，就每天混迹在各大论坛看看网友怎么说，看看她们还会不会再骂纪棠，除了纪棠的动态，路棠CP也是他最关注的。
    他看到路星辰头像换了一颗糖，开始没反应过什么意思，见CP粉很兴奋的说发糖了，才后知后觉那个糖是“棠”的谐音。
    他几乎红着眼看完路星辰最近发的状态，同样也看了他说新年后公布一件重要的事的视频。
    他要公布跟纪棠谈恋爱吗？
    纪棠要跟他谈恋爱了吗？
    赵西洲没法接受，他不能接受他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但又没法阻止，没有资格阻止，他头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心力交瘁的同时每一天悔恨无比，一次次泪流满面的从梦中惊醒，一次次想看又不敢看路星辰的状态，跟他的粉丝一样，生怕路星辰发出让他承受不了的东西。
    他看着休养身体，身体也一天天好转，精神状态却大不如前，人也瘦了一大圈，赵雪雁来看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西洲，你……你要好好吃饭啊，是不是想回家里住，要不我跟医院这边商量一下，我们回家里休养吧？”
    赵西洲当天回去了，但坐着轮椅总呆在衣帽间，护工偷偷告诉赵雪雁，衣帽间挂着一半女人衣服，病人每天就在那儿坐着不肯出来，有时候还听他跟人对话似的，说他知道错了，是他离不开她，心里一直很依赖她什么的。
    赵雪雁担心赵西洲心理出了毛病，叫江寒过去陪着开解一下，江寒不肯，只说堂舅自怨自怜罢了，等身体好了出去透透气就没事了。
    赵雪雁一个人焦心上火却也丝毫没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9 20:57:22~2020-09-10 17:1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还有头发我还能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纪棠和林琳半小时后抵达《锦衣卫》面试地点, 等待第二轮面试的人已经来了十几个。
    “筛选出的人还不少……”
    每个不能完全说明艳动人吧，但各有味道，其中还有两个辨识度很高的异域风情。
    林琳越发摸不准顾丹秋的标准了, 而且一想到今天考察演技就压力倍大, 但对着艺人还是鼓励为主, 她悄声道，“你站在她们中间最打眼，待会儿表现的时候自信点, 用不着紧张。”
    顾念之最后一个来, 跟经纪人刚站定就听见这话, 她嘴角撇了下，十分不屑，她那个穿一身骚紫色套装的经纪人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直接替她出口嘲讽, “有些人滤镜真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觉得自家艺人长得最好看, 当拍电影选演员是皇帝选秀呐, 有张漂亮脸蛋就够用了啊, 肤浅。”
    一众人视线纷纷投向纪棠和林琳，窃窃私语道, “……叫纪棠的那个……”
    “就赵公子网上……”
    “是挺漂亮啊, 怪不得……不过她不是选秀节目出来的么, 这么快就想进电影圈？”
    “心气还挺高, 没学会爬就想站起来了，顾导演又没说要一个花瓶……”
    ……
    林琳面色难堪，平时她脾气也不好，但对方是顾念之，有作品有奖项荣誉的影后, 她那个经纪人圈内有名的臭嘴巴，经常怼天怼地怼上帝，捧红顾念之后业界地位跟着水涨船高，越发捧高踩低，跟这种人但凡发生一点冲突，就跟粘上牛皮糖一样能被追着骂十条街，甩也甩不掉。
    她可不想影响自家艺人面试的心情，就忍下气拉着纪棠去了一边，避开他们风头，同时叮嘱道，“顾念之那个经纪人嘴巴很臭，跟那种垃圾人硬碰硬只会让自己下不了台，咱们离远点保平安。”
    纪棠托腮嗯了一声，心思还在面试上。
    顾念之挑衅地看向纪棠，就见对方神色平静，目光轻轻飘过她，完全无视了她，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也没放在心上。
    顾念之就像一拳打在棉花，心里十分不爽，冷冷地哼了一声。
    有人看见这一幕，回过了味，顾影后跟纪棠唯一有交集的地方是赵公子，顾影后有段时间疯狂舔赵公子，结果赵公子非但没有任何回应，还公布了跟纪棠订婚的消息，再联想到赵公子车祸刚刚醒来就发了那种自白给纪棠正名，从始至终她顾影后都是个局外人，看见纪棠本人，可不义愤填膺，酸死了嘛？
    还单方面找纪棠事，结果人家连个眼神都不给。
    搞笑。
    有些人放在顾念之身上的目光就变得调侃了很多。
    顾念之刚恼羞成怒，一众人围拢的那道门打开了，一个面容英俊、气质成熟内敛的男人扶着把手走了出来。
    “周老师！！”
    “影帝也在啊！！”
    一众人花痴的不得了，又帅演技又好的周玉轩啊，平时为人处世低调，有点老干部风的周影帝！
    网上传《锦衣卫》的主演阵容有周玉轩加入，他今天又出现在这儿，多半是顾丹秋叫来给女演员搭戏的。
    顾念之一见到他顿时笑靥如花，“玉轩你在啊。”
    很多人都知道这两人大学同班同学，网上一直有周玉轩暗恋顾念之的娱乐新闻，顾念之自己也经常暗示这是真的。
    顾影后如今的咖位和人脉都放在那儿，加上跟周影帝那暧昧不清的关系，众人望尘莫及，一时间看向她都艳羡不已。
    周玉轩倒是一脸严肃，冲顾念之点了下头，刚要说什么，顾念之就优越感十足地问他，“导演打算怎么安排啊，什么时候开始面试？”
    周玉轩目光又回到她身上，不咸不淡道，“你不打断，我已经说完了。”
    众人，“？？？”
    周影帝真的暗恋顾影后吗，这种语气真不怕注孤身？还是说网上传闻都是顾影后一个人自导自演？
    倒是有了解周玉轩的人知道他讲话一向如此，粉丝们给他的爱称是“直球男人”，但此时放在其余人眼里就是丝毫不给顾念之面子，都喜闻乐见地看了场好戏。
    眼见顾念之面色唰一下红了，周玉轩就像没看到一样对众人说，“人都到齐了？”
    有工作人员数了下十六个人，应道，“周老师，都来齐了。”
    周玉轩，“那开始吧，先去化妆换衣服，两个两个进来面试，待会儿不要喧哗。”
    说完他就回去了，外面很快被紧张的气氛代替，大家赶紧跟随工作人员去化妆间。
    顾念之多少对周玉轩有怨念，昂着头走在最后面，“死木头，不开窍！”
    她经纪人小J附和道，“就是，他这种人早晚注孤身！”
    但是，“咱们不抢第一个嘛，听说戏服就两套，你早点面试完咱们早点回去，反正我看了这一圈演员，没看出一个比得过你的，《锦衣卫》一个配角而已，反正就算你不争也早晚让咱们收入囊中！”
    顾念之一脸自信，“那是必须的。”
    不过，“你待会儿看着点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进去面试，我跟她一起。”
    让她亲眼看看什么叫降维打击！
    *
    纪棠没争没抢，领了最后一个号，一边等待化妆一边在脑海里最后过一遍人物塑造。
    她们都没拿到剧本，顾丹秋给的也只有一个大概，而且按照他以往惯例，最后拍摄时往往出现改动，甚至完全颠覆开始的人物设定，所以他究竟想要什么，大概连他自己都没定性，她们这些人就更别说了，大部分人也是碰碰运气的想法。
    “一分钟都不到啊？”
    “这就出来了”
    之前进去的人没一会儿就出来，不到十分钟一大半人已经结束第二轮面试，表情还都挺讪讪的，剩下的人不由更紧张了，有人跑来想跟纪棠换排号，“小姐姐，我突然肚子疼，上个厕所时间就不够用了，能不能跟你换一下？”
    纪棠叫她跟工作人员说一声就换号了。
    林琳刚要说她傻，那边顾念之也跟着换了号，好巧不巧又跟纪棠一组，其他人看出来顾影后跟纪棠杠上了，暂时忘了紧张，不由期待看场好戏。
    两人刚换好衣服，有人喊道，“顾念之，纪棠——”
    两人走了进去。
    顾丹秋不喜欢搞虚的，周玉轩也一样，两个人性格理念颇有些相似，所以年龄虽然相差将近二十岁，关系却十分要好，周玉轩天资不凡，拍过顾丹秋电影后就成了御用男演员，包揽国内三大奖项，是正儿八经的大影帝，一点都不掺水分的那种。
    两人往那儿一坐，十分有气场。
    顾念之这个影后的含金量本来就值得推敲，刚才在周玉轩那儿又吃过瘪，一进来就摆出一副谦和的姿态，老老实实喊了声，“顾导演好，周老师好。”
    纪棠也礼貌地打了招呼。
    顾丹秋看向两人，两人长相都是浓艳的大美人，都穿着古装戏服，扮相都是一顶一的美，但顾念之给人感觉太老道，反而没有灵动的新鲜感，纪棠年龄小点，行为举止有些内敛，放不太开。
    顾丹秋道，“现在你们是小国献上的美人，要向天子献舞，谁能凭借一支舞让天子动心，今天谁就能留下。”
    顾念之看了周玉轩一眼，心里窃喜，她了解周玉轩，他这个人平时严肃直接，不会放水，但凭两人在大学里各种场景练习，还是有一定默契度的，她虽然不屑跟纪棠比，但谁会嫌弃胜算更大一筹。
    她马上就说，“我先来吧。”
    顾丹秋点头。
    周玉轩坐到场地正前方的椅子，各方面准备好后，顾丹秋示意可以开始了。
    顾念之跳起舞来，一双美目在“天子”身上顾盼流转，时而露骨时而含蓄，把挑逗演绎的淋漓尽致。
    但直到舞蹈结束，周玉轩都没什么反应。
    顾丹秋让纪棠来，纪棠摆好姿势，导演喊开始就跳了起来，她全程专注献艺，根本无暇顾及“天子”，舞姿时而缠绵时而舒展，陡然一转水袖抛了出来，脚下生莲般整个人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水袖跟着旋转，在半空中飘舞，她整个人翩然雀跃，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起来，活生生又鲜明的一个美人，让人一下子移不开眼。
    “天子”见惯女人的魅惑手段，反而因她没有关注自己，而是专注舞蹈的神情而吸引，心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虽然情绪不漏痕迹，但已动容，在她快停下来的时候不禁站了起来，走近她。
    顾丹秋脸上浮现一丝笑，顾念之心里咯噔一下，勉强忍住才没失态。
    场地中央，“天子”来到美人身边，美人一曲舞毕恭敬地跪伏在地，低垂的姿势露出一截玉颈，弯出顺服美好的弧度。
    “天子”绕着她走了一圈，伸手抬起她下巴，威严而审视的目光看向她，就见她额上跳出细细的汗珠，一张白生生的面孔变得粉嫩娇柔如晚霞，脖颈下胸脯随着气息一起一伏，他喉结不由滚动了下。
    而纪棠一触到他锐利的目光，刹那间心中震撼，就像整个人被看到心底被看穿一样，害怕的同时作为“舞女”的记忆翻滚而来——“天子”常年征战，自己父兄倒在尸山血海中，自己被迫假扮小国献上的美人前途未卜，种种血海深仇导致她一时间忘了自己隐藏的身份，睫毛猛烈颤动下，目光没有丝毫掩饰地看向了“天子”。
    纪棠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停。”
    周玉轩出戏了，松开她后退一步，对顾丹秋说，“她恨我，对来自天子的宠幸一点都不喜悦。”
    前面表现的可圈可点，他身为天子确实有点心动，但后面一感受到她陡然的恨意，他作为天子的疑心和怒意涌上心头，如果手中有把剑，就算难得心动，也恨不得当场斩杀她，不留一点后患。
    他入戏了，但这个女孩子后面没把握好……只能说可惜。
    顾念之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攥紧的手指，她是真的没想到纪棠有两把刷子，跟她演绎了同样的明艳美人，但却另辟蹊径演绎的又纯又欲，比她单纯的媚更富有层次，演出了故事感。
    好在最后掉链子了。
    她紧张地看向顾丹秋，觉得自己还有胜算，起码表现稳妥，不会让人突然出戏，这时候顾丹秋也看向了她，她脸上露出笑，知道稳了。
    结果顾丹秋说，“小顾你可以出去了，纪棠留下。”
    他吩咐工作人员，“叫外面的人等等再进行下一场。”
    顾念之全身血液往上涌，脑子里就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又钝又闷，她听明白了却一下子没接受过来，以为导演弄错了，她看向周玉轩，他刚才明明还对纪棠露出点惋惜的神色，这时候却看了导演一眼，脸上浮现了笑。
    他们什么意思？！
    “顾老师——”
    有工作人员来到顾念之身边，一副清场的模样，顾念之越过他，脸上带着僵硬的笑，不甘心地问导演，“她比我演的好在哪儿？”
    顾丹秋似乎才看到她还没走，语气平平道，“小顾，你既然这么问出来，就是承认她比你演绎的好，还需要我再说什么么。”
    顾念之灰心丧气到极点，强烈的自尊心叫她转身就走了出去，连外面等着的经纪人都不愿搭理一下。
    她气冲冲离开的样子很快传到化妆间，等待面试的那些人纷纷称奇，
    “顾导演连影后都看不中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那个影后水的很，以前就各种场合跟顾导演表忠心，顾导演哪个电影用过她？”
    “纪棠居然还没出来，最后不会花落她那里吧？”
    众人沉默，现在谁也不敢把话说死。
    面试的房间内，顾丹秋看向纪棠，有点疑惑道，“为什么对天子会产生恨？”
    这部电影网上只出来一个故事梗概，但是纪棠记得，“您有次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起过这个故事，说里面有扑朔迷离的爱恨情仇，权利和人性的争斗，我自己感觉这部分主要集中在天子和美人身上，她带着目的蓄意接触天子，应该是出于仇恨。”
    “你的舞蹈叫什么名字？”
    “凤求凰。”
    顾丹秋和周玉轩相视一笑，顾丹秋道，“那不是段双人舞么？”
    纪棠不好意思道，“我找舞蹈老师改成了单人舞。”
    顾丹秋，“改的好，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看得出来你有用心挖掘人物，天子位高权重，猜忌心重，很难不设防地喜欢一个人，所以你的重点在展现自己专注于舞蹈，而不是勾引天子，你的出发点比刚才小顾更高一点，她能魅惑天子却不一定让他动心，你开始就奔着要拿下他的心而去，能有这种觉悟很难得，也试着含而不露去诱惑天子，手法更高级一些，虽然演技有些笨拙，做不到收放自如，但你要是什么都会了，大概也表达不出我想要的感觉，所以有信心进组……”
    周玉轩轻轻碰了下他胳膊，提醒了一下，顾丹秋才想起后面还有几组演员，话头才打住，周玉轩道，“你先回去等着吧。”
    纪棠应好。
    出来后林琳问，“怎么样怎么样？”
    她可是看见顾影后气冲冲离开，而自家艺人多待了好几分钟的，这么看是有戏？？
    纪棠不惊不喜，“要等通知。”
    那已经不错了，说明导演有考虑她！
    这就像突然被提名一样，虽然没拿到奖项，也足够说明她表现喜人啊。
    林琳太不敢相信了，跟做梦似的。
    纪棠没抱太大希望，但也充满期待，其实讲实话她算是“作弊”，梦里的书中世界她看过《锦衣卫》，当时顾念之拿下了女反派，只是后来导演接受访问时直接说不满意顾的表演，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但没更合适的人选，只能将就。
    导演到底想要什么，纪棠通过电影推导出了人物脉络，又看了他所有导过的电影，他的访谈等等，大概猜测出他想要一个又纯又欲的角色。
    这个角色是双面人，天真烂漫到像一只白纸的面孔下，隐藏着狠厉的内心。
    她能够让心思复杂多疑的天子放下心防，也是外人眼里狠厉神秘的大反派。
    纪棠出去后，周玉轩问顾丹秋，“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顾丹秋哈哈一笑，“不仅改变主意，我还打算给美人和锦衣卫增添一条隐藏的感情线，你看出来了吧，虽然她后面感情没收住，但恨你能调动起你情绪，说明还是很有灵气的。”
    周玉轩脸色微微一晒，搭戏的时候他喊了停，确实因为他身为天子被美人的恨意冒犯，怕收不住手做出什么才匆匆结束，当时跟顾丹秋说她恨我的时候语气还十分生气。
    不知不觉都被一个新人调动了情绪。
    他还蛮期待跟她的对手戏。
    作者有话要说：　　事业走起来~感谢在2020-09-10 17:10:30~2020-09-12 15:3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丸子 3瓶；我还有头发我还能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顾丹秋看了纪棠的表演, 再看后面其他人的表现，越发觉得纪棠难得，首先那段舞, 他并没有要求演员再准备舞蹈, 考出来的题目也没对外透露过, 但纪棠不仅准备了那么一个单人舞，还跟他的想法契合，可以说单凭这一点她就比很多人强。
    再一点她对人物的深度挖掘有点震撼到他。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灵气有目标和想法, 还能下功夫去琢磨, 通过她的表演, 他甚至得到丰满这个人物的灵感，如果把这次机会给她，她说不准会给他创造一个惊喜, 于是面试一结束就跟制片商量要用纪棠，凭借他的话语权, 制片倒是答应的十分痛快——其中也有纪棠人气的功劳, 毕竟有国民度基础, 对电影票房是有利的。
    林琳没几天就收到《锦衣卫》的通知，那边决定用纪棠。
    林琳激动不已, 放下手头一堆事亲自开车去《白大褂》剧组,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纪棠, 纪棠也是好一会儿缓过来, “那个女反派是我的了？”
    “是啊是你的，顾导演要是决定用你，那就没跑了，你这个角色谁都抢不走！！”
    林琳甚至有种自己即将带出一个三金影后的错觉，顾丹秋顾导演啊, 顾念之的影后再水，那也是很能唬人的，两人一起面试，他没看中顾影后反而选中自家艺人！想想那天顾影后多嚣张，放下架子参加面试被淘汰就有多惨，她心里爽了，太爽了！
    纪棠太给她挣面子了！！
    她还想给纪棠请假出去庆祝一下。
    纪棠笑，“马上新年，我们得赶进度。”
    林琳看她跟宝贝疙瘩一样，“那你注意休息啊，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身上哪儿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需求也尽管提！”
    “好。”
    《锦衣卫》虽然没官宣主演阵容，但群众对顾丹秋的这部电影抱有很大期待，因此经常有人出来爆料这个剧。
    但突然有人爆料到了纪棠身上，说她会参演其中的女配角。
    吃瓜群众，“握草？？”
    “太假了，编都不会这样编。”
    “那是顾丹秋啊，不是三流导演，编这种料想捧杀纪棠么？不会又有人要黑她了吧？”
    但有人传得有鼻子有眼，棠粉没飘，但不由有种好像可以期待一下的感觉，因为她们每次期待着期待着，就成真了！如果姐姐真的拿下顾丹秋的电影，那就牛逼大发了！
    *
    新年将至，林琳给《白大褂》剧组送了不少吃的喝的，而真正到了那一天，男主演江寒参加某卫视晚会提前请了假，有两个配角也请了假参加某些活动，导演体谅其他人，干脆提前收工，叫大家回去好好过个新年。
    纪棠收工回家，路上给路星辰发了邀请来家里吃饭的信息，等到了家时有快递上门送件。
    快递盒子上的寄件人写着“旧人”两个字。
    纪棠奇怪，拆开一看里面是只精致的音乐盒，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新年快乐，祝你不负当下，未来可期”。
    没有署名。
    但纪棠知道是他，赵西洲。
    她和赵西洲之间，不需要任何署名，他的字迹她可以模仿得以假乱真，他送来的新年礼物，背后也有一段仅他们自己知道的故事。
    他们交往头一年，她对爱情还充满梦幻，两人有次去外地出差，正赶上情人节，白天忙完工作，晚上她提议出去转转，看看这个被誉为最美三大夜景之一的城市，她很期待跟赵西洲一起去，天知道她多想被他牵着手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再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没人会关注他们隐藏的关系。
    但赵西洲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她至今忘不掉，那种淡淡的略带一点嘲讽的目光，就像她是一个傻瓜一样。
    他问，“我们什么关系？”
    需要在公司隐瞒的关系，不像男女朋友，像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
    她一下子清醒无比，又难过至极，但赵西洲没有给她争取的机会，直接递过一张卡，很冷淡地交待，“自己去，爱买什么买什么。”
    从那以后，她就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是一段需要克制的感情。
    她独自一个人去看了那个城市的夜景，用他给的卡买了在橱窗里看到的一只音乐盒，带回来送给他，卡还给他，她用他的钱买了送给他的礼物，相当于他也送过她礼物，赵西洲却没探索她小心思的意思，收下音乐盒放在了一边，第二天他们离开的时候，音乐盒已经被他遗忘在酒店。
    送她一件被遗忘过的礼物，代表他没遗忘过去吗？可惜她一点都不想回忆。
    纪棠下楼买水果，顺便把音乐盒放进了捐赠箱。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没有任何意义。
    *
    纪棠叫了一桌宫廷菜，切了水果，做了百香果饮料，捏了一盘饺子，到了晚上十点钟时，门铃响了。
    她过去开门，门外站着路星辰，他穿戴严实，面庞上只露着一双熠熠生辉的眼和一点发红的鼻尖，外面很冷，他身上寒气重，进门后摘下围巾，隔着一米远的地方递过礼物，“新年快乐。”
    纪棠笑，“新年快乐。”
    两人相互注视着对方，都没什么动作，纪棠提醒，“你外套要不要先脱掉？”
    路星辰才反应过来，有些拘谨的摘下帽子脱掉外套，一一挂了起来，见她一直在那里站着，他指了指礼物盒子，“……拆开看喜不喜欢。”
    纪棠拆开包装盒，里面躺着两只水晶玻璃香槟对杯，杯子流线很美，细细长长的，杯口比鸡尾酒杯还要窄一些，金色的圆形底座打着Logo，十分典雅别致。
    纪棠爱不释手，由衷夸道，“路老师，你是我认识的朋友里最会送礼物的人，嗯……每次都很温暖贴心，谢谢你。”
    路星辰脱去外套，里面穿着一件蓝色线衣，暖色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显得分外柔和而干净，闻言耳朵悄悄红了，神色有些腼腆，但还是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他问，“私底下可以叫我名字么？”
    “好啊路星辰。”
    两人视线对上，情不自禁都笑了。
    纪棠喜欢他送的礼物，打算今晚就用上，安顿他坐下后去洗杯子，才发现杯底刻着两个小小的字，分别是“棠”“路”，她回头望向客厅，年轻的偶像似乎对她家里的一切都很新奇，正四下打量着，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扭头看来，然后笑了一下，走进厨房。
    “要帮忙吗？”
    “帮我把杯子拿过去，等煮好饺子，我们就可以开饭。”
    “好，辛苦你了。”
    等两人都坐在桌前，纪棠拿出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物，是一本相册，红色牛皮的封面，挂着一只小熊，里面都是她收集的路星辰各种活动和饭拍高清照，还有一张是她、江寒和他在演唱会后台的合影。
    路星辰翻到这张照，情不自禁摸了摸，然后抬起一双笑眼道，“很喜欢，谢谢你这么用心给我准备了礼物。”
    他嘴唇抿了抿，长长的眼睫扑闪了两下，一脸认真道，“纪棠，等吃完饭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纪棠道，“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路星辰眼睛里就像点亮一样装满了星星，一笑就快要溢出来，充满欢喜的味道，“好，我们先吃饭。”
    纪棠在他眼里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看到他掩饰不住的喜悦，突然觉得自己无比残忍，但饭后还是在路星辰开口前，抢先一步说道，“路星辰，我喜欢你，”
    路星辰还来不及压抑激动的心情，就听她很快又说道，“可不可以当我一天男朋友？”
    他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他来之前准备了很多要说的话，他喜欢纪棠，也能感觉到她对他的好感，他想说她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意外和惊喜，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让他来做她的男朋友，让他来保护她，不要对未来有任何顾虑，因为他重新规划了和她在一起后的未来，希望她相信他，他能给她幸福。
    但纪棠显然猜到他心思，为了打消他告白的企图，用了这么委婉的一个拒绝借口。
    路星辰没料到会这样，他头脑有些混乱，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着问道，“为什么一天……纪棠，我想要的不是一天，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交往会影响我事业，害怕粉丝会像上次一样……你别害怕，这些问题交给我来解决，我会……”
    纪棠打断他，“不愿意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她站了起来，打算送客。
    路星辰从后面拉住她手腕，脸上浮现一抹痛苦，“别这样，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纪棠回过头默默看着他，阻止他说下去，反而问出了当初他问过她的一个问题，“路星辰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不说话，她替他回答，“因为热爱，所以希望站在更大的舞台，被更多人认同和喜爱，成为超一线歌手，扩大影响力，传播更多的正能量。”
    “如果可以，我想做你实现梦想的催化剂，而不是拦路石。”
    她轻轻道。
    路星辰微垂下头，拿手掌遮住了湿润的眼睛，有些生气的说，“我不需要你来为我放弃什么，我自己的路自己知道该怎么走。”
    他拿下手，松开了她手腕，眼睛泛红，心情没有平复下来，情绪有些激动道，“说到底你没那么喜欢，不愿意跟我一起破釜沉舟去面对，我知道我没有要求你的权利，所以接受你的拒绝。”
    “不要因为我影响你过年的心情，再见。”
    他说完匆匆走向门口，一刻也不想停留的想逃离这里，匆忙拿走衣架上的外套和围巾帽子，打开门时，脚步却迟迟迈不动了。
    纪棠默默望着他背影，片刻后，路星辰突然关门折了回来，快步向她走来一把抱住了她，他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温热的颈窝，一声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不该对你生气，纪棠，对不起。”
    “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太冲动了，单凭一个自以为是的想法，就想让你跟我一起面对未来，而丝毫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跟我交往对你事业的影响，我太自私了，对不起，对不起。”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自尊，路星辰心气不比别人低，纪棠能理解他刚才的一番气话和行为，她回抱了他，轻声问，“那今天可以当我一天男朋友么？”
    “可以，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路星辰妥协了，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脸离他这么近，他又怜惜又喜欢，情不自禁拿修长的手指摸上她面孔，目光脉脉道，“今天我是你男朋友，我属于你，你也属于我，那接下来能不能听我好好告白？”
    纪棠笑，有点羞涩的点头。
    路星辰道，“纪棠，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想和你在一起，每次都期待什么时候见面，见面后又不想说再见，心里装的都是你……”
    纪棠面对这么□□裸的告白，脸颊发烫，十分羞赧，她把脸埋在了他胸膛，却听到他心脏跳得比她的还快。
    她听着他心跳就觉得十分开心感动，好久没感受过来自喜欢的人带来的喜悦，她喜欢他，当一天男朋友就很幸福知足了。
    足够了，这样就刚刚好。
    路星辰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上学的时候专注在学业，当练习生的每一天都在给登上舞台做准备，做了偶像后更不想失格，恋爱就耽误下来，从前不需要想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头次给喜欢的女孩子当男朋友就绞尽脑汁想让她今天过得开心，想今天在她未来回想起来也是最美好的一天，所以反而有些放不开手脚，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纪棠安慰他，“跟你待在一起就很好。”
    她问他要不要看电视电影，或者听歌，她有留声机，可以播放他上次寄来的专辑。
    路星辰有点惊讶，笑着说，“音乐发烧友才会买留声机，你不会为了听我的歌才买了吧？”
    纪棠，“当然不是，”
    然后马上俏皮地说，“是为了更有仪式地听你的歌才买的。”
    路星辰败给她了，他女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他哪怕心里有伤痕，也立马能被她治愈。
    她的留声机在卧室，他帮她一起搬到客厅，但他没放自己的歌，而是挑了一张节奏舒缓的黑胶唱片，音乐出来的时候，他像绅士一样伸出手，邀请她跳舞。
    音乐结束的时候，路星辰两只手搂住纪棠腰肢，问她，“纪棠，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他眼睛真好看，里面满满的星光快要流泻出来，那么温柔又深情不已。
    纪棠从来没有感觉被人这样爱着，完完全全毫不掩饰的爱着，不用担心他会伤害她，会对她冷漠无情，也不用小心翼翼地揣测他有多少种心思，不用卑微地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她对他心动，很心动很喜欢，他温柔专注细心体贴，让她没办法不对他心生好感，没法做到拒绝他一次次的靠近，她喜欢他，如果发展下去，毫不意外会爱上这样的他，她希望有生之年她可以爱他，他也能爱她，在他们彼此恰当的时候。
    她睫毛颤了颤，不由踮起脚尖闭住了眼。
    路星辰俯下身来吻她，第一个吻落在她额头，代表想守护她，随后视线停留在她唇上，再次亲了下去，但玄关那里突然传来了不合时宜的门铃声。
    第40章
    赵西洲养伤的日子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度日如年, 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痛苦的绝境，他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非得疯了不可，新年那天理了发, 把自己收拾干净, 定了一桌饭菜叫人给赵雪雁和江寒送过去, 祝他们新年快乐，并感谢他们平时对他的关心和照顾。
    赵雪雁以为他想通了，还给望京公寓这边打了个电话, 看看赵西洲要不要参加晚上的家宴, 结果望京这边说赵西洲一早就叫人开车带他出去了。
    赵雪雁百思不得其解, 跟江寒说了这事，江寒留了个心眼，打算晚上等活动结束到纪棠那边看看, 网上都传路星辰新年之后公布一件事，都猜测跟纪棠有关, 他怕堂舅这么反常会对纪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寒是这么想的, 但活动结束已经晚上十一点, 他给纪棠打电话，纪棠手机关机, 给望京那边打电话, 那边说赵西洲还没回去。
    江寒怕了, 脑子里想的都是情杀案, 他深夜十二点赶到玫瑰苑，一见纪棠家的那扇窗还亮着灯，脑子里就炸了，急匆匆坐上电梯到了她家门口，敲门的时候手指都是哆嗦的。
    纪棠听见敲门声睁开了眼, 路星辰露出个无奈的笑，轻轻松开她道，“这么晚是不是你经纪人？”
    纪棠手机早关机了，也怕林琳那边突然有什么事，他们艺人不像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明确的上下班时间，深更半夜突然被叫起来也是常有的事。
    她先看了下手机，发现不仅有林琳的未接来电，还有江寒的，她一边给林琳打电话过去，一边去门口，林琳那边很快接起电话，语气紧张道，“纪棠？”
    纪棠，“……打电话怎么了？”
    林琳听她声音自然，松了一口大气，“你没事就好！”
    “？？？”
    林琳也是被江寒一通电话吓到了，见纪棠没事，就努力把话圆回去，“哦哦，是这样的，我这不在外地嘛，怕你新年睡一觉就过了，不知道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就想叫人给你送点吃的，江寒知道了就说他能顺便送过去，我把你家住址什么告诉他了，也不知道他去了没，打电话问问你。”
    纪棠从猫眼里看了看，外面站着江寒，她直觉自家经纪人说话漏洞百出，但不想跟路星辰难得在一起的时间被人打扰，就很快说了两句挂掉电话，然后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江寒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
    “麻烦你这么晚过来。”
    纪棠见他拎着东西就伸出了手。
    江寒缓过神时纪棠已经拎过东西要关门，他急急忙忙挡下她动作，“姐！”
    纪棠，“？”
    随后露出笑应付道，“新年快乐，你那边刚结束吧，早点回去休息，以后这种事叫林琳来，你忙自己的就行了。”
    江寒盯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仔细打量着她表情，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暗语，见她神色自然，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放下一半，为了以防万一，他嘴巴没有发出声音的动了动，“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
    奇奇怪怪。
    纪棠，“……想说什么你就说，这里没有外人。”
    “姐，我……”
    江寒突然看到门缝里露出来的衣架上，挂着的男人衣服，再仔细一看，地上还摆着一双男人的鞋，正是路星辰很喜欢的一个牌子，平时私服大多这个牌子，而那双鞋上次路星辰演唱会后台的休息室里，他还见过。
    江寒突然意识到纪棠正跟路星辰在一起，他一下子头晕脑胀，脸涨得通红，“你、你早点休息，新年快乐。”
    说完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纪棠见他进了电梯才关上门，还没转身，男人的两只手臂从后面环上来，将她圈进了怀里。
    路星辰似嗔似怨，几乎咬着她耳朵说道，“这么晚还招惹小男生过来，我要生气了。”
    男人热乎乎的气息扫在耳廓，纪棠咯咯地笑，“哥，别这样，我怕痒……”
    “叫我什么？”
    “……哥。”
    路星辰一口亲在她脸上。
    *
    江寒匆匆来匆匆去，赵西洲透过车窗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堂外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知道他引过来一辆车，车上下来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小区门口绕了一圈，给保安亭里的人递烟聊了几句，然后钻回车里，直到江寒走了，那辆车也没走。
    赵西洲意识到那是狗仔，随即猜测上次路星辰的粉丝闹事，狗仔追踪到了纪棠住的地方，见江寒来这里，恐怕要拍两人从同一个小区走出来的照片大做文章。
    “赵总，你看——”
    司机递过手机，查到一个叫“娱记红叔”的娱乐号发布了一条周一会放猛料的预告内容，还提示是关于某血雨腥风体质新人小花恋情的料。
    “娱记红叔”是资深狗仔，爆过很多惊天大料，内容一发布出来，就吸引了无数修仙的吃瓜群众，吃瓜群众们永远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议论，
    “草草草！纪棠被拍到了？？”
    “叔你这次咋不透露男方消息？是男方太好猜了嘛哈哈哈！！”
    “她跟路被拍到了？”
    “猜到就是路棠，路不说新年后公布嘛，这是被拍到了？”
    “我草我草等不及了，明天顶流的粉丝会屠版吧，叔你要保重啊，小心路的粉丝把你送进火葬场！”
    ……
    赵西洲看到纪棠和路星辰名字一起出现，就感到一阵阵窒息，他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日子，每天都在悔恨中煎熬，恨自己以前没好好珍惜纪棠，恨自己出车祸什么都做不了，眼看新年要过，又怕路星辰真的公布跟纪棠在交往，到时候激起粉丝强烈反抗，让纪棠置身于艰难中，他今天打起精神，从早上就联系路星辰团队，想约路星辰出来见见，恳请他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到纪棠。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别伤害到纪棠。
    他在两人充满回忆的房间里度过的那些天，也曾魔怔过，想用尽手段把纪棠抢回来，她不爱他也没关系，他可以把她关在身边，离间她的亲人和朋友，毁掉她的事业和人生，让她失去所有，只能待在她身边。
    他会对她很好很好，她可以恨他怨他伤害他，哪怕捅他几刀，只要她能泄恨，不离开他，他怎么样都可以。
    既然没法相互依偎白头到老，那就相互折磨，直到谁都离不开谁。
    他那么疯狂的想过，并疯狂地想执行，想尽快把她绑在自己身边诉说思念和悔恨，想每天清晨醒来就能看到她在身边……最后这个念头被他自己掐断。
    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因为光想想就知道纪棠会对这种事有多恶心，会有多恨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甚至为了反抗可能不惜跟他一起下地狱。
    光想想就有切肤之痛诛心之苦。
    他连她头发丝都不想叫受到一星半点伤害了。
    所以他恳请跟路星辰见一面，可对方团队的态度模糊不清，始终不肯给他一个准信，他想尽办法去路星辰参加活动的地方堵人，最终路星辰还是避开他走了。
    他失魂落魄，叫司机把车开到了纪棠楼下，就碰见她正被狗仔蹲守，看完娱记的周一见，他给江寒打电话，想问问他为什么出现在纪棠这里，知不知道引来了狗仔？
    电话刚拨出去，他突然又按断了。
    他从前自私，凡事不肯为别人考虑，这段日子反省了很多，不由思考自己这么质问过去合不合适，江寒跟纪棠一个剧组同事关系，导演说两人现在相处不错，江寒说不准因为纪棠这里有事才过来一趟，如果知道无意中招来狗仔，肯定会自责。
    赵西洲警告自己，伤人的话能不说就不要说，这件事他解决就好了，没必要再让堂外甥为此自责不安。
    但他还想在纪棠面前表现一下，虽然挽回的机会渺茫，但他不会放弃的。
    他等狗仔动作，一直等到凌晨。
    *
    凌晨四点多，外面漆黑一片，路星辰抱着纪棠醒来，他赶六点钟有个通告，现在得走了，但抱着睡得香甜的女朋友，缱绻眷恋，舍不得离开。
    四点半，他在她耳边轻轻道，“纪棠。”
    纪棠醒了，翻过身抱住了他。
    路星辰手指穿过她长发，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他们在一起只度过短短几个小时，说是一天，却连一天都没法待满，他不由悲伤，但不想叫她跟着难受，就故作轻松道，“该起床了，你们剧组也要开工，你不能睡懒觉了。”
    纪棠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脖颈，低低应了一声，但迟迟没有动作。
    路星辰拉着她手放在自己脸上，低下头挨着她额头道，“三年后如果我们都没跟别人交往，就在一起吧，好不好？”
    纪棠眼睛湿润，故作轻松道，“好啊。”
    “到时候要跟我公开，我要拉着你的手走在街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
    “好。”
    为了有那一天，路星辰要更加努力的奋斗，他不敢说这其中会有什么变数，但当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努力。
    十分钟后，纪棠送路星辰出了门，她洗漱后也出门赶往片场。
    *
    “出来人了——”
    娱记红叔一听见助理说话，一个激灵醒来，赶紧扒在车窗看向外面，就见一个包裹严实的男人走出来。
    “是个男的，看错了看错了，不是纪棠……”
    助理探回头去，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五点，纪棠赶剧组差不多得……”
    “嘘——”
    男人的身影经过路灯，一小半脸在光线中晃了一下，娱记红叔镜头拉近，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路星辰！”
    “啊？？？”
    “草，是他！”
    娱记红叔在男人走向开着车灯的汽车时，对着一阵狂拍。
    随后在纪棠出来时同样对着一阵猛拍。
    他跟助理兴奋不已，这两人这段时间在网上热度极高，但行事一个比一个谨慎，他们蹲守很久都没拍到什么有意义的画面，这次本来跟着江寒来了这里，想想爆出江寒和纪棠的猛料也能博不少热度，万万没想到吃瓜群众在评论区误解和期待的事，竟然被他拿到石锤了。
    顶流和上升期新人凌晨出同一小区，这不是过夜是什么！
    等了一晚上结果远远超过预期，娱记红叔赶紧叫助理开车要回去整理照片，这时候车窗突然被人敲了敲。
    一会儿后两人被带到赵西洲面前。
    赵西洲指了指摄像机，“开个价。”
    赵西洲是商圈大佬，尽管网上传闻赵氏内部出现问题，天天议论他还能不能重掌赵氏，他都不是娱记红叔能惹的人。
    不能惹不代表轻易放弃自己利益，娱记红叔忐忑道，“两千万……”
    赵西洲抬眼望过来，漆黑的眸子里有丝疑惑。
    娱记红叔马上道，“路星辰是顶流，他的料便宜不了多少，不然……两百万？”
    他眼看赵西洲面色变了，变得十分可怕，虽然看起来伤还没好利索，但整个人阴沉沉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急忙道，“二十，二十万，我们这一趟也不容易……”
    “废话少说！”
    赵西洲的司机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知道不好，及时拉上车门，扔给娱记红叔一张卡，夺走了摄像机，“两百万，一分都少不了你的，网上的周一见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
    “滚吧，以后多关注纪小姐的作品，离她的生活远点，再叫我们赵总知道有这种事，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司机上了车，小心道，“赵总……”
    赵西洲似乎还不敢相信，“他刚才说拍到谁？”
    “……”
    “相机拿来。”
    相机中有十几张黑漆漆模糊的照片，虽然没开闪光，但有张武装严实的男人迎面走向汽车，一束车灯落在他脸上，足够叫赵西洲看清那熟悉的眉眼。
    是路星辰，没差。
    他竟然在纪棠家里过夜。
    赵西洲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41章
    娱记红叔八点钟放出最近凭借一部网剧一夜爆红的某新人小花和大三十岁金主的亲密行为照。
    吃瓜群众瞬间不淡定了,
    “就这？？？”
    “裤子都脱了给我们看这个？？”
    “小花跟金主的事不知道被拍到多少次了，你拿这个糊弄谁，不会被公关了, 拿这个出来凑数吧？！”
    “我们要看路棠的料, 叔你被公关了就眨眨眼！！”
    “说要看路棠料的还是算了吧, 昨晚上有几个路粉疯批了，说今天要是看到路棠在一起的新闻就自杀……哎怕了怕了，叔被公关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路今天会公布什么。”
    ……
    “星辰, 你昨晚跟纪棠在一起？”
    路星辰刚赶完通告回到公司, 经纪人就拧着眉头询问道，见他表情若无其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找出娱记红叔最新发布的内容给他看，“这个人原本想爆料你跟纪棠, 今天早上临时换了别人。”
    路星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我昨晚确实和纪棠在一起, 可去见她的时候很小心，司机开着车引走跟拍的媒体, 我半路下车开了另一辆车走的, 不可能被人拍到。”
    “你觉得万无一失, 谁知道这中间还有什么意外发生, 事实就是你们早上一前一后出小区的时候被人家拍到了！”
    “……如果拍到，他为什么没爆料？”
    “这我也不知道，对方不说，只说了你们一前一后出来。”
    经纪人叹气，语重心长道, “星辰，不要任性了，你今天站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不能光凭你想就可以做，昨晚上你的粉丝已经有人扬言如果你公布恋情就自杀，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发生，我们到时候怎么面对舆论？现在……”
    路星辰刚要打断他，就听他手机响了，经纪人接了电话后面色有些犹豫，“赵西洲还是想见你一面，你不跟他见面，恐怕他不会死心。”
    “叫他来，我等他。”
    “……”
    经纪人没想到他这次答应的这么爽快，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听起来不像来找事，不过……不管他到时候说什么，你克制着些，别跟他起冲突。”
    路星辰点了下头。
    半个小时后赵西洲被人扶着来了，两人在休息室里见了面，赵西洲没拆石膏，站着不太方便，但一见到路星辰，姿态放得很低，率先伸出了手，客气道，“你好。”
    路星辰看向他，见他双眼布满红血丝，神态显得十分疲惫，眉宇间掩藏不住的焦虑，只说了声坐，并没伸手握过去——他不喜欢赵西洲，连装都不愿意装，见他也只是想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倒是经纪人很热情地握过赵西洲的手，请他坐下时搭了把手，又端上热茶，殷勤道，“真是抱歉啊赵总，我们星辰行程排满了，一直没时间……”
    赵西洲打断他，“不用客气，他时间紧，我就长话短说。”然后拿出一只摄像机放在桌上，“这是我从娱记手里拿到的。”
    路星辰的经纪人直觉这里面就是娱记红叔拍到的东西，他打开一看果然是，怪不得网上没爆料，原来被赵西洲截胡了，他复杂地看了自家艺人一眼。
    路星辰拿过来看了看，好久没说话。
    赵西洲道，“以前我对你多有得罪，希望你原谅我当时的无知。纪棠……她是个好女孩，我对她伤害很多，不希望她再……你如果真的喜欢她，请、请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一下，她事业才刚刚起步，禁不住折腾，你粉丝那么多，你们万一公开恋情，她……”
    经纪人瞪大了眼，没料到赵西洲姿态放到这么低，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为了前女友恳求到绯闻对象这里，就为了让对方不要伤害到前女友，眼见他眼圈红了，不知道怎么克制隐忍才说出这番话，心里感到十分震撼。
    路星辰也始料不及，随即就涌上愤怒。
    “赵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跟纪棠已经是过去式，她今天跟我发生再多的事，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他站了起来，指了指摄像机，“你拿多少钱摆平这件事，钱我现在给你。”
    赵西洲红着眼看向他，“我不是来要钱，也不是显摆我多有能耐摆平这件事，只是想请你再考虑……”
    路星辰却越来越生气，赵西洲一个伤害过纪棠的人，站在什么立场“请”他不要伤害纪棠？
    他觉得他惺惺作态虚伪至极，毫不留情打断道，“这种话你最没有资格说，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不知道站在别人立场考虑问题？我告诉你，她是我喜欢的女人，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来指教。”
    “现在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经纪人拉着他袖子紧张道，“星辰，好好说话。”
    路星辰却和赵西洲对上了，两人互相盯着对方，谁都不肯让步。
    经纪人忙拦在两人中间劝解道，“赵总，我们星辰这边还有点事，要不我先送您出去，下次有时间，我请您吃饭……”
    赵西洲在知道纪棠和眼前的男人过夜时，痛苦不已，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努力冷静下来想到的还是阻止路星辰公布恋情，他想过会自取其辱，但真的面对时，那种自尊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并不好受，更多是无地自容，和对自己没法改变现状的强烈挫败。
    是，他没有资格。
    他最终默不作声走了。
    路星辰的经纪人把人送出去，路上说了不少好话，但赵西洲很明显失魂落魄，根本不在心思，经纪人回来后见路星辰气还没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他，只能问，“你真的要公布恋情？”
    路星辰拿手遮着眼，虽然不想承认赵西洲好心，但也不得不承认现阶段他根本没法好好地保护好纪棠，他放下手道，“没什么好公布，我们没在一起。”
    “！！”
    经纪人猜不到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艺人能改变主意再好不过，他马上道，“那行，那我跟汪天王那边说一声，把你们要合作新歌的事官宣了，至于恋情，咱们一开始也没说过这个，媒体要是问起来你不用回答。”
    吃瓜群众和各路营销号等啊等，等来路星辰公布和天王合作新歌的事，纪棠那边随后就发了一条状态，“你若盛开，清风自来”，被人翻译成暗示单身。
    吃瓜群众们原本等的一场大戏没有如约而来，讨论几句都散了，这些天一直惴惴不安的路粉丝反而是最高兴的，到处辟谣恋爱，宣扬新歌合作，跟过年一样，原本威胁自杀的人也都清空了内容，不蹦跶了。
    这件事随着热度降下来，逐渐尘埃落定不了了之。
    赵西洲看了网上的消息，才知道路星辰和纪棠早就达成一致，他不仅自取其辱，还自作多情了，后来回想起来，他们大概率没谈，他跟纪棠那五年没公开过关系，纪棠内心对正大光明谈一场恋爱很渴望，应该不会再跟人偷摸摸地谈了，但这种事说不准，万一她……很喜欢路星辰，甘愿……
    他一想到这里就又控制不住情绪，坐立不安，难受又痛苦，好在一个月后拆掉石膏，穿上特制的防护靴子，可以拄着拐杖下地活动了，快到年底的时候经过休养和康复，可以用脚慢慢走了。
    他关系要好的公子哥老总们亲自上门邀请，摆了一出席面要庆祝他康复。
    赵西洲没推辞，酒过三巡后一群表面绅士露出本性，有人明目张胆带着女伴到隔壁开房，赵西洲没带女伴，有人打电话叫了个小姑娘进来，把人推在了他身边。
    那人瞅着赵西洲，扬声吩咐小姑娘，“桃桃，今天好好伺候赵公子，你让他高兴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提。”
    赵西洲酒量不差，但一直以来心里郁结，几杯下肚就醉了，只是不上脸，加上跟平时一样话少冷淡，外人没瞧出来。
    他听见那话也跟没听见一样，正要给司机打电话备车，打算先走了，身边凑过来一个小脑袋，声音软软糯糯地悄声道，“你好像醉了，要不要喝点茶醒酒？”
    赵西洲偏头看过来，就愣住了。
    那姑娘眨巴着眼不躲不闪，由着他看，双手托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模样怪古灵精怪的。
    赵西洲睫毛颤了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桃。”
    “你可以叫我桃桃，我刚从影视学校毕业，拍过一些杂志封面，还给人做过模特……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
    小姑娘话多，一股脑把自己的事全倒出来，眼睛扑闪着，显得特别不韵世事，单纯的气质跟这里格格不入。
    其余人暗暗盯着这边，看着有戏，互相打了个眼神。
    结果赵西洲收回目光，突然站起来道，“你们玩儿，我先走了。”
    “赵总别走啊——”
    “咱们这才刚开始，怎么就走了？”
    一群人傻眼了，地产大亨家的大公子李芮跟赵西洲有同窗之谊，闻言穿过酒席过来揽住赵西洲肩头，“西洲别走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关家里多久了，还不出来快活快活，”
    又悄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那个女人该忘就忘了吧，实在想要，找个替身也无妨，你看看这个小姑娘不比那个女人年轻么？又乖又软，正好养在身边解闷，你实话跟我说，那个女人走了，你多少没开荤了啊？你这么会憋坏身体的……”
    赵西洲拿手挡开他，一双黑眸闪着醉酒的水光，脑子里有些昏沉，但久经饭局，还能撑得住，他表情嫌弃，“别管我的事。”
    李芮有些可惜，但知道他脾性，没敢再多说，很识相地道，“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我送你出去好吧！”
    周桃眼见人真的走了，委屈不已，赵西洲怎么可以这样，小说世界里他在那段失败的婚姻受了情伤，就算变得对女人更加冷淡，头次见到她的时候，也不像这样看了一眼就视而不见啊！
    她的女主光环怎么可能失效。
    她抓过外套，连穿都顾不上穿就赶紧追了出去，李芮正在会所门口站着，面前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要缓缓驶走。
    周桃快步冲了过去，不顾危险扑在车上。
    赵西洲的司机赶紧停车，透过后视镜朝赵西洲看去，“赵总，外面有个姑娘……”
    赵西洲醉酒的感觉不好受，后背靠在车座里，手指在眉心搭着，闻言头也没抬道，“不认识。”
    但周桃敲了车窗，李芮跟着走下来在一旁吃吃地笑，“西洲，开下窗吧。”
    赵西洲落下了窗，看向周桃目光不善，“有事？”
    周桃一张跟纪棠长得六七分像的小脸布满无辜柔弱，“赵总，我刚才是不是得罪你了？”
    “没有。”
    “那你，你为什么说走就走了？”
    赵西洲有些好笑，语气嘲讽道，“难道我走还要知会你？”
    “……”
    周桃顿时哑口无言，望着他差点掉下眼泪，李芮忙道，“西洲，你看这样成不，这大晚上这姑娘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要不你顺路送她一程？”
    他凑过来笑道，“这小姑娘一看就对你一见钟情了，模样多可怜呀，你就送送嘛，不要这么绝情！”
    赵西洲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也不爱招惹女人，再清纯再像纪棠又怎么样，有正主，为什么要养一个替身在身边？
    他拒绝，“纪棠今天杀青，我得过去一趟。”
    “……”
    李芮脸上的表情瞬间错综复杂，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他讪讪地退开，挥手道，“路上小心，下次再聚。”
    迈巴赫缓缓驶走了。
    李芮站在周桃身边，见她注视着汽车远去的方向，一脸不甘和委屈，从她手里扯过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手顺着滑到了腰肢摩挲着那少女般的曲线，笑着说，“我们赵公子不开窍，真是辜负你这张脸，不然今天就陪陪我吧，哥哥可是很温柔的，尤其对你这种小娇花。”
    周桃一阵恶心，甩开他就走。
    李芮挑了下眉，没想到小姑娘还挺有脾气。
    第42章
    周桃知道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那个李芮有个知名主持人老婆，天天拉着老婆在社交网站上晒恩爱，结果私底下却出轨把嫩模网红约了个遍。
    还想约她？
    她都嫌他脏。
    她的目标是赵西洲, 有钱有颜还深情——当然深情是相对于“她”这个女主, 他原本也不深情, 一身有钱人的通病，更不会疼女人，但一段失败的婚姻, 有时候是一所好大学, 他陷入低谷被“她”拯救后, 就脱胎换骨成了宠妻狂魔。
    周桃在原世界是个要多平凡就有多平凡的人，生活平淡无奇，工作永无止境, 父母没本事还生二胎弟弟，逼她当伏地魔, 没钱没前途的人生她早就受够了, 经常幻想一夜暴富成为人上人, 所以穿书后一知道自己是宠文女主，嫁给男主后走上人生巅峰, 别提多期待了。
    她上辈子一定拯救过银河系, 才会如此幸运！
    但谁知道才几个月时间, 这本小说崩得妈不认！
    后期的恶毒女配不仅不结婚了, 还凭借一档选秀节目爆红，搞得赵西洲这个男主的剧情线崩掉不说，人设都崩了，变成了前女友的舔狗！
    周桃可一直等着他们三年后离婚，跟男主偶遇拯救他成为他真爱呢, 现在剧情发展越来越诡异，她坐不住了，才想方设法勾搭上赵西洲朋友，想在他情伤的这段时间趁虚而入。
    结果赵西洲也就看了她一眼而已。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怪那个女配，鬼知道她被穿了还是重生了，反正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全书走向，周桃就呵呵了。
    寒冬腊月，她为了见赵西洲打扮得美美的，衣服也没多穿，走在大街上吹着寒风差点没冻死，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她大学舍友。
    她接起没好气道，“有事？”
    对方语气欢快，“桃桃，我们剧组办杀青宴，你要不要来玩儿啊？”
    周桃突然想起这个舍友在《白大褂》里饰演一个小配角，刚才赵西洲说那个前女友杀青，他要过去一趟，去的可不就是《白大褂》杀青宴嘛！
    啊啊啊！！
    所以说为什么人人都想当女主，就因为头顶光环啊，这个世界有意无意中都会绕着她转！！
    这个舍友跟她不熟，偏偏能打来这通电话，这不就是她女主光环的作用嘛！
    周桃还假模假样推脱了下，“我去合适嘛？”
    “有什么不合适的，一块玩儿不就为了开心快乐嘛，有气氛就好啦。”
    “行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周桃挂掉电话就蹦起来，去杀青宴她才不怕输给那个女人，她比她年轻活泼，赵西洲只要多了解一下，就知道该怎么选择，到时候她不用苦苦等那三年，能早一天跟他在一起，就能早一日当挥金如土的米虫~
    *
    《白大褂》杀青宴设在某酒楼的一个宴会厅，所有成员和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以及主创人员，除了个别工作原因来不了的都参加了，现场十分热闹。
    纪棠穿着私服，蓝色连帽卫衣牛仔裤白色短靴，披着长卷发，戴着一顶跟卫衣同色系的贝雷帽，穿扮简单又时尚，加上身高优势，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台上导演搭着江寒肩头，正在讲杀青感言，回想这过去的三个月也是十分动容，说着说着话就越来越多，江寒之前在剧组脾气不好，没人敢惹他，后来越来越不高冷，越来越不暴躁，还时不时耍个宝，很多人对他有所改观，此时一听他说“叔，可以了可以了！”就哄得笑起来。
    导演也笑到不行，“行行行我不说啦，老年人招人嫌啦，小江你来，讲讲你的感言。”
    江寒，“我没什么好讲的，大家辛苦了这么久，我就在这儿就祝你们今天吃好喝好玩儿好！”
    然后指向纪棠，“下面欢迎我们美丽的女主演纪棠姐姐，上台发表感言！”
    众人鼓掌，“纪棠！纪棠！”
    纪棠笑着上台接过话筒，“这是我参演的第一部 电视剧作品，十分荣幸能加入我们剧组的大家庭……”
    正说着，服务生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纪棠下意识看去，在半空中没有防备地对上赵西洲灼热的目光。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感恩感恩！”
    众人纷纷鼓掌的同时发出唏嘘的声音，“赵公子来了——”
    “哇，好久没见赵公子了！”
    “身体看起来康复了，不过瘦了好多啊，差点没认出来……”
    “说起来当时天天来看江寒，其实是在追求咱们棠姐啊，杀青宴也不放过哦~”
    众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偷偷觑着纪棠和赵西洲神色，见赵公子视线始终在纪棠身上，不加掩饰地关注着她，而纪棠下了台就跟旁边的女演员说起话来，神色轻松，没受丝毫影响。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众人不由脑补了一出虐恋情深，感慨不已。
    导演提前接到赵西洲要来的电话，一见到他就殷勤备至地请他坐下，还特意安排在纪棠旁边。
    导演客套几句后就要敬酒，赵西洲挡下，“刚从其他席上过来，酒就不喝了。”
    赵西洲见别人视线总在他身上停留，气氛没有刚才轻松，叫江寒道，“你叫大家好好玩儿，别总看着我。”
    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难得表现出平易近人的一面，众人哄一声笑了，有机灵的还跑过来祝他身体康复。
    赵西洲没像从前一样拒人千里之外，一一感谢了，江寒登台唱歌助兴，又把气氛搞了起来。
    赵西洲见纪棠跟别人合影，鼓起勇气道，“纪老师，我挺喜欢你们那个团队，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这话身边人都听见了，纪棠不好当做没听见，也不想分手后故意避开前任，搞得自己很小气，闻言就点了下头。
    赵西洲激动万分，一时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还是导演说帮他拍照，他才反应过来把手机递过去，然后挨纪棠近了一些，看向镜头。
    纪棠闻到他身上威士忌的味道，夹杂着熟悉的雪松气息，就往前坐了坐。
    赵西洲微侧头，能清晰地看到她侧颜，她以前做事认真谨慎，妆容打扮都符合秘书的面貌，如今进入新的领域，仿佛解放了天性一般变了一个人，美丽大方又时尚优雅，气质越来越有星范儿。
    赵西洲光盯着她身影就心动，近期也只那天凌晨远远看了一眼，突然近距离接触到她，还没被拒绝，心情一下子雀跃无比，跟脚踩着棉花做梦一样。
    “好了赵总，你看看——”
    导演拍完把手机递过来，赵西洲自己看了一眼，下意识也叫纪棠看看，纪棠已经离席跑去跟人跳舞。
    杀青宴与其说是宴会，不如说是派对，所有人难得放松一下，都在气氛带动下放开了玩起来，导演一会儿后也下了舞池。
    赵西洲酒劲上来，坐在一边歇着，目光始终追随着纪棠身影。
    要是他们没分手，现在已经结婚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陪伴彼此。
    赵西洲不由陷入遐想，一眨眼就不见了纪棠踪影。
    他鬼使神差去找她，到了走廊时纪棠正好从卫生间走出来。
    “棠……”
    赵西洲拦下她，压抑在心底的相思陡然爆发，那些积累的话一股脑冒了出来，“给我一次再喜欢你的机会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当初妈在的时候没一碗水端平，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对不起对不起，我想你，我们……”
    纪棠见他神情就知道他喝醉了，往边上退了一步，正色道，“赵总，请自重。”
    “叫我名字！”
    赵西洲突然发了脾气，随后一脸痛苦，“我没吼你，棠，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纪棠往开避他，他忙解释道，“不要躲我，我不会碰你，不会要求你做不想做的事。”
    纪棠揉了揉眉心，“那你让开，我得回去。”
    赵西洲定定看着她，最终还是让开了。
    周桃来了没找见赵西洲，也没看见纪棠，她偷摸摸一个人跑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她一边偷拍一边气到不行，心里暗暗腹诽:都前女友了，赵西洲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的真命天女在这里啊！
    然而赵西洲根本接收不到她的信号，什么高冷清贵都没了，卑微的只知道恳求前女友再给一次机会。
    周桃恨铁不成钢，打算把拍到的照片打包卖给媒体，让大众看看赵西洲在自白后还对前女友纠缠不休，好好骂醒他！
    结果纪棠走后，赵西洲就靠着墙壁蹲了下来。
    周桃直觉不对劲，赵西洲看着像是不清醒的模样？
    她才想起之前酒席上闻到过他身上的酒味，他怕是喝了不少，而且小说里好几次写过，赵西洲喝酒不上脸，加上话少不闹腾，很多时候就算喝醉了，别人都不知道。
    所以……他其实喝醉了，酒劲上来了？
    人在不清醒的时候，心理防线是最弱的，周桃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理了下头发就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经过赵西洲身边时候俯下身道，“你……喝醉了吗？”
    赵西洲头也没抬。
    周桃蹲下来，耐心十足道，“赵—西—洲。”
    还不理人！
    周桃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回回跟赵西洲见面就擦不出点火花，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他要不是有钱有势的男主，要不是这张帅脸和大长腿，她才不想陪一个酒鬼待在这里。
    酒鬼……？
    她心里一动，这时候要是带着赵西洲去开房，甭管做没做，只要明天早上他醒来知道自己赤身裸体跟女人睡在一起，必然得对她负责。
    赵西洲这个人好就好在这一点，有道德感，不跟人乱来，只要跟她睡过了，不怕他不认，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手握证据，不就掌握了主动权？
    第43章
    周桃说干就干, 但手刚碰到赵西洲，一个人突然窜出来低吼道，“喂, 你干什么！”
    周桃吓得一个激灵把手缩回去, 定神一看是赵西洲那个堂外甥, 正凶巴巴地瞪着她。
    她立马摆出一副无辜热心的表情，“他、他好像喝醉了，你能不能过来帮下忙……”
    江寒视线顿在她脸上, 陡然看直了。
    周桃由着他看, 不躲不闪, 眨巴着眼问，“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没有。”
    江寒一下子结巴了。
    他来到赵西洲身边，还解释了一下, “刚才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是我堂舅, 我照顾他就行了, 麻烦你了。”
    周桃心里恨恨的, 表面上一点都不介意，眼睛弯了弯, “你以为我是坏人啊, 我看他一个人在这儿,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先走了。”
    她怎么长的这么像纪棠姐啊？
    江寒欲言又止，最后只点了下头，目送她离开。
    周桃心里有一万句MMP，边走边恨得咬牙, 余光扫到那个楞头小子还在看她，就在拐弯的时候回头笑了一下。
    江寒直到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脸红心跳，见赵西洲还在墙根蹲着，忙摇他，“堂舅，你醒醒！”
    赵西洲慢慢睁开眼，问，“纪棠呢？”
    江寒一阵无语，要不是刚才纪棠说了一声，他还不知道堂舅醉成这样，幸好没醉到认不清人，他把人扶起来，“你喝多了，我叫你司机送你回家哦，你别乱动，乖点。”
    赵西洲闻言也不乱动，由着他扶着自己出去。
    江寒把人塞进车里，叮嘱了司机几句话后又回到宴会厅。
    一群人玩儿游戏，纪棠玩了两把下了桌，就听一个剧组的演员说，“纪老师，刚才我看见个女孩子跟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不会是你妹妹吧？”
    纪棠纳闷，“……我没妹妹。”
    有人解释，“是小棋带过来的朋友，好像叫什么桃桃，长得跟纪老师还真挺像的。”
    正说着小棋带一个女孩子过来了，“纪老师，这是我大学舍友，她特别喜欢你，你看，能不能让她跟你合个影啊？”
    纪棠抬头看去，就见小棋身后站着个含羞带怯的女孩子，跟她长得很像，只是她是杏眼，对方有点狗狗眼，低着下巴看过来时，看着就很楚楚可怜。
    有人笑着悄声告诉她，“就是那个桃桃。”
    纪棠笑不出来，一瞬间想到小说世界中男主的小娇妻，跟她长得六七分像，名字里也带一个桃字。
    虽然她跟赵西洲现在没瓜葛，跟他未来的小娇妻也没任何关系，但真的见到人时，心情没法平静，她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下次吧，我今天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纪老师这就走啊……”
    “再多玩会儿啊，好不容易聚一次呢。”
    “有时间再聚吧。”
    纪棠过去跟导演说了一声走了，江寒回来路上碰见了她，“姐，怎么要走？”
    “有事。”
    纪棠随口搪塞两句。
    江寒莫名觉得她不高兴，回来突然又见到刚才的女孩子，在宴会厅门口站着，望着的地方正好是纪棠离开的方向。
    他忍不住道，“怎么了？”
    周桃一见到他就像抓到了救命草，“我特别喜欢纪老师，刚才跟小姐妹过去找纪老师，看能不能求个合影，结果纪老师本来挺高兴的，一看见我就走了。”
    “怎么办，我是不是惹她生气了？我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她后悔又自责，说着一滴泪啪嗒落下来。
    江寒听得莫名其妙，正要说纪棠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合个影而已，人家是真的有事才走了，结果看到她突然流眼泪，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说话时嗓音都紧了，“不是，你怎么还哭了……”
    周桃抽抽搭搭道，“我不想哭的，但是、但是好难过啊……”
    她说着靠近过来，纤细白嫩的手指捏住江寒外套的一个角，按在了湿润的眼睛上。
    从别个角度看，就像额头靠在了江寒胸膛上，加上她个子小小的，分外娇小玲珑，很像失去安全感后钻在他怀里寻找依偎。
    “喂——”
    江寒眼睁睁看着她靠过来，整个人顿时僵硬了，他一个钢铁直男，平时最讨厌有人跟他咬耳朵说小话，还有动不动贴过来，一旦超越那个安全距离，就浑身难受得要死，但是对方伤心的样子好像不是故意的，他梗着脖子，强忍着拽住外套，一点点从她手里往回抽，一边说，“这有什么好哭的，你、你快起来啊，被人看到不好……”
    周桃仰起头，一双蓄满眼泪的眼睛看向他，“纪老师肯定生我气了，都怪我……”
    江寒看着那张跟纪棠相似的脸庞，本来要推开她的动作停下了，心里陡然升起强烈的保护欲，“你、别哭了，”
    他解释，“我们棠姐有急事才走的，跟你没关系，你用不着在自己身上找毛病。”
    周桃，“真的跟我没关系？”
    “没有！”
    周桃一下子破涕而笑，然后特别不好意思地把脸捂住，“我平时不这样的，刚才太着急才急哭眼泪的，还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江寒低头一看，胸口留下一小片湿迹，他不仅赶紧掏出纸巾递过去，好叫她擦擦眼泪，还安慰道，“小事而已，你只要不哭什么都好说。”
    周桃擦完眼泪定了定神，然后说，“谢谢你，有机会我一定还你衣服。”
    “用不着，没……”
    江寒还没说完，女孩子掉头跑了。
    他愣愣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觉得这个女孩子好笑又可爱，心里居然升起甜甜的感觉。
    这张脸真是太好用了——
    周桃从宴会厅门口离开，就先跑到卫生间补妆，看着镜子里精致的五官，不由感叹着。
    她也是看见纪棠跟江寒站在一起说话，江寒眼神那么关心，才故意演了那出——一想到男主反水，对她爱理不理，对原女配却倒贴成那样，连他堂外甥都对原女配那么关心，她就心理不平衡，不爽，嫉妒心爆棚！
    她暂时拿不下男主，还拿不下他那个愣头青堂外甥嘛！
    果然扮扮可怜撒撒娇，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总算有点成就感。
    *
    纪棠杀青后参加了年底的团体活动，在过大年那天飞老家过年，两天后飞回京市，半个多月后参加《锦衣卫》拍摄前导演专门安排的培训工作——她有一些宫廷戏，需要学习宫廷仪态，还有那场面见皇帝时跳的舞蹈，也需要提前学习和掌握。
    《锦衣卫》官微在开机前上线，官宣了主创人员，周玉轩饰演锦衣卫首领，网友对他自身业务没一点怀疑，一致认为这个男主演当之无愧，顾念之饰演女主角，有人调侃顾影后终于可以圆梦了，粉丝立马控评，一律转发“期待”，轮到纪棠，网友集体，“？？？”
    有人质疑，“纪棠居然饰演唯二大反派啊，她那个演技可以么？”
    “《白大褂》刚杀青就进组《锦衣卫》，这个姐姐资源也太好了吧，这里面真没什么内幕？”
    “她演技究竟怎么样，能扛起反派？”
    “顾导演的作品啊，他眼光不是特么挑剔吗，怎么选的纪棠？”
    “女团出身，才刚过了一个年就出演大制作电影，好牛逼哦~”
    “不会赵公子给牵的线，拿电影补偿她吧，毕竟顾导的电影可不是谁都能拍的，除非资本下场，要求她来演。”
    “马丹有这个可能，我不是她黑也不是粉，只是个路人，对她还算有好感吧，但一出手就是大制作电影，真挺令人怀疑的。”
    “赵公子牵线，好像只能这么想了，不过这种行为不好吧，纪棠真想当个资源咖啊，奉劝还是好好磨砺演技，别瞎搞了，不然好好的路人缘说不准哪天给作没了，想当演员还是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
    赵西洲随后辟谣，没有投资《锦衣卫》，也没有牵线，还表示自己如今闲人一个，没有那么大能量，请网友不要瞎猜，不要散布不实言论，一切定论等电影上映再说。
    网友，“哈哈哈，护花使者来了。”
    “赵公子又心疼了，还以为这个号放弃不用了，没想到刚从《锦衣卫》官微出来，就刷到这条内容。”
    “赵公子你这是还打算追回前女友嘛，她是个好女孩，希望你这次不要辜负她啊！”
    “是啊是啊，要是还像以前一样，你就别追她，她一个人活得很精彩！”
    “赵公子你伤养好了？能不能赶紧回赵氏上班啊，你们赵氏现在好不厚道，我严重怀疑你们管理出了问题……”
    巴拉巴拉讲了在赵氏商贸遇到的纠纷，管理层的不作为等等，底下很多人附和，“我也遇见了！跟你遇见的情况一模一样，气死我了！”
    赵西洲发完博点赞了两条纪棠拍摄《白大褂》时敬业的内容就消失了，没有回复任何人，但网上因为他的言论，《锦衣卫》议论的热度更高了。
    纪棠微博底下一群粉丝嗷嗷地叫，“期待姐姐哦！”
    “啊啊啊姐姐你太厉害了！每次带给我们惊喜，我开心死了哈哈哈！！”
    “宝贝你好棒！你是最棒的，愿你一往无前终成所愿，我们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期待期待，可是棠棠为什么不发自拍，呜呜呜，没有精神食粮我要活不下去了！！”
    “《白大褂》三个月也没营业，还是通过杀青剧照、路人偶遇才看见你，《锦衣卫》不会也这样吧，呜呜想看见姐姐美美的自拍！”
    “姐姐，粉丝数马上到一千万了，到时候可以发福利嘛？”
    “姐姐在《白大褂》每天戏外就钻营演技，忙着学习，对于她来说当一个真正的演员才是最重要的叭，虽然也很想看私下的她，但我是一个好粉丝，更想看到姐姐的努力得到回报，姐姐加油！小声说一句，姐姐没时间发自拍就多发点广告吧，嘤嘤嘤，你就是发广告我们也爱看！”
    ……
    纪棠这边还没动静，有人突然发了一条跟她私下偶遇的内容，照片里纪棠只有一个背影，但这个女孩子整张脸却入了镜，那鼻子嘴脸蛋，几乎跟纪棠一模一样。
    有人诧异，“棠棠小号？”
    “集美这不是棠棠小号，这个小姐姐叫周桃，京影毕业，跟顾影后一个经纪公司，以前就看见过她自拍，跟纪棠长得好像像啊！”
    “妈呀这么像，不过纪棠气场偏强，这个小姐姐看着甜一些。”
    “小姐姐也是演员？怎么没听说拍过什么剧啊？这个颜值爱了爱了，比纪棠年轻脸嫩，前途无量啊~”
    “小姐姐可以多发点自拍嘛，好喜欢你啊！”
    “你跟纪棠是双生姐妹吗，能不能发点你们私下的生活照啊？”
    很多人转发“今天发现一个小姐姐跟纪棠长得一模一样，比纪棠甜多了，太喜欢了！”
    营销号跟商量好一样带起热度，“知道纪棠的人，一定得认识她”“原来纪棠有个双生姐妹”“姐姐妹妹一起闯娱乐圈，她如今出演顾丹秋电影，她……”
    有好感纪棠的不由质疑，“这都是水军吧？”
    “草，纪棠从来没说过有个妹妹，她要真有妹妹也不会在她电影官宣的跑出来蹭热度，刚查了下，这个周桃从京影毕业就签了公司，拍过一部没什么水花的烂剧，演技稀巴烂，还被导演指名道姓骂过不配当京影的学生，只可惜她人糊，被导演骂了也查无此人，都沦为拍某宝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不是想蹭热度是想干啥！那张跟纪棠背影的合照是纪棠在《白大褂》杀青宴，杀青宴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你当时不发照现在纪棠被官宣顾导的电影，你就把照片放出来，年纪轻轻演技不行，心机倒是蛮重的，太不要脸了！”
    “集美们，这种人一个眼神也不要给她，骂也别骂，让她一个人自导自演好了，骂她都是给她热度！”
    “草我们家棠棠的热度都蹭，你配吗？”
    “你还有脸买通稿啊，造谣跟棠棠双生姐妹，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没碰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有时间好好磨练下演技吧，导演骂你的视频看过了，人家骂你，你还笑嘻嘻的，廉不知耻！吐了！”
    ……
    周桃似乎没想到会招来这么多骂，发了第二条内容，说自己不是蹭热度，是纪棠的粉丝，只是很喜欢她，才把照片发出来，即使跟纪棠背影合影，都感到很幸福，还配了几张自拍，眼睛红红的，一看就哭过了。
    但话里话外遭受了网友网络暴力，讽刺网友就算再喜欢纪棠，不是连看到本人的机会都没吗，她们就是嫉妒她。
    这个举动更招来网友痛骂。
    周桃在手机屏幕后面嘿嘿地笑，她一条条翻着那些骂人的话，还喃喃自语，“哇，嘴巴这么脏，多刷刷牙吧。”
    “骂人还带父母吧，骂吧骂吧，你们骂死他们算我输！”
    经纪公司那边给她打电话，她满不在乎地接起，“喂？”
    经纪人一会儿就来了，询问道，“网上怎么回事，那些营销号是你买的？”
    周桃，“不然你买的？我签你们公司大半年，你给我拿到什么资源，这次要不是我自己努力，黑红一把，你是不是都忘记还有我这个艺人了？”
    经纪人一阵无语，刚开始又不是没给她接过通告，结果演戏演的她看了都感觉什么玩意儿，不怪人家导演气得要死，拍个杂志封面她一会儿腰酸了腿困了，还嫌弃人家摄影师拍不出她的美，平时坐个飞机嫌公司不给她头等舱……不是公主却一身公主病。
    这种人谁能喜欢得起来？
    经纪人翻了一个大白眼，但看她虽然被骂的要死，但黑红也是一种红法，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还是专程跑了这一趟。
    “纪棠现在人气很高，你能蹭上她热度算你本事，但是接下来别在网上桃言桃语败坏路人感了，我跟公司商量了一下，顾念之近期要拍杂志封面，带你一起过去拍个内封……”
    周桃打断她，“就这？”
    “你还看不起？”
    经纪人说着就要走，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周桃拉住她，“好啦好啦，谁叫你是我经纪人呢，我听你的，但是我买那么多营销号，现在穷得吃土，连出门的一身衣服都买不起了，公司要把那部分钱报销了。”
    “你……”
    “我蹭纪棠热度的办法有很多，接下来还会来一次大的，我呢早晚名声会很大，什么合作纷沓而来，利益不还是你跟公司的，现在叫你们投点前期资金怎么了？”
    经纪人直接递给她一张卡，“二十万，钱就这些，你爱要不要，以后从你钱里扣。”
    周桃虽然不满意，但经纪人到底是经纪人，违背得了一时还要在她手底下渡过三年，而且接下来还要公司捧，她才好跟纪棠争。
    她一把抓过来，“二十万就二十万。”
    过了两天她蹭着顾念之的资源拍了杂志内封，半个月后照片发布在网上，还小小地吸了一波粉。
    经纪人劝告她，“你看，不管你有多少骂点，网友最关注的还是事业，你能拍叫座的大片，能上时尚大封，只要不沾黄赌博不搞什么小三小四被爆出来，他们就粉你，所以你以后收敛点，多专注下事业。”
    经纪人给她接到一个网络剧，让她发挥特长演甜剧。
    周桃眉毛一挑十分不屑，“我不适合网络剧，怎么着也得拍上星剧。”
    经纪人惊得下巴差点掉了，“就你，你还想演人家顾导演的戏呢，人家能看上你吗，别以为长着像纪棠的一张脸，你没人那么努力，天上不会掉馅饼！”
    “你就等着瞧吧！”
    隔了一段时间，一个古装电影找到经纪人这里，要周桃出演女主演，定位是冰清玉洁的大美人。
    经纪人这才知道周桃背后有金主，对她态度变了一百八十度，欣然把周桃送进剧组。
    周桃进剧组前公司组织了一批粉丝，但等到了网上就变成“纪棠粉丝认错人，周桃：我不是纪棠！”“周桃霸气回应，我不是纪棠，不要认错偶像！”
    一时间纪棠和周桃的名字齐齐出现在热搜话题，引起网上热议。
    纪棠培训了半个月后进组，林琳这段时间没敢打扰她，等她回公司一趟才告诉她网上发生的事，还问她，“这个女生你认不认识？”
    纪棠摇头，“不认识。”
    “气死我了，你不知道，她现在可是打着跟你双生姐妹的旗子红起来的，最近还接了一部古装电影，前脚说是你粉丝，超级喜欢你，后脚就骂粉丝认错人，她不是你，又靠着这个上了热搜！蹭热度蹭上头了，想红都想疯了！”
    圈子里不乏蹭热度的行为，但逮着一个人薅羊毛，还明捧暗踩，林琳快恶心死了。
    纪棠又看了下周桃那张跟她的合影，是杀青宴那天她拒绝合影后，对方在她离开的时候偷偷拍的，她翻了下她的账号内容，就算不想恶意揣测对方，但还是看出满满的扮无辜和心机。
    原女主不是个治愈系的小太阳么？
    纪棠十分意外，但此时不管辟谣还是指责对方，带给对方的只有热度，而且对方看起来根本不在意被骂，她还赶着进组就交代林琳，“别管了，我明天进组，今天得回去收拾行李，叫李音明天在横店跟我汇合吧。”
    “让她跟你回去一起收拾吧，明天一起去横店，到时候反正司机得过去送你，对了，上次你不是叫我多买点梅花贴么，我买了，等下，我拿给你。”
    纪棠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自从路星辰送她梅花贴，她胳膊酸痛或者腰腿不舒服，就贴那么一两副，效果挺好的，在《白大褂》剧组也没少贴，早用完了，自己下单买过一次，这次想着进组《锦衣卫》少不了磕磕碰碰，就想提前备着，顺嘴跟林琳说过一回，没想到她记下了。
    一想到梅花贴就想到路星辰，那天之后他们再没遇见过，只过大年的时候路星辰发来信息，祝她过年好。
    他在忙工作，她也在忙工作，他说的三年之约她记得，但也顶多记得，并不会真的去期待什么，这个圈子变化太快，三年之间物是人非比比皆是，不是说她担心路星辰会变了，而是她也会变，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心境会有什么变化，她只能默默祝福她跟路星辰一切顺利，都越来越好吧。
    第44章
    《锦衣卫》开机当天, 纪棠来到影视城，入住酒店时粉丝们应援探班，一见到她就激动地大喊, “棠棠, 我爱你！”
    “棠棠, 开机大吉！”
    “拍摄长虹，收视顺利！！”
    “棠棠，棠棠！天气刚刚暖和, 要注意身体, 不要让自己感冒了——”
    “谢谢。”
    纪棠笑着点头致意, 接过粉丝递来的花束，跟她们合影，等她进酒店时后面哄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她回头一看是周玉轩来了，他刚从车上下来, 就被他的应援粉丝团团围住, 场面十分热闹。
    “周影帝就是不一样啊, 从一出道就是实力派演员，但是次次呢粉丝应援比得上流量明星, 你看看他那个气质, 真的是沉淀之后越来越独特, 越看越有味道, 怎么就那么迷人呢……”
    李音一次次的回头踮足瞭望，脸上写满了花痴。
    李音比纪棠大两岁，平时做事很稳重，纪棠以为她没什么喜欢的明星，还是头次见她这么花痴周玉轩, 笑着把人拉进电梯里，“好了别看了，以后你遇见他的机会多着呢。”
    进组后见面的机会可不是很多么，李音想想就很激动，但第一次在纪棠面前表现出这么喜欢一个男明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脸颊红扑扑地说道，“我是看周老师的戏长大的，他是我们那一代很多人眼里的男神……”
    刚说完，原本要合上的电梯被人从外面按开，两扇电梯门向两边缓缓滑开，外面本来要进来的人突然伫立不前。
    纪棠和李音下意识侧头看去，就见刚才还被粉丝围绕着的周玉轩，此时正站在电梯门外。
    这么快就过来了？
    “……”
    纪棠后知后觉周玉轩不搞粉圈那套，粉丝再热情，他眼里也只有赶路，她忙道，“周老师好。”
    李音红着脸也忙说，“周老师好，您请进。”还赶紧用手挡住电梯门，往边上让了让位置。
    周玉轩脸上露出个客套的笑，点下头走了进来，他站定后神色淡淡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垂落在电梯门的方向，是一副面对不熟的人时，不大亲近的样子。
    但他的助理跟着进来后就挑着眉头，语气娇蛮地问，“刚才谁说看我们周老师戏长大的？”
    纪棠开始不明所以，突然想到周玉轩才三十出头，李音二十八，李音要是看着周玉轩的戏长大，那就很让人误解周玉轩不是三十出头，而是七老八十，这种话对于心思敏感的人来说，多少都不高兴。
    她不想因为一句话得罪了合作的演员，而且自认失礼在先，他还是前辈，就想赶紧道歉解释一下。
    结果李音弱弱地举起手来，“我……对不起周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她面颊通红，愧疚又怕给纪棠惹上麻烦，一时间手足无措，只知道一直鞠躬。
    纪棠忙阻止她，对着周玉轩说道，“周老师对不起，我助理那个话不是那个意思，她是夸张了一些，其实是想说周老师您当时很年轻就在大荧幕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经典角色，比方《罗曼蒂》里深情、温柔到极致的李思墨……”
    助理淘气，故意揪住一句话拿人家女演员的助理开涮，周玉轩瞪他一眼，刚要开口化解误会，就听纪棠提起他塑造的角色，语气十分诚恳，他之前对她挺好奇——好奇她一个影视新人，在面试前能做到那么大量准备，不仅对故事和人物本身有自己看法，连导演访谈都不放过，现在谈起自己，难道对他也有研究了解么？
    于是他抿了抿嘴唇，选择静静聆听。
    纪棠还在继续，“《等待》里隐忍谨慎的我党卧底许临渊，还有《宗师》里立志光耀武术门派门楣，有理想抱负的性情中人程南，很多的角色经过您演绎都活了，在……”
    周玉轩的助理在纪棠身上看到强烈的求生欲，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纪棠，“……”
    李音，“……”
    两人面面相觑，空气里充满尴尬的气氛。
    周玉轩警示性地看助理一眼，刚要说话，电梯楼层到了。
    李音，“周老师，您先请——”
    周玉轩视线在纪棠身上顿了顿，脚步一转走了出去，助理拎着行李跟上，出去时还冲李音扮了个鬼脸。
    酒店通道是环形的，两人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李音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小声道，“不知道周老师会不会生气，我看他其实不像生气，就是他那个助理看着好不正经，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添油加醋，再让周老师记恨上……”
    纪棠打断她，“说不准他刚才闹着玩儿的，别放心上了。”
    李音见她四下看了看神态谨慎，想起刚才就是自己一句话闹的事，赶紧闭了嘴不敢多话了。
    两人找到房间，李音留下收拾行李，纪棠先去参加开机仪式，她是主要演员里第一个来的，周玉轩和顾念之随后才到。
    拜神上香，随着开机仪式结束，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媒体采访了大概三十多分钟，剧组封锁现场，进入拍摄。
    周玉轩、顾念之和其他人的定妆照提前两三天已经拍好，纪棠当时接到统筹通知说她的等进组再拍，给她透露说导演把她的妆发交给最近很火的一个全能化妆造型师，为了配合对方时间，她的定妆照才延迟的。
    纪棠去化妆，还没走进化妆间就听见顾念之大声嚷嚷，“让你给我先化能怎么着，怎么我还配不上你劳驾一下？”
    一个有些讥诮、十分年轻的声音响起，“我在这儿等的是纪老师，不是你。小姐，您要是有疑问就请找导演，总之我不是你的化妆师。”
    “你叫我小姐？！”
    对方笑，语气懒懒的，“啧，这也能误会？”
    听见顾念之要气急败坏了，纪棠推门进去，然后隔着顾念之看到一旁抱胸站着个年轻的青年，身材健强，面部轮廓棱角分明，相貌很俊朗，头发极短，一双眼看向她，炯炯有神，随后嘴角扯了扯就笑了，“来了就赶紧的，我时间有限，不等人。”
    说话挺张狂的。
    不像描眉画眼的化妆师，倒像个当兵出身的粗汉子。
    跟纪棠想象中不一样，又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哪儿见过。
    她先询问了一句，“L老师？”
    对方有点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纪棠立马闭口不言乖乖坐下。
    化妆师伸出手在她肩膀按了一下，让她靠在椅背上，正往上踩转椅，顾念之腾地站起来，“都当我不存在是吧？！”
    纪棠垂着眼没理会。
    化妆师也没理，甚至嘴里哼起了小调，叫助理先给纪棠卸妆清洁皮肤，而自己拿起笔刷一一看着。
    顾念之过来一把夺走笔刷，啪地拍在桌上，两条细眉挤在一起厉声道，“说了先给我化，她要论咖位资历哪点跟我比，凭什么让你给她当专属化妆师，我喜欢你的化妆技术，你来给我化，我是女主角这件事我说了算。”
    等候她的那位化妆师脸上挂不住，在一旁讪讪不语，其他演员咖位不大，也早有耳闻顾影后经常耍大牌，这时候都尽量使自己悄无声息，不被牵扯进去。
    一时间整个化妆间只有顾念之的声音。
    L的笔刷被拍到桌子上，他拿起来一看断成了两截，立马生气了，笔刷一扔，一脚走在顾念之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弄坏我东西想挨揍？”
    顾念之被他气势吓到，当场没说出话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纪棠不得不出面，拿手挡在L面前劝道，“拜托你先消消气，”
    然后看向顾念之，“顾老师，之前我在门外面就听L老师说你如果对化妆安排不满意，就请找导演，本来这种事就不是你我决定的，你有必要在这儿为难人？”
    顾念之一股脑把火气发向她，“有你什么事，我cue到你了吗，你跳出来当好人给谁看？别以为谁都不知道你这个角色怎么来的，装什么正派你！”
    她当初没选上女反派，最后不知道找了多少门路演了这个戏份不多的女主角，居然反咬纪棠用了不正当手段。
    而且周围人一听这话就开始窃窃私语，或明或暗的目光投在纪棠身上，都带着点原来如此的意味。
    纪棠好笑不已，“顾老师，我念你是前辈一直对你敬重有加，当时试镜你我都在，这里面有没有内幕你一清二楚，用不着给我泼脏水……”
    顾念之冷哼一声打断她，“你急什么，被我戳到痛脚了吧，我就知道……”
    门划拉一声突然被打开，有人小声道，“导演……”
    顾念之后背凉了一下，然后反应很快地挂起笑容，转身边往她的专属座位走去，边看向门口，门口站着顾丹秋和周玉轩——周玉轩媒体采访后去找导演有事，所以暂时没来化妆间，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顾念之才敢这么闹腾，万万没想到两个人同时来了，如果只有周玉轩一个人回来，她还能哭诉一下，编排纪棠和一点没礼貌的化妆师一起欺负她，周玉轩再怎么说也是她同学，顶多把这个烂摊子收拾了，还能当面指责她不成？
    可偏偏导演也来了。
    顾念之可是知道他脾气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心里七上八下，极度不安，勉强笑道，“顾导演、玉轩，你们过来了，我们才开始化妆呢。”
    顾丹秋一脸严肃，“小顾，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当时试镜我定了纪棠没选你，是不是让你有微词，你可以找我说出来，不要在这里制造矛盾，影响大家心情。”
    顾念之本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还能笑出来，“不是的导演，我们刚才是误会，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顾丹秋看向所有人，警告道，“进了我的片场，我希望所有人拿出最好的工作状态迎接接下来的拍摄，丑话说在前面，谁挑头闹事把剧组弄得乌烟瘴气，谁就走人，到时候别求情，我这个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顾导，我们知道了。”
    高低不一的声音响起。
    顾丹秋视线停在顾念之身上，顾念之挤出个娇媚的笑，“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听您的话。”
    顾丹秋拍了周玉轩一下，转身走了出去，所有人回到原位，化妆间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顾念之离周玉轩不远，还想跟他说两句话，诉说一下委屈，周玉轩却阖上眼，任由化妆师动作，她自讨没趣，摆弄着手机，把刚刚发生的事一股脑发给经纪人。
    她经纪人小J名声臭嘴巴脏，一听自家艺人受了委屈就开始飙脏话，火急火燎地要赶过来。
    顾念之不敢顶风作案，说了他两句，叫他过段日子再来。
    纪棠这边化好了妆，她一看到这个妆突然想起这个化妆师是谁了。
    她当初跟赵西洲去龙湾，赵西洲嘱咐她第二天买礼物，她买好礼物还早，去做了个水疗下楼的时候遇见林琳以前给她介绍的一个Tony老师，Tony老师经常受邀给明星化妆，人挺傲，还有点毒舌，一见到她就说她土，拉着给她改头换面了一回——要不是Tony老师当时的坚持，她就不会在后来那档直播节目很惊艳的出现，圈了很多颜粉，一直被人称赞长得漂亮。
    “你是那个……”
    纪棠却一下子说不出来对方名字，最早他给过她一张名片，上面似乎也没名字。
    L挑眉笑了一下，“想起我了？”
    纪棠不好意思地笑笑，“真不好意思我才想起来，你化妆跟别人不太一样，我认出来了。”
    “贵人多忘事。”
    “对了，我叫你什么好？”
    “……陆风。”
    “陆老师，还得谢谢你那会儿帮我化妆……”
    陆风打断她，一字一句道，“叫我陆风。”
    “好，陆风。”
    陆风给她做造型，尽管两人声音不大，周玉轩还是听见了，睁开眼望过去，“纪老师，你们认识？”
    纪棠点头，“以前别人介绍我认识过他，后来还有一面之缘。”
    周玉轩笑，“缘分，小陆现在身价很高，一般团队邀请不动他，这次看在顾导的面子，他才来的。”
    陆风纠正，“错，我是看在纪小姐的面子上。”
    “哦？”
    周玉轩不禁疑惑，纪棠也疑惑，“我有什么面子啊？”
    “你是我贵人。”
    陆风大言不惭，“你录之前那档节目跟观众说你最开始的妆发是我做的，那之后不少网友关注我，他们看到我的才华更卖力地替我宣传，让我有了更多的机会被人认识，名气越来越大，你说你是不是我贵人？”
    纪棠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件事，她当时只是没什么机会感谢他，才在节目上顺势宣传了一下，怪不得顾念之非要跟她抢化妆师，就因为陆风如今的名气和精湛的化妆技术让人追捧。
    她笑道，“那也是你自己有本事，再说之前就听人说很多人邀约你。”
    陆风笑笑没应话。
    周玉轩却从陆风表情看出点微妙，他听说过这个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完全依照心情做事，过得淡然悠远，根本不像在乎火不火的人，怎么会因为纪棠替他宣传过，就把她看做贵人？
    但他毕竟跟纪棠不熟，就什么也没说。
    顾念之见周玉轩跟她最讨厌的两个人搭话，频频侧目过去，气愤又不甘。
    纪棠妆发做好去换衣服，其他人看着她那张描绘得艷艷不可方物的脸，惊叹不已，
    “太漂亮了……”
    “光看脸就有宫廷贵妃的感觉了，L老师的化妆技术太厉害了，看那长蛾眉简直神来之笔！”
    ……
    纪棠换了一身宫廷装，顾丹秋来了，见她桃腮杏眼，天真不失妩媚和贵气，十分满意，交代她怎么通过眼神和表情细节表达人物特征后，就让摄影师开始拍摄。
    纪棠开始把握不好，后来渐入佳境，一个小时后导演喊了停，在电脑上一张一张地查看，最后选了最满意的一张。
    那边周玉轩和顾念之已经进入拍摄，纪棠这边选完片，那边刚刚结束，导演就让她跟周玉轩开始拍他们之间的戏份。
    周玉轩饰演的锦衣卫指挥所听从皇帝号令，专门完成一些不为人知的任务，北都的连环谋杀案愈演愈烈，周玉轩把怀疑目标放在了已经是纪棠饰演的贵妃身上。
    他要来一探究竟，试探贵妃。
    顾丹秋说戏，“玉轩你的锦衣卫在这之前跟贵妃的另一个杀手身份交手多次，你们之间棋逢对手，已经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情愫，所以这场试探的戏，眼神和表情的细节很重要，要内敛还要轻描淡写，还要惊心动魄，想想稍不注意就是生死停留，你们都注意一下，把握着点尺寸。”
    周玉轩点头表示知道了。
    纪棠拿到剧本的时候琢磨过，但心理戏对于她这样一个新人来说太难了，她分析了不少理论，试图用技巧化解这种难题，但上场才拍了一分钟就被导演喊了停。
    “纪棠你太不自然了，套路化，不能这样演！”
    “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条吧。”
    下一条导演又卡，“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别躲闪，拿出你贵妃恃宠而骄谁都不怕的气势，你一躲就心虚了，露出狐狸尾巴，他不缉拿你缉拿谁！命都被人家攥在手里，还不知道怎么攻守吗？”
    周玉轩感觉导演说的东西太宽泛，纪棠不一定能消化，他笑道，“这样吧，休息一下，我跟她对对戏。”
    导演叫休息。
    周玉轩道，“其实你开始那条的表演方法不能说完全不可取，你做不到用本能精准的抓住情绪，就给它们设置了几个点，然后依次表现出来，这么做大节奏是不会错的，就是不够自然，我们多练习几遍就很好过，至于你躲闪我，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周玉轩其实知道为什么，但莫名想听她说出来。
    纪棠睫毛扑闪了下，不好意思道，“周老师你看着很细腻，但爆发力对于我来说太强了……我有点接不住。”
    就算他表现隐忍不动声色，传递出来的情绪都令人震撼，什么叫毫不留情的碾压，她跟周玉轩就是。
    这个问题她在面试，他帮忙搭戏的时候就出现过，被他一个眼神完全压住，她不仅失去后面继续表演的机会，还自乱了阵脚。
    周玉轩听后就笑了，“哦，原来你怕我。”
    “那我们就先熟悉下吧。”
    周玉轩伸出手，“你的手呢？”
    纪棠伸出来，很快被他握住，他的手掌很大，有点薄茧，本来很温暖令人安心，但她还是出了一手心汗，浑身不自在。
    周玉轩注视她，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今天在电梯里的时候，我忘记跟你道歉了。”
    纪棠本来紧张，闻言抬头道，“道什么歉？”
    “我助理，他跟你们闹着玩，没有其他意思，你别介意。他平时也那么闹，你见多了就不奇怪了。”
    周玉轩见她没反应就皱了下眉，更诚恳地说道，“你要是还介意，我待会儿叫他也过来给你道歉。”
    “别——”
    纪棠是他眼里的诚恳吸引了，她有点分不清他在演戏还是现实，回神后忙道，“是我们太冒失了，偷偷议论你还被你发现，真……太尴尬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对。”
    “我怎么会介意，我本来就是一名演员，随时都接受广大群众的议论，对了，你之前举了我演的那些角色，那些电影你都看过？”
    “看过，最喜欢你的卧底和宗师……”
    纪棠说到自己擅长的地方声情并茂，不知不觉反握住他的手，早忘了两人才刚刚认识不久。
    顾念之今天戏份结束过来看周玉轩，也是想看纪棠演砸后看笑话的，就见那两人手拉着手无比亲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来到顾丹秋身边道，“顾导，这边怎么还不拍啊？”
    顾丹秋皱眉，“小顾，你今天这场戏不需要表现太多，但后面戏份同样重要，女主角是替兄赶考，比男子还惊才艳艳的人，她不能妖媚，不能娇，一定要英气，虽然柔弱但正气凌然，你回去多揣摩下，有什么问题就找我、找玉轩，我们都能帮你。”
    “哎我知道了，那您忙吧，我先走了。”
    顾念之最怕顾丹秋皱着个眉头说戏，说他一本正经吧，他照样拍得了风花雪月，把女人拍得还别样美，说他懂女人吧，他总这么严肃，跟个老学究似的。
    她进了剧组多少有点万事大吉的心态，一听他啰嗦就赶紧先溜了。
    周玉轩跟纪棠多聊了会儿，纪棠轻松了很多，再拍的时候顾丹秋见她渐入佳境，就又拍了一条，在第三条结束的时候喊了过。
    “恭喜你。”
    周玉轩道。
    纪棠，“？”
    周玉轩，“我见过在顾导手底下一场戏拍了十几遍不过，最后自己把自己搞崩溃的演员。”
    他加了一句，“很多。”
    纪棠忍不住笑出来，“周老师，今天谢谢你了。”
    周玉轩，“同行而已，客气。”
    他对上纪棠笑容，唇角翘了翘，露出个浅浅的笑。
    这一幕幕都落在赵西洲眼里。
    第45章
    45
    群头喊, “赵州——”
    赵西洲在剧组混了半个月，群演是地位最低的工种，谁都能过来吆五喝六, 听见喊就从地上站起来, 群头指着他跟另一个人说, “张哥，这身高可以吧，长得也成, 除了黑点没毛病。”
    叫张哥的那人上下看了赵西洲一圈, 就点头, “成，就他了。”
    群头推了赵西洲一把，“还愣着干啥, 不用你演死尸了，跟他领活儿去。”
    赵西洲跟张哥走, 张哥把他推进排得乱哄哄的队伍里, 交代, “签字领戏服去。”
    赵西洲领了一套兵校服，周围领上的有二十来个人, 张哥大声催促, “都给我手脚快点, 只有二十分钟时间。”
    其他人都动起来, 也不找地方遮蔽，直接脱了上衣往上套戏服，三月份倒春寒，一股风刮过来，冻得人直哆嗦, 但更多的人是兴奋，“问过了，这场是周影帝的戏！”
    “哎呀周玉轩啊，那说不准咱能跟着露个面了！”
    一群人笑哈哈的。
    赵西洲刚脱掉上衣，有人从后面捉住他后脑勺，往上弄头套，叫唤道，“你蹲着点，矮点——”
    赵西洲微侧头，“能不能先等我换上衣服？”
    对方摸了一把他裸着的后背，“啧，头次碰见大男人皮肤这么好的，好漂亮的蜜色啊，连个痘痘都不长，这个身材可以当麻豆了，你平时健身啊？”
    赵西洲，“别碰我，你赶紧的。”
    旁边有人看过来，“妹子你过来摸我，我肯定不躲哈哈哈！”
    化妆师小妹嘴里咬着一根簪子，鼻子里哼一声，“就你那皮糙肉厚，我摸着都嫌硌手！”
    “咱大老爷们谁讲究那个，不摸就不摸呗，那你先给我弄妆发，那小子衣服都没换好呢，你着急啥啊？”
    化妆师小妹瞅见赵西洲光着膀子站在风里确实蛮可怜的，就先放过他，回头催促，“你赶紧穿，你看看别人都穿好了，属你最慢，等穿好站那儿等我。”
    赵西洲低着头把戏服套起，转身就等在另一个男化妆师身边，那化妆师小妹瞧见了，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兵校们都准备好了，张哥按大小个排起来，操练了两分钟，“得嘞，待会儿都严肃点好好表现，没事不许笑，都管好眼珠子，别给我滴溜溜地转，谁贼眉鼠眼的样儿趁早滚蛋，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好，走起——”
    赵西洲跟着到了拍摄的地方，周玉轩一身飞鱼服，骑着高头大马，有人牵着马缰绳，正带着他一圈圈慢慢地溜，纪棠也在，身上披着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头上戴着妆发，手里抱着个牛油果色的暖手宝，在边边上仰着头跟周玉轩说话。
    周玉轩说，“你别笑，待会儿一样有你受的。”
    纪棠，“我不怕。”
    “你不怕？”
    周玉轩回头喊导演，“顾导，你让她骑，不能叫她在那儿嘚瑟，看我笑话。”
    顾丹秋乐呵呵地说，“纪棠马术可是考了证的，你就叫她嘚瑟一下吧。”
    周玉轩愣了一下后冲纪棠抱拳，“失敬失敬，以后我要向你学习。”
    “不敢当不敢当。”
    纪棠跟着笑起来。
    她背光站在那里，拿手放在额头稍微遮着点光，却挡不住纯粹而明媚的笑容。
    赵西洲痴痴望着，羡慕她跟别人说笑，而自己早失去靠近她的机会，只能选择这种方式远远地看着。
    “别瞅了！听不见说话？！”
    有人忽然吼道。
    赵西洲回神，见其他人都转向了另一边，他后面那个瘦高个正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赵西洲转过身去，瘦高个趁张哥走开一会儿，从后面凑上来问，“你看人家女明星看入迷了，魂都没啦？”
    赵西洲不吭声，其他人问，“谁啊？”
    瘦高个道，“就那个纪棠，他刚才眼睛都长人家身上了哈哈！”
    “那女的长得就是好看，带劲儿啊！”
    “好看顶啥用，关键咱没钱，要有几千万几个亿的我就把她办了！”
    其他人明知故问，“咋办啊？”
    “拿钱办啊，包个十天半个月，女明星床上一个个可骚……”
    话没说完，一个拳头凌空砸在了脸上，这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从队伍里摔了出去，刚惊恐地摸出一脸血，下一秒脖子就被人掐住，对上对方一双凌厉的眼，他颤声道，“我招你惹你了，你是不是打错人了？？”
    赵西洲警告，“嘴上再不干不净，下次不光揍你这么简单。”
    其余人反应过来，叫唤着，“打人了打人了！”
    张哥远远地看见那帮人乱了，骂骂咧咧地跑来，“怎么回事，都给我站好了，马上就拍了！”
    瞅见地上坐着个人，他瞪眼，“操，出血了？这还打架了？”
    赵西洲已经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地上那个人把血往自己裤子上一抹爬了起来，陪着笑脸道，“张哥、张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们闹着玩儿，不小心摔了一跤。”
    张哥一阵火大，“闹***，听不见老子说让你们在这儿好好站着！摔鼻青眼肿这怎么拍？”
    瘦高个不敢说被赵西洲打了的事，一方面因为赵西洲看着十分凶悍，一方面怕折腾起来踢出剧组，于是一个劲儿道歉，说了不少好话，这会儿再换人耽误时间，张哥想了想骂骂咧咧地叫化妆师过来给瘦高个补妆。
    导演拿大喇叭喊，“都准备了，准备！”
    周玉轩骑着高头大马进入镜头，现场调试着机器，化妆师最后给演员们整理造型。
    “现场准备，3，2，1——”
    ……
    纪棠不上场，专程等着看周玉轩表演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他身上，视线偶尔掠过马后面跟着跑的兵校们也并不做停留。
    “纪老师，你看那个人——”
    有女演员碰了碰她肩头。
    她，“嗯？”
    女演员不知道看到什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就那个，那群演吧，脸上怎么鼻青眼肿的，哎呦，怎么还流鼻血了，他不知道怎么擦了哈哈哈！”
    纪棠正要看去，有人跑过来说，“纪老师，有人过来探你的班。”
    “谁啊？”
    “就那个江寒江老师，诺，就在那边，你过去看看哇！”
    纪棠远远一望，江寒冲她招手，她走过去不冷不热道，“你怎么来了？”
    江寒带了不少吃的，足足两大袋子，都放在她脚边，解释道，“本来过来看一朋友，就在你们隔壁拍戏，知道你在这边就顺便过来看看。”
    他见纪棠没什么惊喜，就小心翼翼问，“我来……你不会不高兴吧姐……”
    “没，”
    纪棠脸上露出个笑，寒暄道，“你最近不忙吗？”
    “怎么会不忙，大前天参加城市音乐节，前天飞机来回跑，昨天品牌发布会，今天刚回来的，就这半天空闲时间。”
    江寒巴拉巴拉说了一车轱辘话，纪棠只回应道，“忙点好。”
    “……”
    江寒知道自己多余了，找再多话题都只是上演独角戏，纪棠还是不愿意将他看做朋友，当时一个剧组没办法才当他是同事，现在哪儿还用敷衍他。
    他心里挺难过，勉强打起精神道，“那……你忙，我先走了，你拍戏注意身体，可别太拼啊。”
    “你去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江寒跟她挥了下手，连看着她离开的勇气都没了，调头往出走，垂着头十分沮丧，没走几步就撞了人，他抬头凶巴巴道，“没长眼睛？”
    他戴着墨镜和口罩，这个装束无疑是明星，剧组阶层划分很严重，不光演员和演员之间，但凡手里有点权利的，一般人都要喊上声老师，对方是个群演，不假思索就点头哈腰，“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江寒正要走，就见一队穿着什么兵戏服的人出来了，人数众多，乱哄哄的从他身边经过。
    他不经意扫了一眼，等快出片场的时候猛然停下脚步，不对，刚才有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堂舅？
    他立马给赵西洲拨电话，拨了几个来回都没打通，回想之前堂舅过大年去国外的海岛度假，也就那几天还跟他通过电话，之后这一个来月就很少联系，唯一的一次他妈给堂舅打电话，他妈说里面怎么乱哄哄的，他没放在心上就没多问。
    江寒意识到什么，想折回去确定，肩头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他下意识回头，身后没人，然后听到一声轻笑，余光闪过一片衣服，对方又躲在他身后。
    无聊。
    江寒抬步就走。
    “喂，江寒——”
    那人在身后喊他，声音甜丝丝的往他耳朵里钻。
    江寒听出来是谁了，转过身来，果然就是她，戴着古装的妆发，身上穿着水蓝色衣裙，还披着一件同色系披纱。
    她背手而立，笑得古灵精怪，“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江寒，“你刚叫我什么？”
    “江寒。”
    “没大没小。”
    周桃顿时笑得更厉害了，头上戴的珠钗耳饰都晃动起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江寒看着那张跟纪棠相似的脸，心底的阴霾反而渐渐消失了。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周桃停下笑，仰着头看他，眼角因为笑淌出些眼泪，她一边轻轻擦拭，一边道，“最火的新生代偶像，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名字，你是不是对自己名气有什么误解？”
    江寒笑了一下，“你是演员？看你的样子像新人，怎么那么胆大直接喊我名字，不怕我生气？”
    周桃手指缠着披纱玩儿，一脸天真无邪地坦白道，“我不这么做怎么引起你注意？”
    “……”
    江寒居然因为她大胆直白的撩，心脏扑通加速跳了好几下。他掩饰性地看向远处，“你在那边拍戏？给人当小丫鬟的吧，那赶紧回……”
    周桃气冲冲地打断他，“你说我演什么？”
    “……小丫鬟啊。”
    “我是《美人兮》剧组的女主演好么，什么小丫鬟，你眼神有毛病吗，看我这样怎么可能像个丫鬟，逗我呢吧！”
    江寒被她几句话弄得下不来台，加上他本身脾气也不好，见她莫名其妙生气就打算先走了。
    周桃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不怪她，她看这个世界谁都是纸片人，所以压根不在乎纸片人什么感受，要不是为了接近男主，也不会浪费时间勾搭江寒，结果一不小心被他一句话刺激到了，一下子暴露了本性。
    幸好她十分擅长装无辜，见江寒要走，眼圈一下子红了，“连你都说我像丫鬟，我好不容易演个主演的……”
    江寒真是怕了爱哭的女生，狠不下心一走了之，忙找补着说了不少好话，直到周桃破涕而笑，他总算松了口气。
    临走的时候周桃道，“上次弄湿你衣服，我给你买了新的，你什么时候还来这边啊，我把衣服给你。”
    “多大点事，用不着。”
    “那我就白买了？”
    “……”
    江寒沉默了片刻，对上她期待的目光不由心软了，“过几天，差不多下礼拜吧，到时候我来这边探班。”
    周桃立马笑了，“好，我等你。”
    江寒见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跟个孩子似的，心里软软的，然后手指忽然被她捏住，她抬头凶了一下，“伸出来。”
    江寒展开了手。
    周桃拿着一支笔在他手心写下自己名字和电话，冲他狡黠地笑，“记住了，我叫周桃。”
    *
    不到半个月，网上关于江寒和周桃谈恋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江寒粉丝四处辟谣，气不过就跑到周桃个人账号下面骂，不少人四处开贴扒周桃黑历史，说她在校期间喝酒抽烟小太妹，频频勾搭约会富二代，疑似被包养过，能进组《美人兮》当女主演是带资，跟房地产大亨家大公子李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之这个女人的无辜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不是个好东西。
    江寒粉丝急得要死，尤其看到两人私会亲密照频频流出，就差死谏了！
    结果等来的却是江寒公开恋情。
    他不仅公开恋情，还为了维护女友，真身下场替她说话，跟网友争执。
    事情愈演愈烈，首页出现很多江寒粉丝脱粉帖子。
    粉丝们真情实感气愤难过意难平，连吃瓜群众都十分唏嘘，“江寒是傻二代吧，周桃明显不清白，想踩他上位的，他眼睛被蒙蔽了，还替她洗白？”
    “他再努力努力说不准下一个顶流了，就这么栽周桃手里了？不知道说他刚还是傻，大概没吃过什么苦，居然还挺纯情的，周桃黑历史都锤了，还能说别人都是诬陷她的，她是他见过最单纯的女孩子……真是个傻白甜啊！”
    有江寒粉丝忍不住悲伤地开麦，“不是的，他不是傻白甜，也不是没吃过苦，当初瞒着家里情况去海外当练习生，就是想证明自己不靠家里也能闯出个名堂，他能成为新生代最火的歌手，是他自己努力的成果……他是有梦想的啊，当年说过要超越路星辰的人，我们一直支持，一直等他加冕称王，他怎么会变了，变成这样，我们也不指望他一直不谈恋爱，但好歹找个能说服粉丝的小姐姐很难吗，为什么找一个全身都是污点人品超差的十八线！实在难以想象，知道他平时很刚，但关键时候还是能拎得清的，所以虽然他脾气不好，我们也很放心，但你今天真的要为那么个人跟全世界对抗，我们粉丝也没什么好说的，祝你好运。”
    “哎，粉丝别那么真情实意了，我看他就是没啥事业心，本质富二代玩票，反正糊了还能回家继承家业，让他造作呗，每天努力往上爬的小哥哥千千万，咱再找个粉呗。”
    “就是，他找那么个女朋友，以后糟心事还不知道有多少，继续粉下去只会虐自己！”
    ……
    路星辰想转型创作歌手，新的一年制定计划，把重心放在了学习和创作上，无意中听说江寒的事，特意给他打电话，结果江寒大概没什么好说的，并没有接听。
    路星辰只得作罢。
    江寒倒是接了赵西洲电话，赵西洲提出两人见一面，刚说了地址就被他打断，“堂舅，我最近还有事……”
    赵西洲忍着没生气，好声好气道，“那我就直说了，那个女孩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初李芮他们庆祝我康复，她就出现过……”
    江寒没听他说完就不耐烦道，“堂舅你也来劝我？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在纪棠姐剧组当群演？你当初有多没珍惜她，现在就有多后悔，我不想走你老路，让自己人生留下遗憾！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起码我现在不后悔。”
    “我跟纪棠的情况不一样……”
    话没说完对面挂了。
    赵西洲拿着手机一阵烦躁，此时正值中午，片场吃饭午休，旁边群演吃完饭就地坐着，也有人跟道具组借了块布铺在地下躺着睡，远处周玉轩上了保姆车，顾念之在摇椅上躺着，纪棠在一个角落翻剧本。
    赵西洲望着她专注的模样，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他后背倚在一棵树上，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也不嫌无趣，反而心里十分满足。
    “顾姐姐——”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随后一个女孩子的身影闯进了赵西洲视野，那张跟纪棠长得六七分像的面庞在他眼前晃悠着，挡住了纪棠身影。
    赵西洲看去，那可不是最近把自己好端端的堂外甥迷得神魂颠倒的周桃么？
    *
    “桃桃啊。”
    顾念之眯开眼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来了？”
    她跟周桃一个公司，经纪总监上次还嘱咐她关照一下周桃，周桃走的黑红路线，关键是踩着纪棠上位，她看纪棠不爽，自然就愿意帮周桃了，加上周桃还挺识眼色，回回把她捧得舒舒服服，她就当多个塑料情姐妹。
    说着慢悠悠坐了起来。
    周桃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腿边，一边问她累不累，一边替她揉捏双腿。
    顾念之见她时不时瞅向角落的纪棠，一下子来了主意，抬高声音说，“桃桃，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女明星是纪老师吗，她不在那儿呢吗，你要不要过去跟她合个影啊？”
    周桃立马害羞地说，“要啊要啊，就怕纪老师不愿意跟人合影。”
    “怎么会，我们纪老师最大度了，你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两人一唱一和，说完周桃就走到纪棠身边，语气弱弱地说，“纪老师……”
    纪棠合住剧本，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周桃一脸含羞带怯，“纪老师，我是你粉丝，特别喜欢你，能跟你合个影嘛？”
    纪棠捏了下发酸的脖颈，“特别喜欢？喜欢我什么？”
    周桃不防她这么问，愣了下后天真烂漫地说，“喜欢你的舞蹈呀，你的台风、歌，还有好多好多呢！”
    纪棠问，“喜欢我哪个舞台？”
    周桃一下子被问傻啊，她喜欢纪棠才怪，怎么可能没事看她的舞台，只不过上次那张偷拍照尝到甜头，想重施故技而已。
    而且也是来故意膈应她的。
    结果被她两句话问得哑口无言，赶紧求救似看向顾念之。
    顾念之懒懒地支起胳膊，拿手托着腮，掀起眼皮看向纪棠，“纪老师也会摆谱了，人家小演员想跟你合个影而已，拿架子有意思么，多点同理心吧！”
    纪棠笑，“顾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这话换个说法就是关你什么事。
    顾念之一阵冒火，“我看不惯还不能说两句？！要比咖位我比你大得多，你是后辈我是前辈，周桃是我的小姐妹，也就她喜欢你才眼巴巴地想跟你合影，你就算不看都是同行的份儿，也得看我面子，怎么着，想跟我闹翻？！”
    她嚣张惯了，旁边人听见也不以为怪，该歇着睡的还继续睡，本来小声交谈的都悄悄噤声，但都竖起耳朵听着——没人喜欢顾影后，但也不代表纪棠被很多人喜欢，谁叫她那么遭人嫉妒呢。
    顾念之说这话的时候就抱胸坐起来，挑衅地看着纪棠，所有人都以为纪棠就算不愿意也总该跟那个周桃合影了，圈子里嘛识点眼色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不算认怂，有本事以后咖位大了虐回来就行了。
    纪棠却正色道，“顾老师你说什么呢，别说她是不是我粉丝，就算真的是我也不会跟她合影，顾导演三申五令，电影拍摄期间任何演员穿着戏服不许拍照摄影，这什么原因你不比我清楚？”
    周桃天真地插嘴道，“这有多大问题啊，等拍好了打马赛克不就好了嘛？”
    顾念之一听就笑了，“那你可得记得打马赛克哦，我们剧组戏服要被曝光出去，我可找你呢。”
    “放心好了，我也是演员，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还是纪老师细心，我刚才光激动跟你合影，都忘了剧组规定，你……”
    纪棠打断她，“我话还没说完……”
    但周桃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来到她身边，拿手机对着两人。
    李音给纪棠拿热水，一回来就见到这幕，赶紧拦下周桃，“你干什么呢，不许拍照！”
    周桃一把挣脱她，脸上带着笑，“纪老师同意了的。”
    纪棠要走，她手疾眼快挽住她胳膊，脑袋都靠了上去，纪棠见过难缠的，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用力推了一把，试图把人甩开，哪知道周桃顺着她力道跌坐在地上，手机摔在一边，屏幕也碎了，她一下子就哭了。
    “怎么还打人！”
    顾念之从椅子上跳下来，尖着嗓子喊，“纪棠打——”
    她话没说完，有人在她眼前递过来一部手机，屏幕上放的正是这件事的始末。
    顾念之要夺手机，对方没让她如意，她正要骂人，就对上一张麦色皮肤的帅脸。
    “赵……西洲？”
    顾念之不敢相信，不禁喃喃说出口。
    赵西洲冷眼瞧着她，“顾老师，你觉得我把视频发在网上，大家会怎么看你？”
    他一说话，顾念之就确定了是他，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晒成这个样子，还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见他线条完美的下颌紧紧绷着，脸上像覆着一层寒霜，又惧又怕，话都说不出来，“我……”
    周桃还坐着哭，但很注意姿势，就算哭也哭得楚楚可怜，引人怜爱，她并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是谁，也顾不上管，只管哭就对了，大部分人当没看见，但不妨碍有人想巴结她和顾念之，而且她恋情曝光，热度正大着呢。
    “周桃别哭了……”
    “你男朋友要知道你被人欺负了，可得多心疼啊。”
    “对啊对啊，地上凉，你先坐起来好不好？”
    两个人在哄她，周桃趁机就哭诉，“我就是想合个影而已，纪老师不愿意就算了，为什么推我啊……”
    有人提议，“纪老师，不然你道个歉吧？”
    纪棠视线正在背身而立的男人身上，是她熟悉的样子，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她收回视线看向那人，刚要说什么，顾念之就跑过来把哄周桃的那两个人呵散了，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歉！还不够乱！”
    她指着周桃，“行了你赶紧起来，赶紧走！”
    周桃泪眼婆娑地看她，“顾姐姐……”
    姐姐个屁！
    人前掉眼泪演的真好，正儿八经拍戏稀巴烂，还演呢，再演她都要引火烧身了。
    顾念之，“哭什么劲，要哭回你们剧组哭去！”
    她转变之大别说周桃反应不过来，纪棠也疑惑，再次看向那个男人时，他依旧背对着这边。
    周玉轩下了保姆车走过来，远远地问，“怎么了？”
    顾念之赶紧撵走周桃，应道，“没事没事，吵到你休息了是吗？”
    周玉轩已经看到周桃的脸，来到纪棠身边时说，“那就是网上那个……”
    他见纪棠表情勉强就没说下去，跟她另找一块地方，提议对下戏。
    纪棠欣然同意了，再回头找那个男人时，已经不见对方踪影。
    *
    赵西洲没把视频发在网上，不想让纪棠因为这种事引起热议，尤其其中还有那个跟她长得像的周桃，更不能叫周桃再次贴着纪棠蹭热度，以防一直被她捆绑。
    他把视频发给了顾丹秋，简单交代了下起因，又发给江寒，希望他能看清他那个女友的真面目。
    江寒那边没动静，但顾丹秋隔天就交代场务，以后不论任何原因，一律禁止那个叫周桃的女演员再来片场探班，同时再次警告顾念之事不过三，她再挑事就坚决换人。
    第46章
    顾念之自那以后收敛了很多, 一来虽然看纪棠不爽，但实际上两个人到目前为止，除了上次竞争角色, 暂时还没有其他直接的利益冲突, 二来赵西洲在剧组。
    她想嫁入豪门的终极梦想又开始蠢蠢欲动——赵西洲现在虽然暂停赵氏集团的职位, 但凭借他的影响力和手里的股权，再次回去只是时间问题。
    以前他风光无两，还有未婚妻, 她没赶上好时机, 现在他面临人生低谷, 她如果趁机当好一朵解语花，说不准就能俘获他的心，毕竟男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爱上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至于他对纪棠的感情。
    顾念之觉得这不也正体现了他的长情么, 男人长情绝对比绝情好，绝情的男人今天能狠心对待前任, 明天就能狠心对待现任, 像赵西洲这样的人心里装个白月光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也不过是执念，要真的离不开她, 当初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念之想清楚了就开始行动。
    她趁中场休息悄悄来到b组, 跟大部分剧组一样, 他们剧组也分ab组, 只是每个剧组分法不一样，他们这里a组拍主演，b组拍配角。
    她来的时候b组正在拍摄中，她巡视一圈找到赵西洲，赵西洲正穿着不合身的太监戏服, 在一所宫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帽子下露出的半张脸晒得发红，都是热汗，嘴唇也干的起了一层白皮。
    演这场戏的演员们在宫殿门口的甬路一边交谈一边走过。
    导演喊咔的时候，演员们回到自己座位上歇着，有人送水，有人整理仪容。
    像赵西洲那样的群演是没人管的，别说没人管，连把休息的椅子都不配拥有。
    而且他好像站了很久，顾念之见他离开宫门口的时候，受过伤的那条腿停顿了下，才缓缓迈出来，到了一个没人的墙根坐着歇息，也没人拿口水给他喝。
    顾念之赶紧叫助理买水去。
    “买多少啊？”
    “有多少群演就买多少水！”
    有个跟赵西洲一样都是站宫门口的太监群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累得站都站不起来。
    顾念之问了一嘴，“今天工作多久了？”
    那人摘下帽子，满头大汗地说，“从今天早上开始，光在那儿就站了四个小时啦。”
    “……”
    顾念之一想到赵西洲站了四个小时就受不了，他傻吗，难不成想把腿站废？
    想待在剧组的办法很多，他偏偏选了跟组群演，还真的在这儿吃苦受累……
    助理一买回水，她就亲自跟着给群演们发水，收获了一声声的道谢，到了赵西洲身边，她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拿出一瓶水递过去，装模作样地说，“诺，你的，我们顾老师体谅大家辛苦，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了水。”
    赵西洲头也没抬，婉拒道，“谢谢，我不渴。”
    助理无奈地看向顾念之，顾念之接过水，示意助理先走开，等周围没人了，她拧开盖子蹲在赵西洲身边，先诚恳地道了个歉，“赵总，上次的事真的对不起，我一时糊涂才找纪老师麻烦，其实我就是嫉妒她之前面试拿到我想要的角色……后来想想何必呢，我也太小气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找她麻烦了……”
    赵西洲倚靠在墙上，抬眼睨过来，眉宇间透着一丝不耐，“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可以走了。”
    顾念之忙道，“我来是想帮帮你的！你、你每天就为看她一眼，瞒着身份在剧组跑来跑去，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她，我好羡慕这种感情，不如我帮你安排一下，你跟着我助理的话更方便见她，更好接触……”
    赵西洲打断她，“说完了吗？”
    “我……”
    真的很想帮帮你！
    话没说出来，赵西洲站起来走了。
    顾念之回到片场冲助理发了一通脾气，讨厌赵西洲认死理，她都那么卑微地讨好他，他居然还油盐不进。
    之后她又找了他两回，结果赵西洲没再客气，要么隔着老远就走开，要么在她开口前就说跟她不熟。
    顾念之一腔热情都被浇灭，最后干脆决定利用他一把。
    她让人偷拍她跟赵西洲站在一起的合照，专门找了角度，然后发给经纪人让他安排曝光和通稿。
    隔天网上就沸腾了，网友都不敢相信这个皮肤晒成小麦色的男人就是赵西洲，还追求顾念之？为了让顾念之感受到诚意，特意待在剧组？
    “谁信谁是傻子！”
    “顾影后最近的通稿真是一言难尽……”
    “穿戏服那男的长得还真挺像赵公子的，不过他那种人不可能跑剧组当群演吧，要为了纪棠去的话，说不准我还信。”
    ……
    很多人@赵西洲，赵西洲晚上发博，内容只有两个字“假的”，之后点赞了纪棠的定妆照。
    他意思绯闻是假的，但网友以为合照里的男人也是假的，嘲讽顾念之当初倒贴不成，在哪儿找了个低配版。
    顾念之没想到热度是有了，但都是嘲讽，不过也没关系，她第二天跑出来辟谣，义正言辞地斥责有人居心不良空口造谣，并表示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顺势宣传了把自己代言的某品牌专场直播。
    虽然网友们说什么的都有，但品牌直播那天直播间异常火爆。
    周桃因为被顾丹秋明令禁止出现在《锦衣卫》，好长一段时间成为影视城的笑话，江寒因为赵西洲发的那段视频，也对她大发脾气，连续几天不肯联系，而《美人兮》这边也是状况多多，源于她根本不会演戏。
    她倒是搞定了李芮，李芮资金到位，导演这边不会说什么，但那些演员们经常背着她讲小话，说她只会瞪眼，头次见不背台词念123的，什么都交给后期等等。
    周桃听到一次怼一次，但说的人太多了，她怼不过来就很烦，干脆借着身体不舒服请假，叫导演自己想办法。
    她请了假就去找江寒，在他休息室门口可怜巴巴待了一上午，江寒心软，跟她和好了。
    但没想到隔天顾念之就出了跟有关于赵西洲的通稿。
    周桃仔细拿照片对过，又托人偷偷跟踪“赵西洲”，确定了就是他，差点没气死。
    她气赵西洲这段时间没音没信的，结果居然就在剧组里待着，顾念之知道还独享了这个消息，竟然一点都没对她透露过。
    她找到顾念之，一上来就问她怎么回事。
    “赵西洲怎么会在你们剧组？”
    顾念之刚回酒店，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翻了个白眼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关么？”
    周桃现在还用得着她，听她语气不耐烦，脸上忙堆起笑，晃着她胳膊撒娇般道，“我就是好奇嘛，顾姐姐你快跟我说说吧。”
    “他除了追纪棠还能干嘛，真没看出来他是那种恋爱脑，那么大集团也不管了，天天混在一群没前途的群演里被人呼来喝去，就为了能待在剧组，有机会看见纪棠……真不知道纪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顾念之一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想导演和周玉轩对纪棠的态度都比对她好，更生气了，骂道，“她就是个狐狸精，就会勾引男人！就那天的事，你知道视频是谁的拍的，就是赵西洲！人家就怕前女友被人欺负，一直在旁边守着呢，刚好被咱两撞了枪口……”
    周桃还不知道视频是赵西洲拍的，听了这话气得脸色都变了。
    顾念之发泄完，一抬头就见周桃眼眶红红的，她纳闷，“我又不是说你，你难受的什么劲儿？”
    周桃带着点哭腔道，“她凭什么啊，凭什么男人都喜欢她，连江寒也……”
    顾念之心里一咯噔，“江寒也？”
    “他喜欢的人是纪棠，这不看我长得像纪棠，才选择跟我在一起……”
    “这都你自己猜的吧，纪棠比江寒大不少呢，再说以前可是差点成了他堂舅妈，行了，别胡思乱想了。”
    恋爱中的人智商低，疑神疑鬼，顾念之可算信了。
    结果周桃反驳，“就因为那层关系，他才没追纪棠，不然我哪儿来的机会！”
    她悲伤地喃喃道，“喜欢一个人眼里是藏不住的，你没见他看到纪棠的那个样子，我可是见过很多回了，他就是喜欢她，我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
    够狗血的。
    顾念之眼珠一转来了心思，故意刺激道，“这要是真的，那你可太惨了，他心里边有人就算了，还跟你长得相似，你说你们亲热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不是她啊，那可太膈应人了……”
    嘭地一声，周桃一脚踢飞了鞋，脸都气得变了形，“他敢我就要他好看！”
    顾念之吓了一跳，不过心里好笑，“你怎么要他好看啊，你们相爱相杀？那不是互相伤害嘛，我看问题就出在那个纪棠身上，要是没有她，也就没这么多破事。”
    周桃愣了下，傻乎乎地问，“要怎么没有她啊？”
    顾念之笑了下，“什么怎么没有她啊，她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好端端没了，不过给点小教训还是挺简单的，剧组经常那么多意外，吊威亚摔伤，什么溺水啊，着火啊，哦，骑马，这要是马受惊了，摔下来一辈子站不起来的大有人在，没办法，外人看咱们光鲜亮丽，谁知道是个高危行业，这命不好能怪谁……”
    顾念之心里想的是剧组正式拍摄不久，剧组发生意外还来得及换人，换个女配角而已，在她看来也没多大影响。
    她漫不经心说完，周桃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就告别了。
    顾念之合上门，唇角勾起一抹笑，却不知道门合上的那刹那，周桃余光扫了一眼，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骂她蠢而不自知，随后摸了摸身上带的录音笔，大步离去。
    *
    《锦衣卫》有大量骑马戏份，导演要求除了少数需要在马上完成高难动作的场景，其他一律骑真马。
    影视基地一般都有专门养马供拍摄用，剧组的马就是在那里租借。
    纪棠用几天时间跟自己的马熟悉了，就开始正式拍摄。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大夜戏，她以杀手的身份出现，被周玉轩和他的锦衣卫发现，在夜晚的竹林中围追堵截。
    入夜后气温很低，加上接连下了两场春雨，天气十分阴冷，拍这场戏之前导演专门叫人煮了姜汤，吩咐每个人喝一碗保持体温，然后再次交代各种细节，准备开拍。
    纪棠脱了身上的大衣，一身黑色劲装马尾高束，手握长剑，外形十分飒。
    周玉轩上场的时候还夸赞道，“你这个扮相好，给我耍个剑花看看。”
    纪棠挽了个剑花，然后利落地收剑，歪头问，“怎么样啊，指挥使大人？”
    周玉轩鼓掌，“本座觉得甚好。”
    剧组无聊，两个人熟了就经常这么玩儿，旁边人看得直乐，气氛轻松了很多。
    导演拿着大喇叭喊，“开始了，都准备了——”
    赵西洲白天并没有多少机会看到纪棠，群演的角色也不是由着他挑，偶尔运气好才抽到纪棠这个组，有时候扮演太监，有时候是锦衣卫兵校，这次由于会骑马，被分到了这场戏。
    他扮演的是一名锦衣卫，跟他同样身份的人有十几个，他们一早化妆换衣服，上了马后就在竹林静静等待。
    竹林里布置好微弱的道具灯，其他人站在外面铮亮的照明灯下，他回头就能清晰地看到纪棠，又见她跟别人说说笑笑，他不像之前那么嫉妒吃醋，发自内心为她能融入剧组而高兴，只是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
    他猜她知道了，他借着粉丝名义托人给她送东西——有时候是几盘剥了皮、码进盒子里拿保鲜膜裹好的新鲜水果，有时候是小太阳之类的小电器，还有遮阳伞啊、护膝、暖宝宝、充电宝，或者牛肉干之类的零食，都是他通过观察，她可能缺的东西。
    但是她收了一次后就不收了。
    后来他拜托送东西的那个人回去转告他，纪棠的助理说以后不要送了。
    赵西洲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那种被她完全隔绝在她的世界外的感受不好受，他除了坚持，无能为力。
    演员们到了指定位置，导演喊，“现场准备，3，2，1——”
    纪棠俯下身抓紧缰绳，用力一夹马腹，马儿扬起蹄子飞奔起来。
    周玉轩飞身上马，扬声道，“都给我追！”
    竹林中光影交错，风声、马蹄声，兵器撞击的锵锵声不绝于耳，夜色遮掩下，上演着一场你追我赶的生死追击。
    “咻”地，几支弓箭在风中应声而出，直指纪棠后背，她察觉到危险，拿剑格挡，一支利箭从脸颊擦过，深深插进旁边的竹竿，竹竿呲地炸开。
    纪棠再次夹紧马肚，加速前进，她已经感觉到不对，太颠簸了——马的状态不对，还不等多想，整个人就随着马突然抬起前蹄嘶吼，差点飞摔出去。
    顾丹秋在棚里对着对讲机大喊，“怎么回事！”
    “马有问题，纪棠的马失控了，差点摔下来！”
    轨道车上的摄影师焦急地喊着，并叫人快速撤离，担心马发疯冲过来，毁坏设备。
    周玉轩这边紧接着被迫停下，他们跟纪棠有段距离，加上光线问题，只能隐约看见前面的场景，但光听马痛苦的嘶吼就汗毛直竖，知道出了大问题。
    周玉轩心脏提在嗓子眼，下马的时候连马磴子都没踩中，滑下来后下意识就往前跑，有人将他拉回来，焦急道，“周老师，后退、快后退——”
    周玉轩低吼，“纪棠在马上！”
    他刚说完，旁边一匹马飞奔了出去，混乱中有人问，“那是谁？”
    “谁骑着马跑出去了！”
    “都停下都往后退！”
    ……
    纪棠身下马匹剧烈抖动着，她知道这种训练过的马，没人招惹它，它不会突然这样，但此时唯有死死抓着马缰绳，言语安抚它，“小黑，听话、听话！”
    马猛地一声嘶吼，前蹄离地，站立了起来，纪棠的身影被高高抛起的那瞬间，所有人瞪大眼看着这惊魂一幕，失声尖叫。
    一匹马冲了出来，马上的人嘶声大喊，“夹紧马肚子，别松手！”
    纪棠知道摔下去什么后果，闻言奋力夹紧马肚，死死抓着马缰绳，下一秒马蹄落地，她整个人又随着强劲的力道重重甩在马背上，那一下摔得七荤八素，人差点懵了的时候，耳边有人大喊，“跳，往下跳！”
    她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一侧，他张开双臂，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峻，“纪棠，跳！”
    另一边训练员挥动着套马杆子赶到，但马上有人，他制服马的过程马依旧会发疯，所以一直犹豫着止步不前。
    纪棠几乎没有想，脚尖找准着力点，用力往外翻下马。
    男人双臂在半空中接住她，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借着惯性滚出马蹄下，同时另一侧的训练员找准时机套住马头，奋力拨动到自己那边，避免两人被马蹄踩中。
    纪棠被抱着滚在草丛里，喘息中闻到男人身上的气息，耳边都是心脏狂跳的鼓噪声，她很久缓不过神。
    “纪老师！”
    “纪老师能动吗？”
    “让医生过来看有没有摔伤，都别乱碰人！”
    一大波人涌来，在混乱中询问着。
    有人吼，“医生来了，都让开!”
    光影晃动中，纪棠被扶坐起来，有人在她身上揉捏，“这里疼吗？”
    纪棠身体是麻木的，感觉不到痛和不痛，她下意识摇头。
    “她应该没伤着骨头，身上有擦伤，先送到救护车——”
    拍摄前顾丹秋担心发生意外，提前叫救护车待命准备，现在派上了用场。
    纪棠被送上车时，模模糊糊听见有人说，“我没事，把她放在担架床。”
    不一会儿她被放下来，医护人员在她身边忙来忙去，测血压心率，处理外伤。
    顾丹秋赶到问明情况，请监制跟随两名伤者去医院，并嘱咐纪棠好好休息。
    纪棠头晕眼花、精力不济，戴上氧气就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来，李音和林琳都在身边陪着。
    “我去叫医生，你先喂她喝点水。”
    林琳出去了，留下李音照顾她。
    李音昨天差点吓晕过去，此时还是忍不住想掉眼泪，一边小心扶她起来喂水，一边无不埋怨道，“昨天真是太危险了，你但凡没抓住马缰绳就被踩在马蹄子下面了，咱们回去跟导演说说，以后用替身吧！”
    纪棠全身就像被什么碾过一样，筋骨又酸又痛，但睡了一晚恢复不少精力，嘴巴润过之后刚想说话，林琳带着医生回来了。
    医生检查一遍，纪棠除了擦伤和肌肉劳损没什么大毛病，嘱咐她好好休息就行了。
    纪棠目光微动，询问道，“昨晚上跟我一起送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他后背着地摔伤……”
    纪棠忍不住道，“伤了腰椎？”
    她从马背跳出去那一下带出去的力道，加上她本身的重量，如果……
    “那倒不，只是软组织挫伤，比你严重点，但跟你一样都需要好好休息。”
    纪棠松了口气。
    医生走后，林琳叫李音也先出去，门一被关上，她就说，“昨晚马突然失控的事有蹊跷，周玉轩那边主张报了警——”
    纪棠惊愕失色。
    第47章
    “后来真查出东西了, 马鞍里面找见一枚钉子，地下捡到两枚，马的后背磨出血, 它能不失控吗！”
    林琳说完后语重心长, “纪棠, 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人，虽然片场人多眼杂，警方不一定能排查出谁干的, 但我们也好做预防。”
    “……”
    纪棠莫名想到顾念之, 但又觉得不可能, 她有名有利，犯不着因为看不惯就下这种手。
    她摇了摇头，“我暂时想不到, 平时跟其他人相处也还好，跟顾念之发生过冲突, 但她应该不可能。”
    林琳也觉得不可能, 女明星私下斗的厉害, 真触犯法律的事情不是谁都敢干。
    她安慰，“那你先好好休息, 顾导还说让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担心你落下阴影。”
    纪棠笑了笑, “我还好, 以前骑马也摔过，有点经验。”
    “也亏你有经验，一般人开始就摔下去了，这要掉到马蹄子下，还不得……”
    林琳想起就后怕, 又恨下手的人心思歹毒，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朝白墙指了指，“他们说当时幸亏有个人跑出来救了你，就住在隔壁，我带了点东西，待会儿咱们一起过去看看人家，好好道个谢。”
    “……你去忙你的，我去看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专门……”
    林琳没说完，纪棠神色复杂地望她一眼，打断道，“赵西洲。”
    “什么？”
    “是赵西洲。”
    “……”
    林琳张着嘴巴好久才合上，“前、前段时间顾念之通稿，还配着合照，那真是……他？”
    纪棠点头。
    “……”
    *
    林琳走后，纪棠在地下走了一圈，除了肌肉酸痛和一些擦伤，身上没什么大碍，她就拎了一些东西去隔壁。
    敲门之后，有人说，“进来。”
    纪棠顿了顿走了进去，发现说话的人是护工，正给赵西洲换打点滴的药，赵西洲在床上合眼躺着，一边的膀子裸着，上面缠着纱布。
    房间里没任何家属。
    护工没见过纪棠，见她拎着东西就问，“你是家属？”
    随即突然兴奋，“你是那个……”
    纪棠没承认也没否认，笑了笑说道，“我过来看看他。”
    赵西洲一下子睁开眼，陡然看到夜思梦想念而不得的人，脸上满满的不敢相信，他忙挣扎着往起坐。
    护工急声道，“你小心，肩膀拉伤不能乱动。”
    “我知道，你先出去吧。”
    护工看了看纪棠，近距离接触到明星，有点舍不得走，但不得不遵守本职工作，“……你有事就按呼叫铃。”
    她出去合好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
    赵西洲一瞬不瞬地望着纪棠，他有点紧张，不知道怎么招呼她，指了指床铺道，“我听医生说你伤不少，你坐。”
    纪棠没坐，往前走了几步把东西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转头对赵西洲鞠了一躬。
    “谢谢你昨晚上救了我，你的医药费我全部负责，你看还需要什么补偿尽管提，或者想吃什么尽管说。”
    赵西洲动作僵硬下来，她那么客气疏离地说出那些话，每个字都像在他心脏剜了一刀，一瞬间他眼圈红了，“你什么意思？”
    纪棠抬眼对上他视线，“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感谢你而已。”
    “我不需要你感谢。”
    “好，你好好养伤。”
    纪棠掉头就走，胳膊被赵西洲从后面挽住，他嗓音差点哭出来，几乎在哀求，“棠，别这样。”
    “别这么对我，别这么冷漠，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欠你，我在想办法还，我不求你给我什么回应，只希望别再把我当陌生人一样看待……”
    纪棠打断他，“请你自重。”
    赵西洲慢慢松开手，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满意一点？”
    纪棠头也没回往出走，临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什么？”
    “给马鞍塞钉子，让我出事故，然后再救了我。”
    赵西洲呆呆地望着她，她说的每个字都知道什么意思，但连在一起有一瞬间的听不懂，好半天他才找到声音，“你这么想？”
    纪棠，“不管是不是你，警方都会调查清楚，我只是想告诉你，一码归一码，我不会因为你救我就用感情来补偿，你也没必要一直待在剧组，别做无用功了。”
    她说完就走了，这次没有回头。
    赵西洲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伤心和委屈的感情交杂下，眼圈一次次红了，头次被人冤枉，还是被最在意的那个人，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难过的心都在滴血。
    但想想剧组那么多人她不怀疑别人怀疑自己也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的动机最明显，做这种事能快速实现两人关系的破冰、重归于好。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不是难过，而是找到真凶，洗清自己嫌疑。
    *
    纪棠走出病房，李音在门口等着她。
    李音听到她最后怀疑赵西洲的话，忍不住说道，“你会不会误解他了……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怎么保证你在那么惊险的关头不出任何意外……”
    稍有闪失，坠马骨折都是小事，万一造成更严重的悲剧，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纪棠没当回事，“我随口说的。”
    不想被他一直缠着而已。
    李音识相地噤声。
    结果到了晚上，赵西洲突然过来了，李音开的门，正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进来，就听纪棠问，“怎么不进来？”
    李音便让开了位置。
    纪棠刚做完理疗，半躺在床上歇着，身上盖着一床棉被，手里拿着笔和剧本，一边看一边划拉着做笔记，她以为林琳来了，就说，“我做完理疗身上舒服多了，你明天帮我办出院吧，不然一直影响剧组拍摄进度不好。”
    她长发在肩上披着，身上穿一件单薄的病号服，领口松松垮垮地解开着两粒扣子，露出了胸口一小块白皙的皮肤和弧度美好的锁骨。
    赵西洲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停下脚步没有往里走。
    李音小跑到床边给纪棠披了件线衫，纪棠不明所以，还有点不愿意，“待会儿穿吧。”
    刚做完理疗浑身发热，她想凉快一点。
    “来人了……”
    李音悄悄道，“赵总。”
    纪棠怔了下，随后把上衣的扣子扣好，线衫往身上拢了拢，抬眼去看时就见男人在门口那里背身而立。
    李音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纪棠冲赵西洲问，“有事？”
    赵西洲这才转过身来，他同样穿着病号服，只是肩膀那里裹着纱布，把衣服撑得有点变形。
    他喉结动了动，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是来洗清嫌疑的。”
    纪棠莫名其妙。
    “这是我那天在剧组一整天的活动。”
    赵西洲走过来打开手机点开一个录了监控的视频给她看，他录了好几个，边交代道，“从早上到晚上，我没接触过那些马，除了自己骑的那匹，当时……”
    纪棠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找我就为了这事？好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赵西洲忙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我……”
    纪棠再次打断他，“我明白了。”
    “什么？”
    “对不起。”
    “……”
    赵西洲呆呆地望着她，听她说道，“如果是因为今天冤枉你的事，不好意思我随口说说而已，没有其他意思，歉已经道了，你现在可以不打扰我了吗？”
    赵西洲没想到让他那么受伤的话，只是她随随便便说的，为此他忙活了一天，就为了证明清白，到头她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像被愚弄了一样。
    “你故意的吧？”
    他问。
    纪棠一脸无辜，“你说什么？”
    赵西洲心里憋得慌，脱口而出，“是不是在你心里，已经把我判了死刑，我做什么都是一个笑话，做什么都是在犯贱？”
    空气像凝住了一样，气氛压抑。
    纪棠合上剧本突然笑了一下，偏头看向他，语气很轻，反而有种淡淡的嘲弄，“这就受不了了？我在你身边时，受的委屈可比这个多多了。”
    她挑眉，“你说对了，你就是犯贱，自找的。”
    赵西洲看到她眼里藏着的恨意，才知道原来她那么恨他。自从分手后，她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他当时觉得哪怕是恨，他也愿意让她恨着，而不是视而不见。
    但当这一刻清晰感受到她的恨意时，他无比窒息，几乎喘不过气来——都怪他，这都怪他伤害她，消耗了她所有信任。
    她怎么惩罚他都是对的。
    *
    赵西洲失魂落魄地走了，纪棠觉得让他尝到骄傲和自尊被踩碎的感觉，他这次应该放手了。
    正想着，门再次被敲响。
    纪棠以为李音，便说，“进来吧。”
    等人进来了，她傻眼了。
    对方人高马大，皮靴皮裤风衣+棕红色大波浪长卷发，怀里抱着一大束花，胳膊上提着一只保温桶，手里还拎着两个礼盒。
    “她”的脸被花束遮挡了大半，纪棠看不清，只觉得是个奇奇怪怪的人。
    她一面悄悄打开手机屏幕，要叫李音回来，一面镇定道，“你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对方把花移开，眼睛一眨一眨的，声音十分悦耳，“小棠，不认识我了么？”
    ！！！
    纪棠差点尖叫。
    路星辰！
    第48章
    网上已经有《锦衣卫》片场出事故, 纪棠从马上摔下来的传闻，纪棠粉丝关心正主安危，一直叫剧组给个说法, 剧组跟楚新这边一合计, 放了纪棠之前的剧组照蒙混过去。
    顾丹秋不想外界影响电影拍摄, 而林琳对之前网友说纪棠是灾星的话还耿耿于怀，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博热度。
    双方都想叫大众关注电影本身。
    但这种套路瞒不住路星辰，尽管他联系纪棠被告知没有那回事, 但还是利用一些关系得知了真相, 然后扮女装偷偷来了医院。
    如果不是纪棠对他太熟悉, 都认不出这么风情的女郎竟然是他。
    “路……”
    纪棠本来要叫路老师，一想到他上次说叫名字，就改了口, “路星辰，怎么会是你？”
    她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路星辰笑, 把东西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 然后顺势坐在床沿, 故意生气道，“我不能来？”
    “怎么会, 只不过……”
    “只不过你骗了我。”
    她素面朝天, 脸色有些苍白脆弱, 唯有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溢满了笑意，他一阵阵心疼，说完那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头顶。
    纪棠一下子愣住了，随后莫名地、胸腔里涌上一股酸酸的委屈, 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
    她掩饰性地侧过身子拿苹果，递给路星辰，笑道，“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东西，你吃个苹果吧。”
    路星辰接过又放回去，“我来看望你，你是病人，招待我做什么。”
    他拧开带来的保温杯，热气和浓郁的香味一下子扑出来。
    玉米排骨汤。
    “专门叫人给你熬的，”他故意让她先闻闻，见她馋了就问，“香吗？”
    “好香。”
    路星辰就捏起小勺子喂她。
    纪棠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
    “我来。”
    路星辰很坚持，还找到一个充足的理由，“上次说好交往一天，你还欠我半天时间，今天偿还吧。”
    纪棠一下子脸红了。
    她难得露出这种羞涩的表情，路星辰好久没见她，十分想念，越发不肯放过她，矮下身子把她表情全看在眼里，然后舀了一勺排骨汤吹了吹，递在她嘴边，跟哄孩子一样轻声道，“张嘴，啊——”
    他凑的那么近，纪棠在那双漆黑双眼的注视下无处可藏，只好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张开了嘴巴。
    她边吃边问，“你最近不忙么？”
    路星辰微微思忖，才说，“今年改变了计划，推掉不少商业活动，我一直在写歌作曲。”
    纪棠看着他笑。
    路星辰问，“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在给你看面相。”
    “怎么讲？”
    纪棠像模像样的盯着他脸看，然后说，“观你印堂发亮，好事将近了……”
    路星辰忍着笑插嘴道，“感情吗？”
    “不，我说事业。”
    纪棠认真道，“你尽管放手做吧，会成功的。”
    她眼里都是鼓励，没有掺杂一丝不一样的感情，路星辰脸上笑着，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赵西洲和纪棠病房挨着，路星辰敲纪棠门的时候，他刚回到自己房门口，他不知道那个是路星辰，只觉得对方装扮怪异，见“她”敲门进去，下意识跟了过去，然后就听到纪棠高兴地喊路星辰的名字。
    路星辰？
    赵西洲的心境简直无法形容。
    *
    路星辰一直待到晚上等纪棠熟睡才走，赵西洲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叫人通知纪棠，他膀子很疼动不了了。
    纪棠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再怎么说赵西洲救了她，她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跟李音过去看看。
    赵西洲在床上躺着，一脸憔悴，没什么精神。
    纪棠问照顾他的护工，“医生看过没，怎么说？”
    护工道，“刚才过来看了，其实是正常现象，一般伤后第二天都比当天疼，他还有点内伤，所以更严重点……”
    后面她声音很低的问，“你们能联系到他家属么，他有旧伤，情绪也不太好，昨晚没好好睡觉，早上也不肯吃饭，我这边建议如果家属能来……”
    赵西洲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眼里布满红血丝，嗓音也十分哑，“我们谈谈补偿的事吧。”
    纪棠抬头看去，“你说。”
    赵西洲看她一脸戒备，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用得着那么害怕么，怕我狮子大张口，把你吃空？”
    纪棠看他现在的样子，心情复杂，稍顿后好声好气道，“我说过你需要什么补偿尽管提，我会尽力弥补你的损失。”
    赵西洲看了看她，随后移开视线看向另一边，瓮声瓮气道，“我只有两个条件，一，你来照顾我。”
    纪棠一听这话就来气，“一个护工照顾不了你，我可以帮你请两个三个。”
    赵西洲闭住眼睛不再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纪棠叫其他人出去，她走到床边拿起他早餐，舀了一勺白米粥递在他嘴边。
    “你到底吃不吃？”
    她问。
    赵西洲睁开眼，表面很平静地张开了嘴，但眼里闪烁着的泪花出卖了情绪。
    纪棠一勺一勺喂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打消他念头，想了想说道，“你别总想着以前的事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约定好了将来，我跟你真的结束了，没有任何可能。”
    赵西洲眼角的泪水顺着流进鬓角，弄湿了枕头，他偏过头掩饰，纪棠收回勺子放在粥里搅拌，低着头假装没看到。
    一会儿后赵西洲说，“没关系，你喜欢别人的样子我也喜欢。”
    “……”
    纪棠真的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赵西洲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默，赵西洲稳了稳情绪后说，“拜托帮我接下电话。”
    纪棠找到手机按了接听放在他耳边。
    纪棠尽管没兴趣听他电话，但里面的声音还是传出来了，是小周，小周说什么会当好卧底，等赵西洲回来，赵西洲打断他，叫他说正事，然后小周不知道说了什么，赵西洲就叫纪棠挂断电话，打开小周的聊天界面。
    小周发了一条录音。
    “帮我放一下。”
    纪棠点开，听到里面一个女人说，“她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会没了，不过给点小教训还是挺简单的，剧组经常那么多意外，吊威亚摔伤、什么溺水啊，着火啊，哦，骑马，这要是马受惊了，摔下来一辈子站不起来的大有人在……”
    顾念之。
    纪棠熟悉这个声音，万万没想到是她，赵西洲比她反应还大，大概想坐起来，但浑身酸痛使不上劲，差点翻下床，纪棠一把拽住他，把人按回来，语气不是很好，“别动。”
    赵西洲也没在意，脸色铁青地说，“问小周，消息怎么来的！”
    “周桃在个人账号发的，发之后秒删，工作室出来说账号被盗了。”
    “叫小周联系周桃，再安排司机，我要见她一面。”
    纪棠手指停下，愣了下神抬起头来，“我的事你不用管，你早好一天，我少照顾你一天。”
    赵西洲，“哦，我关心堂外甥不能么？”
    纪棠才想起周桃跟江寒的关系，正想着赵西洲手机又响起，这次是江寒。
    赵西洲，“接。”
    纪棠接起，这次放了免提。
    江寒语气很急，“堂舅，桃桃知道纪棠姐出事的内幕，她发录音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我联系不到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公司控制起来——”
    纪棠和赵西洲都没说话。
    “堂舅？”
    赵西洲看向纪棠，像是奇怪她为什么不说话，纪棠，“……”
    纪棠开了口，“她之前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
    “纪棠姐？”
    江寒没想到两人在一块，纪棠还接听了赵西洲的电话，不过没时间掰扯这些，忙道，“她说以为顾念之开玩笑，没想到她真做那些事，她很后悔没及时转告我提醒你，纪棠姐，现在怎么办？”
    “她跟顾念之聊天的时候录下这些？”
    “……好像是吧。”
    纪棠这么问了一句，江寒也莫名感觉到一点心虚，但现在周桃联系不到，他也搞不清她的动机，但是，“桃桃肯定是无意间录下的，或者顾念之之前还说了类似的话，她才保留证据，纪棠姐，你不会怀疑她吧？”
    赵西洲插话道，“你的女朋友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江寒，“堂舅，桃桃她真的很善良，为了不让粉丝破费都不开生日会，我给她挑礼物，她只要了一百块的公仔玩偶，她家境不好，从小就受苦，她……”
    赵西洲冲纪棠说，“挂了，挂他电话！”
    “……”
    纪棠，“好了江寒，你不要着急，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
    纪棠一挂电话，赵西洲生气地说，“不要跟他客气，他脑子进水了！”
    纪棠觉得他脑子进的水不比江寒少——原书中，周桃是他的小娇妻来着。
    她拿出自己手机，林琳电话打了过来，她刚要接，赵西洲还在仔细分析，得到结论，“周桃的嫌疑更大，你现在跟警方联系，先找到周桃。”
    “我知道。”
    纪棠点了接听走到门口，一会儿后回来，“你好好养病吧，我要去警局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赵西洲挣扎着想坐起来。
    纪棠，“你再这样，说不准我就不认补偿你的账了。”
    赵西洲，“……”
    纪棠往外面走，赵西洲还是叫住了她，“对不起，让你照顾我是我说的气话，你不用管我，忙自己的吧，注意身体。”
    第49章
    林琳过来接纪棠, 两人去了警局一趟，之后的事交给公司，纪棠回了剧组——本来就打算今天回剧组, 抽空再回医院做理疗。
    而网上, 周桃那个秒删的录音在各大网站传开, 之前纪棠坠马受伤的料再次被网友翻出来，加上有人爆料纪棠在某医院住院部休养身体，坠马后一起送来的还有上次跟顾念之出现在合照上长得很像赵公子的那个人。
    这瓜太多, 网友迅速总结出各种版本的阴谋论, 纪棠的粉丝关心正主, 一面骂顾念之恶毒，强烈要求她受到法律惩治，一面让公司讲清楚纪棠到底有没有受伤, 伤到什么程度。
    纪棠回了剧组就发自拍做了回应，表示自己只是轻伤, 已经回归剧组拍戏, 安慰粉丝不要担心, 同时也请大众给警方时间调查，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 不要随意攻击任何一个人。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 但顾念之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顾念之非常气愤, 工作室和她本人的态度都十分强硬——陷害纪棠是无稽之谈, 没有的事，有本事就调查她！
    她甚至在媒体上喊话周桃，一会儿大骂周桃造谣生事、无中生有，一会儿反咬一口周桃才是陷害纪棠的人，周桃借刀杀人想挤掉她独占公司资源。
    再之后还不等她大闹公司找到周桃, 就被警方带走了。
    而周桃继那条录音之后再没有出现。
    不少人担心她安危，她粉丝到处散布她被公司限制了人身自由，路人因为她的“义举”也帮忙在公司官方号下要说法。
    顾念之和周桃一个公司，公司没法做取舍，态度一直暧昧不清，但没过两天态度转变一百八十度，单方面以顾念之人品问题，公开发表声明将与她解除合约，同时义正言辞地维护周桃。
    各大媒体吹嘘周桃“大胆揭露黑幕，是娱乐圈清流”“向周桃致敬”等等，把曾经风光的顾影后踩到了泥里。
    几天后周桃接受媒体采访，讲出事情经过，自己的心理路程，在说到因为自己没能及时提醒纪棠，导致她受伤后每天都活在愧疚中时潸然泪下。
    她哭得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圈了不少粉，还通过媒体向纪棠道歉。
    她粉丝心疼死了，“桃桃你没错，你道什么歉啊啊啊！”
    “这是什么善良的绝世大宝贝啊，桃桃不哭呜呜呜，再哭我们心都化了。”
    “好恨自己没早点粉你，好想保护你，桃桃加油！！”
    ……
    周桃一时间人气大涨，她的粉丝扬眉吐气，紧接着组团在纪棠账号下刷，“桃桃当初顶着公司压力，赌上未来前程放出那条录音，你要感谢她的善良！”
    纪棠粉丝厌恶周桃，更厌恶她的粉丝小人得志便猖狂，叫纪棠千万不要做出回应。
    纪棠当然不会回应，顾念之作为嫌疑人除了那条录音再找不到任何证据指证，疑罪从无，虽然人没事，但口碑彻底崩盘，不等顾丹秋说什么，投资商就提心吊胆地要求换人，她之前的戏份都得重拍，戏份虽然少，但投入的资金全部报废，剧组一边筹资，一边加强拍戏进度，落在每个人身上的任务都很重。
    纪棠根本没心思管网上的事。
    楚新这边发声，提醒大众坠马事件警方还没定论。
    赵西洲发布一条新状态@周桃。
    “真相不会永远被掩盖。”
    阴谋论的网友纷纷跑过来留言，“赵总，你是不是怀疑zt自导自演？”
    “这事是周桃做的？”
    “周说了半天都选择性失忆不说她怎么录下顾说的话，这前后又说了什么，事情要真是顾做的，她不也没被抓么，还天天在网上叫冤呢，以她那个性格我看这事八成就是周做的，借刀杀人，太可怕了这女人，还是赵公子看得明白，不过要小心周告你造谣哦~”
    周桃没告赵西洲，但在他那条内容下做了回复，表示改天会跟江寒到赵西洲家里登门拜访~
    没两秒就被赵西洲删了。
    赵西洲在医院待了一星期，纪棠本人忙得顾不上去补偿他，请李音每天给他炖汤去看望一回，他不想叫她身边没人照顾，很自觉地取消了这个补偿条件，倒是云姑从龙湾赶过来，每天熬了大补的吃喝亲自照顾他。
    这天要出院了，云姑又抱来一堆吃的，赵西洲被周桃大言不惭的回复气到，忍不住说，“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云姑笑呵呵的，“谁啊？”
    赵西洲看她一眼，“没有谁，”
    又交代道，“待会儿我叫司机送您回去，您年纪大了，待在家里把家看好就行了。”
    云姑委屈，“我才五十三，还能跑得动，东家您是嫌弃我了吗？”
    她一直待在龙湾，陈璇没了，赵如雪被送走，赵西洲也没亏待她，是叫她安心养老的，但也仅此而已。
    她人老心不老，还想为赵家出力，上次赵西洲把自己封闭在望京的家里，她就着急上火想去照顾，这次再次提出来，赵西洲答应了。
    她觉得赵西洲变了不少，以前真的是个金樽玉喙的主，性情冷淡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虽然没见他跟人生气过，但光在那儿站着就气势逼人，让人不敢靠近。
    现在身上有了人情味。
    会感念她的付出，还会照顾到情绪，说话做事都跟从前大不一样，仔细又周到。
    云姑觉得挺心酸，“我身体真的挺好，做惯事了，手头没活才叫难受，医生说您腿伤还要多加注意，您要是不嫌弃就让我去望京照顾您平时一日三餐，虽然……”
    赵西洲缺乏同理心，像这种被人关心念叨，他厌烦、并不喜欢，从小养成自我为中心的习惯，加上本身优秀到哪儿都被人追捧，很难体会到别人的用心，大多数时候对别人的回应和迎合只是出于理性，而不是感情。
    跟纪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
    自从被纪棠骂冷血自私，被江寒直言不讳说只考虑自己，他开始改，也偷偷找过心理医生，医生建议他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多贴近生活，学习感受别人的悲欢喜乐。
    所以他想了想应道，“没有嫌弃的意思，你在家里做了那么多年，不想你再辛苦。望京那边……过段时间吧，我最近不回那里。”
    随后又说， “对了，以后不要用您，叫东家叫名字都可以，不用太客气。”
    云姑听着热泪盈眶，从来没听他好好讲过这么多话，忙道，“好好好，只要你用得着就喊我。”
    云姑暂时回了龙湾，赵西洲出院就回了剧组。
    纪棠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他——不能算看到他，是赵西洲帮她领了盒饭送过来。
    纪棠看了看附近，没找到李音。
    赵西洲把盒饭放在旁边，简单地解释了两句，“她去给你拿热水。”
    那他呢？
    这么快出院又回来了还给她拿盒饭？
    纪棠心里这么想但没吭声，埋头吃饭，赵西洲原本等她说句话，但没等来，注视她一眼后走开了。
    一会儿纪棠再抬头，就看见诡异的一幕，赵西洲跟顾丹秋蹲在一块儿吃饭，旁边还有周玉轩，三个人边吃边谈话，场面居然不违和。
    李音一回来，纪棠就指了指那边问，“怎么回事？”
    李音小声说，“顾念之的戏份重拍，剧组不是筹资么，我听说几个投资商各有各的考虑都不想往里投钱了，然后赵总投了。”
    “……”
    李音声音更压低了些，还有些委屈和不解，“刚才我给你拿盒饭碰到赵总，他说以后要跟我平均干活了，说你答应他等病好了给他一份工作，就是给你当半个助理……”
    她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
    纪棠目光重新投向赵西洲，却见他也朝这边看，还冲她笑了一下。
    纪棠收回视线道，“没有的事，我没答应过。”
    顾丹秋过来了，“小纪——”
    纪棠忙站起来，“顾导。”
    顾丹秋指了指身后，“原来赵总一直在我们这儿体验生活，这次多亏他救你，还用自己私人的钱解了剧组燃眉之急，晚上我打算请他吃个饭，你要不要跟玉轩一起去？”
    纪棠婉拒，“我身体还没大好，能早点休息的话还是想早点回去。”
    她跟赵西洲的事不知道的人没几个，听出来导演让她跟赵西洲和平相处的意思，毕竟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情绪不佳会影响到拍戏。
    于是在婉拒后又说，“您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拍戏。”
    顾丹秋就没强求，“好，也要注意身体。”
    吃完饭午休，下午拍戏，赵西洲因为特殊关系，成了纪棠这个组的群演，纪棠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穿着士兵盔甲，顶着厚厚的铁头盔过来，自然而然地递上一杯热饮和套着袋子的几只点心，“晚上收工早不了，你吃点下午茶垫肚子，都是低脂低糖的。”
    他估计知道她要找他问个明白，这一下午就没在她眼前晃，导致纪棠一直找不到机会，此时板起面孔，一本正经问，“赵西洲，你跟李音说的话什么意思？”
    赵西洲愣了下，装得比谁都像，“又不认账了？说好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你来照顾我，你忙做不到就算了，第二个我没来得及说，就是帮我解决无业的问题，我也不讹你，这里做群演挺好，其余时间兼职你半个助理，工资你看着给，下午茶统共58元，记得转账过来。”
    场记喊人，他回头看了一眼，最后说，“我得先忙了，有事你叫我。”
    纪棠，“你——”
    人已经跑远了。
    纪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顺杆往上爬的功夫，叫人生气又拿他没办法。
    身后噗地有人笑了。
    纪棠回头，“周老师，戏好看吗？”
    周玉轩，“好……不，我没看戏，我只是对你的下午茶感兴趣。”
    纪棠一股脑儿都给了他，“那正好，这顿我请您了。”
    第50章
    警方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 揪出纪棠坠马背后的指使人，这件事最终以顾念之被驱逐出剧组结束。
    顾念之虽然冤，但她一走剧组清净了很多, 再没发生那些扯花头的事。
    顾丹秋找人救场, 并且重新调整剧本, 弱化了本来就背景板的女主，加重纪棠戏份，把她提成了主演。
    一个月后影视城的戏份拍完, 剧组转场拍外景, 入夏的时候《锦衣卫》终于杀青了。
    纪棠作为主演参加了杀青宴, 《白大褂》定档暑假待播，她开始配合剧组全力投入宣传，但电视剧未播就劝退了很多人。
    “看片花还挺热血感人, 但莫名不想看。”
    “想看甜甜的剧，但男主演的女朋友天天秀恩爱, 男主演在剧里跟女主演谈恋爱抱歉实在代入不进去。”
    “哈哈我居然有点兴奋, 这部剧一上线, 估计两边粉丝会撕~”
    事实上还没等开播已经撕的火热。
    这都源于周桃的功劳，她转发了《白大褂》宣档的消息, 替男友宣传电视剧, 但同时“手滑”点赞纪棠黑粉说纪棠年龄大, 不配和江寒演情侣, 还明里暗里各种酸唧唧地表示好吃醋，又被传出阻止男友跟纪棠同台宣传。
    江寒所剩不多的粉丝都是死忠粉，但禁不起他这个女友几次三番秀恩爱，插手事业，各种骚操作, 随后和周桃粉丝开撕，周桃粉被外界批判为小学生粉，三观随正主十分奇葩，战斗力强悍，直接把江寒撕上热搜。
    江寒出来明面安抚粉丝，话里话外为女友说话，他粉丝彻底寒心，很多个站就此宣布关闭，周桃粉丝便更加猖狂，建立一个超话，把《白大褂》片花剪辑成江寒和周桃到处宣传，同时攻击纪棠，甚至出言不逊恶意诅咒。
    优讯大为恼火。
    楚新这边林琳亲自下场，愤怒发博表示将向诋毁自家艺人的人递律师函，维权态度十分强硬，撂下话称新剧会配合宣传，但拒绝跟男方同台宣传！
    很多人表示支持，喊话江寒，叫他把自己女友管好！
    网友对周桃一言难尽，“录音事件我还对她路转粉，以为她之前的人设都是公司安排，为了火不得已为之，没想到她本人就是那样，太恶心了，这什么玩意儿啊！”
    “纪棠实惨，第一部 电视剧就碰到这种事，太膈应人了！”
    “就算是男女朋友关系，凭什么插手男方事业啊，把男友新剧搞黄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是神经病吧，男方以前不是挺刚吗，怎么现在跟个弱智恋爱脑，什么都不要了，任由女朋友捣乱？？太他妈窒息了！”
    “这部剧一开始展望还挺好，题材也新颖，姐弟恋甜甜的，现在什么跟什么啊，还没开播，一点都不想追剧。”
    “同不想追剧！”
    但冒出一些违和的声音，“为什么都怪周桃啊，我觉得她就是个恋爱中没什么安全感的小女生，看她微博感觉她好喜欢江寒啊，控制不住想秀恩爱，其实还挺甜的，相反江寒就不肯秀恩爱，表面上他因为她失去很多粉丝，但实际这段感情周桃才是卑微的那个吧，她可是为了男友都不肯拍亲热戏，深更半夜还发博说想念他，在媒体上公开说期待跟江寒结婚的啊……”
    “对啊对啊，你们都怪女方，怎么不想想她做这些事背后的原因呢，难道不是因为男方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吗，江寒要是给足她安全感，她就是个小鸟依人的小可爱啊~”
    “我感觉桃桃就是因为长得像纪棠才没安全感，纪棠跟江寒拍戏的时候不是还传出来过绯闻吗，江寒好几次都替纪棠说话，说不准喜欢过纪棠，桃桃才过不了这个坎，再说这件事也不是她主导的啊，是她粉丝太疯批了，粉丝太爱她，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这也有错吗？”
    其余网友，“？？？这他妈什么桃言桃语！”
    “草，终于知道桃粉是什么样的了哈哈哈，果然随正主，都是小学鸡！”
    “真的好傻逼，她们都被洗脑了吗？”
    “这画风以为上演八点档狗血剧，原来桃粉眼里她们正主是在感情里没安全感，敏感害怕受伤，为了爱情不顾形象这么个人设，所以她可以为所欲为地毁了男方事业，在男方和别的演员新剧上线的时候理所当然吃醋，再毁人家新剧？？？你毁男方就好了，别牵连人家纪棠和其他演员！别糟蹋人家剧组辛辛苦苦几个月的成果和优讯投资的钱啊！”
    ……
    网上争端不断，纪棠也真如经纪公司所言，拒绝跟江寒同台宣传，江寒私底下给她传了几次话，一直道歉希望取得原谅。
    纪棠没理会。
    赵西洲自从《锦衣卫》杀青后，厚着脸皮还给纪棠当半个助理，跟着跑前跑后卖力气，出了这种事大气不敢出，生怕纪棠迁怒于他。
    这天等纪棠那边宣传结束，他带着吃喝犒劳了工作人员，上了纪棠的保姆车，蹲在她座位前递过一支网红冰激凌，很卑微地说，“我排队买的，你吃点吧，最近这个冰激凌特别火。”
    纪棠正闭目养神，根本没看他。
    赵西洲拿小勺挖了一点，“真的很好吃，你吃一点没关系。”
    纪棠无意间扬手，把冰激凌撞掉在地上，然后才睁眼看过去，语气冷漠道，“谁叫你上车的？”
    冰激凌一大半掉在地上和赵西洲衣服上，他手里只剩下有蛋卷的那半，他赶忙掏出纸清理，怕她生气，好声好气地解释，“我马上下去，你是不是不想吃冰激凌，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
    纪棠道，“赵西洲你够了，差不多就行了，别再考验我耐心。”
    赵西洲低着头擦地板，瓮声瓮气道，“我们说好了，我给你当助理。”
    “电影已经杀青了。”
    “那又怎么样？”
    “……”
    纪棠一阵无语，偏头钻在帘子后面，不想看到他。
    赵西洲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也知道因为什么，但一点忙都帮不上，想了想忽然道，“不然我帮你打江寒一顿，给你出出气吧。”
    纪棠一下子爆发，差点把帘子扯下来，“你有病啊！”
    李音跑过来劝说赵西洲，“您先下去吧，她累了一下午需要好好休息……”
    赵西洲慢慢走下车，保姆车随即开走了，他身上沾着融化了的冰激凌站在暮色中，好一会儿才回到自己车上。
    她烦心才会这样的，等过段时间心情好了就没事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七月份《白大褂》开播，开始的时候播放量一般，几集之后出乎意料路人讨论度越来越高，“纪棠居然演的不错，跟江寒挺有cp感！”
    “纪棠气质好好啊，会唱歌会跳舞还会演戏的小姐姐，粉了粉了！”
    “良心剧，虽然男主演有点尬，但颜值都不错，剧情进度紧凑，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值得追。”
    “好看好看，有新鲜感，纪棠太漂亮了，演技虽然不够惊艳，但吊打某些小鲜肉了！”
    有人开贴“发现周围人居然都在追《白大褂》！”
    网友纷纷回复，“是啊是啊，本来不打算追剧，结果竟然被父母安利了，还夸女主演真漂亮。”
    “同事领导也在追，才知道纪棠是直男眼里的女神，还有人问她那个前任怎么样了，知道男主演是前任堂外甥，还争论了一下午，哭笑不得。”
    “朋友圈都在讨论这个剧……还被我妈问纪棠有没有再谈恋爱，发现了，纪棠国民度是真的高，她长相不是那种甜妞，但意外很合长辈们眼缘~”
    “因为她前段感情分手的时候轰动全网啊，不嫁豪门单枪匹马闯娱乐圈，大部分人希望她成功的~”
    “她是真的优秀，反正这个演技我看不出多大问题，听说当时私底下很用功，学霸就是学霸，简直做一行爱一行，什么都比别人做的好，怪不得顾导电影也用她，太励志了。”
    “好喜欢她啊，粉了粉了！”
    ……
    《白大褂》虽然没有成为大火的爆款，但口碑登顶，播放结束不久后成功上星，势头完全超出了预期。
    纪棠团体解散倒计时一百天，优讯看到她的商业价值，拼了命一样给她接戏约和综艺。
    纪棠忙得连轴转，三个月后跟优讯解约，合约回到自己公司，节奏才慢下来，林琳给她放了一个为期三天的小假，从一堆邀约剧本中挑出几个拿给她，让她边休息边挑下一部作品。
    期间周玉轩打来电话，邀请她参加话剧表演。
    “我？”
    纪棠事实上早想放下一堆工作系统性地学习演技，甚至还规划过上电影学院进修班，但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圈子里竞争激烈，机会不等人，所以规划是规划，基本无法实现。
    但是话剧……
    周玉轩似乎猜到她的担忧，说道，“话剧需要很多次排练，每次排练和磨合都是一个学习过程，很锻炼演技，你要是真的想提升，不如牺牲一部分时间用在这里。”
    “好，我听你的，谢谢你周老师。”
    机会难得，纪棠稍微想想就一口答应下来，随后跟林琳认真商量，把那些偶像剧本子都推掉，重新调整规划。
    纪棠一头扎在话剧表演里，粉丝们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她一次人，“啊啊啊姐姐快出来营业！”
    有人，“求九宫格自拍！！”
    有人回复，“想屁吃！”
    “棠棠就没拍过九宫格，一次顶多一张自拍，上次还是坠马事件后嘤嘤嘤！”
    “发条广告都是好的，我现在寄希望于《锦衣卫》什么时候发片花，太喜欢定妆照了，光看着就脑补了一部大片啊啊啊！！”
    “同期待《锦衣卫》，棠棠上半年日程那么紧，虽然想她快点出来拍剧，但更希望她先休息好！”
    “对对对不着急的，相信棠棠接剧本的眼光！”
    粉丝们才刚议论完，那边工作室就分享了纪棠话剧工作照！
    “我靠啊啊棠棠！！”
    “棠棠演话剧去了？？？”
    “周老师居然也在，周老师好帅，棠棠好美！！”
    “抱抱我家棠棠，她在演话剧吗，什么时候演出，在哪里能看啊啊啊谁能告诉我！！”
    网友开贴怪不得看不到纪棠的后续，原来跟周玉轩演话剧去了，不少人看到男俊女靓迅速建立超话磕起了CP，越发期待《锦衣卫》两人的合作。
    纪棠头次上话剧的舞台，十分紧张，幸好有周玉轩在，带她认识前辈，跟她一起排练，两人私交也越来越好。
    赵西洲仍旧跟着纪棠，望京那边一直没回，而是另买房子在她家对门，纪棠好赖话说尽，见他铁了心不见黄河不死心，就不管了，干脆冷处理。
    傍晚跟周玉轩排练结束，周玉轩提议一块儿去吃晚餐，赵西洲看着他们说说笑笑走进餐厅，习惯了被遗弃一样等在外面。
    周玉轩挺不好意思，“不然叫赵总一起吧？”
    纪棠当没听见，“你平时喜欢吃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
    “那怎么带我来西餐？”
    周玉轩挑了下眉，“因为觉得西餐比较正式。”
    等餐上齐了，周玉轩离开了一下，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一束玫瑰，纪棠预感到什么，就见他递过了花，“送你的。”
    纪棠犹豫了一下接过。
    周玉轩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出来，“纪棠，你感觉我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
    周宇轩笑了笑，难得有点腼腆，“是这样，我年龄到了想结婚，但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对象。”
    他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我……我感觉我们很合适。”
    “……”
    纪棠脑子懵了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或者说怎么婉拒，因为她还挺崇拜周玉轩，心里把他当作老师一样，对他的人品演技都十分认可，如果说当结婚对象，他这样的人肯定是首选，但……
    周玉轩忙道，“你别紧张，我没有要你现在就选择的意思，就、就希望你如果想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希望能考虑到我。”
    他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头数自己优点，连房产之类都如实告知，最后道，“当然我也有很多缺点，不太会甜言蜜语，工作起来比较忘我，很容易忽略另一半感受，但是会努力改正，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我会承担起自己责任，好好爱你，照顾你……”
    纪棠感觉像在谈一场相亲。
    赵西洲在外面等着，察觉到不对，从门口走了进来，找了个不远处的位置，紧张地看着他们。
    纪棠视线划过他，对周玉轩说，“对不起周老师，我现在还没考虑到结婚。”
    “我知道，”周玉轩朝外面飞快看了一眼，“如果真的很难忘掉的话，其实试试跟我在一起，一段新恋情或许可以消除之前……”
    纪棠意识到他误会了，“我们早结束了，我现在有喜欢的人。”
    周玉轩愣住了，“不是赵总？”
    “不是。”
    担心似乎少了点，但莫名感受到更大的危机，周玉轩忍不住问，“那是……？”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失礼，像自我安慰一样改口道，“没关系，其实我在婚恋市场的竞争力还不错，你可以多作比较。”
    他性格就是这样，看着严肃无趣，但偶尔说话就能把人逗笑，纪棠笑了，随后抬头认真道，“嗯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周玉轩也笑，“那我们、不要因为这件事尴尬，就算你最后没选择我，我们也是好朋友。”
    “好。”
    两人吃完饭，服务员上了饭后甜点。
    周玉轩，“不好意思，这个我没点。”
    “是那位先生帮忙点的。”
    服务员指了个方向。
    周玉轩回头看到了赵西洲，见他目光惴惴不安，瞬间明了，但感情的事没有让来让去一说，所以只礼貌地点了下头。
    晚上周玉轩送纪棠回去，周玉轩一走，赵西洲就冲在纪棠身边，嗓音发哑地问，“他为什么送你玫瑰花？”
    纪棠无视他进了电梯，赵西洲跟着进来，他不是没想过她会跟人谈恋爱，自从上次她跟路星辰，他就被狠狠刺激过一回，就已经意识到圈子里好看的男人那么多，明星们私底下约、当剧组夫妻的太多了，她就算不谈恋爱，也不可能一直给谁守身。
    他早想过这个事，但再次遇到还是差点失控，手指攥得紧紧的，强忍着情绪，憋了半天还是讨好道，“他人挺好，你真跟他……也不亏，不过、不过要保护好自己。”
    纪棠，“……”
    第51章
    纪棠反应过来赵西洲什么意思的时候, 心境难以言表，都没留意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又自动往回合, 她伸手拦下, 就像活见鬼一样急匆匆往出走。
    赵西洲仿佛想让她相信一样追上去说道, “棠棠，就算你跟别人好了我也等你，你不要我了, 我也不会跟别人在一起, 我真的什么都不图你的, 只要你别不理我……”
    纪棠啪一声关上门。
    赵西洲呆呆站在那里，毫无意外没等到任何动静，没等来任何希望, 他像做错事一样垂下眸，慢吞吞回了隔壁。
    外面天气炎热, 纪棠回来先冲了个澡, 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浴室时, 手机响起了。
    林琳的来电。
    林琳交代她过几天的品牌活动，说到后面突然感慨, “这当演员也好歌手也好, 只要拿出作品让人看到点真功夫, 网友谁还记得之前的破事啊, 哎，翻盘都是分分钟的事……”
    纪棠问，“谁啊？”
    林琳没好气道，“还有谁，那个江寒啊, 本来生日都没几个人祝福了，结果那个周桃发了个小视频，又弹又唱的，在评论区说是江寒的新歌，这个周桃真是太会了，又秀了恩爱又给男朋友宣传了新歌，现在都成热门话题了，那歌还别说，挺好听的，我预感要火。”
    纪棠好奇，挂掉电话后网上搜了下，听周桃唱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看见有网友把她唱的歌词发出来一部分，越看越不对劲。
    她给路星辰发了条语音，问他能不能再给她唱下在医院那天哄她睡觉时的歌。
    路星辰好一会儿后打过电话来，“抱歉刚才有点事。”
    纪棠听他语气低落，直截了当问道，“江寒要发的新歌是你那天唱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这边还在调查中……”
    路星辰也说不清楚，更搞不明白大脑构造不同思维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撞了歌，撞就撞了，但从歌名歌词到曲子撞的几乎一模一样，就很耐人寻味。
    虽然他说在调查，但其实心里清楚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出现抄袭，因为他的歌独立创作，根本没有任何流出的可能，给纪棠在医院唱过一次，也只是最初的版本。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纪棠打断了他思虑，“你那边跟江寒有没有联系过？”
    “没联系到，”
    自从江寒公开恋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路星辰在公开场合偶尔见到他，他态度也很客气冷淡，他们私下就没了交流和沟通。
    路星辰知道纪棠关心他，心里很暖，但不想她为自己操心，很快又说，“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最近天还很热，你照顾好自己。”
    这次纪棠没顺着他说话，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大概捋清楚怎么回事——问题出在周桃身上，她现在可以肯定周桃不是原主，还知道全书情节，才能把本来属于路星辰创作的歌照搬给江寒，助力江寒事业！
    这首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歌。
    它首发就爆火天南地北，后来传唱度和热度十分高，当年就为路星辰揽下各大金曲奖，他得到业界认可的同时，成功转型创作型歌手，最后靠着积累和努力，一跃成为新声代乐坛一哥。
    周桃居然要窃取他的成果，移花接木给别人。
    而路星辰还不知道他自己身处危机，面临为他人作嫁衣裳的结局！
    纪棠努力平复情绪，严肃道，“星辰，你听好了，如果你相信我，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做，马上发博指责江寒抄袭，把你的创作过程发出来，和他对质，赶在江寒之前发——”
    “纪棠？”
    路星辰打断她，嗓音含着一丝疑惑，“你别着急，事情还没到了那步，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再不发就晚了！
    纪棠不知道该怎么和路星辰透露，她头次快急死了，“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做……”
    话没说完，路星辰那边有人说话，听筒里嘈杂了一会儿后，路星辰压低声音道，“我还在活动后台，现在轮到我拍摄了，纪棠，谢谢你关心我，真的……”
    他声音更低了，流淌着喜悦和爱意，“你能这么为我着急，真的很让我意外，等……等我不忙，就过去看你，好了，乖，别担心我。”
    哥哥，这时候就别风花雪月了！
    但路星辰根本没听到纪棠急切的心声，电话很快挂断了。
    纪棠极力保持冷静，组织好语言给路星辰经纪人打电话，结果他经纪人那边在忙，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
    纪棠想了想重新换好衣服，戴起帽子和墨镜出门——她要见到路星辰，当年跟他阐述清楚利害关系。
    她刚开门，隔壁的门就应声而开，赵西洲穿着睡衣只露出一半面孔，腆着脸问，“……要出去？”
    纪棠按电梯的手顿了下，回头道，“半个助理？”
    “？”
    赵西洲愣了下，随即眼里露出一点惊喜，一只脚跨出来十分上道地说道，“有用得着的地方么？我现在闲着！”
    “送我去趟国际金融中心。”
    “好，稍等，马上。”
    赵西洲回去了一下，纪棠以为他换衣服，没想到他只耽误了两秒就出来，睡衣裤没换，只拎着一个袋子和车钥匙。
    纪棠没心思多问，带他下楼，上车后直奔金融中心，到达地方后她低头下车，急匆匆消失在大楼里，没给赵西洲留下半句话。
    赵西洲拿出手机，在粉圈群里问哪个明星今天在金融大楼有活动。
    他小号是纪棠大粉，在背后资助着纪棠几个站子，属于粉丝里神秘的大佬人物，所以一开口问就招来很多人回答，有人查到信息，“今天好几个人哎，不过最出名的是路星辰，那边有个代言站台活动~”
    还提醒他，“活动好像封闭式的，要媒体名额才能入场~”
    赵西洲直接给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假装女生道，“好的谢谢宝宝~”
    群里沸腾了，“@爱棠一生，谢谢巨巨！”
    “@爱棠一生，谢谢大佬！”
    “@爱棠一生，谢谢壕姐姐！”
    ……
    赵西洲无心理会，从袋子里拿出平常穿的衣服换下睡衣，下车去找纪棠。
    *
    通往会场的门口站着礼仪和安保，陆续而来的媒体们需要拿出邀请函才能进入。
    纪棠走了一半，压低帽子就往回折，躲在一个角落拿出手机，看着一个个的联系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向谁求助。
    路星辰忙着活动，接收不到她来了的信息，没法派人悄悄接她进去，等他活动结束，估计又被一群媒体拥着，她更难找机会接近他。
    让林琳弄份邀请函送过来？
    好像只能这样了。
    纪棠电话刚要拨出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逼近，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闪。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纪棠动作停下，抬眼望去，居然是赵西洲——这么一会儿工夫他衣服换好了，戴一顶黑色棒球帽，穿白半袖黑裤子，再寻常不过的穿扮，可令人疑惑的是他扛着单反，脖子里挂一张工作证。
    “……”
    纪棠刚想到点什么，赵西洲就掏出邀请函让她看了一眼，然后给她脖子上戴了一张工作证说，“我带你进去。”
    不等纪棠问什么，他率先向门口走去。
    他走在前面，步子不紧不慢，跟以前在公司里时一样，无论什么时候，举止神态都透着一股笃定。
    不过确实瘦了很多，皮肤也完全晒成小麦色，但显得背部线条硬朗，手臂肌肉明显，看上去很强壮的样子。
    纪棠收回视线，默不作声跟上。
    快到门口时，看着扎堆的媒体和□□短炮，她免不得忐忑了——虽然她出门的时候尽量穿得普通，但戴着墨镜和帽子的举动本身就很让怀疑，万一再被哪个眼尖的认出来，要完。
    她心神不定，以至于赵西洲刚停下脚步，她就冲他后背撞上去，下一秒他的胳膊从上方抬起来，放在了她头顶，手掌稍微用点力，她帽子被压更低了，而胳膊肘更是挡下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赵西洲出示邀请函。
    对方收回打量纪棠的视线，一看到上面印的媒体公司，立马伸出手客气道，“请进——”
    赵西洲带着纪棠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才停下。
    “好了，这儿没人。”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指，背在身后，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气息和触感，忍不住悄悄摩挲了几下。
    “呼——”
    纪棠几乎大喘气，脸都憋得有点发热，借助赵西洲身体挡着，稍微抬起点帽檐向四处看去，到处是媒体和工作人员，路星辰也在，正在一边跟人说话。
    活动快开始了，这时候把他叫下来很难。
    不然先去他休息室等着？
    纪棠正想着，赵西洲忽然开口，“你找他有急事么，不然你待在这里写个小纸条，我帮你拿给他？”
    他嗓音微哑，尽力隐忍克制着，其实吃醋吃的快要疯了，心里酸溜溜的——纪棠到底跟路星辰还是周玉轩私下有关系，他已经无暇考究，只她一脸焦急冒着被认出的风险出现在这里，就足够证明对路星辰有多关心。
    以前她也这么为我着急，事事关心过我。
    他情不自禁这么想，心里更加难受了，难受的鼻子发酸，眼睛都快模糊了，见她看过来，忙眨了下眼，把眼睛睁大一些。
    纪棠对他的提议……但猛然看到男人眼睫沾了点水雾，她改变主意，收回视线道，“不用，你去忙吧，我去他休息室等就行了。”
    哦，现在用不着他了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赵西洲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涵义，也深刻感受到当初他对纪棠有多过分，而挥之即去的那个人心里又有多卑微。
    不等他答应，纪棠就走了。
    纪棠虽然没来金融大楼做过活动，但去过的地方多了，知道格局千篇一律，就沿着走廊找休息室。
    会场里很热闹，反观走廊就安静很多，偶尔才有人急匆匆的经过。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没松多久又提了起来，因一个大名鼎鼎的狗仔正向她迎面走来，或许出于狗仔的警觉，对方几乎从一开始就把目光锁定她，脚步也在逐渐靠近她时慢下来了。
    娱记红叔——
    纪棠见过这个人，在很多媒体见面会上，也知道这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跟路星辰一天男女朋友那天之后，林琳就告诉她这个人本来打算在周一见爆料她跟路星辰，听说还拍到过夜，但事情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
    要是再被他拍到她出现在这里，事情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纪棠脚步不停，假装镇定着，就在经过对方的时候，对方猛然停下脚步，冲她道，“纪老师？”
    纪棠犹如当头一棒，如果不是曾经在商场的经验，第一反应是对方诈她，恐怕当场就乱了阵脚。
    而现在她慌张归慌张，但都藏在心里，脚步没停，表面也端得从容自若，但她还是小看了娱记的厚脸皮，对方见她不应，就跟了上来，“纪老师，是你吧？”
    纪棠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嘿，兄弟——”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种僵局，就像从天而降一样出现，随后一只手轻轻搭在了纪棠肩上，将她带在了自己身后，确定她被挡在身后，就一触即离的收回了动作。
    纪棠微抬头，看到男人高大硬朗的后背。
    赵西洲拿出一只烟，“兄弟，借个火。”
    娱记三叔，“……这里不能抽烟。”
    赵西洲将棒球帽往上提了提，露出了面孔。
    娱记三叔，“赵……”
    尽管男人肤色不似从前白皮，但他一双火眼金睛从那五官轮廓中找到蛛丝马迹——马丹，赵西洲，错不了，就是他！
    赵西洲看他反应已经明了，狭长的眼眯了眯，好整以暇道，“赵什么？”
    “赵、赵……”
    娱记三叔至今还记得那天凌晨，高大矜贵的男人坐在车里，在夜色中整个人散发出来阴沉沉的气息是怎样让人望而生畏，他陡然害怕，说不出那个名字。
    赵西洲笑了笑，“你认错人了。”
    “啊，对对对，我认错人了！”
    娱记三叔反应过来，很识相地说，“那不打扰了，想抽烟在那边，那边有吸烟室——”
    赵西洲将没点燃的烟移开嘴边，点了下头。
    娱记三叔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赵西洲转身对纪棠道，“走吧。”
    他收起跟外人说话时的爽朗和市井气，低着头，带着点讨好和谦卑。
    纪棠视线从他手里夹着的烟上掠过，难得开口道，“抽烟对身体不好。”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赵西洲愣了下，脸上怔忪，视线紧紧跟随，见她走着走着还朝旁边看了一眼，旋即按捺着激动跟上，解释道，“我不抽，随身带着都是给别人的。”
    因为整天追在纪棠后面，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带盒烟是很有必要的。
    纪棠知道男人之间用发烟来交际结实朋友，但这种行为赵西洲以前不屑，因为他讨厌烟草的味道，也不需要这样来结识人。
    现在，他好像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坛下来了，越发有市井气了。
    纪棠看着地面，垂着的手指蜷缩了下。
    “哦。”
    她低低应了一声。
    赵西洲却从这里面感受到点不一样，就像终于得到她一点点肯定一样，心情雀跃到极点，更加谨小慎微地跟在她身后，生怕一不小心惹到她不开心，再次被她毫不留情丢开。
    纪棠找到了休息室，路星辰的经纪人刚好回来一趟，听明来意忙安顿她在里面等着，转身出去找路星辰，只留下一个小助理端茶倒水。
    明星的休息室也分三六九等，像路星辰这样的顶级流量设立独立房间候场，设施齐全，也配备卫生间。
    小助理端了茶就去了另一边。
    纪棠在沙发坐着，赵西洲在旁边站着，正咬了咬唇打量四周，纪棠忽然抬眸，“你怎么不坐？”
    赵西洲，“！！”
    他笑了一下，略带些局促地坐下，没敢挑位置，只坐在最边上不起眼的位置。
    纪棠垂下眸，过了一会儿后说，“今天谢谢你。”
    赵西洲故作轻松，“我是你半个助理，做什么不都应该的么？”
    “但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下以后，赵氏这半年大盘连创新低，跌幅很大，几次进入新市场都被李氏集团抢占先机，再继续这样下去，市场份额缩水，恐怕……”
    纪棠看向他。
    赵西洲大概热，摘下了棒球帽，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下摩挲着帽檐，眉眼低垂，神色淡然，“你在关心我么？”
    “……”
    不算关心。
    纪棠是有自己的考量，一旦发现周桃没有底线不择手段，平时不注意的点联系起来，一切就变得有迹可循。
    周桃背靠房地产大亨之子李芮的传闻。
    李氏集团这半年发展规模的迅猛扩张，产业价值不断的延伸，大有挤掉赵氏，登顶最大上市公司的势头。
    再加上周桃助力江寒，如果未来江寒和李芮在各自领域成功，那周桃就手握两张炙手可热的底牌，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她——不是纪棠风声鹤唳，是她有强烈的预感，她跟周桃是天生对立的，在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人好好走下去。
    纪棠出于存活本能，也不想成为淘汰出局的那个人。
    所以她要阻止周桃。
    她复杂地看了赵西洲一眼，如果赵西洲能好好回到赵氏，阻止李氏扩张，对她才是最有益的，但她没法说出这种话，只能出言提醒，可赵西洲似乎根本不在乎赵氏的存亡。
    他不在是以前那个工作狂了，变成了一个恋爱脑……
    她默默收回视线，心里叹气，算了，随他去。
    赵西洲却紧跟着看过来，眼睫上下扇了扇，“你想我回去好好工作是么？”
    他心里清楚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儿，男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魅力最大，地位、权利这些东西所带来的光环，不是一般东西可以媲美，他现在天天像橡皮糖一样黏着她，说不好听点像个不学无术的窝囊废。
    只是他走开了，一不留神永远失去她怎么办？！
    赵西洲害怕。
    他正纠结，纪棠眼里就亮起一点光，“对啊，你不单单是你一个人，赵氏上下那么多人，你总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赵西洲最怕人提起责任这个词，尤其这个话从纪棠嘴里说出来，因为他们当初不欢而散，就是因为他表面给了她承诺，实际行动却没有承担起男朋友和未婚夫维护她爱护她的责任。
    他不由羞愧，面色红了点，“我知道，我会承担起来。”
    纪棠意外地瞅他一眼，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他确实变了很多，要真这么听话，那她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她道，“好，我等你表现。”
    她随口一句话，赵西洲眼睛都亮了，脊背都坐直了点，“我会努力的。”
    两人刚说完，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门从外面被推开。
    年轻的偶像长腿跨进来，视线锁定沙发上的纪棠，眼眸都笑弯了，嗓音愉悦道，“纪棠。”
    他经纪人在门外声音不大不小地交代，“星辰，你要快一点哦，我们马上就得走了——”
    “我知道了，”
    路星辰回头说了一句就合上门，但走到沙发前的时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另外的男人，赵西洲在他进门的那瞬戴起了棒球帽，所以他盯着他头顶，一时没认出来是谁，视线移到纪棠身上，当着外人语气收敛了些，“……怎么突然来这边？”
    他本意是突然来这边是不是因为有紧急的事，但简略的说出来后就引起赵西洲很大反感——纪棠想来就来，不来是本分，来了是惊喜，怎么他还不乐意？！
    他一生气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空气里莫名多了点低气压。
    路星辰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陌生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抗拒和不被欢迎的感觉。
    纪棠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注意力牵了回来，“我来是为了之前电话里说的事，星辰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
    路星辰猛地紧紧抱住了她。
    纪棠，“……？”
    路星辰害羞又脉脉道，“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让你可以为了我冒着风险来到这里。
    他真的不知道纪棠可以主动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当初一天男女朋友，在他心里是最甜蜜的事，也是一根刺，因为他看清了纪棠对他的喜欢是可以克制，可以推后的，也就是说没那么喜欢。
    他事后想过，大概两人真的见面少沟通少，加上她刚刚结束上一段漫长的恋情，伤痕累累，才会被他的关心和温情吸引吧，所以才并没有多深刻，也就不会迫不及待。
    原来他误会了。
    纪棠是真的喜欢他。
    路星辰感到一阵阵幸福，但还没被冲昏头脑，抬起头道，“你晚饭吃了么，饿不饿？品牌那边请我们去吃饭，我不好拒绝，但会很快结束，我先安顿你去餐厅，一个小时后、不，四十分钟吧，四十分钟后我就去见你，我们有什么话到时候说好不好？”
    赵西洲看见两个人都搂上了，胸膛冒火，腾地站起来，就算他能忍下纪棠跟人一起过夜，收玫瑰花，说笑，但头次被当面这么刺激，就差点失控。
    纪棠却完全看不到似的，脸上有点急切，“我不去吃饭了，歌的事你必须马上处理，如果江寒提前发歌，你就被动了，你一点都不急吗？”
    “我还在跟他那边联系，等联系到了就解决。”
    路星辰还在笑，拿手摸了摸纪棠皱起的眉头，“你别心急，我知道你为我好，但凡事要先弄清楚，不然引起误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对我、对江寒都不好，他还年轻，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影响他未来的。”
    ……
    两人腻着，赵西洲拳头握了握，转身走出门，去外面等着了，十几分钟后门猛地被打开，纪棠走了出来。
    赵西洲倚墙靠着，看到她就下意识跟上。
    路星辰追出来，“纪棠，别这样。”
    “该说的我都说了，”
    纪棠声音停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得回去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别这样，”
    路星辰握住她手腕，有些无措，“我不去吃饭了，今天晚上只陪你，只要你别生气，你生气我心里不好过，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
    纪棠打断他，“我没生气，我真的该回去了。”
    “纪棠……”
    路星辰不肯放手，或许自始至终没明白纪棠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既迷茫又无助，“别走，今天我陪你，真的。”
    但他再把纪棠往回拉的时候，纪棠手臂被另一只男人的手握住了，男人冷声道，“松开。”
    路星辰抬眸，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男人头稍微往上抬，他看到了男人黑黢黢的一双眼。
    居然是赵西洲。
    路星辰脸上露出点难堪，看了纪棠一眼，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对峙片刻后，他松开了手。
    第52章
    路星辰看着赵西洲陪纪棠离开, 两人身影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心头溢满了各种情绪，失落、嫉妒、无力, 甚至对这段单薄、全凭一腔热情维系的感情产生了许多不确定。
    经纪人匆匆走来, 声音打破他的恍惚, “星辰好了吗，现在可以走了吧？”
    路星辰掩去情绪，垂眸折回了休息室, “不去了。”
    “啊？跟那边说好的庆祝, 放合作很久的品牌方鸽子不好吧, 他们可是很期待的，”
    经纪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跟着进来, 忽然见艺人后脑勺都透着低落，声音放缓了些, “星辰, 是不是很累了, 想早点回去休息？”
    “不，回录音棚。”
    *
    纪棠看似脚步不停, 步履坚定有力, 实际上脑子里思绪不断飘着, 连自己都不知道走向哪里。
    赵西洲默不作声跟着, 只每次到了出口才出声提醒。
    但看着她明明难受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心疼不已，忽然想起当初在龙湾，明明受委屈的人是她，他还为了维持家庭表面和睦, 逼迫她道歉，她忍无可忍提出分手的事。
    她当时就是这么走的，目光坚定，头也不回。
    而他还怨恨她不懂事，惹下烂摊子，从来没想过她一个人离开的路上，又吞下多少眼泪和不甘，又有多少无助。
    “电梯在这边——”
    眼看纪棠在消防通道门口打转，他忙把人牵回来，手碰到她手腕一触即离，但收回的时候无意间擦过她手背，才发现那里冰凉一片。
    赵西洲知道那种手足冰凉、心里难过的感受，他忙按了下行键，带她到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后最先开暖风，并给她身上裹了一条小毯子。
    纪棠不言不语，手掌托腮歪坐着，视线没什么焦距地看着窗外。
    赵西洲更难受了，如果谈恋爱能使她开心，他就算嫉妒成疯，也能假装替她高兴，但一旦看到她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他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原本就扭曲的那个平衡点瞬间崩塌了，开始极度憎恨造成这种场面的始作俑者，恨不得让那个人永远消失，或者时间倒流，他和她重新开始一个美好的开端……
    这么想着，他发现他更应该恨的人是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冷漠自私，他们现在还好端端在一起，说不准已经结婚生了宝宝，他每天一睁眼都能看到她，又怎么会出现现在的场面？
    “怎么了？”
    纪棠忽然发现汽车左右摇晃，发飘不稳，从思绪中抽离后一回头就见驾驶位上的男人眼泪模糊，胸口起伏，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她顾不上错愕，忙道，“停车。”
    赵西洲听话地将车开到路边，然后匆匆忙忙地抽了两张纸巾下车，站在车外很丢人的平复心情。
    “……”
    纪棠坐着没动，有点茫然和无语。
    她第几次见到赵西洲哭了？好像很多次了，从最开始的震撼到后来的见惯不惊，本来已经内心麻木了，却不想他开车开着也能哭起来。
    车里好像也没放什么悲伤调的歌。
    她朝外面望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熟视无睹，再次托着下巴思考着将来。
    赵西洲片刻后上车了，怕被纪棠觉察一样手脚放得很轻，但很快就发现她根本没在意。
    他无比悲哀的想，大概他意外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换来她一个花圈。
    纪棠突然侧过脸问，“你刚才怎么了？”
    赵西洲愣了下，随即胸膛升起满满的幸福感，本来想掩饰过去，忽然想到什么如实道，“突然想起你当初跟我分手从龙湾走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离开，至少、至少把你安全送回家。”
    “……”
    纪棠本来思来想去头疼不已，跟他说句话聊胜于无，没想到他提起这个，也恍然想起她离开龙湾的那天，随即目光不善地瞥了赵西洲一眼。
    赵西洲眼睛又开始发酸，“对不起。”
    “打住。”
    纪棠语气很冷，但考虑到安全问题，还是问，“你还能不能开车？”
    “能。”
    赵西洲很快回答，重新启动了汽车。
    纪棠觉得很热才发现热风开着，关掉后又窝进座椅继续发呆，到了玫瑰苑的时候，车门被打开了，她才回神下车。
    赵西洲拉着车门，手掌挡在她头顶，“小心。”
    两人上了电梯到了家门口，纪棠道，“今天辛苦你了。”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并没多少感激之色。
    赵西洲这一路组织了很多语言，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再不说时机就错过了，见她打开了门，他忙按住，“纪棠——”
    纪棠侧身，“？”
    赵西洲黑黢黢的眼闪烁着，鼓起勇气道，“你想做什么，让我来帮你吧，不要回报的那种。”
    他从她和路星辰的只言片语中听出点什么，知道她要帮的人是路星辰，尽管他再不情愿，也更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纪棠望着他微微思忖。
    赵西洲保证，“真的不要回报，不会借着帮你就要求什么，就算你还不想理我，最后选择的也不是我，我也不会后悔为你做所有的事。”
    “就算利用你、伤害你？”
    纪棠眼睫扇动了下，眼里嚼着一丝浅淡的奚弄。
    “是。”
    赵西洲肯定地应道。
    纪棠神色恢复如常，“那帮我约江寒出来见次面吧，越快越好。”
    纪棠回到家里，想想赵西洲几次被拒时眼尾发红又莫可奈何的样子，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为她办事的情景，今天开车载她回来眼泪模糊，到最后还要主动开口恳求着帮她，而她答应后他眼睛瞬间被点亮的样子……
    心情就很微妙。
    他爱她。
    爱的快发疯了，自己打断脊梁覥着脸追她，连尊严和脸都快不要了。
    纪棠心里产生异样的感觉，尤其当初周桃出现的时候，她心里阴暗的想，就算没有改变命运之前，他爱的也还是她，不然为什么找那么一张跟她七八分像的脸。
    她本来就值得他爱，只是他没尽早意识到而已。
    门铃忽然响了。
    纪棠去开门，又是赵西洲。
    纪棠心想他还真是讨厌，说好不图什么，还不是想顺杆往上爬。
    “你又怎么——”
    纪棠没说完，赵西洲递过拎着的东西来，她视线下垂，看到袋子里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汽。
    赵西洲急忙解释，“不知道你吃晚饭没，我刚下楼要了小馄饨，你要不要来一点？”
    “没放香葱和香菜。”
    他想到什么忙加了一句。
    纪棠顿了下接过，“谢谢。”
    然后合上门。
    他好狗啊。
    她靠着门不由心想。
    *
    第二天一早，赵西洲就告诉纪棠他联系好了江寒，为了方便，直接叫江寒来他家里，时间是中午。
    纪棠嘴里还有点牙膏沫子，牙刷在身后背着，闻言点头，“嗯嗯。”
    赵西洲，“这么早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递过来一只大碗，里面是煮好的饺子，一个个晶莹玲珑，薄薄的皮儿透着虾仁肉的粉嫩和青菜的浅绿色，盛在奶白色的汤里，十分可爱，飘着香味，惹人食指大动。
    “我做的。”
    他知道纪棠喜欢吃面食，包子饺子各种面条来者不拒，但早上光吃饺子不好下咽，就学南方的做法做成汤饺，汤也是昨晚上一回去就拿鲫鱼熬的，足足炖了一个小时，既营养又干净，比总在外面吃要好多了。
    确实很香。
    纪棠或许是香味蛊惑，也或许好奇他一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美食，眨巴了下眼后，伸出两只手接过了碗。
    “谢了。”
    她含糊地说了一句，然后拿脚勾住了门。
    她再次靠在门上感叹，赵西洲真的好狗啊。
    而赵西洲站在门外，整个身心都飘了，唇角压不住的翘起——纪棠好可爱啊，早上没化妆都那么美，嘴里还有牙膏泡泡就来开门，看到美食居然呆了一瞬间，傻乎乎的，跟平时严谨冷漠的样子截然不同，她怎么能这么反差，这么可爱。
    赵西洲站在门外像痴汉一样站了快半个钟头才想起干正事，看了看时间恋恋不舍地走了，然后在中午之前，赶到大剧院接纪棠回来，期间他接了个电话后脸上阴晴不定，“他们快到了。”
    他们？
    纪棠纳闷，“还有谁？”
    她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除了周桃还能有谁？赵西洲随即也证明了她的猜想，“他女朋友。”
    “你不想看见她，待会儿我叫她在外面等着。”
    赵西洲见她神情不太好，立马添补道。
    纪棠下意识呛了一句，“我有什么想不想见她的，我们私下又没来往。”
    她只是很烦，周桃跟着的话，她怎么顺利问清楚江寒关于歌的事。
    察觉到被人看着，她抬头，就见赵西洲脸上又是那种受伤的表情。
    他还真是……
    纪棠头疼道，“我不是跟你生气。”
    赵西洲一下子又高兴了，带她进了家门，这还是距离分手一年多后，纪棠第一次来他家里——说家里也算不上，他待过的地方差不多都算落脚点，龙湾是父母家，以前住望京方便上下班，要说真正的家，应该是曾经为结婚准备的温畔别墅区的婚房。
    不过不管在哪里，纪棠来，他就要好好收拾出家的样子——他这一个上午都在准备这些。
    房子新添了精致的沙发椅、茶具，换了更高大上的茶几，铺了柔软的地毯，到处窗明几亮，一尘不染。
    但纪棠根本没多看一眼，在客厅落座后就问，“江寒差不多几点来？”
    赵西洲正拿出新榨的果汁，一早准备好的甜点，刚要说话门铃响了，“应该来了。”
    江寒大概很久没见赵西洲，甫一看到门后的他，愣了下，因见他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像是早走出分手的阴霾。
    “堂舅。”
    “进来再说。”
    赵西洲打开了门。
    “堂舅好——”
    女人甜腻的声音响起，周桃从江寒背后冒出来，“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她还像模像样的弯身行礼，抬头的时候眸子从下往上看过来，直勾勾看向赵西洲，眼神极其妩媚。
    江寒有点不高兴，“你那么看我堂舅干什么，能不能有点礼貌？”
    周桃无辜道，“我怎么啦？”
    江寒把她手里拎的东西拿过来，“堂舅，我们头次上门，给你带了点东西。”
    赵西洲神色不改，告诉他，“用不着带东西，你回我这里难道不是回自己家？”
    话里话外只认可他回来，对周桃只字不提，看都不多看一眼。
    江寒面色羞赧，事实上他这个女朋友并没有得到家里任何人支持，他这么贸然带她来这里肯定惹堂舅不快，但周桃知道他要见堂舅非要缠着来，他能怎么办？
    他左右为难后，还是带她来了。
    “堂舅……”
    赵西洲打断他，“纪棠也在，你先进去吧。”
    “纪棠姐？”
    江寒脸上错愕，随后眼里多了点惊喜，也不管周桃了，三步并作两步去了客厅。
    周桃要跟去，赵西洲拦下她，意味不明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桃一下子笑了，跟着男人进了厨房。
    江寒到了客厅果然看到纪棠，嗓音都高兴了几分，“纪棠姐！”
    纪棠见他笑得灿烂，生出点不忍，但还是招呼他坐下，客套两句后问道，“江寒，你是不是要出新歌了？”
    “对啊，”
    江寒不傻，看她欲言又止，询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纪棠问，“那歌是你本人作词作曲的么？”
    “不是啊，”
    很多歌不一定都是自己写的，大部分经过专业人士的编曲，这也是一件大众知道的事，没什么好隐瞒，所以江寒很利落地应道，又如实相告，“是……是桃桃偶然认识的创作人，人挺低调，我也头次跟他合作。”
    “头次合作……”纪棠点了点头，“那这么说，这首歌究竟怎么来的，你其实也不清楚。”
    江寒疑惑，“什么意思？”
    纪棠没说，直接把医院那天路星辰唱歌时录的一小段播放出来。
    歌放完了，江寒脸上生出点怪异，“这好像路前辈的声音？”
    “是他，”
    并且纪棠告诉他，“我放的是他本来要发的新歌，旋律和歌词你听着是不是很耳熟？”
    江寒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不可能！这歌……怎么跟我的歌词旋律都一样？”
    他看向纪棠，纪棠也正看着他，一脸“你问我我又问谁”。
    江寒还在喃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跟路前辈的新歌怎么会一模一样……”
    纪棠提醒他，“你新歌消息一出来的时候，路星辰就在想办法联系你。”
    江寒神色又变了变，不用他说，纪棠也猜到了，当时有传闻他工作室上上下下大换人，看来是真的。
    *
    “堂舅舅，你怎么叫我过来又不跟我说话呢~”
    周桃两只脚站在赵西洲一米之外，上半身却快凑到他眼前，双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肩头来回晃了晃，说不出的娇憨妩媚，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注视着赵西洲，似嗔似怨。
    赵西洲原本听着外面，闻言侧过脸，狭长的眼眯了眯，“站好了。”
    周桃噗地笑出来，真站好了，但是是猛地跳在赵西洲面前，差点扑进他怀里的站好，幸好赵西洲早有防备，握着厨房门把手直接一拉，周桃差点撞在门上，以至于脚下不稳，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赵西洲，你欺负我……”
    周桃抱着胸口往出挤眼泪。
    赵西洲算看出来了，眼前的女人根本没有底线，不然怎么会在纠缠他后，还当着他堂外甥的面嬉皮笑脸说出跟他初次见面多多照顾的话。
    这么不要脸，那他接下来就更不用客气了。
    *
    “纪棠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我——”
    江寒吭哧的说不出话来。
    纪棠见他真的不知情，把路星辰那边情况也说出来，“路星辰的歌百分百是自己创作的，曲谱和歌词小样……”
    赵西洲突然举着手机走出来，“他那边发歌了。”
    纪棠腾地站起，接过手机一看，就在半小时前路星辰发了博宣传新歌，网上已经出现很多质疑，为什么他的歌和江寒的一样，两分钟前，路星辰向大众公布了新歌的创作过程。
    他终于还是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了。
    纪棠抿了抿唇，“江寒你自己看看吧，歌的创作过程都在这儿。”
    路星辰有创作过程，他能拿出来么？
    显而易见出问题的是他那边。
    江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心攥着一把汗，连耳膜都嗡嗡地鼓噪着。
    他以为这次会打一个翻身仗，向所有人证明他就算人气没了，照样有实力，事实上周桃把一小段歌放出去的时候，他原本的粉丝也确实很激动，好多人私信他表示还会相信他，并鼓励他好好做事业。
    他当时还特别高兴，结果竟然……
    他怎么都想不通，怎么都觉得匪夷所思，额头渗出密密匝匝的冷汗，几乎颤声道，“如果、如果真的是创作人的问题，我会公开向路前辈道歉。”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周桃突然冲出来，“你闭嘴！”
    她转身对纪棠高高挑起眉头，“别在这儿蛊惑江寒！离我男朋友远点！”
    江寒一把扯过她逼问道，“歌到底怎么回事？”
    周桃皱眉道，“你弄痛我了……”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江寒抓着她吼了出来。
    纪棠看不下去，撇开了眼，赵西洲拳头都捏紧了，江寒到底是他堂外甥，从一个好好的歌星变成现在连歌都出了问题，又将陷入舆论漩涡，不知道会承受多大压力的境地，都怪他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掰过周桃肩膀，目光就像淬着冰一样质问，“你给他找的创作人？那个人在哪儿，他怎么作词作曲能不能拿出来小样？”
    周桃看这一个两人都拿仇人一样敌视的目光看着她，况且后来在厨房就被赵西洲言语羞辱了一番，又气又恨，再想到一个是自己想方设法让他走上巅峰的男朋友，一个是书中世界原本该守护她爱护她的男主角，他们一个个识人不清，还想拿她问责！
    她怒从心头起，反而冷静了下来，先回头对江寒说，“你要相信我。”然后昂着下巴，视线冷冷划过赵西洲和纪棠，大言不惭道，“我说歌是江寒的，就是他的，你们觉得是路星辰的？”
    她冷笑一声，“那就拿出真正的证据来，有小样算什么，江寒的歌是创作人自己独立创作出来的，歌也是我们最先宣传的，有本事你们就找出来创作人抄袭路星辰的证据，不然也只能说大家撞歌咯！”
    “真神奇啊，明明两个人，却写出同样一首歌，我也很好奇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她说完挑衅地看向纪棠。
    纪棠一阵无语，“就算你拿走他的歌，也拿不走他的创作，何必自欺欺人。”
    两人正针锋相对地盯着对方，江寒忽然举起手机，眼里一点光都没有，“我已经发了声明，歌不是我的。”
    他说完转身走了，那个原本鲜艳活泼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灰败无比。
    “江寒！”
    周桃见他自暴自弃，居然在没有争论出结果的时候就缴了白旗，差点没气得吐血，她恨得跺脚，转头过来眼里含着一眶眼泪，手指着纪棠一字一句道，“女配永远都是女配，炮灰再修炼也别想取代正主！”
    又指着赵西洲道，“你会后悔的。”
    便追了出去。
    赵西洲见她走了才对纪棠说，“我出去一下。”
    他也匆匆追了出去。
    纪棠知道他心急江寒，嘱咐道，“好好跟他说话。”
    房间里静下来，纪棠掏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路星辰发了好几条信息，时间就在他发博宣传新歌之前，他说，“不要生气了，我都听你的。”
    “你说的没错，我该早点为自己争取才对，谢谢你真心为我考虑。”
    “我马上要正式公布新歌了，按照你说的做，不要生气了好么？”
    “棠棠。”
    “小棠。”
    后面发了个爱心攻击的表情包。
    纪棠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什么叫按照她说的做，难道这不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该比所有人都着急才对么。
    她知道他心存善念，还顾及着跟江寒那点友情，担心事情闹大对江寒影响不好，但放在理性方面，她不能苟同。
    江寒现在明显被周桃牵着鼻子走，工作室大换人，连歌都敢交给她做，说得不好听点，他已经无药可救，连赵西洲和他父母都劝不动，路星辰怎么还敢指望在他身上。
    他现在就是周桃的一个傀儡。
    纪棠可以断定，江寒那条关于歌的声明，不出一天就会被公关掉。
    就冲周桃已经撕破脸，毫无顾忌地对她说出那种“女配”“炮灰”的话。
    她给路星辰回信息，“你做好准备吧，江寒那边大概不会松口。”
    路星辰秒回，“他已发声明，我看到了，大概真的是个误会，不过两个人居然能做出同一首歌太……不可思议，他的创作人我想想见见，再试试跟他私下和解。”
    ……！
    纪棠差点把手机扔了。
    哥哥，能不能别这么善良？！
    第53章
    纪棠猜的没错, 江寒的声明在第二天早上就被公关了，给的理由是被盗号了，工作室还发文怒斥盗号者, 并晒出这首歌的创作人和江寒签订转让版权的合同, 表示版权转归江寒所有, 至于为什么跟路星辰的新歌一模一样，表示不知道！他们也很震惊！如果发现存在抄袭，一定会拿法律武器捍卫权益！
    随后那个创作人也出来发声, 表明自己安安分分老老实实作词作曲, 跟路星辰私下没往来, 根本不认识，两人能写出一模一样的歌，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版权之争在网上引起大量议论, 成为年度最扑朔迷离事件，吃瓜群众纷纷道, “周桃最早发过那个小视频啊, 唱的不就是江寒新歌, 说明江寒最早宣传的吧？”
    “你眼瞎啊，路那边公布创作过程, 时间不比江宣传早？！”
    “我看就是江寒创作人的问题, 他抄袭了路的歌, 这么说就通了！”
    “看着不像啊, 这种情况都不是抄袭了，除非都盗过来，但路那边也没提过自己发生失窃的事情吧。”
    “两边肯定有人撒谎了，怎么可能有人创作出一模一样的歌，除非重生了吧？？？”
    “啊？？我靠。”
    ……
    居然这种说法最靠谱, 吃瓜群众开始阴谋论，甚至有人把双方背景经历都整理出来算时间线，找蛛丝马迹，有人还延伸出平行世界的说法，事情变得越来越玄幻。
    而两边粉丝撕的昏天暗地，对于江寒为数不多的粉丝来说，这首歌无疑给了他们失望过后燃起的一点希望，如果自家正主能靠这首歌东山再起，那他们总算能扬眉吐气一番，所以粉丝数量虽少，但个个斗志昂扬，战斗力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buff，硬生生把一场本该被碾压的撕逼演绎成绝地反击。
    然而撕了三个月，最后还是没有定论。
    随着路星辰新歌上线，江寒新歌也上线，虽然路星辰各方面数据碾压江寒，歌曲本身也受到大众认可，但因版权问题，并没有像原书中一样获得奖项，成为他的转型之作。
    路星辰看起来比江寒更胜一筹，但也在争议下身心疲惫。
    纪棠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面对纠缠不休不讲道理的对手时，究竟该选择避让，避免让自己泼一身脏水，还是据理力争？
    她没找到答案，进入十月份变得更加忙碌起来，《锦衣卫》参加国外奖项获得提名，导演带一干主创在国外红毯风光了一回，加上国内媒体的大肆报道，给群众赋予了更多期待。
    随后《锦衣卫》亮相国内电影节，举办首映礼，发布先导海报并正式定档春节，城市宣传也提上日程。
    优讯一年一度的星光节星光女神投票开始，竞选正式拉开帷幕，纪棠因《白大褂》的暑假热播被列入候选人，同时受邀参加某卫视春晚，而各大平台购物狂欢节即将开始，品牌方那边发起了活动见面会，跟周玉轩的话剧也在大剧院临近演出。
    纪棠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赵西洲已回到赵氏，二大爷和亲叔叔给他留下一堆烂摊子和一众股民，自觉没有能力挑起赵氏重担，在他一回来就赶紧让位于贤。
    三个月之后赵氏在赵西洲的运营下恢复过来，同时李氏那边爆出了财务丑闻，据说房产大亨痛骂儿子李芮，李芮随后撤出了娱乐市场，但7亿投资的《美人兮》在国庆上映后，不到一天就招来观众骂声一片，票房奇差，更被冠名烂片之王，被影院减少排片没几天后被院线强制下架了。
    这算得上周桃的奇耻大辱。
    她又开始发神经，阴阳怪气的发博“看不懂别乱说”“这个国庆带着脑子去看电影”！
    遭到网友一水的反弹，“气笑了，踏马你这是文艺片还要用心感受一下？”
    “不好意思，用心感受恐怕我们得少活几年！”
    “电影粗制滥造不精美OK，我们不care，但别当观众是傻子！”
    “别吹盛世美颜了，电影烂死了，你就说说用了多少替身，我严重怀疑抠图了，是不是演技不够，特效来凑啊？”
    “一个古装电影要多少特效，场景是假的我忍了，人是假的我也忍了，踏马的连条狗都是假的，当我们傻逼吗！”
    “烂片中的烂片，不知道谁给了你勇气贡献负演技！”
    ……
    大规模的抵制下，周桃闭麦了，网友又跑到导演那里质问，“导演你到底圈了多少钱？”
    导演大概忍了很久，直接回复道，“没有。”
    “没圈钱，那钱都花哪儿去了，7亿大制作哄鬼去了？”
    导演，“钱都花在了后期。”
    众人恍然大悟，也就是在这时同剧组有人出来爆料，《美人兮》女主演不看剧本不背词，拍摄就念123蒙混过关，更绝的是在片场统共没出现几次，不用替身不抠图，这片根本没法完成。
    周桃的口碑还没来得及树立，就彻底崩塌。
    网友又扒出她跟李芮的123事，还没锤实，李芮的知名主持人老婆就霸气开撕周桃，把她钉在小三的耻辱柱。
    没多久，周桃所在经纪公司公布跟她解约的消息。
    江寒参加年底的活动彩排，被媒体追问起周桃，年轻的偶像视线微微瞥开，稍顿后平静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江寒粉抽奖庆贺正主终于脱离苦海。
    吃瓜群众，“妈呀终于分了。”
    “江寒要不是被这个女朋友拖累，人气也不会下滑成这样，哎唏嘘。”
    “唏嘘个屁，他有什么好可怜的！本质蠢而已，恋爱脑！要不是周桃被捅出来小三，自己都不知道被绿了！”
    “周桃好恶心啊，谁沾谁倒霉，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看见她。”
    ……
    周桃坐在地板上，来回播放着江寒面对镜头的视频，他说，“我们已经分手了。”然后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走开。
    来回播放了十几遍，她终于嚎啕大哭。
    以前在她看来，所有人都是被支配的纸片人，所以她毫不留情地利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江寒一直默默忍受，始终站在她身边，哪怕她被爆出跟李芮的关系，他还是率先来问她事情的真相，她呢，她当时根本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对他不屑地说她跟李芮是有点关系，江寒一听那话就被刺激到了，问她到底有没有心，他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将他一军，“你难道对我就是真情实意的吗，还不是看上我这张脸，还不是心里清楚追不成纪棠，才甘心当我男朋友？”
    江寒像被噎住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但他沉默片刻后，用一种很平静的语调说，“周桃，我们分手吧。”
    “好啊，分手啊。”
    她那么说，还抢先挂断了电话。
    等挂了电话，她就后悔了，甚至心里无缘无故产生了一股恐慌，好像要永远失去什么。
    其实她知道江寒虽然最初喜欢她是因为这张脸，但两人相处这么久，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他在自己身上付出了从未有的耐心和包容，每次也会告诉她，他喜欢的是她，但她就是忍不住想作，觉得他配不上她，觉得她可以随意拿捏践踏他，而他永远不会离开。
    但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了分手。
    语气还那么平静，仿佛累了很久后终于放下了。
    周桃感到恐慌，下意识想拨电话过去，大声质问他，结果李芮的电话来了，她一接通就被他劈头盖脸地咒骂，就因为相信她提供的信息，现在李氏快要被自己玩完了！
    周桃大声骂回去，骂李氏走到今天本质李芮是草包，赵西洲一上台他就顶不住，简直烂死扶不上墙，她宣布跟他的合作到此为止！
    她匆匆挂断电话，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更害怕了，她知道后台彻底没了，这个圈子没有人品演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哪怕世人都认为她是草包都没事，只要后台不倒，后台一旦倒了，随之而来的麻烦就大了。
    果不其然，被网友骂，被导演和同剧组演员公开diss，以前被她陷害的女明星上蹿下跳要将她置于死地，连公司都将她扫地出门。
    她成了人人痛打的落水狗。
    一败涂地。
    回过头来再看江寒时，她才知道他的感情对她而言有多珍贵。
    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怎么死赖在这里还不走！”
    经纪人小J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了，一见周桃的样子就露出鄙夷的嘴脸。
    周桃讨厌死他这个样子，当初觉得她有利可图，就背叛顾念之跟了她，天天跟条狗一样围着她打转，现在她失势，他又比狗都咬得紧。
    她才不让他得意，抹掉眼泪站起来，拿了自己行李箱直接往出走。
    “等下。”
    小J却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当初要不是她陷害顾念之，他也不至于跟着她混，现在丢了夫人又折兵，搞得前途未卜，指了指箱子对其他人说，“房子是公司租的，里面的一应设施都是公司的，她这么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拿公司的东西，你们搜搜看。”
    周桃怒火被点燃，“谁敢碰，我今天跟谁没完！”
    小J呵呵一笑，再了解不过她就喜欢甩狠话，眉头一吊，走过去拿指头在她肩头一戳，“挺厉害啊你，跟谁发脾气呢，平时装得二五六，现在还当自己是一姐呢，狗都不如的东西，今天想从这儿走出去，就别跟老子耍横，不然，”
    他冲她脸蛋啪啪地拍了两下。
    周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直接甩了他一巴掌打回去，“就你也敢欺负我，你，”
    “啊”一声，腰上被踹了一脚，她膝盖一软摔在了地上，眼泪刷地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经纪人，又气又怕，连嘴唇都在哆嗦。
    “继续横啊。”
    小J抱胸冷眼看着她，嘴角斜斜一笑，“知道老子当经纪人之前干什么的吗，剁肉的，就你打老子这只手，能给你连皮带肉剖下来。”
    周桃浑身都颤起来，一个小小的炮灰都敢威胁她了，此时才明白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她愤恨到极点，突然蹿起来朝窗户那里跑。
    “J哥，她要跳楼！”
    “操踏马的！”
    小J身后两个人冲过来，把刚打开窗户爬上一条腿的周桃死死拽下来，周桃大叫，“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有本事让我跳啊！我死也拉两垫背的！”
    小J可太知道她跳下去是什么后果了，眼皮子猛跳，事实上他才跟着周桃的时候也是看出来她身上有股狠劲，万万没想到今天她把这股狠劲用在他身上，他忙道，“让她走让她走，别让她在这儿晦气！”
    两个人把周桃拖出门，把她的行李箱也扔出来，小J最后说，“赶紧滚吧，再不滚我特码就不客气了！”
    周桃眼泪模糊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出了小区大门后，她发现天大地大，却根本没有她走的地方。
    “赵西洲……”
    她嘴里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然后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恶毒的神情。
    *
    “赵总，您的快递。”
    赵氏集团办公室，小周一进来就把快件递在桌上，眼里嚼着笑，“好像是棠姐寄的。”
    原本还翻看文件的赵西洲猛地抬起头，视线在快件上的寄件人停顿了两秒后，绷着一张脸看向小周，“还有事？”
    “没、没了。”
    “那还不出去？”
    “哎好！”
    小周赶忙走了，一背过身就忍不住偷笑，赵总真是绝了，明明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压不住了，还生怕他这个下属看到似的，装得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他真是太开心了，自从赵总走了，集团就跟一潭死水一样，加上在市场上连连败局，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变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状态，有心气的离开了集团，也有像他这样一直抱着赵西洲回来的希望，期待他再次带领众人开创新局面。
    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而且赵西洲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还跟从前一样不苟言笑，严肃冷漠，但却没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秘书递上的茶水不好喝，他不会直接冷脸叫人出去，反而没当一回事了，下属出了问题，他第一时间不是质问，而是先问清楚原因，不时鼓励两句。
    小周有次拿错了文件，吓得发抖，结果没等来他的训斥，不解地抬头看过去时，赵西洲眉宇皱了皱，“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换回来。”
    “哦哦哦，好！”
    小周忙去换文件，但也明白上司真的变了，变得有了耐心和包容，这是谁教的，他当然把功劳算在纪棠身上，他可是跟很多同事一起很关注娱乐新闻的，当初顾念之和长得很像赵西洲的群演合影一出来，他们就知道那是自家上司，知道自家上司忙着追妻，追的追的连面子都不要了~
    他们都想看到上司和纪秘书和好如初啊，上司有幸福的婚姻，对于下属来说绝对是幸事！
    小周心里这么想着，笑着把门轻轻合上。
    办公室安静了，赵西洲的笑才没有掩饰地显露出来，纪棠居然给他寄东西？
    他最近都没好好见到她，一开始忙工作忙到作息颠倒昼夜不分，好不容易让集团走上正轨，作息才恢复规律，但是每次上下班的时候，纪棠不是早就出发了，就是还没回家，偶尔撞到她，她也只一脸疲惫地跟他打个招呼。
    不过她都愿意跟他打招呼了，他自然欣喜万分。
    但是为什么会给自己寄东西？
    赵西洲摸着像一本书。
    他突然想起自己快过生日了，纪棠给他寄了生日礼物？！
    是对自己努力工作的鼓励吗？
    他胸膛间一下子充满了幸福感，整个人都有点发飘，拿出剪刀小心地剪开快件袋子，没有第一时间把书拿出来，而是剪下快件单放进抽屉里收藏着，然后才摸出里面的东西。
    果然是一本书。
    ——《冷血总裁的小娇妻》
    赵西洲一看这个书名，额头上挂了几道黑线，然后忍俊不禁，纪棠居然……给他寄一本小言，是怕他不会谈恋爱么？
    但既然是她寄的，那他就要好好“研究”一番。
    第54章
    “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风调整了下妆容, 总监对于这个顶级时尚杂志和高端奢侈品牌争相合作的彩妆师十分满意，“就是这个效果，很好。”
    然后轻拍了下纪棠肩头, “纪老师你先坐着, 我去那边忙一下。”
    纪棠点头。
    总监走后, 纪棠冲镜子眨巴了下眼，“陆老师你化妆技术越来越厉害了。”
    陆风笑笑，不置可否, “那是。”
    然后反问道, “你呢, 你不也越来越厉害了。”
    纪棠失笑，她今天来拍摄代言品牌硬广，这是她拿下的第一个蓝血代言, 意义在职业生涯非同凡可。
    是啊，大家都越来越好了。
    陆风不是那个谁想合作就能合作的Tony老师了。
    她也不是当初那个怀揣着忐忑, 等待嫁入豪门, 满心满眼都是期待跟赵西洲厮守一辈子的纪棠。
    “纪老师, 有人找——”
    有人忽然道。
    纪棠还没应声，就透过镜子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
    陆风也看到了, 带着促狭看了纪棠一眼, 然后问, “要不你先忙？”
    “不用。”
    纪棠随口道, 透过镜面看到男人身影越来越近，然后在几步之遥停下了，她只知道他正看着她，但不知道他什么神情，无端感到一点怪异——他好像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氏那边发起了反击？
    赵氏出了大问题？
    周桃不甘示弱, 又挑起矛盾？
    还是江寒出事了？？
    纪棠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赵西洲突然跑在这里，以前他就算跟着她，也是在外面等着或者默默干活，加上他一直一言不发，她犹豫后叫陆风停一下，然后侧过身冷淡地问，“你找我？”
    视线落在赵西洲脸上的时候，心扑通惊了一下。
    他面色苍白不堪，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整个人脆弱的像快碎掉一样，而那双漆黑的眼瞳像蒙着一层东西，没有一点光亮，只传递着说不清道不明、让人望之感到胸口一窒的情绪。
    ？
    怎么了？
    纪棠，“有事？”
    她说话的时候，看到他微微仰了下下巴，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眼里浓稠的悲伤和无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叫她心里升起了莫名的难受。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坐回去对陆风说，“继续吧。”
    但下一秒，一本书被放在了化妆镜前，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上面移开，封面露出的书名，赫然是《冷血总裁的小娇妻》。
    纪棠见鬼一样面色瞬间白了几分，身子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赵西洲半跪在她脚边，仰头看着她，问，“这是真的吗？”
    纪棠全身血液往头顶冲，晕厥感逐渐缓下来后，神情也结了一层冰，虽然心里的疑虑一重比一重多，这本书到底是不是那本定自己生死的小说，赵西洲又是怎么拿到手的……但余光划过小说封面，竟连一点翻看的力气都没有，她努力挺直脊背，“陆老师，继续。”
    陆风视线划过书名，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然后拿起腮红在她脸上熟稔地扫了两下，见她绷着脸，手指轻轻捏了捏，轻笑道，“放松点，不然不好化。”
    纪棠抬着下巴，神情松了松，而对于旁边的赵西洲，竟一眼也不看了。
    赵西洲呆呆地望着她，感受到她原本敞开一丝缝隙的心门瞬间紧闭，对他的态度再次回到从前，心脏像被针扎一样刺痛，胸口疼的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
    他忽然道，然后站起来，走向了门口。
    “哎，他要走了。”
    陆风语气不怀好意地说道。
    赵西洲重新接收赵氏，赵氏在他掌控下脱胎换骨，一路高歌猛进，他本人再次成为众人追捧的“商业男神”。
    尤其跟新晋人气女星纪棠扑朔迷离的关系，备受大众关注。
    所以他一出现的时候，化妆间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问题，但根据两人在网上的传闻，也猜个八九不离十——赵总示爱失败，又垂头丧气走了。
    结果下一秒，所有人大跌眼镜，英俊的男人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直地跪了下去！
    化妆间响起一阵阵倒吸气声。
    甚至有人惊呼出声，“我天？？”
    连陆风都忘了动作。
    纪棠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余光扫去，就见男人笔直地跪在门口，一脸忏悔。
    “真跪了？”
    “怎么回事啊？”
    “天呐，赵总……”
    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若有若无经过纪棠，“纪老师好厉害，赵总居然能给她下跪……”
    “赵总是不是追的没办法了才下跪啊？”
    “得有一年多了吧，看来纪老师一直没松口，赵总……哎，男神啊啊啊啊——”
    ……
    陆风俯身兴奋道，“堂堂赵氏总裁都给你下跪了，纪棠你可别心软，叫他多跪跪！”
    纪棠视线从门口收回，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正色道，“陆老师，快好了吗？”
    “快了。”
    陆风扶住她下巴，“好，看镜子。”
    陆风这边化妆结束，很快有人带纪棠去换衣服，不一会儿她走了出来，穿着品牌合作的春季高定礼服，肩头裸着，露出线条平直的锁骨，突出的锁骨沟性感而诱惑，而腰身盈盈一束，整个人都显得更加纤细，长长的礼服裙摆层层叠叠垂落在地上，上面用多彩绣线绣着一朵朵迷幻色彩的图案，随着她的走动翻滚，带来迷幻的气息。
    “好美啊——”
    众人叹息，纪棠微微垂头，浓密的长发下，红唇漫不经心勾了勾，风情万种到极点。
    “纪老师，这边走。”
    工作人员上前牵住她的手，带她出去拍摄。
    赵西洲眼见她迎面走来，心脏紧缩成一团，手指都蜷了起来，她近了，更近了，他轻轻一闭眼，眼睫颤了颤，纱裙滑过他掌心，然后消失了。
    “棠棠……”
    他回头，哑着声唤她名字，但纪棠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摄影棚内，纪棠站在灯光支架下，美得惊艳又梦幻。
    “纪老师，看这边。”
    摄影师调整镜头后说道，纪棠被唤回神思，微微抬起下巴，向镜头露出微笑。
    ……
    有人窃窃私语，“刚才听小美说有人在化妆间那边下跪了，给谁啊？”
    有人冲闪光灯下的人点了点下巴。
    “纪老师粉丝？”
    “赵-西-洲。”
    这个名字无声地说出来，所有人心里升起隐秘的兴奋，“我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其实不用亲眼看，工作群里都传开了，毕竟赵西洲跪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少人进进出出，看了个清楚。
    既然正主都没有任何担忧，那吃瓜群众就更不用说了，偷偷拍照录像，群里议论，给网上大V营销号爆料等等，不出一个上午，“赵西洲给纪棠下跪”登上热搜榜，成了众多网友热议的话题。
    纪棠这边拍摄结束，李音收拾东西送到车上，刚从外头回来就着急道，“外面都是媒体，怎么办，我们待会儿要不要走后门？”
    “嗯。”
    纪棠淡淡应了一声，李音看她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清没有，见她脚步不停，向化妆间走去，赶紧跟上。
    不少人在化妆间门口偷偷围观，就连品牌总监都装作没事人一样，一面倒吸气，一边在走廊来回走了三遍，就为近距离看到赵西洲跪着的那幕。
    纪棠忽然回来了。
    总监，“纪老师那边结束了？”
    纪棠脸上挂起笑，笑容滴水不漏，“对啊。”
    “那你？”
    “回来换衣服。”
    总监才意识到自己犯傻了，“行行行，那你忙！”
    说完赶紧走了，近乎于溜。
    赵西洲听见声音，垂着的眼睫颤了颤，目光寻了过去，但见纪棠端得四平八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随后经过他，无视他。
    纪棠换完衣服，拿起手包要走，李音知道她表面越平静，心底越不知道酝酿着怎样的情绪，但那人还在那儿跪着，身份在那儿摆着，整个商界都不敢得罪的硬核人物，于是鼓起勇气问，“要不要叫他起来啊？”
    纪棠脚步一顿，“什么？”
    李音冲门口指了指，为难道，“赵总，他这么跪总不是回事，刚才林总监打过电话来，叫我……劝劝你。”
    纪棠唇角的讥笑一闪而过，“他跪他的，跟我们有关系么？”
    意思就是不管了。
    李音不知道两人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前段时候看着还有缓和的迹象，现在居然一下子又降到冰点。
    她劝说不了纪棠，正不知道怎么办，纪棠手机响了。
    纪棠顿了两秒接起，那边林琳猜到按照她的性格会一意孤行，所以电话一接通就紧张道，“纪棠，你快叫他起来，现在网上都在说这件事，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但你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管他到底亏欠你还是又惹你了，但他好歹堂堂赵氏总裁，他的地位有多高，自尊就有多高，今天可能话赶话给你下跪，你就不怕将来哪天，他把受你轻视的侮辱都找补回来？！”
    “这不是小事，你就听我一次，快叫他起来好好说话，没什么是好好沟通解决不了的……”
    纪棠打断道，“有什么事完了再说吧，我这边刚结束还抽不开身。”
    说完挂了电话。
    李音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见她要走，忙把大衣披在她身上，刚刚披上，她就若无其事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也不见有停留的意思。
    纪棠确实没想过停留。
    也没想过给赵西洲一点面子。
    不仅没有，她甚至觉得这样还不够，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的时候，她能做的就是放下仇恨，努力改变命运，但现在赵西洲也知道了，她就没法用平常的眼光看他，压在心底对宿命的不平和对赵西洲的恨意掀起波澜，真想叫他也尝尝被人pua，叫他也受尽委屈。
    感情占了上风时，理智上的东西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再次视若无睹地经过赵西洲。
    但是一只手横着伸了出来，抱住了她一只小腿，紧接着男人脑袋埋了过来。
    “棠，对不起，对不起……”
    赵西洲紧紧抱着她小腿，声音颤抖，几乎不成音，肩背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蜷缩在她脚下，卑微可怜到极点，不断地喃喃道，“真的对不起，我都看到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纪棠几乎睁圆了眼，勉强才稳住心神，“赵总，请你松手。”
    赵西洲从她脚边抬起头来，纪棠才看到他眼睛被泪水模糊，那张高鼻薄唇的俊脸上都是凄惨，仿佛情绪有了出口，伤心到不能自已。
    他对她说什么？
    他说，“不松。”
    “就不松。”
    “我再也不松手了。”
    说罢更紧地抱住她，脑袋又埋回去抽噎着。
    “……”
    纪棠一时手足无措，努力绷着身体，忍着打人的冲动，没让自己失态——赵西洲失态，放在别人眼里只会说他真情实意，她跟着失态，努力营造的好形象说不准面临崩塌。
    她再次冷硬地问，“你到底松不松开？”
    随后朝李音示意，李音忙跑过来蹲下劝说道，“赵总，您先松开好不好，咱们有话好好说，现在、现在好多人看着呢……我们这边还赶通告，真的耽误不起了……”
    赵西洲却抱定决心死不松手，脸皮也不要了，“她有多少损失我加倍赔。”
    抬起头哽咽道，“棠，可不可以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爱你，再也不会让你失望。”
    纪棠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松手！”
    赵西洲痛哭流涕，“书，我都看明白了，怪不得你当初跟我分手，怎么都不肯回头，还有路星辰那首歌……”
    纪棠没想到他也不看旁边有人就开始“胡言乱语”，忙高声开口压下他声音，“李音，车在外面备好没？”
    李音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好了好了，一直在外面等着。”
    纪棠担心真把赵西洲扔下，他指不定头脑不清再说出什么话，当机立断弯下腰抓住他胳膊，“你不松开就跟我先回车上！”
    赵西洲这才清醒点，或者说听她松口了，下意识就要跟她走，但跪了至少三个小时，双腿早已麻木，往起站的那一瞬间双脚毫无知觉，整个人差点扑倒。
    “赵总小心——”
    “哎快扶住，扶住他胳膊——”
    原本偷偷围观的人见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忙围拢过来帮忙，七手八脚把人送到车上，车门一关，赵西洲就抱住纪棠的腰开始大声哭泣。
    司机，啊这？？
    李音，“开车，快走快走，小心媒体追过来。”
    车厢后座里，纪棠愣了一下，随即不再掩饰厌恶道，“不要哭了。”
    赵西洲哭的更伤心了。
    纪棠试着推了推他脑袋，发现无济于事，加重语气道，“不要哭了！”
    随后难听的话也讲出来了，赵西洲却抱着她越来越紧，嘴里口齿不清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纪棠麻木了，微微合着眼，任由赵西洲的哭声转变为抽噎。
    李音在副驾驶位接起林琳电话，林琳紧张地问，“现在怎么样？”
    李音从后视镜悄悄看了一眼，小声道，“赵总还在小棠怀里哭着，我们刚把媒体甩开，打算先回家里。”
    林琳，“？？”
    在怀里哭，什么个意思？
    第55章
    纪棠的车在路上奔驰着, “赵西洲下跪”的话题爆掉网友眼球的同时，随着酝酿爆掉热搜榜，成功让服务器崩溃了。
    不少人在朋友圈发出感慨, “这年头赵总都需要为爱下跪, 苦苦哀求了, 突然感觉普通人挽回爱情的成本又提高了不少呢？”
    吃瓜群众还延伸出一系列“下跪就原谅你”“下跪不值钱，除非你拥有赵氏一样的地位”的表情包，玩梗玩儿的不亦乐乎。
    但也有不少人质问, “下跪关于尊严, 男儿膝下有黄金, 为爱下跪到底值不值得。”
    有媒体还专门访问路人。
    有人不赞同，“我觉得就是苦肉计，而且能丢掉尊严公然下跪, 这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也太不择手段了。”
    “下跪啊，我觉得要分情况, 要是真的悔过, 或者真的对女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真心实意用下跪来请求原谅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就担心男方这么做, 是继续占有和控制对方的手段。”
    大部分人还是很理智, 不赞同下跪, 不过事情放在赵氏总裁身上的时候，以上的说法就不成立了，“不过这是针对普通人哦，我觉得赵总下跪大概出于痴情，他不是一直想请求原谅嘛, 所以……哈哈。”
    “赵总下跪？嗯啊……如果我前男友是他，他这么做的话，不论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愿意原谅他。”
    “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他不是一般人，他的跪值钱哈哈……”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回答着，有点害羞。
    访问男生的时候，男生们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愿意谈，“还好吧，没办法解决的时候好像只有下跪了……不过我不会的，嗯不会，坚决不跪，大不了追求别人，天涯何处无芳草……”
    也有人表示，“看跪谁啊，跪纪棠？我肯定愿意啊，她是我女神。”
    “纪棠啊，下跪就能换来纪棠吗，我愿意哈哈！她是整个圈子里最宜家宜室的女明星，以前那种贤妻良母，能做好自己的事业，也能当好贤内助，娶她肯定值啊，她那么漂亮，我喜欢她。”
    “纪棠我爱你~”
    很多人表白。
    就在网上一片沸腾的时候，纪棠这边也回到了小区地下停车场。
    李音率先下车拉开车门，纪棠给她一个眼神叫她叫赵西洲，李音试探地凑过去道，“赵总，我们到了，可以下车了……”
    赵西洲却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
    纪棠便招招手，叫李音把车门关上，狭小的空间内只余两人，她冷着声道，“起来。”
    赵西洲垂着眼坐起来了。
    只是手指拽着她大衣上一片衣料不敢松手，生怕被她扔下。
    纪棠猛地扯回衣服，脸上再没有一点耐心，“书从哪儿来的？”
    赵西洲眼睫颤了颤抬起头来，拿出之前剪下的那张单子给她看，“你寄来的。”
    纪棠不相信似的拿过来一看，视线触及寄件人上自己的名字后愣了下，随后把单子揉成一团道，“不是我寄的，我没那种东西。我猜，大概是你的小娇妻。”
    “小娇妻”这个词一出来，赵西洲眼里几乎都是哀求，“棠棠，别这样，我爱你，我只爱过你。”
    纪棠撇过了脸，神情不定。
    赵西洲继续道，“真的，以前怪我自以为是，总在伤害你，现在我真的明白怎么去经营感情，好好爱一个人，你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我绝对不会让书里那样的结局发生，棠棠，再给我一次机会……”
    纪棠神情忽然变得冷肃，“我给过你机会——”
    在最初自我意识觉醒的时候，就给过他机会。
    就算明知是不好的结局，还抱着一线希望想试着改变，结果呢，他给她的是彻底失望。
    一想到当初经历的种种，她忍不住鼻子发酸，手背忽然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赵西洲看着眼泪从她脸颊一侧滑落，那卷翘的睫毛上，变得湿湿濡濡，顿时心脏狠狠一窒。
    他初翻看那本书时，以为纪棠借此故意敲打他，没想到越看越颠覆，从震惊到震撼玄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来看到“纪棠”嫁进赵家一次次委曲求全，到下场悲惨，他恍然明白了一切。
    他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决绝地离开。
    为什么对成就一番事业有那么大的执着。
    为什么不论他怎么做，都走不到她心里。
    “我给过你机会——”
    这句话像闷雷一样劈在他头顶，她给过他机会……是啊，她给过机会，去龙湾之前，她第一次那么执着地要他先答应，如果她和家人发生矛盾和摩擦，他必须站在公平的立场解决问题，谁都不能偏袒。
    她还说过不要给她做主，否则分手。
    她说了那么多警告的话，他一句没听进去，反而只在乎自己下不来台的感受，让她一次次只能失望以至于绝望。
    她为他们将来的感情做过抗争和努力。
    他却愚蠢的一次次将她推离身边。
    赵西洲越想越心痛，他不管不顾地挨上去，双手捧住她脸颊泣不成声，“对不起棠，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受了那么大委屈，对不起，你惩罚我好不好，只要别不理我，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纪棠甩开他的手呵斥道，“你别碰我。”
    尽管她几次不小心打到他脸，但他根本不在乎，不躲也不闪，甚至抓着她手叫她打，叫她泄恨，叫她高兴一点。
    纪棠情绪被逼崩溃，最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强忍着泪水道，“你真的讨厌，你真的让人讨厌！”
    “我讨厌，我是最讨厌的人。”
    赵西洲抱着她纤细的手指放在自己脸上，“棠，原谅我吧，我真的改了，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想让我死我也可以做到。”
    纪棠盯着他，哭了又笑了，似乎嘲讽造化弄人，最后用力抽出手，努力平复情绪后冷声道，“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但如果我真的没法再爱上你，你必须放手，彻底退出我的生活。”
    ……
    *
    网上众说纷纭之后，所有人都按捺着激动想等到一个结果。
    赵西洲下跪式的求爱，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
    不说网友，连圈内人也很好奇。
    林琳近期电话几乎被人打爆，被千篇一律地试探，“你家艺人跟赵总要复合了吧？”
    林琳接连几次后咆哮道，“没有！”
    更是借着宣传活动文案，透露“没有的事”。
    但没过多久，很多人就发现端倪，纪棠参加各种活动，总有一个人如影随从——竟然就是赵西洲！
    “所以两个人真的复合了吧？只不过出于代言活动什么的暂时不想公开恋情？”
    “不会吧，纪棠不是那种遮遮掩掩的人，如果真的不想叫人猜疑，压根不会跟赵总一起出现，但一起出现了，大概就不是谈恋爱的状态吧？”
    “看他们也不像谈恋爱啊，说实话要不是媒体报道，我一直以为她身边跟着的是保镖大哥~”
    “还是希望快点和好啊，赵总如果真的没那么喜欢棠棠，不会坚持这么久，还当众下跪，真的放弃所有尊严只为了棠棠原谅啊。”
    “他们和好其实对棠棠挺有利的，强强联手啊。”
    ……
    针对网上的传闻，纪棠一如既往没有理会，但赵西洲不想她被人议论，在个人账号上发布了一条“考察期”的内容。
    “考察期？？？”
    “哈哈哈赵总加油啊！！”
    “哈哈哈赵总意思是自己在考察期吗，那你要继续努力啊，以此为鉴，以后千万别做让女方伤心的事了！”
    赵西洲挑了一条回复，说自己会的，也希望大众视线回到纪棠作品上，再次不遗余力地帮忙宣传《锦衣卫》。
    赵西洲年轻多金，位高权重，大部分人还是挺喜欢看这种“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也只有纪棠粉丝真的担心正主，不少人私信她，叫她随时保持冷静，千万别被迷惑，可以等事业有成后再跟赵西洲在一起。
    纪棠倒是闲下来时挑着回复了一两条，表示自己会的，现在重心还在事业。
    粉丝这才稍微放心。
    纪棠这边月底星光投票结束，她领先第二名百万票数稳居第一，在开幕式前就接到优讯通知，荣获了星光女神。
    纪棠高高兴兴去领奖，金色礼服惊艳众人，成为开幕式上经典一幕。
    十一月份的时候接到一部电影《绝地海拔》，还不到新年就进组投入拍摄，得知这个消息的吃瓜群众纷纷赞叹纪棠是拼命三郎，众所周知《绝地海拔》找过很多演员，但无一例外都被婉拒，就是因为这部影片的拍摄地在珠峰脚下。
    粉丝们心疼不已，“海拔那么高，棠棠身体受得了吗？”
    “太拼了吧，棠棠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啊！”
    “姐姐要注意安全啊，安全最重要！”
    ……
    纪棠即将进入珠峰脚下拍摄《绝地海拔》的消息在网上轮番讨论，伴随着《锦衣卫》片花上线，又聚集了一大批粉，人气不断攀升。
    周桃待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格子间，尽管外面还是□□，格子间内却暗淡无光，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光照在她憔悴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更狰狞了一些。
    赵西洲知道了真相，却给纪棠下跪挽回，放下工作陪她参加各种活动，对她，就像对待公主的骑士。
    她等啊等，
    她等他知道真相来接她回家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辜负她？！
    宁可抛弃命定的爱人，也要跟纪棠在一起吗？
    她眼里闪烁着恨意，那好哇，她就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第56章
    纪棠赶去拍摄地前, 跟路星辰见了一面。
    上次两人不欢而散，这次的见面多少有些尴尬。
    咖啡厅包厢里，路星辰修长的手指转动着咖啡杯, 垂着的长睫不时轻抬, 朝纪棠的方向看一眼。
    约见是他提出来的, 纪棠也出来了。
    可两人之间那种暧昧感消失了，原本消散的距离感又仿佛高高筑起，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连忙甩掉这种感觉, 抿了抿唇道, “什么时候进组？”
    “后天吧。”
    纪棠笑了笑。
    然后问, “你那边怎么样，忙么？”
    “还好。”
    路星辰顿了顿询问道，“听说在珠峰脚下, 我查了一下海拔有五千多，不知道你高反大不大, 有没有提前做一些措施？”
    “有, ”
    确定下来的时候, 为了提高抗击反应的能力，纪棠就开始吃降低高反的药, 她笑了笑, 安慰道, “剧组那边也会做相应的措施。”
    “那还是要注意身体, ”
    路星辰抬眸看过来，“不要太拼了。”
    “好。”
    纪棠淡淡应下了。
    两人开始喝各自的咖啡，有心聊什么话题，但每次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聊什么。
    空气变得静谧，两人陷入沉默。
    路星辰咬了咬唇, “对了，你过年……”
    纪棠手机忽然响了，打断了他声音。
    纪棠看一眼，来电显示林琳，她不好意思道，“我接个电话，公司的。”
    “没事，你接。”
    接完电话，纪棠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哦，我是想说你新年，新年大概要在剧组过了吧？”
    “对，应该是吧。”
    “哦。”
    两人又沉默下去。
    纪棠余光看到路星辰放在桌子上的手蜷了蜷，她提了一口气道，“你不想问我跟赵西洲到底怎么回事么？”
    路星辰倏然看过来，瞳眸闪烁着透出些紧张，“你们……”
    “我打算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纪棠如实道。
    路星辰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眸里闪过一丝受伤，嘴唇动了动，慢慢说道，“是这样啊，你们毕竟，有过感情。”
    “……”
    纪棠没等来想要的答案，原本想解释的话咽回去，垂眸把手机放回包里，打算走了。
    “回去还得收拾东西，这次环境不一样，需要收拾的东西有点多，我得先走了。”
    路星辰犹犹豫豫地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纪棠拎着包走出来，“司机在外面等着。”
    最后她笑了一下说道，“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她的身影消失在汽车里。
    汽车启动，随后融入车流，消失在视野中。
    路星辰站在包厢窗前，看着她远去才想起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有很多事想跟她一起做，还有很多疑问想问她，尤其关于赵西洲。
    他想告诉她，他不是表面那样平静，他心里燃着一团嫉火，他也不是本来就那么温和，他想发脾气，想凶巴巴地告诉她，她是他的专属爱人，她不能再爱别人！
    可是，他到底说不出来。
    *
    纪棠回来，就见门口立着几个大行李箱，数了数，足足六只。
    “我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她脱下大衣挂起，换鞋后边往里面走边问道，惊奇的语气。
    李音跑出来笑道，“还不够呢，”
    她解释，“本来收拾了三个行李箱，但是赵总说不够，剧组在高原做饭肯定做不熟的，还要给你带高压锅才行，带了锅不得带餐具厨具等等等等，药品也要足，还有帐篷，咱们之前准备的那个赵总说不行，给你重新换了更专业的一款，暖袋啊之类的都得带，还有这天越来越冷了，你的衣服……”
    “停，”
    纪棠打住，“赵西洲来过了？”
    李音朝里面指了指，“不是来过了，是还在呢。”
    纪棠走到客厅，见赵西洲正在跟人打包被子。
    她问，“你是让我把家都带过去？”
    赵西洲飞快地抬起头，“棠，回来了。”
    他停下动作，长腿跨来，眼里带着笑，“李音说你出去见朋友，有没有吃饱饭，我给你带了便当在冰箱里，不然给你热一下？”
    “……”
    纪棠想起跟路星辰喝咖啡的事，顿时提不起一点精神，坐在沙发上随手翻起一本杂志，淡淡道，“不用。”
    “是蚝油牛肉。”
    赵西洲不留余力地推荐，单手支在沙发上很自然而然地蹲在她身边，“你最喜欢吃的蚝油牛肉，等去了剧组说不准十天半个月都吃不到。”
    纪棠被他这句话成功勾起馋虫，点了下头，“那热一热吧。”
    “好。”
    赵西洲眼里眯开笑。
    赵西洲亲自去热饭，李音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钻在纪棠身边双手抱在胸前，无不羡慕道，“小棠，赵总真的好居家哦，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现在又会赚钱又会做饭、还时时刻刻能守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比较难得哦~”
    纪棠眼皮一掀，“你什么时候被他收买了？”
    “没没没，没有的事。”
    李音赶紧走开了。
    赵西洲热好饭，重新盛在一只碗里才给纪棠端过来，纪棠一勺勺搭配米饭一起吃，味道确实很赞，牛肉滑嫩爽口，蚝香又浓郁，十分下饭——显然赵西洲用了心。
    一个男人用心的时候，好像世界上没他能办不到的事。
    只是这份用心来得好迟。
    纪棠突然索然无味，吃了一半放下勺子，“饱了。”
    赵西洲接过碗，给她拿了杯果汁解腻，询问道，“是不是我做的不太好吃？你提点意见，我可以下次改进。”
    纪棠淡淡道，“还好，挺好的。”
    她虽然依旧冷淡，赵西洲却总能毫不犹豫接下话，“果汁尝着怎么样？最新上市的赣南脐橙，果肉很新鲜，我加了一点蜂蜜。”
    见他目光闪烁着期待，纪棠仔细品尝了下，“嗯挺好。”
    赵西洲眉角眼梢都染上笑意，忽然道，“我还会做小点心。”
    “……哦？”
    “比方土豆饼、香蕉酥、山楂糕，香芒双皮奶这种相对简单的小甜点，我都做的……嗯，得心应手。”
    “嗯”的时候他很肯定，但说到“得心应手”的时候却腼腆地笑了一下，纪棠注意到他在一下一下□□着修长的手指，仿佛有些紧张。
    她瞥开眼，心里不以为然，随口道，“是吗？”
    赵西洲立马接话道，“真的，不信下次做给你吃。对了，你今天不是跟朋友在外面见面么，其实以后可以在家里，我可以拿小点心帮你招待。”
    原来他拐弯抹角半天，是惦记她跟谁见面。
    纪棠挑了下眉，故意道，“这样也好，跟对方在家里□□做的事情也比较方便一些。”
    赵西洲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
    纪棠过两日飞往珠峰脚下一个县城，在那里跟剧组的大部队汇合，并参加开机仪式。
    但她到底还是小看了自己对高原的反应。
    县城平均海拔在五千米。
    纪棠一开始还只有些昏沉，不太舒服，结果没两天头疼发烧腹泻接踵而至，等到了珠峰脚下更甚，频繁吸氧都没作用。
    她只带了李音，没想到李音比她还严重，第二天就倒下了，纪棠当机立断，叫人送她去了市里。
    林琳那边得再派人过来，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剧组这边同样大半人员适应不良，但一旦开机，拍摄没法耽误，每个人除非站不起来，都得死撑着。
    于是大部分人在工作的间隙拼命吸氧续命。
    纪棠作为主演，更得克服困难，幸好《绝地海拔》男主演是周宇轩，他从前在高原拍过戏，加上身体状态好，很快适应后，一面鼓励纪棠放松心情，一面叫自己助理能照顾多少就照顾多少。
    《绝地海拔》讲述的是国内最早一批探险队攀登珠峰的故事，服装具有年代性，设备也不先进，加上连日降雪，剧组人员不仅要克服高原反应，还要克服寒冷。
    剧组搭建的简易房只御风不御寒，纪棠平时就在自己帐篷里休息，睡袋有温度，她不至于受冷，只高反厉害，让她一口饭也吃不下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下去。
    剧组担心出事，也做了不少措施，让演员们拍完自己的戏份就赶紧下山休息调整。
    饶是如此，纪棠也体力不支，好几次被抬着下山，一个礼拜内，导演也病倒了，一个女配更是连夜离开片场，直接退出了剧组。
    “加把劲，拍完这条就OK了！咱们今儿晚上吃羊肉汤，专门从山下运上来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制片跑过来一个一个鼓励着，到了纪棠身边蹲下来替她挡着风，边问，“小纪，你有没有输葡萄糖？”
    一股寒风嗖嗖刮来，制片上半身差点扑倒，风掠过纪棠露出的脸上，跟刀子刮过一样，她低下头咳了两声，脸埋进围巾里，声音嗡嗡的，“输了，好像不太管用……”
    正说着，卡车轮胎碾压雪地的声音传来，有人问，“羊肉汤来了？”
    “啊，真的吗？”
    剧组人员打起精神望向极寒天气里雾蒙蒙的远处，不一会儿后一辆卡车显出了车头，近了，更近了，人们一窝蜂围了上去。
    “我过去看看。”
    制片朝纪棠打了声招呼，向那边走去，他前脚走，周玉轩后脚就来了，穿着棉衣棉裤，戴着棉帽，裹着一件里子是羊绒的军大衣，手里端着一只保温杯，一屁股坐在纪棠身边，给杯盖倒了一点水递过来，“来，喝点热水。”
    纪棠凑过来喝了两口。
    “周老师，辛苦你了。”
    这几天多亏他分心照顾她，不然她撑不下去。
    周玉轩笑笑，问她，“怎么不回帐篷里歇着，你不能再受冻了，不然生病就得跟导演一样去住院了。”
    纪棠提起精神应道，“脑子晕。”
    外面寒风吹着还有点精神。
    周玉轩看她没说两句话就喘不上气，赶紧叫她吸几口氧。
    纪棠才好受点，有人跑过来说，“纪老师，赵总来了，过来探您的班，人在那边呢，刚下车，还给咱们带了不少物资，新鲜水果！”
    纪棠顺着对方手指看过去，就见人群之中，皑皑白雪下，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她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就是眼睛突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胸腔间猛然迸发出委屈。
    第57章
    “赵总, 纪老师在那边，那个帐篷那儿！”
    有人给指了个方向。
    赵西洲看到纪棠坐在帐篷下探出来的半边身子，连谢都来不及说, 抬脚就往那边走, 走近的时候看清楚她整个人被臃肿的羽绒服包裹, 露出的那张小脸仿佛冻木一样，没有一点血色，嘴唇青紫, 失去往日的光鲜亮丽, 看着又虚弱无比。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赵西洲心疼到骨子里了, 顾不上高反不适，迈出的步子越来越快，简直像跑了过来。
    “到底不一样啊, 心疼你了。”
    周玉轩也探过去看，见真的是赵西洲, 不免吃惊, 剧组这些天不是没人探班, 但来的人也都只到县城，有谁跑到这儿来受罪, 他见纪棠望着那儿一动不动, 心生促狭, 不由打趣。
    纪棠听了这话坐了回来, 视线跟着收了回来，垂眸道，“没事找事，他来不是添乱么。”
    周玉轩噗一声笑了，没想到纪棠还有嘴硬的这一面, 他站起来，也没戳穿她，识相地腾出地方，“得，你忙吧，我去那边看看。”
    他之前跟纪棠告白，想跟纪棠以结婚为目的谈谈，几天后，纪棠回了信儿，拿“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婉拒。
    周玉轩倒是没有心生不快，他度量还没那么小，再者他对纪棠的感情还没达到深刻的地步，更多的是通过合作和了解，被她的优秀和认真做事的态度吸引，两人又同样喜欢演戏，性格也合得来，所以不想错过。
    对方如果有更合适的结婚对象，他也不想纠缠强求，搞得大家难堪下来台。
    他还挺讨厌自己这种成年人的清晰理智。
    他走开时回了下头，见赵西洲已经一脸紧张担心地蹲在纪棠身边，最终还是轻轻移开了视线。
    *
    “病了是不是？怎么瘦这么多？为什么坐在这儿，怎么不回帐篷，不怕冷么？”
    赵西洲一来就接连地发问，目光黏在纪棠身上，摘掉手套替她往紧拉衣服、帽子，还想上手摸摸她干瘪下去的脸颊。
    纪棠身体不适，受不了人在耳边念叨，偏开头去，不满道，“别碰我。”
    语气里都是嫌弃和厌烦。
    然后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来了？”
    赵西洲手指一顿，收了回来，很会揣测人心地应道，“刚知道你这边出问题我就往过赶了，全国各地下雪，飞机停飞，我坐高铁过来，到了这边进不了山，租大巴找人用了些时间，路上不好走，才赶过来。”
    明明讲了一堆没用的话，纪棠却像听到自己想听的，放过他了，那边大喇叭喊准备了，她朝自己帐篷一指，“你先进去等吧，我还有场戏。”
    赵西洲笑了一下。
    她知道安顿自己，代表不生气了。
    可他怎么会放她一个人拖着难受的身体去忙碌，他去扶她站起来，嘟囔了一句，“我就在这儿等你。”
    纪棠愣了下，没猜错赵西洲居然在跟她撒娇。
    她侧头一看，他脸上果然是那种害羞又期待的神情，虽然嘴唇发白，脸色也看起来也受了高反的罪，但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光芒，高兴不减。
    想跟她一起受罪那就受吧。
    纪棠就没管了。
    纪棠补妆、吸氧，做好准备投入拍摄，这场戏半个小时后结束，演员们下场就抱着氧气瓶续命，纪棠同样苦不堪言，吸氧后还呕了一阵，她本来就吃不进东西，什么也呕不出来，赵西洲摸着她额头滚烫，当机立断连夜带她去县城医院。
    医院给吊葡萄糖，可关键病人还得吃东西，体力补充不上来，怎么有力气撑过去？
    赵西洲带了一大保温壶的鸡汤，但纪棠闻到味儿就难受，问她想吃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只白着一张脸，蹙眉合眼在那里躺着。
    赵西洲升起冲动，想带她回去，回帝都，这种要人命的戏不拍了！
    纪棠眼皮动了动，“我想吃白粥。”
    赵西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立马给她找白粥，白粥找来了，参着一点细碎的蔬菜，咸口的。
    吃盐才能补充体力。
    赵西洲懂这个道理，怕她不愿意吃，还做好准备要耐心的劝哄，结果纪棠尝了一口说好喝，她足足吃了大半碗。
    熬得软糯又热腾腾的白粥下了肚，她中午满足的睡着了。
    赵西洲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第二天早上，纪棠要吃白面条，赵西洲赶紧找来，她也吃了半碗，她又要吃西瓜，他买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儿，亲自喂她。
    纪棠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上午在医院歇着，下午有戏份，就开始撵赵西洲走了，“我这边没什么事了，大概再过几天就适应过来了，你回去忙工作吧。”
    赵西洲正往一个背包里塞东西，他听人说身体虚弱不想吃东西，那发面饼之类的东西好消化，还不容易引起呕吐，就买了不少，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我现在不走，过段时间吧。”
    纪棠，“今天太阳出来了，雪化差不多，你路上也好走，再过几天说不准又下大雪，山上的路封了可连县里也来不了了！”
    这话提醒了赵西洲，他合计着中午回珠峰脚下，再多带回去点葡萄糖，一次性输液器什么的。
    纪棠见他不应话，以为他知道了就没再说，中午还专程给他叫了一些特色菜当做饯别，毕竟他来一趟不容易，她该感谢还是要感谢。
    两人吃饭后，她就打算回去了，结果赵西洲跟着上了车，纪棠不解，“你上来干什么？”
    赵西洲更不解，“那我去哪儿？”
    两人大眼瞪小眼，纪棠再把之前的话说了一遍，赵西洲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按捺着想捏捏她脸颊的冲动，唇边嚼着笑道，“我过来专门照顾你的，跟你们经纪总监打过招呼，工作那边也安顿好了，要是现在回去，计划就都打乱了。”
    “随便你。”
    纪棠侧过脸去，没再理他。
    赵西洲就这样做起纪棠助理，公司那边也找了一个当地人来照顾她生活，过了将近半个月，她身体差不多适应，剧组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新年，新年过后，纪棠再撵赵西洲走，赵西洲这次答应了，可人还没回到县城，就无意中听说剧组接下来拍雪山崩塌的戏。
    纪棠是主演，首当其冲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赵西洲叫司机折转车头又回来了，纪棠刚拍完一场戏，整个人仿佛从雪地爬出来，连眼睫都挂着冰碴，她嘴唇冻成青紫，全身哆嗦着，正被工作人员拿毛毯包裹送进帐篷。
    “毛巾，拿毛巾来！”
    “热水，快热水！”
    “姜汤——”
    喧哗中，有人给纪棠揉擦冻僵的脸和手，有人把小太阳放进她身边，公司找的本地人女助理阿萨拿着一个个热水袋往纪棠手里、衣服里塞，让她感受到温暖，一面稳稳接过姜汤递在她唇边，“张开，张开喝——”
    纪棠嘴唇哆嗦，温热的姜汤洒了满怀，却一口都没喝进去。
    赵西洲从人群中挤进来，一见到纪棠冻惨的样子，手指也跟着哆嗦，他沉声道，“我来。”
    他突然回来，周围人好奇不已，但顾不上多问，纷纷让出空间，阿萨见到他却是放心了很多，“赵总，快，想办法让纪小姐喝口姜汤吧。”
    赵西洲顶替她位置，单手绕在纪棠身后，感受到贴在她皮肤的一刹那，就像冰块一样寒冷，他心脏都跟着发紧，见她冻僵，除了发抖什么都做不了，他顾不上多想，立马低头含了一口姜汤，然后贴在她冰凉的嘴唇上，强行用舌头推进去。
    嘴对嘴喂了半碗姜汤，纪棠哆嗦得不是那么厉害了，失神的眼珠动了动，落在赵西洲身上，颤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赵西洲眼睛一热，差点当众落下泪，其余人见此忙退出帐篷，阿萨还傻傻呆站着，被周玉轩一把拽出来。
    阿萨问，“周老师你拉我出来干什么，我还得照顾纪老师！”
    周玉轩手指戳她额头，“这么不识相？”
    阿萨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傻笑，“哦哦哦，赵总回来了，赵总照顾纪老师！”
    不过，周玉轩交代她，“你还是别跑太远，你们纪老师万一发烧什么的，你就赶紧叫医生过来。”
    “好。”
    *
    帐篷内，纪棠渐渐缓过劲，赵西洲又灌她喝了两碗姜汤，吃了医生吩咐的药，然后打开睡袋调整好温度，叫她睡进去。
    纪棠身上衣服已经湿了，得先脱衣服，但她手指头颤着，连扣子也解不开。
    赵西洲背着身听见细细碎碎的声音，还是鼓起勇气哑着嗓音问，“要不要我帮你？”
    纪棠直接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衣领。
    赵西洲伸手给她一点点解开，头却不敢转过来，但嘴对嘴喂姜汤的时候没觉着什么，这时候嘴唇上却仿佛撩起火，连带着身上也燥热不已。
    “……你到底行不行？”
    纪棠虚弱地问。
    不行就换阿萨来。
    她有点撑不住，连后半句话也没说完，身子就软绵绵地往下滑，幸好赵西洲反应快，抻长手臂把人捞住，就见她领口已经全开，白生生的肩颈胸口皮肤没有任何防备被他看了个正着，他脑子里嗡一声，再回神时鼻子里湿湿的往下流东西，低头一看都是血。
    赵西洲顾不上管，三下五除二把纪棠衣服扒了，裹了条干净毯子把人塞进睡袋，再去看纪棠时，见她面颊显出不正常的红润，拿手摸了摸，有些烫，他转头朝外面喊，“阿萨，叫医生再过来一趟！”
    剧组医生一会儿就来了，观察了情况、量了体温后说道，“有点低烧。刚才吃药了没？”
    “都吃了。”
    “那就让她好好睡一觉，你们有个人守在这儿，以防她晚上高烧。”
    赵西洲还是不放心，“这样就行了么，会不会出问题？”
    “正常情况没事的。”
    医生也说不下所以然，有心让病人下山去医院监测，但一来一回天寒地冻，受凉了更不利于病人好转，再者现在天一暗，下山的路都冻住了，除非十万火急的事，谁敢冒那个危险，于是想了想又说，“万一身体抵抗力不行，挨过今晚上等明天一出太阳再去县里医院。”
    暂时这么说定，医生就先走了，走到帐篷门口才想起来，“哎你流鼻血了，是不是高反的问题？”
    “……不是，”
    只是体内火气的问题。
    赵西洲拿湿巾抹掉，强调道，“我没事。”
    晚上，阿萨用高压锅煮了羊汤，赵西洲闻着腥味不重，才轻声叫纪棠，“棠棠，睁开眼睛吃点东西。”
    纪棠睡得迷迷糊糊，叫得次数多了就嘟囔了两声。
    赵西洲干脆把人揽起来，拿勺子往她嘴里喂食，“棠，嚼一嚼咽下去，生病要吃东西才好得快。”
    纪棠闭着眼睛嚼了两下不动了。
    赵西洲又耐心哄着，“听话，是不是想喝汤？”
    他试探地舀一点汤水递在她嘴边，纪棠这次侧开了脸，“不要……”
    “？”
    赵西洲凑近，忍不住在她脸颊蹭了蹭问，“怎么了，不想吃么？”
    纪棠眼睛眯开一点缝隙，意识清醒了一些，抓住他一只手，把嘴里的东西吐在了他手掌，然后重新闭上眼。
    “你，不喜欢吃羊肉？”
    赵西洲似乎才发现这个问题，他喜欢吃羊肉火锅，最喜欢跟纪棠一起坐在家里的灯下吃，家里安静，火锅沸腾腾起水汽，那种感觉特别温馨，纪棠每次虽然吃得不多，但也能让他感觉到尽兴。
    原来她只是为了陪他，想他高兴。
    他忽然想起之前给她准备羊肉萝卜汤，她也是一口不碰，都拿给别人的……
    她到底默默为他做过多少事，他又是亏欠了她多少。
    赵西洲一想到这个，鼻子发酸得厉害，掩饰性地低了下头，把羊肉汤递还给阿萨，“有麦片么，给她煮一碗吧。”
    阿萨突然想起来，“纪老师喜欢喝面茶，赵总你上次不是带来好多嘛，要不要给她煮那个？”
    赵西洲也想起来，“可以，最好快点，不然她睡着了。”
    “好。”
    平时有高压锅烧好的开水备在暖壶里，面茶本身是熟的，所以阿萨很快就端来热气腾腾的面茶。
    赵西洲舀一勺吹一吹再送进纪棠嘴里，纪棠这次没再拒绝，吃到最后自己坐起来抱着碗吃完的。
    她吃饱了，赵西洲揉揉她后脑勺，把人放下。
    夜里已经十一点，外面因为到处是雪，并不黑暗，反而还很明亮，赵西洲叫阿萨去睡，他守在纪棠身边，阿萨在帐篷放了好几个暖壶，盆、毛巾和冷水也都准备好，以防纪棠半夜发烧，等都安顿好了，才走出帐篷。
    赵西洲看着纪棠睡颜，在她身边坐了很久，直到手脚都麻，遍体感觉到夜里的寒冷，才钻进自己睡袋。
    棠，晚安。
    他轻声道。
    第58章 完结
    赵西洲虽然钻进睡袋, 但根本睡不着，眼睛都在纪棠身上，脑子里想的都是从前种种。
    想起她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 她给自己端咖啡时的笑容, 还有自己当初的冷漠, 和神情中的隐忍。
    他真是个混蛋。
    他不知道第几次这样骂自己。
    他想着想着，忽然对上一双睡眼迷糊的杏眼，他一个激灵回过神, 半坐起来, “怎么了棠？”
    手掌伸在对方额头, 是凉凉的触感。
    他稍微放了点心。
    再问，“是不是饿了，你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纪棠迷迷糊糊地醒来，见他在, 刚要说话又止住。
    赵西洲心里发急, “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 ”
    纪棠含糊说道, “我那个。”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难为情, 赵西洲忽然懂了, 从角落将一只塑料盆拖过来，“你先用这个，完了我帮你倒。”
    说完他紧紧了身上的羽绒服钻出帐篷。
    一会儿后纪棠喊他，“好了。”
    赵西洲等了片刻才进来，怕她还没在睡袋里躺好, 又被他进来出去招来的风给吹受凉了。外面零下三十度，他身上积攒的那点温度都被冻没了，进来缓了大半天才缓过劲。
    纪棠目光软软地看了他一眼，侧过脸又睡着了。
    赵西洲却被她这一眼看得洒了鸡血一样，全身上下汹涌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体温居然正常了，看来身体素质不错。”
    第二天一早，剧组医生就过来查看纪棠身体情况，还打趣阿萨，“看来阿萨平时有好好照顾你们纪老师，赶紧叫纪老师给你涨工资！”
    纪棠笑着看向阿萨。
    阿萨却忙摆手，小嘴巴喋喋不休道，“不是不是，这得多亏赵总，纪老师身体都是他天天熬汤补营养品调理好的，这次才能好这么快，赵总功劳最大！”
    她还傻乎乎找纪棠要认同，“对吧纪老师？”
    “……”
    纪棠想起昨晚赵西洲守夜，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见她还要说，忙拦下话头，“今天太阳出来没？”
    “出来了，太阳下的雪峰可是很美的，不过还是很冷就对了，导演说纪老师你的戏份在下午，让你上午好好休息。”
    聊了几句后医生和阿萨就走了，帐篷里只留下纪棠，她趁着恢复了些精神，赶紧再熟悉台词。
    一会儿后赵西洲兴冲冲进来了，“棠棠，你看！”
    纪棠正要说叫他出去，不要打扰，就被他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吸引，“雪莲？”
    她不敢相信道。
    “他们都说是雪莲，”
    赵西洲兴奋地说了来龙去脉，“就长在离你们剧组不远的地方，我早上给你倒……”
    话音一顿，纪棠下意识问，“倒什么？”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她不由一尬，抿唇不言了，赵西洲见此忙道，“就那么发现的，长在雪地里，特别好看，我以前没见过，就拍给你看看，可惜不能摘。”
    “当然不能摘，”
    纪棠找回了点面子，“那是保护植物。”
    “对，不能摘。”
    赵西洲看着她露出傻笑，“好看吗？”
    “好看——”
    纪棠忽然瞥见他拎着保温壶，问，“刚才不是吃过早饭了？”
    赵西洲忙拿起来，“怕你早上胃口不好才煮白粥的，我又煮了清炖老母鸡，现在十点多了，你再吃点补充体力，等中午咱们炖排骨好不好？或者还是想吃肘子，红润润的冰糖大肘子？或者饺子？猪肉大葱、香菇肉馅、三鲜的虾仁的……”
    纪棠自认在吃上没有太热衷，但被他这么一说，嘴里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分泌口水，看剧本都不香了，“那个……饺子煮不熟吧？”
    赵西洲很肯定地说，“我有办法让它熟。”
    纪棠要笑不笑的，“你不会用高压锅吧，会煮成瘦肉粥的。”
    赵西洲突然歪下头看她神情，“所以你想吃饺子对吧。”
    纪棠面色一赧，“哪有，我……”
    话没说完，额头被轻轻戳了一下，赵西洲站起来双手插进兜里，看着她笑，“想吃就说想吃，什么时候学会口是心非的？”
    他转身出去的时候指着保温壶说，“乖乖把鸡汤喝了，好不容易给你养回几两肉，别再糟蹋没了。”
    说完长腿一跨扬长而去。
    纪棠，“……”
    那神情那语气……
    还戳她额头揶揄她命令她，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
    *
    赵西洲也不是随便夸海口，煮饺子就先用高压锅把水煮开，等下进饺子盖上盖子加压，掐着时间关火，然后迅速将锅移到凉水龙头下冲压力阀降温，直到安全销落下，这锅饺子就做好了。
    中午，热气腾腾的饺子+炖排骨端在了纪棠面前。
    排骨色泽红润明亮，香味浓郁，十分诱人，而每个饺子都是完整的，肚子圆鼓鼓的像充满气一样。
    纪棠拿筷子戳了一下，小声而讶异道，“居然真的没破皮，这怎么做到的……”
    她还是想不通高压锅怎么煮了饺子。
    赵西洲已经夹了一只递在她嘴边，笑着说，“你先尝尝味儿怎么样。”
    纪棠下意识张嘴咬下一点，突然想起什么，坐正了说道，“你以后放下东西就可以走了。”
    赵西洲仿佛丝毫没有听出画外音，“嗯好，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隔天，纪棠让阿萨告诉赵西洲，他可以回去了，结果收工回来，又喝到味道熟悉的果汁，她问阿萨，“他没走？”
    阿萨摇摇头，“赵总说今天没有回去的机票，要等两天才能走呢！”
    纪棠就没当回事，可是过了两天赵西洲还没走，不仅没走，还躲着她，送餐什么的都叫阿萨过来，她有心找他问清楚，但忙得团团转，一来二去就耽搁下来了。
    时间不知不觉临近二月份，《锦衣卫》做上映前最后一场发布会，要求主创们参加最后一次“团聚”。
    纪棠和周玉轩离开《绝地海拔》拍摄地，飞往京市。
    赵西洲也知道没理由继续待着，便跟他们一同回去。
    三人下飞机后走了VIP通道，纪棠和周玉轩接下来各自都有安排，赵西洲得回公司，到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前，赵西洲有心喊住纪棠说两句话，想想两人住在隔壁，也不急在这一时就又算了，他万万没想到，差点给自己留下遗憾。
    下午两点半，《锦衣卫》最后一场宣传发布会如火如荼进行中，活动现场被媒体和粉丝围堵的水泄不通，气氛相当热烈，主持人在台上卖力地挖掘剧组趣事，召集主演们互动做游戏，到了跟粉丝互动的时候，意外来了。
    意外来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纪棠只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围巾裹了半张脸，气质名媛的女生，抱着一束花向她走来。
    赵氏集团大楼内，赵西洲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又投入案头的文件，小周过来汇报下午的日程时，忽然想起一件事，“赵总，国外那边打来电话，说如雪小姐不见了。”
    赵西洲手指一顿，抬起头来，“如雪？”
    “是啊，她三天前出门的，后来就没回去，那边管家带着人到处找了，第二天她打回电话说在朋友那里，管家就没再找了，结果她接连两天没回去，管家多了个心查了航班，发现她偷偷回国了——”
    赵西洲履行跟梅咏的约定，每月支付足够的钱让赵如雪在国外好好生活，除了付钱，她的私生活他一应不管，也不跟她见面，只一条，不许她回国。
    因为当初跟梅咏的约定就是不告诉赵如雪，她是赵元恺的女儿，也就是说她是赵家的亲生血脉，她爱上的是自己亲生哥哥，以免她受不了刺激。
    赵西洲听到前面的时候还没当回事，一听她偷偷回国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一丝不安。
    小周见他神情不定，意识到可能会出事，尽管再畏惧，还是赶忙汇报道，“龙湾那边也遭窃了，云姑昨晚上打的电话，什么东西都没丢，但是她感觉有人动过保险箱……”
    保险箱里放着赵元恺和赵如雪的亲子鉴定，保险箱密码——
    赵西洲一巴掌突然拍到额头上，整个人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备车，去龙湾！”
    刚说完他又倏然停下，手指在手机屏幕划过，里面的画面恢复播放，正是《锦衣卫》发布会的直播入口——他一回来忙得脚不沾地，派人送过去花篮贺词，拿钱给后援会做了应援，本人没法亲临现场，只能等直播，想着不能紧盯着从头看到尾，至少可以听听声音。
    直播画面显示播放地址，他改了口，“去会展中心。”
    同时叫人查赵如雪踪迹，查她所到之处所有监控，一个小时后，坐在车里的赵西洲收到消息，赵如雪下机后回过龙湾，后来不知所踪，赵西洲心头不安更甚，冷声道，“查会展中心的监控，看她有没有去那儿。”
    放下手机，他手心攥了一把汗。
    汽车却停下来了，司机回头道，“赵总，现在正上班高峰期，前面好像堵车了。”
    赵西洲看了眼手表，两点，他问，“距离会展中心还有多远？”
    “五六公里，差不多七站地。”
    赵西洲脱下大衣直接下了车。
    司机喊，“赵总？？”
    “你慢慢往前挪。”
    赵西洲扔下话跑出车流。
    两点二十，他汗流浃背到了会展中心附近，虽然抬头能看到会展中心大楼，但隔着一道立交桥，旁边地铁口人进人出，忽然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赵西洲，不少人兴奋地围了过来又是拍照又是大声呼喊，“赵西洲？你是不是赵氏集团的赵总啊？”
    “跟照片上一模一样，就是他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了好多汗啊，锻炼身体？”
    “赵总你追到纪棠了吗，考察期过了没啊？”
    ……
    赵西洲太阳穴一阵阵跳动，知道他们没恶意，但他没闲工夫敷衍，沉声道，“不好意思别拍了，请让开路，我赶时间。”
    大概撞到一个脾气不好的中年人，那人立马破口大骂，“你推我干嘛！赵氏总裁了不起啊，不照样追在女人屁股后面跑吗！”
    有人附和，“是啊，拍张照而已，你是公众人物，凭什么不让我们拍啊！”
    也有人驳斥道，“人家是公众人物，但又不是明星，不作秀的，快让开路啊！”
    “就是啊，都别挤了！人家只穿着衬衣啊，再不走都冻坏了！”
    但是不明真相的人听说偶遇了赵氏总裁，都蜂拥而至，人越来越多，赵西洲视野之内都是高高举着手机的人群，他生气了，火冒三丈又莫可奈何，而分针一点点的指向了两点半，《锦衣卫》那边直播应该开始了，赵如雪的踪迹还没找到，她到底会不会出现在会展中心，会不会做对纪棠不利的事，他一概不知，只凭着一点蛛丝马迹的推测，想尽快赶到现场，亲自看着纪棠平安结束发布会。
    “拜托大家让开一条道，我真的有急事要走，车堵在半路没办法才跑过来。”
    放下架子真诚一点任何时候比发脾气管用，他周围挤着的人见他头发半湿，脸上额上都是汗水，一张俊脸运动后毛细血管充血特别红，整个人仿佛腾着热气，纷纷帮忙道，“都让开吧，赵总真的有事，大家别挤了，往后退一退！”
    赵西洲一面感谢一面往出挪，人群中却出现一个戏谑的声音，“下跪啊，不是给女人跪吗，给我们跪我们放你走啊！”
    赵西洲侧头看去，眉眼平静，但那一眼足以叫喊话的人为之一怔，随后慌不择乱的跑掉了。
    “发生了什么事！都散开！”
    交警到了，又是鸣笛又是驱散，赵西洲终于被“解救”出来，随后请求帮忙，坐上了巡警摩托。
    两点四十分，他到达了直播现场。
    周玉轩率先看到后面产生一些骚乱，随后看到穿着浅粉色衬衣的赵西洲，他初初开始还不信，碰了碰纪棠后背小声道，“你看那边，某人好像来了。”
    纪棠望去，就见人群中有个浅粉色衬衣若隐若现，待看清对方的脸，对方冲她笑了一下。
    周玉轩问，“他怎么连外套也没穿，脸色也不正常。”
    纪棠不知道，也顾不上想，主办方就宣布开始跟粉丝互动，一会儿后幸运粉丝上来献花，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围巾的女孩上台了，慢慢向她走近。
    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信息。
    赵西洲低头看去，查赵如雪消息的人发来了赵如雪位置，还发了一张她在监控下的照，鸭舌帽、围巾……赵西洲立马往台上冲，他拼命喊，“棠棠退后，离她远点——”
    周围人的错愕中，粉丝们喧闹尖叫声中，纪棠看到鸭舌帽的女孩抬起了一点头，一双熟悉的眼里渗出越来越多的笑，既疯狂又瘆人。
    “纪棠，为什么还要缠着哥哥？”
    “你去死吧，死了，哥哥就是我的。”
    一把刀从鲜花中抽出来，闪着寒光，对准纪棠小腹推进去。
    “纪棠……”
    “保、保安，杀人了！”
    主创人员离纪棠最近，但谁都没看清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只看到一把刀，周玉轩看到的时候下意识冲纪棠推了一把，但鸭舌帽女生紧跟着就抓住了纪棠的肩头，将她往前一拉。
    “住手！”
    就在纪棠身体随着惯性迎向刀尖的时候，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拉。
    下一秒，赵西洲的身体撞上了刀，刀子没入，鲜红的血迅速渗了出来，在浅粉色衬衣漫开色彩深重的痕迹。
    “啊啊啊！！！”
    有人崩溃，尖叫出声，台下乱成了一团，所有人想逃离现场，台上人员在最初的震惊后也往下跑，一时间除了赵西洲纪棠和鸭舌帽女，只余下周玉轩和一名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
    赵如雪的鸭舌帽被碰在地上，露出一张白净憔悴的脸，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最初的疯狂过后，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哥……”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意识到捅到的人是哥哥，她全身颤抖松开了刀柄，“哥，不不是我，我不想伤害你——”
    然而下一秒，周玉轩趁她不备，从后面锁住了她脖颈，跟人合力将她按在地上，向人吼着，“快报警叫医生！”
    赵如雪目光死死追随着赵西洲，双眼通红着，挣扎着惨声道，“哥，哥哥！”
    赵西洲感受到麻钝的痛，血管像指针发出的声音一样，一下一下跳动，叫嚣在鼓膜，他其实明明没感觉到多痛，但不知道为什么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一样，脑子里的意识向后退去，一片空白，而整个人往地上滑。
    他朦朦胧胧看到纪棠的脸，还抓着她的手说了一句，“我没事，你别急……”
    “赵西洲，你睁开眼，不许闭眼！”
    纪棠大声地喊，用力拍他面颊，赵西洲似乎听到召唤，又掀起眼皮，嘴唇嚅动着，想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大点声告诉我好不好？”
    一滴泪从纪棠眼角滑落，掉在赵西洲脸上，他眼睛合了又张开，神志清楚了点，皱眉道，“你别哭，不要哭啊，我心里会难受的。”
    “我知道，我知道，”
    纪棠用力抹了眼泪，但泪水再次涌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落下来，她干脆将赵西洲手掌放在自己脸上，哭着说，“你要真怕我难过，就不许离开我，医生马上到，你要撑住！”
    “答应我，要撑住！”
    “答应我……”
    声音一声声远去，赵西洲仿佛陷入一片迷雾之中，他心里默默道“我答应你，我不离开我”，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那一刀差点捅到腹腔大血管，引起大出血造成休克而危及生命。
    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而在网上，最初网友们只是看到一些关于“偶遇赵西洲”的内容，还有群众怼他“下跪就放他走”的视频，引起不少讨论，都说赵西洲这辈子都别想甩掉“下跪”这个帽子了，尤其还没追到女神，真是得不偿失，以后就算纪棠答应跟他在一起，他等满足之后想起下跪的屈辱，肯定会找补回去，反正不看好他们感情。
    结果没一会儿会展中心就爆出发生命案的料。
    正在人们惊疑不定地猜测着，赵西洲为纪棠挡刀生命垂危的消息又爆了出来。
    “捅到小腹，都是血，我在现场，现在还在发抖，太可怕了。”
    “是赵如雪，是她杀了人，我看到了是她！”
    “赵如雪想杀纪棠，被赵西洲冲上来挡住了！现场特别乱，到处都有人喊杀人了，有两个粉丝胆子很大，跑上台跟周影帝一起制服凶手的！”
    ……
    网上讨论度越来越激烈，赵氏那边一接到消息，甚至出动了紧急公关，删除一些讲述细节的帖子，对外宣布赵西洲正在急救中，没有生命危险，请网友停止揣测，一切以官方消息为准。
    网络上随后都是由纪棠粉丝带起的祈祷。
    纪棠三天没怎么合眼，一直等医院消息，上午的时候，医院那边说赵西洲醒来了，她赶紧坐车赶去，到了病房门口，小周和一众公司高管，江寒父母以及他本人，还有一些亲戚都到了，正在等医生给赵西洲检查身体。
    几边的人打过招呼，病房门被轻轻拉开了，医生走出来说，“都是病人家属对吧，现在可以进去探病，但一定保持安静，病人刚刚好转，请给他充分的休养时间。”
    “好好好谢谢医生！”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纪棠再见到赵西洲的时候，他还很虚弱，平躺在病床上，只睁着眼睛，跟高管和亲戚们说了两句话后，视线顿在她身上。
    其余人见此忙腾出地方，病房里没一会儿就只剩下赵西洲和纪棠。
    纪棠站了片刻，坐到了病床前，低着头说，“老在病床上见你。”
    “没有吧，”
    赵西洲想了想，也就这次和上次剧组坠马，车祸的时候她没来过，但自己似乎没两年进三躺医院不好，年纪轻轻就体弱多病似的，他打起精神反驳道，“都只是意外，以后不会了，我体质很好的，真的，高反都没事。”
    纪棠本来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因不知道见了他说什么，见他着急着解释，下意识想说高反不在于平时身体锻炼如何，是跟缺氧耐受性有关，可对上他视线，改了口，“嗯，这次也要调理好身体，不然等老了当心出其他毛病。”
    “……”
    赵西洲突然笑了一下。
    纪棠见他笑，自己也难为情起来，下意识想逃离这里，她站了起来道，“你好好养身体，我得走了，剧组那边等着。对了，赵如雪那天被警方带走了，检察院起诉她故意杀人罪，因为社会影响恶劣，大概不会轻判……如果你想她减轻罪行，就尽快活动，还有……你的医药费什么的我出，我会给你找最好的护工和营养师，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她抿了抿唇，站起来鞠了个躬，“……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赵西洲没说话。
    似乎平静地接受了她的补偿，也没多问赵如雪的事。
    纪棠没等来他只言片语，侧过身往出走，手腕忽然被他握住，她侧头看去，撞进他漆黑的眸里，心口忽然一动，心悸不已。
    她俯下身问，“怎么了？”
    赵西洲目光闪动，眼瞳染上一层水雾。
    纪棠追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她语气关心，眼里也都是关心的，赵西洲心里燃起希望，嘴唇动了动说道，“棠棠，有人在我耳边说过，不许我离开她，这话是不是真的？”
    他知道那个在他耳边吼着不许离开她，不许闭眼，不许让她难过的人是她，但想听她亲口承认，想知道她真的安顿完他就没有牵挂回去了，还是……
    纪棠只等了片刻，就给了他回应，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咬了咬唇说，“真的，是我说的。”
    但是下一秒，她低下头又说，“我本来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想再理你。”
    赵西洲听了眼睫都颤动起来，生怕她下一秒松开他的手扬长而去，纪棠似乎感受到他不安，另一只手也握住他的手，下了决心一样说道，“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我不怨你了。”
    因为没人像你一样，爱我比生命更重。
    “我、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