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的古代探案生活》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霸王花的古代探案生活 作者:米粒小酒窝 文案: 颜末是蝉联三届的全国散打冠军,是警中霸王花,一次出任务,带着自己一身装备,意外穿到古代,阴差阳错之下,被误认为男人,成了一名捕头。 为了保住铁饭碗,颜末只能拼命捂住自己的马甲,生怕暴露自己女人的身份。 本想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但在一次次命案中,为求真相,缉拿真凶,颜末每次都会挺身而出,不惧危险。 小小身板,却有巨力 一力降十会,一巧破千斤 自从有了颜末,破案率直线上升,引起了大理寺卿的关注。 大理寺卿:很可以,来我手下办事吧。 传闻大理寺卿眼神毒辣,任何谎言和假象在他面前都如薄纸般脆弱……而且此人狠辣无情,最擅长不给人留余地,眼里容不了沙子…… 最最重要的是,大理寺卿极其厌烦身边出现女人!每次碰到靠近的女人,都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 颜末:……请问我有权利拒绝吗 大理寺卿:你可以试试。 颜末:…… 内容标签: 强强 穿越时空 女强 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末、邢陌言 ┃ 配角:接档文《穿到古代引领时尚潮流》欢迎收藏~ ┃ 其它:打脸,爽文,1v1 一句话简介:女扮男装捂紧小马甲的探案生活 第1章 女扮男装 年关将至,京城出了一件大事,国子监的一位学生被分尸,在猪舍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残缺不堪。大瀚朝文启帝震怒,下令大理寺协同刑部一起查案,七天之内必须给出结果。 ...... 国子监敬字号宿舍 颜末抱着足有半人高的木桶,跟在小司后面,去收宿舍门前被挂出来的待洗衣物。 “咱们国子监浣衣舍只收敬字号监生的衣服,博字号和修字号那些监生大人们,他们的衣服从来都不用我们洗。” 啪叽,又有两件衣服不客气的扔进了木桶里。 颜末用腿将木桶往上蹭了蹭,蹭到只露出一双杏仁眼的高度,不耻下问:“为什么?” 小司啧啧两声,语气微微上扬,“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也对,你才来不久,不知道也正常,咳,那我告诉你,国子监博字号宿舍是给皇族子弟住的地方,修字号是给官僚子弟住的地方,不过他们基本不住这里,这两个宿舍常年都是空的,至于敬字号住的监生,都是从各地选拔进来的......” 听听这未尽之意,颜末懂了:“平民?” “那可不。”小司左右看了看,凑近颜末,小声提醒:“博字号和修字号那些监生大人们都有专人伺候,用不着我们,所以我们浣衣舍就专门伺候敬字号住的监生,不过你可别小瞧他们,能进国子监的平民,才华学问,哪个不是顶尖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人家虽说是平民,有的可是富甲一方呢,就冲这个,博字号和修字号那些监生大人们,也和这些人玩的不错。” “那家境贫寒的呢?”颜末想着这两天搜集的信息,试探道:“会不会被欺负?” 宿舍划分都如此阶级分明,才华学问在这里顶尖又有什么用,没背景还冒出头,不就是个活靶子吗。 “那肯定会被欺负,没权没势的,在这里可不就得......”小司反应过来,自知失言,连忙停顿下来,敲敲颜末抱着的大木桶:“你问这个干嘛,和你又没关系,不过话说回来,你一直抱着这么大的木桶,不累吗?” “不累,我力气大。”颜末双手抱着木桶,又往上提了提,“小司哥,郭宾鸿家境并不好,他平日里没少受欺负吧。” 小司狠狠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颜末,脸色都白了一度:“你突然说起......说起他干什么!” “我觉得他挺可怜的。”颜末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如果他没有被人分尸,成绩那么拔尖,未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小司明显忌讳这个话题,“人都死了,还死的那么惨......”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明显朝着敬字号宿舍而来,小司连忙扯着颜末走向角落。 圆形拱门进来三个人。 “这里就是敬字号宿舍。”说话之人是国子监祭酒夏敏,五十多的年纪,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国子监出了如此耸人听闻的大事,他难辞其咎,“陆大人,钟大人,郭宾鸿的宿舍就在前面。” 陆鸿飞点点头,往旁边看了一眼,“那两人是谁?” 钟诚均顺着陆鸿飞的视线看过去,挑了挑眉,“嚯,好一个小矮子,力气竟然这么大。” 颜末脸黑了。 大木桶挡着颜末大半个身体,只露出半个脑袋和半截小腿,远远看去,活像个木桶人。 这副造型,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夏敏皱着眉,沉声道:“你们二人过来说话。” 小司何曾与这些大人物说过话,吓得腿肚子都软了,情不自禁捏住颜末的袖子,被颜末带着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偷偷看了颜末一眼,见他木桶后的脸一点慌乱都没有,不免有些佩服。 这小身板,不仅力气大的惊人,胆子竟也很大,小司突然觉得颜末好可靠一男的。 ...... 如果让他知道颜末其实是个女的,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 颜末不清楚小司的心理活动,她一番心思都在前面三个人身上。 这是颜末穿到大瀚朝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和朝廷官员有所交集,国子监祭酒夏敏,她认得,远远看过一次,夏敏旁边两个年轻男人,她没见过,但对两人的身份,能猜出一二。 如今国子监被禁严,案件未查明之前,监生不得无故外出,外人自然也不能随意进来。 在这么敏感的时候,突然出现两个生面孔,还要看死者郭宾鸿的宿舍,那肯定是过来查案的,所以这两人大概率上应该是大理寺或者刑部的人。 而且看夏敏对这两人略微小心翼翼的态度,就知道这两人身份绝对不低。 走近之后,颜末咚的一声放下手中的大木桶,和小司一起行礼。 钟诚均挥挥手,让两人起来,他有些好奇的伸手捏住木桶边缘,往上提了提,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不由得啧啧称奇:“还以为这木桶也就看着重,没想到还真是实心的,你天生力气这么大?” “回大人的话,吃得多,力气就大。”颜末垂眸答道,更下定决心不能暴露自己是女人的事实。 “你们二人是浣衣舍的人?”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陆鸿飞打量着颜末,沉声道:“是谁让你们来这里收衣服的?郭宾鸿的宿舍在这里,若有什么线索被破坏,你们二人逃脱不了干系。” “大人饶命啊!”小司吓得立即跪了下去,“今天是给各位监生收衣服的日子,小人们只是按规矩办事,绝对不是想破坏什么线索。” 夏敏开口呵斥:“这不是你想不想破坏的事情,我不是已经下令关闭敬字号?连敬字号的监生们都暂时搬到了其他宿舍,你们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这...这......”小司犹豫的看了眼颜末,咬了咬牙,低头回答道:“是......是我们看敬字号各宿舍外面仍旧挂出了待洗的衣物,所以才......” “大人,是我让小司哥过来收衣服的。”小司跪下去的时候,颜末也跟着一起跪了下去,此时截断小司的话,直言不讳道:“郭监生的尸体在猪舍被发现,第一案发现场就算不是猪舍,也绝对不是他的宿舍,人多眼杂,杀人分尸动静太大,凶手若在宿舍行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一案发现场?这倒是个新奇词。”陆鸿飞清隽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但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你的意思是,敬字号和郭宾鸿的宿舍并不用在意,所以你们才无所顾忌的出现在这里?” “不是。”颜末摇头,“小人的意思是,第一案发现场不在这里,若从郭宾鸿宿舍下手查找线索,可能收获不大,但凶手可能出自敬字号,可从衣物上着手,因为杀人分尸,凶手身上必定会残留大量血迹,而各位监生们的衣物是统一定制,且有标号,如果有人的衣物突然少了......” 陆鸿飞的视线挪到颜末旁边的木桶上,微挑了下眉:“所以你来这里收衣物,是为了找线索?” 颜末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在现代是一位人民警察,穿到这里遇到命案,实在没忍住想偷偷调查,但没想到才开个头,便被人揪到了小辫子,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大人,小人以为,身为国子监一份子,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也要尽一份力。”颜末神色认真,并未有一丝敷衍:“人命关天,早日寻得真相,才能早日让死者安息。” 陆鸿飞盯着颜末看了会儿,才继续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说凶手可能出自敬字号?据我所知,与郭宾鸿有恩怨的那些人,可都是修字号的。” 夏敏小声抽了口气,心想陆鸿飞这位大人可真敢说。 要知道与郭宾鸿有恩怨的那些人,身份可都不低,一个个还能牵扯出身份更高的人,甚至涉及皇亲国戚,所以皇上才如此震怒,下令严查,限定期限揪出凶手,就为了让案件快些解决。 否则这次案件拖得越久,带来的动荡影响就越大。 郭宾鸿被残忍分尸,大家最先想到和最先怀疑的,一定是与他有恩怨的那些人,但没有切实证据,谁也不会多嘴说什么,就怕引火上身。 可这位陆大人...... 但也难怪,陆鸿飞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还是左相之子,后台强硬,就算在当事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估计也没人敢给这位陆大人使绊子。 ...... “大人,修字号的监生们,没有理由这样做。”颜末闭了闭眼睛,道出残忍的事实:“说是有恩怨,但其实是单方面的,从郭宾鸿的角度来看才算,若是从......” 若是从那些修字号监生的角度来看,郭宾鸿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恩怨,更别说用杀人分尸这样残忍的手段去对付郭宾鸿。 但也不排除有某种变态心理的人,不过颜末从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看,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小。 作者有话要说:  领取一只颜末末,希望你们喜欢她~ 新文开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吖,飞机手鞠躬! 第2章 谁还没点小心机 颜末的话没有说完,但话中未尽之意都听得明白。 夏敏惊诧的看着颜末,“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颜末点头:“回大人,是小人自己想出来的。” 钟诚均和陆鸿飞对视一眼,眼神交流间,不知交换了什么信息。 “将这里的衣服全部收好。”陆鸿飞顿了顿,看向颜末:“之后你亲自送到大理寺去。” ...... 大理寺正厅,一件件白色学子服被整齐叠放,袖口标号全部置于最上端,清晰直观。 “随衣服送来的还有一份核对名单,陌言,要看一下吗?”陆鸿飞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忍不住露出一丝调侃笑意:“你让我和诚均明面上去查郭宾鸿的宿舍,暗地里不动声色去收缴衣物,没想到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竟不是刑部那些人。” 钟诚均补充道,“我们有派人暗中监视和观察那个颜末,这人在收缴衣服的时候,确实一点小动作都没搞。” 邢陌言伸手接过核对名单,一边查看颜末写的内容,一边皱眉:“这是什么字?鬼画桃符,歪七扭八,还缺笔少划,简直不堪入目。” “咳。”钟诚均想起探子汇报时的描述,忍住笑意:“这已经是很认真写的结果了。” 邢陌言不想再对这字作任何评价,但将这份名单看完,神色略有所舒缓:“这个颜末的心思果然敏锐机巧。” 陆鸿飞点头:“没错,他发现收缴的衣物和敬字号所有监生都能对上号之后,竟又能立即想到从郭宾鸿的衣物上着手。” 钟诚均指着被单独摆放出来的学子服:“这几件是袖口标号有磨损的衣物,他在核对名单上也有标记。” “去找经验老练的绣娘,让对方看看这几个袖口标号上的针脚走向是否有差异。”邢陌言吩咐完,将话题又转向颜末:“派人去调查下他。” 陆鸿飞:“已经叫人去了。” ...... 从大理寺回来,颜末直奔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落锁。 侧头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颜末这才走向床边,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手提小皮箱。 小皮箱里的东西总共分成三类,一些乔装打扮用的化妆品,一套换洗衣物,还有最重要的枪支弹药和手铐。 这些本是颜末要去做卧底时准备的必须物品,但最后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有人出卖了她。 在去出任务的路上,颜末被人绑架,连小皮箱带她的人一起扔进了海里。 本以为是必死的结局,但颜末竟然带着小皮箱直接穿越到了大瀚朝。 她无牵无挂,穿越也没什么,但女人的身份不好行事,于是颜末借由小皮箱中的化妆品,在大瀚朝成功伪装成男人,让自己快速找到了立足之地。 看着小皮箱里的枪支,颜末垂眸深思了一会儿,伸手将其拿出来,并将其绑在了自己小腿上,之后将手铐也拿了出来,塞进自己腰间,以备不时之需。 等收拾妥帖,颜末合上小皮箱,想了想,将小皮箱从未用过的密码锁设置上,这才将小皮箱又推回了床底下。 ...... 第二天傍晚,颜末被请到了大理寺。 正厅两旁站着的人,分别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陆鸿飞和钟诚均。 颜末看过两人,将视线对准坐在中间位置上的男人。 心脏砰的一声,颜末呆愣了一下,心想这估计是她见过最好看,最有气势,也最危险的男人。 眉眼锋利,薄唇无情,与这个男人对视一眼,颜末就感觉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一样。 她不禁怀疑自己脸上的伪装是否有漏洞。 “你就是颜末?”邢陌言打量着颜末相比于正常男人而言瘦弱矮小的身材,不由皱了皱眉。 颜末点头,不卑不亢:“回大人,小人就是颜末。” “你如何进的国子监浣衣舍?”邢陌言嗤笑一声:“莫不是进了浣衣舍之后改了名字?” 果然来了。 颜末深吸一口气,她之所以能进国子监浣衣舍,是拿了别人的推荐信,恰好那推荐信上没有指名道姓,才让她钻了空子。 至于那个人,在她穿过来的时候,死在了匪徒刀下,颜末没来得及救下对方。 用枪解决了匪徒,在查找那人身份未果之后,颜末只能并将人就地竖碑掩埋,想着等以后找机会去打听一下,若这人家中还有人,她会帮忙照料,毕竟她擅自用了这人的推荐信。 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清楚,颜末继续开口:“大人既然查到了他的名字,应该也能查到他家中还有什么人,小人会将这一月所得钱财尽数交上,还请大人帮忙还给他家人。” “这是小事。”邢陌言修长白皙的手指敲敲桌子,“本官有些好奇,你用什么暗器杀的人?” 颜末眼眸闪了闪,“请恕小人无可奉告。” “你口口声声自称小人,人也确实小......”邢陌言站起来,走向颜末,语带讽刺:“可这副姿态却并不怎么小。” 颜末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国子监浣衣舍一个小小的浣衣小厮并不重要,但一个能击杀五个匪徒的人冒充他人进入国子监,在这个当口,可不是一件小事。”邢陌言按住颜末的肩膀,微微低头,威胁的话在颜末耳边响起:“而且你随身带的箱子,也叫本官很好奇。” 颜末瞳孔猛缩。 小皮箱被提了进来。 邢陌言伸出洁白的鞋,用脚尖踢了踢小皮箱:“这是什么?排除暴力,本官让人使尽力气,也没能将这个箱子打开,你用了什么手段?难道这里面隐藏着击杀匪徒用的暗器?” 颜末看向小皮箱,忍住没有说话。 “呵,让我想想,小皮箱里并没有暗器吧?你刚才的表现,并不如何惊慌,应该是对这次审问早有猜测,那么......”邢陌言眼睛一厉,“应该也是早有准备!” 伴随着话音而来的,是邢陌言探过来的手。 颜末下意识做出应对,她散打不是白学的,蝉联三届全国散打冠军也不是白当的,这点反应速度也还是有的,但她还是大意了,眼前的男人竟然虚晃一招,从她腰间抽出了手铐。 邢陌言看清手铐之后,顿时皱眉:“这......” 下一秒,颜末从小腿上抽出枪,抵在了邢陌言太阳穴上,“别动。” 邢陌言眯起眼睛,神色危险渗人:“我竟然猜错了。” 都忘了自称本官。 颜末神色冷静,左右观察下,慢慢放下手里的枪,“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试探我?” 在她和这男人争斗的短短瞬间,另外两人竟丝毫没有动静,可不像是要把她拿下的意思。 钟诚均眼里不加掩饰的闪过欣赏:“小矮子,你果然聪慧机敏。” 颜末脸又黑了。 邢陌言神色恢复到面无表情,走到中间落座,低头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之后才开口:“到本官手下做事吧,本官可以给你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 颜末皱眉:“为什么?” 到底是她小瞧了古代人的手段,短短时日,她的一切应该都被查个底朝天,地上的小皮箱,手上的枪支都是来历不明的东西,包括她在内,来历肯定也查不出什么,在古代属于查无此人的状况,就这样竟然还让她跟着做事? 邢陌言单手撑脸,斜睨颜末,意味深长:“你需要在这里生存,而我需要一个用得上的人。” 这双眼睛,仿佛看穿了她的来历一样。 颜末有些明了——她这个凭空出现的人,无依无靠,能成为最好用的工具人。 “好,我同意。” 嗯,这男人接受能力高,思维不受局限,胆大心细,敢于用人,是个人才。 既然男人敢收她,她何不试试呢。 ...... 之前一个月的时间,足够颜末搜集各方资料,对于坐在中间位置上的男人,不用说,这人的身份十有□□就是传闻中那位最不能得罪的大理寺卿了。 颜末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苦恼,唯有一点,她必须要捂好自己的小马甲,不能暴露自己是女人的事实,否则传闻中这位极其厌恶女人的大理寺卿,估计会立即踢她出局。 “带着你的箱子,会有人带你去入住的地方。” 从今天起,颜末正式入驻大理寺。 ...... 没有对颜末箱子里的东西追根究底,也没有追问颜末手里的枪如何使用,手铐也还给了颜末,对此,颜末对邢陌言打心底里佩服。 可能这男人在放长线钓大鱼,迟早有一天会从她这里了解一下,但现在,邢陌言给予她绝对的信任,这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让颜末觉得分外舒心。 ...... 等颜末离开后,邢陌言朝钟诚均招招手。 “怎么?”钟诚均凑过来。 “给你个任务。”邢陌言用手指敲着桌子:“你出自武将世家,对各种暗器应该有所了解,去探查下颜末那些东西如何使用。” 就知道刚才在装相,这人的好奇心可旺盛的很。 钟诚均:“......刑大人,纠正你一点,武将世家不代表对暗器有所了解,我们打仗都真刀真枪的干,谁用暗器那种不入流的东西,你应该说我对各种兵器有所了解。” 邢陌言眼带嫌弃:“要你何用。” 钟诚均:“......”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这小身板,简直有损大理寺形象,嫌弃 颜末:...... 在一起后 邢陌言:我娘子丰姿绰约,是大理寺的招牌,得意 颜末:......听你放屁 第3章 官大压人 第三天早上,颜末房间的门被敲响。 “谁?” 此时颜末正在铜镜前给自己进行最后阶段的伪装。 已经用眉笔勾勒出眉峰,让眉毛看起来更英气,阴影刷扫过轮廓,让脸部线条更锋利,最后拿遮瑕掩盖耳洞,一个俊俏男人的形象就出来了。 稍微改变脸部一些细节,整个人的气质和形象就会变得不一样,步骤很简单,但这种操作很考验技术,幸好颜末去当卧底之前有专门学过,否则在古代女扮男装,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露馅。 不过从现代带过来的化妆品都是消耗品,她必须要尽快在古代找到相应的替代品。 “颜公子,我来给您送衙役服。” “稍等。” 颜末将化妆品锁紧小皮箱,这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十五六岁大的男孩,圆眼睛很机灵,透着一股喜气,长的也圆滚滚,笑起来还有酒窝。 “颜公子好,小的叫朱小谷,从今天起,就由小的来伺候颜公子。”朱小谷笑着给颜末鞠了一躬,然后将手里的衙役服奉上:“这是公子的衣服,让小的来为您穿上?” 大理寺福利这么好?她竟然就有人伺候了? 颜末微微挑眉,接过朱小谷手里的衣服,“谢谢,不过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穿衣服,我自己来就行了。” 说完,门一关,毫不留情。 朱小谷摸摸鼻子,小声嘀咕:“这位公子果然像大人说的那样,好防备人啊。” 没过一会儿,颜末穿着黑红相间的衙役服走出来,“你知道你家大人在哪吧?带我去找他。” 朱小谷尴尬的咳了一声:“公子,我只是个小厮,怎么可能知道大人的行踪。” “呵,大理寺的小厮还会武功吗?”颜末伸手,隔空点了点朱小谷虎口处的老茧。 朱小谷捂住胸口,瞪大圆眼睛,吃惊的表情都来不及掩饰——他没想到自己会暴露这么快。 但就这么让他承认,朱小谷有些不服气,也不甘心,于是垂死挣扎辩解道:“这也可能是我打水时磨的......” 颜末淡淡瞥了眼朱小谷,做了个抓取的动作:“打水可磨不到虎口。” “那就是......”朱小谷还想辩解。 “行了。”颜末笑道:“你家大人派你过来,估计也没指望隐藏他想让你监视我的真正目的,你这孩子伪装太差了,根本不像个小厮。” 朱小谷:“......公子,您这样说,让我很伤心,还有,我不是小孩。” “哦,那你多大了?” “我十六了!” “好,我知道了。”颜末点点头,拍拍朱小谷的肩膀:“这回可以带我去找你家大人了吧,小孩。” 朱小谷:“......好。” ...... 大理寺书房。 朱小谷带着颜末找到邢陌言,陆鸿飞和钟诚均也在。 一进门,颜末便直言道:“我能去看看郭宾鸿的尸体吗?” 邢陌言看了眼朱小谷,挥手让他下去,才看向颜末:“郭宾鸿的尸体残缺不堪,有的仵作当场就吐了,你不怕?” “怕不怕,看到才知道。”颜末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裹,目光直视邢陌言:“想要快点查出真凶,单从学子服入手并不够,证据不足。” “嚯,小矮子,干劲这么足?”钟诚均啪啪鼓起掌:“不错不错。” 颜末不想理这个人,黑脸都不想给他了。 “走吧。”邢陌言站起来:“尸体就在大理寺,你可以看个够。” 颜末:“......” 这都是些什么人。 ...... 停尸房。 郭宾鸿的尸体做了简单的防腐处理,但仍旧有刺鼻气味。 “鼻子下面涂一点,会好很多。” 说话之人叫孔鸿,年约四十,长相儒雅,书生气十足,单从外表来判断,很难看出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仵作。 “谢谢。” 颜末将自己武装好,这才走到尸体旁边。 确实残缺不堪。 孔鸿将尸体进行了拼凑,虽然看起来是个人形了,但尸体的毁坏程度更加显而易见。 尸块边缘凌乱不齐整,每一处都无法严丝合缝的衔接上,而且每个尸块上面,或多或少还有被牲畜啃咬的痕迹。 陆鸿飞看过一眼,便别开了头:“待真凶查明,赶紧下葬吧。” “凶器是什么?”颜末比划了一下尸块边缘,自言自语道:“边缘有碎肉,被分尸之处应该遭受多次劈砍,所以凶器大概是钝器,类似于砍刀,斧头之类的......” “没错。”孔鸿指了指被摆放在不远处的斧头:“那就是凶器,和尸块一起在猪舍被发现,至于凶器的来源,我们查过,国子监厨房丢了一把斧头。” 颜末连忙走过去,待仔细观察之后,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这斧头清洗过了?还有,你们是怎么将这斧头拿过来的?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她带的小包裹里有石膏粉和小刷子,可以将凶器上的指纹清扫出来,但通过刚才的观察,颜末发现这斧头上面的血迹都淡了,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恐怕要提取指纹会更困难。 “难道这个斧头不能清洗?”钟诚均凑过来,面露好奇:“为什么?还有,凶器和如何拿,经过多少人手又有什么关系?除了查清凶器来源,这凶器应该没别的用了吧。” “怎么没别的用。”颜末无语道:“凶器可是最直接接触凶手与被害者的存在!” 邢陌言眸光幽深的看着颜末:“那你还能从凶器上查到什么?” “当然是凶手。”颜末回答道。 钟诚均震惊:“难道是厨房大娘?!”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无言的看着钟诚均,大概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呃,看来不是。”钟诚均摸摸鼻子:“我就是猜测一下,咳,算不得准。” 陆鸿飞送给钟诚均一个白眼:“能不能别想一出是一出?” 这时,朱小谷进来汇报,“大人,刑部那些人去国子监了,听说要提审姚琪等相关人员。” “姚琪?他们还真是不嫌事大。”邢陌言沉下脸,锐利的眼眸泄出一丝危险:“走,我们也去国子监。” ...... 去国子监的路上,颜末从陆鸿飞那里掌握了一些情况。 姚琪的身份可不低,他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孙,吏部尚书小女儿是当今姚贵妃,姚贵妃生下了二皇子邵安行,其地位仅次于皇后。 不说姚琪背后有姚贵妃和二皇子,单说吏部尚书,那可是官居二品,位高权重之人。 刑部的胆子也是大,也不知他们找到了什么线索,竟然有胆量去提审姚琪等人,也是硬气。 不过硬气归硬气,人家配不配合就另说了。 颜末跟邢陌言等人到国子监的时候,刑部的人还在和姚琪一干人等僵持不下。 不远处还有很多看热闹的监生。 对峙中,最显眼的是以嚣张姿态坐在石凳上,身穿白色学子服的年轻人,大概率就是姚琪了。 此时对方一脸不耐烦,说出的话傲慢无礼:“龚大人,还是回去问问你家大人,到底需不需要提审我吧,别你家大人一个没注意,就让你乱用权力,那不招人笑话吗。” 龚博元脸色难看,尽可能的压抑怒气:“姚公子,只是带你们回去问话而已,皇上要求七天查出真相,时间紧迫,若你们不配合......” “别拿皇上压我。”姚琪冷哼一声:“郭宾鸿的死和我们没关系,不过是一介贱民,我们还犯不着为这等贱民去触犯律法。” “是啊,而且我们平时和郭宾鸿接触也不多,他要没死的这么惨,我都快想不起这个人了。” “这人就是我们无聊时的消遣罢了,玩玩而已,真犯不着杀人。” “杀郭宾鸿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贱民贱命,我们也看不上。” 和姚琪交好的三个官家子弟纷纷开口,语气要么轻蔑不屑,要么不以为意。 姚琪等他们说完,摊手道:“龚大人,听到了吧,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赶紧去找真凶才是要紧事。” 龚博元气的胸膛起伏:“你——” “龚大人。”邢陌言突然开口,走到龚博元近处。 龚博元者才注意到邢陌言等人,他皱起眉:“刑大人?没想到大理寺竟然这么快就接到消息,难道你们也是来提审......” “不,我们是来揪出凶手的。”邢陌言淬了毒一样的锋利视线扫过姚琪等人,嗤笑道:“凶手应该不是姚公子,毕竟姚公子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可能拿得动斧头,更别说砍人分尸了。” “邢陌言!”姚琪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你才拿不动斧头!” “哦?姚公子拿得动斧头?那能和本官说说,你是怎么拿斧头砍人的吗?”邢陌言嘲讽着说完,神色瞬间冰冷:“还有,请姚公子尊称本官为刑大人,不然本官很怀疑你在国子监学的东西都喂猪了,难道最起码的尊卑观念,你都不懂?请记住,郭宾鸿是贱民,你也是白身。” 作者有话要说:  姚琪和狗腿子们在说话的时候 邢陌言背后的颜末:深吸气,不气,不能打,不能骂...特么的一群欠教育的!我枪呢,想嘣他们! 邢陌言在说话的时候 他背后的颜末:说得好!话筒给你,请继续!放钟诚均出去打他们! 内心戏超多的颜末末 第4章 头要秃了 姚琪的脸色瞬间铁青,咬牙切齿道:“好,邢、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在仗势欺人?” 邢陌言微一挑眉,淡淡开口:“本官很欣慰你能醒悟到这一点。” “你——”姚琪拍着桌子站起来,气的胸膛起伏,但还未等他反击回去,便被旁人拉住了袖子。 那人凑到姚琪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姚琪紧抿嘴唇,脸色难看,颇为不甘的看了邢陌言一眼,终究没闹起来。 颜末有些意外,站在邢陌言背后,悄悄打量了眼对方。 如果她没记错,大理寺卿是正三品,而吏部尚书是正二品,姚琪虽然是白身,但如果他真闹起来,这背后有吏部尚书,甚至二皇子和姚贵妃,那么邢陌言应付起来,估计会很吃力,而且姚琪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甘愿吃瘪的主儿。 所以到底是什么话,让姚琪突然忌惮起邢陌言? “刑大人,你为什么说姚公子应该不是凶手?”龚博元打破僵持的局面,“能说说理由吗?” “那龚大人又是为什么要提审他们四人去问话?”邢陌言反问:“能先说说理由吗?” 龚博元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据本官调查,往日与郭宾鸿最有......交集的便是姚公子四人,而且郭宾鸿出事之时,并没有人可以证实姚公子四人是否在其他地方,做其他事情。”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不在场证明?” 突然的一句话,从邢陌言背后传来,众人下意识扭头看向颜末。 颜末表面淡定,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那些汇聚而来的视线。 “不在场证明?”邢陌言咀嚼着这个词,哼笑一声:“还挺形象。” 龚博元适时提醒:“刑大人,本官的理由已经说完,你是否可以说一下自己的理由?” “当然。”邢陌言回过头,伸出一根食指,朝颜末勾勾手:“你来说。” 你叫狗呢? 颜末上前一步,朝龚博元拱手行礼。 “让他说?”龚博元皱眉打量颜末,眼神带着怀疑。 邢陌言背着手,神色淡然:“听就是了。” 龚博元:“......” “在说之前,小人有个问题,想先问下姚监生和三位监生大人。”颜末看向姚琪等人,“不知道姚监生和三位监生大人有没有看过郭宾鸿的尸体?” 姚琪冷哼一声:“没有。” “我们没事去看他的尸体做什么?” “从来没看过,也不可能主动去看,又不是有病。” “听说他被分尸了,那不是很恶心?谁要去看。” 颜末点点头:“对,郭宾鸿被分尸杀害,你们知道他被分成多少尸块吗?一共八个尸块,头部,两条胳膊,大腿和小腿被分着斩断,一共四块,还有一个躯干,凶器是一把非常钝的斧头,所以想要将人分尸,每个尸块至少要被斧头劈砍数十下,以至于尸块边缘都是肉沫,还参差不齐......” “呕,你说这些做什么?!”其中一个人干呕一声,仿佛想象出了画面,脸色难看至极。 姚琪和其他两个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不仅姚琪这四个人脸色难看,听着颜末的描述,很多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想象着画面,脸上的神色多多少少也有些难看。 颜末看了责问之人一眼:“你们知道猪会咬人吗?这些尸块连同斧头,一同被丢进猪舍,每个尸块上,都有被猪啃咬的痕迹,孔先生将尸块进行拼合,但也已经拼不成一个完整的人了。” 听到郭宾鸿死的这样惨,终于有人承受不住。 “别说了!”姚琪脸色难看且阴沉,尖锐的视线刺着颜末:“不是要解释我为什么不是凶手吗?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哦,是这样,小人是想说,虽然尸体毁坏严重,但尸体上被殴打的伤痕,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颜末朝姚琪拱了拱手:“姚监生和三位监生否认杀了郭宾鸿,但这殴打总不会也否认吧?” “殴打?”姚琪阴沉着脸嗤笑:“我们不过是在和他闹着玩罢了。” “对,闹着玩,这过程中肯定避免不了一些磕磕碰碰,有伤痕在所难免。” “我们和他闹着玩很多次了,都没见他出过事,难道这次出事就怪我们头上了?” “闹着玩又不犯法。” 颜末垂下眼眸,“那请问四位监生大人,你们和郭宾鸿上一次闹着玩,是在什么时候?” 姚琪不耐烦挥挥手,让其中一人回答。 那人想了想,“大概就是郭宾鸿出事前几天。” “那就对了。”颜末点点头,转向龚博元:“龚大人,小人来之前看过郭宾鸿的尸体,排除被猪啃咬的痕迹,他的尸体上还有各种伤痕,有些伤痕不过指甲盖大小,颜色浅淡,应当是很久以前的旧伤痕,有些伤痕如拳头般大小,仍旧泛着新鲜的淤青痕迹,推算时间,应当就是郭宾鸿出事前几天才有的,关于这点,龚大人可以和孔先生求证。” 孔鸿立即点头,确认道:“没错,那些最新伤痕的确是郭宾鸿出事前几天才有的,而且伤痕出现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天。” 龚博元看向颜末,脸色严肃:“这能代表什么?凡是要讲究证据。” “龚大人,你现在说要讲究证据了?”姚琪冷笑一声:“那提审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讲证据?你说我们没有...那什么,不在场证明是吧,你怎么确定的?郭宾鸿出事的时候,我们四个人正聚在一起,互相作证明行不行?还是你以为郭宾鸿是由我们四个人一起杀死的?” 龚博元沉下脸:“就算几位在郭宾鸿出事之时真的正聚在一起,也不能互相作证明,因为不排除有彼此包庇的可能,而且四个人一起杀死郭宾鸿,这也不是没可能。” “看来龚大人是铁了心想在我们身上安个凶手的标签了?”姚琪冷着脸问道。 龚博元:“就事论事而已。” “龚大人,看尸体情况,动手的应当是一个人。”颜末看向龚博元,“四个人动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分尸的痕迹走向,劈砍手法等并未有太大的出入。” “哈,听到了没有,龚大人。”姚琪嗤笑出声,“怎么你堂堂一个刑部侍郎,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衙役?” 龚博元脸色瞬间难看。 “当然,也不排除一人动手,其他三人看戏的情况。”颜末继续开口道。 龚博元脸色恢复,姚琪等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你......”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情况也微乎其微。”颜末打断姚琪的话,“因为根据最新伤痕出现的时间来判断,姚监生和三位监生大人才殴打完郭宾鸿......哦不,应当是和郭宾鸿闹着玩。” 姚琪等人:“......” 颜末清清嗓子,“才闹过没几天,就出现杀人分尸的情况,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姚监生和三位监生大人突然受什么刺激,已经不满足于殴打,啊,应当是不满足于和郭宾鸿闹着玩......“ 姚琪:“喂,你......” “所以可能会出现激情杀人的情况,但一般激情杀人,都是弱势一方才有的行为,小人想,以姚监生和几位监生大人的性格,也不像是弱势的一方。”颜末朝龚博元拱手,“因此综合来判断,姚公子和三位监生大人有很大可能并不是凶手。” 姚琪等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好憋屈的感觉。 邢陌言眯了眯眼睛,“激情杀人,这是什么意思?” 又不小心冒出一个专业词汇,颜末在心里叹了口气。 被邢陌言揪住的小辫子越来越多,她头发都快不够用了,要是被揪秃了,离彻底暴露也不远了。 但颜末还是开口解释道:“激情杀人与预谋杀人相对应,即本无任何故意杀人动机,但在某种刺激下会失去理智,失控,进而将人杀死。” 邢陌言点了点头,“很形象。” 龚博元垂眸沉思,良久,他抬起头,将颜末好好打量了一番,然后追问道:“那你们说来这里揪出凶手,难道是发现了其他可疑的人?” 颜末看向邢陌言,话可不是她说的,她也没权利去调查什么,也不知道邢陌言调查到什么程度。 “你的小包裹应当能派上用场。”邢陌言挑起嘴角:“如果顺利,今天就能揪出凶手。” 钟诚均朝外面朗声道:“带进来吧。” 话音落下,朱小谷便带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颜末皱了皱眉,她的小包裹和这位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能有什么关系? 转头看完来人,颜末带着疑惑的视线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颜末:“......” ...... “这是霖衣坊的老板——林绣娘,有三十多年刺绣经验。”朱小谷介绍道:“国子监的学子服,都出自霖衣坊,学子服上的标号,也是由霖衣坊的绣娘亲手制作而成。” 林绣娘手里托着一件学子服,躬身行礼,“民妇不负所望,已经将大人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这是什么情况?”龚博元开口问道。 陆鸿飞将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随后让林绣娘将学子服上的发现进行说明。 “诸位大人,民妇看了几件衣服上的刺绣标号,虽然都有破损,且补线痕迹明显,但通过观察针脚走向,只有一件学子服的针脚走向与原来有非常大的出入。”说着,林绣娘将手中学子服呈上。 学子服交到了邢陌言手上。 颜末抓心挠肺的看过去,还踮了踮脚尖。 “大人们请看,当初制作国子监学子服的时候,为了帮助各位监生大人们区分各自的衣服,学子服上的标号都会采用非常粗的针脚,所以坏掉或者拆掉之后,会在衣服上留下比较大的孔洞。” “话虽如此,但每个监生的学子服标号都是自己的名字,哪怕笔画少,在刺绣之时,针脚也会非常密集。”颜末看向林绣娘,好奇道:“你真的能根据针脚走向,将不同的名字正确区分出来吗?” 林绣娘看向颜末,抿唇笑道:“这位小哥一看就对女人的刺绣不了解。” 颜末:“......是不太了解。”扎心了啊,她怎么说也是女人,学过十字绣好吗,而且平时补补袜子,缝缝开线的衣服也还是没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我的更新时间,凌晨一点40啊!OMG! 熬夜写文,我也要和颜末末一样秃头了o(╥﹏╥)o 另外今天晚上还是有一章更新哦 第5章 好奇心旺盛 林绣娘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纸,“各位大人们,请看这张图纸。” 图纸又被邢陌言接过去,不过在看之前,他突然转头问颜末:“累吗?” 颜末踮起脚尖的动作僵住,默默放下,淡淡开口:“有点。” 钟诚均噗的一声,不客气笑道:“小矮子。” 颜末发誓,她真的这辈子都会记住钟诚均对她身高的嘲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女子报仇,一辈子都不晚。 “过来站。”邢陌言轻哼一声,“自己没脚吗,还是只会踮着不会走?” 颜末:“......”她走到邢陌言身边,终于看清了图纸上的内容。 图纸上有两部分内容,两部分都有用毛笔画出来的黑色小点,而且两部分的黑色小点位置一模一样,只不过有一部分的黑色小点上,用更细的线条勾连了起来。 那是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名字。 “各位大人可以将图纸上的黑点和学子服上的孔洞进行比对,绝对没有任何差别,而想要将黑点全部勾连起来,最终出现的必然是这两个名字。” 一个是郭宾鸿的名字,至于另外一个名字...... 不用邢陌言开口,龚博元立即沉着脸,派手下将这个人找出来。 见衙役们出动,在场的国子监学生都有些骚动。 没一会儿,人就被找到了,是一个长相斯文,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男人。 被带上来的时候,那人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但整体而言还算镇定。 “任修文?”邢陌言开口问道。 那人点点头。 龚博元:“你和郭宾鸿是什么关系?认识他吗?” “......不算认识。”任修文声音干涩,“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既然你和郭宾鸿不熟,那郭宾鸿的学子服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龚博元冷声喝问,将邢陌言之前丢给他的学子服展开:“是不是你杀了他之后,自己衣服染上血,不能用了,所以偷换了郭宾鸿的学子服,将其上的名字标号改成了自己的名字标号? ” 任修文瞬间跪了下去,仓皇道:“大人,冤枉啊,不是我杀的他,真的不是!” 陆鸿飞皱眉:“那这件学子服上的名字标号,你怎么解释?” “我......我......”任修文脸上冷汗直流,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在任修文开口说第一句话时,颜末就一直在观察任修文,她发现任修文说不是自己杀了郭宾鸿的时候,眼神坚定,一点心虚的反应都没有,虽然面色惶恐,但并不是被戳穿后的害怕。 难道任修文不是凶手?可是他又解释不清学子服的事情。 而且,颜末总有种直觉,任修文和郭宾鸿的关系并不简单。 龚博元逼近任修文:“这件学子服是在你宿舍门前被收走的,然而在这上面却能发现郭宾鸿名字的标号,这是怎么回事?” 陆鸿飞:“而且我们也去查了郭宾鸿的遗物,他的确少了一件学子服。” 龚博元:“还不承认你就是凶手?!是你杀了郭宾鸿!”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任修文立即反驳道,表现的很激动,他胸膛起伏不定,喘了喘气,像是终于坚持不住一样,气息有些萎靡,艰涩开口道:“我能有郭宾鸿的学子服,是因为......因为我和他其实认识,而且很熟悉......我们都是从南方小镇来的监生......”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和郭宾鸿不算认识?”颜末揪住之前任修文说话的漏洞:“而且我们调查过郭宾鸿的人际关系,他活着的时候,你们两个好像也并未有多少交集,这又是为什么?” 邢陌言看了颜末一眼,微微挑了挑眉毛。 “我们是装作不熟。”任修文眼眶泛红,声音嘶哑:“因为......因为我们做了契兄弟,怕在国子监被人发现我们两个的关系,所以才......才在平时装作不熟的样子。” 颜末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心里有些震惊。 龚博元脸色难看,拿着手里的学子服问道:“那这件......” “这件的确是宾鸿的学子服。”任修文垂下头,低声道:“那是因为我和宾鸿私下互相交换了学子服,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们才将彼此学子服上的名字标号改成了自己的名字......不敢期满大人,若大人不信,可以去查,他那里也有我的学子服。” 颜末刚想开口说话,便被人打断。 “呕,原来你和郭宾鸿是契兄弟,难怪郭宾鸿看上去跟个娘们儿一样。”姚琪身边的一个人突然开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 “还私下交换学子服穿?好恶心。” “我说我怎么看不惯郭宾鸿,原来就不是个正经人。” 不远处看热闹的监生们,也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些人的眼神显而易见的发生了变化。 任修文放在地上的双手猛地攥紧,身体因为用力,竟隐隐有些颤抖。 “闭嘴。”邢陌言冷眼扫向说话的三个人,眼神像是寒冬中凛冽的风雪,冻的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随后,他看向任修文:“郭宾鸿被杀之时穿着学子服,遗物中并未见到另一件学子服,如何能查他那里是不是有你的学子服?你倒是好算计。” 郭宾鸿有一件学子服下落不明,而他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件学子服是被任修文拿走的。 龚博元有些不能接受:“那现在怎么办?” 邢陌言看向颜末,勾起嘴角:“你怎么看?” 颜末并未回答邢陌言的问题,反而看向任修文,问道:“你们只交换了这一件学子服?” “没错。”任修文点点头。 颜末这才看向邢陌言,“国子监每一位学生都有两套学子服,郭宾鸿死时穿的那一件学子服毁坏严重,已经不能检查,但这位任监生身上穿的学子服仍旧可以检查一下。” 若是没问题,他们可以再找,若是有问题,端看任修文还有什么说辞! 话音落下,任修文身体明显摇晃了一下。 龚博元眼睛一亮,立即赞赏的看了颜末一眼,随后叫人将任修文按住,叫林绣娘上前检查。 只一眼,林绣娘就判定,这件学子服上的名字标号也有问题! 这样的发现,让大家都有些振奋。 “任修文,你身上穿的这件学子服又作何解释?”龚博元冷哼一声,“你只和郭宾鸿交换了一件学子服,为何你身上穿的这件学子服也有郭宾鸿名字的标号印记?!这就是那件失踪的学子服吧!” “不是!大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宾鸿的学子服会失踪,我真的不知道......我身上这件学子服,是......是我趁宾鸿不注意,偷偷将他另一件学子服也换了过来。”任修文在地上磕头:“冤枉啊,大人!真的不是我杀了宾鸿,我也没理由这样做啊。” 龚博元:“那你为什么又要偷偷将郭宾鸿的衣服换成你的?” “我怕他难堪。”任修文看了姚琪等人一眼:“大人,宾鸿因为一直被欺负,身上的学子服总是破破烂烂,他也没余钱去买新的学子服,我担心他,毕竟他在国子监成绩那么好,也很有能力,若是衣冠不整,会让人看不起,也会失去很多机会,如果我直接提出帮衬他,我怕他有心理负担,觉得难堪,所以才偷偷将自己另一件学子服也和他换了。” 颜末皱眉:“你给的理由太牵强。” 大概是看一个小小衙役和他说话,任修文壮起胆子反驳了一句:“若是只凭学子服上的名字标号就定我的罪,难道就不牵强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杀宾鸿的理由啊!” “也许你是怕郭宾鸿早晚有一天将你们的关系散播出去呢,毕竟他一直被欺负,性格软弱,若是有天受不住,不小心泄漏你们二人的关系,那你就完了。”颜末有些咄咄逼人:“来的路上,我问了孔先生关于郭宾鸿真正的死因,他不是被分尸而死,而是被人闷死,随后才被分尸。” 邢陌言抱着手臂,饶有兴趣:“这又有什么说法。”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将人闷死再分尸?若是为了方面处理尸体,可尸体却在猪舍被轻而易举的发现,若分尸是为了取悦自己,但人已经死了,也没多大意义。”颜末虽然在回答邢陌言,但视线却从未从任修文身上离开:“虽然我还不知道凶手将人分尸的真正理由,但人一定是你杀的,是你去厨房拿了斧头,然后将郭宾鸿分尸......” “我没有!宾鸿不是我杀的!”任修文再次对这种说辞表现出了激动的情绪,“君子远庖厨,我从未去过厨房,更别说接触什么斧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死宾鸿!” 颜末像是放松下来:“那好,我们就来问问斧头,你到底有没有接触过它了。” 龚博元:“什么?”他觉得自己幻听了。 其他人也同样一头雾水。 只有邢陌言勾起了嘴角。 “接触过斧头的人都有谁?叫所有接触过的人全部在纸上按手印。”邢陌言派人将斧头带过来,同时不急不缓的吩咐着:“还有这位任监生,也按下自己的手印吧。” 颜末听邢陌言说着话,缓缓呼出一口气,她果然没猜错。 说她的小包裹会派上用场,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这人可真是...... 还好她机灵。 ...... 不仅孔鸿、任修文等人需要按手印,连国子监厨房一干人等都被找了过来,不过相比于其他人的淡定,接触斧头最多的砍柴小厮,当场就哭了出来,吓得不行。 颜末上前安慰对方,简单解释了下一会儿的操作,说有指纹才不要紧,小厮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斧头很快被送来,邢陌言走到颜末身边,“走吧,本官陪你一起,以免你出什么差错。” 颜末:“......”怕不是想要看她的小包裹。 很无奈,但是也没办法,反正小辫子已经被邢陌言揪住了好几个,不差这一个,颜末破罐子破摔,提着小包裹,带着邢陌言走到了斧头摆放处。 小包裹打开,拿出里面的石膏粉和专门清扫出指纹用的细软小毛刷,颜末开始投入工作,她一工作,便心无旁骛,也就没注意到旁边眼神晶亮的邢陌言。 邢陌言饶有兴趣的盯着石膏粉看了会儿,又去看颜末手里的小毛刷,不一会儿,又想去窥伺小包裹里面的其他东西,不过很可惜的是,颜末见小包裹捂的严严实实,保护的很好。 心里忍不住哼了一声,邢陌言这才专注起颜末如何将斧头上的指纹清扫出来。 斧头虽然被其他人接触过,但好在接触的人不多,而且也没被清洗过,这是好消息。 不过指纹清扫起来还是有些麻烦,进展很慢,毕竟要慢工出细活,但是颜末每清扫出一枚指纹,邢陌言便会让人将这枚指纹和按下的手印进行比对。 这样节省了不少时间,而且这就跟抽奖一样,没准下一枚清扫出来的指纹,就是凶手的指纹。 基本上按下手印,接触过斧头的人,都是邢陌言大理寺的人,很容易排除嫌疑,那么只要在斧头上找到不相干之人的指纹,比如说没接触过斧头的任修文,这就是铁证!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看着颜末在斧头上清扫指纹,恨不得颜末再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嘴上毒舌,其实我们男主还是很好滴~~就是个大傲娇,还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大傲娇 第6章 鬼画符 颜末额头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从未离开过斧头,一直在专注清扫指纹。 邢陌言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眼里闪过满意。 看,他找的人,真能干。 斧头上的指纹很多,光靠眼睛进行比对,其实很困难,但还好能从中找到每个人的指纹特征,颜末在清扫出指纹之后,也会一针见血的将特征标注出来,这让比对指纹的人可以更轻松一些。 虽然进度有些慢,但指纹比对效率很高。 ...... 不知比对到第几个指纹,钟诚均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颜末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和邢陌言一起往那边看了过去。 钟诚均慢慢抬起头,看了看任修文,又看了看颜末和邢陌言:“你们不用继续清扫指纹了。” 他手里拿的,正是任修文按下手印的那张纸。 龚博元立即走上前:“一样?!” 钟诚均点点头,看向任修文:“你不是说没接触过这把斧头吗?那为什么这把斧头上却有你的指纹?” 任修文脸色惨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朱小谷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朝邢陌言拱手:“大人,我们在任修文的宿舍房梁上搜到了这个。” 被呈上来的是一件血衣——染了郭宾鸿血的学子服。 邢陌言瞧了一眼几乎看不出白色的学子服,神色不明道:“任修文,也不知道你是来不及处理这件学子服,还是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不会被查到?” 颜末也跟着看了看那件血衣,又看了看邢陌言,颇有些咬牙切齿:“刑大人,原来你还派人去查了。”那她累死累死的清扫了半天指纹,腰都快断掉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邢陌言挑眉,“两手准备而已。” 颜末在心底呵呵一声,我看你就是觊觎我的小包裹,这个大忽悠! ...... 铁证如山,任修文辩无可辩。 “说吧,你为什么杀了郭宾鸿?”龚博元看着任修文质问道。 “我没有杀宾鸿......”任修文闭了闭眼睛,声音颓丧:“我只是......我只是帮他解脱而已,他太累了,又一次被姚琪他们欺负后,宾鸿来找我,和我说不想活着了,活着太累,在京城这片地儿,他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成绩好又如何,还不是被这些官家子弟们欺辱。” “那这也不是你杀了他,还将他分尸的理由。”陆鸿飞一向温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杀人分尸,还将尸体抛到猪舍,连郭宾鸿最后一点颜面也不给他留,你竟也做得出来?!” “是因为宾鸿说,如果有下辈子,他不想当人了。”任修文垂眸,紧握住双手:“既然他不想当人,那我就帮他,我以为将尸体毁掉,他下辈子就不会投胎成人了。” 颜末深吸一口气,心里满是愤怒,这还是堂堂国子监的学生,竟然如此愚昧,无知! 将人分尸的真想竟然如此简单,颜末接受不了,只觉得满嘴苦涩,郭宾鸿愿意吗?他是真的想死吗,才不到二十的年纪,就这样离开了,他不后悔吗? 还有任修文...... “你真的只是帮他解脱?”邢陌言看着任修文,冷淡开口道:“既然不承认自己杀了郭宾鸿,那为什么还要百般掩盖自己的罪行?这种说辞,不过是给自己找的推脱理由罢了,你自己心底清楚,你就是杀了他,杀了郭宾鸿。” 邢陌言每说一次字,任修文脸色就扭曲一分。 “不是我想杀了宾鸿,是他被这些人......”任修文指向姚琪等人,眼神透着强烈的恨意:“都是因为这些人,如果不是这些人经常欺凌宾鸿,他怎么会有不想活着的想法?!” “不过是和他闹着玩罢了,他自己承受不住,怪我们?”姚琪冷嗤道:“杀人的是你,可不是我们,郭宾鸿要恨的也是你才对,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死呢,那么软弱的人。” “啊啊——”任修文狰狞着神色大吼一声,猛地站起来,朝姚琪等人扑过去:“是你们!你们才是杀人凶手!!是你们!!!凶手!凶手!!!” 姚琪等人猛地变了脸色,惶恐的神色不加掩饰。 这可是将人分尸的杀人凶手! 见任修文朝着他们扑过来,姚琪等人竟是吓得不敢动弹了。 一声闷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下一秒,任修文就倒在了地上,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小腿叫唤,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任修文小腿上不知怎么出现了一个血洞,正在往外冒血。 颜末站在角落,将带了消…音…器的枪放回小包裹,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不用问,感受到旁边灼热的视线,她就明白这是又被邢陌言揪住了辫子,而且还是一根大辫子。 完了,这回头真的要被揪秃了。 “将人带下去,听候发落。”邢陌言保持着冷淡表情,在众人或震惊,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鄙夷的语调,眸子透着威胁:“难道你们都没见过暗器?” 众人回神,不敢说话。 ...... 任修文被带走了。 颜末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免有些恍惚,也有些低落。 直到回了大理寺,她也没说一句话。 房门被敲响,拉回了颜末的思绪,她走上前去开门,门外是朱小谷。 朱小谷还是那副圆圆的笑脸:“颜公子,这是大人让我送来的药,可以抹在酸痛处,活血化瘀,清亮解乏,非常有效,另外,大人让我和您道一声辛苦了,这次案件能够成功解决,您的功劳不可或缺,所以这个月,您会有丰厚的奖金呢。” 颜末看着朱小谷手里的药,以及想着即将到手的丰厚小钱钱,心里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啊,对了,颜公子,大人还有一件事让我告诉您。”朱小谷笑眯眯道:“您明天要去和大人学练字呢,大人说,咳咳,您好歹是大理寺的人,以后出去,绝不能被人误认成道士。” 颜末满脑袋问好:“哈?道士?我为什么会被人误认成道士?” “咳,鬼画符嘛。” 颜末:“......”她收回感动那句话! 狗爬字也是字,哪里是鬼画符了?!个没眼光的! 朱小谷将药递给颜末,并朝颜末挤了挤眼睛:“颜公子觉得姚琪那些人如何?” “我不想对他们作过多评价。”颜末抿了抿唇,“只有一点,他们不是凶手,但却是始作俑者,只要这些人得不到教训,郭宾鸿和任修文的悲剧还会重演。” “怎么会得不到教训呢。”朱小谷笑着回答道。 “嗯?什么意思?”颜末神色一动:“难道你家大人......” “颜公子看着就是了。”朱小谷狡黠的笑了笑,随即纠正颜末:“还有,不是我家大人,是我们家大人,大人那么好,颜公子要尽早适应自己的身份才行啊。” 颜末:“......”你是你家大人的脑残粉吧? ...... 第二天一早,颜末被朱小谷骚扰着,不得不去跟邢陌言学练字。 走过大理寺一处后院,颜末听到了小孩子的笑闹声,而且显然不止一个孩子,她愣了愣,问道:“大理寺怎么会有孩子?难道是你...咱们家大人的孩子?” 朱小谷呛了一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大人还没成亲好不好,我们大人清清白白一个人,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颜公子,您可不要乱说,玷污大人清白!” 颜末:“......”哦,她怎么忘了,邢陌言这人极其厌恶女人,这两天住在大理寺,好像也没见到过任何一个丫鬟婢女,“那这些孩子是哪来的?” 朱小谷叹了口气:“这些都是被害者的遗孤,大人见他们孤苦无依,就将他们留在大理寺了。” “被害者遗孤?”颜末皱了皱眉,但见朱小谷不想继续说下去,也就没在继续往下问。 不过这再一次刷新了她对邢陌言的了解和认知,这人虽然嘴巴毒了些,可为人还不错。 但是这样的想法,在邢陌言指导颜末练字的时候,就完全被颜末抛到了大洋彼岸。 “你连最基本的握笔姿势都不会?怎么这么蠢?” “看好了,这样拿着,请将你的鸡爪子掰正。” “你是不是早上没吃饭?胳膊这么无力,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 颜末额角青筋直蹦,她当然不是个男人!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她只能继续憋屈着听训。 良久,邢陌言也训的口渴了,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道:“以后每天十幅大字,晚上交给我。” 颜末不可置信的看着邢陌言:“十幅大字?!” “不然十五幅?”邢陌言挑眉道。 颜末咬牙:“那还是十幅大字吧。”看在这人目前是她衣食父母的份上,她忍! “哦,对了,要是写的不好......”邢陌言勾起嘴角:“那就得重写。” 颜末:“......”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这字,太丢人现眼了,十五幅大字都嫌少 颜末:今日欺负的有多来劲儿,来日跪搓衣板就有多狠! 邢陌言:_(:з」∠)_ 第7章 野狼disco 在被写大字折磨的这几天中,颜末接收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任修文被判年后处斩。 比如姚琪四个人,因为不敬朝廷命官,加上侮辱死者,被皇帝点名责骂,说他们有辱国子监门楣,除了姚琪,另外三个人直接被轰出了国子监。 当然,姚琪也没讨到好,他虽然还保留着国子监的监生名额,但目前被禁足在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禁,而且听说姚琪还被狠狠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果真让朱小谷说中了,就是不知道邢陌言在这其中起到了多大作用。 不过,管他呢,知道这四个人得到了教训,颜末就连写大字都开心起来,忍不住哼起了歌。 “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儿画一道彩虹~” “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彩虹~在你右边儿再画个龙~” “在你胸口上比划一个邢陌言,左边儿右边儿摇摇头~” ...... “这是什么歌,也太...太有......怎么说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颜末一跳,她立即抬起头,就看到迎面走过来钟诚均,陆鸿飞,还有......邢陌言。 钟诚均满脸新奇又困惑,嘴里还哼起了刚才的歌词:“在你胸口比划一个邢陌言,左边儿右边儿摇摇头~哈哈哈,好玩,朗朗上口,不过有点奇怪哈,为什么要在胸口上比划陌言?怎么比划?” 说着,钟诚均还真拿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两下。 颜末:“......”比划你妹,那么多句,你干嘛只哼唱这一句?! “这是什么歌?”相比起钟诚均新奇困惑的神色,陆鸿飞的神色则有些难以言表,对于从小到大连戏曲都很少听的人来说,这首突如其来的歌,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颜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回答道:“野狼......呃......” “嗯?你骂陌言是野狼?”钟诚均啧啧两声,故意挑事:“哎,颜小末,你人虽然矮,但是胆子却挺大,敢如此非议你上司,不得了,不得了。” 颜末:“......”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邢陌言了?!能不能别给人乱扣帽子! “呵。”邢陌言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嘴角勾起:“看来还是大字写的少,不然......” “大人!”颜末高喊一声,制止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东西想送给大人,就是那副手铐。” 邢陌言挑眉:“本官可不接受贿赂。” “这怎么是贿赂呢?”颜末皮笑肉不笑道:“是为了让大理寺抓捕更方面,如果能将手铐批量制作出来,衙役们也能省下不少力气,这是造福大家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嗯,说的有道理。”邢陌言好似被说服了一样,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颜末:“......” “对了,颜小末,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问你,去听戏吗?”钟诚均开口道:“听说前几天从江南来了一个有名的戏班,几乎场场火爆,鉴于你破案有功,大人想请你去看戏。” 邢陌言矜持的点了点头。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打个棍子给个甜枣? 不过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颜末自然点头同意。 邢陌言:“那你准备准备,下午我们出发。” ...... 离开颜末的院子,钟诚均凑到邢陌言旁边:“怎么样?” 邢陌言摆弄着手里的手铐,眯起眼笑了笑:“很不错。” 钟诚均神色兴奋的搓搓手:“那下次轮到你帮我把颜小末那个暗器弄到手,上次他到底是怎么用那东西射中任修文腿的?我太想研究下了!” “帮你是可以。”邢陌言收起手铐,淡漠道:“但我要先研究。” “喂,不来这样的!”钟诚均不满道。 陆鸿飞无言的看着邢陌言和钟诚均两人:“你们两个想研究,不能大大方方的找颜末要吗?” 钟诚均:“诶?颜小末会给吗?” “谁知道。”陆鸿飞耸耸肩:“不过他既然投到了陌言门下,应该不会拒绝。” “那可不一定。”邢陌言勾起嘴角:“他可不是乖乖听话的那种人,而且,直接要过来的东西多没意思,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 下午,天上竟然下起了绒绒细雪,气温降低了些,颜末给自己多加了一件衣服。 穿衣服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现在是冬天,衣服厚,她还能掩盖住自己的身材,但等到明年开春,甚至夏天,衣服变薄了,她要怎么办? 而且,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女扮男装吧。 颜末咬了咬唇,最终也没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只能先将这个问题压在心底。 快步走向门口,呼出的气都化成了白雾,空气清爽,有股干净的味道。 ...... 颜末还未见到人,就听到前面传来朱小谷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笑闹声。 离近了,发现门口不仅有邢陌言等人,还有朱小谷和三个圆滚滚的小孩子。 三个都是小男孩,脸蛋圆嘟嘟,笑着的模样异常可爱,可见被养的很好。 “哎,颜公子,你来了啊。”朱小谷第一个看到颜末,拖着腿部三个挂件,艰难的往颜末这边走了一步,“你们三个,快来跟颜末哥哥认识一下,都介绍介绍自己。” 被三双好奇的圆眼睛看着,颜末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啊,漂亮姐姐。”三个小男孩中最矮的那个,突然笑着朝颜末拍手掌,清亮的小嗓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颜末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感觉自己要凉,这孩子怎么看出来的?! “豌豆,你搞错了,没听小谷哥哥说这是哥哥吗。”个头最高的那个拍了下豌豆的脑袋,一本正经道:“虽然颜末哥哥长的比小谷哥哥好看很多,但也不是姐姐,应该是漂亮哥哥才对。” 豌豆啃着手指,看着颜末歪歪头,眼神有些困惑不解。 “豆芽,我是有多难看?”朱小谷不满道。 豆芽哼了一声,“你一天不给我弹弓,都是最最最难看的那个!” “哥哥好。”这时,个头中等的小男孩朝颜末鞠了一躬,笑的可甜可甜:“我叫蒜苗。” “你好,呵呵......你们好。”大冷的天,颜末出了一声冷汗。 朱小谷挨个按头,从个头从高到低介绍道:“颜公子,他们分别叫豆芽,蒜苗,豌豆,没有大名,大人说等他们长到十岁,自己取名,您这样叫他们就行了。” 颜末微微挑了下眉,没说什么,只点头应是。 “颜小末,你包的跟个熊似的,看起来个头更小了,哈哈哈......”钟诚均在旁边不客气嘲笑道。 颜末:“钟大人,我个头再小,也能把你打趴下!” “咳...咳咳......”钟诚均呛了一声,一脸惊奇:“哎,你这回终于反驳我了?” “我怕再不反驳您,这句话就该成您口头禅了。”真当她没脾气是吗,颜末笑着回呛:“我倒是不介意您嘴里一直念叨我,但您不怕家里人吃味吗?” 这些天,她可是知道钟诚均有一位未婚妻,是翰林院掌院家的千金。 “什么家里人......”钟诚均挠挠脸颊,难得有些羞赧,小声嘀咕:“你...咳,你可别乱说,还不是呢......嗯?等等,你说你能把我打趴下?” 颜末挑衅的看着钟诚均,“钟大人,您确实没听错。” 钟诚均嗤笑一声:“说大话谁不会,不然我们来比划两下,我......” “行了。”邢陌言打断两人,“想打回来再说,别耽误时间了。” 大领导发话,颜末和钟诚均只好乖乖应是。 戏班子在城西,那里有很多娱乐场所,再往偏西的地方走,更有赌坊青楼等场所。 颜末听朱小谷介绍青楼的时候,眼里满是好奇:“真的有青楼?” “那还有假。”朱小谷凑近颜末,跟说小秘密一样:“不仅有青楼,还有南风馆呢。” 颜末点点头,突然问道:“你家大人厌恶女人,那你家大人去过南风馆吗?” “咳咳咳!!!”朱小谷咳的惊天动地,一脸骇然的看着颜末,嘴里噼里啪啦道:“颜公子,你为什么老是诋毁我家大人?!上次说大人未婚有子,这次还说大人去......去......我们大人清清白白一个人,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男人更不可能有!颜公子,您可不要乱说,玷污大人清白!” 颜末:“......”最后那几句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你这是粉丝专有文案吧? 见邢陌言往他们这边看了两眼,眉头都皱了起来,颜末生怕这大忽悠又将她的东西骗走,连忙扯了把朱小谷,告饶道:“行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你家大人了。” 朱小谷哼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不过......你家大人难道还是童子鸡?”颜末狡黠的朝朱小谷笑了笑,赶在朱小谷说话之前开口:“哎,这可不是我乱说的了,是我根据你说的话推断出来的,你说你家大人身边女人男人都没有,可不就是...唔......” 朱小谷上前捂住颜末的嘴,这回轮到他告饶:“颜公子,我怕了你,事关男人尊严,给我家大人留点面子!” 颜末眨眨眼,这意思......难道是邢陌言不行?也难怪了,怪不得身边都没有人。 如果朱小谷知道他的话让颜末误会更深,恐怕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 这一路走过去,颜末第一次好好打量城中的一切。 这里不愧是京城,哪怕下着雪,街上的人还是很多。 邢陌言和钟诚均,陆鸿飞三人走在前面,颜末和朱小谷在他们三人身后闲聊,还有三个小孩子,一直在他们身边绕着跑闹,这样的场景,是之前颜末不敢想的画面。 在寒冷的冬天,竟有种温暖感。 这时候,邢陌言突然回头,“颜末。” 颜末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什么事,大人?” “今天没写完的大字,晚上记得回去继续写。”邢陌言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别以为今天看戏就能躲过写大字。” 颜末:“......那我可以现在回去写吗,戏我不看了。” “不行。”邢陌言一秒冷漠:“桌席定了,钱都花出去了,除非你拿东西抵扣给我。” “大人,你缺那点钱吗?”颜末不可置信,堂堂大理寺卿,竟然公然敲诈她这个小衙役,还有没有天理了! “很缺。”邢陌言理直气壮的点头:“不过你要是没钱,也可以拿......” “不可以。”颜末一秒拒绝:“我还是等晚上回去写大字吧。”还想觊觎她的东西,没门。 邢陌言:“......” 此时此刻,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认为——这个寒冷的冬天,真是一点都不温暖呢,呵。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小皮箱:-手铐 颜末:为了少写大字,我容易嘛我_(:з」∠)_ 邢陌言:莫怕,以后都会还给你的 颜末:呵呵呵呵呵 第8章 被套路了 从江南来的戏班名叫瑞雅班,班主冯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此时冯沙正带着恭维的笑容亲自接待他们:“各位大人们,这边请。” 邢陌言定的是包厢,位置好,免打扰,看戏很舒服。 “今儿这场戏是《贵妃醉酒》,经典戏目了,扮演贵妃的可是我们当红花旦......” 当红花旦唐曼宁——走进场地的时候,他们就听见好多人在议论这个名字,可见是真的火。 没多久,好戏开场,唐曼宁上台的时候,瞬间满场喝彩,那水嫩嫩的模样,加上天生一副好嗓子,戏唱的也有模有样,连颜末这种常听现代歌曲的人,都听的有滋有味。 听戏的时候,钟诚均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陆鸿飞纳闷的看着钟诚均。 “我去抓个人过来。”钟诚均咬咬牙,丢下这句话,匆匆忙忙就跑了出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身边竟然跟着一位清秀可人的姑娘。 “江月给刑大人,陆大人,还有这位公子请安了。” 颜末眨眨眼,被这位姑娘的声音秒到了。 虽然这位姑娘长相也不差,看着令人很舒服,但她的声音实在更令人惊艳,清润温柔,透亮明澈,像是一汪清泉,沁入心脾,如一股暖风,让人万分享受。 “这位是颜末,颜公子。”钟诚均给两人互相做介绍:“颜末,这位是江月,是我......咳,是翰林院掌院的千金。” “也是诚均的未婚妻。”江月温柔一笑,落落大方,不过她看向颜末的目光中有几分困惑。 钟诚均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江小姐自己一个人来的吗?”颜末有些好奇的问道,因为她没见到这位江小姐身边有跟着其他人,虽然大瀚朝民风开放,但一名大家闺秀胆敢一个人出来,也是着实令人惊讶。 “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问......”钟诚均看向江月,一脸不认同的神色,语气略微急躁:“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而且竟然还一个人跑到了戏班子这种地方,也不看看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万一有人见你......你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江月温柔透亮的眸子一弯:“诚均,你觉得刑大人和陆大人都是什么人?颜公子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能来,我却不能来?” 邢陌言喝了口茶,淡淡道:“是啊,我也想知道,来这里的我们都是些什么人。” 陆鸿飞呵呵一声。 颜末不置可否。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咳......”钟诚均摸摸鼻子,“那什么,月月不是女孩子嘛,我怕她一个人出来会吃亏,所以才口不择言了些,各位见谅,见谅哈。” 邢陌言:“你会吃亏,江姑娘都不会吃亏。” “这话怎么说?”颜末有些好奇。 江月柔柔一笑:“刑大人那是在开玩笑,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比得上诚均呢。” 钟诚均被夸的不免心花怒放,刚才那点质问,立即就抛到一边去了。 颜末见状,不免觉得好笑,这位叫江月的姑娘,表面上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实际上把钟诚均吃的死死的,不过这两人看起来是真的很互补,也很般配。 ...... 江月在钟诚均旁边落座,另一边就是颜末。 听戏期间,颜末总能感觉到江月在打量她,并且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打量,而是光明正大的看,被她发现之后,江月也不尴尬,反而落落大方的趁此机会和她闲聊。 平时喜欢吃什么——大烙饼。 平时喜欢做什么——查案。 平时喜欢聊什么——查案。 ...... 越聊,颜末越迷惑,这位江小姐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看到你旁边的未婚夫都快用眼神杀死她了吗? 就连邢陌言和陆鸿飞都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唯一不被影响的,恐怕就是三个小孩子了。 《贵妃醉酒》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颜末趁此机会,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她正想去如厕,还好古代的厕所部分男女,不然就冲这一点,她可能就早暴露了。 不过从厕所出来,颜末看到了江月......这是揪着她不放了? “江小姐,你到底......”颜末深吸一口气,决定问清楚。 “颜公子,恕我冒昧,如果搞不清楚一件事情,我会睡不着觉。”江月抱歉的看着颜末,勾唇笑道:“本来是想在包厢就问的,但我怕这是你的秘密,你说呢,颜...姑娘?” 颜末瞪大眼睛:“!” “看来我猜得没错。”江月这回彻底笑开,大概猜对了很高兴:“还真的是一位姑娘呢,我说寻常男子不可能这么矮,还有这么好的身材比例。” 颜末终于明白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这位江姑娘会成为钟诚均的未婚妻......不过就冲这最后一句话,比钟诚均强那么一丢丢。 “你是怎么知道的?”颜末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伪装......” “你的伪装非常完美,不用担心。”江月笑着指了指颜末的手和胳膊等处:“虽然男子也有这么矮的身高,但男子和女子的骨头关节毕竟不一样粗细,颜姑娘...还是叫颜公子吧,以免害你暴露——颜公子的骨头关节都很细,这点让我很奇怪,这不,一试探,你的表情就出卖你了。” 颜末捂住额头,不得不承认,她今天竟然栽到了一个小女子手上。 “你学医?”颜末有些好奇,不然为什么会注意到她的骨头关节和男子有区别。 江月摇头:“也不算学医,我学的是验尸,不过多多少少会接触一些医学知识。” 颜末这回是真的惊了,她不禁睁大眼睛,“你想当仵作吗?” 这位江姑娘真的是古代人?以一女子的身份,而且身份还不低,竟然对仵作验尸感兴趣,实在太令人困惑不解,也太令人震撼惊讶,但同时,颜末也真的佩服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 “是想要当仵作。”江月笑道:“对了,颜公子,我的师父,你应该认识,就是孔鸿孔先生。” “嗯,我认识......”颜末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恐道:“你都能看出来,那你师父......” “师父应该也看出来了。”江月笑眯眯的看着颜末,安抚道:“不过你放心,师父他从来都不是个话多的人,他只喜欢验尸,眼里也只有尸体,至于其他的事情,师父都不在意。” 颜末:“那就好,谢......” “不过你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了哦。”江月温柔开口道。 颜末:“......” ...... 和江月一起往回走,颜末好奇问她,就这么出来,难道不怕钟诚均误会吗? “我和他说想去看看唐曼宁,和唐曼宁比一比,看我们两个的嗓子哪个更好。”江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听人说唐曼宁的嗓子犹如天籁,我觉得自己也不差。” “噗——”颜末忍不住笑出声,觉得江月真有趣:“可是你又不喜欢唱戏,也不用唱戏。” 这样对比有什么必要吗? 江月竟然有些害羞,“实不相瞒,当初我就是凭借这把嗓子,吸引了诚均的注意。” 颜末恍然大悟,原来是怕心上人被其他声音勾去。 “不用担心,我看得出来,钟大人很在意你。” 江月露出甜蜜的笑容:“我知道,他......” “啪嗒——” 一声脆响,打断了江月的话,两人闻声看过去,竟然见到了刚才在讨论的唐曼宁。 此时唐曼宁仍旧穿着戏服,脸上妆容未卸,正低着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她面前是一位年约三十来岁的女人,风韵犹存,能看出年轻时有多貌美。 但此时女人脸上的神色非常不好,她看着地上的碎片一言不发。 “干娘......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唐曼宁咬着嘴唇,表情很愧疚:“要不然我出钱再给您买一个花瓶吧,今天我又挣了很多钱,可以买......” “不用了。”女人冷淡的回了句,不再与唐曼宁说别的话,转身离开了。 唐曼宁待在原地怔了半晌,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你没事吧?”江月走上去问道。 唐曼宁吓了一跳,此时才注意到江月和颜末。 被人看到刚才的场景,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绞着手帕,低头小声道:“我......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碎了干娘喜欢的花瓶,惹干娘生气了。” 没想到唐曼宁私底下竟然是个害羞内敛的姑娘,一点也没有在台上放的那么开的样子。 颜末低头看了看碎成一地的花瓶:“这个花瓶对你干娘很重要吗?” “是啊,干娘经常把玩这个花瓶。”唐曼宁说着,便蹲下身,打算将花瓶碎片拾起来。 江月和颜末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蹲下帮忙。 “啊,谢谢你们。”感受到两人的好意,唐曼宁的话不由得多了起来:“干娘以前也是很有名的花旦呢,有一次花旦评选,干娘还拿了第一,这个花瓶就是当时的奖赏之一,干娘很喜欢,可惜现在被我不小心摔碎了......” 颜末:“这个花瓶怎么被拿出来了?” “干娘想让我擦拭一下。”唐曼宁苦着脸:“可惜我笨手笨脚,没拿稳......干娘一定很生气。” 见唐曼宁一直在愧疚和不安,江月不由安慰道:“没事,你干娘也不会一直生你的气。” “希望如此。”唐曼宁点点头,“你们真是个好人。” 颜末在心里失笑,觉得这姑娘的性子还真单纯。 前面才刚经历过江月小姐姐的套路,她现在格外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对了,唱戏还好听,如果她现在不是女扮男装,需要保持距离,真想亲亲热热交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颜末:马甲掉的猝不及防,窝好慌ε=ε=ε=(#>д<)? 第9章 大姨妈来了 “嗯?曼宁,你在这儿干什么呢?”班主冯沙出现,立刻跑到唐曼宁身边,“快快快,别捡了,把你的小手划伤了可怎么办?” 马沙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握住唐曼宁的手,顺便将唐曼宁扶了起来,姿态亲密。 但唐曼宁隐隐有些抗拒的样子,手挣动了一下,“班主,这里有两位客人。” “哎,瞧我,没注意。”马沙拍了拍额头,跟江月还有颜末问好,手这才放开了唐曼宁,但不等江月和颜末说什么,马沙又催促唐曼宁去后台准备,下一场戏就要开始了。 “可这花瓶......”唐曼宁有些犹豫。 马沙:“我让人过来收拾,你去准备上台。” 唐曼宁无法,只好转身离开,之后马沙又和江月颜末告罪,也转身离开了。 这是怕他们多管闲事吧。 ...... 等两人一起回到包厢,钟诚均眼睛都瞪大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回来?孤男寡女的......” “正巧碰上了。”江月坐到钟诚均旁边,“你不会连颜公子的醋都吃吧,好酸啊。” 颜末:“?” 什么意思,听着好像没必要吃她的醋似的,她女扮男装,好歹也是翩翩佳公子一枚吧? “也对。”钟诚均突然坏笑了一下,“毕竟颜末只比你高半个头,实在不般配。” 颜末:“......” ......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已经飞成了鹅毛大雪,三个小朋友连戏都不看了,一个个趴在窗户旁看雪,一脸惊奇,还伸手到窗外去接雪花。 颜末也一脸好奇,跟着三个小孩儿站在窗户边,她虽然是北方人,但在现代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而且,是真冷啊,窗户才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她已经冻的想流鼻涕。 见几个孩子的小脸也冻得通红,颜末连忙挨个拍拍头,“把窗户关上吧,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还能看雪。” 豌豆个子最爱,也最听话,笑眯眯的就想踮着脚去关窗户,可惜他手太短,根本够不到。 豆芽个头最高,勉强能够到,但是他还想再看一会儿雪,于是哀求着颜末,再等一会儿。 颜末有些犹豫。 蒜苗站在两个人中间,拉了拉豆芽的衣袖,轻声道:“哥哥,等回去我们一起打雪仗吧?” 豆芽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连忙和两个小伙伴商量要怎么玩。 颜末挑挑眉,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三个小孩儿真好玩。 ...... 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一脚下去,能踩出个坑。 三个小孩儿彻底撒了欢,颜末就在后面看着三个小孩儿疯跑,满脸笑意。 “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邢陌言抱着双臂,走到颜末身边。 颜末有些惊讶:“我?我都大多人了,小谷都没跟上去玩。”她就算想,也不好意思跟上去。 “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话题拐的有些快,颜末下意识点头:“是啊,我们那里......” 她转头看向邢陌言,心想这男人也太奸诈了,嫑脸。 邢陌言愉悦的勾起嘴角:“听戏也是一脸新奇,以前过的很苦?” “一点也不苦,我只是很少......”差点又掉进坑里! “我很好奇。”邢陌言眸子幽深的看着颜末:“对你,我很感兴趣。” ...... 颜末发誓,她真的没脸红,就是心跳的有些快,不得不承认,邢陌言虽然心眼多,脾气坏,嘴巴毒,但人是真的好看,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眼里都是对方,让人不敢直视。 钟诚均去送江月回家,三个小孩儿和朱小谷一起在打雪仗,陆鸿飞去书房看卷宗,邢陌言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总之到晚饭前都没见人影。 颜末......她回房间写大字。 写着写着,颜末突然僵硬了一下,因为她发现,她来大姨妈了。 大姨妈这种东西,她都快忘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整天提心吊胆,想各种事情,谁还会关注一个大姨妈,但是大姨妈总会到,迟到也是到,在你想不起来的时候,尽职尽责的刷着存在感。 怎么办?大理寺可就她一个女人! 颜末找不到能够代替卫生巾的东西,她转了两圈,扭头看向桌上还未用的宣纸...... ...... 第二天,邢陌言要检查颜末的大字。 “呃......”颜末朝邢陌言露出略带讨好的微笑:“其实吧,我写了,但是吧......” 邢陌言掀掀眼皮:“但是什么?” “咳,出了点小意外。”颜末破罐子破摔:“我拿不出来。” “那你......”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朱小谷的声音响起,下一秒,他人就出现在书房。 颜末就差给朱小谷鼓掌了,这孩子简直是小天使。 书房的气氛不对,朱小谷敏感的察觉到了,不过看不出来为什么,他挠挠头,有些疑惑。 “出什么事了?”邢陌言冷着脸问道,“我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很着急。” “啊,不是,出人命了!”朱小谷脸色有些复杂:“瑞雅班的花旦死了,事情牵扯到了二皇子殿下。” “什么?!你说谁死了?”颜末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瑞雅班的花旦?” 朱小谷叹了口气,点点头,也觉得有些可惜,那么年轻的姑娘:“就是那个唐曼宁。” ...... 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二皇子邵安行,所以邢陌言亲自去了现场,颜末等人随行。 一路赶过去,颜末脑海里一直在闪现昨天和唐曼宁交谈的画面,那么害羞内敛的姑娘...... 朱小谷没说唐曼宁的死因,显得有些难以启齿,只说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颜末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等到了凶案现场——唐曼宁的房间,她才知道为什么朱小谷不好开口,因为唐曼宁是被奸杀的。 衣不蔽体,头部被砸烂,颜末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的扭过了头。 她看过那么多尸体,不怕,但不忍心。 江月一身利落打扮,正在房间帮唐曼宁整理仪容。 她脸色严肃,嘴唇紧抿,显然也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昨天还和她们说话,今天就死的这样惨,只能道一声世事无常。 因为男女有别,邢陌言等人也没进去,只在房门外面等着。 “谁是第一目击者?”颜末迫切想要了解一些线索。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吗?”朱小谷指了指不远处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是班主冯沙,他旁边那个,是唐曼宁的干娘。” 唐曼宁的干娘叫黄娅,三十二岁,至今也没有成亲。 在唐曼宁十岁的时候,黄娅收养了她,并一直教导唐曼宁唱戏。 一年前,黄娅从花旦的位置上退居幕后,由唐曼宁顶上,大概唐曼宁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她成了花旦之后,竟然将瑞雅班又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此时不止黄娅在哭,冯沙也在哭。 “我的曼宁啊,你怎么就去了呢?!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要这样害你!”冯沙干嚎,没掉眼泪,虽然表情沉痛,但看上去更心痛瑞雅班之后的发展:“你死了,瑞雅班可怎么办啊......” “瑞雅班,瑞雅班......你心里只有瑞雅班!曼宁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难道你不心疼她吗?!”黄娅听到冯沙这样说,立即抬起头来怒骂,“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我怎么不心疼......” 两人开始争吵起来。 “够了!”邢陌言冷声呵斥了一句,全场瞬间安静。 颜末看向邢陌言:“大人,可否由我来?” 邢陌言点了点头。 颜末看向朱小谷:“小谷,帮我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放置一张桌子,两个凳子即可,将与案子有关的人分开,别让他们待在一起,然后一个个送进房间就行。” 朱小谷点头,又有些担心:“颜公子,你不会要对他们...动用私刑吧?” “怎么可能。”颜末摇摇头:“就是问话罢了。” 不过关于涉案者二皇子,颜末就没资格问话了。 而且二皇子都没出现在这里,所以只能邢陌言去了解情况。 ...... 在问话之前,颜末和江月了解了一下唐曼宁的情况。 “头部的伤是致命伤,身上没有其他伤痕,是先奸后杀。”江月叹了口气:“未找到凶器。” 颜末:“没有找到凶器吗?” 江月点点头:“嗯,所以没法定二皇子的罪,虽然二皇子在凶案现场被人当场发现。” 二皇子邵安行,在凶案现场被冯沙发现的时候,唐曼宁已经死了。 颜末先审问了冯沙,据冯沙交代,他昨天晚上去找唐曼宁,却见有一个男人在唐曼宁房里。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那男的神色有些慌乱,想走,我便扯着他不放,然后......”冯沙一脸悲伤:“然后我就发现曼宁死在了床上,还那样惨......那个男的一定是凶手,大人,你不要放过他!” 颜末没应声,反而问道:“为什么晚上你要去一个姑娘的房间找她?” 冯沙脸色顿时僵住,支支吾吾的,表情有些慌乱:“这个...我......我是想找她聊聊唱戏的事情,前阵子,她突然和我说,再唱几场,就不想唱了,这我怎么可能同意,她可是我们瑞雅班的台柱子,如果她走了,瑞雅班也就完了,我们还有这么多号人等着吃饭......” “那完全可以白天去聊这个事情。”颜末打断冯沙的话。 冯沙躲避着颜末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和颜末两人,看颜末那张严肃的脸,他竟然觉得非常心慌紧张,“白天她要上台唱戏......” ...... 冯沙有嫌疑,他对唐曼宁有那种心思,控制不住自己,对唐曼宁犯下禽兽行为后,失手杀人也说得过去,但颜末觉得冯沙过失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相比起冒犯唐曼宁,显然让唐曼宁给他挣钱,对冯沙来说意义更大。 下一个是黄娅...... 颜末一共审讯了和唐曼宁关系最为密切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个是晚上来找唐曼宁的冯沙,一个是唐曼宁的贴身丫鬟柳萃,还有一个,就是唐曼宁的干娘黄娅,到目前为止,只证实冯沙在唐曼宁下场之后来找过她。 初步推断,唐曼宁应该是刚死不久,便被冯沙发现,因此也不能排除二皇子的嫌疑。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宣纸呢,既然交不出大字,把宣纸交出来,那也是钱 颜末:你不会想知道那些宣纸的用途...... 第10章 高深莫测邢陌言 “昨天晚上,你去见过唐曼宁吗?”颜末看着黄娅,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脸色有些憔悴。 黄娅摇摇头,神情悲伤,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不愿意说话。 “唐曼宁的死,对你打击很大?”颜末又问。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黄娅这时候转过头看颜末,“她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横遭惨死,难道你觉得我会不伤心?!曼宁的死,当然对我打击很大!” 颜末:“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并不愿意和我交谈,以为你不想快些找出凶手......” “我当然想要快些找出凶手!”黄娅的语气更有些急:“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您叫我过来问话,我也没什么能说的,只希望大人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找凶手要紧!” 颜末未搭腔,又问了其他自己想问的问题,黄娅的脸色虽然不好,但碍于颜末的身份,还是都回答了。 最后一个人是柳萃,个子高挑,身段好,就是长相寡淡,不太出彩,她脸色并未见有多悲伤,仿佛不怎么在意唐曼宁的死,相比于悲伤的情绪,好像感慨的情绪更多一些。 “我才伺候她两个月。”柳萃称呼唐曼宁为“她”,并非小姐。 颜末笑了笑,但笑意并未达眼底:“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叫我不要问你?还是在暗示我说,你伺候唐曼宁的时间不长,并没有杀她的动机?” 见颜末是这种态度,柳萃有些拘谨瑟缩,尴尬笑笑:“大人,你想多了,我就那样一说。” “作为唐曼宁的贴身丫鬟,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在唐曼宁身边?” 柳萃抚了抚头发:“啊,那个,我......我和她...和小姐闹了点别扭,所以我就走了。” 颜末眯了眯眼睛:“后来没再回去。” “没......”柳萃低下头说道。 颜末问了下具体时间,柳萃是在冯沙来之前走的,所以她的嫌疑也很大。 ...... “颜公子,你谈完了?”朱小谷见颜末出来,连忙上前问道。 颜末摇摇头:“还要和其他人去聊聊。” 三个人和唐曼宁的关系究竟如何,是否有矛盾,这些从别人那里打听出来才更客观。 现在来看,柳萃对唐曼宁不满,冯沙对唐曼宁有小心思,黄娅和二皇子好似和唐曼宁没什么恩怨,但这两人,一个表现有些奇怪,一个出现在凶案现场,都洗不清嫌疑。 ...... 唐曼宁的尸体被送到了大理寺,邢陌言等人也跟着回大理寺。 颜末想找江月了解下唐曼宁尸体的情况,就在后面和江月谈话。 到了大理寺门口,邢陌言回头叫颜末,想要彼此互相交换下收集到的线索。 颜末应了一声,就想跑过去,结果被江月一把扯住了胳膊。 “等等!”江月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颜末不明所以的回头:“怎么了?” 江月将颜末扯到跟前,也顾不得在场有其他人,连忙用气音道:“你后面落红了!” 颜末瞪大眼睛:“!” 靠! “你们在干什么?!”钟诚均回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吼一声,“颜末!” 他大步走过来,抬手就要攻击颜末。 “诚均,别!” 听到江月还护着颜末,钟诚均脸色更是臭的不行,根本没办法冷静,也不可能听话。 颜末将江月推开,自己迎上,双手一抬,就架住了钟诚均的胳膊。 钟诚均眼睛一亮,攻势越发迅猛,他身材高大,力气也大,相比起来,颜末比钟诚均矮一个头,但是两人看上去却势均力敌,而且颜末一点都不怵钟诚均的强悍攻击。 朱小谷惊讶的张开嘴:“怎么颜公子力气这么大的吗?竟然能接住钟大人的招儿。” “你这都是什么招式?”钟诚均越大越兴奋,他生在定国公府,是定国公次子,从小舞刀弄枪,接触的招式各种各样,但还从未见过颜末这样的出招方式。 快,准,狠,还精简有力,角度刁钻,能一下拿捏住人,要不是他经验丰富,恐怕就被颜末制止了,不过也有好几次差点没反应过来。 颜末心里憋着股气,此时和钟诚均对打,一股气全撒了出来,打的酣畅淋漓,“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钟诚均哼了一声,出招越来越快。 颜末连退几步,脸上也并未见慌乱的神色,她沉着的眯了眯眼睛,利用身高的“优势”,一个闪身闪到了钟诚均身后,侧击钟诚均几处关节穴位,在钟诚均麻痹的时候,蹬腿,一个锁喉上去,就将钟诚均制住了。 “服不服?”颜末微微吐出一口气,平复下自己有些快速的呼吸。 钟诚均从嗓子里困难的吐出一句:“服个屁。” 颜末挑眉:“那你也是输了。”将钟诚均放下后,她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尴尬,好像经过刚才那一番对打,她的大姨妈更猖狂了。 江月像是知道颜末的尴尬,连忙上前转移话题,拉着钟诚均就走,不让钟诚均在这里继续废话。 至于颜末,看了邢陌言一眼,在对方高深莫测的眼神下,赶紧找个借口,也先溜了。 “我有点事,大人,等我回来找您!”心虚的都不敢去想邢陌言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后面不会特别明显吧?! 颜末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衣服一看,还好,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什么。 但坏就坏在,她身边就有几个细心的人,除了江月,至少还有邢陌言...... 颜末心里打鼓,但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之后就破罐子破摔,该咋样咋样。 ...... 在收拾自己的时候,朱小谷过来告诉颜末,说是江月送来了赔礼道歉的东西,说都怪她,才让颜末遭受了无妄之灾,这个无妄之灾,自然指的是和钟诚均的对打。 颜末接过来,等送走朱小谷之后,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古代女子月事用的东西! 她感动的都快哭了,江月小姐姐简直太贴心了,怎么会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 这就是雪中送炭啊! ...... 装备好,颜末来到了邢陌言的书房,陆鸿飞和钟诚均都在。 见到颜末,钟诚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邢陌言正在练字,见到颜末,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天的大字练的如何?哦,对了,还有昨天的大字,我可还没忘,记得补上。” 颜末:“......”要不要一开口就这么魔鬼。 简直不是人。 “咳,好了,聊案子吧。”陆鸿飞忍笑道。 邢陌言看向颜末:“你先说。” 颜末点点头:“但我需要一块白色能竖起来的板子,和一块炭笔,能更清晰梳理案件脉络。” “行。”邢陌言应的干脆,然后指挥钟诚均:“你去准备。” “我?”钟诚均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邢陌言挑眉:“不是你是谁?” 钟诚均:“......好吧,我去准备。” ...... 没多久,钟诚均就回来了,速度还挺快。 大理寺牢房有捆绑犯人的架子,钟诚均直接将一块灰白色的石板放在了架子上。 炭笔好找,就是会弄一手黑。 “喏,凑合用吧。”钟诚均递给颜末 颜末道了谢,然后开始说她收集到的线索。 一边说,一边在灰白色的石板上写字——围绕死者写出相关人物,将人物之间的关系进行说明。 按照时间顺序,第一个出现在唐曼宁房间的人,应该是柳萃,柳萃和唐曼宁的关系并不好,颜末在和其他人交谈中,能发现柳萃其实有想当花旦的念头,她不是奴籍,甘愿伺候唐曼宁,也是存了几分自己的心思在。 心气儿高,嫉妒唐曼宁,自然不会好好伺候她,两人多有摩擦,唐曼宁性子软,每次有摩擦,都是被欺负的主儿,关键是,她还心软,柳萃一哀求,她就不忍赶对方走了。 “但我还打听到,因为唐曼宁在京城引起很多公子书生的注意,柳萃嫉妒之心更胜以往,竟然开始抹黑唐曼宁。”颜末想着听到的事情,不由得摇摇头:“她的手段又实在拙劣,被人当场抓住,唐曼宁下定决心要赶走她,这事,就发生在这两天。” 颜末在唐曼宁和柳萃这两个名字之间点了点,“柳萃的杀机并不大,她不过是不想离开这个戏班,不想放过成为花旦的机会,哪怕和唐曼宁闹矛盾,也不至于去杀人......” “等等。”钟诚均皱眉,“你别忘了,唐曼宁是被先奸后杀,凶手是个男人!” “你确定?”颜末淡淡问道:“证据呢?” “证据不就是......”钟诚均卡壳,随即皱眉。 颜末摇摇头:“不要被眼前的线索迷花眼,不说先奸后杀这个顺序对不对,难道女人就不能伪造出这样的行为吗?钟大人,你恐怕小瞧了女人。” 邢陌言眼神幽深:“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的想法。” “那是你们陷入了固定思维模式。”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有趣,有趣,有趣 第11章 顺序搞错了 “那天晚上,柳萃应该和唐曼宁发生了一些矛盾,所以没有留下伺候唐曼宁,而是出去了。”颜末在唐曼宁和冯沙之间画上时间轴:“按照时间来看,第二个出现在唐曼宁房里的人,就是冯沙。” 陆鸿飞微微挑眉,眼里闪过讥讽,“那个戏班班主?” 颜末点头:“对,没错,就是他。” “一个老男人,那么晚出现在唐曼宁房里,说他没点心思,我可不信。”相比于陆鸿飞的收敛,钟诚均则是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表情不屑。 “冯沙出现在唐曼宁房里的时候,就见到了二皇子,而那个时候,唐曼宁已经死了。”颜末在板子上画了一个小火柴人,用以表示二皇子,然后看向邢陌言,“大人有调查出什么吗?” 邢陌言轻笑一声,锋利的眉梢微挑,语气漫不经心道:“邵安行说自己被人敲晕,醒来的时候,就趴在了死者唐曼宁身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之后想走的时候,就遇到了冯沙。” 颜末有些诧异,因为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古代,邢陌言竟然直呼了二皇子的名讳。 可真是奇怪。 不过现在也不是探究这个事情的时候。 颜末问道:“那二皇子去那里做什么?” 邢陌言嘴角嗪着一抹古怪的笑意:“当然是去放松心情,毕竟之前郭宾鸿那个案子,虽然看着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姚琪......” 颜末懂了,这是受到了牵连。 姚琪虽然不是郭宾鸿案件的凶手,但是他在这起案子中的表现着实让人恼怒,皇上也发了那么大的火,想到和姚琪相关的姚家,还有二皇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二皇子邵安行想出来散心,找点乐子,这无可厚非。 但是这位二皇子的运气真的差,这次竟然亲自摊上事儿了。 想到这里,就连陆鸿飞的脸色都有些复杂难言,这也太倒霉了,还是说,最近有什么人想坑姚家,或者是二皇子和姚贵妃?他摇摇头,心想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心思回到案子上,听颜末继续分析,还挺有趣的。 “我觉得二皇子是凶手的可能性比柳萃还要小。”颜末点了点二皇子的小火柴人:“一来,二皇子说他是被人敲晕带去唐曼宁的房间,当然,这个的真实性待考察,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邢陌言挑起嘴角笑了笑。 “二来,不管二皇子本人是否和唐曼宁有过交谈,以他的身份,哪怕不花钱,哪怕唐曼宁不愿意,估计只要二皇子想,那么唐曼宁也会被人送到二皇子面前,何至于使出那种手段,当然,如果二皇子本身是个......咳,追求刺激的。” “噗——”钟诚均直接不客气的笑了出来:“颜末,你可真敢说。” 颜末无辜道:“我说什么了?” “这个情况基本可以排除。”邢陌言开口:“邵安行虽然张狂了点,但他不是变态。” 颜末:“......” 这位才叫真敢说。 “好,不过二皇子究竟为什么会被人敲晕,被什么人敲晕,这些还需要调查。”颜末眯了眯眼睛:“我怀疑敲晕二皇子的那个人,应该和唐曼宁的死有直接关系。” 邢陌言往后靠了靠椅背,修长骨感的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开口:“按你这么说,如果根本没有敲晕邵安行的那个人,那么就是邵安行在说谎,他十有八九就是凶手了。” 颜末看了眼邢陌言,没有说话。 邢陌言勾出一抹笑,“继续。” “最后还有一个可疑的人。”颜末在一边写下黄娅的名字:“就是唐曼宁的干娘,虽然事发当晚,没人看到黄娅去找唐曼宁,但这个人也不能排除在嫌疑人范围中。” 陆鸿飞有些奇怪:“为什么?黄娅应该是他们当中最没有杀机的那个人。” 颜末摇摇头:“我觉得她的杀机最大。” 钟诚均的身体微微前倾,颇感兴趣道:“怎么她的杀机最大?黄娅是唐曼宁的干娘,几乎手把手将唐曼宁教出来,感情深厚,怎么可能去杀害唐曼宁?” “因为她嫉妒,不甘心。”颜末微微垂下眼睛,“在我和黄娅的交谈中,能感受到她很怀念自己当花旦的那些时光,而且她对唐曼宁的死,其实并不见得有多伤心。” 陆鸿飞皱了皱眉:“可我看她哭的很难过。” 颜末反问:“女人哭,就一定是很难过?” 陆鸿飞:“呃......不是吗?” 呵,男人。 “我问你们,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钟诚均想到唐曼宁,试探的回答道:“贞洁?” “不得不说,哪怕是女人,也认为女人最重要的是贞洁。”颜末冷笑一声:“可收敛尸体的时候,除了江月,你见黄娅看过唐曼宁一眼吗?更别说动手帮唐曼宁整理了。” 如果黄娅真的为唐曼宁的死难过悲痛,真的在乎唐曼宁,那怎么忍心见到唐曼宁那副样子。 江月和颜末不过是和唐曼宁有过一面之缘,都不忍心让唐曼宁死去之后也不体面。 先不说会不会破坏尸体上的线索,但至少黄娅连那样的表现都没有。 细想之下,着实令人心寒。 ...... 听到颜末这样说,陆鸿飞和钟诚均不由得怔楞,同时一丝冷意爬上心头。 回想黄娅当时的表现,也没有哭的肝肠寸断,之后更是平静下来,难道她就真的没想过帮唐曼宁整理的体面一些吗?还是她根本不想去,不在乎...... “黄娅已经三十多了,你怎么就觉得她还留恋当花旦的日子呢?”陆鸿飞疑惑道:“如果她还留恋,为什么还要教导唐曼宁,让唐曼宁代替她上台?” “虽然容颜可以被妆容掩盖,但她嗓子的变化没办法掩盖。”颜末摇摇头,“尽管不想承认,但黄娅的嗓子的确不行了,她在走下坡路,如果戏班还想要挣钱,必须培养更年轻的花旦出来。” 黄娅之所以还能留在戏班,不是靠着和冯沙的交情,而是她能教导出新的花旦。 颜末还记得,在交谈中,黄娅感叹过一句话,她说:从曼宁上台的那一刻起,听到台下传来的欢呼声,我就知道那种荣光不再属于我,我亲手捧起的戏台子,必须拱手让人了。 ...... 案子还有很多疑点,虽然颜末说了女人也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但唐曼宁确实被...了,也就是说,哪怕凶手真的是女人,但一定也有一个男人是作为帮凶而存在。 “小月月,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这天,江月在大理寺检查唐曼宁的尸体,颜末光明正大找了过来。 江月抬起头:“什么忙?” “咳,帮我看看唐曼宁身上有没有......”颜末凑到江月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江月的脸立即红了,“你...你还真是......” “拜托了。”颜末双手合十,“这个很重要。” “好,我知道了。” ...... 在颜末和江月说话的时候,钟诚均全程抱着手臂在不远处看着。 “哎,陌言,你说颜末和月月在说什么?”钟诚均咬咬牙,“男女授受不亲,怎么我觉得月月和颜末有些亲密?他们两个才认识没几天,而且月月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邢陌言看了钟诚均一眼,“颜末也没做什么吧。” “他还没做什么?!”钟诚均瞪着眼睛,不满道:“他都凑到月月耳边了!” “应该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邢陌言一边说着,一边见颜末走了回来,“你让江月帮了什么忙?”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江月脸色凝重的走了出来,“我检查好了。” 颜末心急道:“怎么样?” “她身上这个部位,果然没有淤痕。”江月隔空比了比自己腰间的部位,“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在唐曼宁身上其他部位仔细检查了下,也没有任何淤痕。” 钟诚均奇怪道:“你们查唐曼宁身上有没有淤痕是为了什么?” 颜末开口道:“如果你要强迫一个女子......” “哎哎,说什么呢!”钟诚均立即制止颜末,然后急忙跟江月证明自己的清白:“月月,我不会那样做的,你可要相信我。” “我只是打个比方。”颜末无语道。 钟诚均给颜末拱手:“颜公子,这里还有其他人,你可以换一个打比方。” 邢陌言闻言,看过来。 颜末看向邢陌言。 ......算了,她还是直接说好了。 “对唐曼宁不轨之人,想要行那事,必须要抓紧唐曼宁才行。”考虑到古人都很保守,颜末说的还算隐晦,“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唐曼宁那时候还活着,她必然要挣扎。” 江月红着脸补充:“唐曼宁没有中药迹象,所以她被......她那时候是清醒的状态。” 颜末点头:“可是我刚才让江月去检查了唐曼宁的身体,她应该被大力控制的地方,并未见淤痕,所以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邢陌言和钟诚均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颜末叹了口气:“唐曼宁很可能是死后被人......也就是说,她是被先杀后奸。” 而先杀后奸,更可能是凶手的障眼法。 钟诚均皱眉:“那这么说,柳萃和黄娅的嫌疑......” 不等钟诚均说完,陆鸿飞快步走了过来,“柳萃来报案,说自己隐瞒了一些事实。”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往正厅走去。 ...... 柳萃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胆怯,见颜末几人进来,连忙磕头,“几位大人们,小女迫不得已,隐瞒了一些事情,还请各位大人赎罪。” 邢陌言坐在中间的位置,神色肃穆,风光霁月的脸上一片冰冷,“你可知隐瞒与案件有关的线索,会有什么后果?” “大人饶命!”柳萃仓皇慌乱的用头抵在地上,颤抖着身体道:“小女只是觉得那个事情不重要,而且......而且我要是说了出来,那我就完了......” 颜末皱眉:“到底你隐瞒了什么?” 柳萃抬起头,“其实我那晚离开她...小姐的房间后,想想觉得不妥,便又回去了,可是我才走到门口,就见到了......见到了冯班主。” “冯沙?”颜末惊讶道:“你也见到了冯沙和二......和另一个男人......” “不是。”柳萃摇头,“那个时候,小姐还没死,我看到冯班主在纠缠小姐,被小姐打了出来,然后冯班主就走了。” 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了众人,照柳萃这么说,冯沙那天晚上,其实是去了两次唐曼宁的房间! 可是冯沙却隐瞒了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年底太忙了,不好意思哦 第12章 嫉妒心 颜末皱眉:“你现在为什么会说出来?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柳萃胆怯的看了眼颜末,许是害怕颜末怪罪,又立刻低下头:“大人,小女还要在戏班里生存......” “那现在呢?”颜末无法说柳萃做的是对,还是不对,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冯班主要遣散戏班。”柳萃讷讷道:“我没地方可去......不,是我,我担心冯班主现在遣散戏班,是因为心中有鬼......” 陆鸿飞有些诧异:“他为什么突然要遣散戏班?” 柳萃的表情有些落寞:“小姐死了,还死的那样惨,现在外面有很多风言风语,戏班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出了这种事,谁还愿意来听戏。” ...... 因为柳萃的供词,邢陌言立即叫人提审了冯沙。 冯沙没想到自己两次去唐曼宁的房间,竟然被人看见了,他一边惊怒的看着柳萃,一边惶恐的跪下来磕头,“大人,小人......小人的确还去找过曼宁,但我第一次......我第一次真的没做什么,而且也没待多久,我很快就走了。” “是没做什么,还是没机会做?”钟诚均嗤笑一声,“大半夜去女儿家的房里,你还想做什么?而且竟然还去了两次。” “我......”冯沙颤抖着身体将头嗑在地上,“大人饶命,小人也就是有那贼心,可没那贼胆,我可还指望她给我挣钱呢,曼宁不愿意,我自然是不敢强迫她,更别说杀她了。” 邢陌言突然笑了一声:“你有那贼心,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偏偏那天化作了行动?” 颜末看了眼邢陌言,在心里给邢陌言赞了一声好。 让冯沙将想法化作行动,一定有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背后,没准隐藏着某种动机。 “其实...其实那天晚上我去找曼宁,一开始只是想安慰安慰她。”冯沙微微抬头,回忆道:“那天曼宁不是将黄娅的宝贝花瓶摔了吗,我去找黄娅说情,啊,对,是黄娅让我去安慰曼宁的,所以我才......” 邢陌言眯起眼,“黄娅吗?” 冯沙点头应是。 ...... “这个黄娅很可疑。”颜末圈出黄娅,“现在她被慢慢挖出来了。” 江月对颜末的小白板案情分析很感兴趣,所以也来跟着旁听,此时举手道:“但是听人说,那天晚上,黄娅很早就睡了。” 颜末摇头:“这个可以伪装,不是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对了,凶器能圈定范围吗?”钟诚均突然偏头问江月。 “凶器是很硬的东西,大概一个巴掌大,钝器,应该是圆形。”江月皱眉,“我们排查了唐曼宁的房间,她的房间并未丢失过类似的东西,也就是说,凶器可能是凶手外带来的东西。” 颜末:“也可能不是。” “怎么说?”江月好奇道。 “也可能是新买的东西。”颜末挑眉:“柳萃临走前,我问了她一个问题,我问她,那天唐曼宁是否有让她买过什么东西,她说有。” 几人立即竖起耳朵,钟诚均直接拍手:“可真有你的!” “买的是什么?”陆鸿飞有些急迫的问道。 “砚台。”颜末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复杂:“听柳萃说,是唐曼宁买来送给黄娅的道歉礼物,不过那个砚台,现在不见了,我想这个砚台十有八九就是凶器。” 江月神色略有些激动:“如果没有意外,那就对的上了,基本符合凶器的一些特征。” “邵安行那边也查出了点东西。”邢陌言开口,“那天晚上,他说看戏看的无聊,自己去后院转了一圈,路过花园的时候,被人敲晕,我派朱小谷仔细查了下邵安行被敲晕的地点,离唐曼宁住的地方很近,离杂役住的地方也很近。” “杂役?” ...... 这些天,瑞雅班的人都过的不怎么好,先是台柱子,他们的当家花旦唐曼宁无辜惨死,被当场抓住的男人,好像背景很大,以至于案子直接惊动了大理寺。 凶手还没抓住,班主就要遣散戏班,他们也不知能分到多少钱。 遣散戏班的事情还没落定,大理寺又叫了班主去审问,这一去,当天就没回来,只回来了一个面色苍白的柳萃。 问柳萃,柳萃什么话也不说,只默不作声的收拾行李,等着走。 难道冯沙是凶手?已经确定了? 众人不敢想,只觉得前路渺茫,更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偷偷从房间里出来,灯都没点,腰间仿佛藏着东西,一路小跑,但还未等他跑到前厅,便突然被人制住了身体,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下一瞬,灯火大亮。 朱小谷哼了一声,使巧劲儿击打在男人腰间死死捂着的地方,男人闷哼一声,这才松开手。 一个染了血的砚台滚了出来。 “大人。”朱小谷将砚台呈上。 江月带着猪脬做的手套接过来——这是颜末建议做出来的,之前用的是麻布做出来的手套,不贴合手指,戴上不好操作,但如果不戴手套,会弄脏手,总之就是各种不方面。 将猪脬加工处理之后,做出来的手套非常薄,还贴合手指,不影响触感,当时颜末提出来后,孔鸿简直奉若珍宝,欣喜的研究了一个晚上,在此基础上还改良了很多。 看的颜末也是叹为观止,不得不佩服孔鸿的奇思妙想和创新精神。 江月比对了砚台的大小,以及其上的血迹,最终点点头:“这个砚台就是凶器。” 那男人听到江月这样说,还想挣扎逃跑,结果被朱小谷一脚踹翻在地。 “还想跑?!” 这时候,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戏班众人的注意,渐渐有人汇聚过来。 “怎么回事啊?” “天啊,这不是大理寺的几位大人吗?” 众人立即磕头下跪,同时面面相觑,仍旧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人眼尖的发现了朱小谷脚下的男人。 “王长?他怎么了?” “对啊,这不是王长吗?他是哪里惹到几位大人了吗?” 众人窃窃私语,颜末看向王长,“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们替你说?” 王长是个看上去很老实的男人,年约四十,面貌敦厚,身材高壮,据调查,他是戏班里打杂的,专门收整各种杂物,各种杂活也是他做,总之在戏班里,算是老好人的存在。 “大人,小人......小人认罪。”王长脸色灰白,认罪倒也干脆。 众人哗然,纷纷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王长,显然怎么也想不到王长是杀人凶手。 “凶手不是冯班主?” “王长是凶手?天啊,怎么会是他?” 邢陌言扫视一圈众人,随即开口道:“说说吧,你是如何起的歹念,之后为什么要杀唐曼宁?” 王长沉默了半晌,才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见色起意,之后又怕唐曼宁告官,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杀了。” “你在说谎。”颜末开口道。 “我没有说谎。”王长抬头看了眼颜末,“大人,事到如今,我说谎也没必要了。” 颜末笑了一下:“怎么没必要?你不还要保护你的恩人吗?” 王长脸色变了。 这会儿王长已经双手反绞到背后,被扣上了手铐,朱小谷在人群中,抓了黄娅过来,将黄娅压着跪在了王长身边。 黄娅脸色变了又变,等跪下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颜末:“听人说,你是黄娅带进戏班的,如果没有黄娅,你恐怕会被追债的打死,对吧?” 王长看了眼人群,随即垂下眼:“这是戏班里都知道的事情,大人何必还问我。” “是啊,所以黄娅让你做什么,哪怕让你去qiangjian一个尸体,恐怕你也是愿意的。”颜末叹息一声,看着两人变了的脸色:“先奸后杀,先杀后奸,你们以为大理寺查不出来这个顺序吗?” 戏班众人听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们惊疑不定的看着王长和黄娅,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情况。 “大人,凡是要讲究证据。”黄娅咬着牙,“哪怕证明了王长说谎,但也不能证明他掩护的那个人就是我啊?曼宁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怎么忍心......” 颜末厉声喝道:“你怎么不忍心?!事到如今,你还狡辩?黄娅,我就问你,这砚台,是唐曼宁买给你的,你知道吗?你碰过没有?” “我不知道。”黄娅磕头,“大人明鉴,我见都没见过这个砚台,更别说碰这个砚台了。” 颜末冷笑一声,蹲下身体,平视黄娅,“你知道国子监学生被分尸的那个案子吗?” 黄娅不明所以的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出凶手的吗?”颜末面容平静的看着黄娅:“那个凶手也说没碰过凶器,但我们在凶器上找到了凶手的指纹,要知道除了死者,凶手是另一个接触凶器的人,你说你没碰过这个砚台,那如果我在砚台上找到你的指纹......” 黄娅一瞬间就白了脸色。 颜末摇摇头,站起来,“真相永远不可能被掩盖,你以为自己做的有多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单单是你对唐曼宁的冷漠行为,哪怕说一万次心疼唐曼宁,我都有理由怀疑你。” “这么久以来,你有真正看过唐曼宁的尸体一眼吗?”江月冷声问道。 黄娅大概终于知道自己哪里做的惹人怀疑了,她仿佛想起了唐曼宁的死状,浑身颤抖起来。 谎言一戳就破,证据摆在眼前,不可能再撒谎了。 黄娅没有死撑,很快就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 颜末脸色复杂:“你为什么要杀唐曼宁?这么多年相处,怎么说也有一点感情吧。” “是有。”黄娅神情衰败,她凄惨一笑:“我对曼宁当然有感情,可当我每次看她站在台上的时候,那些感情就全被嫉妒压了下去,我嫉妒她,不,我嫉恨她,这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人,为什么要比我还优秀?为什么她能在台上发光发彩,而我只能退居幕后?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黄娅捂着脸痛哭起来,谁也不知道,每当唐曼宁在台上受人追捧的时候,她的心被嫉妒啃食的有多痛苦,唐曼宁每次下台冲着她笑,她都觉得对方是在嘲笑她,嘲笑她老了,嗓子不行了,只能在台下看着她唐曼宁风光无限。 打碎的花瓶,让黄娅觉得唐曼宁在看不起她,所以冯沙来找她的时候,她才突然心生歹念,她知道冯沙一直对唐曼宁有意,所以才引导冯沙去安慰唐曼宁。 可她也知道冯沙有贼心没贼胆,因此不放心,想偷偷去听一下,看看冯沙有没有真的毁了唐曼宁,可她失望了,冯沙被唐曼宁赶走了。 那个柳萃就在旁边看着,她看见了,等冯沙走了,柳萃也走了,她却心有不甘,仍旧没动弹。 唐曼宁看到她了,欣喜的邀请她进去房里说话,和她委屈诉苦,说冯沙骚扰她,若不是她现在是瑞雅班的台柱子,不可或缺,恐怕就危险了。 这让黄娅觉得,唐曼宁又在炫耀。 瑞雅班的台柱子本来是她,是她一手将唐曼宁捧起来的,她不该炫耀。 唐曼宁拿出了砚台,说是补偿,黄娅看着那砚台,心里止不住冷笑,她附庸风雅,无非是排遣无法上台的寂寞,谁不知道她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唐曼宁拿出这么好的砚台,是什么意思? 黄娅想的很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拿着砚台在砸唐曼宁的头了。 她一手掐着唐曼宁的脖子,一手狠狠砸了好多下,唐曼宁根本来不及叫喊,已经被砸的神志不清。 看着唐曼宁的脸,如今被血液浸染,黄娅就想,看,这张如花似玉的娇俏脸蛋,如今也不干净了,哈哈,上不了台了。 于是,她没有停手,就那样继续砸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感冒了,大家也注意下身体吧,天气转凉太快 第13章 催婚 并非穷凶极恶的人去杀人,才能感觉到快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杀人的时候也能感受到无法言说的快乐,因为压抑的太狠,爆发起来也足够吓人。 等杀了唐曼宁,黄娅尤觉得不够,而且她还不想死,所以想到一个更恶毒的法子,让唐曼宁死的也不安生。 王长对黄娅言听计从,也不觉得侵犯唐曼宁是多大的事情,黄娅说,他就去做,他的命都是黄娅给的,侵犯一个女人,对王长而言,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唐曼宁长得好,身段也美,他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毕竟王长活这么大,没女人看得上他,也没多少钱去几次窑子,有唐曼宁这么一个女人让他尝尝滋味,他怎么可能不乐意。 至于二皇子是怎么掺和到这案子里来的,那纯属是倒霉催的,王长觉得二皇子对唐曼宁有点意思,而且见二皇子这做派,摆明了是有钱公子,一个纨绔做出什么来,也比较合情合理,于是二皇子就成了替罪羊。 但恐怕王长和黄娅都没想到这替罪羊身份不简单,一下子就捅出了大娄子,招惹了大理寺一波人。 邢陌言等人故意放出消息,将焦点转移到冯沙身上,利用柳萃,让王长和黄娅以为,冯沙已经被认定为凶手,于是放松了警惕,打算将一直藏着的凶器处理了,但谁也没想到这不过是陷阱罢了。 证据确凿,王长和黄娅被带去了大理寺,冯沙洗脱嫌疑,但瑞雅班在京城也开不下去了,于是没几天就散了个干净。 唐曼宁的死因被查清楚,不少人都为此唏嘘不已,惊艳了京城的花旦就这样死去,还是被至亲的人杀害,恐怕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黄娅会如此仇恨她。 大理寺后院的一个小亭子里,四周被厚厚的帘子挡住,亭子里放了六个火盆,让这个小空间静谧而温暖,此时,颜末趴在小亭子的石桌上,用毛笔一字一顿的记录这次案件,包括上一个案件,她也记录了一份。 豌豆就坐在颜末旁边,两个小肉手搭在石桌上,五个小窝窝冒出来,下巴搁在小肉手上,歪着头,一脸疑惑,“姐姐,你在写什么?” 颜末的手顿时一颤,虽然听豆芽说这孩子男女不分,但颜末总觉得豌豆有一双慧眼,大概小孩子看人,才是看得最清楚。 面对小豌豆的疑惑,颜末也没敷衍对方,而是认认真真解释了一下,以往每次处理一个案子的时候,都是颜末写报告,记录案情,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颜末和豌豆对视一眼,豌豆想要开口说话,颜末立即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嘘了一声,小豌豆连忙用小手捂住嘴。 就见颜末眯起眼,盯着一扇门帘,屏息以待。 那脚步声就停在不远处,好似没继续前进,等了半晌,四周静悄悄的,颜末眯了眯眼睛,轻轻起身,踮起脚尖走到门帘后,伸手去掀帘子。 “抓到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瞬间从帘子外伸进来,抓住了颜末的手腕子,声音平淡,胸有成竹,仿佛早就知道门帘背后藏着人。 颜末小小的吸了口气,随即一把掀开门帘,就见到了邢陌言那张欠扁的俊脸,她甩了甩胳膊,甩掉邢陌言那只手,然后抱着手臂,语带不满,“刑大人不忙吗,竟然还有空跑到这里来。” 邢陌言挑了挑眉,绕过颜末,掀开门帘走进小亭子,潇潇洒洒坐在石凳上,看了一眼摆放在石桌上的卷宗,那狗爬字让他眼皮一跳。 “快过年了,没什么事情要处理。”邢陌言单手托着下巴,“为了逃避写字,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啧啧。” 颜末在背后撇嘴,她算是发现了,这为刑大人有强迫症,她的字一天练不好,邢陌言就一天不放过她。 走到石桌边坐下,颜末继续整理案情,“这里安静,我要梳理案件。” “写完给我。”邢陌言一点都不客气。 颜末眯眼。 邢陌言点了点石桌,“虽然字写得难看,但难得写这么详细。” 颜末有些惊讶,“你刚才就看了一眼。” 邢陌言轻哼一声。 小豌豆在旁边举起小手,“大人哥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颜末瞪大眼睛,张开嘴,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轻勾嘴角,等着颜末。 颜末捏了捏自己大腿,表情收住了,张嘴:“哦。” 邢陌言:“......” 写好案件,颜末抱着豌豆,和邢陌言一起走出小亭子,外面又开始下雪了,颜末抬头望向天空,发现古代冬天下雪挺频繁,而且是真的很冷。 那夏天是否很热? 想到这里,颜末就有些担心,她怕自己胸口捂出痱子。 “姐姐,你叹什么气啊?”小豌豆摸了摸颜末的脸。 颜末嘴角抽了抽,看了眼走在旁边的邢陌言,小声道,“要叫哥哥。” 小豌豆歪歪头,神情有些疑惑,但很听话的又叫了声哥哥。 这时候豆芽和蒜苗跑了过来,两人小脸红扑扑的,颜末就将小豌豆放下来,让他和两个哥哥一起走。 豆芽和蒜苗一人牵着豌豆一只手,边走边说带豌豆去吃好吃的,听说厨房做了小点心,可好吃了。 厨房做的小点心还挺多,于是邢陌言叫了陆鸿飞和钟诚均,以及孔鸿也来吃点心。 吃着吃着,众人就聊起了过年的事情,陆鸿飞是左相之子,钟诚均是定国公之子,家族庞大,作为嫡子,肯定要回家过年,相比之下,邢陌言家就人丁稀薄,只有一位祖父,乃当朝着太傅,肯定也要回去过年,三个小豆丁会跟着朱小谷回家过年,孔鸿孤家寡人一个,留守在大理寺。 然后众人的目光就看向颜末。 颜末摸摸鼻子,小声道:“我也没地方去。” 孔鸿拍拍颜末肩膀,“那正好,你留在大理寺,我有伴了。” 颜末笑了一下,“我们过年习俗是吃饺子,先生,那天我们包饺子吃吧,包三鲜馅的。” 孔鸿笑着点头答应。 “咳,年初五,我们可以一起去泡个温泉。”邢陌言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开口道:“听说南山那边新建了一座温泉山庄,颜末刚来,年终奖没有,但连破两个案子有功,倒是可以奖励温泉旅一次。” “泡温泉啊?”钟诚均有些兴致勃勃,“我老早就想去了,听说那地方好多温泉池,还是露天的,一边泡温泉,还可以一边赏雪景,美得很。” 陆鸿飞也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呃......”颜末咽了咽口水,“泡温泉呐?” 钟诚均点头,一拍颜末肩膀,“还不感谢陌言。” 颜末看向邢陌言:“大家分池子泡温泉吗?” 邢陌言眉峰一扬,狭长锐利的眼睛眯起来,“那里按池子算钱,你看看我们多少人,你出钱?” “那我不去了。”颜末立即开口道:“正好少一个池子的钱。” 钟诚均哈哈笑了两声,又一拍颜末肩膀,“哎,颜小末,你是不是怕我们嘲笑你的身材和本钱?” “本...本钱?”颜末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看钟诚均往她下边瞟了一眼,顿时脸上冒热气,飞起脚踹钟诚均,气急败坏的骂道:“要死啊你!” “嘶——”钟诚均捂着退哈气,“你这力气也太大了,我腿肯定青了。” 颜末冷笑一声,“活该。” 话落,一瞥其他人,发现大家表情一致,同情中带着“我们都懂的”安抚感。 “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颜末不是个男的,也被这种眼神看得毛毛的。 其实不止钟诚均,其他人也瞟了,都觉得颜末此时恼羞成怒,事关男人尊严,毕竟身为男性动物,都免不了攀比心,颜末就算力气大又如何,身高摆在那里,按等比例换算,某些地方肯定也大不了多少。 陆鸿飞放下点心,给颜末倒了杯茶:“放心,到时候雾蒙蒙一片,看不清楚。” 估计是怕伤到颜末的自尊心,连孔鸿都跟着哄,颜末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话说尽,也不好再拒绝了,不然就会显得奇怪。 不过她没注意邢陌言多看了她好几眼。 在古代过年,没有想象中那么孤独,大概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所以不管在哪里,都能适应良好。 而且这次过年,不仅有孔鸿,大理寺小厮丫鬟也有留下来的,众人聚在厨房一起包饺子,还挺和乐融融,吃过饭,孔鸿说晚上会放烟火,招呼颜末一起守岁。 晚点的时候,邢陌言,钟诚均,陆鸿飞,还有江月等人都送来了年礼,无非是一些吃食,但看着就让人暖心。 虽然大理寺地方大,未免显得冷清些,但颜末相信在这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过完年,大年初一这天,邢陌言就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朱小谷和三个孩子。 看到颜末,三个小娃娃一同扑了上去,姐姐哥哥的乱叫,颜末抬头望天,叫姐姐的不用说,肯定是小豌豆,这小孩年纪小,记性也不好,整天傻呵呵的。 不过一直叫她姐姐,也不知道究竟是傻还是聪明。 “你们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颜末看向邢陌言和朱小谷。 朱小谷带着一堆年货,一边分发给大理寺众人,一边开口:“三个小的闹着见你们,我来的路上碰到大人了,大人说......” 颜末好奇:“大人说什么了?” 朱小谷看了眼不远处的邢陌言,凑近,小声跟颜末八卦,“听说大人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颜末一歪头,无比好奇,如果没想错的话,赶出邢陌言的人应该就是他那位祖父,听说邢陌言除了那位祖父,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怎么堂堂这么大个刑大人,竟然被个老爷子赶出家门了吗。 “啧啧。”朱小谷摇摇头,一摊手:“还能是为什么,因为大人这次也没有带着家眷回去啊,我家大人哪都好,就是不近女色,眼看着岁数越来越大了,不仅没定亲,连女人都没......哎呀......” 朱小谷后脑勺被一块腊肉砸中,回过头,一看是邢陌言,还在眯着眼睛看他,立即捂着嘴跑走了。 颜末尴尬咳了几声,摸着下巴望天,心想,原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不管你什么身份,催婚一直都有啊,不过也是奇怪,京城什么才女没有,邢陌言难倒就没有一个中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啦!明天更新时间:上午9点 以后都是9点日更 第14章 泡温泉 年初三的时候,陆鸿飞也跑回来了,脸色也称不上多好看,八卦达人朱小谷又跟颜末分享了消息,虽然陆鸿飞不是被赶回来的,但听说被家里人催婚催的紧,于是乎,自己跑回来了。 只有钟诚均在年初五的时候,满面红光,溜溜达达的进了大理寺的门,看来这个年过的不错。 要去温泉,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浴袍肯定不能少,颜末小心脏颤颤儿的,就怕自己暴露了,所以准备浴袍最积极,闹的钟诚均说她个不大,浴袍倒从头包到脚。 颜末瞪了钟诚均一眼,就给江月写了一封信,没多久,江月就带着三个小姐妹来了,说也要去山上泡温泉。 南山的温泉山庄地方大,环境好,温泉多,就是价格贵了点,不过仍旧很受欢迎,是少爷小姐们的最爱,刚建好那段时间还风靡京城,比起赏花看月色,在温泉池里一边泡澡,一边赏雪景成了新一项附庸风雅的事情。 现在天气冷,泡温泉就更受欢迎了,虽然才过完年,但出来玩的人也挺多。 颜末掀开帘子,看着山道上偶尔就会出现一辆马车,有些马车还有家徽,看着就是大户人家。 “都是来山上泡温泉的,年前刚入冬的时候,来的人更多呢。”江月也看着外面,边和颜末聊天,她是来救场的,颜末肯定不能和邢陌言他们一个温泉池泡,但也不能和她们一起泡,所以大小姐索性多带了些银两,说要请大家好好泡一次温泉,每两个人一池子,正好去的人是单数,多出来一个人,到时候可以让颜末自己一个人泡。 颜末对此感激不尽,悄悄教了江月一点美妆技巧,画眼线和额头画花钿。 爱美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江月也不例外,且她看着温婉,实际性子外放,行事颇为大胆,来泡温泉当天,就画了眼线,额间也画了一朵盛开的红莲。 只这两处改变,就让江月从温婉的小女人,变成了妩媚的小女人,看的钟诚均都呆了,两眼发直,眼光除了江月,都跑不了别出去。 所以颜末跟着江月上了马车,钟诚均也没骑马,巴巴钻进马车,可劲儿盯着江月,同时防备颜末,就怕颜末和江月有点什么,看得颜末嘴角直抽。 旁边三个小姑娘直捂着嘴笑,就这样,钟诚均也没下马车。 好不容易到了温泉山庄外边,颜末立即掀开帘子下了车,心里止不住想,要将学骑马提上日程了,来的路上,她看着邢陌言等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心里颇为羡慕。 在现代学骑马,那是有钱人的享受,更别提纵马奔腾,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据她所知,邢陌言就养了几匹好马。 于是颜末迈着步子跑到邢陌言身边,歪着头朝邢陌言笑了笑。 邢陌言正将马缰绳递给小厮,看到颜末的笑容,瞬间顿了顿,“有事?” “大人,我想学骑马。”颜末开门见山道。 邢陌言两边嘴角都翘了起来,本来脸就够好看了,一笑起来,更俊了,虽然这笑容显得有那么点不怀好意:“学骑马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求我......” 话没说完,就见颜末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大人,我这不是求你。” 邢陌言立即收了笑,看着颜末,听她怎么说下去。 “大人,你想啊,作为大理寺的一员,你们都会骑马,就我不会,那以后要是出任务,我难倒跟在马后面跑不成?”颜末指了指自己的腿,这时候也不管黑不黑自己了,“您瞧我这小短腿,也跟不上是不是,所以啊,我骑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办案方便,更是为了给大人节省时间,不然案情因为我而耽误,那可就不好了。” 陆鸿飞从两人旁边走过,嘴角抽了抽,表情甚是无语。 钟诚均在后面扶额,觉得颜末这理由找的,不仅正当,还无从反驳! 但邢陌言不是一般人,嘴一抿,脸一冷,特无情来了句,“没事,你就跟着后面跑吧,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案发现场对吧,去那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说着,还指了指旁边走过去的孔鸿,“有孔先生就够了,等你跑到案发现场,再补充就是了。” 孔鸿摸了摸鼻子,装作没听到,招呼其余人赶紧走,远离是非之地。 颜末眯起眼,“大人怎么才愿意让我学骑马?” 邢陌言抱着手臂,“你那个小箱子......” “没门。”颜末立即扭头想走,“我就不信找不到别人教我骑马。” “你是能找得到。”邢陌言也不急,悠悠来了句,“但是你有马吗?” 瞬间,颜末气势就弱了下来,她倒是忘了,古代虽然能自由骑马,但马也是需要花银子的,而且价钱还很美丽。 “呵呵,大人,有话好商量。”颜末搓搓手,“你看我已经贡献了那一副手铐,这才过了多久啊,大人你还要小的出血,那我就要失血过多了,那可是我全部家当。” 其实颜末也清楚,她那点小家当想要再生利用,光靠她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可让她一下子全摊开在邢陌言面前,她又不愿意,说白了就是没安全感。 这点家当是她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哪怕邢陌言各种使计利诱,她也坚决捍卫,不为所动。 实际上动没动的,只有颜末知道,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见颜末不再说话,脸色有些落寞,邢陌言伸手一拍颜末脑袋,“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进去了。” 颜末怔楞的看着邢陌言的背影。 “骑马的事情,等开春了再说。”邢陌言回头,脸色有些不耐烦,“这个时候地上还都是雪,你看看谁学骑马?” 说完,也不等颜末什么反应,转身就进了温泉山庄的大门。 颜末摸了摸后脑勺,半晌,撇着嘴也跟着跑进去了,不过眼底带着笑意。 温泉山庄开在南山的半山腰上,占地面积极大,多保留了原生风景,山庄里得有一百多个温泉,单人的,双人的,多人的都有,可是下了大手笔,而且每处温泉的风景还不同,有的能看到京城大片风景,有的能看到对面山,有的能看到断崖,有的能看到山顶雪景......所以这座温泉山庄如此受人欢迎,是有原因的。 颜末一行人要的都是双人温泉,不过一个人需要自己跑温泉,所以大家左看右看,江月一指颜末,就说:“不然让颜公子一个人泡温泉吧,也自在些。” 江月的意识是,颜末和大家都还不熟悉,就这样□□相见,可能会不自在。 但在场的几个男的,都不由自主的以为江月是怕颜末看到他们之后自卑,所以才说出这句话。 钟诚均咳了一声,拍怕江月的头,“月月,你这么善解人意很好,但是这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嗯?”江月歪头不解。 “女孩子家家的......”钟诚均小声嘀咕。 颜末从旁边走过,斜眼看钟诚均,心想江月怎么看上这么个愣头青,但看包括邢陌言在内都和钟诚均一个表情,就忍不住无语,大概男的都会往这方面想吧。 还好计划顺利,颜末拿着房门小牌,自己一个人来到定好的温泉房。 定的温泉房都是露天的,但除了看风景那一面,其他面都有格挡,还有专门的换衣间,所以还算安全,但颜末也不敢掉以轻心,换好浴袍出来,临出来前,还把从小箱子里拿出来的随身镜捏着,看看自己的妆有没有花。 虽说这妆防水,但温泉雾气弥漫,颜末也怕被熏花了,所以带着随身镜进了温泉池,将随身镜放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颜末准备了两个浴袍,一个轻薄点,但不透明,泡温泉穿,一个厚点,出了温泉穿。 下了温泉,颜末放松的舒了口气,在大冷天泡温泉,绝对是一大享受,不过摸了摸自己胸口,这里面还裹着抹胸,颜末深吸一口气,嗯,有些闷得慌,温泉不能久泡,她一会儿就得出去。 她这才泡了一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颜末皱着眉看向门口,有些犹豫要不要起身,万一不是朝着她这里来呢?这一犹豫,温泉门就被打开了。 “我在这里泡会儿。”邢陌言披着一件黑色的浴袍,走了进来,边走边要脱浴袍。 “不行!”颜末大声叫道,脸色难免有一丝慌乱。 邢陌言脱浴袍的手顿住,皱眉看向颜末,“怎么?” 颜末往温泉池里缩了缩,“大人,你不是和朱小谷一间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还有豆芽那三个孩子,加上朱小谷就是四个孩子,太闹腾了。”邢陌言啧了一声,“闹的我头疼,反正你这里是一个人,地方也大,我就过来了。” 颜末在心里骂了一句,朱小谷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偏偏要带着三个孩子闹腾,但也没办法,毕竟三个小孩要有人看着。 这下子颜末没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邢陌言脱掉浴袍。 作为新时代女性,一个男人光着上半身没什么好避讳的,她抓流氓都不知道抓了几个了,而且邢陌言也是个讲究人,穿着裤子呢。 不过这男人也太有料了吧。 颜末在心里嘀嘀咕咕,看了一会儿,眼睛就飘向别处了,不是不敢看,是不好意思再看,身为一个文官,腹肌人鱼线都有,再加上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要命了啊。 水声哗啦啦,颜末就知道邢陌言下水了。 这里是双人温泉,地方说大也不大,只够两个人活动开,邢陌言从颜末不远处下的水,颜末动了动屁股,就挪到了邢陌言对面,跟邢陌言成对角线。 邢陌言看到颜末的动作,也没说什么,自顾自摆好姿势,头往后一仰,就闭上了眼睛,还低声说了一句话:“不许吵。” 颜末翻了个白眼,谁想吵,跟鬼吵啊。 此时颜末正对着邢陌言,背对着山下的风景,看邢陌言觉得别扭,看温泉池又怕颈椎疼,于是颜末一转身,背对着邢陌言,趴在温泉池边,看风景去了。 等颜末转身,邢陌言在她背后睁开了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颜末,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男人和女人终究不同,光从外表来看,身体部分就能分出许多不同来,不说不好意思说的地方,单单背部线条就不同。 男人往往上宽下窄,肩宽腿长,女人也一样,但女人线条更柔和,且就算肩宽腰细,那肩也宽不到哪里去。 而且肩部往下还有弧度。 颜末就算身板瘦弱,但这背部线条也有些软和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哦嚯嚯,刑大人怀疑了 第15章 暧昧 温泉雾气蒸腾,感觉越泡越热,眼前雾蒙蒙的,看东西都有些花了。 颜末低声喘了一下,感觉大事不好,她胸口捂得紧,本来呼吸就不是很畅快,在温泉池里一泡,更有些头晕脑胀,明明才泡没多久。 这样下去不行,可她又不能起身,那就直接暴露了。 颜末有些着急,不仅呼吸不畅快,还感觉脸上的妆有些花,下意识,她抬起手摸向脸颊,用手指抹了一下脸。 明显滑腻腻的感觉,虽然没被水浸湿,但温泉的水汽贴在脸上,脸就没干过,于是脸上这层妆就变成了薄脆,一碰就完蛋。 颜末再也不敢碰了,同时在心底狠骂邢陌言。 “阿嚏——” 邢陌言潇潇洒洒打了个喷嚏,伸手蹭了蹭鼻尖,抬眼一瞥颜末,“你是不是在骂我?” 颜末浑身一激灵,颤的分外明显。 邢陌言看到颜末后背一抖,眼睛就眯了起来,两只胳膊搭在温泉池边,一副大爷坐像,盯着颜末不放,“果然......” “没!”颜末微微偏头,“我哪敢骂大人,也没有理由啊。” 邢陌言哼笑一声,动了动身体,带来哗啦一声水响,无端撩拨的人心惊胆战:“从我进来到现在,你动了一次地方,挪到了离我最远的地方,还背对我。” “大人,我是想看风景。”颜末立即开口解释,表面稳如泰山,实则心里的小人捏起邢陌言就在狠踹,因为出口成章阶段已经不足以彰显她对邢陌言现有的感情了。 这个男人实在太难搞了! 说到看风景,邢陌言的视线穿过颜末的肩窝,也看向外面,从他这里看过去,山下的风景能看到一半,多半是天空和对面的雪山,风景还算不错。 但能近处看风景,何必求远呢。 于是邢陌言从温泉池里站起来,“我也看看风景。”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吓得颜末瞬间转过头,引入眼帘的,便是邢陌言强健的胸膛,水珠顺着肌肉线条缓缓流下,遇到阻碍就变了路线,更显男色惑人。 只一眼,颜末就立即转回了头,但这一眼的印象已经深深刻印在她脑海里了。 生活寡淡的颜警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觉得脑袋更晕了。 从温泉池一面走到对面,根本用不了几步,所以颜末连如何阻止邢陌言过来的开头字母都没想好,就感觉身后邢陌言走到了她左边侧后方的位置。 温泉池不大,两个人并排看风景刚好,但会显得很拥挤,而且颜末整个人占据最中间的位置,胳膊都搭在温泉池边沿,占地面积辽阔,根本没有邢陌言挤进来的空间,所以堂堂刑大人就只能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了。 对此,颜末暗下决心,厚着脸皮装聋子,也不给邢陌言让地方。 走到近处,邢陌言偏头看了看颜末,仍旧觉得颜末有些奇怪,但耳垂无耳洞,眉眼也不似女子柔和,声音更不轻柔,尽管身板瘦小,但并不女气,无论如何,邢陌言也无法准确下判断。 但他心中那抹怀疑的念头,却仍旧在困扰他。 莫名其妙的,邢陌言就想伸手揉一下颜末的耳垂。 大瀚朝女子都会打上耳洞,如果颜末是女子,必然也会有耳洞,但手才伸出去,邢陌言就顿了顿,皱眉,觉得自己魔障了,他竟然忘记了,颜末是不是大瀚朝人还要另说,所以看耳洞做不得准。 但是别的地方...... 邢陌言再次偏头打量颜末,眼尾余光被某种东西扫了一下,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在颜末右手边,有一个小圆片,起初以为小圆片是一片银色,但再仔细看,却发现了奇特之处。 颜末正屏息以待,但邢陌言却没再上前,也没开口,她稍稍松了口气,觉得邢陌言大概就看几眼风景,没准看完就走了。 可是放心的还是太早,下一秒,伴随着水声,纯男性气息越发明显,邢陌言伸长一只手臂,越过了她的肩膀。 胳膊和肩膀碰触的感觉分外明显,还带着潮热的湿气,在胳膊擦过肩膀的时候,颜末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体往前靠,但本就贴在了温泉池边上,再怎么往前,也不过是挪动了一点点地方而已。 全身的感官好像都集中到了肩膀处,明明已经拉开了和邢陌言胳膊的距离,但好像汗毛直前还有接触,细细密密的酥痒传递到心脏处,让颜末十指忍不住紧紧扣住了温泉池边沿。 “这是什么?”邢陌言伸手将小圆片拿起来,一低头,发现自己已经将颜末圈在了怀里。 眉梢禁不住挑起,邢陌言这才发现颜末真的很娇小,身为男人,这样的身板,难怪会一直被钟诚均嘲笑。 微微往后退了两步,走到颜末左侧方,邢陌言将手伸到颜末眼前,那小圆片就清晰的倒映出了颜末红红的脸颊,脸上被热气蒸出细小的汗珠,鼻尖一粒圆滚滚,要落不落,眼睛都被熏成了水润的模样,看起来......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颜末心下一惊,意识陡然清晰起来,下意识一偏头,咳嗽了两声。 邢陌言手指顿了顿,“这物叫什么?里面的东西竟然与现实无任何差别,比铜镜乃至琉璃还要清晰千倍。” “它就叫镜子。”颜末又咳了几声,“玻璃镜子。” “玻璃......”邢陌言看了手中镜子一眼,又去看颜末,只是颜末此时已经把头偏向另一边,只留下线条柔美的脖颈,就赤条条暴露在他眼前。 “大人,小人泡的有些口渴,还有些疲累。”颜末的声音有些可怜巴巴,“能不能请大人去拿些水来?” 邢陌言微一挑眉,“我可以扶你......” “这个镜子就送给大人了。”颜末又立即开口,“求求大人了,小的起不来,估计喝点水就好了。” 邢陌言喉结滚动了一下,宽大修长的手掌一合,将小镜子紧紧握在自己手里,随即深深看了颜末一眼,转身,大长腿一迈,就上了岸,“等着。” 撂下两个字,邢陌言披上浴袍就出去了。 等邢陌言离开,颜末立即攀着温泉池,也爬上了岸,哪怕头晕乎乎的,她也不敢稍作停留,狠狠咬了自己下唇一口,疼的一机灵,但好歹也清醒了不少,趁此,颜末立即将自己的浴袍穿上。 坐在通风口处,被冷风一吹,终于舒服了,如果不是怕引起邢陌言的怀疑,此时颜末肯定换好衣服就跑了。 下次说什么也不来泡温泉了,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才坐下没多久,脚步声从外面响起,然后就是邢陌言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茶杯水,看到颜末已经离开温泉池,穿着浴袍坐在石凳上,邢陌言神色自然道:“不是说太累了,挪不动地方吗,怎么我一走,你倒是能动弹了?该不会故意想支使我?” 颜末连忙摇头,“小的怎么敢?之前是真的晕,不过大人走了,空气流通了一些,所以好点了,这不立刻跑上来了吗。” 邢陌言挑眉。 “可能大人太威武了,连空气都被阻挡了。”颜末拍着马屁,“还请大人给我一口水喝 ,小的到现在还是有点晕。” 邢陌言走近颜末,将水杯递过去,待颜末伸手接水杯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颜末的手,低头凑近,“你的嘴怎么了?” 颜末陡然一惊,反应过来后,看到的就是邢陌言凑近的俊颜,眉眼带着侵略性,哪怕此时神色温和,但还是让颜末很不自在。 “大人......”颜末往后仰,“就刚才脑袋清醒了一下,怕再待在池子里会晕过去,所以趁热打铁,咬了自己一口,要不然也爬不上来。” 邢陌言松开颜末的手腕,嗤笑一声,“你倒是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不过是咬了一口。”颜末摆摆手,说的毫不在意,端着盛满水的茶杯,咕咚咕咚就开始喝,看样子是真的很渴。 邢陌言拿出颜末给他的小镜子,除了那层玻璃镜面,周边包裹着的银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花纹线条流畅,没有一丝打磨的痕迹,入手光滑,整体精致秀气。 “这镜子不像是男人的东西。” “咔哒。” 茶杯盖摔在了茶杯上。 颜末抬头看邢陌言,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一抹难以自持的想法,不如把所有秘密都告诉邢陌言好了,不然太心累了,每次猝不及防来一击,她早晚心肌梗塞。 可颜末每次动摇的时候,看着邢陌言那张脸,就不想让对方太得意。 “大人,我长得也不差。”颜末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是有女孩中意我的。” 也就是说,这小镜子是女孩送给她的,可不是她自己买的。 可谁知邢陌言听了这话,却连笑了好几声,随后上下一打量颜末,眼中带着怀疑。 就算是她自己买的,此时颜末也觉得自家自尊心受到了挑衅,“大人是不信?!” “我只是好奇送你镜子那女孩长什么样子。”邢陌言嘴角挑着笑,“她一定很善良。” 靠,艹! 作者有话要说:  颜末:话说镜子也算我送给你的 邢陌言:所以? 颜末上下一打量邢陌言,摸着下巴感叹:我可真是善良 邢陌言:...... 第16章 因为着急 温泉池还在蒸腾着热气,颜末不想再和邢陌言探讨关于男性魅力的话题,喝过水之后,坐在石凳上,拖着下巴看山下的风景,而邢陌言则是又脱去浴袍,一边泡温泉,一边研究手中的小镜子。 在心里叹了口气,颜末偷偷瞥了眼邢陌言,暗自腹诽,她来这里是找罪受了,这个男人倒是好好享受了一番,看那样......帅是帅,但怎么这么气人呢。 没好气的白了邢陌言一眼,颜末继续看着山下风景。 还是山下风景好看。 山峦峭壁,崎岖的山路被冰雪覆盖,但山中长着常青树,又绿意盎然,白色和绿色交织在一起,夹杂着天空的蓝,别有一番趣味。 但这时,山下却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一个女人蹒跚跑在崎岖山路上,仔细看,脚步有些慌乱的样子,衣着有些单薄,甚至有些衣不蔽体。 只一眼,颜末就皱起了眉,怎么有一个女人单独出现在山里?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想到此,颜末就想下山去看看。 不等她有动作,颜末又注意到女人身后追上来一个男人。 “糟了!” 颜末低喊一声,也来不及和邢陌言解释,穿着浴袍就跑了出去。 光脚踩在地上,青石板打扫的干净,但也有小石子,非常硌脚,不过这也阻挡不了颜末的奔跑的速度。 得益于职业素养,在来温泉山庄的时候,颜末下意识观察了整个山庄的布局,此时在脑海里飞快略过山庄地图,抄近道跑到了山庄外面,节省了不少时间。 从泡温泉的房间往下看,女人所在的地方,位置偏僻,路更不好走,所以一跑到这条路上,没几步距离,颜末的脚下就传来清晰的痛感。 温热的血液从脚下流出,那感觉挺痛的,痛的颜末呲牙咧嘴,但也不敢稍作停歇,奔跑的速度依旧很快。 而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女人挣扎叫喊的声音,再跑几步,就看到一个男的将一个女人压在身下,还试图捂住她的嘴。 颜末一边跑,一边用目光在地上搜寻,抓起一块分量不小的石头,大喊一声,“哎!官差来了!” 等那男人惊骇抬头,颜末的石头也已经瞄准扔了过去。 砰地一声,石头砸到了男人后腰的位置。 颜末跑到女人身边,连忙将女人抓起,保护在自己身后,同时警惕的看着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男人长着一副老实相貌,看起来不到三十的样子,他从地上站起来,打量完颜末,脸上惊恐的表情就变了,“给老子滚开!这娘们是老子媳妇儿!老子管教自家婆娘,关你什么事!” 颜末皱紧眉,转头看了女人一眼,语气轻柔道:“他说的是真的?” 女人脸色苍白,大冷的天,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外套,有些地方还破了,露出被冻的通红的皮肤,皮肤上面有青紫的痕迹。 颜末看着,只觉得怒气上涌,但女人看着她,颤抖着开口:“是...是真的。” 男人听女人这样说,语气微扬,“你听到了吧,赶紧给老子滚,老子...啊——” 颜末一脚踹到男人腹部,将男人踢退好几步,“跟我去官府,有什么话,等你到了官府......” “不!不要......” 女人惊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颜末诧异的回头,怎么都没想过先开口拒绝她的,竟然是这个女人。 “臭小子,你听到了吧。”男人恶狠狠的盯着颜末,冲上来要凑颜末,“老子都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了!” 砰—— 又是一脚,颜末毫不留情再次将男人踹到,同时却不由得皱了皱眉,脚底有好多伤口,用同一只脚踹对方伤口,也踹疼自己了。 两只脚下去,男人被彻底激怒。 就颜末这这身板,男人之前根本没将她看在眼里,但怎么都没想到颜末力气竟然这么大,这两脚下去,他腹部疼得要死,但就这样,也没教会男人如何做人。 男人不信邪的怒吼着冲向颜末,斜刺里飞来一块石头,直接砸在了男人腿上,那冲击力,让男人瞬间扑倒在地。 颜末惊讶的看过去,就见已经穿戴整齐的邢陌言出现在不远处。 邢陌言脸色略有些嫌弃,“我衣服都穿好了,你事情还没处理好?”说完,邢陌言扔给颜末一个带子,“把他绑起来。” “这不是我的腰带吗?”颜末瞪大眼睛拿起地上的带子。 “你们凭什么绑我?!”大概是看又来了一个男的,男人不再像刚才那样强硬,从地上瘸着腿爬起来,去拉颜末身后的女人,“今天就算我倒霉,不跟你计较了,臭娘们,你赶紧跟我回去!” 女人瑟缩着摇头,嘴里直说不,抗拒的分外明显。 颜末不免觉得奇怪,这女人不想去衙门,但又不想跟男人走,她到底想干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所以颜末走上前,一脚踢在男人刚才被击中的腿部,在男人跪到地上之后,拿自己的腰带将男人绑了起来。 男人还想再囔囔,但邢陌言这时候拿出了官府令牌,瞬间就让男人变成了鹌鹑,“你们......你们真是官差?” 颜末给男人绑了个死结,“开头就跟你说了,官差来了!” 这会儿,钟诚均和陆鸿飞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把这两个人带回去。”邢陌言一招手,让人带着女人和男人离开。 颜末迈着小碎步跟在队伍最后面,她不是不想走快点,是没办法走快,现在精神放松下来,疼痛就更加明显了,比踩了指压板还疼,如果不是怕自己一个人被落在山上,她都想席地而坐,等伤口结痂再走。 “嘶......”小声抽着气,颜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想着要不然把衣服下摆扯下来包在脚上好了,不然走到温泉山庄得疼死。 “蠢。” 颜末抬起头,发现邢陌言走在了自己旁边,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停下脚步。 邢陌言低头看颜末的脚,“跑出来不会穿鞋吗?” “那大人有空穿好自己的衣服,没空帮我拿鞋吗?”颜末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邢陌言摸了摸下巴,抬头望天,“着急,忘了。” “着急?”颜末歪头不解。 这时候,前面传来了钟诚均的喊声,“你们两个干嘛呢?怎么不走了?还有,陌言,你下次能不能别撂下一句话就走啊,着什么急,我还以为发生不得了的事情了,带了这么多下人出来,结果就抓一个你们早就绑好的男的。” 邢陌言眯起眼睛,“话多。” 隔了好几米远,钟诚均根本没听到邢陌言说了什么,但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立即闭上嘴,转身就走。 邢陌言叹了口气,走到颜末前面,微微屈身,“上来吧。” 颜末傻眼,吓得倒抽一口气:“大人?这......这使不得吧。” 邢陌言有些不耐烦,“没什么使得不使得,背着你,我又不会掉一层皮下来。” 颜末眨眨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堂堂大理寺卿,竟然愿意背着一个下属?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邢陌言的后背,试探道:“那我上去了哦?” “你还是不是男人?磨磨唧唧的。”邢陌言扭头瞪了颜末一眼,“再不上来,我就把你弃在这里,让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磨蹭回去。” “哎呀,别呀。”颜末不敢再废话,连忙爬了上去。 邢陌言后背宽阔,颜末趴在上面,待的很稳当。 等颜末趴好,邢陌言托着颜末的腿弯,准备前行,但才直起身,突然顿了顿,“你一把子力气都练到了哪里去了?身上怎么软趴趴的。” “什么软趴趴......”话没说完,颜末突然意识到邢陌言指的是什么了,她脸色瞬间绯红一片。 此时胸膛贴着后背,那叫一个亲密无间,可不就让人感觉到软趴趴的。 不动声色的挺直身体,颜末尴尬的笑了两声,“我力气大是天生的。” 邢陌言轻哼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颜末清清嗓子,转移话题,“大人,赔我一个腰带吧。” “那腰带还能用。”邢陌言立即回绝道。 “大人还真是不讲究。”颜末撇撇嘴,想回怼一句那怎么不用你的腰带,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邢陌言肯屈尊降贵背自己,让她现在挺感动的,“对了,大人觉得那两人什么情况?” 颜末将邢陌言没来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那个女的好像很惧怕那个男的,但是让她去衙门,她又很恐惧的样子。”颜末咬咬嘴唇,“是被家暴了吗?可以家暴会跑到这种山里面来?而且那女的穿着破烂,男的却穿戴整齐,恐怕也不是家暴那么简单。” “那男的应该是猎户。”邢陌言开口道。 “猎户?” “他脚上穿的是猎户经常穿的厚皮靴,方便进山打猎,而且手指内侧有硬茧,和干农活长硬茧的地方不同。” 颜末惊讶的看了邢陌言一眼,“大人观察好仔细,不过大人怎么知道经常打猎的硬茧和经常干农活的硬茧有何不同?” “用脑袋想想就知道。”邢陌言回头瞥了颜末一眼,“ 你脑袋用来当摆设的吗?” 颜末:“......”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一天不怼媳妇儿就闲的慌 颜末:从现在开始攒搓衣板吧 第17章 邢陌言其人 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雪,风一吹,在地上打着旋,带起一阵凉意。 颜末被邢陌言背着回到温泉山庄,江月和她三个小姐妹已经穿好衣服等在门口。 走回来这么一会儿,青石板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颜末低头看了看,不由得心疼自己的脚丫丫,此时她的脚丫子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 陆鸿飞指了指马车厢,“里面有暖炉,你的鞋袜也放里面了。” “谢谢。”颜末连忙道谢,想拍着邢陌言让他快点走,赶紧把自己送上马车,但求生欲让她按耐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江月听到陆鸿飞的话,转头看了过来,顿时一惊,“末末,你的脚怎么了?!” 话说着,江月就提着裙摆,从温泉山庄门口跑了下来,但还未走到颜末身边,就被钟诚均提住了后脖领。 钟诚均像提小鸡一样提着江月,还左右晃了晃,咬牙道:“月月,你叫他什么?” 这是真生气了。 江月乖乖任提,伸手拍拍钟诚均的胸膛,“别闹,我拿末末当弟弟看呢,你也知道,我一直想有个弟弟或妹妹,末末很合我眼缘。” 钟诚均看了江月一眼,又瞪了颜末一眼,收获了两个无辜视线,见这两人神态自若,钟诚均这才放开江月,但语气仍旧泛酸,抱怨道:“那也不用叫的那么亲热吧。” 江月小小哼了一声,“我乐意。”说完就跑到了颜末身边。 颜末被邢陌言放在马车上,正猫着腰,往车里够袜子,打算穿上袜子就爬车里取暖。 “末末,疼不疼啊?”走到近处,江月看清楚颜末脚底下的伤口,小脸都皱了起来。 颜末够到袜子,一边穿,一边笑呵呵回道:“不疼,天气这么冷,伤口都冻住了,没感觉。” “回去我拿药给你。” 颜末点头啊点头,笑眯眯的样子。 邢陌言和陆鸿飞交谈完就走了过来,江月看了眼邢陌言,然后跑走了。 “乐什么呢?”邢陌言皱眉看着颜末,“不是说冷,还不爬回马车?” 颜末笑着不说话,她觉得高兴罢了,被邢陌言背回来,一回来,暖炉和鞋袜都已经备好,她觉得很窝心,还有来自大家的关心,也让颜末高兴,所以想笑就笑了。 穿好袜子,颜末转身爬进马车,不过爬进去前,回头看了眼邢陌言。 她刚才注意到了,邢陌言走过来,江月就跑走了,好像生怕和邢陌言挨得太近,但两人关系还算可以,毕竟江月是钟诚均的未婚妻,平日里见到,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但颜末仔细想了下,江月作为孔鸿的徒弟,平日里来大理寺的时候很多,但除非必要,江月一直都避着邢陌言,不仅是江月,这次江月带来的三个小姐妹,也没有一个凑到邢陌言身边,就连和邢陌言说话都少得可怜。 所以邢陌言是女见愁吗?看来他真的不喜身边出现女人,不过邢陌言到底做过什么,才让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自动远离他? 爬到马车里,颜末盘着腿,脚心对脚心坐好,将暖炉放在自己两只脚中间,思绪还放在邢陌言身上。 她觉得邢陌言是一个很矛盾的人,看着不近人情,说话毒辣狠,一本正经怼人的时候,丝毫不给人留情面,但他却能放下身份,背她这么一个小小的衙役回来,而且平日也不摆谱,位高权重,却不眼高于顶。 “其实是有些温柔吧......”颜末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马车门帘被掀开,邢陌钻进来,往颜末脑袋上扔了一个东西。 “哇......”颜末吓了一跳,连忙把糊在自己脸上的东西拿下来,一看,原来是之前绑人的腰带,捧着腰带转过头,就见邢陌言已经在马车里坐好。 “腰带给你拿来了,衣服也在这里,赶紧换上吧。”邢陌言好整以暇的看着颜末,掀开帘子看了看,“这雪估计还要下很久,你穿着浴袍不保暖。” 颜末眨眨眼,“大人...不去骑马吗?” 邢陌言回头看了颜末一眼,“你想冻死我?” 颜末顺着邢陌言掀开的帘子往外看,指着钟诚均:“钟大人不就在骑马吗?” 邢陌言嗤笑:“他皮糙肉厚的,能跟我比吗?” 颜末:“......” 马车外的钟诚均牵着缰绳,转过头,沉默的看了邢陌言一眼,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然后又沉默的转回了头......无话可说。 温柔什么温柔,她估计是脑袋抽了,才会觉得邢陌言有点温柔。 颜末展开腰带,又看了看旁边的衣服,果断直接将衣服往身上套,让她脱浴袍换衣服什么的,门都没有,窗户更没有。 邢陌言看了颜末一眼,没有说什么。 因为来的时候就只有一辆马车,所以等颜末穿好衣服后,江月和三个小姐妹也上了马车,四个人上来的时候,还在闲聊呢。 “哎,月月,你的妆容是怎么画的啊,为什么没有花掉?” “对啊,我脸上的妆都有些花了,你额头的花钿还是那么好看。” “快快说,你是不是换了一家铺子买胭脂水粉了?” 颜末听着几人的对话,心中略有些得意,虽然以前经常加班加点工作,连打扮的时间都没有,但身为女人,还有的技艺还是有的。 邢陌言看了眼江月额头的花钿,又扫了下江月的眼尾,突然开口,“你的脸碰水了吗?” 江月有些惊讶邢陌言会主动和她搭话,她点点头,“碰了。” 旁边有个女孩看了看邢陌言,壮着胆子开口:“就是因为月月的脸碰水了,我们才觉得她的妆没花很神奇。” 邢陌言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颜末在旁边听的简直心惊肉跳,她可不认为邢陌言是闲的没事才和江月问话,但邢陌言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问完也不再说其他的,脸色也如常。 江月几个见邢陌言扭头看窗外风景,也就自己聊开了,不过声音很小,颜末也不好凑过去聊天,只能自己一个人发呆,然后胡思乱想,心惊胆战的怕邢陌言发现她的伪装。 但邢陌言应该想不到吧,江月也聪明,哪怕小姐妹问了好半天,也都敷衍过去了,只说是幸运才没让妆花掉。 等到了大理寺,颜末挂心那一对男女的情况,脚上的伤口潦草处理了一下,上好药,左右蹦跶着脚,来到了审问的地方。 那男人早没了之前的硬气,见来的地方竟然是大理寺,腿就软了,此时跪在地上直抖,女人脸色也惨白,眼神说不出的恐惧。 颜末觉得奇怪,明明女人才是受害者,可她恐惧什么? 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了解到男人叫石田,是山下石墨村里的猎户,而女人叫王春瑶。 “大人英明啊,小人......小人就是管教自家媳妇儿,真的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石田苦着脸说道,同时推了王春瑶一把,“你说说,我待你如何,如果不是你不听话跑出来,我能打你吗?” 王春瑶抖了一下,低下头,半晌,才哑声开口,“是...是我的错。” 声音小的可怜,看样子不像是给石田辩解,倒像是受了威胁,迫不得已开口似的。 颜末深吸一口,“这位姑娘,你不用怕,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就是了,我家大人会给你做主。” 邢陌言淡淡的瞥了眼颜末。 王春瑶抬头看向颜末,眼里情绪不明,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她很快又低下头,沉默以对。 石田愤恨的看了颜末一眼,对颜末不满到了极点。 “大人,小人管教自家媳妇儿,天经地义,这应该没问题吧。”石田憋着气,声音嗡嗡地。 一旁听着的江月有些炸,指着王春瑶身上的伤口,“这是你所谓的管教媳妇儿?你媳妇儿身上都是伤口,我看她不是你媳妇儿,是你仇人吧!” 石田无所谓道:“是她不听话,不过是下手重了点,大不了我下次轻点......” 在颜末和江月的瞪视下,石田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他脸上的神色却仍旧不以为然。 “管教自家人,的确天经地义,没有问题。”这时,邢陌言开了口。 听到邢陌言这话,颜末立即扭头看过去,眉头皱的死紧,“大人......” 邢陌言摆摆手,让颜末先别说话,而后看向石田,“把你们成亲的契书拿来,我就放你们离开。” 石田脸上本来有些喜意,但听到邢陌言后面一句话,脸色瞬间大变。 颜末看见石田脸色的变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她根本不是你的媳妇儿!你撒谎!” 邢陌言哼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咔哒一声响,响的石田不由得抖了一下,“你胆子倒挺大,竟故意隐瞒和欺骗朝廷命官?” 大冷的天,石田额头却冒出了汗水,他抖着声音开口,“大...大人,是小人说错了,她...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你还撒谎?!”颜末一点都不信石田说的话,如果不是邢陌言有这样一问,估计就让石田糊弄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多亏了我聪明 颜末:哦豁 第18章 害羞了 “我没有!”石田拼命摇头,求饶似的看向邢陌言,“大人,小人不敢撒谎,她真的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说完,石田转头看向王春瑶,伸手推她肩膀,神色急切,“你倒是说话啊,你无依无靠的,住在我家里,我都说了会娶你!” 王春瑶像是才回过神,她颤巍巍抬头看了眼石田,模样有些瑟缩。 “你快说话!”石田怒吼道,“你说,你是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王春瑶吓得一抖,唯唯诺诺的点头,“是...我是......” 颜末真想一脚踹死石田,就算王春瑶真的是石田未过门的媳妇儿,但石田这样的态度,也不配当人家的未婚夫。 得到王春瑶的回应,石田就又转过头看向邢陌言,“大人,你也听到了......” 邢陌言盯着石田看了良久,看得石田两股战战,这才开口:“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那便算了。” 石田脸上一喜,“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可以,不过......”邢陌言托着下巴,话锋一转,看向颜末,“颜末。” 颜末一愣,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王春瑶,“这一起乌龙是你导致的,办事不利,罚你出钱给这位...这位姑娘治伤,治好伤之后,再亲自送这位姑娘回去。” 石田一听,连忙摆手,“大人,不用麻烦了,小人怎敢让......” “不麻烦。”邢陌言换了个手托下巴,声音懒洋洋,“也算是让本官的下属赔礼道歉。” 按理说,要让颜末赔礼道歉,也应该是带着石田去看伤,毕竟石田还被颜末踹了两脚,那两脚可不轻,可邢陌言却只字未提石田身上的伤,还三言两语将石田打发走了。 石田走的时候,两步三回头看向王春瑶,表情还有些纠结,但王春瑶却一直没回头看石田。 等石田离开后,颜末走上前,想扶起王春瑶,但她的手刚碰到王春瑶胳膊,就见王春瑶剧烈抖了一下,像是怕极了让她碰触。 颜末皱眉,后退一步。 她想起回来的路上,王春瑶也是躲着人走,好像特别怕被人碰一样。 “让江月过来带她去看伤吧。”邢陌言说完,朝颜末勾勾手指。 门外有小厮跑走,估计是去叫江月了,此时江月应该和钟诚均待在一块。 颜末看了眼王春瑶,然后走到邢陌言身边站好。 这位大爷自从坐在这,屁股都没挪动一下,颜末往下一瞥,就见椅子上铺着软垫,估计这位爷坐着贼舒服,一副享受的样子。 “大人,什么事?”颜末微微躬身问道。 邢陌言朝颜末招招手,那意思——不够近,要说悄悄话。 颜末:“......”无奈又弯下腰凑近几公分。 邢陌言啧了一声,伸手拽住颜末衣领子,往下一扯,直到颜末耳朵凑近他的嘴唇,这才小声开口,“去叫朱小谷跟着那猎户,打听打听消息。” 颜末捂着被扯的衣领子,莫名有些羞愤,感觉被喷了热气的耳朵在发烫,等邢陌言说完话,她立即直起身子,恼怒的瞪了邢陌言一眼,转身跑走了。 邢陌言看着颜末的背影,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的红耳朵,还有瞪他的眼神,伸手摸了摸下巴,“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等颜末告诉完朱小谷,跑回来想去江月那边看看王春瑶,却被陆鸿飞拦住了去路。 “颜末,去量一下尺寸。”陆鸿飞递给颜末一个卷尺。 颜末接过,有些奇怪,“量尺寸干嘛?” 陆鸿飞看了颜末一眼,“五天之后,皇上会设春宴,到时候宴请文武百官,你应该会跟着陌言去,所以去做一件新衣服吧。” 颜末看了看手中的卷尺,迟疑道:“不给报销吗?” 陆鸿飞轻笑一声,“你可以去问问陌言,对了,量好尺寸,去霖衣坊找林绣娘就成,上次她帮了忙,说好了以后会照顾她的生意。” 颜末点点头,不甚高兴的捧着卷尺走了。 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什么,是银子!也不知道大理寺这群人怎么回事,一个个抠抠索索,做件衣服都不给报销! 颜末在心里腹诽半晌,将卷尺往腰间一塞,眼不见心不烦,走到大理寺后院,见钟诚均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石桌上放着热茶。 见颜末走过来,钟诚均挥挥手,“小颜,过来坐啊,月月在屋里给那位王姑娘上药呢。”说罢,钟诚均一挥衣袖,将身旁一个石凳上的积雪扫光,指着让颜末坐下。 颜末抽了抽嘴角,这位少爷也是个不讲究的,还有,小颜是什么鬼? “我想清楚了,既然月月当你是弟弟照顾,那以后我也会当你是弟弟照顾。”等颜末坐下,钟诚均伸出大手,可劲儿拍颜末后背,“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哈,别客气。” “咳咳......”颜末咳了几声,看了看钟诚均,也笑着伸出手,可劲儿拍钟诚均后背,“呵呵,好说好说,以后钟大人有什么事,也尽管说就是了。” 钟诚均:“咳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收手。 过了会儿,江月推门走了出来。 钟诚均连忙站起来,“月月,坐我这儿,给你焐热了。” 江月神色有些不好看,貌似在想些什么,闻言拍了拍钟诚均胸膛,这才笑了一下,然后坐在颜末旁边,感受了一下,确实焐的暖和和,于是小声嘀咕了句,“屁股还挺好使。” “噗——”颜末一口热茶就喷了出来,神色惊讶的看向江月,这位小姐姐原来是这种款式的吗? “哎呀,末末,你竟然喷茶水!”江月嫌弃的看了眼颜末。 颜末无语,“还不是因为你语出惊人。” 江月笑眯眯,扭头看向钟诚均,然后在钟诚均通红的脸上摸了一把,“他是我未婚夫好不好。” 言下之意:我怎么说都阔以。 颜末顿时感觉自己噎得慌。 “好了,说正事。”江月双手抱胸,皱眉道:“我刚才给王春瑶上药,她身上有好多伤口......”江月咬着牙,似乎很愤怒。 颜末和钟诚均对视一眼,难得见江月这么生气:“什么样的伤口?” 江月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掐的,捏的,揪的,抽的,有些是伤疤,有些是新伤。” 颜末狠狠一拍石桌,“早知道就不应该放石田离开!” “我还没说完呢。”江月叹了口气,“王春瑶很抗拒别人碰她,我也没办法仔细检查她的身体状况,不知道她是否还遭受其他伤害,而且她精神状态很不好,我在给她上药的时候,放了点安神香,现在她在里面睡着了。” “得想办法拖延,不能让王春瑶就这样回去。”钟诚均捏捏江月的衣袖,“月月,就靠你了。” 江月一撩头发,朝钟诚均眨眼:“放心吧,诚均哥哥~” 钟诚均又脸红了。 颜末端着茶杯撇撇嘴,在石桌底下伸脚踹江月,让她收着点。 “对了,我听陆大人说,五日之后皇宫会举办春宴?”颜末想起自己腰间的卷尺,顺便问了一嘴,“春宴上一定有很多人吧,那我可不可以不去?” “当然不可以。”江月摇头,“刑大人肯定不会同意,而且大理寺人丁单薄,你难倒不跟着大人去撑场子?” 颜末无语望天,所以她的存在就是给邢陌言撑场子? 大理寺也是奇葩,明明是个大衙门,但人却很少,而且里面的人明明职位也高,但却很抠唆,朱小谷天天说他们是清水衙门,也不知道钱都花哪去了。 江月好奇道:“末末,你为什么不想去?” 颜末摸摸鼻子,从腰间拿出卷尺,“我要自己去做衣服,听说霖衣坊的衣服都很贵。” 江月看看卷尺,又扫扫颜末,突然眼睛一亮,捂着嘴笑了一下,“哎,末末,我资助你吧,正好我这两天也要做衣服,这样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霖衣坊......” “咳咳,我也去。”钟诚均立即开口,顺便瞪了眼颜末。 江月:“诚均哥哥,你不是说明天大皇子要请你们吃饭?” 钟诚均啧了一声,双手撑在大腿上,有些郁闷,“我和陌言说一声......” “如果能推的话,刑大人就不会答应了。”江月笑眯眯道,“放心,不用担心我和末末的安全,末末会功夫。” 颜末在一旁听着,嘴角憋笑,看来钟诚均被江月吃的死死的,这哪是担心她们的安全,明明是怕她们两个单独相处。 “大皇子怎么突然要请客?”颜末好奇道。 钟诚均笑了笑,“我们小时候是玩伴,一起在国子监读过书,明天是陌言生辰,所以大皇子说要请客。” 颜末张大嘴,惊讶道:“大人生辰?” “末末,你不知道?”江月歪头。 “我哪里能知道这件事。”颜末摇摇头,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明天竟然是邢陌言的生辰,“那大人生辰,不大办吗?” 钟诚均摆摆手,“从来都不大办,每年也就我们几个吃顿饭而已。” 颜末点点头,这种“节俭”的作风,倒是很符合邢陌言的性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让末末穿女装啦~~~ 第19章 女人天性 第二天一早,江月就来大理寺抓颜末,说要带她去买衣服,前所未有的积极,看的钟诚均又醋意大发,但这两人实在坦坦荡荡,看着也是姐弟之情,而且他也相信江月为人,所以哪怕心生醋意,还是放两人走了。 颜末倒情愿钟诚均能阻拦一下,因为她看江月这副积极的样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得不说,女人还是最了解女人的。 霖衣坊在城东,这里铺面林立,胭脂水粉铺,玉器铺,书画铺等等应有尽有,而霖衣坊则占据了很大一个铺面,很受贵族少爷小姐们欢迎。 江月先是带颜末去了胭脂水粉铺,一边挑挑拣拣,一边问颜末喜欢哪些。 颜末也是第一次逛古代的“化妆品店”,于是很感兴趣的看了起来,顺便了解一下这里的东西如何,等以后她小箱子里的化妆品用完,正好可以过来买。 江月兴致勃勃的给颜末介绍这里的胭脂粉黛,颜末也兴致勃勃的咨询各种问题。 半晌,江月默默的请来店铺掌柜,给颜末介绍,她自己则在一旁托着下巴听,心中纳闷,想她江大小姐有钱有势,拥有无数胭脂粉黛,每一款新出的胭脂粉黛也从未错过,算是阅历无数,怎么末末嘴里那些东西听都没听过。 什么叫修容啊?高光又是什么?眉笔和眉粉有什么区别?化妆刷又是什么?口脂除了大红,深红,浅红,还有砖红,玫红,枫叶红,西瓜红吗?西瓜红是西瓜做出来的口脂吗?梅子色又是什么色,豆沙色是豆沙做的吗? 江月捧脸,嘴巴张成O型,崇拜的看着颜末,感觉自己十几年都白活了。 店铺掌柜一开始还能应对自如,等颜末问的越多,她额头上的汗就越多,“这个...这位小姐,您问的这些,我也不清楚,我是卖胭脂水粉的,不是做这些的,呵呵......” 就算她是做胭脂水粉的,恐怕也没听过这位小姐嘴里说的那些,这是砸场子来的吧? 见老板娘脸色逐渐变得不怎么好看,颜末终于悻悻闭上嘴,尴尬的朝老板娘嘿嘿笑了两声,女人的购物天性上来,突然就刹不住车了。 江月眯眼,扯了扯颜末的袖子,凑到颜末耳边,“末末,我爹有权,我娘有钱。” 颜末嘴角抽了抽,斜眼看江月,“所以?” “我娘的嫁妆里有好几家水粉铺,这些水粉铺都给我了,目前都是我在打理。” 颜末纳闷:“你还有空打理水粉铺?不是整天追着钟诚均跑,就是跟着孔先生学验尸吗?” 江月啧了一声,“好歹我也是贵小姐,有钱还有人。” “嗯,然后?”颜末歪头。 “然后你有见识和想法。”江月用胳膊杵了杵颜末,笑的不怀好意,“末末,你缺钱不,入我的股,我七你三怎样?” 颜末张了张嘴,可算明白了江月的意思,怪不得刚才不说话,托着下巴一脸沉思相,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就出主意?”颜末摸了摸下巴,“然后就获得三等分成?” 江月眨眨眼,“好像是我吃亏了...那......” 颜末一拍手,“成交!” 江月张大嘴:“......” 看江月震惊的一脸恍惚,颜末笑着拍了拍江月的肩膀,“月月,有了我,你挣钱的钱能翻番。” 江月斜了眼颜末,哼哼两声,“太奸诈了。” “这可是你说的。”颜末耸耸肩。 “要是挣不了那么多钱,我就把你卖了。”江月摸了摸下巴,“卖给刑大人,告诉他,你的小秘密...哎呀......”江月捂住脖子,不满嘀咕,“掐我......” 有了钱,要做什么? 颜末用行动表示,当然是买买买,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花钱有底气! 逛完胭脂水粉铺,江月和颜末这才到了霖衣坊。 霖衣坊的林绣娘特意出来迎接两人,捂着嘴笑,“大理寺还真是守信用,昨天刑大人也在我们这里下单了呢。” 颜末和江月对视一眼,“大人也在这里定了衣服?” “是呢。”林绣娘点点头,招呼颜末和江月看布料,说她们人多,今天看完布料,两天后就能取衣服了。 颜末很快就选了藏蓝色的布料,这个颜色暗沉低调,价格也合适,给她做男士衣服正好,不张扬也不显眼。 选好布料后,颜末就将自己量好的尺寸报了上去。 林绣娘笑着说:“刑大人还真是说的没错呢。” 颜末好奇道:“什么没错?” 林绣娘就捂着嘴笑,也不说是什么,“对了,两位要看看成衣吗?” 江月一拍手,“我要看成衣,有出最新款吗?” “当然。”说着,林绣娘就带江月和颜末走向卖成衣的区域,“是先看男装还是先看女装?不过颜公子要是看男装的话,估计没有您的尺寸呢,可以看看样式,然后再选几款布料,我们都能尽快做出来哦。” 颜末笑了两声,“老板娘真会做生意。” 林绣娘笑着点头,伸手抚了抚秀发,“不然我也不可能把霖衣坊做这么大。” “老板娘,我们不看男装,就看女装。”江月说完,笑着看向颜末,还眨了眨眼睛。 颜末可算知道来之前那不好的预感来自哪里了。 江月一手拉着颜末的衣袖,一手指着面前一排排女装,“末末,你说哪款好看?”说完,又小声和颜末说悄悄话,“我买给你啊,我想看你穿女装,还没看过呢。” “不行,要是碰到什么人,露馅了怎么办?”颜末小声拒绝,虽然她被江月说的蠢蠢欲动,毕竟来到古代后,她还没穿过古代的女装呢。 江月回头指了指身后下人手里刚买的胭脂水粉,“所以我之前先带你去买这些东西了啊,以你的化妆技术,伪装应该不算难事吧。” 颜末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女人除了化妆品,还最爱什么?当然是衣服啊。 于是在江月的鼓动下,颜末放开了胆子。 “末末,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江月一边挑选衣服,一边问道。 颜末想了想,以前不是穿警服就是穿颜色不起眼的便服,都是为了方便执行任务,但可能是身边出现的死亡和不平案件太多了,所以颜末更喜欢色彩鲜艳的衣服,尤其是红色。 虽然看过太多死亡,鲜血的各种颜色也看过无数次,但她还是喜欢红色,因为鲜艳的红色,有时不仅仅代表了鲜血,更多是代表了旺盛的生命力。 她国家的颜色也是红色呢,她怎么能不喜欢。 “我喜欢红色,正红色。”颜末笑着回答。 “那这件正好。”江月将手里拿着的一件衣服展给颜末看,“我也觉得红色配你你呢,你看这件怎么样?” ........................ 买好衣服,两人又去首饰铺转了一圈,将逛街进行到底。 就这样,时间到了中午。 江月想看颜末的女装,也算是下了一点本钱,特意在客栈定了一间房,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下人,就带着颜末去房里换衣服。 “等你换好衣服,我带你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江月坐在桌前,托着下巴等颜末换好衣服出来,“望香楼的饭菜可不错呢,他们家的厨子是天下第一厨。” “是吗?”颜末一边说着,一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张开双手,有些别扭道:“你看看,怎么样?” 江月眨眼看着颜末,突然一捧脸,“末末,你穿女装,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嗯?”颜末好笑的看着江月,什么叫说不出的味道? 江月盯着颜末看,“我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只感觉你和我所见过的女子都不同,以往你穿男装,这种感觉还不显,现在你换回女装,感觉好明显,打个比喻,让任何一位女子穿上和你一样的红衣,都绝对没有你这样的气质。” “你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颜末朝江月眨眨眼,调笑了一句,随即不禁低头打量了一下这一身红衣。 并非那种水袖长裙,这身红衣做了收紧的袖口,手掌宽的金色束腰,堆叠的衣襟,垂坠感十足的下摆,配上红色的靴子,显得分外张扬飒爽。 颜末将头发放下来,在身前编了个简单麻花辫,辫尾缀了在首饰铺买的梅花链坠,耳朵上也带了两个同款梅花耳钉。 江月拉着颜末,说要看颜末化妆,“快快,一边化,一边教我。” 颜末坐在铜镜前,不太满意镜子的清晰度,她小箱子里有大镜子,也有小镜子,随身小镜子送给邢陌言了,大镜子她没法带出来,只好将就着用铜镜了。 画好底妆,颜末勾了一个上翘眼线,画了微挑的眉毛,想了想,又在额间点缀了同款梅花,与辫尾链坠和耳钉相得益彰。 “化好更漂亮了。”江月在旁边感叹道。 颜末捏了捏江月的鼻子,“还没完呢,这只是青铜级别,我要升到王者级别。” 江月满脸问号:“哈?” 作者有话要说:  颜末:看我王者级别化妆技术,qiuqiuqiu~变脸 第20章 酒楼相遇 纵然不知道什么叫青铜级别和王者级别,但看着颜末在自己脸上这描一笔,那画一笔,逐渐让自己的脸变了样子,江月就觉得好神奇。 神奇的化妆技术,看得人叹为观止。 “刚才是英姿飒爽的美,现在又多了妩媚妖娆。”江月捧着颜末的脸,感叹道:“感觉整个人都变了样子呢。” 颜末笑道:“哪个样子好看?” “各有各的美,末末你哪个样子都好看!”江月朝颜末竖起大拇指。 ................... 话说到邢陌言这边,大皇子邵安炎因为邢陌言的生辰要请客,特意在望香楼定了一桌酒席,但邢陌言,陆鸿飞和钟诚均都到了,邵安炎都还没出现。 “他不会想一个人单独出来,所以才耽搁这么久吧?”钟诚均磕着花生仁说道。 陆鸿飞摇摇头,“谁知道。” 邢陌言则是一个人端着茶杯,不言不语,今天是他的生辰,但从邢陌言的表情来看,并未有多欢喜,仿佛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日子,庆祝也罢,不庆祝也罢,都无所谓。 “哎......”钟诚均叹了口气。 陆鸿飞端起茶杯又放下,颇为无语的看了眼钟诚均,“从你出来到现在,你数过自己叹气过几回了吗?” 钟诚均奇怪的白了陆鸿飞一眼,“我数自己叹气干嘛,又不是闲的。” 陆鸿飞:“......我看你就是闲的,你要是担心江月和颜末,那跟着去就是了。” “我倒不是担心她们两个。”钟诚均绕绕头,“月月不是那样的人,颜末也不是,再说了,就颜末那等身材和样貌,才不是月月喜欢的呢,咳咳,她喜欢我这种身材和样貌。” 陆鸿飞端起茶杯,心想,他还是喝茶吧,这话没法聊下去。 ................... 江月和颜末光明正大的手拉手走在去望香楼的路上,沿途一片好风光,吃饭的点,街上人更多,似乎也在寻觅哪里有美食。 大瀚朝民风开放,崇文尚武,百姓安居乐业,闲来无事,就喜欢出门溜达溜达,没准就能瞧见一两个出门溜达的才子佳人,一览风采什么的。 颜末女装和男装的样貌,完全是走两个极端,女装娇俏艳丽,男装清秀俊雅,化妆技术纯熟,骨相都能给人错觉感,所以化完妆,虽然和男装相貌相比,仔细点还能发现一丝丝相似,但也绝不会给人兄妹或者姐弟的错觉感,更别说看出是同一人了。 这一路走来,街上好多人都明里暗里打量江月和颜末,大多都是善意欣赏的目光,就算偶尔有不怀好意者,也让颜末狠狠瞪了回去。 大概没想过会有女子敢公然回视,而且样子还挺“凶狠”,看起来就不好惹,所以那些人不是尴尬掩面而逃,就是被吓得躲远了,就算有心生不满的,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做点什么。 “末末,前面就是望香楼了,一共三层,早上我让人定了一桌,要不然我们就没位置吃饭了。”江月扯了扯颜末的袖子,“哎呀,你快别瞪人了,矜持点。” “天子脚下竟然也有地痞流氓,果然无论是哪里,灭不干净的都是这些人。”颜末两手交握,骨节被捏的噼里啪啦作响,“别犯我手里,不然...哼哼......” 江月:“......”虽然不知道落末末手里会有什么后果,但那肯定不会太美好。 ............................. 邵安炎好不容易从皇宫独自出来,走到望香楼门前,就见到了对面有两个引人注目的姑娘,仔细一看,其中一位还有些眼熟,应该是钟诚均的未婚妻,翰林院千金江月。 怎么江月出来,身边没带着人吗? 看了眼望香楼,邵安炎摇头失笑,不会是来这里找钟诚均的吧。 既如此,不如叫来一起,否则出什么事,钟诚均该闹腾了。 想到这里,邵安炎刚想开口,就见江月旁边的女子倏然扭过头,表情一度凶狠,像只呲牙的猫,还是只大猫,全身炸毛的那种。 邵安炎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一念头逗笑,顺着女子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小地痞流氓,估计也没想到对方那么敏锐那么刚,吓得一蹦,赶紧跑走了。 那小流氓跑走之后,邵安炎就听到了女子说的话。 再回头仔细看那女子,连见惯了美女的邵安炎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好相貌,不说多貌美,但至少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也仅此而已,邵安炎欣赏过后,就准备往前走,但这时,那女子却突然看向了他。 不仅看向了他,还冲向了他。 邵安炎挑眉,没有动弹。 投怀送抱的人,他见多了,江月出现在望香楼外面,许是听说他将宴请邢陌言的地方也定在了望香楼,而江月身边还带着一个陌生女子过来,不得不让邵安炎联想了很多。 “喂!让开一下!” 邵安炎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就被扒拉开了......然后身后就传来惨叫。 “光天化日之下偷东西!”颜末一眼就看到对面有个小偷正准备牵走一位锦衣公子的钱袋,来不及提醒对方,立即就跑了过去,一脚踹翻小偷,拿了钱袋,不料小偷手里还有利刃。 “小心。”邵安炎回头,顺手拉了颜末一把。 那小偷不过虚张声势罢了,趁此机会赶忙跑了。 颜末看向邵安炎,表情不太高兴的啧了一声,“这位公子,如果你不拉我,我能把他送去衙门。”刚才那一刀,她不仅能躲过去,还能凑的对方娘都不认识了。 邵安炎松开手,“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颜末无语,将钱袋往对方胸口一拍,“下次你可以把钱袋放在身前,安全一点。”说完,便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治安太不好了,除了流氓还有小偷,怎么管制的。” 邵安炎莫名有些尴尬。 “月月,走吧。”颜末走到江月身边,却发现江月脸色和眼神有些奇怪,“怎么了?” 江月看着跟在颜末身后走过来的邵安炎,低身福了一礼,“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邵安炎心中微微诧异,面上却不显分毫,笑了笑,指着望香楼,道:“在这里定了一桌宴席,不止我在这里,陌言,鸿飞,诚均都在这里。” 本以为江月听到会面露欣喜,结果邵安炎发现她和旁边的女子一对视,两人立即转身就走。 邵安炎:“......?” “等一下。”邵安炎觉得有趣且奇怪,连忙开口叫住两人。 大皇子有命,江月不敢抗旨,于是拉着着急倒腾脚步的颜末,转过身,“公子有何吩咐?” 颜末还想拉着江月走,但这会儿听到江月开口,又想到之前钟诚均说的话,不由得正式打量眼前的男人,这位就是当朝大皇子吗? 她竟然看见了古代的皇族,哦豁。 看着有些贵气,容颜俊美,身高腿长,外在条件绝对上佳,确实不像普通人,但观感也仅止于此,毕竟颜末深受现代娱乐文化熏陶,什么俊男美女没见过。 若非要对比,颜末的阅历,比见惯了宫廷美女的邵安炎还要高出不知多少倍,而且娱乐圈什么颜色的花草没有,就算平时工作忙,但也算阅尽千帆,见过无数种类的帅哥,所以颜末表示很淡定。 还不如有个蛇精脸,好歹还能让她多看两眼。 不过话说回来,若说来古代之后,最让她觉得惊艳的相貌,恐怕也就只有邢陌言了。 邵安炎一边和江月交谈,一边打量江月旁边的颜末,发现颜末似乎也在打量他,但看过两眼之后,就自顾自走神去了,让他不免觉得新奇,“对了,还没问这位姑娘是......” 江月下意识拉着颜末开口:“她叫颜......” “咳咳!” “呃,她叫颜颜。”江月尴尬的笑了笑。 “是吗,我名字里也有个炎字。”邵安炎看向颜末,但却并未开口介绍自己的名字。 颜末也不在意,从善如流道:“炎公子。” 邵安炎点点头,“好似没在江小姐身边看过你?” “颜颜刚到京城,她是我的合作伙伴。”江月开口解释。 邵安炎没再问下去,只说颜末刚才帮了自己,所以想请两人吃饭,正好钟诚均也在上面。 “不......”江月摆手,想要拒绝,但还未说全,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月月?!”钟诚均惊喜的喊声从三楼传来。 颜末等人抬起头,就见三楼窗户上,钟诚均的脑袋冒出来,正兴高采烈的和他们招手。 “我就听有人叫我的名字。”钟诚均眉开眼笑,“没想到月月你也在下面,来找我的吗?” 邵安炎看了看江月和颜末的神色,笑着开口,“两位,请吧。” 江月呵呵笑了两声,“不敢,公子先请。” 既然邵安炎都这么说了,加上钟诚均也看到了她们,这时候也不好走了。 此时颜末和江月都在心里怒骂钟诚均,驴耳朵吗,平日里也没见这么灵过。 等看着江月走进望香楼,钟诚均这才缩回头,然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打喷嚏,“谁骂我呢吧。” 陆鸿飞看向钟诚均:“江月和颜末也来望香楼了?” “啊?月月确实来了,但我好像没看到颜末。”钟诚均揉揉鼻子,“倒是月月身边有个穿红衣服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ORZ,下章,我保证两个人就相见了! 第21章 暴露了 邢陌言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一个姑娘?” 钟诚均无所谓的点点头,对着楼梯处翘首以盼。 没多久,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为首的就是邵安炎,而后则是江月和颜末。 “果然你是一个人出来的。”陆鸿飞看着邵安炎打趣道。 邵安炎耸肩,走到陆鸿飞旁边坐下,另一边,钟诚均也拉着江月坐下,颜末则坐在江月旁边,而另一边,很不巧坐着邢陌言。 颜末一直低着头,但她敏锐的感觉到邢陌言在打量她。 “月月,这是你朋友?”钟诚均看向江月旁边一直微微低着头的颜末,好奇道:“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这位姑娘?” 江月清清嗓子,用刚才给邵安炎的说辞,再次简单介绍了下颜末,又煞有其事的给颜末介绍了邢陌言几人,毕竟做戏做全套,装也要装的像样。 等江月介绍完,颜末也开口和邢陌言几人问好。 “颜末呢?”邢陌言看向江月,“他不是和你一起?” “末末买完衣服就回去了,说是有事情。”江月笑嘻嘻的,这会儿缓过劲来,撒谎都不眨一下眼睛,“我来这里吃饭的路上碰到的颜颜,顺便叫她一起了。” 邢陌言听完,竟然破天荒的笑了一下,“又是颜颜,又是末末,怎么听起来像是一个人。” 颜末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邢陌言,但邢陌言脸色如常,好像就是开句玩笑一样。 “呵呵,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江月拉住颜末的手,“所以我才能和末...咳,末末颜颜都这么投缘。” 差点就当着大家的面,拉着颜末的手叫她末末了,还好我机灵。 江月暗自松了口气。 因为是邢陌言生辰,所以这里是他的主场,不过邢陌言话不多,偶尔搭几句话,看样子比平时还要沉默几分,而且有时候貌似在发呆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邵安炎不满的拿过邢陌言的茶杯,“我说,今天是你生辰,我们喝点酒?” “不喝。”邢陌言果断拒绝,从邵安炎手里又拿回自己的茶杯,“这里有两位姑娘在。” 邵安炎看了看江月和颜末,笑道:“这两位都不是普通姑娘,江小姐就不说了,能成为孔先生的弟子,那绝不是寻常女子,而颜颜姑娘能和江月小姐做朋友,想必也有过人之处,应当不会介意我们喝酒吧?” “呵呵,不介意,不介意。”同时江月默默在心里吐槽了句,跟我师父学验尸咋了,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这时候,陆鸿飞突然一指窗外:“嗯?那不是小谷吗?” 就见窗外街道上,朱小谷正慢悠悠走着,还东瞅瞅西看看,一副闲逛的模样。 “他这是打听消息回来了吧,昨天去的,今天才回来。”陆鸿飞托着下巴,“怎么去了那么久?用不用把他叫上来?” “不用了。”邢陌言看了一眼,突然道:“这时候衙门应该开饭了,而且不是说颜末回去了吗,看颜末挺关心这次的事情,应该会很乐意和朱小谷了解了解情况。” “噗咳咳——”颜末吃饭呛了一下,听邢陌言这样说,心想完了,她人可在这里呢。 江月听着,也直觉不好,下意识看了颜末一眼。 颜末扶额,想了想,站起来开口道,“抱歉,各位,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先回去了。” 说完,颜末和邢陌言对视一眼,邢陌言朝她勾起嘴角笑了笑。 颜末也不敢想邢陌言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赶忙转身走了。 她要赶在朱小谷之前回大理寺! 看着颜末步履匆匆,钟诚均摇摇头,“饭都没吃完呢。” 邵安炎则是看向邢陌言,见到邢陌言嘴角的笑容,新奇道:“怎么突然高兴起来了?” 邢陌言笑了笑,指着邵安炎腰间位置,“那是什么?” “嗯?”邵安炎低头一看,发现腰间挂着一个梅花链坠,他拿起来看了看,诧异道:“这是什么?” 江月看过去,发现是颜末辫尾的链坠,她刚想开口要回来,就见邢陌言朝邵安炎伸出手。 “给我吧。” 江月微微瞪大眼睛看着邢陌言。 邵安炎顺手将链坠放到邢陌言手上,“你要这链坠干什么?” “看着挺好看的,回去给猫挂上。”邢陌言将链坠收了起来。 “你养猫了?”邵安炎惊讶道。 “大概吧。”邢陌言吃了两口菜,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钟诚均纳闷:“我怎么不知道你养猫了?” 陆鸿飞也摇头,“我也没见过你养猫啊?” 邢陌言瞥了两人一眼,“是一只比较野的黑猫,偷偷摸摸的,你们两个比较眼瞎,所以才没看到过。” 钟诚均:“......” 陆鸿飞:“......” 不就是没发现你养猫吗,上升到人身攻击就不好了啊。 一旁,江月捧着饭碗,默默不说话,心想,末末,你好像完蛋了。 ................................ 颜末在望香楼回了客栈,用史上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化好男妆,然后一刻不停闲,加上抄小路,终于在朱小谷前面一点点,先跑回了大理寺,累的直喘,肚子也不舒服,刚才在望香楼里,为了不暴露太多,她一直低着头塞饭,早知道就少吃点了。 “还好我早就摸清了附近的路,不然这次真完了。”颜末大大的松了口气。 厨房大娘知道颜末回来了,特意让人叫颜末过去吃饭,颜末苦着脸,还不能说不吃,她虽然是饭桶,但连着两顿饭也吃不下啊。 本想说自己没胃口,但这会儿朱小谷也回来了,甩着袖子就往饭厅跑,颜末想了想,也跟着去饭厅了。 和朱小谷打了声招呼,颜末坐到朱小谷对面,只端了小小一碗炒饭。 “颜公子,就吃这么点?”朱小谷好奇道:“你平日可不是这饭量。” 颜末捏捏鼓起的小肚子,昧着良心说,“我早上吃多了,中午少吃点。” “你不是一大早就被江小姐叫走了吗?”朱小谷歪歪头,奇怪道。 “我早上在街上吃了不行啊。”颜末啧了一声,“你不是才回来,怎么知道我早上就跟月月出门了?” 朱小谷仰起头哼了一声,拍了拍胸脯,得意道:“我谁啊,包打听。” “嗯,包打听,那你跟着石田回去,都打听到什么了?”颜末顺势问道。 朱小谷听颜末这么问,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他左右看了看,像是说什么了不得的悄悄话一样,坏笑着招收,让颜末凑近。 颜末凑近,“怎么?” “我打听到一个特别好玩的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朱小谷嘿嘿笑了两声,听起来还有点猥琐,“那个石田啊,他不行。” “什么不行?”颜末疑惑道。 朱小谷啧了一声,“颜公子,你是不是男人啊,还能是什么不行,当然是那个不行啊。” 颜末这才反应过来,她张大嘴,“你怎么知道的?” “哎呀,他们全村人都知道这个事情。”朱小谷感叹着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头:“那个石田有把子力气,身强体壮,家里有余钱,这个年纪,还有这等条件,孩子都能下地跑了,我就觉得他奇怪,所以一开始打听的就是石田的婚姻情况。” 颜末无语的看着朱小谷,“你就是纯粹八卦这种事情吧?” 朱小谷皱皱鼻子:“颜公子可不要误会我,不然我不给你讲了。” 颜末翻了个白眼,伸手示意,“还请朱公子继续。” 朱小谷嘿嘿笑,伸出两根手指头,继续给颜末说自己打听到的情况:“那个石田可是有过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和他成亲半年后和离,这第二任妻子嘛,和他闹得很不愉快,两人是在村长的调解下才和离的,从成亲到和离,才两个月的时间。” 颜末摸了摸下巴,“该不会石田不行的消息,就是他第二任妻子说出去的吧。” “聪明。”朱小谷朝颜末竖了竖大拇指,“可不就是他第二任妻子传出去的,毕竟两人成亲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事情也闹得挺大,这对男人没太大影响,但是对女人多少会有点负面影响,加上石田第二任妻子是个暴脾气,不想自己受人诟病,于是和离之后,就放出了石田不举的消息,说自己不想受委屈,才和离的。” 颜末啧啧两声,心想那啥生活果然是爱情的保障。 “那看来这个消息很可靠。”颜末思索道:“难道就是因为跑了两个媳妇儿,所以石田才对王春瑶那么有控制欲?也不止是控制欲,石田对王春瑶还不好。” “关于王春瑶,有个很奇怪的地方。”朱小谷皱起眉,“我没打听到王春瑶是哪里人?” “什么?”颜末惊讶的看着朱小谷,“什么叫没打听到王春瑶是哪里人?” 朱小谷一摊手:“就是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背景也查不到。” 颜末皱眉,“这怎么可能...那你还查到别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颜末:终究还是…… 邢陌言:以后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了 江月:???我是谁?我在哪? 下章预告:…… 算了,想不出来,你们还是等着看下一章吧 第22章 你是特别的 朱小谷搔搔头,将自己打听的事情一股脑讲给了颜末听。颜末一边听着,一边往嘴里扒拉炒饭,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吃完了,也听完了,捧着肚子往回走的时候,正巧邢陌言几人也从望香楼回来了。 颜末的视线和邢陌言对上,一时无言。 邢陌言目光往下,嘴角勾起来一点。 “噗——”钟诚均从邢陌言身后走进来,捂着嘴笑,“颜末,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好饭了,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哈哈哈......” 颜末黑着脸放下手,努力吸气,憋气...... 不行,好撑...... 从后面走进来的江月给了钟诚均后背一巴掌,“整天就知道欺负末末。” 钟诚均委屈:“哪有。” 颜末和江月对视,想了解下她走之后情况如何。 “咳......那什么,我去看看王春瑶怎么样了。”江月假装没看到颜末的眼神,转身就跑了。 邢陌言看向钟诚均和陆鸿飞两人,“正好,你们也去和朱小谷了解下他打探到的消息。” “那你呢?”陆鸿飞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指了指颜末,“她大字还没写呢。” 颜末:“......” 跟着邢陌言来到书房,颜末叹了口气,在书桌后站定,小声嘀咕:“颜末又要开始研磨了。” 邢陌言靠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哼笑道:“不满?” “哪敢呐。”颜末微笑道。 “凤尾虾好吃吗?” 颜末一边研磨,一边点点头,“好吃,呃......” 研磨的动作顿住,颜末身体都僵硬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凤尾虾是在望香楼吃的。 邢陌言在诈她。 颜末看向邢陌言,神色逐渐恢复平静,僵硬慌乱之后,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可能在望香楼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她心里仍存在侥幸罢了。 但以邢陌言的敏锐,发现她的奇怪之处才算合理。 “大人眼光真是毒辣。”颜末叹气,又歪头看向邢陌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妆:“我哪里暴露了?” 她做伪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饱受“化妆技术”摧残的现代人都看不出破绽,为什么邢陌言会看出破绽? 邢陌言摇摇头,“你的伪装没有任何破绽,是巧合太多。” 颜末想了想,顿时了然,的确是巧合太多,估计邢陌言早就怀疑她了吧,不说温泉山庄那次,单说今天,首先,她和江月走在一起,不管她和江月装的多好,就足够惹人怀疑了。其次,江月临时给她起的名字,偏偏叫颜颜。 还有就是朱小谷从望香楼外面走过,邢陌言说的那番话,摆明了就是在试探她,当时颜末也有这种感觉,但没办法,哪怕明知邢陌言在试探,她也得跑回来。 除了观察她,邢陌言还能观察江月,可能她们两个在不经意间就露馅了,偏偏还不自知。 “既然大人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颜末用手指扣了扣宣纸,“那大人打算拿我怎么办?” 邢陌言盯着颜末看了一眼,随后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走到颜末身边站定。 “嗯?”颜末纳闷的看着走到身边的邢陌言。 “我觉得有些奇怪。”邢陌言不答反问,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在望香楼里带着耳钉,为什么现在却没有耳洞?” “啊,你说这个啊。”颜末伸出手指捻了捻自己的耳朵,“其实被掩盖了而已,就跟易容似的,我有学过专业的化妆技术。” 轻轻捻过耳朵,颜末给邢陌言看,耳洞仍旧被掩盖,再重重捻过耳朵,颜末再给邢陌言看,这时候耳洞出来了,“如果技术到位,脸上的妆容会很牢固,水化不掉,手也擦不掉,不过掩盖耳洞的妆,覆盖面很小,使劲一抹就掉了。” 邢陌言看向颜末捻的通红的耳垂,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蠢蠢欲动。 “很神奇,以后查案若需要做伪装,可以找你帮忙。” 颜末诧异的看着邢陌言,“大人不打断把我赶走吗?” “为什么我要把你赶走?”邢陌言挑了一下眉。 “呃......”颜末尴尬道:“不是说大理寺不留女人嘛。” “呵。”邢陌言笑了一声,仔细盯着颜末看起来,然后伸出手,轻轻捞起颜末垂在身前的头发,用拇指捻了捻,轻柔的力道,比颜末轻捻自己的耳垂还要轻。 手心的黑发微卷,是编麻花辫的后遗症,颜末却并未有所掩盖,大概潜意识也知道自己暴露了,哪怕可能再次居无定所,也心怀坦荡,无所畏惧。 颜末抿了抿唇,轻声道:“大人?” 邢陌言手上用了些力道,轻轻扯着颜末的头发,让颜末靠近他,随后他弯腰凑到颜末耳边,眼睛盯着颜末的耳洞,低声道:“你是特别的,所以让你留下来。” .............................. 颜末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过神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邢陌言已经离开了。 她呆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耳垂,感觉还在滚滚发烫,吓得她一收手,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心想邢陌言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还是个会撩人的?! 对了,邢陌言临走前说什么来着? 颜末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说,大字别忘了写。 艹!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情写大字! 什么粉红的心情都没有了,颜末咬牙,这该死的男人,分外遭人恨,一点都不甜美。 一边写着,颜末一边思索从朱小谷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石田是石墨村的人,石墨村在南山脚下,位置偏僻,虽说也在京郊范围内,但因为背靠南山和京城,甚少有人愿意翻山或绕山来京城做买卖,石墨村的人多是自给自足,除开早就搬到城里的人,石墨村剩下的人相对来说比较保守。 自从半年前,石田第二任妻子抖落出他的隐疾,就再也没有女人看上石田,宁愿嫁给不如石田的男人,也不愿意找一个不行的男人。 明里暗里,石田都成了石墨村的笑柄。 但奇怪的是,突然有一天,王春瑶就出现了,也不知道石田从哪里找来的女人,养在自己家里,而石田也确实跟村里人说,王春瑶是他媳妇儿,只不过说是这样说,倒也没看见石田真和王春瑶成亲。 写了几幅大字后,江月跑过来找颜末,趴在门框边,伸着脑袋往里瞅,“刑大人不在吧?” 颜末摇头,朝江月招招手。 江月这才跑进来,“王春瑶一直没出屋子,也不愿意接触人,我刚才去看她,和她说了半天话,虽然她偶尔会回应我一声,但还是有些抗拒,问不出别的话来。” “你和她提石田了吗?”颜末问道。 “提了啊。”江月点点头,“但是一提石田,她就沉默,我问她要不要回去,她也不回答,但我能看出来,她不想回去。” “但也不抗拒对吗?”颜末摸摸下巴,“不然她早就拒绝了。” 江月:“嗯,对!她不想回去,也不抗拒,就很奇怪,也不知道她就竟遭遇了什么,警戒心那么重,要按照这种速度,得什么时候问出话来。” “怀柔政策不行。”颜末皱眉,“我总觉得她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明明隐瞒了什么,但什么也不愿意说。” 江月疑惑的看着颜末:“那你想怎么办?” 颜末放下笔,“走,我跟你去看看她。” ................................ 去找王春瑶的路上,颜末和江月碰到了邢陌言三人。 “月月,你们去哪?”年糕钟诚均看到江月就走不动道儿了,听江月说两人要去看王春瑶,立即提出也要跟去。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五人行。 走到王春瑶住的院子,就见王春瑶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 初春仍旧寒意逼人,很少有人愿意在外边逗留,但王春瑶却像感觉不到冷一样,也不知道在外面坐了多久,放在石桌上的双手已经冻得通红。 她似乎在发呆走神,连颜末等人进来都没回头看一眼。 “王姑娘,我们想找你谈谈。”颜末走到王春瑶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关于石田和你的关系。” 王春瑶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瑟缩的看了眼颜末几人,低头怯懦道,“就是...就是他说的关系。”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石田。 颜末不置可否,再次开口,“那就说说你是如何出现在石墨村的吧?” 这句话问完,在场几人都发现王春瑶脸色变了,一瞬间惨败无比,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像是终于感觉到了寒冷一样。 颜末叹了口气,“王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三缄其口,但是你真的愿意回到石田身边吗?你伤好之后,我们也不可能继续留你在这里。” 像是被下了最后通牒,再也逃避不过去,王春瑶抖的更厉害了。 第23章 心动撩人 见王春瑶始终不说话, 颜末给江月使了个眼色,“她的伤如何了?是不是快好了?” 江月接收到颜末传递的信息,立即点头, “是快好了,已经没什么大碍。” “那行, 可以把王姑娘送回......” 颜末的话还没说完,王春瑶就使劲抓住了颜末的袖子, 指节用力到发白, 她拼命摇头, “别...大人,求求你了,别送我回去,再...再让我留几天吧。” “可你终究还是要回去。”颜末皱眉,“既然你不愿意回去,那就将你自己隐瞒的事情说出来,否则我们也无能为力。” “......”王春瑶哀戚的看着颜末,突然收手, 捂着脸崩溃道:“我怎么说啊,我怎么说啊!说出来我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倒不如当石田的媳妇,那样还有我的容身之所, 如果我说出来......” 听了王春瑶这番话,江月脸色变了变,转头看向钟诚均几人, “你们先离开吧,这里我和末末在就好。” “啊?为什么?”钟诚均面露疑惑。 邢陌言伸手按住钟诚均的肩膀,“走吧,人太多不好。” 见邢陌言都这么说了,钟诚均也不好再说什么,陆鸿飞也点点头,两人跟在邢陌言身后离开。 等邢陌言三人离开后,江月坐到颜末旁边,和颜末对视一眼,彼此神色都有些不好。 王春瑶这种表现,让她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猜测。 颜末有些沉默,她现在是男儿身,不好说什么,只能让江月开这个口。 江月深吸一口气,握住王春瑶颤抖的手,“王姑娘,你家在哪?我们可以送你回家,但前提是,你真的愿意原谅伤害过你的人吗?” 听到家这个词,王春瑶抬起头,表情有些茫然,但很快就被悲痛取代,“我已经没家了,他们不会要我...我...我已经被卖出去了。” 王春瑶终于撕开了自己的伤口,展现出自己血淋淋的一面。 “那就不回去,大理寺有善堂,你可以留在善堂。”江月温柔的笑了笑,她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伸手将王春瑶散乱的头发掖在而后,“相信我,留在这里,没人会说你什么闲话。” 王春瑶抬起头,表情仍有些瑟缩,但眼底仿佛有了光:“真的吗?” “真的。”颜末声音笃定,看向王春瑶的眼神异常坚定,“如果有说闲话的,你不用理他们,因为那些说闲话的人,也不值得你去在意。” “可我......” “这是难得的机会,也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了。”颜末看着王春瑶说道,“如果你不想在今后的日子里,都浑浑噩噩的过下去,请相信我们。” 静默了良久,王春瑶终于下定了决心,尽管声音还很颤抖,但仍旧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也不怪王春瑶怎么都不愿意说,在这个时代,尽管大瀚朝民风开放,但对女子还是多有苛刻,从石田第二任妻子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来,宁愿冒着得罪石田的风险,也生怕别人会将婚姻的过错全部归结于她的身上。 王春瑶比石田的两□□子还要悲惨无数倍,她被自己家里人卖了,卖给谁不知道,那天夜晚,她被蒙上双眼,就被带走了。 之后便是炼狱一般的经历,蒙着王春瑶的眼罩一直没有取下来过,而且王春瑶成了和青楼□□一般的存在,不过青楼女子的恩客还可能是富商和书生,而王春瑶则是被蒙着眼睛接待一个又一个...... “五六十岁的老头吗?”颜末神色复杂,“你能肯定吗?” “差不了多少。”王春瑶说了这么多,眼睛已经无泪可流,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她这个状态,“他们...他们会发出那种声音,苍老的声音,还有身上的触感,皮肤松弛...我也能感觉到,还有...还有他们有些人不行......” 江月忍不住握紧王春瑶的手,仿佛这样能给她强有力的支撑一样。 王春瑶不过是十九岁的女孩而已,为什么要遭受这种非人道的折磨? 颜末和江月都已经不忍心问下去,但王春瑶缓了一会儿,自己便又开始讲了下去,可能她觉得既然已经开口说出来了,就没必要再隐藏了。 其实王春瑶很坚强,否则在获得少许的自由后,她可能就选择离开人世了。 “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浑浑噩噩之际,我又被卖了,这次卖给了石田。”提起石田,王春瑶脸上很复杂,“他的确对我不好,但至少让我见到了光明,我比先前像个正常人多了。” “你还是想逃离那种境况,对吗?”颜末轻声问道,否则王春瑶也不会逃出来。 王春瑶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虽然无数次想死,但我最终还是想活着,虽然这无数次想着要不然就跟石田这样过一辈吧,反正他不行,也没女人愿意嫁给他,但我还是不愿意......苟且活着一天是一天,但我还是不甘心,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就那天,石田放松了对我的看管,我鬼迷心窍的就跑出来了。” 颜末叹了口气,心想,也幸好你鬼迷心窍的跑出来了。 说完这些话,王春瑶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她本来就精神恍惚,现在无非是强撑着撕开自己的伤口,只是因为看到一丝希望,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要抓住。 江月扶着王春瑶进房间休息,等王春瑶睡下之后,她才走出来,见颜末仍坐在石凳上走神,也是叹了口气,“末末,让刑大人把那个石田抓回来吧,王姑娘绝对不是唯一被迫害的姑娘,顺着石田这条线,我们肯定能抓住那些买卖女人的坏人!” 王春瑶被卖给石田,那么谁接管王春瑶的位置去服侍那些老头?当然肯定还有下一个悲惨的姑娘。 但颜末想到她们把王春瑶留在大理寺好几天,脸上的神色便有些沉重,“我怕打草惊蛇了。”想到此,颜末猛地站起来,“得赶紧让朱小谷看看石田如何了,不管怎样,当务之急还是要将石田抓捕回来。” 说完,颜末和江月连忙出了王春瑶住的院子。 找到邢陌言几人,颜末和江月三言两语,简短的将她们从王春瑶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一下,然后让邢陌言派人去抓石田。 “大瀚朝是不是严禁贩卖人口?”颜末看向邢陌言问道。 邢陌言点头:“那是死罪,严重者,抄三族。” “石田也许知道买方是谁,王春瑶这么久不回去,而且还是住在大理寺......”颜末想到最坏的可能。 陆鸿飞皱眉,“你说他可能被灭口?” “贩卖人口需要的关系网非常庞大,所以背后势力也会很大。”颜末在现代只破获过一起这样的案子,不是她不想接手这样的案子,而是这样的案子,通常会不了了之。 就她破获的那一起案子,也足足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找线索,找人证物证,期间还要解决各种阻碍,比如被救女人想要平息此事,三缄其口...... 颜末自己就是女人,所以很能理解这些被拐卖的女人,她们已经遍体鳞伤了,所以不想让自己还遭受更多的冷漠和排挤,她们已经觉得自己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了,所以更不想不容于这个社会。 男人和女人犯同样的错,或者遭受同样的痛苦,被苛待过多的往往是女人。 颜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贩卖人口是巨利,为了钱,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 邢陌言也不多话,直接让朱小谷带人快速去石墨村,将石田带回来。 可是事情真如颜末所想的那般,最坏的可能变成了现实,石田死了,落入冰河而死,据说是失足滑到,跌入结了冰的河里,衣服厚重,没能爬上来。 听上去合情合理,但偏偏在他们发现线索的时候。 石田的尸体已经被朱小谷带回来,交给了孔鸿和江月,两人一刻不停就去验尸了,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才从验尸房里出来。 眼见江月还有坐下吃晚饭的打算,孔鸿摇摇头,“你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对啊。”江月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所以我要吃晚饭嘛。” 说着,江月就一屁股坐在了钟诚均旁边。 孔鸿瞥了眼钟诚均。 钟诚均不好意思笑了两声,“先生不要担心,之前江家的小厮来过,我说等月月吃完饭,会亲自把她送回去。” “师父,赶紧坐下吃口饭,我们边吃边说。”江月朝孔鸿招了招手。 孔鸿无奈摇头,这才坐了下来。 颜末看着江月和孔鸿,有些好奇惊讶,怎么感觉孔鸿对江月跟对待自己女儿一样? 这时,坐在颜末旁边的邢陌言突然低声开口道:“孔先生和江月的父亲江达是同窗之谊,情谊深厚。” 颜末眨眨眼,看了邢陌言一眼,微抿嘴唇,她的疑问都摆在脸上了吗? 听闻江翰林长相俊美,是当年的探花郎,孔先生也是儒雅温和,一副好相貌,试想一下,这两人作为同窗的时候,走在一起,一定迷倒了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们。 如今两人中,一位选择入前朝为官,一位成了大理寺的仵作,看似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人,却感情甚笃,江月还成了孔鸿的弟子,孔鸿虽然至今未婚娶,但拿江月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用心至极,可见和江达友情深厚。 “你们不介意我一边吃饭,一边说验尸的发现吧?”江月看着在座的几人,虽然看起来是在好心询问,但眼里的使坏丝毫不加掩饰。 陆鸿飞筷子顿了顿,刚想说什么,就听钟诚均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在座的可就你一个女孩,你都不介意,我们几个大男人介意什么?” 江月看向颜末,颜末耸耸肩,讨论案子忙起来的时候,她还能一边看着现场尸体照片,一边下饭呢。 至于邢陌言,已经开始吃上了。 陆鸿飞看了看几人,最终在桌底下给了钟诚均一脚。 “嘶——”钟诚均差点跳起来,斜眼看陆鸿飞,“干嘛?” 陆鸿飞笑了下,有些惊讶道:“我踢到你了吗?真不好意思。” 钟诚均:“......”我觉得你在把我当傻子看。 江月笑嘻嘻一拍钟诚均狗头,然后看向几人,“让我师父吃饭,我来说从验尸中发现的线索。” 颜末精神一震,“有线索?所以石田果然不是意外身亡的,对吧。” 江月点点头,“的确不是,他身上有跟人拉扯的淤痕,朱小谷去找石田的时候,跟人打听了,这几天石田没跟人有过冲突,而他身上的淤痕,又不可能是自己撞出来的,所以肯定有人暗地里找到石田,和他发生了冲突,因此没人知道。” 这时候朱小谷从外面跑了进来,孔鸿验尸的时候,让他又去了趟石田死的冰河处,说是让朱小谷验证一下,那冰河上的冰,需要多大力度才能破开。 “好冷啊。”朱小谷跑进来之后,直搓手,看样子也是冻狠了。 “正聊验尸结果呢。”颜末朝朱小谷招招手,等朱小谷坐在她旁边后,赶忙给朱小谷塞了碗热汤,“赶紧趁热喝一口。” “谢谢颜公子。”朱小谷眉开眼笑,咕噜噜将汤碗喝了个干净。 邢陌言瞥了眼颜末,“那是你的汤碗。” “我可没喝过啊。”颜末连忙摆手。 朱小谷笑呵呵的,“没事,大家都是男人,颜公子喝过,我也不介意。” 颜末笑着朝邢陌言一耸肩,表示,看吧,人家不介意。 邢陌言呵了一声,“你估计是个傻子。” “哈?”颜末歪头:“你干嘛骂我?” 邢陌言将陆鸿飞的汤碗放到颜末手边,“喝吧,鸿飞正好没胃口。” 陆鸿飞:“???” 颜末眨眨眼,看了陆鸿飞一眼,赶忙端起汤碗喝一口,表示,这是我的了。 陆鸿飞扶额无语。 朱小谷抹了把嘴,说起自己的发现,“前几天不是下了场雪嘛,那冰河的冰,厚的很,我从上面往下蹦,一点裂纹都没有,我还和旁边村子打听了一下,听说好多小孩子还经常去冰河上滑冰呢,不过现在死人了,大家也不敢去了。” “你也是敢往下蹦,要是你一蹦,冰就碎了呢?”颜末无语道,心想朱小谷这小孩也太不靠谱了。 朱小谷挠挠头,“我蹦之前还用力踩了好几脚呢,冰面砰砰响,感觉没啥问题。” 说完,朱小谷发现在座几人都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孔鸿放下饭碗,叹口气,“下次不让你单独出去办事了。” 朱小谷:“啊?” 颜末无语摇头:“你还用力踩好几脚,不知道破坏能叠加吗?幸好那冰面是真的厚,不然你踩完没事,没准蹦下去就有事了。” 朱小谷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我踩完还往下蹦,感觉跟找死似的。” 孔鸿拍拍朱小谷的肩膀,“不过也带来了重要线索,我之前就怀疑石田掉下冰面,不是他自己砸出来的,而是人为破坏了冰面,然后将石田扔了下去。” 江月点头,“因为石田身上那些淤痕都是出在胳膊和小腿上,像是有人用力钳制住了他,如果是石田自己掉下去,砸碎了冰面,总不可能只有胳膊和小腿有淤痕,那力道也不能把冰面砸穿。” 颜末点点头,“石田是猎户,他力气大,也会些拳脚功夫,要制住他并不容易。” “不止如此。”江月一边吃梅菜扣肉,一边开口,“我和师父解剖了石田,发现石田被灌了很多酒。” “嗯?难道石田死之前和人在喝酒?”陆鸿飞摸了摸下巴,“这是条线索,可以查查石田死之前的路线,看看他在哪里喝酒,和什么人喝酒。” “对了,我们还发现石田胃里面有药物残留。”江月想到什么,突然挑眉扫视一圈在场的男人。 孔鸿咳了一声。 钟诚均好奇看向江月,“什么药物残留?” “壮阳药咯。”江月笑嘻嘻开口。 “噗咳咳——”陆鸿飞直接喷了一口茶水,幸好喷之前,他反应快偏头了。 嗯,还不是偏向右边,完美。 钟诚均抹了把脸上的茶水,愤怒的看向陆鸿飞,“喷就喷了,你为什么朝着老子喷茶水?!” 陆鸿飞白了钟诚均一眼,理直气壮道,“你觉得我敢往右边喷茶水吗?” 钟诚均看了眼陆鸿飞右边坐着的邢陌言,默默不说话了。 江月笑着拿手帕,给钟诚均擦脸,“哎呀,那么惊讶干什么,男人吃壮阳药不是很正常嘛。” 不说钟诚均大惊失色,连连表示吃壮阳药绝对不正常,他自己就不吃,就连陆鸿飞和邢陌言都点头附和钟诚均的话,坚定表示,男人吃壮阳药什么的,那绝对不正常,那是个例! 朱小谷还有些疑惑的看着邢陌言等人坚决表态,挠头:这是什么必须强调的事情吗? 颜末则捂着嘴直笑,看邢陌言几人此刻的表情,简直分外有趣。 孔鸿摇摇头,叹气,自己还是吃饭吧。 ................ 朱小谷带来的消息,以及孔鸿江月的验尸结果都证明,石田绝非死于意外,所以他们需要调查石田在死之前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王春瑶被留在大理寺后,石田虽然乖乖回到石墨村,但其实心有不满,脾气非常暴躁,他是猎户,平日村子里的人会跟他买野味吃。 但石田从大理寺回村之后,短短几日,因为脾气暴躁就得罪了不少村里人,所以那几天也没人跟他买东西,石田就拿着猎物去城里卖,这期间接触了不少人。 还有想跟石田搭伙卖野味的老板,听说看上石田的野味新鲜,而他们酒楼正好想出野味,所以希望石田每次从山里打猎野味都卖给他们酒楼,他们酒楼也会全部收购。 有这种好事,石田自然愿意,不过具体合作[獨]事宜还要商谈,地点就在那老板的酒楼,一次没商谈好,石田去了那酒楼三次,最后一次就在石田死的那一天中午。 “去查查那酒楼老板。”邢陌言拍着颜末肩膀,“你跟我一起去,正好去霖衣坊拿衣服,应该做好了。” 颜末左右看了看,发现江月不在,于是看邢陌言,“大人还亲自去拿衣服啊?” “送过来需要加钱。”邢陌言给了颜末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颜末:“......” 这理由,无从反驳。 石田去的酒楼叫千金楼,寓意他们卖的酒,品质非常好,值千金,当然真实价格肯定不是这么贵,但相比普通酒,千金楼卖的酒的确不便宜。 也正因为此,去千金楼的人,基本上都手有余钱,要不然哪有闲心买酒喝。 “大人不觉得奇怪吗?”走在路上,颜末偏头看了眼邢陌言,“像石田这样的猎户,哪怕手里有点钱,也不足够他买千金楼的酒,而他死之前,却喝了很多酒,总不可能他大中午和千金楼老板谈完之后,还有心情去别的地方喝酒,但我也不信千金楼的老板能请石田喝酒。” 邢陌言看向颜末,“何以见得?” “光是千金楼老板要和石田合作这点,我就觉得可疑。”颜末抱着手臂,“千金楼是什么地方,去那里喝酒的闲人,非富即贵,千金楼肯定挣了不少钱,而且有了酒,什么话都好说,千金楼应该能和不少有钱人说上话,想要野味,渠道并不难找,何必在街上拉着石田,谈了三次也要和石田合作?这不很奇怪吗?石田猎的又不是老虎。” 邢陌言点点头,“你猜的没错,千金楼背景很深,他们的确不差去找野味的渠道。” 颜末眼睛一亮,“所以我们可以从千金楼下手,奇怪的地方就是值得深挖的地方。” “你别忘了我刚才说的。”邢陌言看向颜末,“千金楼背景很深。” 颜末迟疑道:“会和谁扯上关系?” 邢陌言摇摇头,“知道又如何,不说会和谁扯上关系,单单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没有证据,都是白搭,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揣测罢了。” 颜末皱眉,对邢陌言的说辞很有些不认同。 “你说千金楼不缺找野味的渠道,但人家可以说看石田的野味新鲜,你觉得千金楼看不上石田,但看不看得上,并不影响他们做生意,你认为石田没钱买酒喝,但石田没准愿意打肿脸充胖子,毕竟那里是千金楼,不进去买酒,丢面子。” 邢陌言伸手敲了敲颜末的脑袋,“石田本来就不行,所以他自尊心应当很重,而且很好面子,那么他进千金楼,就算是为了谈生意,也会出钱买酒喝。” 被毫不留情怼回来,颜末并未有什么不满,不过她皱皱鼻子,就是有些不服气,“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我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吧。” 邢陌言勾起嘴角,“去千金楼买酒吧。” 千金楼有两层,以酒发家,但发展到现在,不仅卖酒,也卖吃食,买了酒可以带回去,但让客人留下喝酒吃东西,酒楼不是可以挣得更多吗。 邢陌言带着颜末走到酒楼前,颜末一拽邢陌言袖子,抬头问,“大人,我们真买酒?” 邢陌言想了想,“顺便坐下吃个饭。” 颜末点头应好,又一皱鼻子,“但是不吃野味。”一想到野味,她就很不舒服。 “好,听你的。”邢陌言拍拍颜末后脑勺,“可以进去了吧?” 颜末下意识摸摸被拍的头,有些不自在的漂移视线,“大人先请。” 等邢陌言迈步走进去,颜末才跟在对方身后,拍着胸脯跟进去。 邢陌言要了二楼的雅座,清静些,一坐下,就问小二这里最贵最好喝的是什么酒。 小二将白布一搭肩,笑着问道,“客官,您是想要最贵的酒?还是最好喝的酒?” 邢陌言转着大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慢条斯理道:“怎么,你们这里最贵的酒,不是最好喝的酒吗?” “这不同的人,口味相去甚远 ,有些人觉得最贵的酒最好喝,有些人则不然。”小二显然应对过这种情况,并不慌乱,“客官,其实我们这里的酒都好喝,您要是有钱,有闲,可以慢慢把我们这里的酒都尝过来,找到我们这里最好喝的酒,至于最贵的酒,很好找不是吗。” 邢陌言哼了一声,“那先把你们这里最贵的酒上一坛,再把你们这里最便宜的酒上一坛,最后上一坛你们这里中等价格的酒。” “好嘞!”小二吆喝了一声,然后搓搓手,看邢陌言跟看大款似的,开口问:“客官还想吃点什么吗?我们这里还上了新鲜菜色呢。” “什么新鲜菜色?”颜末这时候开口,装作感兴趣道,“我听人说,你们这里有卖野味?” 小二点头,“可不是嘛,这几天上新的,非常受欢迎呢。” “那野味都卖的什么?”颜末继续问。 小二掰着手指头点,“有野鸡,野鸭,野兔......” “也不是什么新鲜物。”颜末嫌弃脸。 “哎,还有呢,客官您别急嘛。”小二笑着开口,掰着手指继续点:“还有田鼠,蛇......” “呃,你别说了。”颜末连忙摆手,一脸恶心,“还不如刚才的野鸡野兔,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家野味真的卖得好?这给你们送货的人是谁啊,净送这些东西来,跟你们有仇吧?” “当然卖得好,小的哪敢骗客官。”小二连忙解释,“野味都是新鲜的,没死多久呢,那可是山上猎户刚打下来的野味,我们老板和那猎户谈了好久,这第一批货都快卖完了。” 颜末和邢陌言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既然第一批货都快卖完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和那猎户进下一批货?我看看能不能预定点野味。” 小二挠挠头,“哎呦,好像没看那猎户来过了,小的也不知道,毕竟这是我们老板做主嘛。” “那你能把你们老板请来吗?”颜末指了指邢陌言,“你也知道,我们不差钱儿,就是想吃点合自己心意的食物。” 想起邢陌言刚才豪爽点酒的姿态,小二不再有迟疑,“两位客官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老板。” 这可是大单子,成了的话,他没准还会得点奖励! 等小二跑走后,邢陌言看了眼颜末,点头,“干得不错。” 颜末托着下巴看邢陌言,夸赞道:“大人钱花的也漂亮!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邢陌言:“......”我就当你在夸我。 没过多久,小二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那中年男人有些富态,留着小胡子,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一来就做了自我介绍,“鄙人钱统,二位叫我钱老板就可以了,听说二位定野味?” “嗯,那猎户呢?”颜末点点头,“能不能联系上他,我好问问他能不能打那野味,当然,买卖走的还是钱老板这里,钱老板介绍了人,我也不会占便宜。” 钱统笑了笑,摸着下巴叹口气,“可惜我联系不上他了。” 颜末看着钱统,“愿闻其详。” “是这样,我们合作的分成一直没谈好,他嫌我给的太低,所以谈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快谈好了,不过他说还要一晚上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因此第四次约谈就定在了第二天,但第二天他没来,一直到现在,也没出现过。”钱统摇摇头,“等店里这批野味吃完,我就找别的渠道订货。” 颜末:“看来钱老板找别的渠道并不难,那怎么和那人纠结如此久,谈三次都谈不拢,换别的渠道不就好了。” “呃......”钱统尴尬的搔搔脸颊,“其实不瞒二位,不是我非要和那人谈,而是我们少东家非要和那人谈,大概我们少东家觉得对方现打的野味新鲜。” 颜末眯了眯眼睛,看了眼邢陌言,立即开口问道:“能问下你们少东家是谁吗?” “哦,我们少东家是方家的二少爷。”钱统还有些得意,“方府,你们听过没。” 颜末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微微垂眸,开口道:“是吏部尚书府大夫人的娘家吗?” 颜末惊讶,吏部尚书? 钱统点头,“吏部侍郎的大夫人姓方,我们少东家是大夫人哥哥的嫡次子呢。” 这可真是全兜干净了。 难怪邢陌言说千金楼背景深,原来和吏部尚书府挂钩,想起吏部尚书府,颜末就想起了吏部侍郎的嫡长孙姚琪,仗势欺人,以看他人痛苦为乐。 钱统搬出身后靠山之后,就开始和邢陌言套近乎,话与话之间,全透着想要结交的想法,恐怕来的时候,钱统就听小二说了邢陌言买酒的举动。 一个不差钱儿的主儿,钱统自然乐的结交,搬出他身后的靠山,也是为了结交方便,如果能让邢陌言上赶着对他客气,那最好。 只可惜邢陌言不吃钱统这一套,不管钱统想怎么打听邢陌言的背景,都被邢陌言三言两语挡了回去,而且说话滴水不漏,让钱统很无奈。 最后邢陌言说不想要野味了,就把钱统给打发走了。 等钱统走之后,邢陌言让人把酒打包好,然后将酒坛子交给了颜末。 千金楼的酒坛子并不大,相反,还非常精致,一手可握,由此可见,这就卖的有多贵,不仅卖的是酒的质量,还有包装酒的颜值。 颜末捧着三个酒坛子,抽了抽嘴角,“都我拿着,大人不拿一个?我要是不小心摔了......” “反正我也不爱喝酒。”邢陌言淡淡瞥眼颜末,“摔了的话,就从你工钱里扣好了。” 颜末:“......” 邢陌言今天不仅骚包的戴了一个祖母绿扳指,浑身雪白衣着,银线滚边,背后外还披着一件华丽的银色披风,走动中,长发被风吹起,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颜末走在邢陌言身边,瞥了眼自己身上火红色的披风,那是出门前,邢陌言扔给她的,邢陌言的披风到小腿,她的披风却到脚踝,差一点点就拖地了!这让颜末觉得自己莫名像个球,为什么同样都是披风,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大概看出颜末的怨念,邢陌言伸出手,悬在颜末头顶,又平移到自己身前,“你看看位置到哪?” 颜末一扭脸,气愤道:“我不看!” “认清现实比较好。”邢陌言笑了笑,“不过这个身高也刚刚好。” 颜末疑惑:“哪里刚刚好了?” 邢陌言挑眉,“你猜猜看?” “我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颜末撇嘴,“我才不猜。” 邢陌言叹了口气,“你估计是个傻子。” 又是这句话,颜末有些炸毛,“大人,我发现最近你对我开始人身攻击了,我为什么是傻子?” “那好吧,不是傻子。”邢陌言轻笑一声,凑近,低头看着颜末,眼中似有星光划过,唇角弧度令人着迷,声音低沉悦耳,轻声问道:“是小傻子,可以吗?” 颜末睁大眼睛,看着凑近的俊颜:加个小字,不还是傻子?那当然......当然也不可以! 虽然这样想着,但颜末却并未出声,只抱着三个酒坛闷头往前走。 邢陌言在颜末身后轻咳一声,“走反了,霖衣坊的方向在那边。” 颜末的脚顿住:“......”嗷嗷嗷,这个人好烦!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写的我自己都心动了,嗷嗷嗷,这大概是我写的最甜的一章了,当然是目前为止! 另外,本来想写春宴邢陌言护着末末,结果...预估错误,还没写到 啊,写文有了满足感,我好开心 第24章 醉酒 霖衣坊不愧是有名的成衣店, 做衣服速度快,质量还好,布料柔软, 摸起来很舒适,最重要的是, 价格还公道! “衣服都已经打包好了。”林绣娘笑着将两人迎进来,一边招呼人把衣服送过来。 来之前, 颜末已经托人给江月送信儿, 说她今天来取衣服, 顺便把江月的衣服也给取了。 可是在接到衣服的时候,颜末发现对方给了她三个兜子。 “月月多定了一套衣服吗?”颜末好奇问道。 林绣娘笑着摇头:“没有,江姑娘只定了一套衣服。” “那这里怎么有三套?是不是拿错了?”颜末将手里的兜子递过去,想让林绣娘查看一下。 林绣娘却不伸手,反而笑着看了眼邢陌言,才对颜末开口:“那多出来的一套衣服是你的,颜公子。” 颜末微微瞪大眼睛疑惑:“我的?” 林绣娘点头肯定。 颜末瞬间吸了口气,捂着胸口, “我不会多给钱了吧?” “想什么呢?”林绣娘失笑道:“是之前刑大人给你定的衣服。” 这可真是惊讶了。 颜末诧异的转过头看邢陌言,“大人给我定的衣服?” “以免你去了春宴丢人。”邢陌言简短回了一句。 颜末撇撇嘴,“那大人怎么知道我需要的衣服尺寸?” 邢陌言摇头,“我不知道, 是你自己说的。” “我......”颜末突然想起之前来定衣服的时候,把自己衣服尺寸告诉了林绣娘,难道是那个时候...... 林绣娘点点头:“大人说要给颜公子定做一件衣服, 说颜公子会自己过来报尺寸。” 果然......这算是大理寺给的福利吗? 等邢陌言也拿了衣服,两人便离开了霖衣坊。 颜末提着衣服,抱着酒,跟在邢陌言旁边,歪头问,“大人既然要给我定做衣服,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样我还能省了一件衣服的钱。” 邢陌言瞥了眼颜末,开口教导:“做人别那么抠抠索索。” 颜末:“......”你大概说的是你自己吧。 不过看了看怀里的酒,想到之前邢陌言一掷千金的行为,还是不说什么了。 “对了,大人,你给我定做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走了会儿路,颜末又和邢陌言聊起来,听起来有些没话找话,但这样一路沉默下去,也太尴尬了。 邢陌言目不斜视道:“绛红色。” “又是红色?”颜末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大人你是喜欢红色吗?为什么自己不穿?” “不喜欢。”邢陌言回答的干脆,“穿在我身上不好看。” 听邢陌言这样说,颜末就转头仔细打量邢陌言,按理说,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颜末在脑海里构想邢陌言穿红色的衣服,忍不住就啧啧两声,光是想象,都觉得那是真绝色了。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大理寺门口,颜末赶忙迈着步子小跑起来,三两下跑到了大理寺门口的台阶上,转回身看邢陌言,“大人,这酒给你放哪里?” 邢陌言看着颜末,语气淡淡道:“厨房,留着炒菜用吧。” 颜末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大人,花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太败家了!这么好的酒,怎么能炒菜用?!” “炒菜还能吃进肚子里管饱,喝酒有什么用?”邢陌言走到颜末身边,反问道。 颜末抱紧怀里的酒,不愿意,嘴里嘟囔道:“好歹我也抱了一路,不然这酒赏给我喝吧?” 邢陌言微微有些讶异,“你喝酒?” “我酒量可好了。”颜末严肃脸点头。 “那给你吧。”邢陌言答应的爽快,低头看了眼颜末,嘴角还勾了勾。 “真的?”颜末眼睛一亮,“不反悔?” 邢陌言轻哼一声,“再问就反悔了。” “不问了不问了。”颜末抱着酒进门,轻快的蹦跶下去,一边往前跑,一边开口,“我先把酒送我房里去了!” 邢陌言摇摇头,看着颜末欢快跑走的身影,觉得有些好笑,他可一点都没想到颜末会喜欢酒,果然单纯用男人或女人的标准来看待颜末,是不行的。 颜末在千金楼一本正经问线索的时候,是不是早就偷偷打起这酒的主意了? 好似一点都不在意,结果喜欢的很,装得可真像。 大雪过后,积雪不易融化,但洁白的雪面被灰尘覆盖,让积雪看起来有种脏脏的感觉,惹人不喜,但不远处,颜末跑着的时候,火红的披风飞扬起来,摇摆着活力与欢欣,映着灰扑扑的积雪都变得顺眼起来。 邢陌言暗自点头,虽然他不喜欢红色,但红色果然好看。 ..................................... 召开春宴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这是大瀚朝一大盛事,所以文武百官都非常重视,在前一天就早早准备了起来。 春宴,顾名思义,是为了迎接春天的到来,一年之计在于春,举办春宴,寓意有一个好的开始,也因此,文武百官也会在春宴前一天举办一场小型春宴,一来是为了打扫整理,二来也是为了能有一个更好的面貌去参加朝廷召开的春宴。 一大早,大理寺就忙了起来,别看大理寺女人少,小厮的作用少不了,扫地除灰样样行,洗碗洗菜小意思,据不愿意透露名字的热心朱姓人士透露,这都是被刑大人给逼出来的。 冬天过年,吃多了大鱼大肉,所以小春宴上准备了不少清淡菜色,卤肉猪耳朵当凉菜,看起来非常让人有食欲。 不过小春宴和年宴一样,都是和家里一起过的,所以大理寺小春宴,又剩下颜末和孔鸿了。 颜末拿了一瓶酒出来,是千金楼最贵的酒,她没偷着喝,准备今天和孔先生一起喝。 这酒的名字就叫千金酒,是千金楼的招牌,按现代话讲,最大的特点就是度数高,当然酒的味道也很好,很纯正。 千金酒受到了孔鸿的热烈欢迎,就见孔先生捏着酒杯,先是闻了闻,念了一句诗,大概是感叹味香纯正的意思,念完喝一小口,又是一句感叹,等抬头的时候,就见颜末砰一声放下了酒杯,刚才倒的那一杯酒,颜末已经就着凉菜喝完了。 孔先生深吸一口气,偶尔这个时候,他就会忘记颜末是个女人。 作为唯二单从外表就看出颜末是女人的第一人,孔先生表示,也不怪其他人都看不出来,他自己也经常怀疑自己眼瘸,哪怕江月那次听戏回来,再次肯定了颜末是女人的事实,孔鸿也总是疑心自己的眼神出了差错。 “这样喝不好吧?”孔先生委婉开口道。 颜末看了看酒杯,奇怪道:“没有啊,挺好喝。” 孔鸿扶额,行吧。 吃着小菜,喝着小酒,人生简直美哉。 于是颜末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千金酒度数高,后劲儿也挺大,颜末以前工作出任务的时候,组里的队员绝对不会让她碰酒,因为一碰酒,喝醉了,颜末就得疯。 尤其度数高后劲大的酒,简直让人疯到上头。 ......................................... 邢陌言在家里吃完小春宴,就回到了大理寺,刚迈进大理寺的门,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 脚步顿了顿,邢陌言后退一步,仰头看了眼大理寺牌匾,确定不是其他什么,这才走进去。 顺着哇哇乱叫的声音,邢陌言走到饭厅,就见颜末盘腿坐在桌子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捏着鸭腿,喝一口,吃一口,唱好几句歌。 孔鸿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旁边有几个小厮想去拉颜末,却听颜末叫的更大声,嗷嗷的,跟别人要把她怎么了似的,比杀猪嚎叫声好不到哪里去,吓得那几个小厮也不敢拉人了。 邢陌言捂着额头,语气特别无奈:“怎么回事?” 孔鸿哭笑不得的看着邢陌言,“简而言之,就是颜末喝醉了,在耍酒疯呢。” “怎么这幅德行。”邢陌言摇摇头,“真不应该给她酒......” 大概听到了邢陌言的话,颜末看过来,扭着身子,突然千娇百媚的叫了一声,“大人~” 孔鸿和几个小厮统统哆嗦了一下,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很有些回不过神来。 再看邢陌言,果然不愧是大理寺卿,表情都没变一下。 “大人~~~” 等颜末又叫了一声,一个小厮张了张嘴,感叹道:“颜大人学过花旦腔吧?” 小厮话落,邢陌言有了些许动作,他走上前几步,顺便挥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她需要醒醒酒,我来就行。” 几个小厮都同情的看向颜末,心想刑大人是要收拾颜大人吧? 不过想归想,他们也不敢留,连忙转身跑了。 孔鸿也非常干脆转身离开,他从江月那里得知,邢陌言恐怕已经发现了颜末是女人,所以他也不怕留邢陌言和喝醉的颜末单独相处,反正颜末也没什么可暴露的了。 不过,这下就变成了一男一女单独相处,他就这么离开,合适吗? 想到此,孔鸿又转身走了回去。 邢陌言正将手伸向桌上盘腿坐着的颜末,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 孔鸿笑了笑,伸手一指,“大人,我就是来拿个酒,那酒不喝完,就浪费了。” 酒哪有不喝完就浪费一说,不过邢陌言也没说什么,伸长胳膊去拿颜末身后的酒坛,期间还得躲避颜末要抢夺酒坛的手。 “你安分点。” 邢陌言一手拦着颜末,一手将酒坛递给孔鸿,“先生如果爱喝,过几日我再让人买回来。” “那就谢谢大人了。”孔鸿笑着接过酒,这回头也不回的走了。 嗯,喝酒误事,他还是把酒拿走好了,才不是为了独占美酒什么的。 第25章 宠溺 孔鸿离开后, 邢陌言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拽住,回头一看,就见颜末撇着嘴, 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这样委屈的表情还从未在颜末的脸上出现过,让邢陌言觉得有些稀奇, 于是看的目不转睛,与此同时, 他突然有些手痒痒, 心痒痒, 想着如果继续欺负颜末,她是不是还会露出更可爱的表情? “酒......”颜末打了个酒嗝,不甘心的扯着邢陌言的袖子,力道颇大:“你赔我酒,嗝......” 邢陌言勾起嘴角,摇摇头,无情拒绝:“不赔。” 颜末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仿佛没想到邢陌言会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欺负人。”说完,竟然眼眶一红,要哭了似的。 邢陌言不动如风的看着,还伸手摸了摸下巴, 表情越发高深莫测。 “酒是好东西。”邢陌言在颜末真的要掉金豆子之际,终于伸出手,大发慈悲的拍拍颜末脑瓜顶, “但不给小骗子喝。” 颜末抽噎一下,“我不是...不是小骗子。” “你是。”邢陌言啧了一声,“谁跟我说自己酒量很好来着?结果不仅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 虽然醉着,但颜末知道自己被训了,于是瘪着嘴,叫道:“大人~~~” 邢陌言:“......”虽然醉了,但是还挺懂撒娇,不过邢陌言非常铁石心肠,伸出修长的食指,一戳颜末的额头,无情道:“叫大人也不行,以后必须少喝酒。” 就算要喝,也必须在有人看顾的情况下才行,不然喝醉了被卖都不知道。 颜末不开心,眼睛一转,拽着邢陌言的袖子使劲晃,“大人~,要不然我给你跳个舞吧,你赔我酒。” 刚才是唱歌,现在要改跳舞了? 不等邢陌言回答什么,颜末立即打算强买强卖,晃晃悠悠的从桌上站起来,一站定,就开始甩胳膊蹬腿,撒了欢似的,开始做一套广播体操。 邢陌言伸出两只手臂护着,脸上表情颇为无语:“你到底是给我跳,还是你自己想跳?” 看颜末跳的还挺卖力,邢陌言也就仰着头欣赏起来。 不过这丫头嘴里喊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是什么?节拍吗?而且每换一个动作,还开口喊什么伸展运动,扩胸运动,代表了能锻炼到身体哪部分吗? 别说,虽然看着不像正经舞蹈,但每个动作的衔接都很流畅,而且确实把身体各个部位都用到了,如果每天坚持练习,对身体的确会有好处。 邢陌言暗自点头,继续欣赏。 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不管广播体操的名字如何变幻,从雏鹰起飞到舞动青春,肯定有一项是跳跃运动,于是...... “砰——” 邢陌言一惊,连忙踏步向前,将从桌子上跳下来的人抱了个满怀,咬牙看着怀里的人,情绪还有些缓不下来:“......你是想尝试屁股着地的滋味吗?” “嗯?”颜末从邢陌言怀里抬起头,还一脸纳闷,歪头看对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换了个地方。 邢陌言:“......”嗯什么嗯,装可爱没用,如果不是他的手臂一直张开护着,恐怕就接不到人了。 颜末懵懵的看了邢陌言半晌,像是终于回过神,打着酒嗝开口:“跳完了,赔酒。” 这是打算和酒杠上了。 邢陌言叹了口气:“好好好,赔酒,不过你要先休息,不许再闹腾。” 颜末晕红着脸笑起来,笑的一脸得意荡漾,伸手比了个0和3,“ojbk~~~” 邢陌言:“???” ...................... 将闹腾鬼送回卧房,邢陌言走出来的时候,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再次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决不能让颜末随意喝酒,喝酒事小,喝醉事大。 不过在饭厅闹的那么欢腾,说不让闹了之后,怎么那么听话,一到床上就平躺,还自己盖好被子,一脸乖巧拍拍被褥,他都还没说什么,就伸手跟他说拜拜。 话说,拜拜是什么意思? 邢陌言叹息着摇头,不过想起颜末喝醉酒时的模样,嘴角又不禁冒出了笑容。 大概,足够他回味好几天了。 ............................. 颜末头疼欲裂的从床上醒来,起先懵了半晌,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应该是喝醉了。 又高估自己了...... 她记得昨天在和孔先生吃饭喝酒,那酒不愧是千金楼最贵的招牌酒,滋味绝了,所以一不小心就贪杯喝多了,然后她干了什么? 颜末虽然酒量差,酒品也好不到哪里,但她醒酒后,喝醉时候的记忆很快就能回想起来,虽然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但比起对自己喝醉时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更想要了解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哪怕每次回忆,对她而言都是一阵难忘且惨痛的经验教训。 但记吃不记打,说的就是颜末这种人,一次惨痛教训之后,下次还敢喝。 颜末皱眉回忆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越想,脸上的表情越崩溃,“嗷嗷嗷......” 她坐在床上拍被子叫唤,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活了,在孔先生和小厮们面前丢脸就算了,怎么邢陌言还回来了?!而且她都当着邢陌言的面干了什么蠢事?! 恶心粑粑的叫大人就算了,还唱歌,还跳广播体操?而且还跳进了邢陌言怀里?! 感谢刑大人没把她扔出去,还把她送了回来,但是想想,好丢人啊啊啊!!! 正在房间生无可恋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颜公子,今天晚上有春宴,大人让我叫你起床。”朱小谷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早点起床,早点准备,哦,对了,大人还说,让你晚上记得别喝酒,不要给他丢人。” “啊啊啊——” 房间里传来颜末崩溃的嚎叫声。 朱小谷站在房门口眨眨眼,有些愣住,回想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刺激到颜公子了吗? 多少平复了下心情,颜末把从霖衣坊带回来的两件衣服摆在床上,一件是藏蓝色,一件是绛红色,衣服的款式随颜色搭配,一件低调,一件奢华。 如果这两件都是她买的,那完全不用纠结该作何选择,但不幸的是,其中有一件是邢陌言给她定做的。 想着自己以后还要在邢陌言手底下混,颜末犹豫了那么几秒,毫不犹豫的选了绛红色。 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讨上司欢心才行。 “听说春宴的长桌能从乾清宫排到宫门口,盛况空前,是一年当中最盛大的宴会。”朱小谷坐在马车上,给颜末介绍自己前年参加春宴的场景,“虽然我们这种小人物不一定能见到皇上,但能在皇宫里吃一顿饭,还是非常不错的。” 颜末好奇道:“举办一次春宴,花费应该很大吧,而且是不是有些劳师动众?” “还行吧,大瀚朝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国库充盈嘛。”朱小谷摇头晃脑道,“所以每年都想着法花钱,而且也不算劳师动众,每到这个时候,京城里好多大厨都愿意给宫里无偿做饭呢,毕竟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不是,只要能给春宴提供饭菜,之后他们酒楼的生意都会好得不得了,这要是能得皇上或者其他贵人一句夸奖,那就更不得了啊,足够炫耀整整一年呢!” 颜末抽抽嘴角,彻底无语,觉得这就是没事闲的。 不过她对皇宫还是有些好奇,如果能见一眼当朝皇帝,那就更不错了。 掀开帘子,颜末看向外面,能看到好多轿子马车,而且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里面也许坐着当朝权贵,也许坐着权贵家眷...... 这京城,走在路上的也许是平民,但坐着轿子马车的,绝对是有钱有权有势之人。 当然,在京城碰到走路的人也绝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哪天这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不会走路上街呢。 至少邢陌言就爱好走路。 不过今天进宫参加春宴,邢陌言也坐了马车,但他自己单独坐一辆车,就在他们这辆的前面。 颜末看着外面,思绪有些发散,她酒醒之后,本来挺不好意思面对邢陌言,但邢陌言今天忙得很,也没空搭理她,就连坐车也自己一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是不喜欢她醉酒,觉得大跌眼镜吗? 想想也是,古代的女人多温婉贤淑,别说喝醉了,连酒碰的都少,而她不止喝醉了,喝醉之后撒酒疯简直要人命了,估计被闹腾烦了吧。 颜末叹了口气,揉揉脸,也不怨天尤人,都是她的锅,要不是看到酒不矜持,也不会招人厌恶。 但转念又有些郁闷,亏她今天特意挑了绛红色的衣服穿上。 呸,就不应该去讨好邢陌言。 怀着复杂多变的心情,颜末一行人终于到了宫门口。 从马车上下来,颜末打量着面前巍峨的皇宫,微微张大了嘴,眼中闪着惊叹的光芒,这些古建筑,不管从什么时候看,都让人有种无法言说的感慨,在时代的洪流中,仿佛能看到一幕幕历史。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炸鸡的我,好满足啊 第26章 直女的反应 “呦, 这不是邢大人吗。”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听语气,还带着点不怀好意。 颜末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 顺着声音看过去,立即撇了撇嘴。 站在宫门前说话的人, 他们都认识,就是吏部尚书嫡长孙, 姚琪, 也是当初国子监分尸案被冤枉的那位, 虽然是被冤枉的,但姚琪可不是个好的,做的不叫人事,不过是没闹出人命罢了。 颜末和朱小谷走到邢陌言身后,安静的站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京城是权贵的天下,皇宫是吃人的地方,他们这些小鱼小虾米还是安分点好。 不过安分归安分, 颜末职业习惯又上来了,忍不住就要观察周边的人。 姚琪身前站着一位白胡子老头,虽然头发花白,但是精神抖擞, 面上严肃,不怒自威,此时正伸手拍姚琪的脑袋, 似乎是不满姚琪刚才说话的语气。 朱小谷顺着颜末的目光看过去,凑过来悄悄给颜末介绍:“这位是姚琪的爷爷,吏部尚书姚正业。” 颜末了然的微一点头。 前面姚正业教训完姚琪,就开始和邢陌言搭话。 “还未谢谢刑大人之前帮琪儿洗刷了冤屈。”姚正业捻着胡须说道。 颜末在心里腹诽,这老头也是虚伪,要谢谢怎么不早来谢谢,现在说什么场面话,而且她没记错的话,那案子结束之后,姚琪也没讨到好,这其中就有邢陌言的手笔,不然姚琪刚才也不会那么阴阳怪气。 这老头难道不知道?那绝对不可能,所以说,这位心思够深的。 才来到宫门口,见到的第一个人就如此难对付,果然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姚正业虚与委蛇,邢陌言就笑里藏刀,两人刀光剑影间,看得颜末惊叹不已。 话不投机半句多,谈话没多久就结束了,毕竟还要进宫赴宴。 姚正业的目光从邢陌言身后移到了颜末身上,“听说刑大人收了一位能人,之前国子监那个案子也多亏这位能人,才最终确定了凶手,好像是分辨指纹对吧?可真是神奇了。” 颜末眨眨眼,没想到对方突然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邢陌言没回头看颜末,只是微微勾唇笑了下,“也算不得神奇,不过是民间把戏罢了,姚大人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叫人去民间查探下,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 “哈哈,老夫年岁都这么大了,可不是那贪玩之人。”姚正业收回放在颜末身上的目光,笑着应和几句,转身带着姚琪离开了。 离开前,姚琪回头还瞪了眼邢陌言。 颜末和朱小谷也跟着邢陌言往皇宫里走,一路上遇到不少人。 最让颜末记忆深刻的是翰林院掌事江达,也就是江月的父亲,果然不愧是当年皇上钦点的探花郎,哪怕人到中年,那一身容貌气度,也足够令人惊叹,岁月在他身上沉淀了风华,若用现代化赞叹一句,绝对是中年美大叔。 当真是品貌非凡,清新俊逸,虽然光从外表看,江达的相貌不如邢陌言那样让人印象深刻,但见到这人的一瞬间,脑海中能立即映出一句话,那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颜末看的都有点呆了,还是江月跑过来,在她眼前挥挥手,她才回过神。 江月捂着嘴直笑,笑的颜末有些不好意思,身为一位警察,面对最多的除了凶犯,还是凶犯,很少能见到这么优秀的文化人儿,遇到这种高知分子,好像行为粗暴一点都不合适,让人怪不自在的。 这就是有内涵的人啊,颜末在心里暗自感叹,同时有些疑惑,看上去如此有文化,如此知性文雅的人,怎么就生出江月这样活泼好动的女儿?关键是这女儿的爱好还有些与众不同。 邢陌言回头看了眼颜末,眼睛微微眯了眯。 “刑大人,好久不见。”江达走近,温和笑着跟邢陌言问好。 邢陌言立即回礼,“江大人。” 江达的脸上一直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虽然身为长辈,但一点也不端长辈的架子,和邢陌言叙完旧,他转头看向江月,招招手,“月月,要和为父一起走才行。” 江月笑嘻嘻的扯了扯颜末的袖子,给江达介绍:“爹,这是我的好友,颜末,我可喜欢她了。” 颜末一惊,心想大闺女,我现在是男儿身!你也不怕你爹误会啊? 可颜末看向江达,却发现江达还是温和笑着,一点不喜的神色都没有,甚至还点点头,有些欣慰,“多交些朋友是好的。”说完,江达还看向颜末,笑着夸赞道:“这位小兄弟的确一表人才。” 颜末下意识回了个笑容,心里对这位美大叔的好感蹭蹭飙升。 给江达介绍完自己的好友,江月就跑回了江达身边,和江达一同往宫里去。 颜末在邢陌言伸手捧脸,“江大人真的好温和啊。” 朱小谷认同的点点头,“江大人脾气是很好,不过就对一个人的态度不咋好。” “啊,江大人对什么人不好?”颜末奇怪,江达看上去就是个温柔的人,还有对人态度不好的时候吗? 不远处,钟诚均也跟着定国公来了,看到江月,下意识就要打招呼,但看到江月旁边的江达,又瞬间缩了缩脖子,表情有些僵硬,脸上灿烂的笑容都收敛了不少,规规矩矩的打招呼问好。 江达眼睛眯了起来,伸手一按旁边乖巧状的江月,“月月,朋友可以多交,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但傻小子还是要少接触,不然自己也会变傻,爹还是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 江月无奈的看了她爹一眼,“您都让我考虑八百多回了。” 颜末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这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吗? 正看着,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 颜末捂着脑袋,抬头看邢陌言,“干嘛呀,大人。” 邢陌言收回手,背在身后,“江大人当年是有名的才子,江伯母也是有名的才女,而且家境殷实,听说过榜下捉婿吗?” 颜末瞪大眼睛,点点头,惊讶道:“难道......” 邢陌言:“嗯,当年江大人就是被榜下捉婿。” 颜末张大嘴,表情惊叹。 “不过江大人和江伯母早就情投意合,江大人当年没有背景,他说自己太优秀,怕被别人看上,让自己被迫负了江伯母,所以才出主意,让岳父大人榜下捉婿。” 邢陌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勾起嘴角,“听说当年江伯母的父亲是捏着鼻子,颇为不满的榜下捉婿,还让人奇怪他到底对这个女婿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颜末听了之后特别无语,一来,江大人原来那么自恋吗?二来,果然历来岳父看女婿都不顺眼,所以江大人现在是传承了他岳父的风范吗? 可见也没少被为难过。 颜末突然好奇问道,“那江夫人对钟大人满意吗?” 邢陌言笑着点头,“那是相当满意。” 颜末噗的一声,捂着嘴直乐,同时感叹道:“怎么丈母娘越看女婿越满意,这当爹的就不行呢,钟大人真惨,难怪这么久,都还没和月月定下成亲的日子。” 想必是还在接受考验呢。 邢陌言闻言,盯着颜末看,“话说回来,你如果要成亲,应该没人阻挠。” 颜末皱皱鼻子,她爸妈早就去世了,现代也是孤儿一个,当然没人阻挠,“我自由人一个。” 邢陌言点点头,“挺好。” 颜末撇撇嘴,“但我看人的眼光高着呢,估计要成亲也没那么容易。” “做人还是要厚道点。”邢陌言拍了拍颜末的脑袋,低声说悄悄话,“不然该嫁不出去了。” “不怕,我们那里三十多还没嫁人的有的是。”颜末抱着手臂,也小声道,“没听说过那句话吗,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钟诚均无语的看着颜末,“你确定女人到三十多还没嫁人,不着急?” 颜末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着急的肯定有,但谁让大家都是单身狗呢。” “嗯?”邢陌言皱眉:“什么狗?” “哎呀,大人,干什么讨论我的婚姻大事。”颜末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因为算一下,她都快变成剩女了,非常不开心,“我没房没车的,谈什么恋爱,一点保障都没有。” “这和房子车子又有什么关系?”邢陌言眉头皱的可紧,觉得颜末这样的态度有些危险。 颜末推着邢陌言后背,“走啦,大人,什么什么关系,反正和你没关系。” 邢陌言眯起眼睛,呵呵笑了两声,笑的颜末毛骨悚然,嗖的一下收回了手,狐疑的看着邢陌言,觉得邢陌言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又有人要倒霉了。 但颜末收回手,邢陌言也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颜末满头雾水的跟在邢陌言身后,走了几步,突然想到,刚才邢陌言和她说了那么多话,还关心起她的婚姻大事,是不是因为看过她酒醉后的姿态,怕她找不到对象? 也不讨厌她吧,不然也不会关心她,不过颜末还有些不高兴,虽然不讨厌,但是很嫌弃她吧,不然干嘛担心她找不到对象,还扯这么多话出来,真叫人烦心。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心塞,这女人没法要了 颜末:纳闷,大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第27章 吃亏 皇宫地方大, 来的人虽然多,但并不显拥挤。 颜末跟在邢陌言身后,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一边走一边看,嘴巴都张大了。 大理寺卿是正三品官员, 职位高,春宴的座位很靠前, 走没多久, 就有太监过来接人, 引邢陌言去给他安排的座位上。 越往里走,越接近皇帝坐的位置,颜末偷偷抬头看了几眼,瞥到了金黄色的座椅,不过座椅空着,看样子皇帝还没来,想想也对,大人物一般都最后出场。 不过在金黄色座椅下面, 有一个眼熟的人影,仔细看,是穿着淡黄色皇子袍的邵安炎。 邵安炎看到邢陌言过来,笑着在自己座位上招了招手。 邢陌言点头致意, 在自己位置上坐好。 颜末和朱小谷则坐在邢陌言身后的位置,等坐好之后,她再次抬头看向周围, 发现姚琪就站在对面斜前方,姚正业身后的位置上,而姚琪身旁,则站着一位穿着和邵安炎接近的男人。 男人五官明艳,有种锐利的美感,但气质略显轻浮,有些破坏这副好相貌。 和姚琪站在一起,还同样穿着皇子袍,这位不会是二皇子邵安行吧? 邵安行和姚琪站在一起说着什么,两人的目光时不时往邢陌言的方向看,颜末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前方的邢陌言,又抬头去看姚琪和邵安行,这一看,立即就是一惊。 她和邵安行对上了视线。 邵安行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盯着颜末不放,与此同时,还在和姚琪说着什么,姚琪听完之后,目光也转向颜末,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屑,嘴上估计也没什么好话。 颜末立即低下头,不再看过去。 没多久,随着太监的高声呼喊,皇上终于姗姗来迟。 文启帝相貌英挺,眉眼锋利,人过中年,但精神气十足,看着很有威慑力。 说过一些场面话之后,春宴正式开始。 颜末发现文启帝和谁都能聊两句,但和邢陌言聊的最多,他似乎很喜欢邢陌言,不过邢陌言倒是语气淡淡,不卑不亢,话也不多。 两人说话间,颜末偷偷瞥了一眼文启帝,发现邢陌言哪怕是这样平淡的态度,文启帝脸上也都是笑容,一点不愉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看着邢陌言的神色还很温和。 而看着文启帝对邢陌言态度和善,邵安行的脸色就越臭。 正好文启帝和邢陌言聊到国子监的案子,姚正业突然开口,笑吟吟的赞扬了邢陌言破案之快,又赞叹了破案的手法,言语之间虽然没提颜末,但颜末也感觉自己被cue到了,心中不好预告陡然升起。 果然,在姚正业话落之后,文启帝显然被勾起了兴趣,“听说你手下有一人用指纹就判断出了凶手,那显露指纹的方法颇为神奇,今日将人带来了吗?让朕瞧瞧。” 邢陌言还未说话,就见邵安行指着他身后,点向颜末:“父皇,就是那位,听说也多亏了那位的福,儿臣才能洗刷冤屈呢。” 颜末被点到,连忙站了起来,跪在邢陌言身后,给文启帝行礼。 “哦?又是帮姚琪洗脱嫌疑,又是帮二皇子洗刷冤屈,刑爱卿手下这位真是有本事。”文启帝看着颜末,对邢陌言打趣道:“不过,邢爱卿,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位人才?” 颜末心下一惊,忍不住想要抬头,但又及时扼住了自己的举动。 文启帝的语气看似很平常,但是不是在试探什么? 毕竟她的确来历不明。 突然惊起一身冷汗,这里可是封建社会,讲究的不是人权,是皇权!虽然国子监一案,他们是帮姚琪洗脱了嫌疑,但也结了恩怨,而且最重要的是,邢陌言和邵安炎交好! 如今文启帝只有两位皇子成年,大皇子邵安炎,二皇子邵安行,一个是皇后所生,正正经经嫡长子,一个是受宠的姚贵妃所生,恩宠不断,是东宫强有力的竞争者。 看上去站在邵安炎这边的邢陌言,自然要被二皇子和姚家针对,而从哪里下手合适? 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岂不是最好的切入口!颜末暗自咬牙,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不甘。 面对皇帝的询问,邢陌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回的滴水不漏,让人完全揪不到错,那之后,文启帝也没再问别的,就这么放过了颜末。 但颜末却一直有些沮丧,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心里着实不舒服。 现在这一刻,让颜末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个皇权为尊的时代是吃人的,一不小心就会步入对方的爪牙下,很无力,也很无奈。 现场觥筹交错的众人,是不是在谈笑的时候,也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出差错? 颜末觉得很没意思,正好朱小谷想要去如厕,问颜末要不要去,颜末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出去放放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春宴之际,皇宫御花园可以自由活动,让众位大臣可以赏花。 颜末说想要溜达溜达,让朱小谷如厕完,去御花园找她。 御花园一年四季都被精心打理着,种植了一年四季都会开放的花草树木,哪怕现在天气还没回暖,但这里仍旧繁花盛开,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花香味。 颜末正走着,突然后小腿一痛,忍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旁边一个石块滚落,很明显是有人拿石头击中了她的小腿。 “啧啧,你这不行啊,怎么如此弱不禁风。” 恶意满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颜末抿唇站起来,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的姚琪。 “姚公子,有何贵干?”颜末知道姚琪在没事找事,她只能平缓语气开口。 姚琪冷哼一声,“你一个奴才,看到我还不下跪?!” 颜末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姚公子大概误会了,在下有职衔在身,若是没记错的话,姚公子还是白身......” 之前邢陌言也用这话嘲讽过姚琪,如今颜末也活学活用,姚琪还揪不出错来,气的脸都红了。 “就算本公子是白身,你不用行礼,但那又如何?”姚琪气急反笑,神色嚣张,猛一上前,一脚踹在了颜末刚才被击中的小腿上。 颜末反应不及,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差一点又跪在地上,“你——” “告诉你,本公子要教训你,你也拿我没法儿!”姚琪伸手一指颜末,“识相的话,就给本公子磕头认错,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颜末气的浑身微微发抖,但不可否认,姚琪说的没错,毕竟他身份就摆在那儿,身为姚正业的嫡长孙,哪怕是白身,但只要后台足够强硬,对付他们这种小虾米也足够了。 “怎么着?你不服气?”姚琪连连冷笑,“那就去找你家大人做主啊,我看你家大人还挺护着你。” 去找邢陌言,那不就正合了你的意吗,颜末嘴唇都抿到苍白,也没后退一步,想了想,她又不是男人,跪就跪,好女不吃眼前亏。 但还未有所动作,身后就传来一丝凉飕飕的声音。 “姚公子这是对我手下的人不满,还是对我不满?” 颜末吃惊的转过头,发现邢陌言竟然来了。 邢陌言身后跟着朱小谷,颜末一想就知道,一定是朱小谷如厕完,找过来的时候看到姚琪在为难自己,所以跑去搬邢陌言这个救兵来了。 邢陌言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微微低头扫了眼颜末的小腿,暗沉的眼眸划过一道冷光,“如果姚公子对我不满,那正好,陛下就在前面,我去请罪,请求姚公子原谅如何?” 说完,也不等姚琪什么反应,邢陌言转身就走,朱小谷赶紧招呼颜末跟上。 姚琪脸色大变,想要追上去,但拉不下脸叫人,他脸上就要冒出恐惧的神色,突然又变了变,露出一抹轻松来,只因前面邵安行拦住了邢陌言的去路。 “刑大人,卖给我面子如何,你也知道姚琪口无遮拦,他没别的意思。”邵安行笑着对邢陌言开口,“打狗还要看主人是不是,姚琪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儿,刑大人可是他救命恩人,他就是和你这位手下闹着玩呢。” “对对,我就是和他闹着玩呢。”姚琪走上来说,瞥一眼颜末,哼了一声,“谁知道刑大人的手下这么不禁逗。” 颜末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憋住气。 邢陌言沉默的看着姚琪,那冰凉如同看死人的眼神,看的姚琪心脏发紧。 就在邵安行皱起眉,以为邢陌言不会就此善了的时候,邢陌言却突然低沉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那是下官误会了。” 邵安行挑眉,脸上带出满意的神色,“既如此,那刑大人就不要劳师动众去找父皇了。” “这是自然。”邢陌言点点头,“不过姚公子以后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我这手下颇为无趣,怕是给不来姚公子想要的反应,到时候惹姚公子不高兴就不好了。” 说完,邢陌言就带着颜末和朱小谷离开了。 等人离开后,姚琪脸上带着不屑,“邢陌言也不过如此嘛。” “闭嘴!”邵安行沉下脸呵斥姚琪,“你竟给我惹麻烦!邢陌言睚眦必报,今日你为难他手下,他必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姚琪撇嘴,一点也没把邵安行这话放心上,无所谓道:“不过是一个手下,就算他不会善罢甘休,还能怎么着我,大不了再关我禁闭?呵,也就这么点手段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敢动我的人 第28章 一切有我 从御花园回来, 邢陌言脸色如常,甚至仍旧和人谈笑风生,但颜末敏感的发现, 邢陌言虽然笑着,实际上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 颜末能感觉到邢陌言的低气压, 他心中应该是不虞的。 好不容易捱到春宴结束,颜末坐着马车, 一路沉默, 情绪异常低落, 等马车到了大理寺,她就低着头,一路走回了自己房间。 正坐在床上唉声叹气,就听见敲门声。 “谁呀”颜末一边问,一边去开门,看到门外是谁之后,有些吃惊,“大人?” “嗯。”邢陌言点点头, “能进去吗?” “呃,当然。”颜末侧开身,让邢陌言进来。 邢陌言坐到桌旁,将一个小瓶子放上去, “这是跌打损伤的药。” 颜末搔搔脸颊,“大人看到我受伤了。” 邢陌言此时脸上并无多少表情,但无端让颜末觉得心虚。 “大人不生气了吗?” 邢陌言看向颜末, “我生什么气?” 颜末指了指自己,“在皇宫那件事......” 邢陌言盯着颜末看,突然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在生你的气?” 颜末抿抿嘴,没回答。 “我没生气。”邢陌言摇头,“我只是......” “嗯?”颜末疑惑的看着邢陌言,“只是什么?” 邢陌言继续叹气,“罢了,没什么。” “那大人不是生我的气?”颜末确认道。 邢陌言气笑了:“不是,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颜末:“什么问题?” “姚琪公然挑衅欺负你,以你的性格,为什么要那么容忍退让?”邢陌言目光不错的看着颜末,皱眉,“之前诚均欺负你的时候,你每次不是反击回去了吗?” 颜末叹了口气,坐到邢陌言旁边的凳子上,“两个人欺负的性质不一样,钟大人不带着恶意,但姚琪对我有恶意。” “那更应该反击。”邢陌言垂眸,淡淡开口。 颜末失笑:“大人是认真的吗,钟大人可是你的兄弟,也是大理寺的人,我也是,而且你们对我的态度,让我知道反击也没什么事,但姚琪不同,他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孙,背后更是站着二皇子和姚贵妃,那里还是皇宫,我是大人的人,所以面对姚琪的挑衅,我怎么能随意......” “你怕吗?”邢陌言抬眼看向颜末。 颜末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不怕,我就是怕给大人惹麻烦。”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邢陌言又问。 颜末皱眉,“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怕给我惹麻烦?”邢陌言伸手,勾起颜末垂在身前的一缕头发,“你也说你是我的人,我的人,我自然会罩着,你既然不怕,也没有做错什么,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是了,有什么后果,我给你担着,你只要记住一点,我的人不许受欺负,更不许受委屈。” 颜末怔楞的看着邢陌言,这番话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响,连带着胸腔都满满涨涨的。 “一切有我。”邢陌言拍拍颜末的头,“听明白了吗?” 此时的颜末,眼睛都亮了,“大人的意思是,以后你是我的后盾,我做什么,你都会罩着我,对吗?” “是你说你是我的人。”邢陌言扯了扯颜末的头发,“既然死皮赖脸要成为我的人,我自然会罩着你。” 颜末扯出自己的头发,感觉脸上有些微微发热,嘴里嘀咕道,“大人你不要搞歧义啊,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邢陌言勾唇笑了下,并未回答什么。 “对了,大人,既然春宴已经结束,那我们接下来可以将精力都放在王春瑶这件案子上了。”颜末整理好心情,又觉得斗志满满,心有所依,无所畏惧,她也是有人罩着的人了,来什么都不怕。 邢陌言抬头看颜末:“我发现你从一开始,就对王春瑶的事情很上心。” 颜末抿了抿唇,“有吗?” “为什么?”邢陌言直接问道:“如果不是你揪着这个事情不放,觉得王春瑶有什么地方不对,那这就是家暴案,最后的结果,也无非是给石田一顿教训,让他以后对王春瑶好点。” 颜末沉默了下,才回答:“因为某种直觉吧,我以前接触过很多相似的案子,比如男人,女人多是弱者,如果不能更细心,细致,很多冤屈都会隐藏在暴力威胁之下,而往往女人奋起反抗的结果,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所以我宁愿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也怕因为粗心判断失误,导致悲剧发生。” 邢陌言眼里映出颜末的身影,眸光柔和。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颜末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挠挠脸颊,伸手指着桌上的小药瓶,“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上药了。” 那意思,你可以走了。 邢陌言:“......” 颜末看了眼邢陌言,怎么说呢,感觉此时邢陌言脸上的表情有些危险。 邢陌言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示意:“嗯,你上药吧。” 颜末眨眨眼,什么意思,“大人,你不走吗?” “你赶我走?”邢陌言挑眉看颜末,语气中带着质问的味道。 不是,我好歹是个女的,让你走有什么不对,你干嘛这种语气?! 颜末气闷,却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怎么说这药也是人家拿来的。 反正是露小腿,夏天她还露过大腿呢。 颜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朝邢陌言笑道,“没有赶大人走的意思,您爱待多久待多久。” 说完,颜末一转身,脚踩住另一边的凳子上,自顾自的卷自己裤腿,然后查看自己后腿的淤痕,虽然淤痕范围不大,但泛着青紫的颜色,需要用力将里面的淤血揉开,才好得快。 “用不用我帮你上药?” 邢陌言的声音突然响起,颜末吓的差点把手中的小药瓶丢掉,“大人,你确定?” “你使得上力吗?”邢陌言看了眼颜末的腿,之后又移开目光。 颜末低头看淤痕的位置,她确实不好使得力,冬天衣服穿的有些厚,弯腰挺费劲,衣服脱了会好点,但她总不能当着邢陌言的面脱衣服吧。 “给我吧。”邢陌言朝颜末伸手,“还有,你转过来。” 颜末下意识就跟着做了,等反应过来,腿也被邢陌言捞起,踩在了邢陌言膝盖上。 “大人——”颜末觉得自己脚丫子都不敢使力,其实她刚才想说等邢陌言离开后,自己再多脱点衣服,到时候擦药就方便了,“要不然......” 邢陌言抬头看了颜末一眼,“别废话。” “哦。”颜末只好闭上嘴。 颜末解放了双手,眼睛就开始无处安放,最多时候是看着邢陌言给她揉腿,但看着看着,颜末发觉出不对来了,“大人,你为什么不看我?” 邢陌言看向颜末,“我看你了。” 颜末伸手指了指自己搁在邢陌言膝盖上的腿,“我是说,大人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腿给我揉,万一揉错地方了呢?” 邢陌言闻言,低头看了眼,手掌动了动,细微调整了下位置,又抬起头,“我看了。” 颜末盯着邢陌言看,突然扭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人,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邢陌言微微一僵,瞪了颜末一眼。 颜末注意到,笑的更欢快了,“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我不就露个小腿嘛,我都不怕看,你干嘛不好意思,在我们那,夏天都是露到大腿的,大人你要是到了我们那,上街的时候,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吧。” 邢陌言皱起眉,盯着颜末不放,“你夏天该不会也那样吧?露大腿?” 颜末摆摆手,“那倒没有,我每天工作那么忙,穿那种热裤不方便。” 虽然不明白热裤为何以,但邢陌言稍微放松了一点。 “不过不工作的时候,我更喜欢穿短裙去上街。”颜末笑眯眯的,还伸手往自己大腿部比划了一下,“到这里哦。” 邢陌言:“......” “啊——”颜末痛呼一声,看着自己小腿,有些可怜道:“大人,你轻点儿。” 邢陌言冷笑一声,“不用力,揉不开淤血。” 话是这么说,但邢陌言却没再用力。 不过邢陌言给她揉完腿离开的时候,颜末觉得邢陌言有些气闷的样子,因为被熏住了吗? 哎呀,颜末捧脸,真叫人不好意思,哦嚯嚯。 ...................... 王春瑶伤好的差不多,知道石田死了之后,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过在修养的日子里,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而且还和豆芽,蒜苗和豌豆三个小朋友相处的不错,看起来很喜欢三个小孩儿。 江月偷偷告诉过颜末,为了让王春瑶能一直“接生意”,她喝过好多次避孕药,打胎药也喝过几次,所以身体被败坏了,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 不过看王春瑶的态度,可能怀不怀孩子,对她而言都无所谓了,因为活着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 但颜末对那帮人更加痛恨,每天和朱小谷往外跑,顺着从千金楼打探出来的线索死磕到底,那千金楼的少东家绝对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颜末:哎呀,什么好酸,我的臭脚丫吗 邢陌言:没看到我成醋缸了吗?! 第29章 帮你出气 千金楼的少东家叫方文, 是方家的二公子,上头有一个大哥,叫方武, 如今方武在朝中礼部任职,而方文并没有考取功名, 而且说他是千金楼的少东家,其实屁事不管, 就是个挂名而已。 相比起方武来, 方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用不学无术形容他足以。 千金楼卖的酒,在京城很有名气,去里面买酒的,其中不乏达官显贵,这些达官显贵之间,有很多关系网,有时候想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千金楼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这些达官显贵要在千金楼里一掷千金, 那往往钱统出面就不够看了,所以方文会出面交涉,同时这也是和达官显贵搞好关系的好时机,方文自然也不会错过。 颜末和朱小谷这两天跑进跑出, 就是在调查方文都接触过什么人,结果这一调查发现,方文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平时在千金楼内接触的人还挺多。 书房内,之前用来整理案情的白板又被拿来用了。 颜末将方文写在中间,开始给邢陌言等人整理方文的关系网。 “我们可以将方文接触过的人大致分成两类,一类是有钱人,一类是有权人。”颜末在有钱人和有权人旁边写上了人的数量,“当然,现在方文接触的还有一类人,那就是石田,我们可以称之为商业合伙人,但你们也看到了,和其他两类人的数量相比,石田这个商业合伙人,很显然是个例。” 钟诚均点头,“这样看来,石田是特别的那个,所以方文的确有问题。” “这个数据结果并不严谨,无法确定方文是否真的有问题,毕竟凡是要讲究证据。”颜末摇摇头,“但石田的死,和方文的关系占比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等等。”陆鸿飞叫停,“何为百分之六十?” “呃?”颜末挠挠头,她又不小心说了一个现代词,没办法,只好简单解释下,“打个比方,刑大人有十个鸡蛋,被你抢走了三个,你占据的就是刑大人鸡蛋的十分之三。” 邢陌言听了,挑了挑眉头,哼笑一声。 陆鸿飞抽抽嘴角,“我竟然有胆子抢陌言的鸡蛋,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颜末这一解释倒很简单易懂,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懂了。 颜末继续往下说,“王春瑶提供了一些线索,那些......那些禽兽,年龄段基本在五十岁上下,所以在有钱人和有权人这两项里,还可以先排除掉一部分人,当然,我们也不能否定排除掉的这部分人完全没有问题,因为这些人里面,也可能是负责牵头拉线的。” 说着,颜末又在有钱人和有权人旁边给出了两个数字,排除掉年龄不符合的,方文接触这些有钱人和有权人的数字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邢陌言:“那留下的这部分人,你查到哪里了?” 颜末和朱小谷对视一眼,两人拿出了一份名单,“我们把这些人的身份都查清楚了......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嗯,这很正常。”邢陌言一边翻看名单,一边嗤笑出声,“有头有脸的人,才会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是吗。” 颜末摸摸鼻子,“我还查了这些人的婚姻状况。” “有总结出什么吗?”邢陌言看向颜末。 颜末又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狗爬字,默默将纸递给邢陌言,心有戚戚焉。 邢陌言一看,脑瓜仁就疼,眼睛也疼,“看来练的还不够。” 颜末:“......”她就说要完,以邢陌言的尿性,她每天写大字的任务量一定会增加! 太悲惨了。 看不进去,邢陌言将纸往桌子上一拍,“你还是说吧。” 钟诚均和朱小谷两人捂着嘴偷笑,陆鸿飞也抿着嘴憋笑,好歹还想给颜末留点面子。 颜末撇撇嘴,开口:“这些人里面,婚姻情况也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妻妾成群,一类是纳妾较少的,我觉得,这些人里面,最有问题的,应该是纳妾较少的这些人,因此还能先再排除掉一部分人。” “为什么要先排除掉妻妾成群那波人?”钟诚均举手提出疑问,“给自己找那么多小老婆,可见人品败坏。” 颜末噗嗤一乐,给钟诚均点了个赞,“你这个认知很好,很不错,请继续保持,我会跟月月夸你的。” 钟诚均白了颜末一眼,“用得着你跟月月夸我吗,能管屁用。” 颜末哼了一声,鄙视的看着钟诚均,你对姐妹之间点评男朋友的好处一无所知。 这边邢陌言伸手敲敲桌子,“别废话了。” 颜末吐吐舌头,继续开口,“王春瑶曾经告诉我们,那些欺辱她的人,除了上了年纪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大多不行,男人不行,应该有好几个情况,不持久,就是早泄,还有短......” “咳咳!”邢陌言用力咳了一声,瞪了颜末一眼,“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颜末还有些纳闷,“大人,你不是让我继续解释吗。” 邢陌言扶额无语,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位到底是不是女人? “那个,小颜末,大家都是男人,你提点下,我们就都懂了。”陆鸿飞提示道,以为邢陌言不想听这些粗俗的字眼。 颜末点点头,看了邢陌言一眼,嘀咕道:“我就是习惯把事情都说清楚点。” 邢陌言心累,挥手,“继续。” “好嘞。”颜末笑着继续点头啊点头,“这些人...咳,你们也知道或多或少都有些生理上的问题,事关男性尊严,这些人在这方面肯定很敏感,男人嘛,不管多少岁,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一个男人不行,是最丢面子的事情,那么请问在座的各位,当你不行的时候,你还愿意找女人嘛?” 在座的各位男士都默默一扭脸,拒绝回答。 不行还找女人,这不把自己脸面送上去给人踩吗。 钟诚均摸着下巴:“那也不对啊,照你这么说,既然不愿意找女人,那王春瑶又是怎么......” “啧啧,不行不代表不想。”颜末露出嫌恶的表情,“往往不行,非要证明自己行,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性这件事,不可能根除,出家当和尚也不能,而且你们别忘了,王春瑶被欺辱的时候,一直带着眼罩,那些人既能一逞兽欲,又能保全自己的脸面,何乐不为呢。” 钟诚均抱着手臂不满道:“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你这是把我们都骂进去了啊。” “我说的是事实。”颜末摊手,“当然这世界上好男人也多,区别就在于有些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有些人却被欲望支配。” “就比如我,我就是好男人。”钟诚均大言不惭道,还伸手指了指自己。 邢陌言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之后,脸上略带嫌弃,拿起颜末之前递过来的那张纸,将上面的人名快速掠一遍,开口道:“这上面的人,有一部分和方武有点关系。” 颜末微微一愣,随即立即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我就说哪里奇怪来着!方文就是个二世祖,他冒着风险做这些事情,能有什么好处,这些人非富即贵,与之交易,自然能得到非凡的利益,但这样看来,方文就有些不够格了,但方武在朝为官,利益牵扯更多更大,所以方武也有可能参与其中对吗?” 邢陌言点点桌上的纸,“不仅可能参与其中,还有可能是主导地位。” 钟诚均一撇嘴,“简直就像青楼里的老鸨。” “钟大人,你见过老鸨什么样子没?”颜末好奇问道。 “我当然......”钟诚均拉长声音,吊着眼睛,瞧了眼颜末,哼道:“你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 颜末一摊手,无辜道:“我就问问,对了,你当然什么?当然见过吗?” “当然是没见过!”钟诚均气道:“那种地方我怎么会去,月月还不杀了我。” 颜末点头,算你有自知之明。 事情梳理到这里,没想到牵扯出来更多的人,这些人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内里错综复杂,想要一网打尽,必须找到足够的证据,不然他们将要面临的困难阻挠会更多。 颜末本想再去调查找证据,但却被邢陌言按住了,“接下来查的事情更隐私避讳,你轻易接触不到。” “那怎么办?”颜末皱眉问道。 邢陌言勾唇,轻拍颜末脑袋,“给你个差事儿,去把姚琪抓起来,押进大理寺。” 颜末吃惊的看着邢陌言,“姚琪?他犯了什么罪?” 邢陌言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扔给颜末,“这里面你随便挑几个,足够打断他一条腿了。” 颜末奇怪道:“为什么要打断他一条腿?” 邢陌言顿了顿,瞥了眼颜末小腿,然后问道:“那打断他两条腿。” 颜末:“......”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打断他两条腿,满不满意?敢欺负你,我让他以后都没腿了 颜末:......其实还可以打断他三条腿 邢陌言:三条腿? 颜末往邢陌言腰部以下瞥~ 邢陌言:狠还是你狠(自我反思下,以前没欺负她太狠吧?) 第30章 审问 颜末翻开邢陌言扔给她的小册子, 越看越心惊,“这里面的内容......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 邢陌言:“近期而已。” 颜末满脸疑惑, 这里面可都是能让姚琪伤筋动骨的罪状,近期能收集到这么多?而且邢陌言什么时候有所动作的, 她怎么没看到。 “好了,还不快去抓人?”邢陌言伸手敲敲颜末的脑袋, “你不去的话, 我让别人去了。” “我去。”颜末立即收好小册子, “我这就去。” 国子监那件案子发生的时候,颜末只知道姚琪仗着身份,在国子监里作威作福,以欺辱人为乐,但没想到姚琪在国子监之外,也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 人面兽心,专横跋扈都不足以形容他犯下的事情。 颜末带着衙役找到姚琪的时候,他正在百花楼寻欢作乐, 身边还有两个狐朋狗友,巧了,正好是国子监案子里,因为品行不当, 被逐出国子监的那两位。 “呦,这不是邢陌言身边的走狗吗?”姚琪左拥右抱,搂着百花楼里两个姑娘, 看着颜末的样子特别欠揍,“你来这里干什么,也找姑娘?就你这小身板,那地方应该也不大吧,吃得消吗,这要是沦为笑柄,可就丢人了。” 姚琪旁边那两个本来就看颜末不顺眼,等姚琪说完,笑的要多大声有多大声,从男人的角度毫不留情的嘲笑颜末,就连旁边几个百花楼的姑娘都捂着帕子直笑。 其中一个还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宣传宣传,没准有人就喜欢小的呢。” 这要是真男人,就没有不上火的。 可惜颜末并不是真男人,什么小的,大的,她根本就没有,这要是说上面的大小,没准她还能被激起一点火气,给他们一顿胖揍。 几个人笑了半天,当事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三个傻子一样......越来越笑不下去,尴尬之余,还陡然升起了火气。 “笑完了?”颜末抱着手臂看姚琪,“那我就说正事了,请姚公子跟我走一趟大理寺吧。” 姚琪紧紧皱起眉,“走一趟大理寺?凭什么?我犯了什么事?” “那可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颜末冷哼,一点好脸色也不给姚琪,“姚公子跟我去大理寺就知道了,苦主可都在呢。” “呵,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邢陌言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竟有胆子叫我跟你走?”姚琪沉下脸,吊着眼睛看颜末,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其他两位也跟着帮腔,全然不把颜末放在眼里,言语之间全是鄙视和瞧不起。 颜末不怒反笑,“姚公子这是拒不配合了?” 姚琪梗着脖子,“是又怎样?” “很好。”颜末笑的越发灿烂,开始给两个手松指关节,“大理寺办案拒不配合,那我只能不客气了。” 老娘想打你已经很久了! “你想怎么不客......”话还没说完,姚琪就眼前一黑,随即眼眶一痛,他整个人都懵了。 不仅姚琪懵逼,旁边两个和百花楼的姑娘也没反应过来。 趁你病,要你命,颜末可不奉行君子之道,她又不是男人,没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所以在姚琪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颜末下手一点不慢,又补了好几拳。 尖叫声和怒斥声四起,颜末把百花楼的姑娘都赶了出去,又把姚琪旁边两个也不客气的揍了一顿。 最后提起姚琪,晃了晃,“姚公子,这次愿意我和去大理寺了吗?” 姚琪肿着脸,说话都费尽,“你...你特么......” “嗯?”颜末眯起眼,举起拳头。 姚琪肉眼可见的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威胁道,“你...你就不怕我爷爷找你麻烦?!” 颜末笑了,“首先,我一开始规规矩矩请你去大理寺,你不去,相当于拘捕加妨碍办案,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缉拿你,其次......”颜末冷下脸,“姚公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你自己做的那些禽兽事,以为没人知道?都断干净了吗,还在这里寻欢作乐,不怕冤魂来找你索命?” 姚琪瞪大眼:“你在胡说...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大理寺自然会查清楚。”颜末冷哼一声,将姚琪扔给衙役,“绑起来带走!” 其他两个人还在地上哀嚎,颜末脚步顿了顿,指着这两个,“妨碍大理寺办案,也带走。” ................................. 等颜末将三人带回大理寺的时候,这三个都跟鹌鹑似的,什么话也不敢说了,但基本上也是敢怒不敢言,颜末都看在眼里,心想,就是教训的还不够。 不过三人的惨状,引起了邢陌言等人的围观。 钟诚均啧啧两声,“小颜末,你胆子挺大啊。” 颜末看向邢陌言,发现邢陌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其他表情,于是理也直,气也壮,“钟大人别乱说啊,我也是秉公办事,给他们机会配合了,谁让他们不愿意,而且我可是有证人的。” 陆鸿飞叹口气,无奈朝颜末摆摆手,“带人去审问吧。” 颜末点点头,看向邢陌言:“大人,能帮我准备一间只有桌椅的房间吗?” 邢陌言闻言挑眉,“我记得你审问冯沙和黄娅的时候,也是这样要求的,这样的布置有什么作用吗?” 颜末眨眨眼,“大人可以在一旁看着,也许等我审问完,你就知道了。” “也好。”邢陌言勾起嘴角,点点头。 现代刑讯是有讲究的,刑讯室里除了一个门,四面都是墙壁,中间一个桌子两个椅子,椅子的构造也有讲究,让人不得不挺直腰板坐着,一旦刑讯时间长了,这样坐下去,势必会非常难受,难受却无法放松,人就容易暴躁,暴躁的人就容易出破绽。 刑讯室里没有其他杂的东西,桌子上只有一个台灯,灯光照在被刑讯人的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无从遮掩,而对面人的表情却隐藏在阴影下面,看不清楚,有时甚至只能听到声音,会让人产生孤立无援的感觉,进而让人的心理不可避免的产生脆弱感,想要逃离这种现状。 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下,很容易突破人的心理防线。 当然,犯罪的人,尤其是犯罪等及高的人,往往心理素质也十分强大,有时候这样的环境氛围完全不足以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而这个时候,就需要刑讯人员采取手段。 刑讯问话也有很多讲究,一个问题反复让,让对方反复回答,从中能发现很多蛛丝马迹,在这样的问话下,如果说谎,很容易出现破绽,只要产生一丝不耐烦,回答就可能会出现漏洞。 如果不愿意回答,也有很多问话手段,刑讯人员最不怕跟人比的就是耐心。 现代还有时间限制,24小时之内问不出话,就要放人,但大理寺却没有这个时间限制。 姚琪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没有椅垫,屁股底下有些冰凉,桌子上只有一根蜡烛,周围昏昏暗暗,看不清楚,邢陌言坐在旁边的阴影处,默不作声,他对面则坐着颜末,此时正翻看一本小册子。 等了许久,颜末都未曾开口,姚琪很有些不耐烦。 他被教训了一顿,心中恨极了颜末,而这里是大理寺,是邢陌言的地盘,加上邢陌言本尊还在这里,所以姚琪一直耐着性子,告诫自己要忍住,事实上,他也不敢做什么。 但在这么个黑暗的地方,坐也坐的不舒服,还被无视,也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等了许久,也没人说话,姚琪实在坚持不住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声音一开口就非常暴躁,姚琪额角青筋都暴起来了,“我可是......” 不等姚琪放狠话,颜末立即打断对方,开口报了几个名字,然后问道,“姚公子觉得耳熟吗?” 姚琪不耐烦,“耳熟又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颜末又说了一遍刚才的名字,再问:“姚公子觉得耳熟吗,她们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认识她们吗?” 姚琪暴躁的看着颜末,“你到底想干什么?” “姚公子,请回答我的问题。”颜末沉着的声音,再次将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话,显然让姚琪变得更加暴躁和不耐烦,“我是认识她们,又怎么样?不过是一群贱民罢了,怎么着,她们来报案了?欠火两清的事情,就算她们来报案,你们也奈何不了我!” 姚琪语速颇快的说了这些话,看样子,被颜末这一通逼问弄的有些崩。 邢陌言坐在角落饶有兴趣的看着,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姚琪脸上的表情,也能看到颜末脸上的表情,与姚琪脸上暴躁的表情相比,颜末表情一直没有变化,甚至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平淡的让人抓狂,这不,姚琪都快抓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更新来了 大姨妈那天我真的要死了,不仅骑车运动,还凉水洗衣服,结果疼死了,简直痛不欲生,不仅腰疼肚子疼,腿也酸痛,两天才缓过劲来,我滴妈呀 第31章 打草惊蛇 古代刑讯有很多手段, 但很多都是刑讯逼供之类的手段,样式层出不穷,可也会造成很多屈打成招的冤案, 这是邢陌言最厌恶的事情,所以他在审问疑犯之前, 都会事先详细调查清楚,以免出现冤假错案。 但这并不是万全之策, 因为调查出来的线索也可能是假的, 而且也有可能调查不出什么线索。 最好的办法, 是从疑犯口中查找线索,抽丝剥茧,但必须要排除疑犯被屈打成招的可能,也要排除疑犯撒谎的可能,那究竟如何才能不让疑犯屈打成招,又让疑犯说真话呢? 邢陌言从颜末这里找到了答案和方法,他看着颜末的视线,仿佛在看一个宝藏, 而这个宝藏才初露端倪,等待挖掘。 从一开始,颜末就先营造了一个沉闷的氛围,在姚琪趋于不安和暴躁的时候, 打断他威胁出口的话,也破坏掉了姚琪要给自己找的安全感,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之后连番逼问, 问话不断累积增加,逐步逼近打破姚琪的心理防线,让他格外想要逃脱这样的困境,就只能不受控制的说出心里话,那飞快的语速就是最好的证明。 接下来,颜末就名单上的人名,一个个问姚琪,逼问的语速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尖锐。 姚琪不仅额头冒了汗,脸上也都淌下汗水来。 姚琪这些年来,不仅在国子监以欺辱平民监生为乐,在外还欺辱良家妇女,但对他而言,恐怕那只是钱货两清的交易罢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玩够了就把人丢回去。 能考上国子监的平民,哪一位不是有真才实学,和他们这些靠关系进去的公子哥可不一样,姚琪口口声声说着那些人都是贱民,但这些贱民一个比一个清高,看他们的目光,隐隐带着不屑和鄙夷。 当然也有在他们面前趋炎附势的平民监生,但那有什么意思,姚琪要的,是将那些看不起他们的贱民踩在脚底下,这些人凭什么看不起他们,不就比他们有学问吗,除了有学问,还有什么? 姚琪要让这些假清高的才子们看看,钱权势才是真理,他就算欺辱他们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忍着,看着这些人屈辱却无可奈何的表情,让姚琪心里异常满足。 在外寻欢作乐也是如此,百花楼的姑娘们,只要给钱就能玩到手,但哪有什么征服的快感,去找那些姿容不错的良家女,压在身下的滋味,那才叫人回味。 颜末手里小册子中,都是被姚琪玷污过的姑娘,这些人里面,有的是被家人卖了的,有的是被强权压头,求助无门,有的是威逼利诱......在姚琪玩过之后,她们的命运也都以悲惨收场,想开的,出家做了尼姑,想不开的,自杀了。 尽管大瀚朝民风开放,但对待女子的清白仍旧苛刻,姚琪玩过之后,并不给这些女子名分,所以这些女子大多以自杀收场。 虽然姚琪没有亲自犯下杀人案,但这些自杀的女子,都与姚琪脱不了干系。 “你不说这是钱货两清的交易吗?为什么这些女子最后都会自杀?可见她们并不是自愿的,那么那些钱,你给的谁?你从哪些人手里找来的这些女子?”颜末一拍桌子,惊的姚琪一跳,“还是说有人给你牵头搭线?!” 姚琪铁青着脸色,“她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是她们自己愿意自杀的,和我......” “那些女孩没回来找过你吗?”颜末突然压低声音道,“我怎么觉得你背后站了好多人。” 姚琪蓦的瞪大眼睛,脖子都僵硬了,色厉内荏的大声喊道:“你不要乱说!告诉你,你不用吓唬我,少爷我没做过亏心事!那都是我花钱找来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享受?!” 颜末冷眼看着姚琪,眼里一丝温度都没有,“花钱?你去什么地方花的钱?你给谁钱了?谁给你找的女人?” “那是他们父母愿意卖女儿给我,怎么,这你也管?!”姚琪声音微微颤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那你找错人了,你该找那些卖女儿的人......” 颜末又是一拍桌子,厉声道:“你怎么知道对方要卖女儿?你一个大少爷成天去国子监读书,还有时间打听有人要卖女儿?而且这里面可有不愿意卖女儿的人,为什么最后也与你做了交易?姚公子,劝你想清楚再回答,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我们可都调查清楚了。” 像是在下最后通牒一样,姚琪已经被堵到无路可走,崩溃叫道:“自然是有渠道,我们只管享受就是了,难倒还要亲自跟那些贱民做交易不成?!有钱什么事情办不到,反正到最后没有一个强迫的,他们都是自愿的!自愿的!” 说完,姚琪呼哧带喘,目光有些呆滞,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颜末也不问了,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姚琪,等他反应过来。 姚琪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立即变了,终于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颜末就等这一刻呢,立即伸手敲桌子,吸引姚琪的注意力,以免他去想什么搪塞的借口,然后揪着姚琪之前说的话,这回不再咄咄逼人,反而语气放缓,像是劝解安抚一样,“姚公子,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虽然这些女子都是自杀,但却因你而死,其中有女子的父母并不想做这个交易,他们的女儿死了,你说,如果他们能有机会报仇,会不会拼尽所有?” 姚琪喉结连番滚动,声音干涩,“你......你什么意思?” “姚公子应该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前段日子才出了国子监那件事,如果再摊上这件事,恐怕......”颜末的话像是在蛊惑一样,轻柔的飘进姚琪心里,“我听你刚才说,这交易是有人帮你做的,有人给你提供了渠道......” 姚琪的脸色变来变去,眼珠子也一直在转,被颜末这一番话提醒,此时他脑海里已经开始做剧烈斗争。 “看来要姚公子是要一力承担责任来了。”颜末点点头,“正好,苦主找来,我们直接告诉他们,姚公子......” “等等!” ......................................... 颜末和邢陌言从房间里走出来,姚琪精神萎靡,被关押进了大理寺牢房里。 “大人,姚琪已经把方武招供出来了,方武就是给姚琪牵头搭线的那个人,但这条线和王春瑶那条线并不能搭上,如果我们不能顺着这条线找到证据,那我们还是奈何不了方武和姚琪。” 邢陌言勾唇笑了笑,“姚琪被你抓走,姚正业这时候也差不多该知道了。” 颜末有些紧张,“那他会不会找过来?” “不会。”邢陌言摇头,“姚琪什么德行,姚正业估计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他不可能找过来,那岂不是把把柄直接送到我手里了吗,不过姚正业很疼爱姚琪,不能找过来,就肯定要找其他方法。” “但他怎么找?他在此之前,肯定要先打听姚琪是因为什么被抓紧大理寺,然后才能对症下药吧。”颜末开口道。 邢陌言点头,“这是当然,所以这时候,我们正好可以帮姚正业一把。” “大人,你要干什么?” “让诚均去抓方武,越大张旗鼓越好。”邢陌言拍拍颜末的肩膀,“你说这时候,如果姚正业知道姚琪进大理寺,和方武有关系,而方武也被抓紧了大理寺,他会做什么?” 颜末皱眉思索,“姚正业的妻子可是方家出来的,姚正业要救姚琪,也不可能让方武顶包,不然方氏肯定要闹,姚琪这档子事,闹大就是身败名裂,方武也是如此,而且,一旦我们能从方武嘴里逼问出什么......” “没错,姚正业不担心姚琪会丢了性命,但方武被抓进来,如果真让我们从方武嘴里发现什么......”邢陌言哼笑一声,“那我们缺的就是证据了。” 颜末一拳头拍自己手心上,“是了!这个时候,如果姚正业担心的话,肯定会让人把证据藏起来,那我们就算问出什么来,没有证据,也于事无补,大人,你这招是要打草惊蛇?但关键是,我们怎么监视姚正业呢?” 邢陌言挥挥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自然会有人监视姚正业,等着就行了。” 颜末眯了眯眼,“就跟大人收集姚琪犯的事一样吗?能这么快将姚琪做过的事情搜集出来,大人手底下是不是还有一批人?” 邢陌言顿住,偏头看颜末,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诧异,随即他笑了起来,伸手一拍颜末脑袋,“如果你觉得有,那就找找看?”说完就转身走了,到最后也没正面回答颜末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捡到一个宝藏啊 颜末:哪里? 话说,我写完之后,才想起锦衣之下也有这段类似的剧情啊啊啊!我陆大人和今夏呀!!! 第32章 诈人 因为姚琪的供词, 钟诚均带人将方武抓了回来,动静还闹的有些大,现在坊间都在传方武和姚琪的事情, 传的沸沸扬扬,连皇上都听说了这件事, 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下旨让邢陌言好好查。 颜末总觉得皇上这旨意下的很是时候, 像是在帮邢陌言一样, 现在姚正业想要去皇上面前求情, 恐怕也不行了,光明正大的路被堵死了,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方武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相貌甚至还有些周正,斯斯文文的,人被抓回来的时候,还算镇定,但颜末却从他眼里看出了些许的慌乱, 方武不清楚姚琪都说了些什么,说到了哪份上,心里没底。 没底就好诈人。 一上来,颜末就跟方武说, 姚琪什么都交代了,让方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邢陌言咂摸着这句话, 不由点头,总结精辟。 方武起先还满满都是戒备,但一开局就被颜末打乱了思绪,一通问话下来,额头也冒出了汗,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还以为自己咬死不说,就会被关进大牢,谁想到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耗这么久,人都快被问疯了。 但方武的表现比姚琪强很多,心理素质更高,所以颜末问话,也花费了不少功夫,但也没问出多少有用的信息来。 这时候,邢陌言走上来,拍了拍颜末的肩膀,示意——我来。 颜末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让邢陌言坐在自己位置上,自己则跑到邢陌言位置上坐好。 邢陌言往方武对面一坐,就托着下巴,盯着方武不说话,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与颜末不同,邢陌言身材高大,不苟言笑的时候分外严肃,气质冷冽,那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让方武不自觉的想要躲避邢陌言的视线。 但他又有些得意,因为刚才颜末一通问话,也没问出什么来,让方武觉得这也不过如此,只要他足够坚持,就能等到别人来救自己。 可邢陌言不是一般人,不仅盯着方武打量,还伸手有节奏的敲桌子,一声一声,那响动像是敲在方武心头上,让方武莫名烦躁起来。 最终,方武耐性不足,率先开口:“刑大人想要问什么?刚才那位大人已经问了很多,我能答的都答了。” “嗯,你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反正我们也不在乎你说什么。”邢陌言慢条斯理道,好似一点不急。 方武皱眉,“刑大人这是何意。” 邢陌言又不说话了,继续伸手敲桌子,好似无聊至极。 颜末坐在角落摸下巴,眼睛微微发亮,有些猜测到邢陌言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抓方武过来,是为了打草惊蛇,但如果能从方武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那再好不过。 不过方武的确比姚琪要难缠很多,这人心眼不少,颜末刚才问了许久,虽然方武明显有些慌乱,但回答仍旧模棱两可,没有太多破绽。 诈是诈出来一点东西,比如姚琪已经供出方武是他的牵线人,方武则说自己也是拿钱办事,钱货两清,你情我愿,说辞和姚琪一模一样,不过找的理由比姚琪高明多了。 百花楼背后的主人竟然是方武,姚琪知道这件事,在百花楼玩腻了,想要尝点儿不一样的,所以才拜托方武去找,方武说自己不敢做强买强卖的买卖,索性他有渠道,于是给姚琪找人之前,都会让人事先沟通好,这其中他没有亲自出面过,出现这些意外,那也都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 几句话,方武就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还说回去之后会好好查查都是哪些人办的这些事,竟然惹出这么些乱子,他一定把这些人绑过来治罪。 这种扔黑锅的举动,颜末再熟悉不过,三言两语给方武打发回去了,但之后方武说什么都在给别人背黑锅,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方武可能觉得颜末迫切想要从他嘴里套出线索,但颜末其实并不是那么着急,她等着邢陌言找到证据,到时候再将证据扔到方武眼前,就不信方武还是这套说辞。 不过刚才邢陌言那句话,直接表明了他们不着急的态度,而且说完就继续沉默,明明白白展示着,我们在拖延时间,你随便说点什么就是了。 颜末听邢陌言说完,心里就忍不住给邢陌言点了个赞,方武这下肯定是慌了。 有时候诈人,说假话是诈人,说真话也是诈人,颜末用的是假话,这回轮到邢陌言用真话诈人了。 他们就是在拖延时间,明明白白告诉方武又如何,方武在大理寺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而且知道真相之后,也不仅是干着急的问题了,方武的心里估计更慌,就指着邢陌言再多说点话,他好从中发现点什么,而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要被牵着鼻子走。 “刑大人,我该说的也都说了,这......”方武看着邢陌言,试探道,“刑大人还想让我说什么?” 邢陌言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想说什么说什么,能说什么说什么。” 毫不在意的态度,好像方武说什么都行。 方武苦笑,“我还能说什么,刑大人莫要开玩笑,不如大人把我放回去,我去将那几个办事不利的人找来,再送交给大人,还有那些想要伸冤的人,他们需要什么赔偿,我一定不会推辞,说到底也是我监管不力,才出了这些事情。” 颜末听着,觉得方武也不傻,这是引着邢陌言说点什么。 但邢陌言并不搭腔方武说的这些话,反而问道:“方大人缺钱吗?” 方武一愣,微微皱起眉。 邢陌言却不等方武回答,自己点了点头,说道:“也对,礼部清闲,俸禄也少,方大人应该缺钱吧,不过方大人给姚琪办事,怎么没收钱,还自己倒贴钱?” “我......” “方大人恨姚琪吗,虽说是你沾亲带故的晚辈,但为了自己,却把你卖了个干净。”邢陌言嗤笑一声,摇摇头,“方大人好歹有官职在身,可我看姚琪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该出卖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 一番话下来,方武脸色彻底难看起来。 这话听着,就好像他方武腆着脸倒贴姚琪,结果姚琪却看不上他,明明他方武还是姚琪的长辈,还有官职在身,甚至帮姚琪办了这么多事,可姚琪却丝毫不顾及他,堪称自私自利的小人,可他方武也跟被人随便踹开的狗一样,如何让方武不气不愤怒。 “这......姚琪说到底还是年龄小,我能理解......”方武铁青着脸,还要保持微笑回答,“他做事是有那么些不靠谱,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情,也能长点教训。” 颜末撇撇嘴,能理解个鬼,看这脸色,估计心里把姚琪恨得要死吧。 邢陌言笑了一声,“既然方大人也知道姚琪做事不靠谱,为何还要纵着?对了,除了姚琪,还有其他人吧,不然方大人怎么挣钱?” 方武脸色变了变,“刑大人说笑了,我挣钱干什么,而且哪有什么其他人......” “哦?那方大人就是无偿为姚琪服务了?”邢陌言摇摇头,“看来方大人很厌恶姚琪啊,甚至到了想毁掉姚琪的地步......我听闻方老夫人挺喜欢你,听说大理寺抓了你,急的跟什么似的,说看姚琪的时候,还要来看看你,还让我们大理寺好好照看你和姚琪。” 颜末捂着嘴偷笑,就见随着邢陌言的话,方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邢陌言啧啧两声,语气颇为叹息,“方大人这事情做的抬不地道了,如此纵容姚琪,无异于捧杀,如果方老夫人知道了,那得多寒心。” 颜末很快理清了邢陌言这话的目的,忍不住在心里给邢陌言鼓掌,如今方武倚仗的是什么,不是方家,而是方老夫人背后的姚家,而经由邢陌言这么一说,好像方武要害了姚琪似的,那如果被方老夫人知道了,他就别想轻易从大理寺出去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却异常有用。 方武明显有些坐不住,“刑大人...刑大人开什么玩笑,我和姚琪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千金楼,百花楼,你们方家的产业不少,挣得也多,但这其中一半的钱财,恐怕都入不了你们的口袋吧。”邢陌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武,“所以我才说,方大人缺钱啊。” 方武明显瞳孔一震,大概没想到邢陌言连这个都查了出来。 邢陌言继续开口道:“你说,如果你被定了罪,那千金楼和百花楼最后给谁?哦,瞧我都忘了,千金楼的少东家不是你,是方文才对,那百花楼最后也应该会给方文吧。” 颜末暗地里摇头,又在诈方武了,他们已经查出来方文可能就是个幌子,千金楼真正的少东家,实际上也是方武才对,那如果方武真的在大理寺被定罪,那么千金楼和百花楼,甚至其他产业,最后可能被姚家收了去,到时候方武可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刑大人:出师了,都是媳妇儿教的好 第33章 改变舆论 邢陌言这话的意思, 无非是在给方武挖坑,暗示方武可能会成为弃子,但他又没说假话, 因为有心引导的话,方武真有可能成为弃子。 于是方武果真慌了, “这不可能,他们不敢动我, 我手里有......” 话说到这里, 方武立即闭上了嘴, 脸色猛变,显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但神色仍旧疑神疑鬼,慌里慌张。 颜末哼笑一声,“没什么敢不敢的,把你手里的东西占为己有不就行了。” 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方武面皮一抖, 脸色更加难看了。 坑挖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留点余地让人发挥想象才好,邢陌言朝颜末招招手,带着颜末离开了房间。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自会有人不由自主想要浇水,等找到证据之后,一切好说。 方武要想保全自己, 就要看他敢不敢破釜沉舟了。 找证据的事情由邢陌言操心,颜末只等着就行了,但也陆陆续续听到一些风声,好像有什么暗地里骚动了起来,朱小谷连着几日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姚琪虽然没犯下杀人案,但也被施加了刑罚,双腿被打断,还得被关一段日子。 而且姚琪的名声是彻底毁了,从被关到大理寺以来,各种他的负|面消息层出不穷,传的沸沸扬扬,等方武也入了大理寺后,连带着姚家和方家都受到了不少影响。 百花楼被查封,千金楼也逐渐无人踏足,去的人越来越少,但这还没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只要方武能出来,等风头过去,自然还能再经营起来。 不过恐怕不可能了。 因为邢陌言终于拿到了证据。 “姚正业那老狐狸也忒能忍,那么多消息都散出去了,他还能忍到现在才动手。”朱小谷啧啧两声,“不过跟我比耐性,他还差了点,不还是让我顺藤摸了瓜。” 颜末瞅了眼朱小谷,摸下巴,然后凑到邢陌言身边,想去看那份证据。 她知道有证据,但不知道这证据具体是什么,所以此时有些好奇。 邢陌言见颜末凑过来,就把手里的册子递了过去。 颜末拿过来一看,翻了几页,惊讶道,“都是人名?” 邢陌言点头,“是名册,也是账本,这些人里面,有很多在朝为官的人,还有很多富商,其中一部分人,和你调查筛选出来的那份名单重合了。” 颜末精神一震,“所以我们调查的方向没错!” 千金楼和百花楼是做生意的地方,明面做正经生意,背地里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和方武有往来的人,其中不仅有交易金钱,还有以利换利,方武既是受益者,也是中间人。 有的人不行,有的人想要尝鲜,于是方武就想出了这么一招挣钱的法子,找人买良家妇女回来,一方面为想保留男性尊严的人提供服务,另一方面,就是服务于姚琪这类想要尝鲜的人。 千金楼和百花楼内里藏污纳垢,都是为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儿做遮掩,但买卖女人这种事情毕竟违反律法,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把自己搭进去,所以需要找人做靠山。 方武除了自己受益挣钱外,也通过这种行当帮人牵头搭线,一方提供掩护,一方提供钱财,而方武作为中间人,也能赚到不少。 姚琪大概都不知道,姚正业也参与了其中,不过他不是为了女人,而是为了方武手里那些人脉资源。 本来一切好好的,没有节外生枝,但还是出了变数,这变数就是石田。 男人不行,不代表没有需求,这世上,最难预料的就是感情。 石田算是个例,其他人都是年老了身体功能退化,石田是自己本身功能出现障碍,所以一群禽兽中,出了一个身强力壮的。 王春瑶也算幸运,她碰到了石田。 和石田在那什么的过程中,王春瑶发现了石田的特别,他并不年老,说话做事与其他人不同,所以王春瑶有意引导了对方。 渐渐地,石田便生出了想将王春瑶买回去的念头,他说到底有些大男子主义,加上王春瑶长得不赖,而且对他异常柔顺,还不会因为他的状况而出现什么异样的表情,所以石田这个念头便越来越强烈。 等王春瑶一和他哭诉,石田就更不想让别人也碰王春瑶了。 经过几番波折,石田最终把王春瑶买了回去,但想起王春瑶被人糟践过,石田也不是心中没有芥蒂,而王春瑶也不是对石田真的死心塌地,说到底,这两人之间对彼此的情感颇为复杂。 你说石田对王春瑶无情吗,他却费事费力的将王春瑶买了回来,但要说石田对王春瑶有情,却因为王春瑶被人糟践过,而自己心中意难平,所以都化作了对王春瑶的暴力。 王春瑶对石田有情吗?她一开始就是想利用石田帮自己逃脱牢笼,但她对石田无情吗?逃脱之后,王春瑶完全能逃走,因为一开始石田对王春瑶很好,对她也很放心,可王春瑶没有走。 后面王春瑶之所以逃走,不过是因为石田对她越来越暴力,让王春瑶不得不逃离,估计她对石田那些感激的情愫,都在对方的暴力中被磨光了,但听到石田的死讯,王春瑶还是有好几天吃不下饭。 因为石田和王春瑶这个例外,才让颜末和邢陌言抽丝剥茧查到了方武头上。 颜末第一次见到了大理寺的力量,以及邢陌言雷厉风行的手段,管你什么身份的人,统统抓进大理寺伺候,该定罪的一个没跑。 买卖女人的关系网被找到,涉事的相关人员都被公布出来,名声毁了还是小事,有些情节严重的,和方家一样,都被抄了家,姚家也被问责,听说姚贵妃在御书房跪了好久,也没有求得皇上从轻处罚,而二皇子也因为这事被问责,勒令闭门反省。 方文也被抓了起来,若不是方武最后坦白从宽,恐怕方文也要被问斩,方武就这么一个弟弟,自然要保全对方,所以最后将罪责全都一力承担,但尽管如此,方家不仅被抄家,该流放的也被流放出去了。 虽然姚家要伤筋动骨,但姚正业本来能把自己完好的摘出去,不过方武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把什么都交代了,自然没有放过姚正业,只不过姚正业这只老狐狸没有给方武留下把柄,一切都是方武的一面之词,所以哪怕姚正业也有问题,但找不到证据。 尽管如此,文启帝还是下旨,让姚正业在家休养,归期不定,而姚琪,则被驱逐出国子监,且永不得入仕。 前期暗潮汹涌,后期狂风浪潮,且仿佛一夕之间就倾覆了好几家权贵,如此大的事件,成了京城街头巷尾的谈资,整整一个多月都热度不减。 方家不复存在,姚家夹着尾巴做人,千金楼关门,百花楼被查封,一切仿佛尘埃落定,又好像没有,因为那些受到迫害的姑娘,开始被人议论。 今天说哪哪家姑娘好像不见了,可能就是被人卖了,明天说案子结束后,有哪哪家姑娘回来了,是不是就是方家被放回来的那些姑娘其中之一。 人们不再讨论那些禽兽不如的畜生,反而对哪些女人受到迫害而充满兴趣和好奇心,虽然嘴上说着同情怜悯的话,但不乏看热闹的心情。 人言可畏,但这四个字不是谁都懂。 外面谣言那么多,王春瑶一连几日都将自己关在房里,不想出来见人。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江月被找来看王春瑶,但在屋里没待多久,因为王春瑶情绪异常低落,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江月自己开导王春瑶,说的嘴巴都干了。 “那些人真不是东西!简直禽兽不如,迫害了这么多女子!”江月忿忿不平,她都没想到最后会查出这么多人。 “外面还兵荒马乱呢,那些个老头子被翻出脏污事,家里都乱套了,有些人趁乱离了京城,有些可还在京城闹呢。”陆鸿飞摇摇头,“这事情只要继续闹下去,就一定会有人提那些被迫害的女子,禁止不了。” 钟诚均也皱眉,“你们知道最让人气愤的是什么吗,竟然有人说如今搞出这么多家破人亡,都是因为那些女子,说她们是祸水!” “这都什么人啊,脑子被狗吃了吗!”江月气的要死,转头见颜末一脸沉思,忍不住碰了碰对方,“末末,你想什么呢?” 颜末摸了摸下巴,开口道:“我在想,如果现在禁止不了谣言,不如转变风向。” 邢陌言微一抬眼,“怎么转变风向?” “舆论对舆论咯。”颜末喝口茶,哼了一声道:“现在那些舆论害人不浅,但有时候舆论并不只有负面作用,如果能加以引导,如今这样的局面就能改变,甚至能挽救那些被迫害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心 第34章 人言可畏 “春瑶, 走啊,我们去酒楼听书吧。”江月拽着好不容易从屋里哄出来的王春瑶,一边走一边念叨, “你再待屋里不出来,该发霉了, 你是要长蘑菇吗。” 王春瑶表情很无奈,但看见这么充满活力的江月, 眼里可算有了点亮光。 院子外, 钟诚均和颜末也都在, 还有三个小孩,豆芽,蒜苗和豌豆。 颜末两个手拉着蒜苗和豌豆,豆芽则是拉着豌豆的另一只小胖手,一连串站着,让人看着怪温馨的感觉。 王春瑶轻轻笑了笑,上前和几人打招呼。 颜末低头晃了晃蒜苗的小手,给蒜苗使了个眼色, 蒜苗心领神会,贴心小棉袄一样跑去拉王春瑶的手,贴在王春瑶身边,声音可甜的叫姐姐。 王春瑶脸色越来越柔和, 跟着几人往外走。 “春瑶姐姐,最近说书的爷爷讲了新的故事,还是仙...仙故事呢。”小豌豆拉着颜末的手, 一边转过头和王春瑶说话。 因为蒜苗和王春瑶牵手去了,所以豆芽签了颜末另一只手,此时伸着小脑袋看豌豆,“是仙女历劫的神话故事。” 豌豆点头,“对呢。” “是什么仙女历劫的神话故事?”王春瑶顺着几个小孩的话去问。 不过三个小孩都描述不清楚,蒜苗笑着晃了晃王春瑶的手,“姐姐过去就知道了,这几天听书的人可多了。” 王春瑶点点头,之后便不怎么说话了,他们走在路上,周围不少人,王春瑶低头和几个孩子说话,没开口的时候,头也没抬起来,就那样低头走着,好似对周围事物不怎么关心一样。 颜末回头看了眼王春瑶,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王春瑶不是对周围事物不关心,而是在怕,怕周围人的眼光,明明清楚那些人不可能知道她的遭遇,但是心里仍旧无法做到光明正大。 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们,明明受害者是她们,但最后遭遇指指点点的还是她们。 让人气愤懑又无奈,这是最可悲的事情。 江月和颜末对视一眼,颜末摇摇头,示意先不要去打扰王春瑶,有些事还是要靠自己想通。 几人没去望香楼,因为望香楼比较高端,平日里吃吃喝喝,去那地方太费钱了,所以平民百姓去望香楼的很少,更别提说书了,望香楼这种走高端路线的,和说书的可不配。 颜末她们去的一家性价比很高的酒楼,人很多,加上这两天说书的很受欢迎,几乎每到中午都不少人,都是过来听新鲜故事的。 钟诚均提前在酒楼预定了位置,几人到了之后,不用等位。 颜末坐下来之后,豌豆就张开小胖胳膊,让颜末抱在了腿上,蒜苗坐在了颜末和王春瑶中间,王春瑶另一边坐着江月,豆芽坐在颜末另一边。 钟诚均给几人分别倒了杯茶,王春瑶看着,没想到钟诚均也给她倒了杯茶,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在大理寺住着,她也听闻这几位都是什么身份的人,那样的身份,听着就高不可攀,可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的接触,这些人都不会轻看她,哪怕像邢陌言那样不苟言笑的人,都从来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颜末见王春瑶盯着茶杯发呆,伸手,将茶杯往王春瑶跟前推了推,开口道:“尊重你的人,和身份地位没关系,和怎么去解释也没关系,他们自有判断,不尊重你的人,怎么解释,对方都可能不会听,因为他们的眼光只看得到眼前的方寸之地,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话。” 江月听到颜末说的话,端着茶杯凑过来,也跟着小声道:“就是啊,以前我说要学验尸的时候,好几个和我处的不错的姐妹,表面支持我,暗地里嘲笑我呢,想起以前自己还和她们谈理想,都觉得自己傻,可能那时候她们都不愿意听,心里没准怎么想我呢。” 颜末摸摸江月的头,“那些不理解你的人,不必理会就好,何必浪费自己感情。” 江月一拍手,“是这个道理,何必浪费自己感情,有那空,我还不如好好爱喜欢自己的人。” 一旁钟诚均竖着耳朵听到了,凑过来问,“说的我吗?月月。” 江月拍拍钟诚均狗头,“一边去儿。” “哦......” 颜末和江月说完,说书的老头就上来了。 蒜苗拉拉王春瑶的手,兴冲冲的样子,示意她赶紧听。 老头上来问了好,说了几句开场的话,将场面活跃起来之后就问:“上次我们说到哪里了?” 底下响应的人还挺多。 “讲到青娥仙子和魔界尊者相恋的故事,结果魔界尊者是利用青娥仙子,想要入侵仙界。” “青娥仙子和魔界尊者的恋情被发现,还被利用,导致仙界损失惨重,她的母亲仙后死了,仙界几元大将也战死,更死了无数小兵。” “该讲青娥仙子要怎么处置吧,魔界尊者不是被镇压了吗。” “青娥仙子好惨,这也不怪她,都是魔界尊者欺骗了她。” “如果青娥仙子遵守仙规,不和魔界尊者相恋,也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悲剧。” 说着说着剧情,就开始讨论起来,老头摸着胡须笑,拍了拍惊堂木,“好了,各位,想知道故事接下来是什么进展,那就听我继续说。” 堂下瞬间安静。 “这青娥仙子,说是罪魁祸首,未免太过,但仙界损失惨重,那么多神仙陨落,甚至连仙后都陨落了,青娥仙子的罪过不小,绝不可能轻易饶恕,魔尊是她的情劫,她没有度过去,只能接受处罚。” 底下立即就有人问,“是什么处罚啊?” 老头摸了摸胡子,继续道:“青娥仙子恋上魔尊,导致仙界悲剧发生,一切起源于一个情字,于是仙帝将青娥仙子贬下凡,让她去体验情之一字。青娥仙子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良家女,她先是爱上了一个书生,但这个书生骗了她的身子后,就将她抛弃了。” 全场一片哗然。 “怎么这样啊,这书生太不是东西了。” “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青娥仙子也有错吧,没成亲之前,竟如此不守妇道。” “都说了是那书生骗了她的身子。” “那青娥仙子好可怜啊,之后还怎么嫁人。” 颜末听着周围人议论的话,发现批评青娥仙子的很少,大多数都觉得是那书生有错。 “诸位,那青娥仙子成为良家女后,可是个非常安静乖巧的人,甚至有些胆小,倒是那书生花言巧语,骗取青娥仙子的感情和信任,半是强迫,半是引诱,让青娥仙子落入了他的感情陷阱里,这书生不仅骗了青娥仙子的身子,抛弃她之后,还大肆宣扬,污了青娥仙子的名声。” 众人倒抽口气,纷纷怒骂这书生,简直败人品! “那其他人呢,就相信这书生?” 老头喝了口茶,继续讲:“话说,夜路走多了,总有见鬼的一天,这书生不是个好的,不仅欺骗过青娥仙子,还欺骗过其他女人,青娥仙子是谁啊,那可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哪怕成为良家女,心中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胆量。” 众人点头称是,“那青娥仙子是不是收拾那书生了?” 老头乐了,“这位猜得不错,青娥仙子被欺骗之后,受尽流言蜚语的伤害,但从未想过自杀,甚至在发现还有女子跟自己同样受到这种伤害之后,打算联合起来,让这书生身败名裂。” “那青娥仙子一定是成功了,她是仙子嘛。” 老头点头,“是成功了,青娥仙子联合被欺骗的其他女子,不仅让书生身败名裂,还解救了另一个差点被书生欺骗的女子。” 底下有人鼓掌,说青娥仙子干得好,“青娥仙子是不是可以回到天上了?” 老头啧啧两声,摇头:“怎么可能,这事情还没完呢。书生虽然被抓起来了,甚至名声也毁了,但包括青娥仙子在内的几个女子都被逼着要出家呢,要不然就说她们不检点,将把对着书生的矛头,都对准了青娥仙子几个无辜受害的女子。” “这什么人啊,青娥仙子和那几个女子何其无辜,都是那书生的错,这些人凭什么说那些女子。” “被魔尊欺骗了感情,结果下凡还要被欺骗身子,还要遭受流言蜚语,真是太可怜了。” “那青娥仙子之后如何了?是不是又把这些乱说话的人教训了一顿?” 老头摇摇头,继续开口:“正所谓人言可畏,那些人不过是言语中伤青娥仙子等人,又不像书生一样给青娥仙子等人造成实质的伤害,又能如何呢,最后有几个女子承受不了流言蜚语,自杀了,青娥仙子想反抗,却无法,最后被逼到走投无路,也自杀了。” “什么?!也自杀了?!” 老头给的结局让人无法接受,他们一天天听着青娥仙子的故事,都对这位美丽善良的仙子很有好感,又对仙子的悲惨遭遇很同情,都希望青娥仙子有一个好结局,结果反抗也反抗了,最后青娥仙子竟然在流言蜚语中自杀了? 没有败给禽兽,竟然败给了人们说的那些话? 可真是人言可畏,这人言,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么么(*  ̄3)(ε ̄ *) 第35章 解开心结 底下人议论纷纷, 老头一拍惊堂木,说这还没完呢,众人疑惑, 人都自杀了,怎么还没完? “这青娥仙子下凡间, 那是要历经轮回之苦的。”老头摇摇头,啧啧两声继续讲故事, 说青娥仙子在人间轮回转世, 每一世几乎都是相同的命运, 被人欺骗感情和清白,被家人发卖,被亲友出卖,经历过无数次不公待遇,被误解鄙夷,被抛弃陷害...... 尝遍世间人情冷暖之后,最后的结局,总归一个惨字, 听的众人分外憋屈。 “老头,你怎么不好好说书,听着太气人了,我这是花钱找罪受啊。” “就不能给青娥仙子一个好的结局吗?” “对啊, 青娥仙子轮回几世,什么时候才能没有这样悲惨的结局?” 老头摸摸胡须,“诸位, 你们说导致青娥仙子这种悲惨结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因为她没有了法力?” 老头一下笑了出来,摆摆手,“人家青娥仙子下凡间历劫,肯定不能有法力啊。” “因为她没有能力?” “可青娥仙子每一世都会让伤害她的人得到惩治。”老头一摊手。 “因为世人愚昧。”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说话的是一个清秀的男子,看上去不如寻常男子高大,不过嗓门清亮,眼眸清澈,周身有股子活力。 虽然让人很有好感,但总感觉这句话把他们都骂进去了。 “这话怎么说?” 颜末一歪头,问道:“这不是很明显吗?刚才青娥仙子那几个结局,哪一个不是因为人言可畏,就因为世人多愚昧,对女子多有苛刻,好像女子失了贞洁,有多么十恶不赦一样,却完全忘了这些女子也是受害者,愚昧造就了无形的刽子手,所以青娥仙子每一世才不得善终。” 众人想起之前青娥仙子每一世的结局,纷纷回过味来,心中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其实青娥仙子的结局可以很美好,因为她已经打败了坏人,但最终还是败给了无形的刽子手。 那些传播流言的是坏人吗?当然不是,他们可能也就说了一句话,可是这一句句话加起来,就组成了一把悬在无辜女子头上的大刀,往往再施加一点点重量,那刀就能落下来取人性命。 “青娥仙子好可怜啊。”有人感叹道。 “可怜吗?”颜末看向说那人,指着对方开口:“这位兄台,我记得昨天你还和别人谈论之前闹的沸沸扬扬的拐卖案,但谈论的不是方武那等迫害女子的禽兽,反而兴致勃勃的好奇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子都有谁,如今你却说青娥仙子可怜,但你不是说青娥仙子的那群愚昧世人之一吗?你有什么资格说青娥仙子可怜。” 男人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我昨天不过是问了一嘴,而且我和那些女子都不认识,问问怎么了?” “流言之所以成为流言,就因为你一嘴我一嘴。”颜末点了点男人,又扫了一圈其他人,一字一句清晰道:“如果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子有一个自杀,那说这一嘴话的人,都逃脱不了干系,就如那些害了青娥仙子的愚昧世人一样。” “这话太过了吧。”有一看着像书生的人开口道。 颜末看过去,“你是读书人?” 那人点头:“我是。” “那你觉得那些女子可怜吗?”颜末又问。 那人继续点头:“当然可怜。” “刚才你也说过青娥仙子可怜,还一起骂那些传播流言害死青娥仙子的人,怎么现在同样的情况到了其他无辜女子身上,你又说太过了?”颜末一摊手,“读书人,你还搞歧视不成?看得起青娥仙子,看不起普通女子?那你读的什么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吧。” 那读书人同样涨红了脸,不说话了。 “这些无辜的女子经历过折磨,活着已经付出了莫大的勇气,你们不去赞叹她们的勇敢和无畏,反而往她们身上再施加苦难,不是愚昧是什么。” 颜末摇摇头,“你们可怜天上下凡的仙子,不忍她经受那些流言蜚语的伤害,却吝啬保护这些被伤害的普通女子,说到底,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嘴上说着不痛不痒的可怜话,转过头来就好奇问这问那,啧啧,有心没心啊。” 江月哼了一声,“如果真有女子自杀,希望问一嘴话的人,晚上可别做噩梦,人家本来还能好好活着呢。” 在场不管之前说没说过闲话的人,此时都不敢随意说话了,估计以后也不敢随意说话了,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成为那个愚昧的世人,也不敢背上一条人命。 说书的老头又一拍惊堂木,看着底下一激灵的众人,笑着摸了摸胡子,“诸位,青娥仙子故事暂时到这里为止,下面讲一个别的故事,话说......” 此时二楼一座位上,邵安炎放下手里茶杯,缓缓呼出一口气,笑道:“这点子是谁想出来的?想必今日这场说书过去之后,流言会越来越少。” 往旁边一看,坐着的人竟然是邢陌言,此时邢陌言正望着楼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人,眼里的神色竟然很温和。 邵安炎看的稀奇,想顺着邢陌言的目光望过去,却见邢陌言已经收回了视线。 “是我手下,颜末。” 邵安炎那点好奇心瞬间没了,被转移了注意力,“颜末?就是你新收的那位人才吗?刚才说话那个是不是他?” 邢陌言点点头,却并未再说别的话。 邵安炎则是低头去看楼下的颜末,啧啧两声,“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娇小的身材,从背后看还以为是女子呢。” 邢陌言正喝茶呢,闻言手指头动了动,开口道:“她力气大的很,是个男人没错。”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邵安炎失笑道:“你倒还正正经经解释上了,这么护着自己的人?” “我的人,我自然护着。” 邵安炎出现在这里,就是听说最近这里说书挺热闹,所以出来看个热闹,另外他最近挺美,因为邢陌言把这个案子处理的漂亮,二皇子一脉损失不小,于是邵安炎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顺便拉上了邢陌言,打算请邢陌言吃顿饭。 不过邵安炎也清楚,邢陌言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什么,所有人都以为邢陌言是站在他这边,支持他的,但邢陌言其实从未站过队,也从未做过任何表态。 想到此,邵安炎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关系明明很好,可邢陌言却从未表示过要站在他这边的意思。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父皇才如此信任喜爱他吧。 邵安炎看了眼邢陌言,无奈摇头,如果邢陌言能够站队表态,将是他最大的助力,不过可惜了。 ............................................ 热闹看完,邢陌言把邵安炎赶走,自己则去和颜末等人会和。 颜末那一桌,王春瑶眼眶通红,不过看脸色,却已经没了阴霾,正和蒜苗江月说说笑笑。 不过说笑的过程中,王春瑶一直偷偷瞥向颜末。 邢陌言皱了皱眉,转头看了颜末一眼,就见颜末低头扒饭,吃的正香,完全没注意到。 “啪——” 颜末捂着后脑勺,瞪向邢陌言,刚才她差点用鼻子吃饭了! “大人,你干嘛?!” “打疼了?”邢陌言皱眉问道。 “疼倒是不疼,但你打我干嘛?”颜末被打的莫名其妙,“我正好好吃饭呢,也没干别的吧。” 邢陌言啧了一声,“没打你,就是给你提个醒。” “提什么醒?”颜末纳闷。 “刚才出了场风头,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颜末撇撇嘴,嘀咕道:“哪有什么形象可言,天天被说小矮子。” 一旁钟诚均睁大眼,“怎么突然把话题拐我这里了,我最近可没说啊,没毁了你形象。” 江月突然开口问道:“对了,诚均哥哥~末末比我还高呢,她是小矮子,那我是什么啊~” 虽然江月语气很温柔,但钟诚均莫名察觉到一丝丝危险,“月月,你和颜末比什么,你们两个又不一样,他要是个女人,自然不矮,可他是个男人啊。” “哦——”江月并没有被安抚道:“但末末是男是女,和我在你眼里个高个低并不冲突啊。” 颜末默默鼓掌,“逻辑通顺。”顺便也看向钟诚均,等着钟诚均回答。 钟诚均:“......” 刚想开口,江月就一巴掌拍了过来,打的他胳膊疼。 “你犹豫了!”江月眯起眼,“所以我在你眼里也是小矮子咯。” 钟诚均:“......”他冤枉啊,还什么都没说呢。 江月一挥手,“行了,你什么都憋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 颜末笑到差点拍桌子,王春瑶也忍笑到不行,几个小孩子也笑呵呵的,虽然可能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邢陌言摇摇头,心想这位成亲之后,估计被管的死死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我就不一样了,肯定不会被管的死死的 颜末:嗯?(危险眯眼) 邢陌言:都不用管,你说东我连西面都不知道在哪 第36章 消失的人 几人吃完饭往回走, 气氛轻松了不少,三个小孩手拉手到处乱跑,跑出一脑门汗。 颜末拉过跑到自己身边的小豌豆, 伸手给他擦了擦汗,拍拍他的小屁股, “回去之后别马上脱外套,等落了汗再脱, 知不知道。” 豌豆乖巧应了一声, 团子脸笑着, 又跑去玩了。 颜末抬头望了眼天,莫名想起一句话,太阳当空照。 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江月和王春瑶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往旁边一看,就见颜末正皱眉,好似很苦恼一样,不由得开口:“怎么了?” 颜末叹了口气,“这天气越来越热了。” “天气热怎么......”江月话说到一半, 突然反应过来,看着颜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天气越来越热,意味着身上的衣服也越穿越少,颜末虽然化妆技术高超, 但骨相却难以掩藏,难保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虽然邢陌言已经知晓颜末是女子,但现在颜末也不好直接恢复女儿身, 她在皇上那里过了眼,一个处理不好,被有心人利用,就会成了欺君之罪,这事情要慢慢来,马虎不得。 邢陌言走在颜末身旁,显然也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伸手摸了摸下巴,低头沉思起来。 这时,疯跑着的三个小孩,和迎面一个老人撞到了一起,结果三个小孩没怎么着,老人倒是哎呦一声,坐在了地上。 颜末等人立即看过去,就见三小孩儿一人站一边,还有一个站在正中间,使劲儿拽老人的衣领子。 “哎哎,我自己起来。”老人被拽的直晃,赶紧摆手。 颜末走过去,拍拍正中间蒜苗的小脑袋,然后伸手将老人扶了起来,“老人家,你没事吧。” 按理说,老人也不至于被三个小孩撞倒在地,而且刚才老人是直直的和三个小孩碰到,好似在走神,也没来得及避开,此时脸上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 老人摆摆手,叹了口气。 江月见老人脸色不好,有些担心,“老人家,看你好像不舒服?不然我们送你去医馆吧。” “不了不了。”老人连忙摇头,“我还要去报案。” “报案?”颜末和江月对视一眼,又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老人家要去哪里报案?” 老人打量了一下邢陌言,见邢陌言仪表不凡,心下不由感叹了一声,然后回答说去大理寺。 钟诚均笑道,“那您老走反了啊,大理寺在您身后的方向。” “哎呀。”老人一拍头,匆匆忙忙道了声谢,连忙转身就想走。 颜末连忙拽住老人,“您老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就是大理寺的。” 老人张大嘴看着颜末,脸上惊讶的表情不加掩盖,“当真?” 颜末点头,一指邢陌言,“我们家大人。” 邢陌言在心里点头,心情就很舒爽,我们家什么的,用词精准。 老人一听颜末的话,立即看向邢陌言,求助道:“大人,我们家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小姐都消失不见了!” 钟诚均:“什么叫消失不见了?失踪了?” 老人摇摇头,“不是失踪,是消失,我们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小姐是在房间里消失了,那个宅子闹鬼啊。” 这一句话惊呆众人,颜末揉揉耳朵,不可思议道:“什么?闹鬼?” 老人一边走,一边和众人交代事情始末。 他叫王福,主人家姓刘,是刘家米铺的老板,前段时间买了城西一家大宅子,全家人都搬了过去,本来是挺高兴的一件事,但就在三日前,王福起来等着自家老爷去米铺,却总也不见人,于是去刘老爷房间叫人,可没人应声,他心里觉得奇怪,叫来小厮问,也说没见老爷起来过,于是就推门进去查看。 结果房间内空无一人,床铺被褥倒是展开着,也不像没睡过觉一样,伺候的丫鬟小厮也都说昨天老爷和夫人正常熄灯入睡,且没见两人出来过,但人怎么就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正当王福心惊难安之际,伺候少爷小姐的丫鬟也跑了过来,一脸惊慌失措,说少爷和小姐都不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关键是晚上看顾少爷小姐的丫鬟就在外间,一整晚也没出去过,所以少爷小姐不可能从她眼皮子底下偷溜跑走,更何况两个小孩年纪也不大,平视也都乖巧,根本也做不出偷跑的事情。 老人快讲完的时候,大理寺也到了。 颜末等人将老人带进正厅,朱小谷将三个小的带了下去,王春瑶也跟着走了,陆鸿飞在书房待了一早上,听说有案子,就跑了过来。 给老人倒了杯茶,颜末坐在老人身边一脸不解,“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王爷爷,您仔细想想,是不是刘老爷前天晚上说过要离开啥的?” “这怎么可能。”老人果断的摇摇头,“我们老爷还跟我说要去看看新进的大米,不然我也不会大清早等老爷起来。” 颜末摸摸下巴,“那您说的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王福一脸复杂,“我们可以肯定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小姐都没出过房门,人就那么不见了,事情虽然让人摸不到头脑,但一开始我们也没往闹鬼的方向想,而是打算好好找找人,但事情传出去后,听说我们老爷一家四口不见了,就有人过来跟我们说,这宅子闹鬼,原先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什么?”江月一脸不可思议,下意识往钟诚均身边凑凑,有些紧张的样子。 钟诚均那胳膊手蠢蠢欲动,就想将人揽过来,不过有贼心没贼胆。 “原先那宅子的主人也是突然消失不见的,人到最后也没找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王福揉揉头,“而且还不止一起,这两天我带着人一查,住这宅子的,前前后后消失了三波人了。” 邢陌言皱眉,“三波人?为什么没人报案?” 王福摇摇头,“这个小人不清楚,反正那宅子之后空了一段时间,就被我家老爷买下来了,我们老爷还说那宅子卖的价钱低,还挺便宜,原来这宅子是个鬼宅,真是晦气。” 又详细问了下当天发生的事情,几人越发一头雾水。 王福没有儿子,从刘老爷爹那一代就跟着刘家,所以拿刘老爷当半个儿子疼,找了两三天不见人,心下着急,直接就来大理寺报案了,但这案子有点玄乎。 先不说之前那消失的三波人,光是刘老爷一家四口,没有出房间,怎么就消失了? 而且据王福回答,刘老爷一家四口也绝不可能不说一声就悄然离开,没有理由,且他们第二天还有事情要做,那就更不可能自己离开了。 邢陌言让陆鸿飞查查那宅子的信息,让钟诚均去调查下消失的那三波人都是谁,然后准备和颜末跟着王福去拿宅子看看情况,颜末也正有此意,立即点头答应。 江月左看右看,举起手:“那我呢?” 钟诚均伸手戳江月,小声道:“跟我一起?” “孤男寡女走在一起......”江月眯起眼睛。 钟诚均有些失落。 江月一拍手,“我去换套男装。”说着,转头看向颜末,“末末,借我一套你的装备......” 陆鸿飞好奇道:“什么装备?” 颜末偷偷瞪了江月一眼,“就是衣服而已。” 江月一吐舌头,都怪末末总说她身上那一套全是装备,听得多了,她一不小心也说了出来。 颜末给江月拿衣服去了,陆鸿飞看着颜末的背影,伸手挠挠下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一旁钟诚均叹了口气,“月月和颜末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你嫉妒?”陆鸿飞看向钟诚均,“那你把衣服借给江月。” 钟诚均摸摸鼻子,“我的衣服,月月穿不了。” 陆鸿飞一顿,突然问:“如果你衣服尺寸也适合江月穿,让你借出去,你是什么感觉?” 钟诚均抱着手臂,“嗯——虽然我很乐意月月穿我的衣服,但一想到我的衣服,连女人都能穿的合适,就感觉男性尊严大受打击啊。” “对啊,不觉得别扭吗。”陆鸿飞喃喃自语道。 邢陌言看着聊天的两人,又着重看了眼陆鸿飞,正巧和陆鸿飞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了。 “陌言,你觉不觉得......”陆鸿飞话还没问出来,就见邢陌言摇头,示意话题到此为止,他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没多久,江月换好男装,和颜末一起回来了。 陆鸿飞仔细看了看两人,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再去看脸,他立即惊了,“你这脸......” 打远处看还不显,走近了看,江月的脸变了好多,脸部线条更硬朗,眉毛也英气起来,改动分明不大,却让人觉得眼前这人应该是江月的弟弟或者哥哥,而非江月本人。 说白了,江月这一身男装扮相真的让人挑不出差错来,和女装的江月完全是两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开会开太晚了,回家处理工作,忘记请假了,抱歉啦 周六一整天出去采购了,另外我们这里串串火锅店开门啦哈哈哈哈哈,吃了一顿火锅,开心到转圈圈~~~ 第37章 调查 江月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些得意:“这样看,是不是很像男人?” 陆鸿飞点点头:“如果你不说话,应该不会暴露。” 钟诚均围着江月转圈圈, 满眼好奇,“月月, 你怎么给自己化的?能和易容术相比了,你什么时候掌握了这项技能?” 江月轻咳几下, 瞄了眼颜末, 有些心虚道:“就......最近学的。” 这边钟诚均彩虹屁一筐筐往外搬, 那边陆鸿飞则拖着下巴走神,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但还不能肯定,只是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颜末站在江月旁边,伸手在江月后腰上掐了一把,本来她就想让江月换个衣服,结果这丫头非要化个妆再出来,总感觉自己离暴露的日子也不远了。 当然她也不想再刻意隐瞒, 本来女扮男装是为了更好的在大瀚朝生存下去,进大理寺掩盖女人的身份,也是因为邢陌言不近女色,但谁想到邢陌言知道了之后竟然没赶她走。 可能她在邢陌言眼里不算个女人? 虽然不想可以隐瞒, 但是怎么说出真相,颜末还没想好,总不能跑到人家面前, 拿着卸妆水一抹,说:“看,我是个女人。” 呃......想想都好尴尬,还是顺其自然吧。 ...................................... 颜末和邢陌言带着王福出发去刘掌柜的宅子,令人惊讶的是,地方还挺远。 “怎么住这么远?”颜末好奇问道,这都快到京郊了吧。 “没办法,城区的房价太高了,寸土寸金,而且大多都住了人,根本没空的房子。”王福摇摇头,“其实这地方也不算远了,而且我们米铺离这里也近,抄近路很快就能到。” 话说着,三人就到了地方。 颜末抬头看过去,暗自点头,心说这宅子的确大,外面红漆大门,围墙得有两米高,四进四出的院子,对于一个米铺的掌柜而言,能买到这样的宅子,确实是占了便宜。 因为这院落挺大,放眼望去,没看到周围有什么人家,这一路上,王福也说了,这一带就他们一个大户人家,其他都小门小户,且中间隔了几条巷子。 颜末和邢陌言走进宅子,发现宅子里堆积了很多木料石板。 “这是......”颜末指了指地上的东西。 王福:“哦,这宅子很多地方都破旧了,我们老爷想翻新一下,因为才搬过来没多久,这些翻新的工作还没做完。” 说完,王福叹了口气,显然想到现在老爷夫人都失踪了,这翻新的事情做下去也没意义了。 老人看上去不是很好,颜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拍拍老人家的肩膀。 “两位大人,我带你们先去看看老爷夫人住的地方吧。” 颜末跟着王福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布局,作为这座宅子的主人,刘掌柜和刘夫人住的自然是正房,道路都很宽阔,如果晚上这两人要出来,那么一定会引起下人的注意,要隐藏并不容易。 “对了,王老,你们老爷夫人失踪后,是不是也检查过他们住的屋子?”颜末突然开口问道:“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吗?” 如果隐藏踪迹很难,那人消失在房间里,莫不是房间里有门道?电视里都这样演,比如房间里有密道什么的,这样就好解释人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王福茫然的摇摇头:“我们是找了一遍房间,不过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颜末摸摸下巴,“密道机关之类的。” 邢陌言瞥了眼颜末,伸手一按她脑袋,“想象力丰富。” 颜末啧了一声,“没准啊。” “可能性不大。”王福摆摆手,“两位大人看下我们老爷的房间就知道了。” 推开刘掌柜和夫人的卧房,颜末探头一看,就惊讶了,因为卧房里干干净净,一目了然,东西实在不多,要说这里面有机关密室,感觉说不过去。 颜末走进去转了两圈,卧室里所有东西都尽收眼底,“怎么就这么点东西啊?王老,您这是把一些家当都搬出去了?” “哎,没有没有。”王福连忙摆手,“本来就这么点东西,老爷夫人才搬过来没几天,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些家当都在老宅呢,本来打算将这宅子翻修好,再彻底清扫一遍,才将那些家当搬过来。” 王福表示,当时老爷夫人失踪,这屋子地板砖都翻开了,可就是找不到人,屋子前前后后也找了无数遍,什么都没发现,后来有人说这宅子闹鬼,大家更是人心惶惶,晚上都不敢出来走夜路了。 颜末一边查看屋里的情况,一边再次问王福那天早上的情况,重点问的是屋子里的摆设都有哪些变动,这里的人不懂维持现场,加上前前后后搜了好多遍,屋内摆设有很多变动,所以颜末想要尽可能还原当时屋内的情况。 但其实变动不大,毕竟屋子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变动大的地方,也不过是大型物件挪了挪。 颜末转了两圈,盯着床铺不动了。 邢陌言坐在桌子旁,单手拖着下巴,盯着颜末看。 “大人,你有没有觉得......”颜末扭过头,正好和邢陌言对上视线,突然止住话头,眨了眨眼。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眉头紧锁,一个面无表情。 但颜末觉得邢陌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却并不冰冷,相反,那双注视她的眼睛里,仿佛隐藏着某种东西。 “怎么不说话了?”邢陌言开口,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呃......”颜末有些别扭的挠挠脸颊,眼睛乱飘,突然就忘记要说什么了。 邢陌言站起身,走到颜末身边,“觉得那床奇怪吗?” “啊!”颜末一拍手,点点头,一指床的位置,“大人,这张床好像有整理过。” 说完,颜末偏头看向王福,“你们找人的时候,应该没心情整理床铺吧?” “就掀了掀被子。”王福也跟着看向床铺,满脸疑惑,“这......有整理过吗?” 床上的被褥都是乱放的,也没有叠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整理过的样子。 颜末走上前,指了指床沿,“这里太过整齐了,连褶皱都抚平了。”说完,她又掀开被子,“床单也没有多少褶皱,这床是两个人睡,未免太过整齐,被子胡乱摊着,床铺却比被子整齐,感觉像是有人故意抚平床上的痕迹一样,枕头也是。” 王福也走上前,经颜末这样一说,越看床铺越觉得奇怪,好像有人故意将枕头拍成现在的样子,看似很乱的床铺,仔细一看,有的地方却又不是那么乱,有种刻意的感觉在里面。 邢陌言:“如果不是刘掌柜夫妇弄成这样的,那么就是其他人。” 王福张了张嘴,“可是真的有其他人的话,那是怎么进来的,如果就一个人,也许还能不惊动其他人,但我们老爷夫人是两个人,一个人怎么能制住两个人,更何况要悄无声息的带走老爷夫人......” “用迷香?”颜末看向邢陌言,“有这种东西吧。” “有是有。”邢陌言摇摇头,“但这屋子没有迷香这种东西。” 颜末疑惑不解:“怎么看出来的?” 邢陌言不答,伸手捏了捏颜末的脖颈,“再去找其他线索吧,这里肯定没有用过迷香就对了。” “好吧。”颜末皱皱眉,见邢陌言不愿多说,只好再去看别的。 就如王福所说,这里有很多矛盾点,一来这屋子是正房,周围就住着小厮丫鬟,有人从正门出入,肯定会有动静,有动静就会被人发现,二来,夫妻两个一同失踪,又没有中迷香,还没闹出动静,那人是怎么无声无息消失在房里的? 床铺的怪异显然是有人可以伪造,那么是这对夫妻伪造,还是另有其人? 在刘掌柜夫妻房里仔仔细细搜查过一遍之后,颜末和邢陌言提出要去少爷小姐的房里看看。 两个小孩都不满5岁,住在一个房间里,这间房里的东西倒是比夫妻两个房间的东西多,不过大多都是玩具,内间被隔开,放着两张床,外间有一个床榻,是晚上看顾丫鬟住的地方。 刘家少爷小姐消失不见那晚上,是由一个叫颖儿的丫鬟留下来看顾,一整晚都没有离开过,因为怕少爷小姐有什么需求,也没有睡的很死,结果第二天想叫两个孩子起床,却发现床铺上没有人。 邢陌言走到一张床旁边,随口问道:“平时少爷小姐晚上醒来的时候多吗?” 颖儿摇摇头,“不多,不过少爷小姐贪玩,睡得晚,但是一睡着之后,就很少在晚上醒来。” 颜末:“那天晚上,两个小孩什么时候睡的?比平时早还是晚?” 颖儿想了想,“挺晚的了,玩了很久玩具,我哄了好久,少爷和小姐才去睡觉。” 第38章 吓唬人 根据丫鬟的反馈, 当天晚上两个孩子虽然玩的很晚,但是睡着之后就没再闹起来过,丫鬟在外间睡觉也没有起夜, 第二天起来想要叫醒两个孩子,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颖儿的脸色很不好, 苍白憔悴,眼睛都哭红肿了, 如果不是老爷夫人也不见了, 她看丢了少爷小姐, 估计罪责不轻,但就算目前还没受到惩罚,看上去整体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府一片愁云惨淡,颜末和邢陌言看完两个房间,打算在周围查探一下。 “大人,有什么发现吗?”颜末偏头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先说说你的看法。” 颜末:“那两个房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哪里都有些怪异, 正房的床铺有刻意伪造的感觉,刘家两个孩子的房间,床铺被褥都摊着,虽然没有刻意伪造的感觉, 但是不是乱了点?那丫鬟说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就没醒过来了,怎么会把床铺弄的那么乱?总不可能是两个孩子都睡相不好吧。” “如果不是睡相不好,那你觉得是什么?”邢陌言反问道。 颜末敲敲下巴:“反正我是不相信有鬼, 也不相信人会无缘无故失踪,肯定有人从中作梗。” “但刘府的人都说没听见动静。”邢陌言笑了下,看着颜末问道。 “如果有人听到了动静,但是说谎了呢?”颜末眯起眼睛,“排除所有不可能,唯一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不可能有鬼,人不可能是自己消失的,不可能没有动静,那真相只有一个,刘府有人撒谎。” 邢陌言笑着点头:“应该有人掩盖了动静,但人又是从哪里离开的?总不能丫鬟小厮都说谎,一共四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大人,房间没有机关,也没有中迷香,要是从房间出来,哪怕掩盖了动静,但不被人看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颜末一指前面的巷道:“所以我们看看外面的地形如何,从刘府出来,想不被人发现,如何利用地形很重要。” .................................................. 钟诚均和江月去打听之前消失的三波人,这三波人都是之前那宅子的主人,那跟谁打听呢?当然是卖房子的人,所以两人去的牙行。 只不过两人到了那里一打听,发现当初卖房子给刘掌柜的人不见了。 “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江月惊讶的问道。 牙行老板:“就是不见了,好几天没来上工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点信儿也没有,我已经把他辞退了。” 钟诚均眉头一皱:“老板,为什么不去报官?” “报官?报什么官?”牙行老板啧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耐烦:“可能他自己跑了,他要是不跑,我还找他麻烦呢。” 江月:“你找他什么麻烦?” “你们不是要跟我打听他手里那套宅子都过给什么人了吗。”牙行老板一提起这个,脸上的神色就很肉痛,“就那套宅子,简直心疼死我了,卖出去的价钱明明还可以更高,结果好几次都低卖出去了,不仅那套宅子,他手里的宅子多多少少都有问题,卖出去的价钱完全配不上那些宅子的价值!这不坑我钱呢嘛!” 江月和钟诚均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老板,详细说说。” 没想到过来问宅子之前主人的事情,还能有这种发现,而另一边,陆鸿飞去翻找住宅资料,也有了一些发现。 陆鸿飞去的户部,户部掌管记录田地等事宜,尤其京城土地变更情况,在这里都有详细的记在,所以陆鸿飞找到了很多有关刘府那块地的信息。 ....................................... 在陆鸿飞和钟诚均两拨人都有收获的时候,颜末和邢陌言这边的发现也不小。 刘府外面的巷道幽深狭窄,还有些昏暗,两人走在其中,感觉就跟走在暗无天日的地道里一样。 “这什么情况?”颜末抬头看天,巷道的墙很高,天是能看到,不过折射下来的光有限,她有偏头看了看邢陌言,正好那光就到邢陌言脖子以上,估计到她这,也就脑瓜顶照到了。 就不是很高兴。 邢陌言注意到颜末的目光,大概猜到了颜末在想些什么,伸手比了比颜末的个头,嘴里啧啧两声。 就异常招人讨厌。 颜末磨牙,“大人,你不觉得这墙的高度有问题吗?” “嗯,是有点问题。”邢陌言点点头,“如果墙都是这种高度,那你走在墙下面,估计这辈子也见不到阳光了。” 颜末倒抽一口气,感觉自己要气死,“大人,你拿我的个头跟你比啊?” “那什么,男女平等嘛。”邢陌言摸摸下巴,“自从你看了朱小谷的字,每次练大字都跟我强调男女平等,导致现在朱小谷都躲着你走。” 颜末嘀咕道:“那朱小谷的字还不如我写的好看呢,而且男女平等也不是这样用的吧,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 邢陌言笑笑,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墙壁,“你知道把墙壁建这么高是为了什么吗?” 颜末自黑:“是为了当我走在墙下面的时候,不让我见到阳光?” 邢陌言:“噗——” 笑完,斜眼看颜末。 “不闹了。”颜末摸摸鼻子:“是为了什么啊?” 邢陌言:“乱葬岗你知道吗?那里都是无人管理任人埋葬的尸首。” 颜末点点头:“乱葬岗和这高墙有关系吗?” 不知道为什么,邢陌言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人都是有家的,不管活人还是死人,听闻乱葬岗尸首到达一定程度后,阴气过剩,会让尸首活过来,而那些尸首活过来之后,会想要归家,可它们都已经死了,前尘往事消散,只剩下回家的执念,但去不知道家在哪里,于是就会乱走,找到一处家门就进入,如果这个时候,让尸首发现这家里有人呢?” 颜末眨眨眼:“它们会发现进错家门了?” 邢陌言:“......” 伸手一拍颜末脑袋,邢陌言无语道:“都说了前尘往事消散,都不记得家在哪里,怎么可能发现进的家是不是自己的。” 颜末揉揉头,“那岂不是进一个家门,就觉得这是自己家了。” “没错,所以发现这家有人了,那这家里面的人,对尸首而言,就是......” “外来人!”颜末一拍手,恍然大悟:“所以尸首会杀了外来人对吗?” 邢陌言点头,“所以这高墙建起来,是用来阻挡尸首进门的。” “可尸首是从乱葬岗来的。”颜末皱眉,看向邢陌言:“难道这地方有乱葬岗?” “十有八九。”邢陌言看向颜末,一边打量,一边疑惑:“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颜末左右看了看,想看看哪边更像有乱葬岗,就往哪边走。 邢陌言伸手一捏颜末后脖颈,阴沉沉道:“没准我们会在高墙里碰到乱走的尸首。” 颜末无语的缩了缩脖子,“不就是丧尸嘛,打爆它的头就好了,而且,我是无神......” 说着说着话,颜末突然看着前方愣住了。 邢陌言皱眉,“怎么......” 话还没说完,颜末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一下子就往前冲了过去,邢陌言赶忙跟上。 两人拐过巷口,什么都没看见。 颜末停下脚步,脸上有些迷茫。 “你发现什么了?”邢陌言站在颜末身边问道。 “大人,什么情况下,头会在手里提着?”颜末转过头,神色很不解,抱着双臂喃喃道:“我不会真看见尸首了吧,怎么可能。” 颜末刚才看到巷口有一个人影走过,那人手里提着一个头,脖子上却没有东西,很快就从眼前走过去了,等颜末反应过来,再顺着人影走过去的方向追过来,却没发现踪迹。 邢陌言拍拍颜末脑袋,“我们继续往前走走看。” 颜末点头,跟着邢陌言前进。 绕过几条巷道,人迹罕至,似乎连声音都消失了。 一边走,邢陌言一边转头看颜末,见颜末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才终于下定一个结论——颜末是真的不怕。 想想刚才颜末说她看到的场景,回过神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尖叫,反而是追上去...... 邢陌言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大人,你怎么了?”颜末抬头看邢陌言,突然笑着调侃:“大人你是不是害怕了?我肩膀借你靠啊?” 邢陌言定了定神,转头盯着颜末看,然后突然凑过去,歪头靠在颜末肩膀上,“好啊,我是有些害怕。” 颜末:“......”你装什么装,不是你刚才吓唬我的时候了?!鬼故事还是你说的呢! “赶紧抱着我走。”邢陌言完全不顾自己脖子快断掉,特别无理取闹。 颜末:“......” 就很想口吐芬芳。 作者有话要说:  颜末:装的可真像,呵呵呵...... 邢陌言:谢谢夸奖 颜末:不要脸 邢陌言:是男人就不能要脸 颜末:...... 第39章 死人了 “这地方原来是乱葬岗?”陆鸿飞坐在户部档案室看守郑老的对面, 大有好好聊一顿的必要。 郑老是从户部退下来的老人,守了档案室十几年了,对里面的资料如数家珍, 陆鸿飞能快速找到那块地的信息,也多亏了郑老。 这十几年各地的变化, 尤其是京城田地的变更,找郑老就对了。 郑老双手揣进袖子里, 靠在躺椅上, 有些昏昏欲睡, 听到陆鸿飞的话,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那地方之前确实是乱葬岗,地方还不小。” 陆鸿飞皱眉不解:“京城怎么还会有乱葬岗?” 郑老掀掀眼皮,慢悠悠开口:“十几年前......” “啊.......”陆鸿飞恍然大悟,如果是因为十几年前那件事,倒也不奇怪, “那这乱葬岗现在还有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乱葬岗。”老爷子哼笑一声,喝了口茶,“京城这片地,人那么多。” “那就是还有乱葬岗?”陆鸿飞啧了一声, “我竟然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已经小了很多。”郑老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你才多大点,没发现过很正常。” 陆鸿飞看了看郑老脸上岁月的痕迹,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啊如水啊,确实也没法反驳。 ...................................... 颜末带着邢陌言走了两步,越发感觉自己小小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分量。 “大人,你累吗?” 邢陌言默默感受了一下,果断拒绝现实,“我不累。” 颜末:“......可是我累。” 伸手戳身上赖皮的人,颜末也不走了,大有你不起来,我们就这样站着的觉悟。 邢陌言看了眼戳在自己胸口处的爪子,顿了顿,慢慢直起身,转过头一拍颜末脑袋,“你怎么那么没用,拖着我,难道比让你写大字还难?” 颜末立即点头,直言不讳,“难。” 邢陌言:“......” 不理会邢陌言吃瘪的表情,颜末憋着笑往前走,莫名觉得昏暗的巷道还挺好待的。 邢陌言揉着胸口,感觉自己早晚要被气死。 “大人......”颜末惊讶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快来。” 邢陌言走到颜末身边,看清眼前的一幕,眉头就皱了起来。 只见眼前竟然有一片低洼的地方,而这凹陷中,竟然全部都是尸骨,杂草丛生,尸骨遍布,一片荒凉之景,谁能想到在繁华的京城里,竟隐藏着这样一处地方。 这里是一处乱葬岗,就隐藏在刘府大宅后面,被层层巷道遮掩着。 颜末仔细看着乱葬岗,突然在一处定住了视线,她往前走了两步,找个好下的地方,准备下去看看。 不过下去之前,颜末转过身,伸手拍拍邢陌言胸膛,“大人,你就不要下去了,不是说害怕吗,在这里等我就行。” 邢陌言:“......” 从坡上下去,颜末径自走向一个地方,那里摆放着一颗人头,那人头还新鲜着,双目圆睁,面露惊恐,嘴角右侧下方有一颗痦子,年岁大概在三十上下。 颜末摸着下巴仔细看着,眉眼间满是疑惑,这人头,怎么看怎么像她在巷道里看到的那个,不过不能确定,而且如果真是人头,那肯定是有人在提着走,总不能是这人的身体提着自己的人头...... “这人死亡不超过两天。” “嗬——” 背后突然传来一句话,吓得颜末倒抽一口气,回头惊异的看着邢陌言,眼睛瞪的溜圆。 邢陌言饶有兴趣的看着颜末受到惊吓的表情,还有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这样会吓到颜末。 “大人,你走路怎么没声音?!”颜末喘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邢陌言眨眨眼,朝颜末张开手,将人揽进怀里:“啊,抱抱。” 颜末又抽了口气,觉得今天邢陌言大概是吃错药了,“不用,我好了!” “可以慢点好。” “这还有慢点好一说?” “我说有就有。” 颜末:“......” 伸手推邢陌言,颜末想要骂人,但就在这时,邢陌言神色一冷,转头看向一旁,厉声道:“谁?!” 随着邢陌言这话落下,杂草丛里传来一阵响动,有人影钻了出来,黑布蒙面,背对着两人就想跑。 邢陌言刚想追上去,就被一股大力推开,好不容易才站稳,颜末已经快速冲上去了。 “......” 颜末一手捏住对方的肩膀,手一使劲,咔嚓,骨头错位的声音伴着这人的惨叫声响起。 “刚才在巷道里的那人就是你吧。”颜末将人按到在地,“我说怎么只看得见身体,看不到脑袋,原来是蒙着黑布。” 说着,颜末就要伸手去撤对方的黑布。 “小心!” 身体被人拉着往后扯,眼前寒光一闪,颜末下意识抬腿踹过去,又是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也被踢骨折了。 “......” 邢陌言抱着颜末,低头看看一脸处变不惊的女人,再去看看倒在地上呻|吟的倒霉男人,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颜末拍拍邢陌言抱着自己的手,示意放开。 邢陌言松开手,还是忍不住问道:“反射速度这么快......你有没有误伤过人?” “呃......”颜末尴尬望天,想了想,扭头看邢陌言,“大人,下次你可以拍我肩膀试试。” 邢陌言:“......那还是算了吧。” 两人走到蒙面人身前,那人见逃不走了,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决绝,下一秒,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 “不好。”邢陌言连忙扯下蒙面人脸上的黑布,就见那人脸上表情扭曲,像是在忍受巨大痛苦,没一会儿,嘴角便溢出乌黑的血液,伸手一探鼻息,人已经死了。 颜末怔楞住:“这......”她第一次见到被抓之后自杀的人。 邢陌言伸手给死者闭上眼睛,“他服了剧毒。” 两人都意识到事情变得有些复杂,先不说这里出现的人和人头,与刘府的失踪案有没有关系,蒙面人被抓之后,见无法逃走,竟然服毒自杀了,且嘴里的剧毒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可见这人的身份有异。 他究竟为了掩盖什么,竟然不惜自杀。 .................................... 江月和钟诚均从牙行出来,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按照牙行老板说的,闹鬼的不止一处?”江月歪头看钟诚均,“怎么这么邪门。” 钟诚均摇摇手指头,“应该说有问题的不止一处,而且这些有问题的房源竟然都在那个叫赵才德的手里,现在关键是要找到这个人。” 江月一撇嘴:“赵才德竟然也失踪了,奇怪......” 钟诚均笑着捏了捏江月的脸,“别郁闷了,先回去再说吧,没准陌言和鸿飞他们有什么发现。” “嗯。” 两人就想回去,一抬头,见前方竟然站着邵安炎。 此时邵安炎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看了看钟诚均,又看了看钟诚均旁边的江月,伸手一摸下巴,“江家难道还有儿子吗?” “呃......,不是,她是......” 邵安炎惊异的看着钟诚均:“他就算长的像江月,也是个男人啊,你再如何迷恋江月,也不用捏男人的脸吧,还是说,你就冲着江月的脸,才找的男人......” “找什么男人啊......”钟诚均气的扒拉江月,“月月,你赶紧吱个声儿,让他听听!” 江月:“吱。” 邵安炎:“......” 钟诚均:“听见了吧,不是男人。” “听见了,的确不是男人。”邵安炎点点头,疑惑道:“声音还挺细,这小哥是宫里太监吗?” 钟诚均一捂胸口,感觉要被气死。 ..................................... 一个尸体,一个头,都要带回大理寺,但只有邢陌言和颜末两个人,显然不能完成这项任务。 “怎么办?”颜末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笑了笑,“给你看个戏法。” “嗯?” 只见邢陌言打了个响指,“把尸体和头带回去。” 颜末还在纳闷邢陌言和谁说话呢,就见三个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悄无声息的,然后将尸体和人头带走了。 “这是......”颜末张大嘴,惊讶的看着那三人隐没而去。 邢陌言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中间,“嘘——” 这男人......果然背地里有人。 颜末眯起眼,轻哼一声。 “走吧,回去了。”邢陌言拍拍颜末的头,“天快黑了。” 两人没有从巷道返回,而是顺着蒙面人逃走的方向往外走,穿过乱葬岗,再穿过一小片树林,竟然来到了通往京郊的马路上。 再回头看,在小树林的遮挡下,好似那片乱葬岗不存在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颜末:你背后果然有人 邢陌言:但我没背着你有人 颜末:...... 凌晨写完的,定到9点发啦~~~以后尽量还是9点准时发哈~~~ 第40章 发现端倪 颜末和邢陌言回到了大理寺, 陆鸿飞,钟诚均和江月也回来了,不仅如此, 还多出来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邢陌言皱眉看着邵安炎。 邵安炎摸摸下巴,指了指钟诚均和江月:“觉得有趣, 就跟过来了。” “有趣?”邢陌言看向钟诚均。 钟诚均连忙举起双手,“不关我事啊。” 江月在钟诚均旁边狠拍了他一下。 “嘶——”钟诚均呲牙咧嘴忍着, 开口道:“他是觉得月月的妆容很有趣, 加上对我们这次查到的案子很感兴趣, 于是就跟过来了。” 邵安炎点点头,突然饶有兴趣的看了颜末一眼,他才发现,邢陌言身边一直跟着的这位小哥,身材和江月相仿。 他之前见到江月的时候,是真没认出来那是江月女扮男装,不是没见过高超易容术,能直接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这种人有相似,却完全不会被认成一个人的妆容,却是他第一次见到。 邵安炎觉得很神奇有趣,且江月这副打扮, 竟然是邢陌言身边那个小个子所为,就更让他好奇,那个叫颜末的人不仅会显现出人的指纹, 没想到还会如此奇巧的妆容技术,那他是否还会别的? 而刚才他看见颜末,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颜末的身材,未免和女人过于接近。 邵安炎自小在宫内长大,除了太监,就女人见的最多,所以他非常了解女人,女人各式各样的身姿形态,他见过不少,之前见过颜末,之所以没有这样的念头产生,是因为颜末的脸,让他不会有所怀疑。 但现在他见到了女扮男装的江月,再一看颜末,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邵安炎摸着下巴,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颜末,真是越看越不对劲啊,不过也越看越有趣。 “对了,陌言,你们有什么发现吗?”陆鸿飞突然开口问道。 邢陌言收回看向邵安炎的眼神,点点头,“带回来一具尸体和一个头,已经让人放在停尸房了。” “啊,那我先过去看看。”江月一听到有尸体,就坐不住了。 钟诚均好奇道:“带回来一个头?没有身体吗?” “没有身体。”颜末耸耸肩,“而且那具尸体刚死没多久,被我们抓住后,当着我们的面服毒自杀了。” 陆鸿飞皱眉:“等等,你们不就是去看刘府有没有什么问题吗,怎么还涉及尸体和头了?” 颜末简单将她和邢陌言去调查的情况说了一下。 陆鸿飞点点头,“那里果然是乱葬岗啊。” “什么乱葬岗?”邵安炎听的一头雾水,“为什么京城里还有乱葬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陆鸿飞看了眼邵安炎,“殿下应该知道十几年发生的那场动乱吧。” 邵安炎一愣,随即点点头,语调微微发沉,“巫蛊之祸,死了不少人。” 陆鸿飞:“那处乱葬岗之所以形成,就是因为当年那场巫蛊之祸。” “咔哒。” 颜末正仔细听着,就听见旁边茶盖碰到了茶杯,她转头看了看邢陌言。 邢陌言面色如常的喝了口茶。 但颜末觉得有些奇怪,邢陌言不像是那种拿不住茶盖儿的人。 “我知道那个人头是谁!” 正讲着,江月突然跑了回来。 “你知道?”钟诚均接住江月,不赞同道:“慢点。” 江月喘了口气,抓住钟诚均的袖子晃了晃,“诚均,你还记得牙行老板跟我们描述的赵才德的样貌吗?” “记得。”钟诚均点点头:“赵才德三十二岁,脸庞方正,最显眼的是,他嘴角右侧下方有一颗痦子......等等,该不会那个人头就是赵才德吧?” 江月猛点头,肯定道:“就是他!” 钟诚均张大嘴:“怎么会这样,刚找到一个有嫌疑的人,竟然就死了。” “什么情况?”邢陌言皱眉问道。 “赵才德......” “等等!”钟诚均刚要讲,就被颜末叫了停,“我去拿白板去,我们边说边梳理。” 陆鸿飞赞同的点点头,“确实要好好梳理下,感觉线索有点乱和散。” 只有邵安炎一头雾水:“白板?什么白板?” 没过一会儿,就见颜末抱着一块厚实的真·白板回来了。 算了算那块板的重量,邵安炎觉得自己的合理怀疑有些动摇,毕竟皇宫里的女人并不可能抱起这样的白板,还能走得健步如飞。 陆鸿飞主动站出来,说自己先来,他搓了搓手,捏着炭笔,眼睛微微发亮,神色有些兴奋——早就想试这块白板了。 “你们知道那块地之前是乱葬岗吧。” 颜末点点头,举起手。 陆鸿飞赞赏的看了颜末一眼,点她道:“有什么问题?” 颜末:“陆大人,说之前能在上面画个地形图出来吗?” “咳咳——” 邵安炎捂嘴偷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陆鸿飞的确是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他是个路痴,大理寺出去调查一类的事情,都轮不到陆鸿飞,因为怕他自己走丢了。 陆鸿飞沉默的看着颜末,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故意为难他,太打击他积极性了。 “嗯?”颜末歪歪头,疑惑的看着陆鸿飞,又看了看其他人,怎么都沉默下来了? 陆鸿飞清清嗓子,“嗯,总而言之,那地方就是一处乱葬岗,乱葬岗形成的原因,我刚才也说了,这十几年来,靠近京城的一面被建成了住宅和巷子,不然你们发现的乱葬岗还会更大。现存的乱葬岗被掩盖在巷子后面,另一边是出京郊的小树林,走出小树林,再往外走,就是京郊外的小道了,顺着小道能离开京城。” 邢陌言点点头,“而且那条不是官道。” 邵安炎眯起眼,这就有意思了。 说完,陆鸿飞放下炭笔,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颜末张了张嘴:“没啦?” 陆鸿飞一个眼刀飞过去:“ 你还想有什么?” “呃......地...”见陆鸿飞眯起眼睛,神色有些危险,颜末果断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一旁钟诚均捂着嘴,直往外冒“噗噗”。 陆鸿飞踹了脚钟诚均,“到你去说了。” 钟诚均一耸肩,摩拳擦掌的拿起炭笔,率先画了一个地形图,看的陆鸿飞直磨牙。 一旁颜末还鼓掌,“这个画的好啊。” “那是。”钟诚均骄傲抬头。 “定国公府有一个大的沙盘,他特别爱玩。”江月凑到颜末身边说道。 颜末点点头,给江月比了个赞,江月还挺美。 “乱葬岗和刘府住宅的位置都很偏,但这位置也挺巧妙,正好卡在了京城的边缘地带,还没多少人。”钟诚均点了点画出的刘府宅子位置,又在京城边缘地带圈出几个地方,“这几个地方,都是有问题的鬼宅,而且和刘府宅子一样,占地面积并不小。” 江月补充道:“而且这几个住宅都出售于赵才德手里。” 颜末:“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出点什么事情,非常好掩盖。” “没错。”钟诚均点点头,“而且我和月月还查到,这些宅子基本都是低价卖出,但没多久就会被回收,因为宅子的主人基本上都出意外死了,只有刘府那栋宅子的人除外。” “嗯?”颜末皱紧眉,“你的意思是,住在刘府那栋宅子的几波人都是消失,而其他宅子的主人都是出意外死的?” 钟诚均:“这点不同是不是很让人疑惑?我们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消失,有人会出意外。” “本来还以为是个奇特的失踪案,但现在恐怕要变成凶杀案了吧。”邵安炎喝了口茶,开口道:“乱葬岗自杀的蒙面人是谁?赵才德为什么会死?几处鬼宅是怎么回事?还有意外而死的人,究竟是不是意外,那些消失的人又去了哪里......疑问点太多了,你们要怎么调查?” 邵安炎看向颜末:“不如你先来说说?” 颜末微微一愣,有些惊讶邵安炎竟然会cue到她,不过颜末很快就回过神来,点点头,开口道:“按照钟大人和月月打听到的,算上刘府,鬼宅一共有四处,但其他三处住宅的主人都是意外身亡,只有刘府这一处的几任主人是消失的情况,事出反常必有妖,重点还是要放在刘府上面,以失踪案为主。” “哦?不是以凶杀案为主吗?”邵安炎托着下巴,感兴趣的问道。 颜末笑了笑:“现在还不到时候,而且我们在查失踪案,不是已经把这么多线索牵扯出来了吗,我总觉得刘府是个意外,抓住刘府这个意外不放才是最主要的,当然其他调查也不能少。” 其他人都点头同意。 这时候,孔鸿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父,你验完尸了?”江月将孔鸿扶到座位上,给孔鸿倒了杯茶。 孔鸿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点点头,“验完了,那具尸体是服用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死,不过你们谁那么暴力,那人的肩膀被手捏碎了,手腕被脚踹碎了,那种疼痛感可不比服用剧毒带来的疼痛感低。” “呃......”颜末搔搔脸颊,举起手:“是我......” 邵安炎和陆鸿飞嗖一下转头看向颜末,就连江月都张大了嘴。 颜末连忙开口:“我那可是正当防卫!不信你们问大人。” 正准备喝茶的邢陌言:“......”他们并不是惊讶你可能用了私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鸿飞:颜末怎么可能是个女人,不可能的不可能 邵安炎:我怎么会怀疑颜末是个女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41章 今晚月色真美 “尸体上还有其他线索吗?”邢陌言开口问孔鸿, 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到正轨上。 孔鸿看了邵安炎一眼:“剧毒的名字是葬花。” “葬花?”邵安炎直起身,脸色变得很差。 邢陌言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正想着事情, 突然感觉自己袖子被人揪了一下,转头一看, 见颜末凑了过来,小声问:“葬花是什么?” 许是感觉到了大家气氛凝重, 颜末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就连动作都带着小心试探, 两根手指揪着邢陌言一点点衣袖,大有邢陌言脸色变化一下,她立即就松开放弃的感觉。 邵安炎就坐在邢陌言斜对面,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本来还有些凝重的脸色,露出一抹诧异。 如果颜末是女人,那邢陌言知道吗?如果他知道颜末是女人,竟然还能容忍颜末的接近和碰触......也是有趣。 邵安炎虽然不清楚邢陌言为什么与女人保持距离, 甚至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但他肯定,如果自己都能发现颜末是女人,那以邢陌言的敏锐, 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颜末对邢陌言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大人?这不能说吗?”颜末见邢陌言不说话,于是又试探的开口问了一句, 她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以往邢陌言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但现在看来,总觉得邢陌言在情绪上有些不对劲,好像是从巫蛊之祸开始。 “没什么不能说的。”邢陌言回过神,开口道:“葬花这种剧毒,在十几年前的巫蛊之祸中被广泛使用,害死了不少人,所以在巫蛊之祸平息后,葬花也皇上下令灭绝了。” 颜末有些惊讶:“可现在葬花却出现了。” “所以说,你们可能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一旁的邵安炎开口道,“要知道制作葬花的工序非常繁琐,而且制作葬花的材料也多是昂贵药材......” “药材?”颜末惊讶道。 邢陌言嗤笑一声,“谁能想到剧毒葬花竟是由救人的药材制成。” 邵安炎:“这些药材的价格都十分昂贵,如果是普通人家,绝对买不起,而有钱人家,没有药方,也没办法将药材制成葬花,而药方,在十几年前那场巫蛊之祸后,已经被销毁了才对。” “难倒和当年的巫蛊之祸有关?”钟诚均忍不住开口道。 “不可能。”邢陌言立即否定,“当年和巫蛊之祸有关的人都死绝了。” “那为什么葬花会出现?”钟诚均反问道。 “谁能证明葬花真的在十几年前消失了?”颜末摇摇头,“人死了不能复生,但药方被销毁,不代表没人知道葬花的制作工序。” 邵安炎轻笑一声,“你的意思是,当年我父皇的处置有疏漏?” 这话落下,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颜末盯着邵安炎,眼神没有一丝闪躲,“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好了。”邢陌言突然开口,“这件事不用扯上巫蛊之祸,已经过去十几年,人都死绝了,哪怕出现葬花,也不会是当年那些人做的,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邵安炎看向邢陌言:“你好像非常肯定当年和巫蛊之祸有关的人都死绝了。” “难倒殿下不肯定?”邢陌言淡淡开口:“当年下令处置那些人的,可是当今圣上,殿下是怀疑您父皇处置有疏漏的地方吗?” 邵安炎一窒,随即无奈摇头,他站起身,“葬花这种东西,还是毁掉为好,这个案子已经不仅仅是失踪案那么简单了,希望大理寺能尽快查明真相。” 说完,邵安炎就离开了。 ..................................................... 晚上,颜末躺在床上,翻来滚去,怎么都睡不着,气闷的起身,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她就纳闷了,明明很困,怎么闭上眼睛就是睡不着。 月光从窗外照进屋内,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哪怕屋内没有烛火,也能看清一切摆设。 颜末托着下巴,想了想,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月光更胜,她不由得叹息一声,仰头望天空,满天繁星,但比繁星更美的,是月色,她从来不知道月亮竟然也能如此明亮。 这是在现代看不到的景色,不管是满天的繁星,还是清冷明亮的月色。 如果说太阳照耀了白天,那月亮就是照耀了夜晚,然而人们往往忽视月光的明亮,觉得夜色深沉。 而在现代的夜晚,天色才刚开始灰蒙蒙,路灯就亮了起来,更容易让人忽视了月亮的光辉。 颜末突然想起一句话,今晚月色真美,含蓄的表达了“我爱你”的意思,寓意和你一起看的月色最美,在现代告白中,都快被用烂了,但没有多少人在说着这话的时候,会想起抬头看看月亮,是否真的那么美。 嘴上说着月色,实际上根本不知道月色有多美。 当然,现代的夜空,也很少看到这么美,这么清冷明亮的月亮。 颜末托着下巴,眼里看着月亮,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邢陌言的脸,这张脸,和月色好配啊。 等等,她在想什么呢?! 啊啊,颜末疯狂甩头,她一定是疯了才会看着月色想邢陌言。 “呵。” 一声轻笑传来,颜末瞬间一惊,“谁?” 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但刚才那个笑声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想起自己已经卸了妆,颜末立即双手捂脸,只露出眼睛,继续盯着外面搜寻,仔细回忆,刚才那个笑声还有些耳熟,谁这么晚不睡觉,来她院子里? “喂,到底是谁啊。”颜末皱眉看着,月光之下,院子里的一切都很清晰,但没什么人。 下面没人,那就是上面有人。 想到此,颜末瞬间抬起头,就见屋顶上果然坐着一个人。 “大人?!”看清是谁之后,颜末惊讶的叫出声,“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邢陌言:“晚上睡不着,溜达过来的。” 颜末:“......在房顶上溜达?” 邢陌言自然而然点点头,“房顶上风景很好,不在房顶上溜达,在哪里溜达?”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理直气壮。 颜末深吸一口,“那从我院子里的房顶往下看,风景最好咯?不然大人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邢陌言轻笑一声,盯着颜末,一字一顿低声道,“是啊,你院子里的风景最好。” 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入耳,颜末觉得有些脸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双手捂着脸的缘故。 “大人,夜色已深,你快回去睡觉吧。”颜末开口赶人。 邢陌言勾起嘴角,“我在这里坐了许久,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 颜末:“......” 郁闷的把双手放下,颜末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邢陌言面前展现自己的素颜,不同于男人的装扮,也不是上次明艳的女装。 邢陌言单腿屈膝,一条胳膊放在屈起的膝盖上,从上而下看着颜末,想起之前颜末推开窗,自己看到的一幕,怎么说呢,那扬起来的脸,还有专注看着月色的神情,将他烦闷的心情瞬间抚平了。 长发披散在背后,纯白的睡衣,还有不抹粉黛的脸,都让邢陌言觉得惊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颜末的真实面貌,不同于男装时的线条硬朗,也不同于上次女装时的明艳动人,今晚的颜末,像一潭清澈的温泉水,干干净净,柔和美好,趁着今晚的月色,让人禁不住心动。 “要不要上来看看风景?”邢陌言突然开口问道。 颜末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反正你也睡不着。” ................................ 被邢陌言带着上了屋顶之后,颜末才发现邢陌言没有说谎,上面的风景果然不错,而且没了房屋的遮挡,月色更加明亮动人,周围的风景在月色下都清晰可见。 “呼,风景不错,就是有些冷。”颜末搓搓手臂,她穿的睡衣有些薄。 正看着风景,肩膀上突然一阵暖意,颜末转过头,见邢陌言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搭在了她肩膀上。 “穿上。”邢陌言搭好外袍,手顺势抚上了颜末的后颈。 颜末一惊,下意识缩脖子:“大人?” 邢陌言的动作顿了顿,看了颜末一眼,然后继续动作,将颜末被外袍压在背后的头发撩了出来。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邢陌言低声道。 颜末抿了抿嘴唇,摇头:“没什么。”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上,仿佛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伸手就能够到,颜末忍不住伸出手,感叹道:“真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月亮。” “不是一个月亮吗?”邢陌言问道。 颜末顿了顿,摇头:“不是月亮不一样,是被掩盖住了,所以我们很少看到这么美的月色。” 邢陌言抬起头看了眼,“嗯,今晚月色真美。” 听到邢陌言说出这句话,颜末不由得扭头看了眼对方。 “怎么了?”邢陌言见颜末神色有异,不由得开口问道。 颜末失笑道:“大人,今晚月色真美这句话,在我们那里可是有特殊含义的。” 邢陌言感兴趣问道:“什么含义?” “嗯,有男女在月下散步,男人情不自禁对女人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但一位学者说,不如将我爱你,变成今晚月色真美,含蓄而浪漫,如果这时候回答风也温柔,就代表了我也爱你,那就是同意表白了。” 颜末简单解释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着继续道:“这句话是不是很浪漫?不过如果回答是适合刺猹,那就是拒绝表白的意思,因为把浪漫的氛围毁的一干二净,哈哈。” “那你会回答什么?” 冷不丁听到这句问话,颜末愣了愣,“啊?” 邢陌言好整以暇的看着颜末,“我刚才说了今晚月色真美,那你不应该回答吗?” “不是,你刚才那样说,也不是跟我......” “这地方除了你之外,难倒还有其他人?”邢陌言反问道。 颜末哭笑不得:“大人,你别闹。” “回答别人的话,是基本的礼貌。”邢陌言不依不饶道,显然不肯放过颜末。 颜末无语,只能开口:“适合......唔......” “嗯?”邢陌言伸手捏住颜末的嘴,“你想好了再说,别破坏了这么美的月色。” “那我不说了。”颜末拍开邢陌言的手,瞪了对方一眼,“大人真难伺候,我要下去睡觉了。” 说完,也不等邢陌言回答,颜末自己转身准备下去。 在邢陌言看不到的地方,那张脸开始慢慢泛红。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我媳妇儿是个憨憨儿 颜末:臭不要脸,趁机占便宜! 第42章 探鬼宅 虽然现在查案, 确实还是要以失踪案为主,因为这是个突破口,但不代表其他疑点就要抛诸脑后。 钟诚均和江月带回来的线索很重要, 所以他们决定去探查另外三栋鬼宅。 说到探查鬼宅,还是三栋, 自然要分组进行查探,颜末和邢陌言一组, 朱小谷和陆鸿飞一组, 江月和钟诚均一组, 三组人马分别去一栋鬼宅找线索。 时间耽误不得,怕去晚了,线索就没了,正好三栋宅子目前都没人住,所以不用事先通知宅子主人。 一大早,众人就准备出发。 朱小谷雀雀欲试,一脸兴奋,“探查鬼宅啊, 这个好,我还没见过鬼呢。” 陆鸿飞拍了一下朱小谷后脑勺,啧了一声,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大的孩子, 整天脑子里都什么怪想法:“鬼有什么好看的。” “陆大人,你不会怕鬼吧?”朱小谷摸摸头,笑嘻嘻开口问道。 陆鸿飞白了眼朱小谷, “如果真的见到鬼,你可以躲我身后去。” 两人要去的宅子,前主人是开胭脂水粉铺的,老板是一对夫妻,不过是女主外,男主内。 江月和钟诚均要去的宅子,前主人是开婚庆店的,卖的都是婚礼用的东西,而颜末和邢陌言去的宅子,前主人卖的是文房四宝。 “大人,这三个宅子的前主人都是商人,是巧合吗?”颜末一边走,一边问邢陌言。 邢陌言:“你说呢,刘府那对夫妻是开米铺的,也是商人。” 颜末抱着手臂摇头:“我不觉得是巧合,但为什么三个宅子的主人死于意外,而一个宅子的主人是失踪状态呢?都是商人,是哪里不一样吗?而且,为什么都是商人呢?这个身份有什么特别的?” “说到商人,你第一时间想到什么?”邢陌言转头问颜末。 颜末歪歪头,“钱?” 邢陌言笑着点头:“商人和钱挂钩,不是吗。” “唔......” ...................................................... “为什么我们不能晚上来探鬼宅。”江月走在钟诚均旁边,还挺不满。 钟诚均无奈的看了眼江月,“月月,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要是胆子不大,怎么学验尸。”江月回了一嘴,突然阴恻恻笑了笑,“你说这世界上有鬼吗?” 钟诚均立即摇头:“没有。” “你就那么肯定?”江月瞥一眼钟诚均,像是讲什么秘密一样,小声道:“诚均哥哥,我告诉你哦,师父说他以前验尸,还碰到过诈尸呢,尸体会动!” 钟诚均毫不在意的撇撇嘴,“你就诈我吧,尸体会动,那是因为关节反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月啧啧两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关节反应哦,虽然按尸体某个部位,会引发尸体出现反应,可那是因为尸体僵化了的缘故,一般弹一下也就完了,但师父说碰到过诈尸,是真的见过尸体坐起来了,还会蹦呢,这总不可能是关节反应吧。” 钟诚均睁大眼睛,“真的假的?月月,你该不会是故意骗我吧?” 江月哼哼两声,笑着不说话。 ...................................................... 陆鸿飞和朱小谷是第一个到达鬼宅的人。 这天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的天气还不错,阳光普照,今天的天气就有些阴沉沉,明明现在才是上午,感觉就跟到了下午一样,光线不足,好像快天黑了似的。 陆鸿飞抬头看了看,表情有些忧心:“不会要下雨吧?” “应该不会。”朱小谷摇头,说话间,语调微微上扬,显得很开心一样,“陆大人,这种天气简直就是探鬼宅的好天气啊,要是我们晚上来探鬼宅,就更有气氛了。” 陆鸿飞表示自己并不想说话,心累。 “对了,大人,一会儿进去之后,你还是要跟紧我。”这一路都是朱小谷带着陆鸿飞,两人才能很快到达地点,不然让陆鸿飞带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 这宅子的牌匾还没摘,上面写着赵府两个字。 “听说这宅子之前的男主人是个倒插门,女主人姓赵。”朱小谷和陆鸿飞迈进大门,“也不知道这夫妻两个的感情究竟如何,反正听别人说,他们两夫妻在外面那叫一个相敬如宾。” 陆鸿飞:“听你这意思,好像两个人感情好都是装出来的?” 朱小谷耸耸肩膀:“我也不敢肯定,因为两夫妻住的偏远,周围也没什么邻居,派人去打听,并没有收集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反正那个男人很听妻子的话,叫往东,就不敢往西的那种。” “那他们的下人呢?”陆鸿飞一边观察着宅子,一边问道:“没有从这家下人口中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这点就是很奇怪的地方。”朱小谷停下脚步,转头说道:“不止这家,其他三家的下人,都离开京城了。 “什么?”陆鸿飞有些诧异。 朱小谷点头,“听说主人意外身亡之后,下人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京城,而且竟然都没想在京城再找一份工的打算,是不是很奇怪。” “这件事告诉陌言了吗?”陆鸿飞问道。 “告诉大人了,大人已经派人去查那些下人的下落,没准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陆鸿飞嗯了一声,又问道:“对了,这家主人是因为什么意外而死的?” 朱小谷一指前方不远处的池塘,“男女人都是溺死的,应该就是在那里发生的意外。” 陆鸿飞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就见微风吹过,池塘里的落叶打着转儿,暗沉的池塘水却只掀起了一点微波,好似泥泞的掀不起任何波澜,水一点都不清澈,也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如果池塘很深的话,可以想象的到,如果人掉进去,就是往下沉的命运。 “这个池塘......”陆鸿飞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愣了愣,随后他一把拽过朱小谷,挡在了自己身前。 朱小谷满脸疑惑,回头看陆鸿飞:“陆大人,怎么了?” “你没看到吗?”陆鸿飞嗓子有些发紧。 朱小谷挠挠头:“看到什么?” “池塘对面的走廊拐角,好像有个人在偷窥我们。” ........................................... “哇,不愧是卖婚庆产品的。”江月感叹的看着宅子正厅里的摆设,“随处可见的红,你看这根大蜡烛,上面还雕着龙凤呈祥的花纹,不过都落了灰,不怎么好看了。” 钟诚均点头应和,思绪有些飘远,是不是该趁此机会,问问月月都喜欢什么,是龙凤图案还是鸳鸯图案?要不然两个都要吧,反正两个的寓意都很好。 “诚均哥哥,你在想什么?”江月伸手戳了戳钟诚均,好笑的问道:“怎么脸有点红?” “呃......可能天气有些热吧。”钟诚均伸手删了删。 “对了,我们成亲的时候,也多买些这么好看的蜡烛吧,就算不点燃,放着也好看啊。”江月指着桌台上的蜡烛说道。 “咳咳咳——” 江月挽住钟诚均的胳膊,笑嘻嘻的看着对方:“怎么诚均哥哥的脸更红了?” 钟诚均无奈的看了眼江月,“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说服江伯父吧。” “也是。”江月叹了口气:“我爹爹就是太固执了。” “他是太疼你了。”钟诚均笑道。 江月笑呵呵点头,“你也疼我。” “咳,我们还是找找线索吧。”钟诚均搔搔脸颊,嘴角的笑意掩都掩盖不住。 两人从正厅一直逛到内院,除了能看到很多婚庆用品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嗯?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两人走到一处院子外,就见里面摆放了很多工具。 钟诚均拉着江月走上去查看,“这好像是做工的地方。” 只见地上凌乱摆着一些婚庆用的半成品,显然还未加工完成,之前江月见到的蜡烛,这里也有很多,不过蜡烛和烛台都是分开的,有些蜡烛上面的花纹都还未雕刻完,烛台上竖着尖利的长针,就那样一堆摆在地上,不小心倒下去,估计要被扎成筛子。 江月突然想起朱小谷早上给他们的资料,开口道:“这个宅子的主人,好像就是被烛台上的长针扎死的。” “嗯。”钟诚均点点头,“这宅子不止是住处,宅子主人还将一处院子造成了加工坊,应该就是这里,听说他自己每天都会来视察,然后有一天不小心被地上的东西绊倒,倒在了一堆烛台上面,正巧有一个烛台的长针刺进了他喉咙里,成了他的致命伤。” 江月摇头叹了口气,“这个意外可真叫人想不到,这是有多倒霉......” 江月说话的声音突然顿住,钟诚均也放缓了呼吸。 “月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钟诚均不由得转头看向江月,神色有些奇怪。 江月点点头,“好像有人在喘气?” “喘气声能这么大吗?”钟诚均疑惑道。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转头,往喘气声出现的地方看过去。 ............................................ 颜末和邢陌言到宅子之前,先去了一家店,这家店是卖文房四宝的,正好颜末写大字,把纸都用完了。 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还因为这家店是之前宅子主人店铺的地址,只不过宅子主人意外身亡之后,店铺转让,被别家接手了,去宅子正好路过这里,所以颜末和邢陌言就打算过来看看,看看能不能打听一点线索,毕竟同行之间应该都是相互了解的吧。 买了一堆宣纸之后,颜末和老板也聊的差不多了,于是貌似不经意般,趁机和老板打听之前这家店的主人,也就是他们要去的宅子的主人。 “老板,之前那位于老板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文质彬彬,并不是商人打扮,反而穿着书生袍,气质有些儒雅温和,听颜末提起店铺前主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们说老于啊,他出意外死了。” “出了什么意外?”颜末装作一脸惊讶的问道。 老板一摊手,“被砚台砸死了,说起来也挺邪门,老于很爱收藏砚台,结果有天摆放砚台的柜子突然倒了,那一堆砚台全砸在了他脑袋上,就这么把人给砸死了。” 虽然早知道人是被砚台砸死的,但再听一遍,颜末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遇到鬼,记得往我怀里扑 颜末:好嘞,我扑~ 一个猛虎飞扑 邢陌言:噗咳咳——你这不是扑,是撞 颜末:┓(???`?)┏ 第43章 装神弄鬼 颜末叹息了一声, 然后问:“那于老板死了之后,这个家就算了吗?” “不然还能怎么办。”老板摇摇头,“那一家全靠于老板支撑, 于老板死了,可不就是散了吗。” 来了来了, 问到点上了。 颜末:“那于老板的家人和家里的下人呢?” 老板想了想,“这个不清楚, 不过好像自从于老板死了之后, 我就没见过他家人了, 下人好像也都被遣散,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颜末和邢陌言对视一眼,问道:“于老板是京城人士吗?” “不是。”老板立即否定了颜末的问题,随后嗯了一声,像是有些疑惑。 颜末:“怎么了?” 老板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迟疑开口道:“于老板不是京城人士,但我记得他妻子是京城人士,怎么于老板死了之后, 他妻子就再没出现过一样,是不是回于老板的老家了?” 后面老板相当于自言自语的话,让颜末和邢陌言抓住了一丝线索,颜末就见邢陌言悄悄打了个手势, 估计是让人查探去了。 ..................................................... 陆鸿飞说完那句有人在偷窥他们的话后,场面就是一静,只有风声响过, 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诡异。 朱小谷眨眨眼,先是反思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会被拉到陆鸿飞身前,陆大人之前不是说,遇到鬼之后,让自己躲到他身后吗? 果然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不可信的! 接着,朱小谷顺着陆鸿飞指的方向看过去,走廊上都是灰尘,看起来并不干净,但一眼看过去,什么人都没有。 “大人,我们过去看看。”朱小谷指着前面,“你要跟我过去吗?如果害怕的话......” 陆鸿飞板起脸,义正言辞道:“谁害怕了?” “......”朱小谷默默举手,“我害怕,大人,你跟我过去瞧瞧?” 陆鸿飞站在朱小谷身后,伸手按着朱小谷肩膀,“咳,走吧。” “......” 朱小谷带着一点也不害怕的陆大人,来到了走廊处,“大人,你看清楚那个偷窥我们的人了吗?” “好像是个女人。”陆鸿飞皱着眉头想,“穿一身白,头发披散着,但身材略微娇小。” 朱小谷挠挠头:“也不排除是个男人吧,颜末也身材娇小啊。” “嗯哼。”陆鸿飞不置可否,从身后敲敲朱小谷脑袋:“果然还是个孩子。” “啊?我不小了!”朱小谷皱了皱鼻子,意有所指道:“我都不怕鬼。” 陆鸿飞:“......怕不怕鬼,和小不小没关系!” 朱小谷撇嘴,突然神色一怔,“咦?大人,拐角处好像有脚印。” 说完,朱小谷就带着陆鸿飞走了过去,果然看见拐角处有一堆凌乱的足印,不过并不明显,足印也不完整,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陆鸿飞前后看了看,“走廊和走廊拐角的积灰程度不一样。” 朱小谷点点头:“明显走廊拐角的积灰更薄。” 两人对视一眼,申请都有些振奋,一来,能发现足印,说明这里肯定有人,二来,走廊拐角的积灰少,说明人在这里不止出现过一次,不是偶然情况,那么这人肯定和这个宅子有关系。 陆鸿飞和朱小谷立即顺着足印找了过去。 两人走到内院,就见白色的人影一闪,从一扇窗户里闪了过去,显然刚才应该是在窗户里偷窥他们,见他们过来了,赶紧躲。 朱小谷立即追了上去,快速跳进窗户里,陆鸿飞则是快速观察屋子周围还有哪些出口,赶过去堵住出口,好避免屋内的人逃出来。 “啊——” 朱小谷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房屋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应当是将屋内的人制服了。 陆鸿飞连忙推门进去,一看屋内的情况,就有着愣住。 只因为屋内看起来并不像荒废了很久一样,反而像是一直有人住的样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外院走进来,这个位置应该是那对夫妻住的正院。 而此时被朱小谷按着肩膀的女人,正跪在地上,长发披散,但穿着干净,看样貌,大概三十多岁,总之不年轻了,而且神情憔悴,脸上受了惊吓一样,但并不如何惊慌。 “你是谁?”陆鸿飞走过去问道,“为什么在这里?” 女人抬起头打量了陆鸿飞一眼,定了定神,也开口问:“你们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声音有些发哑,仿佛很久不说话一样。 朱小谷诧异的看了眼被自己制住的女人,没想到这女人还挺有胆量。 “这里是无主宅院,你出现在这里。”陆鸿飞看了看房屋周围,“好似还住了许久,你和赵家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就是赵家那位女主人?” 陆鸿飞并未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直接了当的点名了女人的身份。 果然,在陆鸿飞说完之后,朱小谷明显感觉女人身体一颤,应当是被说中了。 朱小谷讶异道:“你不是死了吗?” “是啊,我现在可是鬼。”女人阴沉沉的开口道,但算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是鬼又如何,我又不怕。”朱小谷冷笑一声,“而且你是鬼,不也是被我制服了,少废话,赶紧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女人闭着嘴不说话,无论朱小谷怎么问,就是不再开口了。 陆鸿飞皱眉,“先将她带回大理寺吧。” 听到大理寺这个词,女人瞬间抬头看向陆鸿飞,诧异道:“你们是大理寺的人?” “怎么......” “小心!” 朱小谷一把推开女人,与此同时,陆鸿飞听到了一声破空声,一支箭穿过窗户,直接钉在了女人刚才在的位置,看样子,似乎要将女人置于死地。 陆鸿飞连忙拽住女人,将人拉到桌子后面,而朱小谷则是迅速站在了窗户侧面,凝眉从袖子里滑下来一个袖箭,瞬间对着窗外射|了过去。 “噗通——” 屋外房顶上掉下来一个黑衣人,朱小谷的袖箭射中了黑衣人的肩膀。 “我去抓人。” 朱小谷跑了出去,但来到黑衣人身旁,将人翻过来,扯下黑布之后,就不动了,因为黑衣人嘴角冒出了乌黑的血液,人已经气绝身亡。 ........................................................ 江月和钟诚均听到了类似喘息的声音,但这声音实在有些大,两人一同回头,等看清身后是什么之后,差点惊叫出声。 就见身后一个脸色青白,身体僵硬的人,正拖着脚步,一点点朝他们蹭过来,而且那人的喉咙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听着就很像喘息声。 “诚均哥哥,这是人是鬼啊?我好害怕呀。” 钟诚均低头看着紧紧挽住自己手臂的江月,心说你这到底是害怕还是兴奋啊,眼睛都冒光了。 “他脖子好像有个洞。”江月打量着慢慢朝他们蹭过来的人,“身体僵硬,关节弯曲不了,诚均哥哥你看,我没骗你吧,真的有诈尸!” 钟诚均摸着下巴:“那我帮你逮回去,让你和先生研究研究。” “好喔。” 两人就都站着不动了,等着对面那人走过来。 等人到了近处,钟诚均要上前抓人,结果那人突然抬起手,寒光一闪,一把利刃朝着钟诚均刺了过来。 钟诚均冷笑一声,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伸手一挡,再拽过那人的手腕,咔嚓一声,将那人的手腕给断掉了,同时膝盖一抬,踢中了对方腹部。 那人闷哼一声,刀掉到了地上,人也跪了下去。 就在对方跪下去的同时,钟诚均发现那人嘴角突然动了下,他立即想到之前邢陌言带回来的那具尸体,服毒自杀四个字在钟诚均脑海里闪过,几乎一瞬,钟诚均就本能的快速伸出手,卸掉了那人的下巴。 咔嚓一声,那人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惊骇。 等钟诚均将人绑起来,江月立即跑了过来,从怀里套出一副手套戴上,伸进男人嘴里摸索片刻,掏出来一个裹着蜡封的药丸。 “是葬花吗?”钟诚均开口问道。 小药丸在江月手心里滚了滚。 “需要回去仔细看一下,不过应该是葬花,错不了。”江月回答道。 钟诚均看着人冷笑一声,“呼吸声都听出来了,还想装鬼吓唬我们,真是可笑。” 江月将小药丸撞进腰包里,随后绕着人啧啧两声,伸手在这人的喉间一抹,颜料就下来了,“还有你这装扮太次了,还不如末末会化,一看就是假的,另外还想装成这宅子主人,在这里装神弄鬼,也不问问姑奶奶我是干什么的,尸体我都不怕,我还怕诈尸吗,又不是鬼,我一个解剖刀就了结你......” 钟诚均听着江月絮絮叨叨,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把江月的手拽过来,用力擦了擦江月的手指,“下次不许摸别的男人了。” “好嘞,都听你的。” ........................................................ 颜末和邢陌言走到了目的地,从外面打量了一下宅子大小,目测和之前他们两人去过的刘府差不多,都是大宅子。 “如果不是这宅子低价卖出,估计这些人都买不起这样大的宅子。”颜末和邢陌言推开门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观察宅子。 这宅子是真的大,和刘府一样,想必另外三家宅子也一样大,但不管是刘府的主人,还是这三家宅子的主人,都是很普通的商人,经营着一间铺子,就算生意再好,也买不起这么大的宅子,可是这四家,都低价买到了京郊附近的宅子。 而且有趣的是,这宅子都出自一个人手里,且宅子附近都人烟稀少。 第44章 亲昵 因为宅子的前主人是卖文房四宝的, 所以宅子内随处可见字画字帖等,看的颜末头晕眼花,关键是邢陌言一边走着, 一边还欣赏起来。 只不过邢陌言的点评很毒舌,几乎将这些字画贬的一无是处。 “大人, 好品质的字画也不会摆放在外面吧。”颜末吐槽道,“我都看出来这些字写的不咋样。” 想她也是受过高等文化熏陶的人, 而且不提邢陌言和陆鸿飞, 钟诚均的字也写的非常不错。 不过这宅子里的字画, 和邢陌言他们的字相比,简直差的太远了,能卖得出去吗? “卖不卖的出去还要另说。”邢陌言嗤笑一声,“反正我是不会将这么丑的字画摆放出来。” “嗯?”颜末歪头看这些字画,想想也是,自己本身就是卖字画的,肯定对这方面很重视,但自己住的地方却摆放这么丑的字画, 如果有人来做客,也拿不出手啊。“大人,难道这些字画是宅子主人意外身亡之后才摆上去的?” 邢陌言:“字画本身就是值钱的东西,如果宅子主人死了, 值钱的字画还会留到现在吗。” “那些值钱的字画不会让宅主人的家人或者下人拿走了吧。”颜末说完就摇摇头,看着墙上的字画,“可如果是这样, 现在出现在宅子里的字画,总让我有一种多此一举的感觉。” 拿走就拿走了,何必还要在墙上摆上这些不值钱的字画,是为了什么? “不过再怎么丑,这字也比你写的好看。” 邢陌言突然蹦出这一句话,差点把颜末气坏了。 不想继续看下去,颜末气呼呼往前走,“大人,我们赶紧去查线索,不要看了......” “小心——” 颜末还未反应过来,突然被邢陌言扯进怀里。 她刚才站的地方是个拐角,而那里正埋伏着三个人,三个人都是黑衣蒙面的装扮。 颜末一眼就认出来,这三个人的装扮,和他们之前在乱葬岗遇到那人的装扮一样。 “大人,我两个,你一个。” 邢陌言拍了下颜末的脑袋,直接上了,而且是冲着两个人去的。 这三个人应该是培养的死士,招招致命,而且凶狠无比,不过邢陌言和颜末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只不过两人都想活捉这三个人,如果不出意外,这三个人嘴里肯定都有葬花。 颜末和邢陌言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所表达的意思——卸他们下巴。 把对方手里的刀踢掉,颜末伸手捏住面前人的下颚,往下一拉,咔擦,那人闷哼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露出的半张脸看起来这异常痛苦。 “呃......”好像力气太大了,卸过劲儿了。 这边邢陌言也把两个人的下巴给卸掉了。 “大人,这三个人我们......” 颜末话还未说完,眼角余光有光亮闪过,一种危险的感觉立即浮上心头,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扑向了邢陌言,将人扑到之后,邢陌言刚才站着的地方,插|着一支箭。 “还有人......”邢陌言立即带着颜末躲到了走廊的柱子后面。 又有一支箭射了过来,但这次不是朝着邢陌言,而是地上躺着的人,正中心脏位置,那人闷哼一声,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枪带了吧。”邢陌言低声问怀里的颜末。 颜末点头,同时利索的把随身携带的枪拿了出来,打开保险,递给邢陌言。 “里面有五发子弹。” “足够了。” 邢陌言握住枪支,反身射击,几乎没有几秒思考的时间,就找到了埋伏射箭的位置。 砰的一声,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颜末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邢陌言,“大人,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虽然她给枪给的毫不犹豫,但实际上还是怀疑邢陌言会不会用,没想到邢陌言不仅会用,而且用的很好。 邢陌言挑眉,将手里的枪还给颜末,语气云淡风轻,“很难吗?” “......”怎么语气那么欠扁。 颜末收了枪,“开枪不难,但对准很难。” 邢陌言笑了笑,“那你觉得是射箭难,还是开枪难?” 颜末:“行叭,看来大人的箭术应该很好。”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射箭那人的身边,那人身上中弹的位置是脑袋,已经气绝了。 邢陌言摸了摸下巴:“准头不够,本来想留活口的。” 颜末撇撇嘴,小声嘀咕,“装X遭雷劈啊。” 话刚说完,脑袋就被人按住了。 邢陌言笑着看颜末,神情多少有那么点危险,“我听到了,不过装X是什么意思?遭雷劈?” 颜末呵呵笑了两声,“大人,我们赶紧把人带回大理寺吧。” 转移话题太僵硬了,邢陌言捏住颜末的脸颊,一点也不客气的扯了扯。 颜末拍掉邢陌言的手,脸有些红,也不知道是被捏红的,还是因为这种亲昵而羞红的。 ...................................................... 将两具尸体和两个人带回到大理寺,钟诚均和江月,朱小谷和陆鸿飞也回来了,而且令人惊喜的是,这两组人也都带了人回来。 “末末,小谷他们抓住了一个女鬼哦。”江月跑到颜末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和诚均抓住了一个诈尸的人。” 颜末惊讶的张大嘴:“真的啊?” 见颜末是这种表情,江月哧哧的笑了起来,但随即,她就见颜末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月月,你知道丧尸吗,是吃了药物感染的一种活死人,只剩下进食的本能,不过吃的是人肉,被咬过的人,不论咬到什么程度,只要头还保留着,也会变成这种活死人,而且不仅能传染人,还会传染给动物,最后皮都掉光了,哪怕只剩下血糊糊的肉,也还能动......” “啊啊,你憋说了,末末!” 江月捂住耳朵,特别郁闷的看着颜末。 本来她想吓唬吓唬颜末,没想到颜末一点也不怕,还一本正经的说了这么多更恐怖的话。 颜末嘿嘿笑了两下,心想你小妮子还嫩的很,她在现代什么样式的恐怖片没看过,要是想听,能给你说一个晚上都不来重复的。 “月月啊,你要是想听鬼故事,晚上来找我,我给你说一晚上。” 江月郁闷的看着颜末,还没说话,就被钟诚均揽了过去。 “颜末!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吗,还晚上叫月月去找你,有本事你现在就说。” 颜末:“......” 一旁陆鸿飞从钟诚均旁边路过,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兄弟,想起钟诚均比他们都要早找到爱人和有了婚约,这其中最主要力量是江月,就忍不住点点头,果然傻人有傻福。 ................................................... “你叫什么名字?” 邢陌言坐在主位,看着跪在中间的女人。 其他带回来的人都被关押进了大理寺牢房,只有朱小谷和陆鸿飞带回来的这个女人是特别的,所以他们决定先提审这个女人。 “赵芳。”女人一反之前不配合的态度,老老实实回答了邢陌言这个问题。 陆鸿飞微微挑起眉:“你似乎在知道我们是大理寺的人之后,就愿意配合我们了。” 之前在宅子里的时候也是,知道他们是大理寺的之后,女人后面就没想着逃跑,跟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 赵芳点点头,神色有些晦暗,她低声道:“大理寺可以帮我。” “为什么说大理寺可以帮你?”颜末疑惑的看着赵芳,“还有,你为什么没死?谁给你的死亡记录上做了假?” 赵芳摇头:“没有人给我的死亡记录作假,我当时的确是死了的。” 邢陌言眯起眼,“你是故意诈死。” 赵芳沉默着不说话,显然被邢陌言说中了。 既然不是在死亡记录上作假,那但是赵芳应该是装死,但她为什么装死?一般来说,装死都是为了躲避什么,赵芳为了躲避谁? 而且赵芳留在那栋宅子,估计也是为了躲避什么人。 “大人,是有人要害我和相公,我是侥幸才逃过一劫。”说起相公这个词,赵芳眼泪就下来了,“有人要对我们夫妻两个谋财害命,我和相公落水根本不是意外。” “那你知道是谁要害你们吗?”陆鸿飞开口问道。 如果能知道谁要害赵芳和她相公,那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很多线索,甚至也许可以直接锁定凶手,但赵芳竟然摇头,回答说自己不知道。 邢陌言皱眉:“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说有人要害你们?” 赵芳:“我和相公是被人推下水的,如果不是我会闭气,就真的死了,而且相公死后,我们的财产都被转移走了,下人也都消失不见,我被人丢在乱葬岗里,无处可去,最后冒险才回到家中躲藏了起来。” “下人也消失不见?”朱小谷疑惑道:“他们不是离开京城了吗?你为什么肯定这些下人都消失不见了?” 赵芳:“这......这我也不能肯定,可能也是离开京城了吧。” 颜末和邢陌言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女人在说谎,她在隐瞒什么。 “那你在那栋宅子里住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来报官?”颜末开口问道。 赵芳垂下头,低声道:“我只是一介女流,死里逃生已是不易,被吓惨了,所以不敢出来报官。” 邢陌言冷笑一声:“你一介女流,都能假死逃生,怎么会不敢来报官?” “我......” “你是怕人发现你还活着吧。”颜末开口,直接堵住了赵芳的嘴。 看着赵芳微微变了的脸色,陆鸿飞摇摇头,“你如果想让大理寺帮你,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有所隐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愚人节啊,祝大家愚人节快乐哦,么么! 第45章 一样的人 赵芳沉默了良久, 才终于开口:“我其实和他们一样。” 颜末:“什么?你是说我们带回来的那些黑衣人?你和他们是一样的身份?” 赵芳摇摇头:“应该说,我和他们一样听命于人,但身份还是有所差别, 他们是被培养的杀手,而我不会武功, 我是用来骗人的。” “你骗的人是你相公?”钟诚均摇摇头:“可不对啊,你相公不是入赘的吗, 你骗他什么?” 赵芳:“我相公的确是入赘的, 但他......他其实家财万贯, 是祖上留下来的财产,足够他什么也不干就能挥霍一辈子,只不过相公非常低调,很多人都不知道罢了。” 陆鸿飞皱眉:“你们的目的是求财?你的主人是谁?” “我不知道。”赵芳摇头。 陆鸿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芳:“我真的不知道,主人从来不露面,都是一个叫文叔的人出面,而文叔究竟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就连他见我们的时候,也都是戴着面具。” 颜末几人面面相觑,本以为从赵芳这里可以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想到赵芳也是一知半解, 可见背后的人有多么狡猾,也许势力也很庞大,所以才能掩盖住这么多信息。 据赵芳交代, 她相公李德虽然是入赘,但祖上是挖矿的,曾经挖到过黄金,所以祖产丰富。 赵芳名下的产业,其实根本不是她的,是为了接近李德所设的假象,因为李德以前比较花心,经常会给自己的红颜知己买胭脂水粉,所以李德总会去逛胭脂水粉铺。 也因此赵芳成了胭脂水粉铺的老板,李德也成了赵芳铺子里的常客。 赵芳有心接近,投其所好,李德自然而然的沦陷了,但多情的人,一旦专情起来,就真的认准了一个人。 李德真的爱上了赵芳,并且对赵芳非常好,掏心掏肺的好,对于赵芳而言,她首先是个女人,所以本来的虚情假意,在李德无微不至的关怀中,也沦陷了。 本来赵芳和李德根本不必成亲,但出于赵芳的私心,她还是和李德成亲了,这相当于背叛了背后的主人,但赵芳还是天真了,她觉得自己和李德成亲了,那李德的钱,其实也就是主人的钱,只不过拿过来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这种行为,无异于触犯了背后之人,于是赵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上了名单。 好在赵芳水性不错,加上会闭气,才逃过一劫,但李德就没那么好运了。 赵芳和李德都被扔进了那个乱葬岗,也就是颜末和邢陌言发现的那一个乱葬岗。 “他们杀了的人,都会仍在那个乱葬岗里。”赵芳惨白着脸,大概想起了之前的遭遇,脸色不是很好,“包括那些下人和死者家属,其他他们都被杀了,没有一个逃了过去。” 赵芳生怕自己还没死的事情被人发现,所以在乱葬岗里躺了好几天,饿得不行的时候,就吃地上的野草,挖树皮吃,抱着李德已经发臭的尸体哭。 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陆陆续续也被扔进来很多尸体,赵芳晚上小心查看过这些尸体,基本上都是三家宅子里的下人和被害人的家属。 “等等,三家?”钟诚均摸了摸下巴,“不是四家吗?” “四家?”赵芳明显有些诧异,“我们所设的陷阱,只有那三家宅子。” 这时候,颜末突然开口,“赵德才这个人,你认识吗?” 赵芳张了张嘴,脸上出现一抹了然,“认识,他和我一样,我们都是用来骗人的。” “他的确和你一样,不过不仅仅和你一样是用来骗人的。”邢陌言突然嗤笑一声。 有邢陌言这句话,颜末很快福至心灵,“赵德才在牙行办事,能接触很多房源,现在看来,你们利用三个宅子骗取人的钱财,之后造成人意外身亡的假象来掩盖,那赵德才是自己造出了第四个宅子来骗人,不过他没有能力伪装人意外身亡的假象,只能将人绑走了,也许人还活着,也许人在背地里死了?” “那看来赵德才也和赵芳一样,都背叛了他们背后的主人啊。”钟诚均啧啧摇头,“私自敛财,贪心不足,难怪被人杀了。” 赵芳:“他......他也死了?” 颜末点点头:“被人一刀削首,现在连身体都没找到。” 赵芳脸上露出了同病相怜的感伤,同时开口道:“那些人应该还活着。” “什么?”江月有些惊讶。 “他不是心肠歹毒的人,应该不会杀人。”赵芳摇摇头,“我们都没训练过如何杀人。” “但你们也把人骗的家破人亡。”颜末摇摇头。 赵芳和赵德才并不值得可怜,那些被他们骗的无辜人才可怜。 赵芳了解的东西,基本上也就这么多,虽然还不能找到幕后之人的身份,但也算帮他们缕清了一些事情,之后邢陌言又提审了另外几个人,不过这几个人比起赵芳,一点都不配合。 他们都是死士,只要合上下颚,哪怕没有葬花,也会咬舌自尽。 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被训练的没有了自我,除了忠诚,只剩下忠诚。 颜末觉得这些人跟上了命令的机器一样,会自我销毁,也不知道那个文叔究竟怎么训练的他们,让这些人变得一点感情也没有。 最后没办法,邢陌言只能再将人关起来,嘴上套着夹套,怕他们自杀。 ............................................................ “为什么让孔先生有空去牢里坐坐?” 审问完犯人,几人聚在一起吃饭,颜末想起之前将犯人关押起来的时候,邢陌言说让孔鸿有空的时候去牢里坐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江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直乐。 颜末更好奇了。 江月乐完之后,开口:“这个嘛,末末,你也知道我师父是斯文人......” “啊?”颜末疑问脸。 江月:“嗯哼?” 颜末点头:“嗯,是。” 江月这才满意,继续开口:“斯文人嘛,动嘴不动手咯。” “什么意思?”颜末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有点不明白。 钟诚均在旁边大嘴巴,“就是先生特别能说的意思,陌言是想让先生去牢房里给那些人讲讲道理,看看能不能改变下他们的想法。” “嗯,这样啊。”颜末摸摸下巴,突然眯起眼笑了下,“那我有一些话想跟先生说,也许对他们更有用。” 江月好奇:“什么话?” “咳,那什么,八荣八耻嘛。”颜末想了想现代在牢里的犯人都要接受什么教育,然后将这些内容改版一下,说给大家听。 现代的思想灌输不可谓不强悍,一些内容很精辟到位。 陆鸿飞听了之后,直拍桌子叫好,邢陌言直接让人将孔鸿请了过来。 孔鸿正在牢房里和那些犯人唠嗑,听颜末讲完这些内容之后,简直如获至宝,又匆匆忙忙回到牢房去了,这次从背影看上去,颇有那么几分迫不及待。 颜末还有点美,感觉自己帮了大忙,如果真能让那几个人开口说话,也许得到的线索更多。 转过头,就见邢陌言正在看她。 “大人?” 邢陌言托着下巴,慢悠悠开口:“你脑子里还有什么东西,我挺好奇的。” 颜末一个激灵:“大人,你说这话好恐怖,感觉跟要把我脑袋解剖一样。” “那可不行。”江月连忙护着颜末,“那末末这么有才华的人就没了。” 颜末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人脑袋解剖之后,还是能活着的。” 江月吃惊的嘴都合不上了,“真的啊?” 其他人也一脸好奇,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人脑袋开了之后还能活着。 “是真的。”不过颜末看江月一脸雀雀欲试,好像忍不住想找个人开瓢的样子,立即打击道:“不过这里把人脑袋开了之后,那个人应该活不下来,嗯,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涉及细菌啊,感染啊,总之要解释起来,得解释一大堆。” “那好吧。”听颜末这样说,江月一脸失望的耸耸肩,“我本来还想找个人试试呢。” 颜末:“......”果然。 “对了,赵芳不是提供了那个文叔训练他们的地方吗。”陆鸿飞开口道:“我们还有必要去那个地方查探吗?对方既然能埋伏我们,应该早就从那个地方撤走了吧。” 邢陌言点头,“的确,但如果那地方有不少人的话,撤走之后也要进行安顿,动静肯定不小,我已经叫人去打听近期哪里动作频繁了。” “既然赵芳说消失不见的那些人可能没有死,那我们接下来还是要好好探查刘府那个宅子,我觉得必须要搞清楚刘家四口到底是怎么失踪的。”颜末一边吃一边说,“唔,今天的菜真好吃。” 邢陌言看着颜末吃饭,突然来了句:“我对你的饭量也挺好奇的。” 颜末:“......”突然就吃不下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其实我最好奇你的身...... 颜末:啊流氓!(过肩摔) 邢陌言:你的身份...... 颜末:...... 第46章 就爱搞暧昧 晚上睡觉前, 颜末一直在想刘家那四口人到底是怎么消无声息就失踪了,刘家那么多人,几乎都住在一起, 更别说刘家夫妻住的地方,伺候的小厮下人更多, 一有点动静,肯定能听到。 除非是有内鬼。 颜末从床上坐起来, 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晚上因为邢陌言那句话, 她后面都没心情吃东西了,这会儿竟然觉得有点饿,想出去吃点宵夜。 但晚上出门,还要重新带妆,就有点费劲,颜末懒得画,有些犹豫。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抗议声,颜末叹了口气, 心想,再这样饿着肚子,她肯定睡不着,不如出去在院子里走走, 走累了就困了。 将蜡烛的灯芯调了调,让其燃烧的更旺一些之后,颜末满意的看着室内温暖的光——给自己留个灯, 然后披上衣服推开门出去了。 月亮还如上次看到那般清冷明亮,让颜末不禁想起邢陌言在那天最后问的那句话。 莫名有些脸热,颜末甩了甩头,突然觉得有哪地方不对,她停住,往一边看去。 “大人?你怎么又上房顶了?” 还又是上的她的房顶,邢陌言天天晚上没事干吗?这什么神奇的男人?! 差点吓死人。 邢陌言单腿屈膝,还是那么帅,“睡不着,出来看风景,走到你院子上,看你房间等还没灭,就坐这里等了会儿。” “等什么?”颜末下意识问了句。 邢陌言挑眉笑了笑,语气有些意味不明:“你说呢?” 颜末不说话了,转了转头,捏了捏捶在胸前的头发,然后突然想到,她忘记穿胸衣了,会不会有点下垂啊?那多不好看。 啊呸,颜末你在想什么呢,是夜色撩人,还是春天快到了,怎么想这么东西! 心里唾弃自己,颜末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嗯,很好,衣服还很厚,看不太出来。 再说了,她还是很有资本的。 “你看什么呢?”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成功让颜末炸毛了:“你管我看什么,我看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就算你知道我看什么,也不能说出来,和你木关系知不知道,不能说,更不能想!” 邢陌言:“......嗯?” 突突突跟激光枪一样说完了话,颜末脸色爆红,双手一抱胸,还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反应好像过激了,是不是该跟邢陌言道个歉? 然而邢陌言见颜末这个动作,上下一打量,突然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颜末:“......” 妈了个蛋,这个时候好想把手放下来了。 就很想骂人,她是蠢吗!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大概看出颜末的尴尬,邢陌言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 颜末抿了抿嘴,“还不是因为大人......” “想我想的睡不着?”邢陌言笑着问道。 颜末睁大眼:“想什么美事儿呢!是因为吃饭的时候,大人那样说我,我都没胃口继续吃下去,结果现在饿了,你说是不是因为你?” 邢陌言点点头,从屋顶上下来,“那你在这里等着。” “啊?”颜末有些懵。 邢陌言无奈的看了眼颜末,“我去厨房给你找找看有没有宵夜,补偿你。” 颜末笑起来,“那就谢谢大人了。” “嗯。”邢陌言点点头,临走前,看了眼颜末,笑道:“我去给你拿宵夜,这个时间,你可以去房里再加一件衣服。” 说完,邢陌言就走了。 颜末:“......”这个狗男人。 ....................................... 大理寺男人多,晚上很多人容易饿,所以厨房一直会预备着宵夜,值班的小厮会将宵夜温着,所以邢陌言来的时候,不仅有宵夜,宵夜还是热乎的。 大概小厮第一次见到邢陌言晚上来厨房找吃的,脸上表情又惊讶又惶恐,嘴上叫着大人,行了一礼。 “嗯。”邢陌言点点头,看了小厮一眼,“做的很好。” 小厮得了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见邢陌言拿了饭也不走,有些好奇的问道:“大人不拿回去吃吗?” “拿回去。”邢陌言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眉眼温和,“不过要再等等。” 他脚程快,如果回去之后,颜末还在磨蹭穿衣服,保不准又要被呛一顿。 不过这样很好,颜末对他慢慢不再那么客气了,这是个好现象。 但转念又觉得自己被颜末呛,还认为是个好现象,这样好像有点惨吧。 邢陌言又不禁摇头失笑。 在旁边候着的小厮,满眼惊讶,心里纳闷,刑大人这么爱笑吗?这是想到什么了啊。 也就等了那么几十秒,还不到半分钟,邢陌言就端着饭走了,心想他好歹也花时间等了,回去看到什么,那就不是他的错了。 非常理直气壮。 其实颜末速度一点也不慢,她的职业也不允许她动作慢蹭蹭,所以邢陌言回来的时候,颜末已经穿戴好了。 “大人,进来一起吃?”颜末见邢陌言手上拿了很多,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饭量,心想大概邢陌言也饿了。 一点也不饿的邢陌言点点头,脸色如常开口道:“正好,我也饿了。” 走近颜末房间,邢陌言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规规矩矩坐好。 颜末倒没发现邢陌言身体有些僵硬,她美滋滋将饭菜摆好,准备开吃,“大人要是不来,我就想溜达一会儿,然后睡觉了。” “那是不是多亏我来了。”邢陌言勾起嘴角。 颜末点点头,“是啊,谢谢大人。”说完,抬起头朝邢陌言灿烂一笑。 邢陌言怔了怔,盯着颜末看了会儿,见对方吃的香甜,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微笑。 “对了,大人,你觉不觉得刘府有内鬼?”颜末开口问道。 邢陌言:“怎么说?” “赵德才是典型的模仿办案。”颜末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只虾,一边嚼一边开口:“他利用自己手里的房源,也伪造出了一个令人消失的鬼宅,和那三个宅子一样,只不过不确定消失的人是不是死了,既然那三个宅子有赵芳这样的人,也许赵德才也会找一个和自己里应外合的人。” 邢陌言点头:“他自己就是内鬼,很熟悉做内鬼的一套流程,那么刘府出现内鬼也不例外。” “赵芳和赵德才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但赵德才不一定会将人训练出来。”颜末朝邢陌言笑了笑。 “所以如果有这么个人,和赵德才也只是合作关系,而不可能听命于赵德才。”邢陌言挑了挑眉,“现在赵德才死了,如果对方知道的话......” “那一定会做贼心虚。” 两人相视一笑,抓住了突破口。 聊完案子,身心舒畅,还吃了饭,颜末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涌。 邢陌言站起来,收拾剩下的饭菜。 颜末抹着眼泪,微微有些吃惊,“大人......” “我把饭菜收拾走,顺便回去了。”邢陌言看了眼颜末,“你去睡吧。” “那麻烦大人了。”颜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既然觉得麻烦我了,有没有点实际的感谢?”邢陌言一边收拾一边问。 颜末想了想,把枪拿了出来,然后当着邢陌言的面进行了拆卸,“大人看好了。” 想起邢陌言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和反应力,颜末觉得邢陌言没准能做出一把枪来。 邢陌言收拾饭菜的手逐渐慢了下来,眼里满是精光。 颜末将枪拆卸好,推到邢陌言面前。 邢陌言把一个个部件拿起来放在手里摆弄,感叹道:“这些设计太精巧了。” “我知道这些部件的数值尺寸。”颜末看着邢陌言,“虽然基于工艺的限制,可能做出来的成品,没办法像我这把这么精巧,但杀伤力也足够了。” 邢陌言挑眉:“这么大的谢礼?” “也不算谢礼。”颜末摇摇头,“就是想问问,大人是什么想法,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把枪吗?” 邢陌言:“我是很想要,不过是想要收藏。” “那大人的意思是,从来没想过将这样的枪做出来过?”颜末盯着邢陌言不放,“我已经告诉大人了,我知道怎么做......” 未尽的话语,停顿在邢陌言突然凑过来的脸之间。 邢陌言靠近打量颜末,“我有想过,但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末笑了笑,“大人知道枪可以归在什么类的武器里吗?如果说刀剑是冷武器,那枪支弹药就是热武器,兵器进化也是有个过程的,我带来了超时代的东西,大人也发觉了,是吗,不然你也不会把被抢打过的尸体带回来处理,如果被别人发现,可能会招来什么也不一定。” “那又如何。”邢陌言直起身笑了笑,“我怕的不是麻烦。” “那大人怕的是什么?” 邢陌言看着颜末:“我怕的是有人找你麻烦。” .......................................... 端着剩余饭菜往回走,邢陌言想起临走前颜末说的那些话,无奈摇了摇头。 而在房间里的颜末,躺在床上,还没有睡过去,想到刚才的试探,她还是拿不准邢陌言是什么想法。 而且,自从巫蛊之祸这个词出现后,邢陌言就有些不对劲,她总觉得邢陌言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脑子里有些乱,颜末烦躁的在床上直蹬腿,之后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反正睡之前,满脑子都是邢陌言这个狗男人。 第二天一早,颜末打着哈欠去吃早饭,就听朱小谷说,已经放消息给刘府的人了,说赵德才已经死了,而且只有头,没有身体,他们还捉到一个黑衣人,不过没有透露黑衣人自杀的消息,只说很快就能从黑衣人嘴里套出话,找出幕后的人,反正黑衣人也不止有一个。 “动作真快。”颜末往嘴里塞蒸饺,“你们派人看着了?” “嗯。”朱小谷点点头,“派了两个人过去看着了,也许今天晚上刘府就会有人露出马脚。” 颜末点点头,看着朱小谷,突然想到朱小谷也会功夫,而且很听邢陌言的话,在大理寺的地位,也不像是普通的下人,莫名就和隐藏在邢陌言身后的那群人有些像,只不过朱小谷在的是明处。 大理寺卿会有这样的手下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不通。 正想着,就见邢陌言走进来了,两人视线对上,都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场谈话。 颜末咳了一声,低头继续啃东西吃。 邢陌言勾唇,走到桌子旁坐下,是颜末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位置。 朱小谷吃完饭,说起叫几个孩子起床,就跑走了,其他人还没来,于是饭桌上就只剩下颜末和邢陌言。 莫名有些尴尬。 但不说话更尴尬,于是颜末咽下嘴里一口饭,“那个,大人,早啊。” “现在才看见我?”邢陌言慢悠悠喝了口粥,“我早来了。” 颜末:“......”狗男人你故意的吧。 “一会儿跟我去刘府。”邢陌言开口道。 颜末疑惑:“小谷不是已经派人去散播消息了吗?” “嗯。”邢陌言点头,“不过火候还不够,我有种直觉,这个案子越早查清越好,背后势力不小,而且对方很敏锐,不然也不会派人来袭击我们。” “那我们去刘府,让传言坐实一些。”颜末加快吃东西的速度,“再没有什么比大人亲自开口说更有利了。” “慢点吃。”邢陌言皱眉看着颜末吃饭的速度,“还有,以后吃饭吃饱点,晚上吃宵夜,对身体不好。” 颜末听到这里,白了邢陌言一眼,“怪谁?” “怪我。”邢陌言好脾气点点头,“我以后不说了,你饭量很正常,一点也不大。” 颜末感觉很满意。 “嗯,和男人相比,很正常。”邢陌言笑着补充了一句。 颜末:“......” 果然这是个狗男人吧。 看着颜末哀怨的眼神,邢陌言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昨晚值班的小厮刚帮大厨整理完东西,打算回去睡觉,路过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小声,就看了一眼,惊悚的发现他们家刑大人不仅会笑,还会这样大笑......小厮看了眼邢陌言对面的人,竟然是颜公子......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啊,赶紧溜了溜了。 两人吃饭吃到一半,陆鸿飞也来了,钟诚均带着江月也来了。 只要一有案子,江月来大理寺的次数就直线上涨,用她的话来说,这是多么好用的敷衍老爹的借口,嘴上说着要帮自家师父,其实还附带着想要来大理寺见钟诚均,当然这个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老爹要暴躁起来,拦都拦不住,虽然众所周知,翰林院掌事是个晴朗如月的温润男人。 江月听到颜末和邢陌言又要去刘府,也说想去,江月要去,钟诚均自然也要去。 于是两个人的队伍,变成了四个人的队伍。 邢陌言一贯不怎么和颜末之外的女人多说话,于是死亡射线投向了钟诚均。 钟诚均莫名一冷,缩了缩脖子。 陆鸿飞拍了拍钟诚均肩膀,小声道,“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打扰兄弟谈恋爱会遭雷劈的。” “啊?”钟诚均纳闷的看着陆鸿飞,“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 陆鸿飞翻了个白眼,“你个傻子。” “骂我干嘛。” “因为你傻。” “......” ............................................... 走在去刘府的路上,钟诚均还摆着胳膊不满,嘴里絮絮叨叨说着陆鸿飞坏话,说陆鸿飞早上莫名其妙骂了他一顿,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颜末特别神奇的看了眼钟诚均,她已经察觉到陆鸿飞大概发现她是女人了,这也不奇怪,她本来也没刻意隐藏了,但钟诚均身边还有个江月呢,怎么这么迟钝,到现在也没发现她是女人? 这样想着,颜末看了眼江月。 江月耸了耸肩,脸上笑眯眯:我家诚均哥哥是太过单纯善良可爱了~~~ 颜末:“......”算了,你开心就好。 走到一半,听到身后有人打了声招呼,颜末几人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邵安炎和邵安行。 这两人竟然出现在一块儿,也是神奇了。 打招呼的是邵安炎,邵安行则是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没搭腔。 因为在外面,也不必行礼,几人问了好之后,就想走,反正也只是巧遇。 但邵安炎却叫住了邢陌言,“你们四个人要去哪里?” 邢陌言:“去查案。” “哦?还是那个神秘失踪案吗?”邵安炎摸了摸下巴,感兴趣道:“有线索了?” “嗯。”邢陌言点点头,并未说多少。 邵安炎也没有问下去,但他旁边的邵安行却像是感兴趣一般,“我也听说了你们现在查的案子,怎么,这次你们能找到失踪的人吗?” 邢陌言摇头:“只是去钓鱼。” “我也想去。”邵安炎开口道。 一旁的邵安行看了眼神邵安炎,也开口:“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如果不妨碍,我也想去瞧瞧。” 颜末不由得皱眉,这是去办案,又不是去春游,这两位皇子有事吗? “两位少爷没事情吗?”钟诚均开口问道,“我们人不多,到时候如果出点什么事情,怕无法及时保护到你们。” “诚均你的功夫,我还是信任的。”邵安炎拍了拍钟诚均的肩膀,又看向一旁的颜末,“再说了,这不是还有颜末吗,听说颜末的功夫也不错。” 颜末干笑了两声。 邵安行听到邵安炎的话,也看了眼颜末,突然笑着开口:“我觉得也是,现在姚琪还在家躺着呢。” 这话一出,周围变得有些安静。 邢陌言看向邵安行的,淡淡开口道:“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姚公子还在床上躺着,二公子可以给姚大人点建议,是否该换个医生了,我记得当初给姚琪用刑的时候,并没有多严重。” 这话不仅讽刺了邵安行在瞎编,还告诉邵安行别乱扣帽子,当初颜末打姚琪,不过是皮肉伤,他给姚琪的刑罚才更严重。 邵安行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好了,我们快走吧,不是还要去刘府吗。”邵安炎笑着当和事老,“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也不着急回去,跟你们去看看好了。” “是啊,不是去钓鱼吗,也不耽误事,就说我们两个是你大理寺的人好了。”邵安行懒洋洋开口道。 这两个皇子铁了心要跟着,邢陌言等人也不好拒绝,只能又多加了两个跟屁虫。 颜末一边走,一边看了眼邢陌言,心想邢陌言应该也发现了吧,好像邵安炎从知道他们要去刘府之后,就有点故意跟上来的意思,而邵安炎开了口之后,邵安行也跟着开口说要跟着。 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想做什么。 邢陌言也没看颜末,倒是偷偷伸出手,捏了下颜末的手指,然后又很快放开,有宽大的袖子挡着,加上两人走的近,身后的人只以为邢陌言挥动了一下手而已,并没看到邢陌言到底在做什么。 颜末被邢陌言捏了手指之后,脸有些发烫,想瞪邢陌言,又忍住了。 这人......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给暗号也不是这样给的。 不过颜末也算领悟了邢陌言的意思,大概是让她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就好。 反正坐山观虎斗,这两个皇子针尖对麦芒的,邵安炎和邵安行单独出来一起办事,就足够让人惊讶,这次说要去刘府,还引着邵安行也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真是越想越烦,如果这里不是阶级分明,她真想给这两个皇子一个妨碍办案的戳,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多事情,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写到快50章了,这两人进展还是如此缓慢,所以我改了大纲! 明天还是爆更6千~~~ 第47章 牵手手了 多日不见, 王福神情更憔悴了,一见到邢陌言几人,连忙急匆匆迎上来, “几位大人,听说你们找到线索了, 这是真的吗?我家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小姐失踪的事情, 和那个赵德才有关?” 看来朱小谷已经将消息传到位了, 邢陌言等人自然坐实了这个消息。 “人已经死了, 现在黑衣人被抓获,估计也会很快问出消息。”颜末说完,有些好奇的看着周围,“王老,这些人是在干什么?打扫院子?” 此时他们坐在正厅,而周围一些丫鬟小厮一直在忙忙碌碌走动着。 王福叹了口气,勉强提起点精神,抱着希望说:“虽然老爷夫人, 还有少爷小姐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但不是说有消息了吗,我就想让人将房子打扫干净点,好迎接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小姐回来。” 这是还抱着美好念想。 颜末也希望那一家四口还没有死, 从赵芳口里了解到线索之后,邢陌言就叫人立即去搜了赵德才的家,但赵德才家里什么都没有, 人没有,钱也没有,估计被藏匿在其他地方。 见不到人是好事情,颜末将调查的信息和王福说了一些,王福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不少。 聊完之后,颜末又提出去在刘府转转,上次她和邢陌言着重看的是刘府一家四口的房间,但刘府其他地方没有怎么仔细看,这次提出看下其他地方,想找找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线索。 王福自然同意,亲自带着几人在刘府查探,恨不得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其实颜末和邢陌言等人主要想看的是刘家夫妻两个的房间附近,以及刘家少爷小姐的房间附近。 颜末和邢陌言跟着王福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留心观察周围,钟诚均和江月跟在两人身后,则是在观察周围的丫鬟小厮,至于邵安炎和邵安行,则走在队伍最后。 邵安炎表面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邵安行则是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兴致缺缺。 “二弟要是乏了,可以先回去。”邵安炎开口道。 邵安行顿了顿,挑起嘴角,“乏倒是有些乏,但我还是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对了,大哥对这个案子好像也挺上心的,不然怎么会跟着来。” 邵安炎笑了笑,“二弟不知道吗,这个案子挺玄乎的,一开始是失踪案,后来又扯出了凶杀案。” 邵安行皱了皱眉,“那又如何,这世上被杀死的人多了。” “话不是这么说,天子脚下,不仅有乱葬岗,还有人利用房产杀人取财,这可不是小事。”邵安炎看了眼邵安行,“而且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这个案子里还出现过葬花。” 听到葬花这个词,邵安行终于变了脸色,“葬花......” 颜末虽然在和王福说着话,但也听到了后面邵安炎和邵安行的谈话,她肯定,邵安炎开启话头,绝不是无聊那么简单,而且还引出了葬花,说起葬花,邵安行的反应和当初邵安炎,邢陌言的还不一样。 如果说邵安炎听到葬花之后的反应是担忧,邢陌言对葬花的反应是厌恶,那么邵安行听到葬花之后的的反应则是复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正这样想着,就听邵安炎继续开口,这回声音压的有些低:“二弟对葬花这种剧毒应该不陌生吧,如果不是葬花和那位有牵扯,你的母妃也不会......” “大哥,慎言。”邵安行沉下声音,表情微冷的看了眼邵安炎。 邵安炎笑了笑,耸了耸肩膀,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位? 颜末满头雾水,那位是谁?她下意识抬头去看邢陌言,想看看邢陌言听没听到两人的谈话,可抬起头之后,她就怔了一下,虽然邢陌言仍旧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但颜末看的出来,邢陌言的心情非常不好,甚至阴沉,眼神很冷,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是因为邵安炎和邵安行的谈话吗? 颜末突然有些心疼邢陌言,虽然不知道邢陌言和葬花,巫蛊之祸到底有什么关系,但邢陌言的眼神,让颜末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悲伤与哀恸。 鬼使神差般,颜末伸出手,轻轻碰了下邢陌言的手背。 邢陌言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随即扭头看向颜末。 颜末微微笑了笑,又伸手碰了下邢陌言的手背,下一秒,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邢陌言抓住了她的手,还不放了! “大人......”颜末低声开口,示意邢陌言赶紧放开。 邢陌言目不斜视,不仅装没听到,还顺便捏了捏颜末的手心。 颜末脸红了,她觉得这男人颇有蹬鼻子上脸的潜质。 不过在被人发现之前,邢陌言还是放开了颜末的手。 颜末扭头看了眼,感觉邢陌言的心情好了很多。 ............................................. 刘府夫妻和他们儿女住的地方已经都仔仔细细查看过了,江月歪头看着颜末,“有什么新发现吗?” “嗯,很微妙啊。”颜末站在原地想了想,“感觉和上次有所不同,对了,这两个房间被打扫过了吗?” 王福连忙摆手,“哪能啊,上次两位大人走之前,不是不让我们打扫吗,所以我一直没让下人打扫。” 颜末点点头,转头看向邢陌言,“大人,怎么看?” “有人进出过这两间房,也在周围逗留过。” 颜末嗯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想。” 江月微微瞪大眼睛,“这也能看出来?难倒差别很大吗?” “怎么判断是否有人?”王福满脸疑惑,“这里面的布置不是和上次一模一样吗?” 颜末摆了摆手,“不是布置,而是某些细微的地方,其实我上次就留意两个房间周围的环境了,这次让您老带着我们再查探一遍,不过是想看看这宅子里是否有内鬼。” 王福吃惊的张大嘴,“您的意思是......” “房间被人清扫过,很细微,这周围也被来来回回走过。”颜末冷哼一声,“大概是怕残留下什么线索,所以做贼心虚,于是来这里想掩盖掉线索,但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留下了什么线索,所以来回查探了好多次,还怕将这里破坏掉,于是布置上没什么改变,但细节上有很多改变。” 邢陌言点头,肯定了颜末的说法。 “那看来刘府是真的有内鬼了。”江月看向王福,“老王伯,您放心,赵德才背叛了他的主子,被人追杀肯定想要活命,没准就把什么都告诉那个黑衣人了,现在知道刘府有内鬼,我们回复一问,没准就问出来了。” “好好。”王福连忙点头。 颜末赞赏的看了江月一眼,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她没注意的是,邵安炎站在后面,一直在看着她,眼里闪过兴味的光芒。 刚才颜末那番话,绝对不是瞎编乱造的,因为邢陌言也给予了肯定,两人还指出了到底哪里有细微的变化。 也正是因为如此,邵安炎才觉得颜末有些不可思议,先不说距离他们上次来刘府究竟有多长时间了,记下场景大概的布置都很不容易,更别说记下两个房间和周围环境的各个细节了。 邢陌言的能力,邵安炎谈不上一清二楚,但也了解对方年纪轻轻能上任大理寺卿这个职位,靠的绝不是身份地位,而是真才实学,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邢陌言那双眼睛,查人所不能查,辨人所不能辨,加上记忆力超群,可谓惊才绝艳,这也是为什么邵安炎一直想让邢陌言站队的原因之一。 如果他身边能有像邢陌言这样的人才,绝对如虎添翼。 但邵安炎没想到,如今在刘府内,他竟然发现了和邢陌言同样敏锐的人,而这个人,还很有可能是个女人,很有趣不是吗,一个能站在邢陌言身边的女人,都足够让人感兴趣了,再加上这个女人的能力竟然和邢陌言有的一拼,不是更让人觉得有趣吗。 其实邵安炎想错了,邢陌言之所以能说出不同,的确靠的是他那双眼睛和记忆力,但颜末的记忆力可不如邢陌言出众,她更多是靠的多年以来的办案经验和习惯罢了。 但尽管如此,也足够让人敬佩,至少邢陌言在知情的情况下,不由得多看了颜末好几眼,他觉得颜末时常能给自己带来惊喜,这次也不例外。 邢陌言不由得勾起嘴角,表情有些愉悦,毕竟身边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就足够让人兴奋了,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和王福说完之后,几人见事情已经落实的差不多,就提出了告辞,只说让王福等消息,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王福自然千恩万谢,然后将几人送出了刘府。 走出刘府之后,颜末放慢脚步,准备落在后面去,毕竟走在邵安炎和邵安行两位皇子前面,总归不太好,刚才是办案,现在出了刘府,还是要懂得礼数。 邵安行看了眼身边逐渐落在后面的颜末,伸手扯了下颜末的头发。 “啊——” 颜末惊讶的叫了下,倒是不疼,但有点吓住。 邢陌言停下脚步,将颜末扯到自己身后,转头看邵安行,“二公子这是何意?” “好奇罢了。”邵安行脸上笑眯眯的,仿佛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一样,“刑大人好像很看重这个小个子,之前我还纳闷,他除了力气大之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但现在看来,还算有些本事。” 一旁邵安炎开口道:“二弟对陌言的手下感兴趣,也别欺负人,瞧你把人家吓得......呃......”一边说着,邵安炎一边看了颜末一眼,就见颜末站在邢陌言身后,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噗——”邵安行笑出来,眼底却未见笑意,“看来人家胆子大得很,一点也没被我吓住。” 颜末朝邵安行拱了拱手,“二公子浑身贵气,怎么可能吓到我。” 邵安行挑了挑眉,没再继续说什么。 他的确好奇,因为在刘府里,他发现邵安炎有盯着这个颜末在看。 “对了,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邵安炎换了个话题问道。 在最后面的江月扯了扯颜末的袖子,微微一撇嘴,示意——看了大皇子铁了心要一跟到底了。 颜末还没什么表示,就见钟诚均站在江月旁边,伸手敲了江月脑袋一下,让江月注意场合。 江月斜眼看钟诚均——反了你了?! 钟诚均苦着脸——大小姐,你也是胆子大,当着大皇子面腹诽他。 江月一耸肩,表示不说了。 颜末则是看向邢陌言,如果邢陌言不想邵安炎跟着,一定有办法,但邢陌言不仅没敷衍过去,还很配合回答邵安炎的问题,告诉邵安炎他们晚上要去刘府蹲点抓鬼,守株待兔。 邵安炎听完,摸了摸下巴,“正好我晚上不用回去,我跟你们一起,父皇听说这个案子,挺重视的,如果今天晚上能抓到人,我也好回去跟父皇说道说道。” 邢陌言嗯了一声。 一旁邵安行听两人这样说,眼珠子转了转,也开口说自己要跟着。 邵安炎看了邵安行一眼,笑道:“二弟这是打算跟到底了?” “大哥不也是吗?只准你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不准我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吗?”邵安行反讽回去,“我也想回去跟父皇说道说道呢。” 邵安炎笑着耸了耸肩膀,“随你吧。” .......................................................... 晚上,一行六个人守在刘府大门外面,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等到人,但不知道归不知道,该等还是要等,毕竟人命关天,如果刘府一家四口真的活着,今晚就是个机会。 现在已经是春天,白天的天气越来越热,但晚上还是有些凉。 邵安炎和邵安行都娇生惯养,大晚上出来,不仅要藏匿气息,还要忍受寒冷,心情都不怎么爽快。 “为什么不别人看着。”邵安行终于忍受不了,拉下面子小声问道。 “本来是有其他人看着。”邢陌言开口,“但我怕消息有滞后性,所以还是我们亲自来比较好。” 颜末听到这里,想起朱小谷早上说的话,她本来也疑惑为什么晚上是他们亲自过来,因为朱小谷已经说了派人守着了,但好像自从邵安炎和邵安行出现后,邢陌言就将那两人撤了回去。 什么怕消息有滞后性,颜末才不相信,毕竟邢陌言手底下不止那两个人,通风报信的速度绝不可能滞后,所以邢陌言是不想让邵安炎和邵安行知道他派了什么人吗? 果然大理寺卿手下不可能有那么多暗卫存在。 越来越好奇了,在颜末看来,越了解邢陌言,越觉得这个男人神秘。 “话说,今天真的能捉到鬼吗?”邵安行对此表示怀疑,说白了,他就是闹脾气了,不想等了。 邵安炎:“你可以先回去。” 邵安行撇撇嘴,不说话了,毕竟这里还有江月一个姑娘,他要是回去,那多没面子。 不过江月倒不是不耐烦,而是有点累,钟诚均见状,小声开口:“月月,可以靠着我。” 江月点点头,靠在了钟诚均身上,轻轻舒了口气。 邵安炎在旁边看着,又看了看颜末,从他们来到这里之后,颜末就一直很专注的盯着刘府的方向,神色没有一点不耐烦,而且身体也没动弹过,和邢陌言一样,这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呢。 夜色之下,颜末的脸有些模糊不清,月光软化了颜末脸上被修饰过的冷硬线条,看上去比白天要柔和许多,那双眼睛专注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能让人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邵安炎发觉自己对颜末越来越感兴趣了,甚至在脑海里想着如果颜末穿回女装是什么样子。 “来了。”颜末突然低声开口,眼睛都亮了起来,同时身体微微绷紧,跟只看见猎物的小豹子一样。 邵安炎并没有顺着颜末的话去看向门口,而是仍旧盯着颜末看。 但下一秒,颜末的身影就被邢陌言挡住了。 “身形矮小,不像是个男人。”邢陌言低声道。 邵安炎皱了皱眉,这才看向从刘府悄悄溜出来的那个人,的确身形矮小,对方从阴影处走到月色下,果真是个女人。 “是她。”颜末惊讶的低声说了一句。 “是谁?”邵安炎感兴趣问道。 颜末看了眼邵安炎,没想到邵安炎会主动和她说话,心里惊讶归惊讶,颜末还是回答道:“是颖儿,刘府一家四口失踪的那天晚上,她负责照顾刘家夫妻那一双儿女。” 邵安炎还想再问,但这个时候,邢陌言一拍颜末肩膀,低声道:“走了,跟上去。” 这时候颖儿已经往巷子口行去,颜末见状,连忙和邢陌言跟了上去。 江月和钟诚均也跟了上去,邵安炎和邵安行则落在最后面。 走在后面的邵安炎,眯眼看了看邢陌言,心想,是错觉吗?他总觉得邢陌言是故意的。 ............................... 阳光照不到巷道里面,月光更照不到巷道里面。 颜末一行六个走近巷道里,就见里面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颖儿的踪迹。 正当颜末焦急怎么跟人的时候,感觉有人牵起了她的手,温热的气息凑到了耳边,“我能听到她的脚步声,我带你走。” 是邢陌言。 颜末点了点头,后知后觉想起邢陌言看不到,于是也踮起脚,小声在邢陌言耳边嗯了一声。 黑暗中,邢陌言勾起了嘴角,然后一手摸着墙壁,一手拉着颜末往前走。 他们两人身后的钟诚均显然也用的这个办法,而且直接单臂揽着江月往前走,姿态亲密。 至于最后的邵安炎和邵安行,两人在黑暗中彼此对视了一眼,分别摸着墙壁,准备自己走。 颖儿走的很快,很焦急,根本没想掩盖自己的脚步声,她估计也想不到自己身后会跟着一串人。 颜末发现颖儿对巷道的路很熟悉,哪怕看不见,也能走的跟快,这就苦了他们这些跟在身后的人,不仅要小心掩盖声音,还要跟上颖儿,精神极度紧绷。 这个时候,颜末根本没心思感受邢陌言拉着她的手是什么感觉,一心只放在跟踪颖儿上。 渐渐的,前方逐渐出现了光亮,颜末敏锐的发现,颖儿这是走到了巷子后面的乱葬岗。 难倒人被藏在了乱葬岗附近? 走出巷子,周围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颜末缓缓呼出一口气,人在黑暗中待的太久果然不行,还好很快就出来了。 颖儿还在往前走,穿过乱葬岗,往林子的地方而去。 颜末等人也连忙跟上去,但走着走着,颜末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就见邢陌言还牵着自己的手,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看了眼身边脸色如常的人,颜末晃了晃胳膊,示意邢陌言可以松开她了。 邢陌言扭头看了颜末一眼,眼里有疑惑,像是不懂颜末是什么意思。 颜末:“......” 扭头看了下身后的四个人,江月跟看八卦似的,双眼发亮的看着颜末和邢陌言牵在一起的手,而钟诚均则是眉头皱的死紧,看脸色,仿佛遇到了世纪难解的难题一样,而邵安炎和邵安行也注意到了颜末和邢陌言牵在一起的手,邵安行显然有些惊讶,而邵安炎则是没有表情,颜末也看不出来邵安炎是什么想法。 转回头,颜末又去看邢陌言,也没再去晃胳膊,就这样任由邢陌言牵着往前走了,反正邢陌言都不在意,她在意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罢了,只懂得查案,其余的事情,交给刑大人处理好了,反正邢陌言这个男人,较真起来,她也实在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末末离彻底恢复女装不远了~~~ 第48章 女人身份暴露 乱葬岗后面连接着小树林, 虽然叫小树林,但林子其实很大,而且树木茂密, 加上地处偏僻,根本没什么人烟, 就算白天走进整片林子,都觉得阴暗, 瘆的慌, 更别说晚上了。 颜末被邢陌言拉着, 分心去观察前面的颖儿,只是颖儿的身体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怎么真切,但能察觉到她急匆匆的步伐慢了下来,感觉像是已经走到了目的地一样。 但这林子难倒是藏人的目的地?但人藏在哪里呢? 这样想着,颜末就看到颖儿停了下来,此时她已经走到了林子深处。 有夜色遮挡,颜末和邢陌言等人的身影隐藏在树木之后, 虽然距离颖儿较远,但还是能观察到颖儿在原地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发现什么后, 弯下身子摸索了一阵,随即,隐约的声音传来, 像是有铁板挪动的声音。 颜末惊奇扯了扯邢陌言袖子,想问下邢陌言看没看清颖儿在干什么,但发现邢陌言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 “怎么了?”颜末小声问道。 邢陌言迟疑的摇摇头,“等先看看再说。” 这时候,颖儿的身影已经消失,她从打开的地方下去了。 林子里竟然有密道,难倒那里是用来藏人的? ......................................................... 此时大理寺书房内,朱小谷和陆鸿飞正在整理这次的案子线索,之前梳理案情的白板就放在书房里,上面还有钟诚均画的小地图。 陆鸿飞抬眼看向小地图上乱葬岗和小树林的位置,突然开口问朱小谷:“你对当年的巫蛊之祸了解吗?” 朱小谷顿了顿,抬起头笑了笑:“当年巫蛊之祸影响那么大,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 “按照时间算,当年你还没出生吧。”陆鸿飞仍旧在看小地图,说出的话有些漫不经心,“估计那个时候,陌言也才出生而已。” “陆大人,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朱小谷笑着问道。 陆鸿飞摇摇头,伸出手点了点白板,“我就是看着那片树林,突然想起以前那场巫蛊之祸,他们的一个据点就算在那片小树林,所以小树林旁边形成了乱葬岗,因为当时皇城君围剿那些人的时候,其中一块地点就是小树林,不过我不清楚那群人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树林里。” 朱小谷跟着看过去,眼里闪着不明的情绪,他轻声道:“谁知道呢,不过那些人也死有余辜。” 陆鸿飞不置可否,转而说道:“因为赵芳已经暴露在我们眼前,她背后主人的据点发生变更,近期排查动作多的地方,竟然是城北,而那个文叔......呵,对方背后势力肯定不小,扫尾工作做的不错。” 朱小谷啧啧两声,“城北啊,如果背后之人真是那里的一家,这京城可就翻天了。” ...................................................... 邢陌言拉着颜末走到颖儿刚才站立的地方,衬着月色,就看见了回旋的楼梯,就一眼,能看出这底下的空间绝对不小。 江月和钟诚均,还有邵安炎以及邵安行也都走了过来,几人看到小树林里有这么个地方,脸色都有些惊诧。 没有多耽误时间,邢陌言就拉着颜末往下走,其余四人连忙跟上。 走过楼梯之后,是长长的走廊,走廊零零散散点着烛火,应该是之前颖儿点上的。 颜末观察着走廊的环境,发现这里有些荒废,地上有暗色的痕迹,按照她的经验来看,那应该是血迹,墙壁斑驳,上面有很多划痕,而且也有很多血迹,形状是喷溅上去的。 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斗争,应该死了不少人。 颜末越看越心惊,忍不住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再往里走,空间越来越敞亮,而地上摆着很多陶陶罐罐,颜末还看不懂地上那些东西是什么,这时就听江月压低声音开口,但仍旧掩盖不住声音里的惊讶:“这些都是装草药粉末的陶罐,让我看看。” 说完,江月连忙蹲下去查看,还低头闻了闻,肯定道:“的确都是装草药粉末的陶罐。” 颜末听到江月这话,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月月,你看看这有没有可能是制作葬花的草药粉末?” “这个我要拿回去研究下才行,而且我只听说过制作葬花的几味药,但知道的不全。”江月面露难色。 邢陌言低声道:“八九不离十,这里以前应该就是制作葬花的地方。” “以前?”颜末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邵安炎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这里难倒是......” 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几人不敢再耽误,连忙朝着发声的地方跑了过去,就见一间密室内,一个男的倒在地上挣扎着,不远处还有抱在一起的女人和两个小孩,只不过四人的嘴巴都被布条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而他们之前见到的颖儿,正拿着一把匕首,准备刺向男人。 颖儿见到邢陌言和颜末等人跑进来,脸上露出了惊异恐慌的表情,“你们......” 颜末根本没耽误时间,衬着颖儿看到他们惊讶,直接冲到颖儿面前,伸手想要打落匕首,但颖儿的反应竟然一点不慢,在颜末伸手的时候,自己扭过身子一躲,同时匕首朝着颜末的脸划了过去! “小心!” 江月吓的叫了一下。 颜末仰头下腰,但颖儿的匕首也跟着往下走,颜末只好又一扭腰,但侧头的瞬间,还是和下行的匕首碰了个面,头发的发带被匕首划断,发丝掉落了几根,一头黑发飞甩开来。 侧腰之后,颜末一个后踢腿,将颖儿手中的匕首踹飞了。 颖儿惨叫了一声,但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如果放弃,等待她的结局并不好,所以哪怕手腕被颜末踹断,她眸中还是带着狠厉,继续朝颜末进行攻击。 颜末皱眉,她怎么都没想到颖儿这样一个小丫鬟竟然会功夫,不过这会儿颜末已经反应了过来,几招下来,用擒拿术将颖儿制在身前。 只是没想到,在将颖儿制服的过程中,颖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愕然看向颜末:“你是女人?!” 估计颖儿也没想到,外边颇有男子气概的颜末,胸部竟然那么软。 这话一出,场面就是一静,除了哭泣的女人和孩子外,其余几人都没有说话。 打破平静的是钟诚均,只听钟诚均迟疑的看了颜末好几眼,虽然坡头散发,但是从颜末的外貌来看,怎么看都不像男人,虽然身为男人,颜末的长相也着实清秀了些。 “他哪里长的像女人了?”钟诚均说完,还自己干干的笑了两声,回头看江月,“月月,你说是不是,这个人竟然说颜小末是女人......” 钟诚均没能说下去,因为他觉得江月看他的眼神,很有种深意。 邵安炎则是看向邢陌言,果然见邢陌言脸上没有诧异的神色,看来早就知道颜末是女人的身份了。 只有邵安行打量了颜末好几眼,对颜末的脸颇有些好奇。 “刑大人,大理寺什么时候还收女捕快了?”邵安行冷笑着看向邢陌言:“之前春日宴上,父皇还见过颜末,那个时候你好像没跟父皇解释清颜末是女人,刑大人,这好像是欺君之罪吧。” 颜末皱眉看向邢陌言,“大人......” 邢陌言看了颜末一眼,示意颜末不用担心,随即看向邵安行,和邵安行对视着,脸上丝毫慌乱的表情都没有,“这确实是我隐瞒不对的地方,我会跟皇上请罪。” “哦?”邵安行挑眉,“你要怎么......” “这都是出于我的私心,想要末末留在我身边。” 邢陌言说完这句话,不仅邵安行卡住了,邵安炎微微皱了皱眉,江月和钟诚均瞪大眼睛,就连颜末都一脸惊讶的看着邢陌言,大脑里震荡着邢陌言这句话,却好似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一样。 什么末末,什么叫想让我留在他身边? 颜末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手下的动作就忍不住加重......直到颖儿传来一声惨叫,才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邢陌言勾起嘴角看着邵安行,“希望皇上到时候能体谅体谅吧。” 邵安行皱眉:“你——” 邢陌言却不再理会邵安行,而是看向颜末,“证据确凿,将人带回去审问。” 刚才还叫人家末末,现在却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颜末:“......哦。”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刚才那句话,其实是为了敷衍二皇子吧? 颜末将颖儿绑起来,江月和钟诚均将刘掌柜扶起来,看了看伤势,好在只伤到了胳膊,没有重伤,只是这四人的面色都非常不好,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伤害,回去需要好好调理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啊,没想到更新到凌晨_(:з」∠)_ 大姨妈来了,暴血啊_(:з」∠)_ 第49章 说的是真的 颖儿被缉拿归案, 刘府失踪案解决了,可是其他三栋宅子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案子还需要继续。 回去的路途中, 天色已晚,邵安炎和邵安行已经让人知会宫里, 说他们不回去了,所以这天晚上, 两人都会在大理寺歇脚。 刘府一家四口还需要被询问, 也没有护送回去, 只派人通知了王福,然后也将一家四口留在了大理寺。 颜末觉得刘府一家四口需要做心理疏导,尤其是两个小孩子,毕竟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待了很长时间,虽然没遭受多少虐待,但心理上的创伤才是最大的问题。 除此之外,颜末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比如刘府一家四口被关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有制作葬花的药材,葬花不是和巫蛊之祸有关吗。 这一切,还需要审问颖儿。 但在此之前, 颜末自己女人身份暴露的事情,可不会就那么过去。 毕竟这个事情牵扯到皇上,如果一个解释不好, 可能会引来皇上震怒,颜末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邢陌言受到责骂。 另外,邢陌言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颜末回去一路,脑子浆糊了一路。 因为太晚,将人安顿好之后,邢陌言就让人各自回房休息了。 颜末低着头,也要走,却被邢陌言拉住了胳膊。 “大人?”颜末回头看邢陌言,语气中多少有些迟疑,此时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邢陌言,而且也不知道邢陌言现在拦住她是想要干什么。 “既然身份暴露了......”邢陌言挑眉看着颜末,“明天就恢复女装吧,不然整天化妆也很费事。” 颜末点点头,随后顿了顿,“大人就和我说这个吗?” 她头微微仰起,看着邢陌言,又稍微偏移了下目光,好似有些纠结,也有些犹豫。 邢陌言笑了一声,“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现在实在太晚了,我怕你听了,会睡不着觉。” 颜末下意识嘟囔一声:“你不说,我也可能会睡不着觉。” “那我让你安心可好?”邢陌言看着颜末,神色认真:“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说完,他伸手揉着颜末的头发,“你可以放心去睡觉。” 颜末蓦的红了脸颊,而且觉得邢陌言这个人有些讨厌,凭什么肯定自己说话是真的,她就能安心,仿佛笃定了她想要那些话是真话一样。 瞪了眼邢陌言,颜末转身就走,再待下去,感觉自己会被这个男人看穿。 不过回到房间里,颜末还没睡着,江月就跑来了。 “你不是被钟大人送回去了吗?”颜末打开房门,惊讶的看着跑回大理寺的江月。 此时江月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袱,笑嘻嘻的挤进门内,朝颜末眨眨眼,“我来陪你睡觉,还给你带了东西。” 说着,江月就将手里的包袱放在床上,一打开,里面竟然全是女装,“看啊,末末,这些都是新的,我没穿过哦,我觉得你明天应该能穿回女装啦,所以特意给你带过来的,我好不好啊。” 江月拉着颜末的胳膊求夸奖。 颜末真的挺感动的,回抱了下江月,“谢谢月月,我很感动。” “嘿嘿,我早就想跟你秉烛夜谈了。”江月搓搓手,“今天正好,我们夜聊啊,明天我也不用回去,正好审问那什么颖儿,我还要看看从地牢里拿来的药材是不是做葬花的药材。” “你爹同意你在大理寺留宿?”颜末面带疑问的看着江月,她想起江月她爹防钟诚均跟防贼一样,不太肯定对方愿意放江月过来。 江月撞了下颜末,笑嘻嘻道:“那不是有你嘛,你终于恢复女儿身了,我完全有理由在这里留宿陪着好姐妹啊。” 颜末:“......”我觉得你是在利用我,哼,所谓的姐妹情都是假的。 想着明天一早就能见到钟诚均,江月美滋滋的,和颜末洗漱完,往床上一躺,这才想起要关心关心小姐妹。 “对了,末末,你和刑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月伸出两只手指比了比,“嗯?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你乱说什么,还没......” “那就是有可能好喽。”江月眼睛发亮的看着颜末,“不就会差点时间,差点火候吗。” 颜末:“......” “我说刑大人在知道你是女人之后,为什么还会把你留在身边。”江月啧啧两声,调侃着看颜末:“想必是早就对你有意了吧。” 颜末脸色有些红,她摇摇头:“不知道,这个话题过,不许说了。” 伸手捂住江月的嘴,不许对方再说话了。 江月唔了一声,果断跳过这个话题,然后抱着颜末的胳膊,又跟她聊起自己心里的烦恼,无非就是她爹仍旧不想这么早把她嫁出去,可她恨嫁啊。 当然说是不能这么说,这都是颜末根据江月的话总结出来的,绕来绕去,江月无非是很想嫁给钟诚均,钟诚均也很想娶江月,奈何江月有一个女儿控的爹,一直觉得江月还小,不能这么早嫁人。 “怎么办啊,末末。”江月叹了口气,“诚均哥哥都挨过我爹好几顿打了,我爹还不同意。” “我觉得你爹不是不同意。”颜末想起风华出众的翰林院掌事,开口道:“应该是想为你多考验考验钟大人,毕竟定国公家是武将家庭,而你爹是文人,肯定怕你嫁过去吃亏。” “我爹是说过这个话题。”江月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不过诚均哥哥真的对我很好,我爹就是不放心。” “那就让钟大人和你爹好好谈谈,开诚布公的谈谈心。”颜末想了想现代女婿见岳父的一些操作,“一起去喝点酒,男人嘛,酒桌上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啊,这个倒是个好办法。”江月受到了启发,神色又飞扬起来,mua了颜末一口,“那末末,你和刑大人到底什么时候确定关系啊,我有预感,你吃我喜酒的时候不远了,别到时候我和诚均哥哥都成婚了,你们两个还在墨迹。” 颜末瞪了江月一眼,“怎么话题又绕到我这里了,不说了,赶紧睡觉。” “哎呀,末末......” “明天还要审问犯人呢!” .............................................................. 都怪江月临睡前那个问话,导致颜末一整晚梦见的全是邢陌言,一会儿听邢陌言说喜欢她,一会儿又听邢陌言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不然就说自己那是权宜之计,整个梦境闹闹哄哄,让人心烦又意乱。 早上起来,颜末精神都不太好,看了眼旁边睡的跟猪一样香的江月,忍不住捏住对方的鼻子,在对方哼哼叫着醒来之后,才松开手。 “干嘛啊,末末,我正好做梦梦见诚均哥哥了。” “春梦啊。”颜末幽幽说了一句。 江月:“......讨厌,觉都被你吓醒了。” 捧着脸,江月的脸有些红,颜末很有理由相信自己发现了真相。 从床上下来,颜末下意识找男士衣服穿起来,然后被江月拦住了。 “末末,你怎么还穿这种男人的衣服,我不过给你带了女装过来了吗。”江月扯住颜末的衣服,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那堆女装。 颜末这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不需要伪装了。 但看着江月带来的女装,粉的粉嫩,白的白净,绿的清新,红的艳丽,突然就让颜末有种别扭的感觉,之前隐藏身份换回女装,哪怕见到邢陌言等人,但对方没认出她,她也还是自在的。 可这次要表明这身份换回女装,然后再走到邢陌言等人面前,想想就让颜末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可不自在归不自在,颜末还是在江月的监督下,选了一件白色简洁的女装换上了。 “化妆!末末。”江月拉着颜末的手,不让颜末走,非得让颜末打扮的漂漂亮亮再出门。 颜末很无奈,本来换上女装都有些别扭了,这还要再打扮自己,更觉得...... 不过江月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人,颜末说不动江月,只好同意,正好昨天晚上不算休息的太好,做梦太混乱,脸色有些憔悴,还是画个淡妆比较好。 ............................................................ “颜公子......颜...颜末真的是女人吗?”朱小谷张大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钟诚均,表示自己一觉醒来,突然接收这个消息,有些反应不过来。 昨天晚上挺混乱的,将人安顿好之后,他就去休息了,所以也没来得及知道颜末暴露了自己女人身份的事情。 钟诚均点点头,摸着下巴感叹了一声:“我昨天也惊呆了,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陆鸿飞也起来了,朝两人走过来。 朱小谷连忙噼里啪啦将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告诉陆鸿飞,“陆大人,颜末竟然是女人,我的天,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劲爆,你看看颜末,她平日哪里像女人了,没想到掩藏的那么好,话说,小豌豆一直叫颜末姐姐,难道我们豌豆特别聪明?竟然一眼就认出颜末的真身了。” “我早就猜到了。”陆鸿飞轻飘飘一句话出来,惊呆了朱小谷和钟诚均。 钟诚均:“什么?你早就猜到了?” 陆鸿飞托着下巴,“不仅我早就猜到了,估计陌言也早就知道了。” “怎么会?”朱小谷惊讶的看着陆鸿飞:“如果大人早就知道颜末是女人,那为什么还能容忍颜末留在身边,还那么亲近,大人不是一向......” 陆鸿飞笑了一声,“你家大人就算再讨厌女人,前提是,他也是个男人。” 朱小谷:“......”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旁钟诚均则是暗自掐着手算,他家月月早就知道了,邢陌言也早就知道了,就连陆鸿飞也早就猜到了,好像孔先生更是最先发现的那个人,所以就他不知道?他现在沦为和朱小谷一挂的吗? 这让他情何以堪! 陆鸿飞好笑的看着钟诚均脸色变来变去,啧啧两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这时候,邢陌言和邵安炎,还有邵安行也走了过来。 邵安炎和邵安行都有人伺候,哪怕突然决定留宿大理寺,第二天也有人专门跑来伺候,两人都换了身新衣服,身上都收拾妥当,看起来精神奕奕。 “颜末呢?”邵安炎走进来,眼神转了一圈,好奇问道。 邢陌言看了眼邵安炎,得到邵安炎一个回笑,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不等有人回答,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众人回头,就见江月和颜末手挽着手走了过来。 因为颜末换回了女装,还没有画男妆,众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看向颜末的视线都带着疑惑。 “咳,大家好。”颜末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神色有些尴尬。 朱小谷张大嘴,“颜颜颜......” “叫我颜末姐就行。”颜末看向朱小谷,无奈开口道。 知道和看到完全是两回事,知道颜末是女人,但朱小谷脑海里完全没有颜末是女人的印象,此时见到颜末女人的装扮,完全不同意男人装扮的柔和线条,确实有些震惊。 咽了咽口水,朱小谷还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颜末,“颜末姐,你平时到底怎么装扮的,女装和你男装完全是两回事,之前出现的那个颜末,和现在的你,就像是姐弟两个一样。” 颜末忍不住黑了黑脸,“为什么是姐弟,而不是兄妹,难倒我这幅样子比我男妆的时候显老吗?” “啊?啊,没有没有。”朱小谷连忙摆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果然女人的年龄是说不得的。 “你不是上次在望香楼里......”邵安炎看着颜末,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我们早就见过你的女装了,不过上次你也是进行了伪装吧,这次才是你的真面目?” 颜末点点头,“上次和作男妆打扮一样,都进行了一些伪装,不算是我本来面目。” 一旁没有说话的邵安行啧了一声,“你这女人可以啊,男妆把大家耍的团团转,装的还挺像样子。” 颜末没有回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其他人皱了皱眉,虽然都不满邵安行说的话,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 邵安行嗤笑一声,打量了颜末好几眼,这才移开视线。 这时,邢陌言走过来,拉住了颜末的手,带着颜末往里面走,边走,边低头看颜末,“这个装扮很适合你,和上次是不一样的感觉,也好看。” 颜末笑了笑,“上次也好看?” “好看。”邢陌言毫不迟疑的点头。 被人夸总归是高兴的,颜末抿嘴笑起来,刚才被邵安行那番话所带来的不虞都消散了不少。 手被邢陌言牵着,虽然对方很快放开,但这个动作并没有被其他人忽略,众人反应不一。 邵安炎皱了皱眉,他不怀疑邢陌言昨天晚上那番话的真实性,但邢陌言是什么身份,颜末又是身份身份,邵安炎只觉得邢陌言应该不会和颜末有多长远的发展,但现在来看,邢陌言很在乎颜末。 颜末的确是个有趣的女人,让人好奇,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但如果成为妻子,那就不够格了,先不说颜末平民的身份,就颜末的身份还需要多敲定下。 ............................................................ 早饭之后,邢陌言准备提审颖儿。 邵安炎和邵安行还没有回宫,打算听完这场审讯再回,尤其是邵安炎,好像很重视这次案子一样。 但颜末觉得邵安炎不是重视刘府失踪案,而是重视另外三家的案子,并且这份重视是从葬花出现开始。 想起早上那顿早饭,颜末就忍不住摇头,有邵安行和邵安炎在,那顿早饭吃的比较压抑,而且邵安行一直在找她的茬儿,虽然每次都被邢陌言不咸不淡的挡回去,但颜末有预感,自己恢复女人身份的事情,邵安行一定会拿来大做文章,不然都对不起他早上这么挑事儿。 至于邵安炎,颜末觉得这位大皇子的态度有些奇怪,且心思有些让人摸不准。 按理说,邵安炎应该是站在邢陌言这边的,但字里行间中,颜末发现邵安炎偶尔也会符合邵安行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颜末直觉邵安炎不愿意看到邢陌言和她在一起。 哎,想什么呢,邢陌言还没有明说什么......颜末摇摇头,将心里杂乱的想法暂时压了下去。 ..................................................... 经过一个晚上的关押,颖儿的神色变得很憔悴,大概觉得自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脸色灰白,被审问之后,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刘府的丫鬟小厮都是被聘用的,毕竟刘掌柜也不算是大户人家,根本不会有家生子这种,所以一般都是在外面招收下人,而颖儿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混进了刘府。 她会点武功,本身就是骗子出身,机缘巧合和赵才德认识,在赵才德的邀请下,两人便合作干起了这档子事情,里应外合,将刘府一家四口带走,伪造成失踪案,在查不出来人的情况下,等风声过去,将人杀了,抛尸在乱葬岗里,然后他们就能从刘家偷拿钱财,反正刘家这些下人给点钱,也不会去乱说。 刘家四口之前失踪的那几口人,都是这样消失的。 只不过这次有王福,一个忠心耿耿的管家,才让刘府一家四口得以生还。 “你和赵才德怎么找到小树林那处地牢的?”邢陌言凝眉问道。 “是赵才德带着我去的,据他说,那个地方曾经是什么文叔的据点,后来那里空置下来了。”颖儿低着头开口道:“赵才德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那个地方已经没人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再回来,所以我们会将人抓起来带过去关着。” 颖儿一番话,让邢陌言,邵安炎和邵安行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今早吃完饭,江月和孔鸿将之前拿到的葬花分解了,在其中分辨出了不少药材,而其中的几味药材和之前他们在地牢里发现的药材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那地方很可能是制作葬花的地方。 而颖儿却说,那地方是文叔之前的据点,这下,文叔和葬花扯上了关系,而葬花和巫蛊之祸也有关系,也就是说,文叔很可能和当年的巫蛊之祸也有关系。 “难道当年的巫蛊之祸真有残党?”邵安炎皱眉,脸色发沉。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邵安行也跟着皱眉问道。 颜末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迟疑开口:“当年巫蛊之祸是不是发动了争斗?”因为那些地牢那些墙壁的痕迹是在太令人触目惊心了。 陆鸿飞叹口气,“何止是争斗那么简单。” 邵安炎脸色难看,“他们甚至想要颠覆......” 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颜末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点点头,“其实他们的意图很明显——他们想要敛财。” “敛财是——”邵安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用手重重的捶了下桌子,“这群人......这群人还死心不改!” 发动战争,一个是需要人,还有个,便是需要物资,而无论任何物资,都是建立在钱财的基础上。 这些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的事情真的太心烦了,上火,嘴里一圈泡,大姨妈加上火,颈椎痛加上头疼,我简直不敢想周六日我是怎么过来的,头疼的在床上直打滚,本来周六白天还好一点,就是没精神,越到晚上越疼,一整晚闭着眼睛没睡着,家里也没止疼药,周日白天才补眠了,下午提起精神去买了布洛芬,吃了之后才感觉好多了,活过来了,刚刚一边写,一边和我处的好的同事聊天,工作好多糟心事,员工真的不好管,明明干的是正经管理,要求也正正当当,偏偏有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骂的超级难听,我同事真的很认真负责,但已经找不到坚持下去的意义了,我觉得我也快了,辞了职就全职写作好了,不然精力也不够,两头都兼顾不好。 哎,我得调整下我的状态了 第50章 见家长 知道这个案子可能和巫蛊之祸扯上关系之后, 邵安炎和邵安行就离开了,两人离开时,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尤其邵安炎神色更加难看。 颖儿被带了下去,如今刘府的案子算是破了, 但是引发出来的另外一个案子,却变得更为严峻, 而且这个案子的线索少的可怜, 甚至让人抓不到多少线索。 可能也是因为背后的势力庞大, 无法一下子牵扯很多出来,只能抽丝剥茧,慢慢去寻找线索。 目前从颖儿这里掌握的,便是地牢这一条线索,其实顺着地牢这条线索,能顺藤摸瓜出来其他线索,只是这些线索可能要从源头上寻找,所谓的源头, 就是当年那场巫蛊之祸。 对于巫蛊之祸,颜末还知之甚少,因为所有谈及巫蛊之祸的人,只起了个开头, 便在没有继续下去,对此讳莫如深,可以想象, 当年的巫蛊之祸何其惨烈,牵连甚广,直到现在,还让人不愿提起,更不知该怎么提起,因为提起巫蛊之祸,便可能会有很多不可明说的人在其中,于是变成不能说。 这都是颜末根据这段日子以来听到巫蛊之祸之后所分析出来的线索,尽管巫蛊之祸让人讳莫如深,但这个案子要想破了,她觉得自己必须把巫蛊之祸了解清楚。 如果是平常,颜末就直接去问邢陌言了,但现在,颜末没抓住江月,对方被钟诚均拉跑了——好不容易今天相处的时间多,自然要好好珍惜。 于是在江月走了之后,颜末将目光转向了陆鸿飞。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颜末觉得她和陆鸿飞的关系还是客气居多,即使陆鸿飞脸上总是带着笑,温和有礼,但其实待人还是有些疏离,再加上眼她和陆鸿飞单独接触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和陆鸿飞说话,多少没有和钟诚均那么自在,更别说和邢陌言相处那么自在了。 其实这三个人当中,无论在谁看来,邢陌言也都是最难相处的那个。 颜末自己心里做一番对比,也清楚这三个人的受欢迎程度,所以她为什么会觉得和邢陌言相处最自在? 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对邢陌言的态度,还有邢陌言对她的态度...... 不行,不能多想,一多想就容易想多。 颜末甩甩脑袋,叫住正往外走的陆鸿飞,想和陆鸿飞询问巫蛊之祸的事情。 陆鸿飞站定,听完颜末的话,开口:“我不介意跟你讲讲巫蛊之祸,不过我怕有人介意。” “嗯?”颜末一偏头,发现邢陌言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邢陌言不是走了吗? 颜末微微惊讶了一瞬,就见邢陌言又走了回来,而陆鸿飞则是笑了笑,往外面走,和邢陌言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拍了拍邢陌言的肩膀。 这些都被颜末看在眼里,就是因为看着呢,所以颜末很不自在的转身想走。 没有任何理由,这就是身体下意识反应,不过有个人比颜末反应更快,在颜末转身的时候,伸手拉住了颜末的手。 “跑什么?”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颜末立即站定,“没跑。” “没跑?” 听着邢陌言带着怀疑的笑音,颜末叹了口气,抬起头盯着邢陌言的眼睛。 邢陌言勾起嘴角,伸出手,掌心朝上,“和我去个地方吧。” 颜末看着邢陌言的手,想了想,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对方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搭上纤长白嫩的手掌,一把握起来,邢陌言的手能将颜末的手包裹进去。 手心温暖,皮肤贴着皮肤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两个人都有些停顿,随即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忍不住都勾起了笑唇。 ................................................ 颜末并没有问邢陌言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跟着走就是了。 此时初春逐渐过去,天气回暖,温度不高也不低,风吹在脸上的感觉都是轻柔的,让人从内到外都很舒服,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走着走着,颜末突然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因为不远处,一个朱红色大门分外明显,而大门的牌匾上,写着刑府两个字。 邢陌言感觉到了颜末放慢的脚步,回头看向颜末,“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这里可是刑府,你问我怎么了? 颜末站着不动,才出大理寺就被带到了刑府,她有些搞不懂邢陌言想要做什么。 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要上门了? 看着颜末微微泛红的脸色,抿着嘴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地,显得有些踌躇无措,邢陌言心里都柔软起来,眉眼带着笑意,转过身正对着颜末,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拉起颜末捶在胸前的头发。 “这里是我家。” 颜末看了邢陌言一眼,小声嘀咕,“我知道。”她又不是眼瞎,也不是不认字。 “你不想跟我回家?”邢陌言轻声问道。 颜末:“......” “我想带你见见我外公。”邢陌言继续开口道。 颜末抿了抿嘴角,“大...大人,这是不是太快了,我们......” “什么太快了?”邢陌言挑了挑眉,“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巫蛊之祸的事情吗。” “啊?”颜末有些反应不过来。 邢陌言看向刑府的方向,似乎在解释给颜末听,也似乎在自言自语:“当年那场巫蛊之祸的详细细节,不参与那段日子的人绝对无法说清楚,我们都是道听途说,但外公,是亲生经历过那场灾祸的人。” 颜末皱了皱鼻子,“难倒大人的外公从来没和你说过巫蛊之祸这件事吗?” “无从说起。”邢陌言笑了笑,“也无法说起,我所知道的关于巫蛊之祸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查到的,而究竟当年的事实如何,我从未从外公那里得到过验证。” “那大人......” “正好巫蛊之祸于现在又有了苗头,我想这是个好时机。”邢陌言眼眸沉了沉,“我想和外公问清楚这件事。” 颜末点点头,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才把她带来啊。 松了口气的同时,颜末还有些失落。 跟着邢陌言往前走,走到刑府大门口的时候,在门开的过程中,颜末又听邢陌言开口道:“当然,今天也是和外公介绍我意中人的好时机。” 颜末瞪大眼睛:“......”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邢陌言拉近了刑府。 小媳妇上门了。 ................................................... 此时,江月拉着钟诚均,和孔鸿正一起相聚在大理寺的牢房里。 别问钟诚均为什么他和心爱小媳妇的约会在牢房这个地方,问就是小媳妇有特殊爱好。 愁啊。 此时此刻,孔鸿仍旧在和之前那几个被活捉的黑衣人说话,按照颜末的话来说,可以简单概括成洗脑。 孔鸿不仅将颜末交给他的话语话术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还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加上了大瀚朝的律法制度,还自己整编了一些,听的钟诚均眼睛直冒圈圈。 江月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做笔记,势要将自己师父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钟诚均打了个哈欠,心想听孔鸿说话,还不如让他看孔鸿和月月解剖尸体,感官刺激也总比现在困的要死强。 瞄了眼牢房里的黑衣人,状态一点不比他好多少,毕竟钟诚均受不了的时候还能用手捂住耳朵,而且他才第一次过来听,但黑衣人可是连续好几天不间断的听着孔鸿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如果颜末能过来听一次,绝对会见到大话西游唐僧真人版。 话题绕来绕去,核心主旨不变,主要是劝这些人将自己知道的赶紧说出来,不然还有的耗。 本来这些黑衣人都不怎么说话,但经过这几天被孔鸿茶毒,哦不,教育,开口的次数越来越多,隐隐有崩溃的趋势,每次他们让孔鸿不要再说了,孔鸿就会接一句把线索交代清楚就不会再继续说。 这样一来二去,就会在这些人脑海里形成一个指令,只要他们把该说的东西说出来,就不会再忍受这种折磨,这种无异于心理暗示。 精神上的折磨往往高于身体上的折磨,这些天下来,人的意志力也开始逐渐远去。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钟诚均精神一震,和江月对视一眼,又去看孔鸿,此时他们再去找邢陌言过来听已经来不及,如果给这些人反应时间,可能回过神,这些人又不愿意说了。 所以必须抓住他们此时意志薄弱的时刻,一攻到底。 于是孔鸿只是顿了顿,便立即开口问了下去,而江月则是拿着笔,不动声色的记录着。 钟诚均则是抱着手臂观察这几人的神色,判断这些人是否在说谎——他跟父亲特意学过如何判断俘虏话里的真假,人在说谎的时候,神色会发生细微的变化。 当然,很多事情没有绝对,这几人身份特殊,不可能一次审问之后就结束问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这么多,昨天睡太晚,今天精神不好,要早睡了 第51章 陌陌和末末 邢陌言的外公是当朝太傅, 邢老爷子在朝中地位无人能及,且非常受大瀚朝皇帝尊重。 颜末想着听来的种种传言,感觉邢老爷子是那种不苟言笑, 非常严肃的人,毕竟是太傅嘛, 没准手里拿着戒尺,动不动就要打手掌心。 越想越镇定不起来, 尤其邢老爷子的身份还不普通, 他可是邢陌言的外公。 “哎。”忍不住叹了口气, 颜末有些忧愁。 邢陌言的脚步顿了顿,转头好笑的看着颜末,“今天这样可不像你,怕什么。” 颜末撇撇嘴,“你让我见你外公,我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准备。” “说的轻松,怎么可能不准备。”颜末小声bb。 邢陌言笑了笑,“外公知道你。” “啊?” 还没问出什么, 两人就走到了正厅。 进来之前,就有下人快速跑回去通报了消息,所以邢老爷子早就在正厅等着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但精神抖擞, 身体看上去也很健朗,最让颜末惊讶的是,老人正在做手工活, 手里拿着一个木头在雕刻着。 “外公。”邢陌言叫了一声。 这一声也让颜末回过神,立即从邢陌言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在邢老爷子看过来的时候,也跟着问好,并作了自我介绍。 邢老爷子微微有些惊讶,随即便笑了起来,“你就是颜末?” 这笑容冲淡了颜末心里的紧张,她点点头,忍不住看了邢陌言一眼,难倒大人平时有跟自己外公聊起她? 像是知道颜末在想什么,邢老爷子放下手里的工具,笑着开口:“陌陌每次回家,都会和我说说他在大理寺的事情,以前谈论较多的是案子,现在谈论较多的是...咳,我还奇怪陌陌怎么一直在聊男人,直到有次回来,他大概发现我在担忧,就跟我坦白了。” 一时接受的讯息太多,颜末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最重要的是......她歪头看着邢陌言,忍不住开口:“陌陌?” 邢陌言瞥了眼颜末,“叫你自己呢?” 颜末使劲憋着笑容,“陌陌和末末。” 邢陌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咳咳。”邢老爷子眼带笑意的出声,“打扰一下,你们今天回来,是确定了?” 颜末:“......” 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子竟然问的这么直白,实在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颜末甚至觉得这几天过的太魔幻了,这才哪里到哪里,怎么就上门见家长了,家长还问他们确定了没有,感觉跟定了终身一样。 邢陌言笑而不语,没有否认,大概看到颜末通红的脸颊,也没开口说话,不然平日里作风大胆的颜末,这会儿真该脸红成小媳妇了。 “刑大人......”颜末想起他们来的主要目的,连忙开口打算询问,好将这个莫名的气氛掩盖过去。 邢老爷子连忙挥手,“哎哎,叫什么刑大人,跟着陌陌一起叫我外公就好了,哦对了,你小名是什么?就你和陌陌的关系,我总不能一直叫你颜姑娘。” 颜末的脸蹭的一下红透了,什么叫我和......我们什么关系啊,邢陌言根本还没明说呢!她坚决不承认的!不过想是这么想,颜末还是口不对心的开口,“那个...我小名是末......末末。” “哎呦。”邢老爷子一拍额头,“你瞧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哈哈,这就是缘分啊,不错不错。” 颜末抿着嘴唇笑着,脸上热的自己都能感觉到。 “好了,外公。”邢陌言这时候才开口,“我今天带末末回来,不止为了让你们互相认识一下,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什么事情?”邢老爷子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顿了顿,才开口:“是关于葬花和巫蛊之祸的事情。” 话音刚落,颜末就见邢老爷子迅速收了笑,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与刚才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也许这才是当朝太傅真正的姿态,不怒自威,让人下意识胆颤。 难怪邢陌言平日没有表情的时候,让人很害怕接近,原来和邢老爷子一样。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查这些事情吗,都过去了。” 邢陌言摇摇头,“没有过去。”说完,他将案子查到现在的线索都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邢老爷子神色越发凝重,他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没开口说话。 颜末觉得有些奇怪,究竟为什么大家对巫蛊之祸如此讳莫如深?巫蛊之祸到底牵扯到什么了?而且其他人是不好说,但邢老爷子却不必有这个顾虑,可现在看来,邢老爷子更不愿意提及巫蛊之祸相关的事情。 另外让颜末很想不通的是,邢老爷子似乎很不愿意邢陌言接触巫蛊之祸,可邢陌言却一直在查,按理说,邢老爷子虽然经历了当年那场巫蛊之祸,但又不是参与到其中,有什么不好说的? 邢陌言这次像是铁了心要知道巫蛊之祸当年的事情,所以也拉着颜末坐了下来,静静等着。 邢老爷子抬头看了眼邢陌言,低低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外公,如果一件事情和你有关,你是希望自己被隐瞒,还是知道,哪怕知道之后,会承受很多?”邢陌言反问道,神色平静。 颜末惊了一下,扭头看向邢陌言,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倒巫蛊之祸还能和邢陌言扯上关系不成? 听了邢陌言这话,不仅颜末惊讶,对邢老爷子的触动更大,老爷子的神色更加复杂。 “你觉得呢?”邢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邢陌言,而是扭头看向了颜末,竟然问起了颜末的意见。 颜末虽然惊讶,但很快就思索起来,随即开口道:“如果一件事情和我有关,那么我希望知道全部事情真相,哪怕这真相很残酷,但我有权利知道,以保护的名义被隐瞒,而不顾当事人的意愿,这说不过去,有些时候,所谓的我为你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邢老爷子惊讶的看了颜末一眼,随即失笑道:“你这小丫头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颜末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邢陌言却勾起嘴角看了颜末一眼。 邢老爷子看着两人,深思熟虑后,才开口:“这件事情牵扯甚广,我同意告诉你,但只能一点点去告诉你,不然你一下子接受太多,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但在此之前,我想先知道你查到什么地步了?” 邢陌言神色一震,随即点了点头。 “我想去逛逛刑府。”颜末这时候开口道:“可以吗?” 这时候,她需要回避一下,虽然邢陌言可能不介意告诉她,但目前让邢陌言和邢老爷子单独交谈会更合适一些。 邢老爷子点点头,宽慰的朝颜末笑了笑,随即招来小厮丫鬟,让其带着颜末去逛逛刑府。 “刑府有一间房是木料房,里面有陌陌小时候做的东西,你可以去看看。”邢老爷子开口道。 颜末点点头,然后跟着丫鬟小厮出去了。 ...................................................... 与此同时的牢房里,钟诚均,江月和孔鸿三人,掌握了不少消息。 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些消息的真假,但就目前已经知道的消息来看,已经够让他们震惊了。 首先,像他们这些作为暗杀存在的黑衣人,数量及其可观,都是为了解决各种阻碍而存在,还有就是像赵芳和赵才德那样的明面人,是傀儡也是伪装者,是为了方便任务顺利进行的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人,这批人是被养着的精锐,是更高级的存在,但黑衣人不知道文叔具体要养着这些人做什么,只知道这些人能文会武,各自都有擅长的技能。 小树林那片地牢,之前的确是他们的据点,但因为冬天,底下很冷,所以他们放弃了那里,后来迁移到了城北的一栋宅子里,那里地方极大,是文叔的宅邸。 这下钟诚均等人终于确定了城北具体哪家是文叔的宅子!只要有宅子,自然会有人登记在册,哪怕是假的,他们也能顺藤摸瓜找到不少线索。 孔鸿怕这些黑衣人还有所隐瞒,想起颜末之前拷问疑犯的手段,决定将黑衣人分批,再仔仔细细问一遍,如果是假的,那他们在说的时候一定有漏洞。 ........................................... 陆鸿飞和朱小谷这次去了大理寺方案卷的地方,想要查找当年巫蛊之祸的案卷,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有记录在案,从案卷上也能找到不少线索。 找巫蛊之祸的案卷很好找,但他们这次的重点,不是明面上和巫蛊之祸有关的案卷,而是需要找当年那段时间,是否有和现在一样比较奇特的案子。 竟然巫蛊之祸在当年突然爆发,那么是否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如果现在出现的案子,和当年的巫蛊之祸有很大的牵扯,那么背后之人使用的手段,是否也延续了当年巫蛊之祸的那些手段? 如果能证明现在的案子,在当年巫蛊之祸爆发前也发生过,那么巫蛊之祸一定有残留余党!这些人还死性不改的想要复燃!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的邢陌言和颜末如果相遇的话: 颜末:我叫末末,你叫什么啊? 邢陌言:你怎么能用我的名字,我也叫陌陌啊 第52章 情定 “你都自己查到了什么?”等人都下去后, 邢老爷子关上门,神色有些严肃,他其实一直知道邢陌言在查一些东西, 不去告诉邢陌言,也不去制止邢陌言, 是因为他内心十分纠结,也算是一种逃避吧。 但现在既然邢陌言提出来了, 而且也到了不能不说的地步, 邢老爷子也不能再装聋作哑。 他最怕当年的事情会影响到邢陌言, 因为邢陌言一旦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怕是会无所顾忌去有所行动,而作为外公的邢老爷子,不一定能制止邢陌言,但现在邢老爷子选择说出来,除了如今有案子和巫蛊之祸牵扯到一起之外,最大原因还是因为邢陌言有了牵挂。 心中有所牵挂,那么想做一些事情的时候, 自然会多有顾虑。 颜末就是邢陌言心中的那份牵挂,所以邢老爷子觉得自己就算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邢陌言要做什么,至少也会掂量一下, 颜末于邢陌言而言,是道甜蜜的枷锁。 不过邢老爷子可能还不太了解颜末的性格,颜末是那种遇到问题迎难而上的人, 所以颜末也许不仅不会成为邢陌言的枷锁,还会成为邢陌言的助力。 “外公。”邢陌言低垂着眼睛,声音低沉,“我不是你的亲外孙吧?” 一句话说的很平静,仿佛说出的话也很平常一样。 邢老爷子刚开始听完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獨]反应过来之后,瞬间就叹了口气,神色变了又变,哑声道:“你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当初您带我回来的时候,我虽然才3岁大,但已经开始记事了。”邢陌言声音不紧不慢,似乎在诉说着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但我印象中,并不是一出生就在这里生活。” “那你是什么时候怀疑的?”邢老爷子开口问道,印象中,他以为邢陌言只是接触到当年的巫蛊之祸,感兴趣所以才问起他这件事,他一直认为是自己不告诉邢陌言,才引起他的好奇,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人找到了我。”邢陌言又以平淡的语气,扔下了一记重磅炸弹,“是当年母亲留下的人。” 邢老爷子张张嘴,有些哑声道:“那些人......” “当年外公送他们走,没想过这些人还会回来找我吗?”邢陌言抬头看向邢老爷子。 邢老爷子静默半晌,叹了口气,“当年那群人,老的老,小的小,我能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还会回来找你。” “我身边的小谷就是,还有那三个孩子,也是。”邢陌言开口道,“当年那场事端不可能就那么过去,谁都不甘心,只是那些老人恐怕也和外公一样纠结,不想让小谷他们承担太多,所以小谷知道的也不多。” 邢老爷子苦笑道:“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你知道你们要是真的想要一个满意的结果,所对抗的人到底是谁吗?这天下,都在皇上手里,你难倒以为凭你们的力量,能对抗皇上吗?” “可我不甘心。”邢陌言低声道:“他们也不甘心,我母亲,小谷他们的家人,难倒就白白冤死吗?” 邢老爷子摇头叹息,神色有些苦闷,“你这是差不多都知道了啊。” “我的亲生父亲......”邢陌言抬头看向邢老爷子,比了个朝上的手势,“是他吗?” 邢老爷子目光复杂的看着邢陌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其聪慧程度每每都让他吃惊,竟然能够查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几乎抹的一干二净,谁想到还是被邢陌言翻出来了。 既然邢陌言都已经猜到了,邢老爷子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能点了点头。 得到邢老爷子的肯定,哪怕邢陌言内心深处已经对这个疑问有答案了,此时也不由得露出怔然的表情。 过了会儿,邢陌言干哑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外公,我查到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您和我讲讲当年的情况吧。” 邢老爷子点点头,这次不再有所隐瞒。 ................................................. “找到了!” 朱小谷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一个卷宗拿起来,朝陆鸿飞甩了甩。 陆鸿飞连忙走过去,坐在朱小谷身边看起来。 他们找的都是巫蛊之祸前后时间的卷宗,而朱小谷手里的卷宗,其上所记载的案子都发生在巫蛊之祸发生之前,这些案子之所以被记录在一起,是因为这些案子都是失踪案,人都无缘无故失踪了,并且没有破案,且在主人家失踪之后,这个家也就散了。 陆鸿飞和朱小谷对视一眼,“当年竟然都是失踪案。” 朱小谷点头,“但现在是意外身亡,怎么感觉手段升级了?” “也不奇怪。”陆鸿飞垂眸看着卷宗,皱眉道:“当年巫蛊之祸影响巨大,也不知道前期筹备了多久,让人失踪,总比让人意外身亡要简单许多。” “不过当年的失踪案发生这么多,都没能发现奇怪,现在竟然因为赵才德,而暴露了那群人。”朱小谷冷笑一声,“还真是命运弄人啊。” “我们再找一找有没有其他比较奇怪的案子。”陆鸿飞放下手里的卷宗,拍拍朱小谷的肩膀,“我觉得当年巫蛊之祸牵扯出来的案子,肯定不止这些。” 朱小谷点点头,继续和陆鸿飞翻找起来。 ................................................... 颜末跟着小厮逛了逛刑府,从郁郁葱葱的花园,亭台楼阁逛到了邢老爷子说的木料房。 走近木料房,一眼就看到了靠墙摆放的架子,架子上全是已经做好的摆件,而中间则是加工木料的地方。 颜末走到架子前,慢慢欣赏架子上的摆件,想着这上面的东西是邢陌言做的,还是邢老爷子做的。 看了半晌,就发现架子上有一些摆件做的并不精致,相反还很粗糙,好似幼童手工一样,但能从许多摆件中看出手艺的提升,越往后,架子上摆件做的越好。 正看着,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颜末回过头,正好和邢陌言对上了视线,下意识就笑了起来,朝邢陌言挥挥手,“陌陌。” 本来是想逗逗邢陌言的,没想到邢陌言怔楞在了原地。 颜末疑惑的歪歪头,走到邢陌言身边,“大人,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颜末就被邢陌言抱进了怀里。 宽阔的怀抱能将颜末整个人包裹起来,强健的胸膛传来阵阵心跳声,仿佛和颜末跳的越发快的心跳声合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颜末都有些懵了。 “大人......” “怎么不叫我陌陌了。”邢陌言低声道。 颜末也没动弹,小声开口:“感觉跟叫我自己似的。” 邢陌言一声轻笑,用下巴蹭了蹭颜末的头发,“那就叫我陌言吧。” “嗯——”颜末眨眨眼,“我考虑考虑。” 本来听完邢老爷子的话,邢陌言的心情不怎么好,但过来找颜末,见到颜末的笑容之后,心里的阴霾竟然一扫而空,连邢陌言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是栽了。 两人抱了儿,谁都没开口说什么,不约而同的将拥抱的时限延长。 过了会儿,邢陌言才松开手,低头看怀里的颜末,轻声道:“你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吧?” 颜末抿了抿嘴唇,“为了和你外公打听巫蛊之祸......哎呀,你干嘛打我头。” “你这么聪明,难倒想不明白那只是我的托词?”邢陌言挑了挑眉:“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也告诉你了。” 颜末撇撇嘴,“我不知道,我傻,我一点都不聪明,你又没说......” “我中意你。” 颜末突然顿住,脸色蓦的红了。 但邢陌言显然不想就此停下来,“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行了行了。”颜末脸色通红的伸手捂住邢陌言的嘴,没有什么威力的瞪了邢陌言一眼,“不用一直说了,我明白了,我晓得了!” 邢陌言笑起来,伸手拉下颜末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还有什么想听的?我都能说给你听。” 颜末:“你平时不是话很少吗。” “对你,就没有话少的时候。”邢陌言顿了顿,然后凑近颜末绯红的耳朵,“除非我行动起来的时候,话才少。” 虽然知道邢陌言可能不是在搞黄色,但是饱受现代hs段子熏陶的颜末,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偏了。 她有罪,她不纯洁! 邢陌言抬起头,有些惊讶又有些纳闷的看着颜末的脸,此时比刚才还要红好多,不仅耳朵和脸颊红了,就连脖子也有发红的趋势。 这是怎么了? 虽然没想到颜末竟然听他的告白就这么害羞,但看着眼前连眼角都泛着红润水色的人,邢陌言的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一时间,气氛莫名变得暧昧滚烫起来。 小厮和丫鬟早就在邢陌言抱住颜末那一刻就退出去了,此时木料房里只有邢陌言和颜末两个人。 两人彼此看了眼对方,又不约而同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都有些不自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五,又要开会,所以明天不要等更新_(:з」∠)_ 第53章 我听话 “咳, 你们聊完正事了?”颜末率先打破一室的暧昧,起了个话题。 邢陌言点点头,神色又恢复一些之前的表情, 有些怔然:“聊完了。” 颜末心下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提这个话题了。 “事情有些多, 我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邢陌言拉着颜末的手,眸光幽深,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大拇指无意识在颜末白皙的手背上缓缓摩擦着。 就像是一只小虫子钻进了心里, 痒的叫人难以忍受,颜末的视线控制不住往下——这是邢陌言的习惯,每次对方在思索的时候,手指都会无意识敲击东西,或者拿着什么东西在手里把玩。 而现在邢邢陌言手里握着她的手,这种感觉...... 颜末的脸上本来就透着红晕,这下更不能消减下去,偷偷瞥邢陌言, 对方还在思索着什么,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咳——” 颜末忍不住出声提醒面前的人,结果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咳咳——” 声音加大,邢陌言终于有所反应, 低头看颜末,声音磁性,“嗯?” 颜末小声道:“你要握到什么时候?” 邢陌言愣了一下, 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控制不住笑了下,手却握的更紧,“凭你的力气,想挣脱还不容易吗,放心,我不反抗。” 这话的意识,不就是让她自己将手抽出来吗。 颜末气的瞪了一眼邢陌言,猛的抽出手,转身就想走,结果没走几步,又被邢陌言拉住了手。 邢陌言笑着,“虽然说不反抗,但是没说不想握着你的手,你可以选择继续不让我握着,但我也可以选择继续去握你的手。”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补充了一句:“我想握着你的手。” 颜末的脸一直在泛着红晕,都消失不下去,听完邢陌言这番话,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她是看过偶像剧,听过偶像剧男主各种甜言蜜语,也曾为偶像剧男主的情话而心怀激荡,跟个怀春的少女一样,但那种听着情话给别人听和自己听情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手掌相握的地方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滚烫发热,是全身上下最不能忽视的地方,这种热烫逐渐从手掌蔓延至全身,估计脸上的热度是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了。 见颜末低着头不说话,邢陌言牵着颜末往前走,来到一个架子前,从最上层拿下来一个摆件,递给颜末,“看看,喜欢吗?” 颜末只看一眼,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个是......” 手里是一个一组摆台,圆形的木头平台上,站着两个小木偶,一个持枪而立,英姿飒爽,脸上的五官也雕刻的栩栩如生,很明显就是她的样貌,另外一个的个头高一些,长身玉立,就站在颜小木偶旁边,低头看着对方,哪怕眼里的神色无法雕刻出来,仍能让人感觉到那目光的温度。 最让人惊喜的是,两个小木偶都能摆台上拿下来,而且颜小木偶手里的枪也可以进行拆卸。 这不就是木头版的手办吗! “是你。”邢陌言给出肯定的回答。 “大人,你什么时候制作的?”颜末都忍不住抽出邢陌言手里握着的手,双手捧着手里精致的小木偶,喜欢的不得了,一个手托着摆台,一个手摸着小木偶,在自己的小木偶身上摸了摸,又去摸了摸邢小木偶,还忍不住拿下来把玩。 邢陌言摸了摸鼻子,眼睛微眯,看着颜末手中的摆件,突然有点后悔,“咳咳,真人就在你面前。” 颜末正满心满眼的把玩小木偶,闻言不甚走心的回了一句,“我知道啊。” “摸这个——”邢陌言戳了戳颜末手里的小木偶,将自己的手伸到颜末眼前,“还不如摸这个,有温度,还暖和,自动自如,还能给抱抱,举高高,功能齐全,喜欢吗?” 颜末低头看着深在自己眼前的手,眨了眨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抱紧自己怀里的小木偶,“好是好,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邢陌言笑着问。 颜末抬起头看邢陌言,慢悠悠回答,“就是有时候自主性太高了,不受我控制,哼,不听话。” 邢陌言勾起嘴角,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低声道:“我听话。” 这个男人...... ........................................................... 朱小谷和陆鸿飞查了不少卷宗,所查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江月和钟诚均也从牢房出来了,到这里给两人帮忙,彼此之期还互通了下得到的线索。 从上次发现小树林里的地牢之后,几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案子小不了,而且需要尽快查明,谁知道背后之人在酝酿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此时被他们发现还好,如果没被发现,难保又演变成和之前巫蛊之祸一样了。 邵安炎和邵安行进宫之后,估计会将这里的发现和皇上禀报,免不了又是一阵动荡。 放下卷宗,钟诚均叹了口气,“陌言什么时候回来?” 陆鸿飞没去看钟诚均,翻着手里的卷宗,开口问道:“怎么了?” “他应该也要进宫吧。”钟诚均皱眉道:“就算不进宫,以往出现什么大案子的时候,皇上也会把陌言叫进宫去详谈一番。” 可现在邵安炎和邵安行已经进攻很久了,该说的也该说完了,和巫蛊之祸有牵扯,兹事体大,皇上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迫切叫邢陌言进宫商讨,可现在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陆鸿飞摇摇头,“先找线索吧,就算进宫和皇上商谈,也总得知道些什么。” “没准皇上那里也能提出一些巫蛊之祸相关的线索呢。”钟诚均嘀咕道:“当年那场祸事,我们这些人能知道什么......” 说话间,邢陌言和颜末回来了。 朱小谷立即放下手里的卷宗迎了上去,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将他们在这里的发现,一股脑的要和邢陌言汇报。 邢陌言:“我这里也收获颇多。” 从邢老爷子那里知道的事情,让邢陌言窥见了当年那场巫蛊之祸的真相,真相往往是残酷的,甚至充满了黑暗和龌龊,还有让人恶心的背叛和陷害。 不提和他有关的部分,针对这个案子,邢陌言的确有了意外收获,那就是当年和巫蛊之祸有关的详细名单,根据这个名单,他们可以将上面的人逐一排除。 二十多年前,巫医盛行,尤其在京城这片地方,因为一个巫医治好了先皇的顽疾,所以很得先皇信赖,而利用先皇的权势,那位巫医也将门下发展壮大,只不过这些都是有预谋的。 所谓巫蛊之祸,是先利用巫医之术蛊惑民众,甚至蛊惑朝廷众臣,然后权倾朝野,一步步蚕食朝中的势力,逐步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皇权之中。 当初和巫医有联系的,几乎囊括了一大半朝中重臣,这些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 当得到的越来越多,受权利和欲望的腐蚀,沟壑不仅填不满,反而会变得越来越深,想要的越来越多,于是逐渐发展成更深的阴谋。 朝中大臣们,无非想要权利,金钱,地位。 如今在位的皇上,便是当时的太子,也是这群人的首要目标,想要权利和地位,最方便的做法,无非是联姻,而太子的地位实际上并不稳固,想要让自己顺利登基,背后需要庞大的支持者,而这也需要联姻。 两方都以为自己是猎人,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猎人,是那些巫医。 这群巫医想要做的,是想要颠覆大瀚朝,想让民不聊生!他们认为巫医一族是高贵血统,如今这天下根本不应该有邵家统治,且因为有和巫医差不多的医者存在,人们并非全部信任巫医。 到底是和平安稳的时候,百姓们就是有点小灾小病,平视吃点药就行了,根本接触不到高高在上的巫医,所以这些人认为巫医想要发展壮大,必须要打破现有的环境,这样人们才能认识到巫医的重要性。 掌控生死,唯我独尊。 “这不过是群疯子罢了。”朱小谷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先皇......” “小谷,慎言。”陆鸿飞皱眉提醒了一句。 朱小谷抿了抿嘴,“如果没有支持,没有当初那些朝中大臣们,巫医一族根本不可能搞出那么惨烈的巫蛊之祸!结果出事了,你推我,我推他,谁都不想担责任!” 颜末看了看朱小谷脸上愤恨的表情,只觉得朱小谷眼里的火苗烧的旺盛,情绪反应很激烈。 “当初巫蛊之祸牵连了很多人吗?”颜末开口问道。 朱小谷看了眼颜末,低下头,垂着眼睛,手指在卷宗边沿处摸了摸,低声道:“何止是牵连很多人,如果只牵连那些参与进去的朝中大臣,这还没什么,关键是......” 关键是有些人发现自己被利用了之后,想要脱身,便构陷其他无辜之人,造成了一幕幕悲剧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好久,打算辞职了,不然想写好文,天天工作这么忙,没时间也没精力,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第54章 亲了 邢陌言进宫了, 就在他们商谈之后,这一去,直到深夜也没有回来。 颜末直觉不久后将会有大动荡, 因为邢陌言找到了关键的线索,但她没想到这动荡来的如此快。 就在邢陌言第二天回来的一周内, 有皇城军突袭了城北,抓捕了很多人, 这些人涉及京城贵族, 甚至涉及朝廷重臣。 就跟当年的巫蛊之祸一样, 不过这次这些人没有机会将自己的祸端甩给别人了。 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在变,人也在变。 让颜末想不到的是,这次的事情,竟然同时牵扯到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确切的说,应该是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一部分人,而这一部分人, 还只是冰山一角。 这段日子,邢陌言忙疯了,几乎每天都看不到人影,颜末和其他人明明也跟着负责这个案子, 但自从上次邢陌言从宫里回来之后,就不让他们插手了,事实上, 他们也完全插不了手。 因为这次牵扯的人实在太广,从淤泥里拔出根没有那么容易,好在,这次邢陌言身后有皇上。 颜末隐约感觉到不对,朱小谷的情绪很紧绷,钟诚均和陆鸿飞每天脸色也是十分严肃,跟着邢陌言处理事情,好几天也不见人影,江月来大理寺的次数越来越少,不是她不想来,而是没办法来。 大理寺紧绷的气氛,谁都能感受的到,这个时候,江月来大理寺不方便,于是便减少了来的次数。 邵安炎来过大理寺一次,但没见到邢陌言,颜末和朱小谷招待的这位大皇子,当天大皇子邵安炎的脸色并不好,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水,低眸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之后便放下杯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邵安炎离开之后,颜末才发现邢陌言根本不是没空见邵安炎,而是故意没去见邵安炎。 邵安行没来过大理寺,但也邢陌言示好过,只不过全让邢陌言避开了。 这样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等抓捕了一批人之后,无形的气氛才渐渐消减下去。 ............................................ 这天晚上,颜末的窗户被敲响,颜末似有所觉,立即从床上起来,披上外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邢陌言。 “还没睡?”邢陌言笑着看颜末,轻轻舒了口气。 颜末:“大人要是觉得我睡了,就不该敲窗户,深更半夜敲人家窗户,这种行为可不好。” 邢陌言走到颜末近处,伸手将颜末肩膀上披着的衣服拢了拢,低声道:“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颜末挑眉:“这段时间这么忙,还有空想我?” “有空。”邢陌言勾起唇,拉住颜末的手,“还好能想着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嗯?”颜末皱着眉,衬着月色仔细看邢陌言的脸,才发现邢陌言的脸色有些憔悴。 今晚月色很美,邢陌言拉着颜末坐到房顶上,风温柔的吹着,两人都静静的没有说话。 半晌,邢陌言开口道:“想知道那天我和外公都谈了什么吗?” 颜末歪头看邢陌言,“可以说了?” “可以。”邢陌言感叹了一声,对于颜末的等待和此时此刻的反应,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暖流,“难为你等我这么久。” “因为那天你到木料房找我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颜末回答道。 怎么说呢,那天邢陌言的脸色,是颜末有史以来见到过最复杂的表情,以往邢陌言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在相熟的人面前,可能还会露出不一样的神色,但是那天一路走来,路上那么多下人,邢陌言却都没能掩盖住自己的神色,可见当时和邢老爷子聊完之后,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邢陌言苦笑了一下,“很多事情,虽然我早就查到,早就猜到,早有心理准备,但经由外公补充和肯定之后,对我来说仍是一份难以接受的冲击。” “究竟是什么事情?”颜末反握住邢陌言的手,“也许我不能帮你分担,但可以成为你的倾听者。” 邢陌言将下巴轻轻靠在颜末的侧脸庞,轻声道:“你听我说,就是给我分担了。” “那你告诉我吧,我想帮你分担。” 邢陌言轻笑了几声,才开口道:“我娘不是外公的女儿。” “啊?”颜末傻眼了,一来就是如此震荡的消息,让颜末都不知道怎么反应,看着邢陌言的目光中带着担心。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邢陌言摸了摸颜末的头,“放心。” 颜末点点头,稍微松了口气。 “我娘是巫蛊之祸中被刺死的皇贵妃,姓万。” 那口气还没松彻底,立即又提了起来,颜末倒抽口气,仍然扭头看向邢陌言,结果扭狠了,嘴唇竟然擦上了邢陌言的嘴唇。 两人同时怔住,看着彼此。 颜末脸红着想要后退,却被邢陌言揽住了后背,随即就见邢陌言压下来,压实了。 ....................... 颜末没想拒绝,也没想反抗,但是......也不用这么久吧! 正事!还有正事要谈呢!你扔了个惊天巨雷,你就不管了?! 实在忍不了了,颜末伸拳头捶人。 “咳——” 邢陌言捂着胸口,颇为无言的看着颜末,“大好月色......” 颜末蹬鼻子上脸扯住邢陌言的脸——如今脸红了,胆子也大了,毕竟被占了便宜,“说正事!” 邢陌言只能宠溺着点头,拉下颜末的手,放在自己手里,但想想,到底还是不甘心,“下次什么时候?” “什么下次?”颜末眯起眼。 “你亲都亲了。”邢陌言看着颜末,“主动亲人,要负责任。” 颜末深吸一口气,“我负你个大头鬼!” “不接受大头鬼,只接受小娇妻。” 是可忍孰不可忍,颜末再次深吸一口气,一头撞进邢陌言怀里,“大人,好奇心害死猫啊,求求你,别逗我了,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这撒娇撒的,这回轮到邢陌言深吸气了,实在没想到大力颜小末还会来这招儿,大意了。 “我娘是皇贵妃,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邢陌言只能让自己深吸气,镇定下来回到正题。 颜末从邢陌言怀里抬起头,有些紧张的看着对方,“你是皇子?” 邢陌言笑了笑,没有否认。 “那皇上......”颜末皱着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堂堂皇子会成为如今大大理寺卿,还被当朝太傅抚养? 其实故事说起来,并不是那么复杂,只是很残忍,残酷罢了。 邢陌言的母亲叫万青霖,不是什么大门大户的小姐,更别提是权贵之女了,她不过是个医者仁心的普通人,医术好,人美心善,然后救了还是太子的当今皇上。 没有各种利益纠葛,单纯的感情最让人心动,更何况万青霖还救了当今皇上的命,那年正值青年的皇上,还未体验过感情的美妙滋味,一朝体验,便欲罢不能。 他无疑是爱万青霖的,力排众议,将万青霖碰上了皇贵妃的位置,一个民女,哪怕救了太子,又如何能成为皇贵妃,这份殊荣,不过全在于皇上的爱罢了。 巫医兴盛在先皇时期,先皇退位,皇上登记,这其中要说没有巫医的帮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时为了拿到皇位,少不得要和各种利益牵扯,以及几场联姻,都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但皇上对万青霖的爱,从来不加掩饰。 一个没有后台的女人,只有帝王宠爱,那不是殊荣,那是把利剑,加上万青霖因为是医者,发现巫医之祸,便开始劝说皇上,皇上也有心削减巫医一族的势力,便想要顺势而为。 但这其中庞杂的关系网,又怎么是轻易就能削减的。 皇上以为自己重权在握,与巫医结党的大臣们以为能得到想要的权势和地位,但谁都没想到巫医一族想要的从来不是权势,也不是真心想要帮扶和他们结党的大臣,他们要颠覆皇权,要让这个天下打乱。 等巫蛊之祸爆发之后,因为牵连甚广,加上皇上根基不稳,根本无法处理那些大臣们,更何况,这些大臣们要的无非是权势,也不是对皇家有异心,且发现不对后,立即纷纷站到皇上这边,共同抵抗巫蛊之祸,所以皇上在迫于无奈之下,只能被迫给这些人一次机会。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终究要收权到自己手里。 但巫蛊之祸让皇上□□乏力,这些朝之重臣,为了推卸和摆脱自己的罪责,联合后宫嫁出去的女儿,构陷了包括万青霖在内的很多人。 万青霖首当其冲,为了自救,也为了救人,奋起反抗,但既然被选作了替死鬼,他们自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好在打压构陷的时候,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无论万青霖如何反抗,哪怕有皇上在背后,和巫蛊之祸勾结的罪证,也统统压在了他们头上。 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无论对谁,皇上手中权力不够,后宫混乱,巫蛊之祸让民怨沸腾,大臣们握着手中的权力,暗自威逼利诱,使得皇上一步步后退,直至妥协。 “皇上根基不稳,为了尽快平息巫蛊之祸,只能妥协,将罪责安在了无辜之人的头上,但他暗地里还是把我娘送了出来,放在了太傅身边,偷天换日,谁也想不到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着。”邢陌言冷笑一声,“我娘得宠,但却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女子,那些人怎么可能容忍我娘混淆皇室血脉,加上他们自己的女儿还在后宫,我的存在,是她们女儿登上后位的阻挡。” 颜末握着邢陌言的手,脸上震惊的表情不加掩饰,“当年皇上就如此憋屈吗?” “呵,这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罢了。”邢陌言眼中的冷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更显骇人,“刚刚那番话,是半月前进宫,皇上讲给我听的。” 颜末看着邢陌言,“你的意思是,当初在皇权与爱情之间,皇上选择了皇权。” “他可能是对我娘有情,但抵不过滔天权势。”邢陌言低声道,“当年和巫蛊之祸有牵扯的那些人,不还是活着好好的吗,只要不觊觎皇位,对皇上来说,他们不过就是被利用被欺骗了而已,简简单单一句原谅,就换来这些人无条件的支持,换来自己皇位稳固,这不是很合算的买卖吗。” 颜末心里一紧,这怎么可算了,这其中付出的不仅仅是一句原谅,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性命,还有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对皇上而言,万青霖和邢陌言的性命得以保全就行了,难倒那些无辜者成为替罪羊,就真的死不足惜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 第55章 茶话会 礼部, 户部,这两个部门牵扯的人数最广,从邢陌言嘴里说出来的那些人, 颜末听都没听说过。 “大人,你找到文叔了?”颜末揪着邢陌言的衣服, 迫不及待开口:“你到底怎么把案子破了的?又是怎么确定这些人有罪?证据呢?” 一连多日,颜末虽然不好去打扰邢陌言, 但是对案件的进展真的抓心挠肺的想知道, 因为案子不上不下, 她也不知道后续进展如何,真的很纠结。 所以衬着现在邢陌言终于有空,颜末立即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都问了出来。 其实她更想问,为什么邢陌言后来不让他们插手这件事,但看现在关押处理了那么多人,恐怕这案子进展到后期阶段,也不是他们能处理的来的事情。 “其实这个案子能破,还多亏了皇上。”邢陌言轻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当年皇上就已经掌握了大臣和巫蛊之祸勾结的名单,只不过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势,才放过他们, 但人总是贪心的,尝过了权力金钱的滋味,怎么可能甘心放弃, 于是又有一群人利用当年巫医的手段,试图谋财谋权。” “但他们不知道皇上还留着那份名单?”颜末猜测道。 邢陌言冷笑一声:“帝王多猜疑,哪怕当年皇上当着那些人的面,把名单撕毁了,可谁能保证他自己没有私下保留一份名单。” 颜末张了张嘴,实在想说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狡猾。 不过也实属正常,皇上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自然想要将所有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更何况那个时候皇上的根基不稳,恐怕说撕了名单,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大臣们的权宜之计。 “知道这件事情和当年的巫蛊之祸脱不了干系之后,我就明白,光凭大理寺的力量,不可能将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所以我才进宫去找皇上了。”邢陌言将下巴抵在颜末的肩膀上,低声道:“我和他摊牌了。” “摊牌?”颜末歪歪头,“你是说,你告诉皇上,当年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 “没错,包括我是他儿子的事情。”邢陌言垂下眼眸,“这些年他对我有愧,对我的好,根本不像是一个皇上欣赏臣子的好,我早就有所怀疑,估计他也没想多加掩饰,所以干脆就摊牌了。” “那你之后......”颜末紧了紧拳头,抵在膝盖上,有些紧张,“之后要怎么办?” “他想恢复我皇子的身份。” 邢陌言的语气轻的可以,但颜末还是听到了,听完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说想补偿我。” 颜末转了个身,和邢陌言面对面,伸手抱住了邢陌言,手掌轻拍邢陌言后背。 “这是怎么?”邢陌言笑着开口,语气有些诧异。 “你一定很生气吧。”颜末抱着邢陌言,低声道:“抱抱你,心疼你。” 说完这句话,立即被狠狠的拥抱住了,颜末被禁锢在邢陌言怀里,能感受到邢陌言情绪的波动。 当年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能放弃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打着补偿的名义,却对当年的事情绝口不提,这对邢陌言不公平,对当年无辜死去的人更不公平。 难怪邢老爷子不想告诉邢陌言,难怪那么多人对巫蛊之祸讳莫如深。 只要有皇上在,只要皇上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不平反当年的冤案,那些人就有恃无恐。 “如果这次的案子没有牵扯到当年的巫蛊之祸,谁知道他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如今发难,也不过是因为这次的案子正好能让他借此铲除一些人。”邢陌言语气里全是森寒之意,“正好处理掉一些和当年巫蛊之祸有牵扯的人,不仅能震慑当年幸存下来的人,也能让当年知道他掩盖事实真相的人越来越少。” “你知道涉及这次案子的人都是怎么被找出来的吗?呵,多亏了皇上的暗卫,那天晚上,我不过是把找到的线索全部提交上去,他的暗卫就行动起来,效率惊人,那些人都来不及喊冤,直接被处理了。” 颜末听着心寒,“为什么听起来皇上早有准备一样?” “他的确早有准备,暗卫早就埋着线,只等着有人将这个事情揭露出来,哪怕只是一点线索也足够了,毕竟他当年承诺过的事情,总不能自己做个出尔反尔的人。”在颜末看不见的地方,邢陌言拳头紧紧握着。 颜末从邢陌言怀里直起身,“所以大理寺这次是给皇上背锅了?” “背锅?”邢陌言细细品味这个词,嗤笑一声,“可不就是给他背锅了,当年被迫保下那些大臣,估计对皇上来说,总归是他心里的一个刺,所以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在暗地里埋着线,只能爆发。” 颜末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皇上当年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从而保下了和巫医有牵扯的大臣,但谁能想到这位皇上暗地里还留了一手,真叫人防不胜防。 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难揣测,这话说的还真在理。 “对了,大皇子过来找你,是因为皇上铁了心要处理人,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想来找你说说情吗?”颜末微微皱起眉,“恐怕二皇子那边也想平息这次的事情吧,但你不好处理,所以才避而不见?” “嗯,自我和皇上见过一面之后,这个案子的主动权就不在我手里了。”邢陌言将颜末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垂眸看着颜末,“而且邵安炎估计知道了我的身世。” 颜末张张嘴,突然有些紧张,“那他有什么想法吗?你想怎么办?” 如果按年龄来说,邢陌言才是大皇子。 邢陌言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想如何,我们还没见过面,至于我......”邢陌言看着颜末,“你想我恢复皇子身份吗?” 颜末眨眨眼,“我?” 邢陌言笑了笑,伸手将颜末耳边的头发塞到而后,随即捏了捏颜末的耳朵,“如果我恢复皇子身份,那你就是...唔......” 颜末伸手捂住邢陌言的嘴,瞪了邢陌言一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不要乱说。” 邢陌言扯下颜末的手,眯着眼不满道:“怎么没有一撇,你刚才亲我了。” 颜末无言的看了邢陌言一眼,低声道,“我觉得你不想当。” “为什么?”邢陌言失笑,伸手摸了摸颜末的脸颊,“恢复皇子身份,总比当一个大理寺卿好吧。” “你不会甘心。”颜末看着邢陌言,语气温和笃定,眼神里是对邢陌言的心疼。 邢陌言手指一顿,脸上的笑意掩了下去,眼睛的颜色越加深邃,认真盯着颜末看起来,良久,低声道:“我可以吻你吗?” 颜末啊了一声,脸上瞬间泛起了红晕,“那我能说不可以吗?” “不行。”邢陌言低头,凑近颜末,压低的声音淹没在两人交接的唇齿间,“不要拒绝我。” ................................................. 自从那天晚上和邢陌言交心之后,还知道了邢陌言不少事情,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陷入了恋爱的人,走到哪里都冒着粉红的泡泡,于是大理寺的人,也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反正邢陌言也没想这样他和颜末的关系,于是大理寺卿和一个小捕快相爱的事情,传的飞快。 邢陌言就算不近女色,那也是众多京城贵女们爱慕的对象,且能力出众,加上洁身自好,更受到一大批贵女们的追捧,这样一个男人,据女人于千里之外,如果能得到邢陌言的青睐,哪怕得到邢陌言的一句赞赏,那也是分外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哪怕邢陌言不好接近,众多京城贵女也以能和邢陌言走近为荣,虽然每每还没靠近,就被邢陌言周身的冷气逼退,这越发激起了京城贵女们的斗志。 然而,还没等传出邢陌言和谁走的近,竟然就传出了邢陌言有了心上人?而且心上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捕快,这叫人如何能接受,一时间,还以为这消息是谣传。 一个平民女子,被邢陌言看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绝对不可能!邢陌言是什么人,那可是连丞相之女都看不上的男人! 还记得去年中秋的时候,丞相之女魏婉儿在中秋之宴上和邢陌言示好,结果邢陌言全程冷脸,态度不咸不淡,根本对魏婉儿不假辞色,让魏婉儿气了半月有余。 不说魏婉儿的身份地位,就说魏婉儿的京城第一美女的相貌,也足够众多男人趋之若鹜,结果放在邢陌言身上,仿佛一点看不上人家一样,所以那天中秋之宴,邢陌言的表现让魏婉儿挫败的很。 但人吧,就是得不到的总惦记,不管对男人还是对女人来说都一样。 所以那次中秋之宴过后,魏婉儿虽然气了邢陌言半个多月,但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意邢陌言,只不过平日里邢陌言事务繁忙,她一个女儿家,也不好总追着邢陌言。 要不是和江月的关系不怎么好,魏婉儿都想通过江月去接近邢陌言了。 正憋着劲儿想和邢陌言交好,甚至让邢陌言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结果就听见了邢陌言有了心上人的传言,起先,魏婉儿对此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传言是真的。 但最近,传言越演越烈,甚至有人说看到邢陌言带着心上人去查案逛街,就连江月都肯定了这件事,于是魏婉儿开始坐不住了,专门派人去打听这件事情的真伪。 结果一打听,果然邢陌言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 知道消息的时候,魏婉儿手里的茶碗都摔在了地上。 ................................................. “茶话会?”颜末惊讶的看着江月,“谁啊?为什么要请我?我好像不是你们圈子里的吧。” “哎哎,什么叫我们圈子。”江月撇撇嘴,“我和那帮人才不是一个圈子的,当初背地里嘲笑我学验尸的,就是那帮人。” “行行,我说错了。”颜末立即认错,“不过到底为什么她们要请我去茶话会?” “那谁知道?”江月耸耸肩,“不过我有个猜想,可能是因为刑大人。” “陌言?”颜末歪头,更有些不解。 “哦呦,都叫上陌言了啊。”江月拉长声音,调笑着看颜末。 颜末伸手一捏江月脸颊,不仅不害羞,还有些得意:“不仅叫上陌言了,我还知道他的小名。” 江月眼睛一亮,连忙扒着颜末的胳膊:“刑大人的小名?快快,快告诉我!” “那我能告诉你嘛。”颜末白了江月一眼,“你愿意把钟大人的小名告诉我?” “那绝对不行。”江月干脆拒绝道:“这是我们两个的小情趣。” 颜末一耸肩,“这不就是了。” 江月哼了一声。 “对了,赶紧告诉我,为什么她们邀请我参加茶话会,和陌言有关。”颜末将话题拉回来问道。 江月啧啧两声,伸手拍拍颜末的肩膀,“我说末末啊,你是真不知道咱们刑大人到底有多受欢迎啊。” 颜末眯了眯眼睛,“难倒这次茶话会,来者不善?” “嗯哼。”江月抱着手臂,“除了我之外,京城这些贵女们,大多都眼高于顶,你觉得她们邀请你参加茶话会是为了什么?” 颜末点点头:“我一没身份,二没才情,三没美貌,最近最拿得出手的,估计就是和陌言在一起的事情了,所以她们是想借茶话会看看究竟是哪个狐狸精勾走了陌言?” 一边说着,颜末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也可能是想看看邢陌言究竟眼瞎到什么程度,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噗——”江月笑的花枝乱颤,“末末,不至于这么说自己,你要不要这么逗啊。” 颜末耸耸肩,“既然来者不善,那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江月眼睛一亮,“你要怎么准备?” “准备什么?” 不对颜末回答,外面突然传来邢陌言的声音。 颜末和江月抬头看去,就见钟诚均和邢陌言走进了院子里。 看到邢陌言,颜末一下子就笑开了,朝来人招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快来坐。” 钟诚均啧了一声,偏头看邢陌言,“你家颜小末还真是不矜持。” “说的好像你家那位矜持一样。”邢陌言瞥了钟诚均一眼,随即快步走向颜末。 钟诚均看向江月,就见江月伸着两个手摆啊摆,“诚均哥哥~来啊~” 忍不住嘴角挂上笑意,钟诚均拍拍胸口,心想,我家月月果然超级无敌巨可爱。 “你们在聊什么。”邢陌言坐在颜末身边,伸手拉着颜末的一只手把玩,动作异常自然。 江月和钟诚均对视一眼,怕落后似的,也把自己的手塞进了钟诚均手里,示意:你玩! 钟诚均感觉就很美滋滋,心想以后要多跟着陌言走动走动。 颜末将江月刚才和她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然后朝邢陌言挑了挑眉,“都是因为你。” 邢陌言笑道,“那你要不要去参加?” “那必须去。”颜末扬了扬下巴,“去宣告主权。” “哇——” “哦——” 江月和钟诚均带着赞叹的眼神看着颜末。 “那句话咋说来着?”江月笑嘻嘻开口:“我家末末就是这么刚。” 颜末笑了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邢陌言,“大人以为如何?” “甚好。”邢陌言笑着捏了捏颜末的手,“我相信你能成功。” “嗯哼。” ................................................. 茶话会举办在丞相府,发起者是魏婉儿,接到茶话会邀请,得知颜末也在被邀请之列,所有人都猜得到魏婉儿想要干什么,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于这次茶话会,大家兴趣都颇高。 颜末说好好准备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在江月告诉她那天之后,就拉着江月开始挑衣服,连自己的小金库和小皮箱都搬出来了。 小金库里有攒了许久的钱,用来买衣服,小皮箱里有现代高精端的化妆品和化妆工具,比起大瀚朝的化妆品来说,优质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颜末的化妆技术还是加成过的,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绝对不是问题。 相比起上次女装的伪装,这次颜末只要将自己的特色突显出来就好,她已经不用做任何伪装了。 虽然不是小家碧玉的类型,但颜末属于那种英姿飒爽,线条明艳动人的类型,眼睛大,睫毛长,鼻梁高挺,因为长期运动,身上有大瀚朝女人没有的那股干练果断的气质,且身形挺拔,还有马甲线——虽然露不出来,但整个人的气质形象就和大多数女人不同,毕竟除了江月之外,颜末还真没见过京城哪位贵女经常出来走动。 单单就自身形体这一块儿,颜末就有足够的自信,更何况她警花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警队扫黄组需要人去钓鱼,可没少求到她这里来,武力值高,还能吸引男人,简直是扫黄一大利器。 颜末从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既然有人想要品评她,那自然要有吃憋屈的准备,她不是那么好任人品评打量的。 茶话会当天,江月一早就过来找颜末,兴奋的跟什么似的,好像要上场打仗一样,搓着手跟在颜末身边,看着颜末做准备。 “末末,一定要杀杀那群女人的锐气,不然她们铁定给你下马威常常。”江月皱皱鼻子,“天天正事儿不干,总搞这些用不着的烂情烂调,实在无聊的很。”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颜末比了个ok的手势。 江月一边跟着学比手势,一边开口:“对了,我上次跟你说,她们觉得你就是个小捕快,可能什么都不会,应该会找由头让你出丑。” 颜末挑眉哼了一声,“这我也早有准备,放心吧。” “那就好。”江月握起拳头,“末末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情敌的下马威要来了 第56章 小鲜肉 魏婉儿专门在丞相府收拾出一个茶话会的庭院, 单单就这一个庭院,都比颜末在现代看到的任何一处别墅庄园都要大的多,也就苏州园林能比得上吧, 可惜她也没去过苏州园林。 真是有钱人啊,不仅有钱, 还有权,更重要的是——颜末在江月的带领下, 见到所谓的京城第一美女, 果不其然, 容貌出色,一身水蓝色绒缎纱绣裙,袖摆银线勾勒出繁琐的花纹,显得高贵而典雅,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上,带着祖母绿的镯子,耳朵和脖颈是配套的首饰。 “啧啧,这是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啊, 末末,瞧这盛装出席的架势。”江月看到魏婉儿的装扮,凑到颜末耳边小声调侃了一句,“小心哦。” 在颜末和江月看着魏婉儿的时候, 魏婉儿也在打量着颜末,越打量,神色越带着不屑。 哪怕没见过颜末, 但对方跟在江月身边也非常好认,还以为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邢陌言的青睐,结果就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那身红衣样式虽然好看,但一眼就瞧出来价钱不高,不过是中档货罢了,除此之外,身上也没有任何首饰,发髻更是简单挽了挽,简直不知所谓。 只这一眼打量,魏婉儿就在心里给颜末下了定义,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果然那些传言是假的吧,邢陌言瞎了才会看上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不仅魏婉儿这样想,其他暗地里打量的贵女也这样想。 瞬间觉得没意思了,搞出一个茶话会,还以为会面对什么样的女人呢。 “嗨呀,她什么眼神?”江月气的捏住颜末的手:“末末,她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呢?” “很显然。”颜末点点头,“是。” “我们才刚来!”江月压低声音喊道,神色有些狰狞。 颜末扯了扯江月的脸,“确切的说,是瞧不起我,不气不气哈,我还没生气呢。” 哄着江月的空档,就有丫鬟过来,说要带颜末和江月落座。 本着给颜末下马威的打算,魏婉儿给颜末和江月安排的座位在庭院的最靠前的位置。 两人走进了才发现,前面竟然还坐着几位熟人,邵安炎和邵安行就不多介绍了,还有几个男的,看样子,身份地位都不低,而且光从外表看,一个个也是仪表不凡。 看到江月带着颜末走过来,邵安炎还有些惊讶,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你怎么也来了? 看来这个茶话会果然不是她这样身份的人能参加进来的。 茶话会上有了新面孔,自然要介绍一番,作为举办这次茶话会的主人,魏婉儿姿态优雅的走到正中间,正式介绍了下颜末,重点放在了颜末是大理寺捕快的身份。 “哦,就是最近传的那个女扮男装,混进大理寺的女捕快啊。”在魏婉儿话落之后,一位贵女立即带着打量的眼神,将颜末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噗嗤一声捂着嘴笑起来,“果然像个男人,难怪把刑大人都骗过去了。” “喂,不懂不要乱说,末末现在哪里像男人了?”江月一拍桌子,直接呛道:“知不知道末末男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就算你们现在看的是末末女装,等末末画男妆的时候,我怕你们都认不出来。” “哦,是吗?”邵安炎身边的一个男的开口道:“真有那么神奇?话说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一度很惊讶,邢陌言竟然连身边人是男是女都没发现,难倒真是这位姑娘的易容手段很高吗?” “阮少爷,您跟在大皇子身边,也见过不少奇人异事吧,真的有那么高的易容术吗?”刚才开口说颜末的女人,此时听到大皇子身边的人貌似对颜末的女扮男装感兴趣,立即将话题引了过来,不想给颜末回答的机会。 江月趁两人交谈之际,小声给颜末科普两个人的身份,说话的女人是魏婉儿的表妹,叫刘青玉,父亲是朝中五品大臣,刘青玉口中的阮少爷,叫阮林,是邵安炎的伴读,父亲在兵部任职,是个四品官。 “既然大家都对易容术这么好奇,那不如我们请颜姑娘当场表演一个怎么样?” 颜末抬眼看向说话的魏婉儿,就见魏婉儿也笑着看她。 “颜姑娘,你觉得如何呢?”魏婉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不仅阮少爷好奇,我们也很好奇呢,没想到颜姑娘竟然还会江湖人的手艺,难怪会在大理寺当差。” 邵安炎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喝茶的时候,扫了颜末一眼,有心想为颜末说句话,但被他安耐下去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颜末,眼里或感兴趣,或嘲讽,或不屑。 都在看热闹,所以邵安炎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给颜末说话。 江月皱了皱眉头,魏婉儿这话说的,明面上是好奇,其实就是想看颜末热闹,当众让颜末表演易容术,当颜末是什么?被请来的江湖手艺人吗?这不摆明了将颜末放在低她们好几等的位置上吗。 正当江月想帮颜末说话的时候,被颜末按住了手背。 颜末给了江月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笑着看向魏婉儿:“说易容术太抬举我了,我就是化妆技术好而已。” 说完,颜末又看向阮林,“阮少爷对我怎么骗了刑大人好奇吗?” “没错。”阮林笑着点点头,“我挺好奇你是怎么将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 颜末摇了摇头,“并不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哦?” 颜末笑了笑,“我需要一个模特,嗯,也就是需要一个人来让我化妆。” 阮林:“你需要什么样的人?想必在场的大家都很乐意帮忙。” “就阮公子如何?”颜末挑眉问道。 “什么?”阮林张大嘴,一脸惊讶,“我?难倒你要把我化妆成女人?”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颜末这话,倒挑起了他们几分兴趣。 颜末摇摇头,“并不是化妆成女人,我说了,我的化妆术并不是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人的骨相没办法改变,但是在骨相的基础上,可以有很多种加工方式。” “阮林,既然你好奇,那就亲身上阵试试啊,怎么,不敢啊?”邵安行调笑着看向阮林。 阮林笑了笑,站起来,“二殿下说笑了,不过是化妆而已,我有什么不敢的。”说完,他看向颜末:“颜姑娘,你想我怎么做?” “听话就行了。” 不就是当众化妆吗,来之前,颜末预想对方的手段,肯定就有这一项,所以早就准备好如何应对了。 搬了个凳子放在众人中间,请阮林坐上去之后,颜末拿出了自己带来的腰包,里面特意放了现代的化妆工具——想看她的笑话,也要有笑话看才行,她特意拿的专业化妆工具,可不是让人看笑话来的。 “这是什么?”看颜末拿出一个手指长的细长条,在自己眉间比划,阮林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颜末低头看了阮林一眼,“阮少爷,放心,这会让你变得更加帅气,不会伤到你。” “咳,我并没有担心,只是好奇。” 颜末笑笑,没有回答,转而专心致志给阮林化妆,在现代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也没少给男同事化妆,不管是往丑了画,还是往帅了画,那可都是身经百战了,经验十足。 阮林长相阳光帅气,还有种韩范的感觉,所以颜末打算精修阮林的颜,将他往小鲜肉的样貌上打扮,虽然说有颜任性,但各处都精修之后,哪怕容貌没变,整个人的气质形象都让人觉得焕然一新。 本以为颜末要花费很长时间才将阮林装扮好,结果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好了。”颜末挪开身体,让精修完妆容的阮林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大家可以看看效果如何,虽然人还是这个人,但是不是感觉变了个样?” 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变化,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阮林,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怎么不说话?”阮林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一点没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变化,不过是眉毛剃了一点,“不会很丑吧?” 颜末摇摇头,“阮公子可以照镜子看看。” 阮林连忙招呼丫鬟拿镜子过来,早就拿着镜子等在旁边的丫鬟立即上前,将镜子递给阮林的时候,还红了红脸。 阮林接过镜子,觉得有些放心了,拿过镜子看到里面的自己,瞬间没了声音,这哪里是放心,简直是惊叹,“这......这是我吗?” 比起之前的样貌,现在更加耀眼——这是所有人的想法,如果之前阮林的样貌可以打7分,现在则是9分。 不少贵女们红了脸,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偷偷往阮林那边看。 邵安行啧了一声,“阮林,没想到你小子还能这么好看。” “这就是颜姑娘的化妆术吗?果然很神奇。”邵安炎笑着看颜末,“既然能让男人都变得好看,那是不是也能让女人也变得更好看?我记得之前颜姑娘那次在望香楼的妆容就很令人惊艳。” 颜末摸了摸鼻子,“那次的妆更偏向易容吧,主要是想要遮掩自己脸上的特点。” “我......我想尝试一下,可以吗?” 这时一个有些怯懦的声音响起,颜末偏头看过去,发现靠后坐着的一位小姐,这位小姐脸上有许多雀斑,颜末来的时候观察过所有人,所以注意到这位小姐之前一直低着头,也不怎么说话。 此时开口,估计是也想要改变下自己的形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这位小姐脸上的雀斑,颜末大概就明白了这位小姐的心思。 说完话之后,人家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面对众人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我跟你们说,到岁数了千万不要熬夜,有压力要及时纾解!不然脸会烂掉o(╥﹏╥)o 第57章 惊艳 “赖瑶, 你不会是想借着这化妆技术变美吧?”刘青玉看向刚才说话的女子,捂着嘴笑道:“别逗了,阮少爷人家这是底子好, 稍微一打扮就会好看,你嘛......” 赖瑶本来就泛红的脸颊, 此时更是晕红,低垂着头, 不敢看别处。 “喂, 刘青玉, 你是瞧不起赖瑶,还是瞧不起我们末末的化妆技术?”江月放下手里的点心,一边拍手上的残渣,一边开口:“如果你觉得阮少爷是底子好,稍微一打扮就好看,那你也试试呗,看看你能不能也把人化成这样,不过我看你脸上那厚厚的粉, 估计不行,自己脸上都画不好,更别说别人了。” 刘青玉怒气上涌,“江月, 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什么啊?虽然你们是看着末末给阮少爷化妆,但是你们看看阮少爷化好之后的样子,真的像有妆容的感觉吗?”江月笑嘻嘻的扫了一圈脸上妆容恨不得上八层的贵女, “你们对比下自己脸上的粉,差别简直具明显,啧啧,这一对比,阮少爷的容貌,都把你们比下去了。” 听了江月这话,众人这才恍然发觉,阮林变好看的同时,脸上的妆容竟然非常自然,好像跟没画一样,刚才只顾着惊叹阮林外貌上的变化,若不是江月提醒,她们还没发现这一不同之处。 刘青玉摸着自己的脸,顿时有些烦躁,她脸上的妆容看上去是不是真的很厚?刚才颜末是怎么化妆的?好像简简单单几个步骤,就让阮林整个人换了个气质样貌,是怎么做到的? 在场女儿家居多,都是爱美的年纪,喜欢胭脂水粉自然不是为了收藏,是为了让自己的样貌更出众,现在包括魏婉儿在内,不管是自信于自己的外貌,还是外貌上有点瑕疵,想要用化妆填补,都开始对颜末的化妆手法好奇。 不过她们倒不认为是因为颜末的化妆品高端,毕竟她们身处京城,身份钱财都不缺,京城里每出胭脂水粉的新品,这些贵女们觉得第一批购入自己手中。 “哎,各位小姐们,姑娘们,何必动怒呢,伤了和气可不好。”阮林站起来当和事老,“可能刘小姐没有亲身体会,所以不知道颜姑娘化妆技术之神奇,我摸着自己的脸,真觉得没有上妆,很轻薄的感觉,不过我和赖瑶小姐的情况到底不同,究竟如何,既然赖瑶小姐也想尝试,不如让颜姑娘也试一试?” 赖瑶双眼微亮的看向颜末。 颜末点点头,等赖瑶朝她走过来之后,她拉着赖瑶的手,看着赖瑶胆怯的神情,轻声道:“不怕,你知道吗,化妆不仅能让人变个样子,变丑或者变美,还能让人通过化妆找回自信,而且化妆很有趣,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赖瑶惊讶的看着颜末,“我也可以学吗?这不是你的绝活吗?” “绝活不至于。”颜末笑着让赖瑶坐在自己面前,“你也可以学,而且学会了,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画各种妆容,现在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妆容?像刚才阮公子那样自然的妆容,还是比较明艳一点的?” 随着颜末的话,赖瑶眼里注入了一丝新奇和活力,“我......我想要明艳一点的,可以吗?”说完,她又像是急于补充似的,“我的长相比较寡淡,而且脸上还有......真的可以吗?我平时自己画,都遮不住......” “当然,交给我吧,放心。” 这只需要再简单不过的遮瑕就可以了,连将自己修饰成男人的模样都难不倒颜末,更别说让赖瑶脸上的小雀斑修饰干净了。 其实赖瑶长相不差,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瓜子脸很小巧,鼻子和嘴巴也都很小巧,杏仁眼,看上去乖乖的样子,是很容易引起人怜惜的长相。 这张脸很适合清新淡雅的妆容,不过赖瑶想要明艳一些也可以,有时候两种风格杂糅在一起,会更令人惊艳。 相比起给阮林化妆时,大家的漫不经心,这次众人都聚精会神盯着颜末给赖瑶化妆,尤其是各位小姐们,想要趁此了解颜末究竟用了哪些手法给人化妆,可看上去和平时她们化妆的手法没什么区别吧? 不对,好像步骤更多了?可是步骤即使多了,最重要的几个步骤也没有变,所以究竟为什么会让人的样貌有那么明显的变化呢? 这次更认真看下来,赖瑶的变化更加让人惊艳,雀斑在颜末的点涂下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脸似乎变得更加白皙有光泽,好像上等的珍珠一般无暇清透,眼尾勾勒出的线条,好像让眼睛变得更大更加有神了。 还有鼻梁上抹的什么?怎么好像赖瑶的鼻梁更加高挺了? 红色轻轻晕染的眼影,配上枫叶红的唇色,让赖瑶看起来比刚才有气色许多,就如她说的那样,人还是那个人,但整个人看上去明艳开朗了不少。 “化好了,看看你自己吧。”颜末笑着将刚才阮林照过的镜子递给赖瑶。 “啧,挺神奇的,不是吗。”邵安行意味不明的看着颜末笑了笑,随口和身边的人说道,“我看这比易容术要神奇的多,易容术可就只能让人变个样儿,她这可直接让人焕然一新了。” “听说最近江小姐经营的胭脂水粉铺出了好几种新花样儿,我看和这位颜姑娘用的差不多。”其中一位男子开口道。 其余人听了,立即起哄,“看来你没少给你那些红颜知己买胭脂水粉吧,哈哈哈。” 阮林坐在邵安炎旁边,看着颜末给赖瑶化完之后的效果,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感叹道:“我自己坐在那里的时候,感觉还不怎么明显,现在看颜姑娘给被人化,真的太令人惊讶了,这化妆技术不费多长时间,却能让一个人有大的改变,若是真的让一个人隐藏身份,岂不是能有千种面孔?而且这妆容如此自然,让人一点感觉也没有,恐怕就算长期带妆也可以。” 说着,阮林看了看邵安炎,凑过去低声道,“殿下,此女的化妆手段实属难得,若是让其他人习得,恐怕让一个人隐瞒身份太过简单了。” 邵安炎放下手里的茶杯,大拇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擦着,垂眸低声道:“让人惊奇的手段,可不止这一种。” 阮林也听说过颜末之前断案查找真凶时的手段,还有其他传闻等,不由得点头,“邢陌言能有此女在身旁协助,恐怕......” 邵安炎抬眸看向颜末,眼里闪过一缕深思。 此时赖瑶正拉着颜末激动的说着什么,颜末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于是回头望过去,正好和邵安炎对上了视线,出于礼貌,颜末朝对方笑了笑,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邵安炎也收回视线,往茶杯上盖上茶盖,发出轻轻的咔哒声,他轻声道:“那也要看邢陌言留不留得住颜末。” ............................. 要说赖瑶化完妆,在场最复杂的人是谁,估计就是魏婉儿了。 本来是想要颜末出丑,最不济也让颜末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供她们取乐的下等人罢了,没想到颜末露出的一手,竟然让所有人都惊叹,不管对颜末的观感如何,最起码这些人在看到颜末化妆技术的效果之后,不得不承认这手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新奇的东西总让人充满好奇心,尤其颜末的化妆技术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一开始看阮林脸上的妆容,也就是欣赏居多,毕竟阮林是男人,但这化妆效果一旦放在女人身上,同为女性的贵女们,立即就坐不住了,有活泼大胆的,直接跑到颜末身边问这问那,甚至也想要尝试改变一下。 只因为赖瑶画出来的效果太惊人了,眉间点缀一朵梅花,更是点睛之笔,瞬间成了现场的焦点。 如果不是魏婉儿身份太高,甚至有人想说赖瑶画出来的效果,这份美丽简直能比得上魏婉儿。 但即使不说,魏婉儿也能从大家的眼神中看出她们的想法,一个个毫不遮掩,就差明说了。 虽然魏婉儿也对颜末的化妆技术好奇,但她不可能去问,也不屑去问,只是随着围绕在颜末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魏婉儿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这颜末...... “我家末末开朗大气,就是招人喜欢。”江月坐在座位上,托着下巴感叹了一句,随即看了看魏婉儿,笑道:“魏小姐真坐得住,不愧是大家闺秀。” 魏婉儿僵硬着脸笑了笑,将手中的手帕绞的越发紧了。 好不容易忍到众人的兴趣渐渐没那么浓厚了,魏婉儿才开口说话,“各位,让颜姑娘歇歇吧,我们这次茶话会可不止化妆一个节目哦,快回来,还来不来下一局了。” 既然作为主办者的魏婉儿都这样说了,众人哪有反驳的道理,于是也就顺着魏婉儿的话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魏婉儿满意的笑了笑,眼睛看了眼颜末,又继续开口:“下一局是画画,既然颜姑娘精通化妆技术,让人的样貌气质都能大变,想必对画画也分外精通吧。” 颜末和魏婉儿对视一眼,“那要看什么样的画了?”她对给疑犯做速写还是挺精通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快让我出场,有人觊觎我家末末了! 第58章 素描 魏婉儿心中不屑, 她觉得这不过是颜末的托词罢了,颜末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怎么有精力去学琴棋书画, 不然也不会在大理寺,和一群男人混饭吃。 说到底, 颜末如今的身份让这些贵女们很是瞧不起,之所以请颜末来参加茶话会, 不过是看在邢陌言的面子上。 问完这句话后, 魏婉儿就不再和颜末搭话, 而是先招呼其他人玩起来,说是茶话会,这画画也简单,主要在于玩,所以让众人画些有趣的,但说简单,也很考验一个人的绘画功底,同时怎么画的有趣, 也考验一个人的脑力。 在场哪个都会点琴棋书画,就连江月也会,所以将每个人桌前的茶杯餐点撤下去之后,下人们直接给每人桌子上放上了绘画的工具和纸张, 然后一个个展示,看最后谁画的新奇有趣,画工也不错, 谁得到的花束最多。 颜末看着摆在桌上的毛笔,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她的字在邢陌言魔鬼般的训练下有着飞速的进步和成长,但是让她拿毛笔画画还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末末,你要怎么画?”江月凑过来问道,她手里拿着毛笔,这会儿正在转着玩,桌上那张白纸上画了两只鸳鸯,见颜末看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最近一直缝这个图案,所以比较拿手。” 颜末揶揄的看着江月,顺手从自己带来的小包袱中拿出一个碳条,“我用这个画画。” “那末末你要画什么?”江月也没看过颜末画画,对此还是很好奇的。 颜末眨眨眼,“画完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这幅画送给你,可别嫌弃啊。” 被颜末这么一说,江月更好奇了。 不过一会儿就轮到她展示了,所以尽管好奇,江月还是正回身子,自己画自己的,虽然江月没想过拿到最多的花束,但也不想丢人,不过她知道自己画的鸳鸯并不新奇有趣,不过就是画的传神罢了。 邵安行提着画笔到处甩着玩,也不画,转而和邵安炎去说话,“你还真画的下去。” “为什么画不下去。”邵安炎头也不抬的反问道。 邵安行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邵安炎停顿了一下,抬头看邵安行,“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你为了什么,我就是为了什么。”邵安行意有所指的笑着说道,眼神在颜末身上瞥了一眼,“挺有趣的,不是吗。” 邵安炎眼神冷淡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再理会邵安行。 ................................................. “颜姑娘,画的如何了?”阮林看向颜末,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亲身体验过颜末的化妆技巧,觉得很神奇,所以阮林对颜末的绘画也很好奇,而且看颜末画的还很认真。 “颜姑娘,你竟然没用毛笔?”阮林看过去才发现颜末手里拿的不是毛笔,“那是什么?” 颜末抬起头,“这是我自己做的炭笔,因为我的绘画手法用这个比较合适,我不会水墨画那种。” “哦?”阮林扬扬脖子,还是看不清颜末桌子上画的什么东西,“那你画完了吗?” “快了。”颜末笑笑,又低头勾勒上几笔。 一旁的魏婉儿听到两人的交谈,听着颜末说自己不会画水墨画,勾起嘴角笑了笑,心想颜末竟然不用毛笔作画,那作出来的画能有什么看头,用毛笔画画可是最基础的,再看一眼颜末手中的炭笔,魏婉儿心中的不屑更甚。 这样想着,魏婉儿嘴上却是说道:“颜姑娘,我们也很好奇呢,你画完赶紧给大家看看吧。” “对啊,竟然不用毛笔作画,真不知道你能画出什么东西来。”刘青玉捂着嘴笑道。 江月瞪了刘青玉一眼,如果说魏婉儿是笑里藏刀,刘青玉对颜末的看不起可是丝毫不加掩饰。 颜末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在她看来,刘青玉一个才十六七的小丫头,实在不值得和对方怄气,不然不仅显得自己格局太小,也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但颜末不知道,就是她这种态度,才更让魏婉儿和刘青玉生气,如果沉不住气和她们叫嚣起来才好,可这种笑一笑就过去,仿佛她们的行为都被看透了,而且都幼稚的可以,懒得和她们一般见识一样。 事实上颜末也确实懒得和她们一般见识,一来是年龄比这几个小丫头大,二来是多年的警队生涯,颜末什么没见过,根本不想将精力浪费在女人之间的斗气上面,她能来茶话会,也就是让对方看看邢陌言身边的女人,足有能和对方比肩的实力罢了。 相比起女人对颜末的敌视,在场的男人们,对颜末最多是好奇,毕竟能让邢陌言留在身边的女人,就足够他们好奇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能力了。 颜末一开始展示的化妆技术,在女人看来可能想的最多的是对自己颜值上的改变,但是在邵安炎和邵安行等人看来,这样的化妆技巧,甚至比易容术还要神奇。 试想一下,哪方势力没有在对方势力安插过眼线,如果这个眼线能够学会自然改变自己样貌的手段,做好遮掩不在话下,一个人甚至能换多种身份,对一方势力而言,这样的眼线足以带来更多情报。 更何况改变容貌,还不止这一个作用。 易容术本就不容易学,而且制作过程复杂,相当于重新造了一张脸,将□□覆在自己的脸上,短期还可以忍受,但长期佩戴却叫人无法忍受,更别说□□还会让人显得僵硬,根本到不了神乎其神的地步,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察觉到异常。 但颜末却用短短的时间改变了一个人的样貌气质,且化妆手法是前所未有的,不仅操作简单,用时短,而且画出来的效果也非常自然,这比易容术要有效许多。 有魏婉儿和刘青玉的“宣传”,颜末这里吸引了很多视线,也许是刚才颜末展现的化妆技术太神奇,对于颜末的绘画,众人也好奇的很,纷纷想要看颜末画出来什么东西。 江月也跟着凑过来,“末末,画完.......” 还没说完,江月一声惊呼,捂着嘴惊讶的看着颜末桌子上的画。 “像吗?”颜末笑着看江月,“是不是很可爱。” “天啊,末末。”江月眼睛发亮的看了一眼颜末,伸手将颜末桌子上的画拿起来,放在自己面前仔细欣赏,“太像了吧,这是我和诚均哥哥?好可爱,我想让人把这两个做出来。” “哎,江月,你别净顾着自己看,赶紧给我们大家看看。”阮林好奇的不行,尤其是看到江月的反应,更想看颜末画的如何了。 江月轻哼一声,这才将颜末的话转过来,面向众人,“看,给你们饱饱眼福,是不是很不错!” 只见画上最显著的中间位置画着两个人,这两人一看就是江月和钟诚均,因为画的分外传神,虽然只有一种颜色,但线条与线条的搭配之间,将人的脸部轮廓,阴影,甚至眼睛的神采都画了出来,简直神了。 而且有趣的是,在两个真人般的画像下面,还有两个像小娃娃的画像,可是这两个小娃娃也能一眼就看出来是江月和钟诚均的缩小版,而且两个小娃娃还互相面对面,弓着腰,噘着嘴,好似亲吻一样,看起来亲昵又可爱。 恐怕刚才江月说的可爱就是这两个小娃娃,脸蛋鼓鼓,大眼睛,大脑袋,小身子,处处透着憨态可掬,确实非常可爱,已经有好几个贵女惊呼起来,看着两个小娃娃眼睛冒光。 “有趣有趣。”阮林拍着手,眼睛发亮的看着颜末,“这是什么画法?还是两种画法,一种似乎将真人拓印在了画纸上,另外一种画法真的好可爱,而且将钟诚均和江月的神韵都拿捏到位了。” “上面那个叫素描,下面这个叫漫画。”颜末摸摸鼻子,她素描画的好,纯粹是为了做好侧写,好更精准的抓到犯人,有时候人的手可比电脑拼人像要快多了,还有漫画,不过是她感兴趣学的罢了,不是多精通,只能画画简单的人物,除了人物之外,她对其他东西的画法并不精通。 但即使如此,也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开了眼界,毕竟这样的画画方式,在大瀚朝还从未出现过。 江月美滋滋的拿着画纸,眉眼一挑,看向魏婉儿和刘青玉,连问两人这画好不好看。 刘青玉哼了一声,“不过是取巧罢了。” 江月白了对方一眼,“那有本事你也画一个,画出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在纸上,看看你行吗。” 刘青玉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魏婉儿只能僵硬的笑着大圆场,“颜姑娘这幅画是挺有趣的,不过大瀚朝的画作讲究以形写神,气韵生动,倒是和颜姑娘的画作不一样。” 这还是暗讽颜末取巧而已,绘画造诣根本不高。 江月都气笑了,“你就说有不有趣就行了,这场不是比的谁有趣吗,又不是看谁的画作高深,不过我加末末的绘画造诣不高,那就说这种谁都能画出来咯,想必魏小姐琴棋书画如此出众,一定能画出来吧。” 魏婉儿笑笑,心里呕的要死。 “好了。”颜末笑着拍了拍江月的手:“我的确不会大瀚朝传统的画作,会这种画法,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抓捕犯人罢了。” “这已经比任何画法都珍贵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众人看过去,发现在小厮的带领下,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邢陌言:我来了我来了 第59章 震慑众人 来人是谁, 有魏婉儿的父亲,也有邢陌言和钟诚均等人。 刚才说话的就是邢陌言。 “诚均哥哥!”江月看到钟诚均能出现在茶话会,表情立即高兴了起来。 颜末看到邢陌言出现在这里, 也满脸都是笑容,再加上邢陌言刚才那句话, 真的觉得没有比这更让人舒心的事情了。 不过颜末舒心了,魏婉儿可不怎么舒心, 她看到邢陌言维护颜末, 脸上虽然还在笑着, 可心里说到底不怎么舒服,尤其是邢陌言来到这里,直接走到了颜末身边。 一副站在颜末身边保护对方的样子,这样的画面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魏婉儿站起来,走到她父亲身边,笑着看了眼邢陌言,问道:“父亲,你们怎么过来了?” 魏丞相笑着开口:“有事情和刑大人商议, 商议完了,听说你们在这里开茶话会,加上邢大人的未婚妻也在这里,想要接他未婚妻回去, 我就领着刑大人过来了。” 魏婉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了一下,“未婚妻?”大概觉得自己声音大的有些突兀,停顿了一下, 魏婉儿又继续解释道:“我们是听闻刑大人有了一个心仪的女子,可这才多久,怎么刑大人就有未婚妻了,父亲,可别是你乱说啊。” “当然没有。”魏丞相拍拍魏婉儿的手,眼神慈爱的看了魏婉儿一眼,他当然知道魏婉儿对邢陌言有益,可邢陌言从来没有回应过,都是自家女儿一头热,这确实很让人无奈,而他为了女儿,也暗示过邢陌言,不过邢陌言拒绝的很干脆,所以魏丞相也不希望女儿继续将心放在邢陌言身上了,这才快速给予否定,只希望自己女儿能够尽快对邢陌言死心。 魏丞相看了邢陌言一眼,由他说,不如由当事人开口更来的肯定准确,更何况当事人就在这里,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邢陌言笑了笑,牵起颜末的手,“没错,末末就是我的未婚妻。” 说完,转头看颜末的反应——这件事邢陌言还未和颜末商量过,但他觉得以他们两人的默契,如今他在这里宣布了,颜末会出现的反应,绝不是否定自己。 果然,颜末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但等邢陌言说完之后,环顾周围人惊讶吃惊的表情,颜末就笑开了,回握住邢陌言的手,肯定的点点头,朝邢陌言笑起来,似乎很幸福于邢陌言能这样宣布。 见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否认这件事,就是铁板钉钉了。 邵安行嗤笑一声,眸子眯起,仔细打量了两人,随即偏头看向邵安炎,就见邵安炎在低头喝茶,这动作掩盖了他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究竟如何。 宣布了一个大消息,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唯一脸上神色不好看的就是魏婉儿了,魏丞相在魏婉儿身边叹了口气,拍着魏婉儿的肩膀,让魏婉儿将这块心结放下来。 魏婉儿抿着唇,看着手牵手站在一起的两人,怎么看怎么刺眼,突然冲动开口道:“刑大人,我有个问题想问刑大人。” “婉儿?”魏丞相皱眉看向自己的女儿,表情有些不赞同。 但魏婉儿却一意孤行的看着邢陌言。 邢陌言看过来,脸上对着颜末的微笑平复下来,对着魏婉儿平淡道:“魏小姐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我就是想要知道,颜末出身平凡,既不是官僚子女,也不是富人之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样貌也没有多出众,为什么刑大人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婉儿!”魏丞相对着魏婉儿沉下脸,直接呵斥道:“你说话太无礼了!赶紧给我道歉!” 魏婉儿咬着嘴唇,一幅倔强委屈的样子,就是没有开口道歉,仍旧强撑着:“我就是想知道,不然......不然我......”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她魏婉儿是京城第一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世家子弟想要过来提亲,她从来都没有答应过,长这么大,只对邢陌言一人有意过,却屡屡遭受挫败,如果是这样还好,可邢陌言却眨眼看上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子,至少在她看来,颜末哪里都不如她,就算颜末会的那些,在魏婉儿看来,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也没有多少用。 周围人听了魏婉儿的话,瞬间哗然,都互相看了看身边人,想看对方是否和自己的表情一样,有的惊讶于魏婉儿的大胆,有的则赞同魏婉儿的话,在她们看来,虽然颜末是有些能力,但还不能够和她们相提并论。 邢陌言沉下脸,看着魏婉儿低声道:“魏小姐的意思是,末末配不上我?” 魏婉儿面对邢陌言冰冷的视线和表情,有些瑟缩,但还是梗着脖子,颤抖的点点头,“我是觉得颜末和你不太配得上。” “那你觉得谁配得上我。”邢陌言突然轻笑一声,但眼底却没多少笑意,“你吗?” 听到邢陌言最后轻飘飘两个字,其中毫不在意的态度,甚至有些嘲讽的感觉,魏婉儿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我好歹也是丞相之女,也是京城公认的第一美女,论才情,论样貌,哪点配不上你?” 见魏婉儿越说越离谱,魏丞相气得不行,就想差人直接将魏婉儿带走。 “魏小姐,你是很优秀。”这时候,颜末突然开口,笑着看魏婉儿,“但你的这些名号对于陌言而言,并不是他需要的,丞相之女?陌言成为大理寺卿,靠的不是任何人,靠的是他自己,哪怕邢太傅,他都没有靠过吧,你们在场哪位敢说,陌言靠的是自己的外公,才成就如今的大理寺卿之位?” 邵安炎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颜末,又看向邢陌言,声音低沉道:“谁都没办法质疑邢陌言的实力,他能走到如今位置,靠的完全是他自己的出众能力。” 颜末看向魏婉儿,“那请问魏小姐,你的丞相之女身份,又能给陌言带来什么?权势?地位?这些陌言自己没有能力拿到吗?再者说,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对陌言而言,就更没有用了,他不是一个虚荣的人,恕我讲话直白,难道陌言取回一个第一美女在家里,为了好看吗?” “你——”魏婉儿眼睛通红,有些委屈,更多是气愤,但她不知道该反驳什么,“那你呢?你又哪里比得上我?你有哪里配得上他?” 颜末摇了摇头,“首先,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我不需要跟你做对比,我为什么要跟你作对比?你也说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那既然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又有什么可比性,至于我哪里配的上陌言......” 颜末看向众人,神色自信,大气从容,朗声道:“我的身份地位自然没办法和陌言相比,但那又如何,如今我能站在这里,成为大理寺的一员,就说明我有能力,甚至有能力站在陌言身边,站在和他比肩的位置,作为同事,我能助他,我们一同成长,一同迈步前进,有着同样的信念和坚持,就冲这一点,我就足够配得上陌言,他不需要一位当家主母,他需要的是能够和他比肩成长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我。” 如此自信,如此张扬的一段话,听的众人彻底震撼,久久不能言,而邢陌言已经激动到手指发颤,脸上的表情像是见到了宝藏一样,双眼发光的看着颜末。 她那么自信,那么强大,竟然让邢陌言有种想将颜末藏起来的冲动。 ................................................. 茶话会已经过去好几日,可颜末在茶话会上说的那番话,彻底在京城贵族圈子里流传开了,不管大家心里如何想,能说出这番言论,颜末就绝非寻常女人,而邢陌言那天当众将颜末揽在怀里,激动的表情都不加掩饰,也足够证明他对颜末的重视。 魏婉儿用一己之力,成就了颜末,如今谁还敢小瞧颜末。 这个女人不简单,能成为大理寺一员,那出神入化的化妆技巧,惊人的人像速写能力,还有与众不同的胆识和发言,让人没办法不印象深刻。 那天之后,魏婉儿被关了禁闭,说要好好教导一番,至于其他人,颜末就不知道了,这还是江月过来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和她说的八卦,因为这两天,邢陌言经常腻在颜末身边。 按照江月的话来说,这两人就跟个磁铁似的,每时每刻都黏着,眼神偶尔胶着在一起的神色,实在让人受不了。 不仅江月受不了,钟诚均和陆鸿飞也是一副没眼看的表情,他们实在没见过邢陌言如此儿女情长的时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想起颜末在茶话会上的宣扬,恐怕对邢陌言造成了不小的心灵冲击和震撼,导致邢陌言好几天都缓不过,堂堂大理寺卿,都要让颜末变成小男人了。 为此,朱小谷每天都躲着两人走,就怕自己看到邢陌言腻在颜末身边的样子太毁形象,从此房子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了医院,看了一下午病,果然要尽快离职,颈椎问题太严重了,后悔自己拖了这么久没看过颈椎,不然就能早预防了。 第60章 成为我的人 那天茶话会之后, 颜末彻底在京城上层圈子里火了,不管众人如何想,至少颜末那天在茶话会上的发言, 就足够让众人记忆深刻。 一个女子如此大胆有勇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有资格站在邢陌言身边,和当众示爱没有分别, 但关键是邢陌言之后的态度, 只要不瞎, 都能看出来邢陌言分外重视颜末。 郎有情妾有意,只有一个魏婉儿成为了笑柄,成就了颜末的名气。 在那之后,魏丞相将魏婉儿关了禁闭,说要好好教育教育魏婉儿。 颜末对此有些担心,虽然这件事是魏婉儿做得不对,但魏婉儿是魏丞相的亲生女儿,如今虽然是魏丞相亲自将魏婉儿关了禁闭, 但应该也对她和邢陌言有所不满吧。 不过如果能重来一次,颜末还是会选择当众说那些话,不仅仅是宣誓主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邢陌言给了她安全感,她也想给邢陌言安全感。 不是地位高的人,在这段感情中就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 相反,颜末一无所有,无牵无挂,想走自然就能立即离开,所以在这份感情中,邢陌言的不安和彷徨其实同样不少,所以颜末想借此机会,也让邢陌言能安下心来,毕竟感情是相互的,她也想让邢陌言感到开心。 颜末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既然确定了这份感情,那么她自然要好好维护这段感情。 所以这几日,两人感情越加升温,越加蜜里调油。 ................................................. 邢陌言今天在书房忙事情,江月打听好了,特意跑过来将颜末拽走,说有产业需要颜末和她一起巡视,毕竟颜末入股了。 自从上次茶话会颜末展示了化妆技术之后,就有好多贵女私下找颜末和江月,说想要学习化妆术,江月趁此机会,也在自己的店铺里推出了好几款新化妆品,口红色号多了,而且还有新品,比如高光和眼影等,而且还在颜末的建议下,取了很多古风文雅的名字。 这些化妆品一经发售,立即火爆全京城,江月和颜末赚了好多钱。 不过看颜末每天泡在蜜罐子里,忙得都没空和钟诚均约会的江月就非常不满,好不容易趁着两人没黏在一起,赶紧将颜末拽出来了。 好姐妹,就要有难同当。 连续逛了好几家店铺,就算女人再怎么喜欢逛街,也受不住了。 “末末,我们去望香楼吃饭吧。”江月挂在颜末身上,“反正我们有钱了。” 颜末点点头,一想到自己也成了有钱人士,脸上的笑容就掩饰不住,“走,我请你。” “你当然要请我好吗,这几天如果不是我一力承担责任店铺的事情,你哪有机会和刑大人卿卿我我。”江月哼了一声,“还不谢谢我。” 颜末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一路聊天往望香楼走去,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这一幕叫人似曾相识。 “大.....大公子。”江月惊讶的看着从对面走过来的邵安炎。 邵安炎朝江月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颜末,“好巧,又在这里遇到你们。” 颜末礼貌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邵安炎知道邢陌言的真实身份,而她作为邢陌言身边的人,自然不好多和邵安炎说些什么。 但邵安炎显然不想让这个巧合遇见就此过去,彼此问好之后,便邀请颜末和江月去楼上吃饭。 颜末和江月本来就准备在望香楼吃饭,自然不好拒绝,而且碍于邵安炎的身份,也没办法拒绝,只能同意了,只不过和邵安炎坐在一桌,总有些别扭。 邵安炎似乎有心事,吃饭的过程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和江月颜末多说什么,这让颜末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没什么话和她们说,那么在楼下遇到的时候,问个好不就行了。 但是邵安炎却有意请她们吃饭,可是请她们吃饭却又不怎么开口说话。 邵安炎不主动开口说话,颜末和江月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江月不知道邢陌言的真是身份,对于邵安炎的举动自然会有些纳闷,但颜末清楚,所以她也能猜到一些为什么邵安炎会请她们吃饭。 估计有很大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果不其然,在用餐快要结束的时候,邵安炎叫住了颜末,说想要和颜末单独谈谈。 江月惊诧的看了看邵安炎,又看向颜末。 “你先回去吧,月月。”颜末开口道。 江月迟疑了几秒,只能点点头。 ................................................. “末末呢?”邢陌言从书房出来,才发现颜末不见了。 朱小谷正在院子里逗三个小的玩,闻言开口道:“被月月姐拽走了,月月姐还让我给大人带一句话。” 邢陌言走下台阶,坐到朱小谷对面,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什么话?” “咳咳。”朱小谷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邢陌言,小小声开口道:“月月姐说,黏黏糊糊总得有个度,饶了我们这群人吧。” “我们这群人?”邢陌言嗤笑一声,看着朱小谷:“也包括你。” “不不不——”朱小谷连忙摆手,讪笑着道:“哪能啊,大人能和末末姐感情这么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末末姐?”邢陌言品味着这个称呼,“你什么时候和末末这么亲近了?” 朱小谷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都多久了,大人你都叫上末末了,还不允许别人叫末末姐了。 不过吐槽是这么吐槽,朱小谷可不敢当着邢陌言的面说出来这话。 “大人和末末姐都这种关系了,我们是家人,当然要亲近了。” 邢陌言勾起嘴角,满意的点点头。 朱小谷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对了,末末和江月去了多久?”邢陌言又继续问道,忍不住皱眉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江月拽走他的人,也不知道说一声,下次要多给钟诚均找点活儿干。 “去挺久了。”朱小谷眼珠子一转,就知道邢陌言在想什么,“大人,听说月月姐和末末姐去巡视商铺了,她们两个估计要在外面吃,可能是望香楼吧,两位姐姐最近挣了不少钱呢。” 邢陌言一挑眉,放下茶杯,想了想,站起身道:“我出去转转。” 朱小谷目送邢陌言远走,抱住扑过来的豌豆,啧啧两声,“我的小豌豆啊,大人真的栽了啊。” “大人栽了?”小豌豆咬着手指,往门口望了一眼,虽然已经望不到邢陌言的身影了,“大人跌到了吗?” “哦不不不,看到大人刚才的样子了吗,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朱小谷叹口气,语重心长的摸了摸小豌豆的脑袋瓜,“再强大的男人,也总是有弱点的。” 豆芽跑过来,挺起小胸脯,“我就没有弱点,我很强大。” “是吗。”朱小谷嘿嘿笑了两声,哈着手,去挠豆芽痒痒,“让我来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豆芽痒的直笑,一旁的蒜苗也加入了进来,一片欢声笑语。 陆鸿飞从门口路过,听见里面的笑声,探过头瞧了一眼,见一个大孩子和三个小孩子玩的开心,笑着摇了摇头,嘴角挑起,“也许该和陌言提一下,是时候给三个孩子起名字了。” ................................................. 包厢里就剩下颜末和邵安炎两个人,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邵安炎才开口:“陌言都告诉你了吧。” 颜末:“不知道殿下说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邵安炎勾起嘴角笑了笑,声音微微有些低沉,“颜末,不要和我装傻。” “就算陌言都告诉我了,又能影响到什么?”颜末反问道。 “你能帮他。”邵安炎眯起眼睛,“你手里的那件武器,以为藏的很好吗?” 颜末心下一震,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当然不会,不过我相信陌言。” “相信他能保护你?”邵安炎逼问道,“也许邢陌言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殿下在吓唬我。”颜末神色平静的看着邵安炎。 邵安炎沉着脸不说话。 “退一步说,就算陌言自身难保,我也会站在他身边保护他。” “保护他?”邵安炎皱起眉,随即嗤笑起来,“你对他倒是不离不弃。” “这不是应该的事情吗。”颜末理所当然道。 两人对视着沉默下来,邵安炎目光入水,沉的像深潭一样,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而颜末面容镇定,即使对面的人身份尊贵,气氛紧张,也没有让她露出一丝惶恐的表情。 邵安炎看着颜末,突然叹息了一声,放缓语气问道,“如果我能允诺你任何想要的,只要你能离开邢陌言,你愿意吗?” 颜末皱起眉,“殿下这是何意?我想我刚才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我是皇子,而邢陌言现如今还未恢复皇子的身份。”邵安炎沉声道,“也许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恢复皇子的身份。” “那又如何。”颜末反问道,“我在乎的也不是邢陌言的身份地位。” “看来你好像还不明白。”邵安炎勾起嘴角,“皇子身份意味着什么,你清楚吗?就算邢陌言是我们的兄弟又如何,他一朝不恢复皇子身份,只要权利地位在他之上的人想要动他......” 邵安炎凑近颜末,低声道,“那简单的很,一旦邢陌言自身难保,那他能护你周全吗?颜末,成为我的人,我能护你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学了好多治疗颈椎的动作,虽然颈椎没法按,但按摩了肩膀,简直爽死了,终于舒服了些,哈哈 第61章 我的女人 邵安炎这话说完, 颜末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邵安炎说的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之后,就一个想法:这人有病? 算来算去,她和邵安炎好像也没多少交集, 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颜末有自知之明, 自认为自己除了力气大点,吃的多点, 长的还算凑活外, 也没其他优点了, 就算在这个时代显现出什么能力和特别来,那也是沾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光,再别的就没了。 邵安炎好歹是大瀚朝的皇子,要说邵安炎真的看上她,颜末怎么都不可能相信,无非是涂个新奇吧。 此时邵安炎的目光就像是利剑一样,直刺过来不打弯,让颜末避无可避, 只能迎头而上。 “殿下,我想你也有些事情不明白。”颜末伸手扣住桌面上的茶杯,“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并不需要别人护我周全, 哪怕有什么是我力不能及的地方,我宁愿和陌言一起面对。” 说完,手放下, 茶杯碎成了两半。 邵安炎眸光一冷,“你在给我示威?” “并不是示威,只是想让殿下看看。”颜末看着碎成两半的茶杯笑了笑,“我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捏碎茶杯实在算不上什么,甚至在我看来有些好笑,就像殿下刚才说那番话。” 在邵安炎越加冰冷刺骨的目光中,颜末好似根本没有感觉一样,将碎掉的茶杯一推,目光清凌凌的直视邵安炎,“我就乐意待在大理寺,就乐意查查案子,捉捉贼,平生没多大追求,殿下您地位高不可攀,我可攀不起,我恐高,攀上去得去半条命,那是赔本的买卖,我又不傻,坚决不干。”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好像谁先挪开目光,就认输了一样。 邵安炎多大来着?好像和她差不多大吧,这样一个年轻人,在现代社会就是刚出茅庐的大学生,她是自己上学早,家里没人,需要自己早独立,所以能跳级就跳级,能早出来工作就早出来工作。 本以为她的人生就足够励志了,没想到来到这里,还有比她更励志的人生,邵安行比邵安炎还要小吧,这么大的孩子都要争权夺势了,果然古代皇权都是吃的人。 静默中,邵安炎的眉头逐渐皱起,“你那是什么眼神?” “啊?”颜末眨眨眼,发觉自己刚才于无形中泄露出了一丝丝怜悯。 “你是铁了心要跟着邢陌言了?”邵安炎平复下内心因为颜末那样的眼神而产生的波动,将心底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又开口问颜末,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颜末叹了口气,“殿下何必这么执着,我应该说的很明白了。” “希望你不要后悔。”邵安炎垂眸在刚才碎裂的茶杯上,“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就跟这个茶杯一样,想要修好也不可能了。” 颜末笑了笑,假装不知道邵安炎说的是什么事情不可挽回,将话题偏到茶杯上,“茶杯坏了,再买新的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江月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邢陌言。 “末末呢?”邢陌言看江月独身一人,颜末并不在她身边。 江月缩了缩肩膀,觉得邢陌言见到只有她那一瞬间,表情立即冷了下来,虽然一开始也没什么表情,但现在大概就是一汪冰水冻成了冰块的状态。 “末末......”江月在心里直抓狂,她要怎么说,难道说末末单独和邵安炎在一块儿?这多让人误会,如果邢大人以为末末水性杨花就不好了。 见江月支支吾吾,邢陌言就差从头顶冒烟释放冷气了,“末末到底在哪?” “末末和大殿下一起,在望香楼......” 话还没说完,邢陌言就越过江月,径自往望香楼的方向赶去。 江月回望邢陌言的背影,咬着嘴唇有些犹豫,半晌,提着裙子也转身跟了过去,只因为她才说到末末和邵安炎在一块,邢陌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回事,难道大殿下会对末末不利?江月一时间想了很多,简直心慌慌。 可千万别出事情啊,不然她要愧疚死。 ................................... 春天悄悄过去,天气渐暖,绿树葱郁浓阴,有人家的红蔷薇爬了满墙,从墙沿儿探出头,微风拂过,花脑袋晃了晃,恋恋不舍的掉下几片花瓣,飘飘悠悠落在路过的人头上。 颜末晃了晃脑袋,从头上晃悠下几片火焰红的花瓣,正要伸手去接,就听见有匆忙的脚步声赶来,随即被拥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熟悉的味道涌入鼻尖,颜末瞬间放松了肩膀,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没事吧?” “接花瓣也有事?”颜末笑着问道。 邢陌言松开颜末,低头仔细看了下怀里的人,又再低头看了眼两人脚中间躺落的花瓣,“你还有闲心赏花。” “那花好看嘛。”颜末摸了摸鼻子,绕过邢陌言胳膊,探脑袋去看后面跑过来的江月,然后又缩回来看邢陌言,“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邢陌言轻哼一声,“你胆子倒是大,自己一个人和邵安炎聊的愉快吗?” “还行,还行。”颜末嘿嘿笑了两声,见邢陌言神色不对,立即伸手怀抱住男人精瘦有力的腰身,偷偷冲着邢陌言背后的江月摆摆手,然后一心一意安抚心上人,“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江月舒了口气,拍拍胸脯,心想邢陌言果然是小题大做,末末能有什么事情,大殿下又不是大黑熊,又不会将末末怎么样。 见两人之间没她什么事,江月撇撇嘴,只能虚无的来,又虚无的回去了。 这条赏花的路没多少人,邢陌言竟然为爱行偷盗之事,仗着自己个子高,抬手揪了朵蔷薇花,郑重其事的戴在了颜末头上。 “好看。” 颜末伸手抚了抚画,惯常大大咧咧的性格,走路风风火火,此时迈着步子,竟然感觉头重脚轻,脖子有些负担了,不过也是甜蜜的负担。 被心上人说好看,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足够让脸颊羞红。 两人手牵着手往大理寺走,颜末歪头看邢陌言,“你不问吗?还是等着我告诉你。” 邢陌言勾起嘴角,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这不就是答案吗,你还在我身边。” 颜末停下脚步,讶异的看着邢陌言,“你知道大殿下对我......” 邢陌言:“能猜得出来,他对你很感兴趣。”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颜末好笑的看着邢陌言,竟然早就知道这件事,还不告诉她。 见颜末追文,邢陌言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被问得急了,就强硬的将颜末抱在怀里摇晃,嘴上也强硬道:“不许问。” 堂堂大理寺卿,在线被迫撒娇,也是难得了。 颜末忍不住笑:“告诉我怎么了。” “你非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颜末眨眨眼,“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散发了无敌魅力才引起了堂堂大皇子的兴趣。” 邢陌言眯起眼睛,突然问:“最受京城贵女们青睐的可不是邵安炎。” “哦,难道是二殿下?”颜末装的好像自己根本没参加过那次针对她的茶话会一样。 见颜末这样,邢陌言气笑了,伸手捏住颜末的脸颊,一扯,气道:“你都迷住全京城最优秀的男人,你魅力还不大?不用再借邵安炎知道自己魅力有多大了。” “噗——”颜末捂着肚子,伸手捶是邢陌言胸膛,“全京城最优秀的男人,也亏你说的出口,要脸不要啊。” “不要了。”邢陌言看颜末笑的眼角飚泪花,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三分无奈七分宠溺,“要什么要,只要你别跟我打听别的男人,脸面不要也罢。” ........................................... “皇上要见我?” 那次和邵安炎别过之后,第三天,颜末就被召见了。 召见的人是大瀚朝的皇帝,也是邢陌言的生父,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召见她,颜末想也知道,恐怕这次召见不会那么平顺。 “我会陪你一起。”邢陌言握住颜末的手,“不用担心。” 颜末摇摇头,“倒也不是担心,只是这次皇上召见我,难道只为了我和你在一起的事情吗?” “没有那么简单......前段时间,大臣们上议皇上,说要立储君。”邢陌言低头垂目,神色似有些凝重,“邵安炎和邵安行这些日子斗的厉害。” 颜末一下子想了很多,“那皇上在这个时候召见你和我......” “我的身份几乎要掩盖不住了。”邢陌言轻笑出声,声音却没有多少温度,眼里的神色像淬着冰,“也难为他想着法儿让邵安炎知道我的身份,如今,估计邵安行他们也猜的差不多了。” 听邢陌言这样说,颜末一想就能想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心口立即紧了紧,“皇上想利用你牵制住邵安炎和邵安行?他难道不想立储君?”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曝光邢陌言的身份。 邢陌言这回笑的真心实意,伸手亲昵的捏了捏颜末的脸颊,“你怎么这么聪明,我才说几句,你就想到了这么多,真不愧是我的女人。” 颜末脸颊发红的拍掉邢陌言的手,“你还说笑!” 第62章 甜蜜 时间也许真的能冲淡一切, 但似乎冲不淡当今皇上的权利之欲,为了打压儿子们争权夺势,竟然利用已经没了皇子身份的邢陌言, 难道这位皇上一点不觉得愧疚吗? 也许是愧疚吧,至少这人对邢陌言好的没话说, 但就和对待邢陌言母亲一样,一旦碰触了那条底线, 什么爱情亲情都要靠边站。 颜末将自己搭在邢陌言怀里, 放松整个身体, 脸颊靠着邢陌言坚硬宽阔的胸肌,都挤变形了,嘴唇在反作用力之下朝外微微撅着,眼神涣散的发着呆,无声叹了口气。 邢陌言心神震动,只因他们两个确定关系以来,颜末还从来没露出这么依赖他的样子,让邢陌言心生摇曳, 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邢陌言低头看着颜末,目光停留在微微撅起的红润的嘴唇上, 手指蠢蠢欲动,想要上去拨弄两下,不, 两下可能远远不够。 颜末唔了一声,紧了紧环抱住邢陌言的双手,又使劲往邢陌言的胸膛里蹭了蹭,跟初学钻地的钻地鼠似的,蹭的有那么几分不熟练,但表达出来的依赖和亲昵,已经足够邢陌言热血沸腾。 邢陌言抱着颜末,松了觉得不够,紧了又怕弄疼怀里的宝贝,被颜末蹭的,心软成水了,一戳就能冒出来,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陌言,天气开始热了。”颜末在邢陌言怀里低声道。 邢陌言茫然的嗯了一声,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刚想回一句今天太阳很大。 “天热,我会担心你会不会中暑,下雨,我会担心你有没有带伞,会不会被浇成落汤鸡,早中晚的时候,我会担心你有没有吃饭,饿没饿肚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会担心你有没有盖被子,会不会着凉。” 颜末在邢陌言怀里抬起头,迎着邢陌言目光灼灼的眼神,“每一天,每一个月,每个季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都会担心你,在意你,关心你,陪着你,所以不要难过,有我在。” 是不是天空的太阳落下来砸在他心脏上了,为什么这么灼热,烫的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心脏的位置前所未有的欢腾起来,刺激的他眼睛都发红了。 “末末。” 才一出声,就发觉嗓子已经干哑,邢陌言只能将颜末紧紧的抱在怀里,让颜末听他的心跳,感受他是如何激动,如何为她这番话而心神动荡。 普普通通的一番话,竟然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这是你说的,你要遵守。”邢陌言低声放着“狠话”,嘴唇却轻轻印在颜末的额角。 密密匝匝的亲吻逐渐往下,吻过连弧度都让他心动的眉毛,长长的眼睫,印着他身影的明亮眼眸,小巧的鼻尖,泛着晕红的脸颊,一直到他最肖想的地方。 舌尖触碰缠绕,所有的感官全部集中在彼此交接的地方,像是想将所有的热情都融化在彼此的触碰之中,前所未有的激动和爱恋,要将人融入骨血的力道,连空气都好像发热了,空气中的水分都快要变成水蒸气了。 颜末的大大咧咧,胆气和豪放在此时此刻全都不见了踪影,小女儿仪态显露无疑,无力的滑在邢陌言怀里,呜咽着快要哭了,事实上,眼角已经不由自主的躺了泪水,臊的只能紧紧揪住邢陌言的衣服,借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这样下去不行,显得自己多丢面子,但邢陌言的攻势太猛,她根本来不及调整,只能任由邢陌言带着,被迫接受邢陌言带给她的所有感觉。 感觉腰背上的手逐渐不安分起来,再这样下去,可就真要擦枪走火了,颜末强撑着支起拳头,锤了邢陌言一下,结果却换来更猛烈的攻击,连拳头都被人握住在了手里。 大手完全包裹着拳头,毫不掩饰的昭示着反抗无用的力量对比。 此时此刻,颜末的力气输出已经一败涂地。 真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能让眼前历来冷静的男人彻底失去理智,心里说不得意,那肯定是假的,想必任何谈恋爱的人,看着自己爱人为自己失去理智,都是得意又窃喜的吧。 硬的不行来软的,颜末另一只手抚在邢陌言背后,安抚着拍着对方,这样的效果更显而易见。 邢陌言依依不舍的松开颜末,大拇指抚在颜末的嘴唇上,给她擦了擦。 两人对视,脸上都红的可以。 邢陌言抬头望天,清了清嗓子,还是哑着声音,“都怪你。” 颜末:“?” 看着邢陌言耳朵都红了,颜末好脾气的点点头,抿着有些红肿的嘴唇,试图掩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还没掩盖成功,对面人已经失败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盖不住,明晃晃的暴露在了阳光底下。 没关系,反正都脸红着,谁怕谁。 两人对视着,又抱在了一起,空气似乎都充满了腻人的味道。 .............................................. 爱情能带给人强大的支撑,哪怕到了等级森严的皇宫,颜末都无所畏惧,甚至还能仗着胆子悄悄打量高高在上的皇上。 上一次见到这位皇上,距离甚远,瞧不清楚,此时书房里只有三个人,皇上仔细打量着颜末,颜末自然也不甘落后。 再怎么保养得当,脸上的皱纹也掩盖不住,鬓角白发丛生,是人,都抵挡不了衰老,哪怕高高在上的人也如此。 难怪邵安炎和邵安行开始争权,不安分起来,也难怪皇上变得如此心急,甚至不惜利用他亏欠了这么多的邢陌言。 皇上打量过颜末,又将目光放在邢陌言身上,眼神透着慈爱,“颜末能成为你的助力,倒也不错,不过终身大事,还会要有媒妁之言,听父母之命,魏家那位魏婉儿就足以配的上你,到时候一个主内,一个跟在你身边帮你,岂不是很好。” 一说话就惊天暴雷,颜末握紧手,虽然相信邢陌言,但皇上这话着实让她不舒服,而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她还没办法出声反驳,憋气的很。 邢陌言目光微冷,嘴上道:“陛下大概理解错了,臣这辈子只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选定了谁,也就认定了这个人,不会另娶他人。” 皇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你是朕的儿子,将来要恢复皇子身份!身为皇子,你的正妃必须......” “必须什么?”邢陌言抢白道:“关于是否恢复皇子身份,臣之前已经给出答案了。” “你!”皇上气急,身手点了点邢陌言,“是否恢复皇子身份,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皇上看向颜末,神色和缓下来,但嘴里的话,明里暗里都在告诉颜末,你这样的身份不适合成为邢陌言的正妃,要识大体,邢陌言必须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哪怕他不反对,邢陌言的身份一朝得到正名,其他人也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 软刀子嗖嗖的,颜末脸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都快气笑了,这可真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可以。 原来召见她,是这个目的啊,明着为难她,实际上是在暗地里威胁邢陌言。 走出皇宫的时候,邢陌言整张脸都黑的可以,估计是憋屈的很了。 颜末握住邢陌言的手,轻轻晃了晃,“别气。” “我不气。”邢陌言捏了捏陷在自己大手里的小手,“放心,他说的那些话不会成真。” “嗯,我相信你。” ............................................. 从听完皇上那番话之后,颜末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目前非常弱小,面对邵安炎的时候,还能开口拒绝,那恐怕也是邵安炎没有动真格吧,毕竟人家可是堂堂一个大皇子。 但当时颜末却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意识到了,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可是在皇上召见她之后,颜末这才发现,那次在望香楼里,邵安炎说的话有多对,当权者如果真的要对她做些什么,她根本无力反抗,也许有邢陌言在,不用她承担什么,但颜末并不想成为邢陌言的负担。 连续几夜,颜末都没怎么睡觉。 精神状态不好,被时刻都密切关注颜末的邢陌言发觉了,得了空,逮到颜末就问怎么回事。 颜末支支吾吾的没说出几句话,想要搪塞过去。 邢陌言眯起眼,“你是不是想让我晚上去你那里?” 颜末瞪了眼邢陌言,“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要问那么多嘛。” 这种撒娇抱怨的语气语调前所未有,听的邢陌言内心激起了浪花,底线一退再退,退的没边了。 叹了口气,邢陌言无可奈何的低头啃了口颜末,“你就拿捏我吧,让我对你没办法。” 颜末嘴角的笑意涌上来,抑都抑制不住,“放心,我有分寸。” “别让我担心你。” 颜末嗯嗯几声,乖巧的应承着,晚上还是该咋样咋样。 不过也确实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有分寸,熬了几夜,也就停了,拿着几夜呕心沥血画好的图纸,找到了邢陌言。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颜末捏着图纸,脸上的神色非常认真,“你确定不想要恢复皇子身份,不想要皇位吗?” 邢陌言笑了下,“那你想当我的正妃,当我的皇后吗?” 颜末皱皱鼻子,“上次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我一个,恐怕我会面临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不想。” “那我也不想。”邢陌言走到颜末身边,握住颜末的手,“皇权于我而言太恶心,我母亲就是死于皇权之下,所以我不愿,我也不想你以后面临各种问题和刁难。” “可是如果你不争,我们永远都处在被动的地位。”颜末提醒道。 “那怎么办。”邢陌言勾勾嘴角,低头看了眼被颜末攥在手里的图纸,“我家小娘子已经想好应对办法了,是吗?” “谁是你加小娘子!不要乱认关系。”颜末红着脸嘟囔一声,然后将图纸拍在邢陌言胸口,“主动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只能被我拿捏住,但我不能被任何人拿捏住,东西给你了,事情要办好,听到没。” 趾高气扬的下了命令,接收命令的人甘之如饴,将图纸一卷,也不看,而是抱住怀里的人,忍不住亲了又亲,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知道就行。”颜末轻哼一声,嘴角泛起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关心,相信之后一切会顺顺当当的! 第63章 揭露身份 这几日京城谣言四起, 风潮暗涌,自从上次和巫蛊之祸有关的案子出来之后,牵连甚广, 谣言四起,但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又被提起。 只不过这次提起的不是这个案子和巫蛊之祸的牵扯, 而是当年被巫蛊之祸牵连的那些人, 听说死去的一位贵妃其实生下了龙子, 皇上近日有心想认回当年的孩子。 又有人说,当年的巫蛊之祸有诸多冤情,贵妃皇子都是无辜的,还有许多无辜之人,均是顶替了别人的罪名,替别人受的罪,至于这别人是谁,不可说, 不可说。 种种风言风语,不仅没被禁止,还越传越起劲儿,也不知道这操盘之人是谁, 恐怕是谭浑水,有心之人都在其中摸鱼搅局。 提起流落民间的皇子,难免就要猜测这皇子究竟是谁, 是什么身份,如今过的如何,对外讨论最多的便是如今这位皇子。 颜末和邢陌言都心知肚明,关于皇子这则消息是皇上放出来的,看样子,皇上是铁了心想要认回邢陌言,不过其他消息,比如巫蛊之祸的冤假错案等等,便是他们放出来的,有如此好的机会不利用,按岂不是傻了。 在谣言愈演愈烈的时候,时机终于到了,皇上开始着手恢复邢陌言的身份,先是有大臣提出最近的谣言,随即皇上便下旨令人查,这一查,就查到了邢老爷子身上,邢老爷子自然站出来证明事实。 不过是演戏罢了,当今皇上想要恢复邢陌言的皇子身份,名正言顺,不管谁纵有千般想法,也只能听之任之,至此,邢陌言的皇子身份被揭露,全朝震惊。 算下来,邢陌言比当今大皇子还早出生一月有余,是正经大皇子没错了,而且这么多年,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成长,还年纪轻轻做了大理寺卿,果然是皇家血统,如此优秀。 尽管内心震惊震撼,但在朝为官的哪个不精明,很快就适应了邢陌言的皇子身份,改口那叫一个快,而邢陌言则顶替了邵安炎的头衔,成了大皇子,邵安炎则是二皇子,而邵安行,自然排到了第三的位置,这一变故,也着实让人花费时间适应了一段时间。 对于邢陌言身份的转变,邵安炎和邵安行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有心之人便清楚,恐怕皇家之人早就清楚了邢陌言的真实身份,如今这不过是昭告天下罢了。 邢陌言恢复皇子身份后,被赐名为邵安陌,身为皇子,已不适合承担大理寺卿一职,于是便指定陆鸿飞为大理寺卿,而皇上为了补偿邢陌言,封邢陌言为端王,这可是第一位受封的皇子,可见其荣宠正盛。 邢陌言和陆鸿飞,钟诚均交好,这两人一个是现任大理寺卿,一个是定国公之子,两人背景都不低,加上邢陌言自己身后便站着一位太傅,且自身能力不弱,身份一经恢复,便有人开始示好,毕竟相比起其他两位皇子,邢陌言这位皇子的竞争力也不弱。 于是有了邢陌言的加入,本来针锋相对的局面,更显混乱,而皇上对此乐见其成。 邢陌言成了王爷,在朝堂上有其他事情要做,且忙的很,就算他不找事,邵安炎和邵安行的党羽们也等给他找事,而颜末,则在大理寺又接连处理了好几起漂亮的案子,逐渐被人知道,加上陆鸿飞重用颜末,且给颜末也升了职,也是大理寺的女捕头也算是出圈了。 在此之前,邢陌言皇子身份刚揭露的时候,他和颜末的事情也被传了开去,除了津津乐道皇子和一个平民女子的感情之外,大多数人并未将这段感情当一回事,甚至乐完就抛诸脑后,根本对颜末这个人不甚在意。 另外那群京圈贵女们,心思又开始活络了,毕竟邢陌言之前哪怕不是皇子身份的时候,都足够让人“垂涎”,如今邢陌言还有身份光环加持,不仅是这群京城贵女,连其家人都恨不得扒上邢陌言。 那场茶话会上邢陌言的表态,也在邢陌言成为皇子之后,被众人遗忘,现在不同往日,邢陌言如今的身份地位,颜末如何配得上。 堂堂大理寺卿的地位,众人就觉得颜末配不上,更别说如今邢陌言成了皇子殿下,甚至是当朝被封的第一位王爷,于是众人再一次没将颜末放在眼里。 对此,颜末并未有多少在意,她自己清楚与邢陌言的感情如何就行了。 虽然现在邢陌言很忙,她也很忙,但两人都会抽空见面,几乎每天一见,如果见不着面,邢陌言也会写信,写小纸条给颜末,相比起来,好似邢陌言更没安全感一样。 颜末有时候都觉得好笑,笑着问邢陌言,为什么生怕她跑了一样,每天见面不够,还要给她写小纸条。 邢陌言对此很委屈的表示,他在这里有根,有家,但颜末却无根,什么时候不见了,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那你给我一个家啊。”颜末红着脸看邢陌言,伸手抱住对方,叹息了一声,道:“谁说我在这里没根,这不正抱着吗。” 邢陌言喉结滚了滚,哑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 “悔什么。”颜末装傻。 “悔婚。”邢陌言说完,又快速回道:“是你说要我给你一个家,那就是同意嫁给我了。” 颜末无奈抬起头:“你还挺会绕弯,能绕到这里也是可以。” 邢陌言勾起嘴角,不仅厚着脸皮,脸上还挺得意。 虽然被邢陌言绕着弯把自己给送出去了,但颜末也没反驳什么,而后越加有干劲儿,她一个有手有脚有能力的人,凭什么就配不上邢陌言,就要给那些人看看,究竟是谁配不上。 但成为大理寺的女捕头还不是颜末的目标,她的野心绝不仅仅如此。 有现代文明加持,颜末又是警界精英,所会颇多,如今在大理寺任职,且有邢陌言和陆鸿飞等人在背后支持,还有什么不能拿出来的。 但有些小改造,并不能引起太多的注意,真正让人注意到颜末的,是邢陌言拿出来□□改进图。 大瀚朝有□□,但□□并不比箭好用多少,射程不远,发射起来也麻烦,但这张图纸上的□□,却完全摒弃了现有□□的缺点,让□□成了真正强大的杀伤性武器。 而这份图纸,虽然是邢陌言拿出来的,却出自颜末之手。 借由现今的大皇子,颜末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才知道,原来邢陌言成为皇子之后,也从未远了颜末,但也有人觉得,颜末也许就是凭借此,才能紧抓着邢陌言不放。 不论如何,身为一介女子,颜末却能给出这样的图纸出来,她的能力让人无法忽视。 图纸奉给皇上,皇上大喜,因近期边塞又有战事传来,如若将□□改进,交由边塞战士使用,定能让他们的战力防御升级,这如何让人不喜。 有了这份图纸,皇上对颜末也算是另眼相待,虽然还没松口颜末和邢陌言的事,但却对颜末大加褒奖,并且因颜末屡破奇案,还又将颜末升了职,如今已位列大理寺少卿之下。 因邢陌言的大出风头,邵安炎和邵安行彼此之间偃旗息鼓,邵安行一党将矛头对准邢陌言,想要磋磋这位新晋皇子的风头。 只不过邢陌言的风头不是那么好磋的,哪怕之前邢陌言皇子身份没被揭露,和朝中一些大臣们关系也都不错,如今邢陌言身份地位稳固,加上还是大皇子,储君还没立,那些大臣们又不傻,自然有很多向着邢陌言。 不和邵安行斗了之后,邵安炎却没有反过来对付邢陌言,他和邢陌言等人的关系如何,朝中有很多人都清楚,也因此觉得邵安炎可能在乎之前的关系,不好真正的撕破脸,但肉眼可见的,邵安炎和邢陌言等人还是不怎么联系了。 要说能力才干,邵安炎也不输给邢陌言,只是少了一些邢陌言身上的果敢狠决,甚至不如邵安行来的果断,虽聪慧有能力,但仍旧稍显稚嫩。 这边斗的如火如荼,边塞战事却有些吃紧,□□还没批量打造出来,边关的情况已经有些严峻了,等不及要申请皇上派兵增援。 令人惊异的是,邢陌言竟然在这个时候抽身而出,上请带兵去边关。 如今皇上虽然还没有表态,但谁都知道这个阶段是立储君的关键时期,可这个关键时期,邢陌言竟然要带兵去边关?哪怕手里能握有兵权,可边关距离这里如此遥远,到时候京城发生什么事情,传到边关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更别说还要赶回来。 邢陌言这是脑子不对,突然搞这出? 可皇上竟然也答应了。 对此,朝臣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邢陌言已经要退出京城纷争的局面,那就且看邵安炎和邵安行两位皇子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辞职了,终于离开了,开心的明天要去吃烤肉! 第64章 谈崩 邢陌言要走, 且皇上已经允了,这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一打听, 不仅邢陌言要走,随行的人竟然还有颜末。 一个女人去边关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位新任皇子不会脑子发昏, 为了女人就不要其他了吧。 这样想的不在少数,在这个节骨眼上远去边关, 还要带一个女人, 怎么看都有种退让的意味。 外面的人如何想, 颜末和邢陌言都不在意,此时颜末有些头疼的看着抱着她哭的江月,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呜哇——”江月哭的肝肠寸断,好似生死离别一样,“末末啊,你怎么能狠下心肠离开我,你这一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我好舍不得你,不然我干脆和你一起去了吧。” 钟诚均忍着江月在颜末怀里挥洒泪水,听到最后一句实在忍不住了,赶忙将江月拉了回来, “去什么去,你倒是舍得我了。” 江月抽抽鼻子,瞥了眼钟诚均, 小声嘀咕,“我就这一个好姐妹。” “你还就我一个未婚夫呢。”钟诚均气不过,他觉得颜末去了边关也好,这位姐姐女扮男装的时候,成天吸引江月的注意力,不过两人倒是注意保持着距离,结果等恢复女装之后,距离什么的都没了,要不是颜末后期和邢陌言腻在一块儿,他少不得要吃味。 想着这些,钟诚均看向邢陌言,“你这一走,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时常通着信。” 虽然刚开始知道邢陌言皇子身份的时候,钟诚均的确惊讶,但也很快就接受了,邢陌言非池中物,成为天家之子,好似也是应当的。 “一定。”邢陌言点头。 陆鸿飞在旁边笑道:“你这一走,直接拐走了颜末,大理寺该缺人了。” 邢陌言将手按在陆鸿飞肩膀上,“大理寺有你,辛苦了。” 在他身份被揭露的时候,陆鸿飞知道后,并没有像钟诚均那样吃惊,想来多少有些猜测,如今陆鸿飞任大理寺卿,也是邢陌言和皇上极力推荐,有他在,大理寺仍旧会成为邢陌言的拥护。 临走前,陆鸿飞约邢陌言在一处说话。 “你想好了吗?”陆鸿飞低声道,并未将话说的太明白,但他清楚邢陌言一定能懂。 “我对那个位置无意,但如若没有退路,坐不坐都无妨。” 陆鸿飞有些迟疑道:“邵安炎呢?他现在没有动作,不代表以后没有。” “所以我不会将主动权让出去。”邢陌言拍拍陆鸿飞肩膀,“放心,若有那么一天,我们两个需要针锋相对,也不会叫你们为难。” 陆鸿飞摇头,叹息道:“你心里有底就好。” ................................................. 行进在边关的路上,颜末和邢陌言都坐在马车里。 “二殿下还未表明态度?”颜末躺在邢陌言怀里,一边看书,一边问道。 “他若是同意和我们合作,未来就算登基为皇,也不安稳,怎么可能这么快表明态度。”邢陌言轻声道,语调不甚在意,仿佛说的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颜末叹了口气,“也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有你在,邵安炎就算做了皇帝,也不会安心。” 邢陌言伸手勾住颜末的一缕秀发,眼眸有些幽深。 从邢陌言怀里抬起头,颜末微微皱眉,“我觉得让他同意和我们合作,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如果他到最后仍旧不愿意,也不愿意相信你对那个位置没有念想,那我们......” “你想如何做?”邢陌言低头问道。 颜末挑了挑眉,“我先前说自己讨厌麻烦,但麻烦找来,我也不惧。” “如此甚好。”邢陌言勾起嘴角,低头吻了下颜末的额头,“现在说什么还都有些早,先走着吧。” 还有一点邢陌言没说,他虽然不执着于皇位,但他不允许有人觊觎颜末,若是邵安炎登上皇位,愿意与他合作还好,若是他有其他心思,想着不该想的事情,那便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正如颜末所说,他也讨厌麻烦,但如果麻烦找来,他也不惧。 ........................................... 自从端王去了边关,京城似乎逐渐恢复了平静,加上端王到边关后,打了两场胜仗,带回来不少喜讯,除此之外,颜末的名字多次被提起。 “听说了吗,那位颜军师,多亏了有她在,派出去潜伏的人一个都没被发现,打探消息众多,甚至于那扭转战局的消息,多亏了这位颜军师。” “不仅如此,边关现在用上的改进□□,也多亏了这为颜军师。” “还有还有,听说这位颜军师有一暗器厉害非常,一次行军,那哧部的哈达王亲自埋伏,结果被颜军师爆头了,哈达王可是草原上的神箭手,连我们的大将军都着了道,结果竟然死在了颜军师手里,真叫人唏嘘啊。” “是啊,这位颜军师还是个女流之辈,当初被端王带着去边关,还以为端王......咳,没想到端王早有谋略,竟早就看出了颜军师有奇才。” “啧啧,你们是不知道,颜军师在京城大理寺的时候,办案手段也是一等一的好呢。” ................... 邵安炎听着下人汇报近日京城的各种传言,神色越发晦暗不明,半晌,摆手让人下去,自己倒了杯茶喝着。 邢陌言和颜末去边关已经有半年多了,这短短半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正想着,下人又过来传报,说是三殿下来了。 邵安行进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壶酒,“二哥在喝茶?喝茶有什么意思,不如来和我喝杯酒。” 邵安炎瞥了邵安行一眼,没有说话。 邵安行笑笑,自顾自坐在邵安炎身边,拿着空茶杯给邵安炎倒酒,“二哥听闻最近京城的传言了吗,那个颜末,可真叫人刮目相看,往往能带来意外之喜,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邵安炎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目光冷淡的看着邵安行。 邵安行并不在意邵安炎的脸色,笑着喝了口自己带来的酒,这才道:“二哥不是挺属意颜末的吗,结果人家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那位大哥去了边关,不仅如此,有颜末在,我们那位大哥在边关可是混的如鱼得水啊。” 邵安炎掀起眼皮看了眼邵安行,“大哥在边关如何,靠的都是他的能力。” 邵安行嗤笑一声,“你倒是向着他,也是,在他还没成为皇子的时候,你们两个的关系是很不错,可是他成了皇子,还是如今的端王,你还指望着他和你亲近吗?” 面对邵安行的嘲讽,邵安炎只垂下双眸,并未搭话。 邵安行眯起双眼,凑近邵安炎,低声道:“二哥,你知道边关百姓都怎么说我们那位大哥吗,他可是深得民心啊。” “那又如何。”邵安炎低声道。 “那又如何?二哥这是要和我装傻到底了?”邵安行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将装满酒液的茶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明明先前只是你和我两个,结果突然冒出个邢陌言来,还是来势汹汹,你听听如今京城里的声音,那颜末在邢陌言身边,可没少出力,都传到京城里来了,现在百姓们一片叫好声,你难道就不着急?” “那又如何。”邵安炎还是这句话。 邵安行怒极反笑,“好,好,看来二哥是铁了心要和我装傻到底,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好了,不过我奉劝二哥一句,你若不和我联手先将人扯下去,以后小心后悔。” “就不牢三弟费心了。” 邵安炎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彻底惹怒了邵安行,邵安行一拍桌子,气的转身离开了。 待邵安行离开之后,邵安炎拿起装满酒液的茶杯,将茶杯里的酒泼在了地上,低声道了句:“不伦不类。” 谁都没想到去了边关的大皇子,竟然有一飞冲天的气势,如今京城两位皇子还没造出一番实业来,大皇子在边关已经答应了好几场胜仗,这就不得不让人唏嘘了。 想来当初大皇子去边关的决定,竟然是有远见有谋略的,一时间,邢陌言又进入了京城众人的视野,而有些人开始急了。 夏日已过,秋季来临的时候,皇上得了风寒,一病不起,病去如抽丝,这场病断断续续的,好了之后,皇上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精力不太好了,看样子是有意要选储君出来。 邵安炎和邵安行都开始接触朝政,而皇上也没有明确表现出来要选哪位皇子,一时之间,朝廷上众人心思各异,都在想着要如何站队。 而这时候,皇上一道诏书下来,说要叫邢陌言回京。 边关战事虽然在邢陌言的带领下不太吃紧,但情况也不是很乐观,这个时候让邢陌言回来,谁也拿不定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吃了烤肉,好好吃,后天去吃火锅,我的美好生活开始了 第65章 成亲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颜末站在邢陌言身边, 看着他手里的圣旨问道,“现在京城形式不好,边关形式也不好, 皇上这个时候把你叫回去,又想让你牵制另外两个皇子, 难道他就不担心边关的形式又糟糕起来?” 邢陌言冷笑一声,“他能担心什么, 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底下的位置。” 将圣旨扔到一边, 邢陌言转头给颜末整理下披风, 虽然现在还没入冬,但边关已经冷起来了。 细细打量颜末,在边关这半年之久,颜末变化之大,让他这个时时刻刻都在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相比起在京城的时候,在边关的颜末,更是将自己的真性情释放了出来。 光彩照人, 锋芒毕露,果决干练,时常让人移不开眼睛,也让人越来越有危机感, 生怕有太多的视线聚集在颜末身上,怕有太多的人开始注意到这个宝贝。 邢陌言低叹一声,伸手掐了下颜末的脸蛋。 “你干嘛?”颜末揉了揉自己的脸, 看着邢陌言的神色,失笑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邢陌言埋头在颜末肩膀上,沉默着撒娇,“真想把你藏起来,不想带你回京城。” “为什么?”颜末不解的歪头,伸手捏着邢陌言的耳垂。 他们两个有许多亲昵的小动作,在边关这段时日以来,两人的感情越发好了。 邢陌言哼了一声,却没说为什么,不想解答,是因为不想让颜末知道,她现在的气质品貌,足以让京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感兴趣,邢陌言都能想象得到,等颜末到了京城,得吸引多少人的视线,这让他想想都觉得郁闷生气,无法接受。 还是当皇帝吧,虽然要面对的麻烦太多,但至少皇帝的女人没有人敢觊觎。 邢陌言在心理阴恻恻的想着事情,耳垂突然被颜末重重捏了一下,更觉委屈,不由微微抬起头,无声询问谴责着。 “你知道你这个大脑袋有多重吗。”颜末推了推邢陌言的脑门,“快起来。” 邢陌言:“......”委屈到无以复加。 看着邢陌言一脸“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的表情,颜末微笑着拍拍对方的狗头,并让对方赶紧去处理事情,不管怎么说,圣旨已经下了,就算拖着不动身,早晚也得回去,所以边关的事情要事先安排好。 .................................................. 许是着急将邢陌言召回来,皇上竟然接连下了两道圣旨,无法再耽误下去,邢陌言只好带着颜末赶回京城。 京城门口,江月拉着钟诚均早就等在了那里,急不可耐,“我还以为末末还有段时间回不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好想她。” 钟诚均哼了一声,“幸好这个时候回来了,不然我们的婚礼又要往后拖。” “还生气呢?”江月回头看钟诚均,脸上笑嘻嘻的,“我不是想让末末也参加我们的婚礼吗,而且不是末末,爹爹也不可能这么快同意我们两个成亲。” 这倒也是......钟诚均咂咂嘴,无话可说。 临走的时候,江月和颜末秉烛夜谈,又谈到了她和钟诚均的婚事,又说了她爹爹的担忧,颜末好一顿劝说加解说,让江月意识到她爹爹真正的隐忧是什么,于是回去越加孝顺,也和自家爹爹谈了心,不仅如此,也让钟诚均几次表态,于是江翰林终于松了口。 江月的钟诚均的婚期定了,就在年底,正巧颜末和邢陌言回来了,不然两人还想将婚期拖一拖,反正好日子时常有,如果不能让颜末和邢陌言参加婚礼,总归会留下遗憾。 城门口终于出现了两人的身影,江月神色一亮,立即朝马上的人招手。 时隔半年之久,颜末连骑马都熟练了,坐在马上英姿勃发,看上去好令人心动。 江月捧着微红的脸,“我家末末真是帅极了。” 钟诚均气的伸手掐江月的后脖子,但也不得不承认,颜末真是变化很大。 临街的茶楼二楼,邵安炎站在窗户后,看到熟练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的颜末,还有对方明媚的笑容,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这半年来,每每回想起颜末这个人,都让他有种心痒难耐的感觉,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女子让他牵肠挂肚,邵安炎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至少,他清楚自己想要得到颜末。 ................................................ 翰林院掌事的女儿和定国公之子要成亲了,这可是京城一大盛事,听说不仅朝廷显贵要去参加婚礼,就连皇上都赐了不少礼物下来,几位皇子也要去参加婚礼。 距离婚礼还有几天,这几天,颜末一直都住在江月这里,陪着江月,帮忙准备江月婚礼的一些东西。 婚礼服上的一些花样都是江月自己缝上去的,手指头都扎了好几个洞洞,按照江月的说法,虽然技艺不佳,但自己亲手绣的样式,看着就是喜欢。 江月还给颜末准备了一套衣服,听颜末说过伴娘服,她就起了心思,竟然准备了一套桃粉色的衣裙,看的颜末眼角直抽抽。 “不管,反正那天你必须穿这套裙装。”江月理直气壮的抱着颜末的胳膊,“是你说无条件支持我的,还有,那天我要末末你给我化妆。” 颜末有些怀疑,“我还从来没穿过桃粉色的衣服,能好看吗,会不会有些奇怪。” “能有什么奇怪的。”江月摸摸床上摊着的桃粉色衣服,“这样式可是京城近非常流行的大摆裙,你穿上肯定好看,而且大皇子都回来了,你一点不心急啊,京城那些贵女们,可都准备起来了。” “嗯?”颜末偏头去看江月。 江月嘟着嘴,“我都打听过了,明明是我成亲,结果那些来参加的女人们,竟然都开始做新衣,买胭脂水粉,其心可诛!是想要在婚礼上抢我风头吧,想勾引谁呢。” 颜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人抢了你的风头。” “嗯嗯。”江月喜笑颜开的抱着颜末,“我可都听说了,在边关有好几次多亏了末末你出神入化的化妆技巧,派出去好几个卧底,打探来不少消息,还有你那些卧底技巧,以及问话手段,听闻撬开了不少硬骨头的嘴。” 好一通吹捧,让颜末都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京城传了这么多消息。” “毕竟去边关的可是位皇子。”江月小声道:“如今大皇子在边关的种种表现已经被人看在了眼里,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你,你们究竟如何打算,若还是像之前那样想置身事外,恐怕也不行了。” 形式不由人,最怕你不想,却没人相信。 半年之前,颜末想的有些简单了,哪怕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愿多往坏处想,可是在边关经历了很多事情,很多险情,见过许多苦难悲情,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时代,强权才是一切。 以往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躲避麻烦虽然可能会轻松,但不可能轻松一辈子。 也就邢陌言能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想通。 “真是个大尾巴狼。”颜末低声道。 “嗯?”江月不解的看着颜末。 颜末摇摇头,“要如何做,我听陌言的。” “末末,你要当贤妻啊。”江月笑着调侃道。 “不是当不当贤妻的问题,而是他想的远比我深远。”颜末惯用现代人的思维想事情,潜意识想要追求平稳,所以当初她想的是,既然邢陌言对那个位置没有意愿,也许可以和邵安炎合作。 可就像当初离开时她说的那样,也知道邵安炎不可能愿意身边有威胁在,可她那个时候到底还是有些优柔寡断,想不明白。 邢陌言想的明白,但从未反驳过她的话,因为他懂她,知道给她时间反应过来,很多时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他们想要自由,主动权就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这个主动权,最显而易见的就是那个位置。 可永远被拘在深宫里,就是她想要的吗? 也许当初犹豫不决,也是因为她潜意识不想一辈子都在深宫里吧。 这些不愿,颜末还未和邢陌言谈过,因为现在的形式由不得他们任性,稍有不慎,就要付出性命的代价,所以颜末不想让自己这些想法打扰到邢陌言的决定。 轻轻叹了口气,颜末托着下巴有些发愁。 ............................................ 婚礼当天,颜末穿上桃粉色的衣裙,给满身红衣的江月细致的化着妆,心情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而江月不仅激动,还显而易见的紧张,手帕绞在手中,已经皱皱巴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接亲的队伍就要来了,到时候就要接你去定国公府了。”颜末看江月紧张的不行,还故意提醒对方。 “末末,你还吓我。”江月咬着唇,视线左右晃了晃,“我爹呢?” “听说在外面哭呢。”颜末忍不住笑,刚才江翰林过来着,就站了一小会儿,看着江月穿着大红嫁衣,眼眶蓦地就红了,话说不出来,转身就走了。 江月衣着繁琐,不好动弹,颜末就跟了出去看看情况,听丫鬟说江翰林正躲在假山后面,疑似在抹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让陌陌当皇上,两人都不是这样的性格 第66章 欺辱 听闻自家爹爹哭了, 江月也红了眼眶,要抹眼泪,结果颜末一句小心妆花了, 又让她把眼泪憋回去了,想想, 还是妆容最重要,她今天可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江老爹不值得ORZ。 看着江月穿着新娘嫁衣, 盖上盖头的一刹那, 颜末也有些恍惚, 来这里已经很久了,结交了要好的姐妹,如今姐妹都要结婚了,可真是让人唏嘘。 外面吹弹奏乐,显然是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颜末回过神,让江月的奶娘照看好她,自己提着裙子跑出去, 看到假山后的江翰林,开口招呼了一声。 “新郎官来接人了。” 江翰林浑身一震,抬手把眼泪抹干净,挺直背脊, 立即朝门外赶去。 话说新郎官来这里要接走新娘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过五关斩六将呢。 颜末笑着的跟在后面, 等着看一会儿江翰林怎么为难钟诚均。 邢陌言和陆鸿飞也跟着迎亲的队伍来了,此时就站在门口,两人都笑着看钟诚均满头大汗的折腾,兄弟情谊是什么,这时候早忘得一干二净。 颜末绕过江翰林和钟诚均,跑到邢陌言身边,跟着一起看热闹。 邢陌言自然而然的拉起颜末的手,低声道:“娶个亲这么费事。” “怎么,你嫌费事?”颜末歪头看邢陌言,“如果轻易娶到手,那就不珍惜了。” “怎么会。”邢陌言捏颜末手心,侧头认真看着对方,“能答应嫁给我已是不易,怎么会不珍惜。” 颜末微红了脸,轻声嘟囔,“谁答应嫁给我了。” 邢陌言笑着不说话,只拉紧了颜末的手。 陆鸿飞站在旁边瞥他们两个,默默拉远了点距离。 ............................................ 大喜的日子,就算江翰林想要为难人,也不可能一直为难下去,最后还是被邢陌言和陆鸿飞劝住了,好让钟诚均接了新娘子。 去定国公府的路上,颜末想要骑马,但邢陌言死活不肯,非要把颜末塞轿子里。 “人家新娘的轿子在前面呢,我也进轿子里算什么话。”颜末就纳闷了,回京的时候,她也是骑马来的,怎么就没见邢陌言不乐意。 邢陌言皱着眉,偏头看了颜末一眼,还是坚持想让颜末进轿子。 “你别闹了。”颜末拽着邢陌言的衣袖晃了晃,“我坐轿子真不合适。” “那也不能骑马。”邢陌言憋出一句来,眉头皱的可紧,像是忧心国家大事一样。 “难道你要我走着去定国公府?跟你们马屁股后面?”颜末实在没忍住,踹了邢陌言一脚,“你要是点这个头,咱们近期别见面了,我怕我家暴你!” “不是......”邢陌言被踢了,还有些委屈,又没法说什么,只能有些气急败坏的扯住颜末的袖口,“这个裙子到底是谁给你的?我不记得你有这么鲜嫩的裙装,穿起来像什么样子。” “不好看吗?”除了大红色,颜末确实很少穿鲜嫩颜色的衣服,现在想想,好像大红色的衣服她也很少穿了,她对衣服不怎么上心,平日里都是邢陌言买给她,好像确实也没有这样颜色的衣服。 邢陌言低哼一声,“好看什么,招蜂引蝶的。” “嗯?” “有没有衣服换掉?” 颜末眯起眼,“没有!” “那就走着去......”邢陌言见颜末的脸色,连忙补充道:“我陪你一起。” “你可别闹了。”颜末推了推邢陌言,“赶紧上马走人了。” “不行——” “不就是吃醋了。”颜末斜睨邢陌言,“再说不行,不给你留面子了。”当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邢陌言被威胁着闭上嘴,半晌跟上颜末的脚步,小声道:“非得说出来干什么。” 颜末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身后的人,径自翻身上马,粉白色的裙摆随惯行飘扬,颜色鲜亮,衬的穿衣人也越发让人挪不开眼,也衬的邢陌言的脸色越发醋意盎然。 好不容易到了定国公府,见到一圈人盯着颜末看,其中还有站在首位的邵安炎,邢陌言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他就知道。 在京城里,美貌有什么稀奇的,除非真跟天仙一样,史上绝无仅有的美貌,才会叫人觉得特别,不然京城这些公子哥儿,什么样的美貌没见过。 牡丹花,月季花,杜鹃花,别管什么花,只要是京城养的名种花,这些人都见的多了,所以稀奇的霸王花一旦出现,就越发让人挪不开眼。 这是最特别的那个,绝无仅有,如果能采摘到手,得让多少人羡慕。 若邢陌言还是以前大理寺卿的身份,少不得要被人打趣,果真是有先见之明,有眼光,知道这朵花有多珍贵,提前采摘到了手里。 还好他现在是皇子,也是王爷,往那里一站,携着颜末的手,就没人敢多说什么,眼神也不敢太放肆,只不过颜末今天难得穿了一件粉白色的衣裙,张扬的色彩与柔和相结合,虽矛盾,但也奇异的杂糅在一起,飞扬又艳丽,还带着女儿家的粉嫩和美好,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就像吃人的霸王花突然柔顺起来,有了能靠近过去的空档,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撩拨。 邵安炎的目光从颜末出现开始,就一直没挪动过,眼神放在颜末身上,像是品评着什么,衡量着什么。 “二哥,颜末今天这装扮很好看,对吧。”邵安行凑过来说道。 邵安炎这才挪开目光,瞥了邵安行一眼。 邵安行摸着下巴,砸吧嘴,“我也觉得今天这身装扮不错,咱们大哥平时藏的还挺紧,没想到颜末穿这样颜色的衣裙别有一番趣味。” “够了,别说了。”邵安炎皱紧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为什么不说。”邵安行恶劣的笑起来,“你刚才眼神在人家身上都挪不下来了。” “邵安行!”邵安炎低斥一声,“闭嘴。” 邵安行冷笑,不理会邵安炎,朝颜末那边走过去。 新娘子被送进定国公府,就没颜末什么事了,此时颜末正站在邢陌言身边,看着周围盛装打扮的贵女们,着实有些头疼。 就像邢陌言防备她身边出现心思不轨的人一样,她也防备邢陌言身边出现的人。 不过再怎么防备,对于一些人也没办法,就比如皇子身份摆在那里的邵安行等人。 “边关水土难道是养人吗?怎么颜末去了边关一趟,回来颜色更加喜人了?” 邢陌言脸色一寒,看着邵安行:“想必三弟是看错了,边关天寒地冻,能有什么好颜色看。” 邵安行笑了笑,转眼看向颜末,“你跟了我大哥这么久,倒是被滋润的越发好了。” “邵安行!”邵安炎从邵安行身后过来,听到邵安行如此不客气的话,脸上的神色着实不怎么好看,“你疯了不成,竟然说这种话。” “我说什么了。”邵安行一抬眸,瞥见邢陌言冰冷刺骨的眼色,心下突然一颤,随即又强颜欢笑道:“不过是大哥身边服侍的人罢了,大哥不会和我生气吧。” 在邢陌言还未恢复皇子身份的时候,他就顶不喜这个人,好似从未将他这个皇子看在眼里过,一点尊重都没有,结果有朝一日,这人竟然连身份都和他平起平坐,更让邵安行无法甘心。 如今借机欺辱颜末,邵安行就不信邢陌言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反驳他的话,否则就是承认了颜末对他而言异常重要,即使颜末如今无法让人忽视,但也不足以成为一个亲王的正妃。 那些大臣们都看着呢。 可下一秒,邢陌言一点犹豫都没有,将颜末拉在自己身旁,寒着脸,从未有过的冰冷神色,冷声道:“三弟大概误会了,末末不是我身边服侍的人,她是我的未婚妻,这一点,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你这样说我的未婚妻,难道还想我不生气?” 邵安行惊异的看着邢陌言,就连邵安炎都有些惊讶的看着邢陌言。 这可不仅表明了颜末对他的重要性,还表明了颜末会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么多大臣在这里,这些大臣们的女儿也在这里,如今邢陌言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表态,难道不怕劝退有心站队的人? 不过不提这些大臣们如何想,邢陌言这算是彻底不给邵安行面子了,邵安行脸上也不好看,气氛一时有些焦灼。 邵安炎看向颜末,就见颜末站在邢陌言旁边,作为当事人,一点站出来说和的感觉都没有,仿佛一点都不在意邵安行会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一样。 他低下头笑了笑,似乎从以前开始,颜末对他们这些皇子,都没有那种卑躬屈膝的感觉,她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挺直腰背,哪怕低着头的说着话,眸子里也没有放进去多少恭敬。 也难怪邢陌言会看上她,这样的女人,不就是翻版的邢陌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要去吃火锅,大早起运动完就开始写,我真是很棒棒了,果然吃就是最大的动力 第67章 一生一世 今天是钟诚均大喜的日子, 颜末和邢陌言都不想将事情闹的太难看,但邵安行言语间对颜末的侮辱,故意挑衅的态度, 也让人无法忍受,不过现在邢陌言当着在场众人表了态, 就直接将邵安行摆在了尴尬的位置。 邵安行还是要面子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 便冷笑着离开了。 等邵安行离开后, 气氛明显好了不少, 不过众人看向邢陌言和颜末的目光明显不一样了。 魏婉儿捏着手绢,在人群外围咬着牙,目光在邢陌言和颜末身上看了半晌,只见这两人形影不离,好似谁都插不进去一样,终究是不甘的咬牙转身,眼不见为净。 晚上洞房还是要闹的,虽然钟诚均一再请求两个兄弟大发慈悲一下, 但作为好兄弟,怎么可能听话,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儿,吃到嘴真的太不容易了, 更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岳父大人。 不过最后众人还是体贴的放钟诚均进了洞房。 这场婚礼闹到很晚,邢陌言都喝了不少酒,状态微醺, 牵着颜末的手往回走,说要送颜末回大理寺,然后自己再回府。 现在颜末还住在大理寺,但邢陌言已经在外建府。 “真好。”颜末想着今晚江月和钟诚均终于成亲,很有些感叹。 “我们会更好。”邢陌言拉着颜末的手晃了晃,这其实是颜末的小动作,如今让他学了去。 颜末抿嘴笑,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两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想要成亲,前提是一切要尘埃落定。 ..............................................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可能也正巧赶上天气越来越冷,那次风寒之后,随着气温降低,这身体不太适应温度的变化,一连好几个月都没好,好点了之后,人看上去也憔悴不少。 近期已经有大臣联名让皇上选立储君出来,为安天下太平,皇上具体如何想不知道,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相当于默认了,于是底下动作越来越频繁。 邢陌言从边关回京,应该算是最有利的竞争者,但他在定国公府说的一番话,着实劝退了不少人,如果不能从邢陌言身边捞到好处,谁又愿意支持邢陌言。 最有利的联盟便是结亲,成了一家人,自然要相互扶持,但如果自家人要被一个外来女比下去,那肯定有很多人不愿意。 不仅这些人不愿意,皇上也不满意,但如今颜末在边关已经闯出了名堂,皇上也不好像之前那样对待颜末,且因为颜末在边关的功劳,还要封赏,不过对于邢陌言的婚事,还是没有松口。 近日京城又流言四起,起因是之前关于颜末的传言,不知道怎么绕到了邢陌言身上,这位新晋上位的端王,为什么在尘恢复皇子身份后,没多久就去了边关,说是皇上心虚又愧疚,不好将人留在身边,于是就让人去了边关。 至于为什么心虚又愧疚,这和当年的巫蛊之祸有关,听说当年的巫蛊之祸有重大冤情,这其中涉及了贵妃和一干重臣,皇上舍弃了贵妃,保下了重臣,就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舍弃了,不过眼看着儿子越长越优秀,比其他两个还要优秀,这不是又起了心思。 皇上想要立邢陌言为储君,所以才找个由头恢复了邢陌言的皇子身份,但因为对不起邢陌言的母妃,所以心虚,不好将人留在身边,便将人派去了边关。 现在让邢陌言回来,不就因为又到了立储的时候了吗。 说得有鼻子有眼,加上半年之前那件和巫蛊之祸有关的案子还是邢陌言办的,所以在半年之后,有关邢陌言的身世和当年巫蛊之祸的冤情,又在京城百姓间流传了起来。 这一次不知为何,传言越演越烈,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更何况当年巫蛊之祸存留下来的老人都还在,亲身口述,更为这传言增添了许多谈资。 皇上名誉受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的几欲昏厥,想了想,决定这件事交给邵安行去处理。 邵安行做事雷厉风行,且当年巫蛊之祸被保下来的重臣里,可是有姚家,所以他处理起来一点情面都没留,很快,传言就被平息下去了。 但重压之下必有反弹,皇上不仅没有给出当年调查的真相,反而直接叫人平息流言,这难道不是心虚了?不敢明着讨论,私下里讨论总行吧。 毕竟当年巫蛊之祸闹的太大,此时出现了诸多疑问,让人没办法放下不说,更有甚者,一些文人还写了文章议论当年的巫蛊之祸。 这些文人的笔杆子更锋利,且觉得他们有功名在身,更是无所畏惧,但邵安行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不听劝,还是绑了几个文人,想借此杀鸡儆猴。 但这就像导火线一样,不仅没起到作用,连先前被镇压下去的流言都翻涌而出,像是要反抗什么一样,讨论的更激烈了。 而还不等邵安行再动作,邢陌言到大理寺申请重提当年巫蛊之祸案子的举动,更是让京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年被抛下的皇子亲自站了出来,说要重申巫蛊之祸,在风口浪尖中挺身而出,一下子得到了众多百姓的支持,那些文人们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对于当年巫蛊之祸种种疑点和抨击如泉水般翻涌而出,一股脑的倾轧而来,让人措手不及。 这下,皇上终于不能置身事外了,将怒火发泄在办事不利的邵安行身上,以拘捕文人为由头,怒斥之后,还勒令邵安行闭门思过两个月,而后,皇上亲自召了邢陌言进宫。 谁都不知道皇上和邢陌言谈了什么,但据说在邢陌言离开之后,皇上在书房摔了一地东西。 因为声讨的势头太大,虽然皇上还没表态,但陆鸿飞也接下了这个旧案。 当天晚上,邵安炎找来了。 “殿下是想为皇上做说客吗?”颜末看着邵安炎问道。 邵安炎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我来这里也算做客吧,不倒杯茶吗?” 颜末笑了笑,走上前给邵安炎倒茶,“看来殿下不是为皇上做说客的。” 邵安炎本来正盯着颜末倒茶的动作,闻言惊讶的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是为皇上做说客,殿下应该没有闲心喝茶吧。”说着,茶也倒好了,颜末将茶杯推到邵安炎面前。 邵安炎接过茶喝了口,勾起嘴角笑了下,“这茶味道不错。” “嗯,我和陌言从边关带回来的,那里的茶和京城有所不同。”颜末顺势回答道。 邵安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放下茶杯,问道:“他人呢?” “要重审当年的案子可没有那么容易,陌言和陆大人他们最近都很忙。”颜末其实也忙,在忙着和朱小谷等人查卷宗,连豌豆三个小的都来帮忙了,随着他们三个越来越懂事,当年的事情,也不可能瞒着这三个小的。 “你也知道不容易。”邵安炎叹了口气,“你们要重审当年的巫蛊之祸,知道会面临哪些阻扰和困难吗?这可不仅仅是不容易那么简单。” “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自然不简单。”颜末轻声道。 “那你们......”邵安炎皱眉。 “难道明知道有冤情,还要视而不见吗?更何况当年巫蛊之祸连累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已经不单单是冤案那么简单了。”颜末正色道。 邵安炎脸色复杂,“你是为了大哥......” 颜末摇摇头,“不是,就算和陌言没关系,我也想把这个案子调查清楚,我们都想。” 邵安炎闭了闭眼睛,“现在好多人都对此避之不及,你和巫蛊之祸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必上赶着扯上关系,哪怕你现在有官职在身,可有人想动你,还是能办到。” 颜末歪歪头,“殿下是在关系我?” 邵安炎手指在茶杯上转了两圈,“还记得在望香楼那次吗,我还是那些话,大哥不适合你......” “那谁适合?你吗?” 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听着不甚高兴。 颜末和邵安炎转头看过去,就见邢陌言走了进来。 “陌言。”颜末站起来,走到邢陌言身边,晃了晃对方的袖子。 邵安炎也站起来,目光直视邢陌言,“你知道如果这次你失败了,不仅不能翻案,父皇对你那点愧疚,估计也会散的一干二净。” “你怎知我就会失败?”邢陌言冷笑着反问,伸手握紧颜末,“不要操心到我身上,不要觊觎我的人,末末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来关心。” 邵安炎脸色难看起来,转头看了颜末一眼,目光又回到邢陌言身上,“她是你的人,可你现在连名分都不能给她。” 邢陌言脸色也难看起来,刚想说什么,就被颜末扯了下手。 颜末看着邵安炎问道:“那殿下可以给我名分吗?” 邵安炎一愣,随即点头,“我......” “殿下给我的名分,是正妃之位吗?”颜末抢先道。 邵安炎皱眉,“我已有正妃。” “可以和离,或者休妻。”颜末平淡的回答道。 “可你......” 颜末:“殿下是觉得我的身份不配成为你的正妃对吗?” “颜末,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的身份不足以......”邵安炎有些急着辩解。 颜末却歪头看向邢陌言,“你怎么看?” 邢陌言从颜末刚才出声问邵安炎的时候,眉头就皱的死紧,此时放松下来,回看颜末,认真回复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给出的承诺不会变,妻子是你,再无他人。” 颜末笑起来,满意的点头,然后看向邵安炎,“殿下,你还不明白吗,陌言不是给不了我名分,如果他不在意我,完全可以给我一个妾的身份,相信皇上不会反对,可是他没有,而是等着机会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身份,而这点,你做不到,更别提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邵安炎神情怔愣住,多少有些震惊,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也许殿下觉得我特别,所以对我感兴趣,但我想要的,殿下给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吃火锅从6点吃到了9点半,回家十点多了,和朋友聊天吐槽八卦,心情好爽 第68章 翻案 邵安行被禁足, 邵安炎则完全不参与这件事,邢陌言成了一些人的靶子,每天呈给皇上的奏折, 十有□□都是在攻击邢陌言,处处为难邢陌言, 就想让皇上将这个事情赶快解决掉,同时也是想试探皇上对邢陌言的态度。 但有人反对邢陌言, 自然也有人支持邢陌言, 以邢老爷子为首的一脉重臣, 坚决站在邢陌言这一边,几方势力胶着,势如水火,还有人两边都不沾。 皇上对于奏折上反对的声音没有加以批判,但也没有支持,仍旧是保持沉默,在这沉默中,大理寺准备翻案, 一些大臣也准备发难。 既然皇上要沉默着看事态发展,也相当于间接放弃支持自己的儿子。 但这些大臣们对邢陌言发难之后,才发现,这位皇子不好对付, 也才想起,邢陌言在成为皇子之前,靠一己之力成为大理寺卿, 年纪轻轻位居三品要员,其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然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颜末在这其中竟然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陈年旧案最不易找线索,但颜末处理过不少这样的案子,经验丰富,加上从现代学习的刑侦手段,探查有一手,在邢陌言等人的协助下,专心探案,果然找到了不少线索。 当年参与巫蛊之祸的那些人,如今都已经老了,甚至有些已经辞官,可他们的后代仍旧享受着福荫,且害怕得来的权力地位都消散干净,因此背地里联合起来,共同抵制。 但这些人根基不稳,很容易就被揪了出来,只要有一家被证明有罪,就说明当年随着巫蛊之祸被处死的人,绝对有一部分是被冤死的,那些冤死之人顶替了如今存活的人,才让其发展至今。 冤有头债有主,事情真相开始浮出水面,百姓都在议论,连皇上都不能阻止了。 有趣的是,这些被揪出来的几家,均是站队邵安行的人,以至于邵安行一党开始慌了。 现在想要拖住邢陌言,只有将邵安炎拉下水才可以,不然一家独大,等邵安炎反应过来的时候,恐怕为时已晚,于是邵安行开始私下里接触邵安炎,不求合作,但只要邵安炎有所动作,就能给邢陌言造成麻烦,拖住邢陌言等人。 其实就算邵安行不去接触邵安炎,邵安炎一脉的人也按捺不住了,邢陌言来势汹汹,虽然看上去是在为自己的母亲及被冤死的那些人翻案,但谁能保证他不是借由这个案子铲除异己,所以他们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有了邵安炎一党的加入,案子纠葛更深。 如今这朝堂风云四起,皇上冷眼旁观,大有借由这次翻案来考察储君的意思,事已至此,只能让事情处理的更好看一些,将重点转移。 众人心知肚明,若是谁把这次的事情处理的漂亮,让皇上满意,估计这储君的位置,就能到手了。 那怎么才能让皇上满意,当然是这次的事情圆满解决的同时,要顾全皇上的脸面,当权者,最忌讳自己的名声威望有损,更何况还是九五之尊。 这样看来,有了邵安炎的加入,这次的案子变了质,成了储君之争,导致邢陌言的优势一下子跌了下去,因为邢陌言坚决翻案,必然要有损于皇上,除非邢陌言及时止损。 但这是不可能的,哪怕前途道路有重重阻碍,也不可能停止。 .................................................... “该死的!现在朝中几个大臣都被处置了,邵安炎在搞什么!难道不知道阻止邢陌言吗?被处置的大臣里,也有拥护他的!看着自己的臂膀被砍断,他难道一点都不着急?!” 寝宫里,邵安行将桌上的茶杯茶壶都扫落在地,脸上盛满了怒火。 “殿下,现在来看,我们一脉受损最严重,恐怕二皇子也有借着大皇子的手,削减我们一脉的意思。”姚正业皱着眉低声道,“反正大皇子现在不得圣意,将我们打击下去,到时候他便可以坐拥渔翁之利。” “那我们要怎么办才好?”邵安行看向姚正业,“当年的巫蛊之祸,姚家不是也有参与?” 姚正业脸色难看的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了。” “你的意思是......”邵安行神色一怔。 “就是我之前和殿下提的事情......” “不行,一旦我们失败,到时候就真的前功尽弃了。”邵安行立即摇头否决。 “殿下!”姚正业严肃脸色,沉声道:“现在我们已经处于劣势,是该放手一搏的时候了,不然等待我们的也是失败!” “可是......” “殿下,现在皇上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姚正业按住邵安行的手,压低声音道:“之前皇上一直拖着没有立储,现在到了不得不立储的地步,已经说明了离皇上退位不远了,如今这个时机,我们必须把握住,不然我们将再无机会!” “......那便依你所言。” ......................................................... 初冬已至,天气渐寒,皇上又病了一场,醒来后,连续三日没有上朝,国不可一日无君,没人主持朝政,几位老臣开始上书,建议皇上尽快立储。 大皇子邢陌言占据了一个长字,二皇子邵安炎却是皇后所出,而三皇子邵安行,虽然非嫡非长,却是皇上的宠妃姚贵妃所出,朝堂除了中立派,基本分为三派,纷争不已。 后宫也动作频繁,皇后和姚贵妃斗的厉害,在后宫争斗中,一位初秋怀上龙子的妃子失足落水,初冬的水虽然还没有结冰,但足够冻人,这位妃子不仅孩子没保住,自己也去了半条命。 皇上震怒,在这个关头死去一个孩子,喜事变丧失,这在皇上看来是不详的兆头,所以下令彻查此事,然后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首先这个妃子一口咬定是皇后所为,因为她和皇后不对付,而种种迹象也表明是皇后派人动的手。 虽然还未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是皇后动的手,但皇上在盛怒之下,还是将皇后禁了足。 邵安炎求到了颜末这里,希望颜末能够帮忙查这个案子,他相信自己的母后是清白的。 邢陌言也同意让颜末调查,说白了,这个事情发生在现在的节骨眼上,还是针对皇后,任谁看起来都觉得有猫腻。 皇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邵安炎让颜末调查的事情。 不到五天的时间,颜末就发现了线索,矛头从皇后指向了姚贵妃,而且经过一番调查,事实真相远不仅如此。 其实这个妃子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自己跌落的,且是故意栽赃给皇后,这一切都是姚贵妃在幕后指使,这个妃子其实是听命于姚贵妃。 颜末之所以发现真相,是在和妃子谈话的时候,发现她神色不对,现代心理学中,人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下意识往右偏,而且除非心理素质超级强悍的人,否则人在说谎时,一定会有所表现。 在现代查案的时候,颜末学过这方面的心理学,所以才发现妃子有问题,后期在查的过程中,也让邢陌言派人暗地里监视妃子的一举一动,果然就发现有问题。 姚贵妃要杀人灭口,为了让真相永远掩埋,决定也让妃子死去,反正落水之后,对方的身体也一直不见好,索性颜末发现了妃子的不对劲,暗地里监视妃子的人,反而救了对方一命。 被主子抛弃,妃子自然将一切托盘而出。 从妃子进宫开始,到受宠怀孕,到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乃至诬陷皇后,竟然全都是姚贵妃一手操纵而成,这种心机手段,以及将皇上玩弄于骨掌中的行为,彻底让皇上怒火滔天,直接剥夺了姚贵妃的头衔,将姚贵妃打入冷宫,若不是邵安行跪了一天一夜,恐怕皇上就会下令将姚贵妃处死了。 但姚贵妃进了冷宫,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因为这件事,邵安行也彻底失宠,再没有资格争夺储君的位置。 唯二剩下的两人,便只有邵安炎和邢陌言,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补偿皇后,没过两日,皇上便下令立邵安炎为储君。 立了储君之后,皇上似乎有些心灰意冷,既然已经有人可以暂代他处理朝政,皇上便想要专心养身体,但身体每况愈下,竟是越来越不好。 有太医来诊断,说皇上可能挺不过这个冬天。 本来是皇上秘密宣的太医,但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现在京城里一直在流传年后太子邵安炎就要登基的事情了。 这些事情似乎和颜末邢陌言等人没有关系,因姚贵妃失势,顺着这条线去掘姚家当年参与巫蛊之祸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以及和姚家有牵扯的那些人,如今都在朝堂上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而且当年亲身参与巫蛊之祸的人,都还没辞官。 有了姚家失势,其余有牵扯的几家,全都人心惶惶,邢陌言和颜末等人趁势追击,又揪出了不少线索。 现在京城流传最广的,除了年后邵安炎的继位,便是当年巫蛊之祸的翻案。 巫蛊之祸有大大的冤情,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些没被揪出来的人,迟早要俯首在众人眼前,姚家不就是个例子吗,此时强撑着不承认,已经沦为了众矢之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颈椎又有些不舒服,晚上没睡好,这几天在调节睡眠作息,真的好难调节啊 第69章 尘埃落定 颜末和邢陌言等人翻案当年的巫蛊之祸, 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当年巫蛊之祸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姚家,谁能想到姚贵妃自己作死, 还连累了家族,导致姚家这么快要覆灭了。 其他几家都人人自危, 如今后路几乎都被切断了,如果这个时候递投名状, 也许结局会好一点, 所幸姚家现在还没倒下, 如果现在不踩着姚家保命,那就没机会了。 除了姚家之外,剩余几家与当年巫蛊之祸的得益者聚在一起,准备投案自首,但还没有所行动,就全部被杀死在家中。 这件事出来之后,震惊朝野,皇上拖着病体, 下令此事交给邵安炎,要让邵安炎彻查到底,同时皇上也意识到,如果再让颜末和邢陌言调查下去, 恐怕朝中附属他的大臣们将要所剩无几了。 这些参与当年巫蛊之祸,被他保下来的人,如今还在朝堂上, 就会受制于皇上,如果人没了,皇上哪还有得用之人? 于是皇上难得上了早朝,在朝堂上狠狠斥责了邢陌言一顿,将大臣惨死的事情都怪在了邢陌言头上,并勒令邢陌言在家中反省。 虽然没有斥责大理寺,但谁都能看出皇上这次是借机发作,也是借由邢陌言敲打他们,所以陆鸿飞和颜末关于巫蛊之祸的调查也只能暂缓。 邵安炎负责调查这些大臣们的死因,结果第三天就遭到了刺杀,腹部中了一剑,还好不是致命伤,但也只能躺在床上,还不能行动。 如今邢陌言被关禁闭,邵安炎重伤卧床,皇上病体有碍,就只剩下了邵安行。 朝中不可无人,有人请求解除邢陌言的禁令,但皇上却反而让邵安行顶上,看样子是真因为巫蛊之祸翻案的事情烦了邢陌言。 ................................................. “今天好冷啊。” “哎,下雪了。” 皇上寝宫门口,两个小太监端着盆子出来,路上忍不住跺脚,嘴里哈着寒气低声交谈。 “皇上又吐了,这吃也吃不下,恐怕......” “嘘,你不要命了,别说出来!” “怕啥,又没人能听到,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宫里怎么这么安静?” “哪里安静了?” “以往咱们走在这条路上,不是会一直碰到轮班的侍卫吗?”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脸色都瞬间变了,以往两人收拾出来的时候,在这条路上都会碰到轮班的侍卫,但现在两人都快将这条路走到尽头了,也没有碰到一队侍卫,这显然不对劲。 这里可是皇宫,侍卫巡视出差错的几率非常小,几乎不可能。 那如今这样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两个小太监想好是怎么回事,外面突然变得一阵杂乱,声音响彻皇宫,仿佛连地面都震动起来了。 “砰——” 端着的盆子落在了地上。 “三殿下带着人逼宫了——” 邵安行身披铠甲,踹开了皇帝寝宫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龙床上,皇上已经坐了起来,想必是听见了外面穿来的动静。 “父皇。” 站在龙床前,邵安行躬身行了一礼。 “咳——”皇上如今已经满是病容,刚开口就止不住的咳嗽,身体撑在床上都有些摇摇欲坠,颤抖着手指着邵安行,“你......你这个逆子,你竟然...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邵安行勾起嘴角笑着,“那又如何,成王败寇。” “你这个逆子!你现在给朕退下!朕......朕还能饶你不死!” “哈,父皇,你是在说笑吗?”邵安行剑尖指地,“我都已经站在这里了,父皇你让我退下?既然已经走到这条路上来了,我就没有退缩的想法!” “咳咳——”皇上捂着胸口,大喘着粗气,“别忘了,朕还有太子,还有......还有安陌,这皇位,怎么都轮不到你!” “呵。”邵安行冷笑一声,“父皇你还不会以为我就直接来你这里了吧,太子已经受了重伤,大哥被你关了禁闭,他们已经是我的瓮中之鳖,你以为他们就能逃得过吗?” 皇上愕然的睁大眼睛,蓦地吐出一口血,伏倒在床上,“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要怪就怪你,父皇,给大哥禁令,让太子查案,这不就给我可乘之机了吗,至于把他们怎么样......”邵安行慢慢踱步走到龙床前,剑尖抬起,“父皇你下去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你——” “砰——” 邵安行惨叫一声,手中的剑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再看他的手,鲜血淋漓,似乎被什么洞穿了一样。 又是接连几声,外面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来人,快来人!”邵安行狰狞着神色,捂着手上的伤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随即,他就愣住了,“你们......你们没死?!” 颜末拿着枪走进来,“我们当然没死。” “不可能!这不可能。”邵安行神色慌乱的看向颜末身后的邵安炎,瞳孔一缩,“你不是重伤在床吗?为什么......” “是受伤了,不过不严重。”邵安炎走到龙床前,将皇上扶起来,“父皇,你躺在床上歇着吧。” “你们——”皇上也满脸愕然,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你的人已经都被控制住了,三弟,现在瓮中之鳖是你。”邢陌言将掉在地上的剑捡起来,剑尖搭在邵安行肩膀上,“对了,我还要感谢你和姚家,要不是你们杀了那些大臣,我娘和那些冤死之人的仇还有些麻烦呢。” “什么......”邵安行微微瞪大眼睛,猛然间恍然大悟:“那些人突然要联合起来,是你们暗地里操作蛊惑的是不是?!你......你真是好算计啊,竟然借我们的手杀人!” 邢陌言看了皇上一眼,“不然这个仇要如何报呢?” “你们两个......”邵安行的目光在邢陌言和邵安炎之间来回搜寻,“你们两个竟然是合作关系?” 邵安炎和邢陌言对视一眼,又看向颜末,回想起那天他去大理寺,听到颜末说她想要的,自己给不起的话,当时颇不服气,还要反驳,可邢陌言的两个问题,却将他问住了。 “如果你当了皇上,能保证只有末末一个人吗?” “哪怕你能保证只有末末一个人,但她如果不想拘在深宫里,你愿意放她出来吗?” 这两个问题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但邢陌言竟然说他可以,邵安炎无话可说,当时就明白,自己是彻底败了,难怪颜末说她想要的,自己给不起,的确是给不起。 邵安炎还记得当时邢陌言说话时,颜末脸上震惊又难以置信的幸福表情,那样的感情,很让人羡慕,如今看着躺在龙床上,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的皇帝,那份羡慕就更深了。 病倒在床,身边却连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着实可怜了。 “难道你不想当皇帝吗?”虽然没人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但如今这种情况,邵安行也看出来这两人果真是在背地里就合作了,但他仍旧不死心的想要挑拨,“大哥,你能力不比邵安炎弱,难道你就不想......” 听到这话,邵安炎和皇上都抬头看向邢陌言。 “不想。”邢陌言冷眼看着卧在床上皇帝,“我恶心透了。” “你,咳咳——”皇上咳的直喘,按住邵安炎的手,“太子,你给朕把他轰出去,竟然说这种话......” 邵安炎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走到一旁。 “太子——”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邵安炎。 邢陌言将剑扔给邵安行,“去,做你没做完的事情吧。” “你......”邵安行恍惚的看着地上的剑。 太子背对着龙床,“这场逼宫,你成功杀了父皇,但却被大哥伏诛,孤念在兄弟一场,会暗地保下你的孩子。” 皇上蓦地瞪大眼睛,“你们疯了是不是!来人!快来人!太子,太子你要干什么,你如今已经是太子了!朕这个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邵安炎只是回头看了眼皇上,叹息的摇了摇头,“父皇,迟早是多早?您不愿意退位,拖着病体一直占着位置,孤处理朝政真的很不得劲,而且孤和大哥早有合作,作为助孤登记的条件,就是父皇的命。” 皇上猛然看向邢陌言。 邢陌言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娘被冤死的仇,我不会报在你头上吧,别忘了,你才是罪魁祸首!” “你......你......” “还在等什么。”邢陌言冷眼看向邵安行,“还是说,你不想自己的孩子存活下来?” 邵安行闭了闭眼睛,抓起手中的剑,低声道:“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 天光微露,邢陌言拉着颜末走出了寝宫,站在高台之上,低头握着颜末的手,久久不言。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颜末低声道。 “嗯,结束了。”邢陌言挥挥手,高台之下的人都隐没在了暗处,只留下一地脑袋被弄穿的尸体。 颜末看向高台之下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那些枪支研究出来,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处。” “这都要谢谢你。” 身后传来声音,两人回头,是邵安炎走了出来。 “皇上。”邢陌言开口道。 邵安炎顿了顿,“大哥,孤现在还不是。” “早晚都是。”邢陌言瞥向邵安炎,“现在叫一声,当你安心。” 邵安炎笑了笑,“大哥不是给了我一个筹码了吗,虽然是邵安行动的手,但弑父这个命令,却是大哥下的。” 颜末挑眉:“皇上也参与了。” “孤并没有杀父皇的理由。”邵安炎看向颜末,突然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帮着大哥。” “嗯,他这辈子可就我一个贴心人,我不帮着他帮谁。”颜末握紧邢陌言的手。 “也是,皇位之于大哥,都没你重要。”邵安炎盯着颜末看,“我母后能洗清嫌疑,扳倒姚家,离间姚家和那些参与当年巫蛊之祸的人,还有这次解决逼宫能够如此顺利,多亏了你,如果你......” “咳咳——” 邵安炎看了邢陌言一眼,低声笑了笑,“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会满足你...你们。” 颜末看向邢陌言:“那就让陌言回大理寺吧,我们都想他了。” 邵安炎愣了下,也转头看向邢陌言,“你还想回大理寺吗?” 邢陌言嗯了一声,“不然我为什么要当大理寺卿,做别的不行吗,更何况末末现在就在大理寺。” “可大哥你已经是王爷了,王爷要处理......” “那些你来就好了。” “可......” 邢陌言啧了一声,“我都没说要当闲散王爷,如今还要帮你处理案子,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这点要求你都不愿意满足我们?” 邵安行苦笑,怎么看,当王爷都比去大理寺强的多吧。 “行吧,王爷的头衔给大哥留着,大哥还在大理寺任职好了,作为编外人员,别看我,我就算登基,也不能任意妄为,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然肯定有人上奏折反对。” 邢陌言挥挥手,拉着颜末走了。 邵安炎站在高台上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招手,“去把地上的尸体都处理了吧。” “主子,这些人都是被一击爆头,端王殿下有此等武器,恐怕......” “行了。”邵安炎摇摇头,“这些都不必再说,我信大哥和她,有她在,大哥不会威胁孤的位置。” ...................................................... “末末。” “嗯?” 邢陌言拉着颜末出了皇宫,走在街上,此时天光已经亮了起来,街上的小摊贩都出来了,早饭的香气扑鼻,驱散了一晚的疲惫。 “嫁给我吧。”邢陌言转头看着颜末,“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想娶你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颜末眯着眼睛笑起来,“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明天还有一个番外 第70章 番外 颜末和邢陌言成亲的时候, 江月都怀胎七个月了,为什么拖这么晚,主要是事情太多, 处理邵安行一行乱党,新皇登基, 前前后后也浪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然后在新皇的协助下, 给当年的巫蛊之祸翻案, 给邢陌言的娘正名, 给被冤死之人一个公道,也浪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再者就是中间还穿插着大大小小的案子,这么长时间,不仅没闲着,还忙的很。 当然也得怪江月和钟诚均速度太快,才成亲没多久,江月就有喜了,两人的速度比成亲之前快多了, 大概是想把之前浪费的时间都补上吧。 事情都处理完,也到了第二年夏季,日子过得真快,再不成亲, 邢陌言要上火了。 颜末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床上,回想今天一天的经历, 感觉跟做梦一样,她竟然嫁人了。 门外脚步声响起,躲在红盖头下,颜末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热,手指不由得紧紧抓住衣摆,莫名紧张起来。 邢陌言推开门,挥退下人,独自一人走到颜末面前。 大红喜床上端坐着,看上去有些乖巧,邢陌言伸出去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末末,我......” “快掀,好累。”颜末晃晃脑袋,等邢陌言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又不紧张了,只觉得都到了这一步,还矫情什么,不多说,就是干。 邢陌言:“......” 顿了顿,邢陌言默默掀开了红盖头。 颜末抬起头,正巧和邢陌言对上视线,她有一天没有见到邢陌言了,这是第一次见到邢陌言穿红色的衣服,脸蓦地就红了起来。 邢陌言也看着穿红嫁衣的颜末,喉结滚了滚,哑声道:“你真美。” 看着颜末布满红晕的脸颊,邢陌言低头吻了上去,从脸颊到嘴唇,一点点啄吻,每亲吻一下,都会说一句好美,或者我爱你,吻的颜末脸颊红晕更甚。 “交杯......交杯酒还没喝呢。”颜末布满红晕的推了推邢陌言,太猴急了这人。 邢陌言停下来,狠狠喘息了一声,目光似狼一样盯着颜末,又狠狠亲了一口,才终于转身去倒酒。 两人喝了交杯酒,邢陌言将颜末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割断,绑在一起,珍视的收藏在了荷包里。 一切做好之后,两人坐在床铺上,四目相对,都有些拘谨。 “现在可以了吗?”邢陌言哑声问道。 颜末低垂眼眸,“这不用我回答了吧。” 于是一夜红浪翻滚。 ................................................... 怀胎十月,江月终于要临盆了,这些天,颜末都在江月身边陪着,不知道是不是怀孕脾气大,越到生产的时候,江月越看钟诚均不顺眼,于是只能小姐妹作陪,帮钟诚均看顾下爱妻。 因为江月要生孩子,一群人在房门外面急的直转悠,尤以钟诚均为最。 颜末有些难受的坐到石凳上,不知道是这些天照顾江月有些疲惫,还是鼻尖隐隐闻道血腥味,感觉有些想吐,不舒服。 邢陌言也来了,就坐在颜末旁边,脸上的神色有些担忧,伸手摸了摸颜末的脸,“怎么脸色有些差。” 颜末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房门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声,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钟诚均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狂喜,“孩子......月月!” 房门打开,稳婆抱着孩子出来道喜,“生了,是个男孩。” 血腥味从房门冲出来,颜末站起来瞬间眼晕,低头干呕了好几声。 因为江月生产,除了稳婆,钟诚均还叫来了医生,这会儿颜末身体出现状况,连忙让邢陌言叫来给颜末把脉。 “怎么回事?末末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邢陌言眉头紧皱,握着颜末另一只手,有些担忧。 医生把脉之后,带着喜色对邢陌言拱手:“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 “什么......”邢陌言发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鸿飞笑着拍邢陌言肩膀,“可以啊。” 颜末摸着肚子,傻了眼一般看向邢陌言:“我......我们有孩子了?” 新晋傻爹爹,当天晚上就把颜末抱回了自己家里,说什么也不让颜末看一眼刚出生的小宝宝,甚至黑着脸责令颜末养好身体再来。 这个养好身体,在邢陌言眼里估计约等于孩子生下来...... 不过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最后被颜末无情镇压了,没几天,颜末就扯着邢陌言去找江月看小宝宝。 “末末,如果我不是要坐月子,我就抱着孩子去找你了!”江月一脸激动,“你怀孕了是不是!还是在我宝宝出生的时候被诊断出来,这就是缘分啊,我们定娃娃亲吧。” “不行。”不等颜末说什么,就被邢陌言一口否定,“我们家闺女不嫁傻小子。” 钟诚均不干了,“你说谁家是傻小子?哪傻了?” 邢陌言看一眼钟诚均,“你是他爹。” “对啊。”钟诚均一脸纳闷,“那又怎么了?” 江月抱着孩子,顿时有些忧心忡忡了,“啊,担心。” 颜末无语开口:“我生的也许不是女儿呢。” “男女都好。”邢陌言握住颜末的手,勾起嘴角笑道:“男孩女孩我都爱。” 颜末第一胎生的是女儿,生下来的时候,江月家的孩子已经差不多一岁了,两个小宝宝一起躺在床上,大手抓小手,睡的特别好。 几个大人站在一起看着,心都要化了,只有邢陌言一个人臭着脸,盯着抓住他女儿的那只小手手,恨不得把那只小胖手捏走。 江月家的儿子叫钟瀚澜,小名涵涵,颜末家的女儿叫邢之妍,小名珍珠,本来邢陌言想给女儿取名为邢珍珠,意为他们的珍珠宝贝,被颜末给否了,所以只能安在小名上面。 小珍珠从小吃的就多,力气大,随她娘,能坐就不躺着,能跑就不走路,整天上蹿下跳,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不过小珍珠干什么,身后都有一个小跟屁虫,那就是涵涵。 涵涵从小就喜欢珍珠,不会说话的时候,眼睛就一直围着小珍珠转,会说话之后,十句有八句都是小珍珠,能坐着的时候,非要挨着小珍珠,能跑的时候更不得了,能从定国公府跑去端王府,不过十次有八次被他爹逮到,抱在怀里打屁股,但就这样也没熄灭涵涵找小珍珠的热情。 “憨憨,你该回家了。” 小珍珠给新栽种的小树苗倒完水,蹲下拍拍小土坑,“明天再来看我们的小树苗吧。” “我不能和你睡觉吗?”涵涵泫然欲泣,要哭不哭。 小珍珠垫着脚摸涵涵头:“不哭哦,还有这话不要让我爹爹听见,不然他会拍你屁屁。” “没事,我不怕,我爹说了,岳父大人那样做,是在疼爱我。”涵涵一抹小脸,坚强道,但想起邢陌言的脸,还是颤巍巍的抖了抖。 小珍珠抱住涵涵mua一口亲上去,“快回家吧,晚上我要陪娘睡觉觉,我有小弟弟了,晚上还要和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说话呢。” 涵涵失望的低下头,“那......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嗯嗯,好的呢。” 邢陌言抱着小珍珠,站在门口看着钟诚均抱着涵涵远去,呼出一口气,伸手戳自家闺女的小胖肚,“你今天是不是亲那小子了?” 小珍珠纠结的互捏双手,“那......那不是看涵涵好可怜嘛。” 邢陌言想了想,“那这样,你亲他可以,但是不能让他亲你。” 小珍珠连忙点头,心想,大不了以后我多亲几下,帮涵涵补回来,反正涵涵的小脸蛋滑滑嫩嫩又肉嘟嘟的好可爱,特别好亲。 邢陌言不知道闺女想什么呢,抱着小珍珠去找颜末。 这个时间,颜末估计在睡觉,自从又有了孩子,就开始嗜睡,比怀小珍珠的时候要辛苦,邢陌言肯定这胎一定是个男孩,男孩都皮实,没有闺女贴心。 果不其然,颜末正躺在床上睡觉,小珍珠竖起胖乎乎的手指,嘘了一声,和爹爹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然后小身子歪向颜末,要钻进颜末的被窝去。 邢陌言捏捏闺女的小胖脸,轻手轻脚把闺女放在爱妻身边,等两人都躺好之后,低头一人亲了一口,低声道:“睡吧。” 小珍珠疯跑了一天,躺在自家娘亲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很快就呼呼睡过去了,跟小猪崽一样。 等孩子睡熟之后,颜末睁开眼睛,伸手勾了勾邢陌言的手心。 “醒了?” “你们进来的时候就醒了。”颜末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怕闺女见她醒了就不睡觉,她早就睁眼了。 邢陌言又低头亲了颜末一口,小声道:“诚均家那小子越来越粘珍珠了。” “喜欢嘛。” “我们珍珠才多大。” 颜末小声噗嗤了一下,“你看你,醋味都飞天了,他们两个感情好嘛,青梅竹马,涵涵那孩子你看着长大,你不也挺喜欢他的。” “我现在挺能理解江翰林的心情。”邢陌言叹了口气,“涵涵是挺好,但再好,这么大点就抢我闺女,我也开心不起来。” “哦,你现在眼里就有你闺女,是不是。”颜末故意不满道,其实说起来,邢陌言还是照顾她多,除了注意闺女身边是否出现小男生之外,他们两个平时对小珍珠都是放养的状态。 不过听到颜末这么说,邢陌言还是急了,“说什么呢,最爱你。” 颜末撅了噘嘴,“那亲亲。” 邢陌言笑着低头,吻在颜末嘴上,还有些不满,“你怎么不回我?” 颜末笑着抱住邢陌言,“我也最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珍珠的小脸红扑扑,闭着眼睛,小手偷摸摸抚上娘亲的肚子:给弟弟捂耳朵 弟弟:姐姐,你捂的是我的屁股 正式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