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万人迷的那些年》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穿书】我当万人迷的那些年》作者:有十一头鲸 文案: 穿书的易知舟没想到,他只是想简简单单活下去,却活成万人迷。 易知舟:你看那是女主角! 主角攻:是我美的还不够惊艳吗? 易知舟:女主角受伤了! 主角攻:你也受伤了,我抱你。 易知舟:抱我就抱我,干什么脱我衣服啊啊男主角你别这样! 本文又名《主角攻为何那样?》 高岭之花美貌攻×沙雕爱财爱吐槽怂受 分类:甜文 HE 仙侠 玄幻 重生 种田 第1章 我居然穿书了! 醒来是凌晨,隐隐约约透过一丝光。身下石床硬邦邦的硌得人肉生疼。易知舟受不住,撑着身子起来。 他声响按理说是轻得很,偏偏外间一个青年男子风风火火跑进来。见他挣扎着要起身,赶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道:“大师兄,你历练受伤,合该好好修养才是。” 说罢他将易知舟塞回被子里,易知舟一头雾水。不是大兄弟,你哪人啊?怎么就冲进我家了呢,还搞得这么亲热? 还大师兄?我还说你沙师弟呢,都什么奇奇怪怪的,是新的诈骗手段吗? 寒风吹进来,走出个翩翩少年郎。他生的实在好,眉眼含春,气质却清冷。虽说年纪小,却也看得出生的郎艳独绝,穿一身素衣走进来,真真是好相貌好身段。 小美人开口声音也是冷冷的疏离,他取出一瓶子伤药,语气有些冷淡:“大师兄为我才受的伤,星谭合该道谢。多谢大师兄舍命相救,助我逃脱魔女。” 易知舟如遭雷击,星谭,魔女??他这是穿书了吗?这明明是他最近正在追的种马文小说男主角的名字啊!! 他心情复杂的问面前这个出尘的少年,声音都直打飘:“星谭啊,下月初八我们可是要进行门内大比?” “回师兄,是的。”孟星潭回答。 旁边那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男子见易知舟脸色不好看,出言宽慰道:“大师兄莫要太过担心,师父知道师兄伤势不浅,特许了师兄不必参加的。” 他话音刚落,大病初愈还虚弱着的易知舟果断晕了过去。 苏子逸连忙喂他两颗救急丹药下去,易知舟这才悠悠转醒。他看着一脸忧色的苏子逸,还有面无表情的孟星潭,心想我还是晕过去比较安全吧。 孟星潭是这本种马文小说的男主角,易知舟也是看见有个和自己名字一样的炮灰才开始有追连载的想法。 剧情还不错,更新也稳定,他就一直慢慢的追下来。快追到大结局了他还挺激动,舒舒服服睡着,再醒来就是这里。 他居然变成了种马文里的炮灰男配,他还记得原主在后期是为孟星潭而死,当时他还哀叹这个同名同姓的配角真的好可怜。万万没想到自己穿成配角,这都是什么悲催命运,地府公务人员都是怎么考进去的,我这样的普通人都抓?! 是时候该整治整治了,到时候顺便也把我带走吧,这都什么事啊。 他看着面前这个端正漂亮的小师弟,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只要远离主角,就不会被他的主角光环掩盖了吧。 不和小师弟培养感情,他就不用后期为小师弟做牛做马了吧? 易知舟下定决心,当机立断,一定要离这个小师弟远远的!他心思活络,外间又进来个温柔如水的少女,一身鹅黄裙,可说是个俏丽如花般的美人了。 “师兄可好些了?”庄绿丛问道,看着易知舟发着呆,哄劝道:“师兄的剑穗旧了,我给师兄做个新的吧。” “师兄觉得如何?”亭亭玉立一个袅娜少女问话,易知舟却只觉得害怕。 妹妹哎!你可是主角后宫的第一位娘娘啊,我一个炮灰怎么敢要。易知舟只好推辞道:“师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样的小事怎好劳烦师妹,下山买一个便是了。” 庄绿丛想想下山也好,叫师兄四处逛逛散散心也有助于他伤好的快些,当下便没再说这事,一概都应了。 角落里的孟星潭却打量着易知舟,大师兄病了一场,人似乎都变了不少。 第2章 我居然这么穷?! 送走一众嘘寒问暖的师弟妹,易知舟心里多少舒服点。好歹大家还是很温暖的嘛,不至于这么快就放弃。 冷静下来想想原著,发现原主好像还挺穷的。他资质不错,但是家境贫寒,还是下山游历的师父青松真人见他有缘,这才破例收他做徒弟的。 做大师兄也很难啊,手底下一堆弟弟妹妹,做任务刚赚点钱,全拿去哄孩子了。因此原主就没富裕过,穷的叮当响。 重新投胎一次,我居然还是这么穷,有没有天理啊?!地府改造能不能搞快点,怎么一点福利都没有? 不过这次投胎不是自愿的吼。易知舟心想别人穿越拿的都是主角剧本,怎么我就这么惨,要做个穷炮灰。 易知舟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储物袋,心想是时候要去挣钱了! 毕竟修真界虽然没有电脑和WIFI,但是有**和零嘴啊。其实商机还是很多的,例如逍遥门就是个好例子。 原著里的修真界三足鼎立,这三足就是正派逍遥门,反派自在林,还有个亦正亦邪的落霞宫。 逍遥门自持正派身份,门内弟子大多清高。你让他们出去卖东西,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因此逍遥门空有金山银山一片,但就是没钱,这你找谁说理去? 还不是要面子,但是易知舟不要啊。有钱谁还要面子,都是浮云啦。 而且门内大比之后,紧接着就是地下秘境,那里多危险啊,还是囤积点法宝好。不过法宝都要钱,所以赚钱很紧迫啊! 易知舟瞅中的商机是一指峰的果林子。修士都辟谷,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但是补补营养还是可以的。所以逍遥门七峰几乎每一峰都有一片果林子。 这果子叫红玉果,修士平常吃可以巩固修为,淬炼筋骨。寻常人吃了强身健体,治百病消隐疾。 这东西在黑市卖的可贵了,而且只有逍遥门种得出来,还是风水好啊。 可是逍遥门就是不卖,红玉果摘下来囤积不了多久,最多一年不然就得烂掉。可是逍遥门太多,年年都得坏一批。 可是又死撑着面子不肯卖,真是愁死个人了。一指峰如今看管园子的就是孟星潭,易知舟虽然想离小师弟远一点,可金钱的魅力是巨大的,他低头了。 于是在果园里打坐的孟星潭就看见他平日里最老成持重的大师兄,期期艾艾的戳戳他的手臂,对他说:“小师弟,你说,大师兄对你好不好啊?” 孟星潭冷漠的回答:“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知师兄有何事?” “嘿嘿,小师弟啊,今日多出来的红玉果能不能给我啊。”易知舟表明来意。 孟星潭本想直接丢给易知舟,可想想还是说:“红玉果吃多伤身。” 易知舟懂他的意思,他们现在还只是筑基期,红玉果吃多了灵气太过反而不好。等到修为更上一层楼,炼虚期之后,那时候就能当零嘴吃了。 现在离这个目标太远,知道小师弟这是误会他要自己吃了,于是他解释道:“小师弟你误会啦,我是要拿去卖的。” 孟星潭工笔画一样漂亮的眉,微微拧了拧,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易知舟得了这一匣子红玉果,是零嘴也有了,感觉财富也要到手了,好日子那不是马上就要来了。 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嘱咐:“小师弟啊,不要告诉你二师兄三师姐哦。” 孟星潭点点头,随后又开始闭眼打坐,看样子好像不太想搭理他。 他兴冲冲的跑下山,本想问问小师弟要不要给他带点东西。可想想还是不要和小师弟离太近,还是算了算了。 他戴了个兜帽,改换了音色,就在山下摆摊卖起了红玉果。 “瞧一瞧,看一看啊。逍遥门的红玉果,有价无市的好东西,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都来看看啊,看看!” 因为画风太过清奇,一时间没人敢来。易知舟喊的有点累了,正蹲在地上喝了两口水,生意就上门了。 “这红玉果怎么卖?”听声音是个女子,易知舟抬头。 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色的艳丽御姐发问,她乌发红唇,美的很有攻击性。 卧槽??沈朝岁?原著里主角后宫的火辣大姐姐,居然被他遇上了。易知舟当下不敢多说,报了个相对便宜些的数字,急急忙忙收摊走人了。 第3章 偷偷画春宫图 因为收摊收的太着急,易知舟也没赚到什么钱。只好把红玉果低价倒卖给珍果店的老板,找找别的法子赚钱。 正巧赶上珍书阁招画师,易知舟高高兴兴就去了。他前世正经美院出身,画画还是可以的。 老板看他成品还不错,请他稍等片刻。片刻后老板匆匆而来,拿出一本书。里头空空如也,白纸一本。 易知舟不太懂老板的意思,老板悄声说:“此乃一位贵客的单子,你只消画好了,酬劳有,这个数。”老板张开手。 易知舟不敢置信的问:“五百灵石?” 老板一脸你这个人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说:“五万灵石!” 易知舟猛地被这天上掉的馅饼砸中,有些不敢接单子了。老板看出他的顾虑,解释道:“这单子想要的人多了,只是上头那位说没合眼缘的画,这才耽搁。” 易知舟放下心,揣好这本书,准备回去就画春宫图。 他心里高兴,虽然红玉果低价卖给了珍果店,没赚到什么钱。可天降奇缘啊,就画这么一本春宫图,竟然就能赚五万灵石,真的太赚了。 易知舟给自己取名“一只舟”,这就开始画春宫图了。 他看了老板给的详细介绍,这才知道,这竟然是画落霞宫宫主沈叙周和逍遥门弟子孟星潭的春宫图! 易知舟差点没把本子给跌了,我的天老爷啊,这是谁口味这么重啊。 他一颗心砰砰乱跳,可又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今天逛珍品街,他看中了珍果店的翠玉果,这果子不像红玉果一样疗效好,但是胜在滋味甜美。 多吃可美容养颜,易知舟倒是不在乎这个,但是翠玉果真的很好吃,他馋了。还有珍器轩的一个防护罩,也是好用的很,可以抵挡渡劫期修士一击,只是太贵了,是镇店之宝,他买不起。 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当下也没心思理会雇主的恶趣味了。易知舟兢兢业业的画图,早点交稿早点拿钱啊。 他描出孟星潭那张姿容姣好的脸,想起在原著种马文里,易知舟和孟星潭两人结伴下山除妖,正巧遇见当世大魔修,楚则渊的女儿楚思思。楚思思是原文里人气最高的女性角色了,是个大胸萝莉。 脾气任性但胜在可爱,和高冷话少的孟星潭看起来十分相配。 楚思思对孟星潭,在原文里那就是一见钟情,当场就想把人掳走。原主怎么肯把自家小师弟交给一个魔修,于是和楚思思打起来。楚思思虽然修为不及原主,可法宝和小伎俩多啊。原主一时不察,被她刺中一剑,只能带着小师弟跑路。 易知舟当时看到这里,真是好像冲进去告诉原主。没必要这么费劲啦,他们最后还是要搞在一起的。 而且你还要笑嘻嘻的祝福他们,想想就觉得白费功夫。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时候,按理来说楚思思最近应该有所行动。只是他当时看文pick的是火辣御姐沈朝岁,其他的地方看的就很粗略。 楚思思当时具体干什么他也忘了,反正只要离小师弟远一点就好。 他高高兴兴画图,这本书里,孟星潭在下面。易知舟画到他潮红的脸,心想小师弟长的那是真好看啊,不愧是男主角,连画他都觉得好看的不行。 他笑眯眯的把小师弟的衣服画的更暴露了些,没成想外头有人敲门。 孟星潭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像是深夜里清冽的风:“师兄,其他峰把红玉果送来,师兄可还要?” 易知舟匆忙收起纸张,隔着门说:“要的要的,谢谢小师弟。” 他披上一件外袍赶去开门,门外孟星潭清冷的好似谪仙,易知舟不免伸手拢了拢衣裳。 孟星潭神色还是淡淡的,将红玉果交给衣衫不整的易知舟。 眼光一扫,看见门里一角纸。险险探出一只脚,白玉似的,勾人的很。 易知舟察觉他目光,掩饰道:“很晚了,小师弟去睡吧,哈哈。” 孟星潭点点头,人已经走出几丈远,冷声说:“师兄也快进门,太冷。” 易知舟脸一红,看看自己露出半片胸膛的散乱衣裳,也不管孟星潭看不看的见,点点头回屋子了。 第4章 小师弟被下药了! 在易知舟交稿后的第三天,他收到了整整五万灵石的稿酬。 “一朝星入叙”是他的雇主,因为很满意他的画作,于是又下了一单。这次的题材更劲爆了,易知舟看到要求的时候,觉得画春宫图真是不能带入感情。 我小师弟吃春|药?我小师弟可是种马文男主角啊,他吃春|药,那不得一夜无眠夜夜笙歌血流成河嗓子喊哑啊。 偏偏图里小师弟居然在下面,这你找谁说理去。不过薪酬高嘛,易知舟不为五斗米折腰,但是可以为五万灵石折腰。 人生在世,怎么能没钱呢! 易知舟豪情壮志,看看他储物戒里堆山填海的翠玉果,他觉得他又可以了。 他画图时专注,人又在养伤,师兄弟都不敢打扰,一下子便到了晚上。易知舟长舒一口气,今天到这就差不多了,调制好颜色等明天再接着画。 他揉揉脖子,小师弟怎么还不来?平常都是这个点给我送红玉果的啊。 易知舟想了想,大概是小师弟觉得他这个人太懒了。明明是他求着小师弟给他红玉果,怎么还得小师弟给他送,太不上道了。易知舟反思一下自己,果断起身要去找小师弟,那我就自己去嘛。 山不就我,我就山!易知舟对着铜镜,穿戴好衣裳。心想自己真是越来越白嫩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翠玉果又养颜,一天到晚的床上躺着,不白嫩才怪呢。 易知舟捏捏自己软嫩的脸颊肉。啊,真舒服,滑滑软软像果冻一样Q弹。 他还是筑基期,不会御剑飞行,走了一刻钟才到小师弟的居所,溶月涧。这是个好地方,灵气充裕还有个可以打坐锻体的大瀑布,是个修行的好场所。 原主是来过几次溶月涧的,只是都没往深处走。易知舟也有些傻眼,喊了几声小师弟都没人应答。 只好自己找,幸得小师弟朴素,眼前那个简朴整洁的洞穴大约就是了,易知舟快步往前走。大半夜的溶月涧就我一个人,还真是怪吓人的哈。 走到洞府门前,易知舟小心推开一条门缝,正欲喊人时。 吓得一声“小师弟”的尾音倏然拔高,跟个被捏住嗓子的公鸡一般。实在也不怪他大惊小怪,真是太惊悚。 他那个谪仙一样清灵俊美的小师弟,此刻身上贴着个大胸萝莉。 萝莉生的娇媚,动作却很粗鲁。她回头来看这不速之客时,露出她额上有个血红血红的朱砂印。 易知舟当即就想逃,这是自在林宗主楚则渊的女儿楚思思啊! 他撞破了主角和他的后宫宠妃搞事情,他绝对会被灭口的吧!易知舟不管小师弟虚弱的喊着“师兄救我”,对着楚思思露出个尴尬的笑容道:“你们来你们来。” 随即关上门转身就跑,却被后头面色不愉的楚思思追上。 “想告状?没门!”楚思思随手抓了颗药丸塞到易知舟嘴里,看了眼洞府的方向,今夜怕是不成了。 她对孟星潭一见钟情,怎料这小子不知好歹!既然他不愿意,那霸王硬上弓也要让他愿意。楚思思做事向来不顾忌后果,这才急匆匆的喂孟星潭吃春|药。 没想到又被易知舟这个烦人精给看见,他还想去告状。楚思思气呼呼的把吃下|药丸的易知舟丢回孟星潭洞府,还不放心的设了个结界,这下跑不了了。 她眷恋的看了眼脸上酡红如醉的孟星潭,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小美人,下次再见了。 第5章 小师弟你别这样 夜色浓如墨,星子落人间。易知舟看着他中春|药的小师弟,漂亮的眉眼都湿漉漉的勾人心魄。 他身上也后知后觉的热起来,啊啊楚思思这个丫头给他喂的什么药啊! 他想出去,可无奈身子软,天天躺着做米虫又不学无术,压根解不开这结界。易知舟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师弟,心想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放过我吧。 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捉住他。 易知舟回身,正撞进一双欲色深浓的眼,是孟星潭抓住了他。 “小师弟,呜呜,小师弟你听我说,这样是不对的——嗯啊——!”易知舟攒起气力,推开孟星潭,捂着自己肉嘟嘟被咬破的唇,委屈的像个被轻薄的小媳妇。 孟星潭本来就是主角,天赋异禀自己又努力,他要抓住自己不是易如反掌吗。易知舟欲哭无泪的想。 我真的就只是来要果子的。要是今天他真和孟星潭发生了什么,先别说他的直男小师弟会不会一气之下了结了他。就说是别的师兄弟也不能接受啊! 绝对,绝对不行!易知舟趁着孟星潭被自己推开,赶忙翻起他的储物戒。 “不怕,我轻轻的。”易知舟再次被孟星潭抱住,这次他显得温柔很多。大概意识不清醒间,还以为自己被推开是因为太粗暴,所以这次哄着他轻点。 “对啊,都破皮了!”易知舟向来是个顺杆爬的玩意,下意识的委屈的和孟星潭告起状来,话出口才晓得坏事。 大约是药效上来,人都显得傻。 “哎,不是——唔!”他还想辩解,孟星潭已经吻上来。 他倒是个重信守诺的君子,果然是温柔又专心。跟吮糖块似的,将他唇舌吸的直发麻。只这样也还好了,偏偏一双手不老实,在易知舟腰腹间游移。 他手顺着紧实肌肤上来,被易知舟看准了掀开,还没跑两步呢,又被孟星潭给结结实实压倒在床上。 孟星潭朴素,洞府也简单,身下就是张打磨稍光滑些的石床。 易知舟心里委屈狠了,升起点不知名的娇气,嘟着嘴抱怨:“疼死了。” 难为孟星潭还记得照顾他,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眼神里竟还带了点得意,似乎在说这样就不疼了,你可以乖乖的了吧。易知舟被他气的头晕眼花。 洞府外的楚思思都看傻了,原来男人和男人还能这样?出钙片,中日韩腐肉漫25元15个,盖网永久40元,微lyx775153909,不买的勿扰哈 你别说,还挺带劲哈,要不是身在逍遥门,楚思思都想拿把瓜子出来,一边嗑一边看了,也太刺激了。 她方才飞出二里地去,这才想起来她把孟星潭和易知舟关一块。那孟星潭还中着药呢,万一他那个道貌岸然的师兄对着孟星潭起了色心可怎么好。 回程摸摸解药,发觉自己喂给易知舟的也是春|药的时候,楚思思傻眼了。 只好赶忙奔回来,也是万万没想到,还能撞上这么劲爆的事。看着易知舟都快身娇柔软的倒在孟星潭怀里,楚思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兴奋的人都有点激动。 只恨自己出来匆忙,要能记得带个琉璃珠来,那不就能录下来了。 真是可惜,楚思思看着易知舟露出大片白嫩的身子。心想数月不见,这烦人精倒是长好了,白嫩嫩的还挺像那么回事,跟个白面团子成了精似的。 她看的正起劲呢,洞府内的孟星潭似有所感,狠狠朝她的方向瞪了一眼。楚思思先是诧异,后又颇觉兴味。 想想自己出来也实在太久,再留下去也是徒增祸患,只是得意笑着走了。 今天来看了这么一遭,倒也不算亏。谁曾想那么个正经刻板的人物,被孟星潭压在身下是那副勾人的光景。 回去得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害,可真是太带劲了。楚思思满意的飞回自在林,得意的直哼小调。 眼见他亲吻越发往下,易知舟终于翻到个物件。拿飞星散迷晕了孟星潭,易知舟这才松懈下来。 他唇上一片火辣,胸前都被孟星潭咬的红肿。易知舟都不敢碰,心想个小兔崽子牙也太狠了,都要给他咬掉了! 易知舟无法,只好把孟星潭拖到床上,给他穿好衣服。 自己也忍着胸口火辣辣的疼,在孟星潭身上翻出张传送符,给师父发过去,不一会人便赶来了。 传送符里易知舟写明了经过,只是瞒下了小师弟轻薄他这一段。 要是大大咧咧说出去也太掉面了,居然被小十岁的小师弟压着亲。要是真泄露了他也不活了,太丢脸了。 师父为小师弟解毒,也递给易知舟一颗丹药。易知舟接过丹药时才觉出点骨子里的热意,当下赶忙吃了。 师父倒也没有责怪,只是对自在林防备更深些。他安慰了孟星潭和易知舟几句,也离去加强逍遥门护山大阵去了。 易知舟看着双目清明的孟星潭,恨不得脚底抹油,马上就走。 偏偏孟星潭在他身后问,声音依旧冷,只是带了点沙哑:“师兄,你那里还没有上药吧?” 易知舟没听懂,回过神来,含羞带怨的看了眼孟星潭,旋身丢下一句“不必了”,逃也似的走了。 孟星潭在石床上,身边放着件是易知舟的外袍,他摸摸自己微微肿起来的唇,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6章 我给师兄上药吧 晨光熹微,鸟雀啼鸣。屋前枝头下,一丛丛绿意正焕发。 易知舟昨日被轻薄了一回,现下都打不起精神,整个人焉焉的如同个失了水的柳枝子,叫人瞧着可怜。 他翻出前些日子的没画完的春宫图,那里头小师弟也是吃了春|药,只是却被压在沈叙周身下,简直是一点也不切合实际。小师弟那么猛,根本压不住。 亲身体验过一回的易知舟欲哭无泪,拿着个翠玉果,呆愣愣倚在床上发呆。 小师弟是个直男,肯定非常厌恶昨天和自己有这么一遭。这样一来,小师弟也能自动自发的离他远点,也不算亏了。 只是他胸口现下都还火辣辣的疼,又疼又麻的,小师弟简直是,放荡! “师兄,我能进来吗?”孟星潭冷淡的声音如一眼清寒水,冰凉凉的把易知舟神思唤回来,为他开了门。 易知舟如今见他还是紧张,可却又多了几分羞赧,还有些不为人道的抱怨和依赖。他不自觉的就要委屈的撒娇,像是个生气老公不在的小可怜:“你怎么来了?” 孟星潭听他说话像是个要糖吃的小孩,勾了下嘴角道:“给师兄上药。” 易知舟被他这春色无边的一笑勾的人都有些傻,跟个没神志的木偶一般,被孟星潭牵着到了床榻上。 上了床才知道怕,急急忙忙的就要赶人走:“不不不,不用了小师弟。” “讳疾忌医,师兄不该如此。”孟星潭不赞同他的做法,轻且不容拒绝的拿开易知舟捂在胸前的两只手。 易知舟哪里敌得过他,只能羞红了一张白玉似的小脸蛋,不说话了。 孟星潭看了眼他红肿的似乎要滴血的两点,也是愣神了好一阵。 易知舟被他看的羞愤难当,气道:“你干什么这样!一直盯着我瞧!不上药就算了,你走,你走!” 孟星潭看他便如一直炸毛的猫儿般,可爱又可怜,赶忙顺毛哄道:“怎能不上药,师兄这里娇嫩,不可不管的。” 谁知易知舟听了更是生气,气自己天天吃那劳什子翠玉果,把一身皮肉吃的如同个白玉团般玉雪可人。就连那两点,都是嫩生生的透着勾人的粉。 又气孟星潭干什么要来给自己上药,还一直干看着不说话。 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他昨日吸舔吮弄了半盏茶的玩意。要不是他,这会能这么肿吗,搞得他穿衣服都疼。 这会更是气的要人哄,无甚威力的瞪着孟星潭,话里听着是抱怨,可处处都是嗔怪委屈:“那你快点啊!” 孟星潭直如个听话的丈夫,便涂了药在手上,要给易知舟上药了。 易知舟看他这样上道,心里舒坦不少。易知舟此人,最是爱得寸进尺。你若是疼爱他三分,他便要撒娇着要你疼爱他五分。你若是疼爱七分,那他便要你十分。 平日里是个正经君子,实则遇上个知道能依赖的,撒娇起来也是个让人遭不住的主儿,实在是个祸害。 “嗯啊——轻,轻点。”易知舟冷不防被他一指头清清凉凉的药膏抹上来,刺激的他脖子都跟着仰出个漂亮的弧。 孟星潭目光幽深,敛下目中神采,这才宽慰道:“这是我特意去师姐那里寻的药,师兄听话些,我轻轻的,可好?” 易知舟有些诧异,他便是不好意思,才不愿意去找庄绿丛问药。 也不知道孟星潭怎么说的,可说到底也是为他讨的药,易知舟承他的情。可听他说什么“轻轻的”,易知舟火气又上来。昨日也要来吸|吮时也这样哄他,果然男人床上的话都是信不得的! 可药膏清凉,易知舟身上舒坦了,也就懒得多话与他计较。 他撑着身子颇有些累的慌,索性躺了下来,任由孟星潭给他上药。 孟星潭看他师兄,平日里多端方严正的一个人。如今袒胸露|乳,敞开一片玉白的胸膛,伏在他身下。 他想,本是上个药,竟也上出个交颈鸳鸯似的旖旎风光。 第7章 霄云君是强迫症 逍遥门素日里清静得很,门派内外都透着股清心寡欲的淡然劲儿,似今日这般的热火朝天实属罕见。 自那日上药后,孟星潭总是夜半三更来寻他。本是个师兄弟间友好的互帮互助,硬生生被他这个半夜翻墙的举动,弄出一点情爱时才有的暧昧来。 易知舟也劝不动他,好在庄绿丛的药着实是好药,没几日功夫他便好了。 这是这药似乎有副作用,涂完以后那儿更嫩了,俏生生的挺立着,真是叫人看一眼都觉得惑人。 马上就是门内大比,易知舟得了师父准信,是不用参加的。倒是他几个师弟师妹,为这个修炼十分刻苦。 逍遥门的门内大比,追根究底,就是霄云君的选徒大会。 霄云君在原著里,是个战斗力标志。他是当世最强者,大乘期修士,距离得道成仙也就那么一步路的事。 原著里有一句话是,如今九州,谁不仰慕“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霄云君。 不过这样的大人物,收徒肯定只收孟星潭这个主角啦。易知舟既然不用参加门内大比,自然乐得清闲,闷在房里不出门,终于是把春宫图按时画完了。 他要下山去交稿,便想顺便把红玉果也带一篓子下山。好歹也是钱,苍蝇再小也是肉嘛,红玉果也是挺赚钱的。 因着门内大比,他小师弟如今忙得很,看管红玉果的差事也不知落在了谁头上。他这几日都在画图,也没细究这事,左右该是哪个师弟,倒也不是大事。 他晃晃悠悠进了园子,看见个青衣少年正伏案涂改。 “这位师弟?”易知舟犹豫开口。 那人转过身,一张容色秾丽的玉白面,明艳的叫人心肝都颤。 可以说是美的和小师弟不相上下了,又爱穿青衣,这人是顾寻慎! 顾寻慎此人,在原著里也是个标准的炮灰,但是粉丝却比同为为主角牺牲的炮灰原主多多了,就是因为脸蛋太好看。 若说小师弟是清冷高远的谪仙,顾寻慎就是勾魂摄魄的妖精。 他生的太招人,可性子却很好,温柔如水,春风拂面般动人。 “易师兄。”顾寻慎认出他。 “顾师弟。”易知舟回礼。 顾寻慎却有些意外,他不是逍遥门正经招来的弟子,只是靠着霄云君的关系,这才来了逍遥门。 也因此弟子们都不大喜欢他,他生的又太过姝丽,便更招妒骂。 易知舟是逍遥门门主座下大弟子,是个正直君子,十分受弟子们爱戴。按理说他总待在一指峰里修炼,与他也并无往来,该是不认识的。 “师兄怎么——”顾寻慎犹豫问道。 易知舟指指他腰间一块白玉佩,顾寻慎三大法宝,青衣玉佩长得好。 顾寻慎笑了笑,他身子骨弱,霄云君说玉石养人,便让他时时带着。 “这石凳凉,师弟用这个。”易知舟从储物戒里掏出个软垫,递给顾寻慎。他其实是要和顾寻慎商量红玉果的事,可一想到顾寻慎的悲惨遭遇。 易知舟颇有些感同身受,正巧他靠春宫图赚钱后买了不少可供享受的好东西,这也顺手给师弟一个。 大约是受到的善意太少,顾寻慎有些发懵,半晌才笑着抬头。 “多谢师兄。”真是丽色如花。 易知舟都被他这一笑给闪花了眼,忙摆摆手说不用了。 “我这里还有些事,孟师弟曾言,若是师兄来,便把红玉果全交于师兄便是。”顾寻慎取出一箩筐红玉果,说道。 易知舟莫名有些脸热,心想孟星潭那个臭小子倒是上道。 看顾寻慎似乎忙乱,便也想去帮帮忙。他问道:“可有我能帮忙的?” 顾寻慎看出他是真心相助,便也叹气说道:“舅舅那里的摆设,他总是不满意,我左思右想,还是没个好法子。” 易知舟这才想起来,顾寻慎是霄云君死去亲妹妹的儿子。 他上前看了看,各色摆设被分成两拨,一拨是四四方方,一拨是奇形怪状。便忍不住问:“这是何意?” “我这些年陆陆续续也做出些东西,似这堆齐整些的,舅舅便喜欢些。这样复杂华丽些的,舅舅便厌烦些。”顾寻慎声音温柔,开口解释道:“却也没个定数,有时候,齐整些的,舅舅也不喜。” 易知舟结合原著想了想,将一堆华丽的摆的横平竖直,一堆齐整的摆的歪七扭八。开口问道:“他可是喜欢这样的?” 易知舟指着一堆精美摆放楚楚有致的,顾寻慎点点头。 嗬!这不就是强迫症嘛! 第8章 画图简直要命 因着易知舟这一回帮忙,他与顾寻慎关系亲近不少,连面若寒霜的霄云君,近日来也温和好说话些。 果然还是要对症下|药,易知舟又抬走一筐红玉果,笑着和顾寻慎闲聊两句,这就要急匆匆的去赶工了。 新交的稿子不仅得了“一朝星入叙”的打赏,上架后也是广受好评。 便有个叫“思绪万千”的新金主来下单,这次要画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他忙着收红玉果,还没来得及看。 “师兄。”孟星潭不禁叫住他。 易知舟回神问:“小师弟有何事?” “师兄这是?”孟星潭看他急匆匆的,疑心他是出了什么事。 “啊,无事无事,只是,赶着回去修炼罢了。”易知舟搪塞道。 “师兄大病初愈,一个人怕是伤身,不若我陪着师兄一起。”孟星潭看着那一箩筐的红玉果,师兄还是太心急。 陪着他一起?那不就是要一起住?那他的春宫图事业可怎么办?! “哈,哈哈,不必了。”易知舟慌忙摆手劝慰他:“师弟如今还在参加门内大比,修行我还是自己来就好。” “无妨,明日便结束了。师兄若是担忧这个,我明日再搬也是一样。”孟星潭笑着看向易知舟,温柔如一湖春水。 易知舟被他差点惊掉了下巴,小师弟你看不出来我在拒绝你吗?! 你不是高岭之花人设吗我的小师弟,你的人设崩了你知道吗?他看着路过的苏子逸与孟星潭打招呼,孟星潭却只是淡淡的,礼数周全却疏离。 好吧应该是错觉,易知舟想。 “小师弟,真的不用,我——”易知舟看着对面那个清俊少年眼里的光忽然暗下来,可怜兮兮的一个小孩一样。 易知舟忽然想起来,孟星潭今年也才十九,还是个小孩子呢。 可他还有一屋子的春宫图,实在是不能答应他,只好温声细语的哄他:“小师弟,师兄这阵子忙。等我忙过了,便搬去和你一道住,一起修行,可好?” 反正到时候孟星潭肯定忘记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当时很想要,当时没得到,后来慢慢就淡忘了。 “一言为定。”孟星潭这才笑出来,漂亮的眼都弯起来。 易知舟有些无奈,小师弟最近越来越爱笑。偏偏是个一笑百媚生的人物,真是叫人心都为他颤动。 他看完这本春宫图的要求,整个人都傻了。老天爷啊是谁这么变态要看他和小师弟的春宫图,还有为什么是他在下面,这年头赚钱还要抛弃人格了吗?! 可稿酬是十万灵石,十万灵石啊! 易知舟想想那堆山填海的灵石,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试一下。 他拿起毛笔,又仔细端详了自己的脸,觉得好像是小师弟更攻一点。易知舟气的咬唇,连画了三张图才作罢。 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易知舟不住的抹眼睛,太折磨人了。 他气呼呼的想,怎么现在的雇主,一个个都这么重口味。喜欢玩禁忌也就算了,他和孟星潭多么纯正的兄弟情啊,这都有人要强行磕cp吗? 果然有钱就是干什么都行,易知舟想到这里,发奋图强,他迟早要靠画春宫图发家致富,然后再也不干这事了。 太遭罪了简直,自己画自己,真的有点太过于刺激了。 而且一画就想到孟星潭,那天夜里,简朴的洞府中。他如星似月的眼里,全是对自己的渴求和欲望。 真是想想就让人,脸红心跳。 他这边满脑子的风暴,那边的新金主“思绪万千”却是计日以俟。 女孩子拿起一颗水晶球,心想虽然是没录上,但好歹能看个春宫图也是极好的。这个画师之前画的“沈叙周×孟星潭”就很不错,画面很有张力啊。 这次让他操刀这本《因缘际会》,一定也是春宫图里的佳作! 第9章 和小师弟一起住 海棠州的重瓣白海棠盛放时,门内大比落下帷幕。不出易知舟所料,霄云君收了孟星潭做弟子。 他如今还得收拾行李去海棠州,以后就要在海棠州修炼了。 易知舟想起他俩的约定,忍不住笑了,小屁孩还想和他住。这下要去海棠州,原著里他可是住了有十几年的! 这下就自在了,易知舟惬意的调色,有人咚咚咚的敲门。 “小师弟?你?顾师弟?”易知舟一头雾水,这两个怎么就结伴来了他这里,他俩不应该在海棠州修炼吗? “师兄,师尊特许你去海棠州修行,我们是来接你的。”顾寻慎笑意温柔。 易知舟看着眼里落了星一样的小师弟,真是笑不出来。霄云君的邀约,按理来说原主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即使他重生后,性格活泼与原主有很大不同,但师兄弟们也只以为他是大病一场,性情活泼些也可理解。 可原主最大的特点就是刻苦修行,拒绝霄云君,太冒险也太招眼。 但是,谁要和小师弟住在一起啊!他才不要和小师弟培养感情好吗?! 可不去又不合常理。 易知舟咬牙切齿:“我收拾收拾。” 孟星潭和顾寻慎点点头,易知舟深吸一口气,关上门查看起自己一屋子的春宫图,觉得他前途光明的事业可能就要葬送在门外两个小兔崽子身上了。 他将一堆珍贵的稿件收起来,小心存放在储物戒里。只能传信去山下,看是否能慢些交稿,他脱不开身。 三人一路走,就数易知舟嘴皮子最溜,他又爱闲话,倒是很热闹。 海棠州极大,外围种满了重瓣白海棠,走近海棠州,里头是红褐色的海棠花,衬着绀蓝色的屋舍,贵重又大气。 颇有几分浓丽华彩的庄重气势。 还以为霄云君更爱白,易知舟想着,也走到了他和孟星潭的洞府。 路上顾寻慎简要解释了一下,他被破格提拔的原因。总结三点,一是原主在以往的门内大比表现优异。 只是太过刻板,如今人瞧着灵活些,霄云君也动了收徒的念头。 二是顾寻慎的举荐,易知舟的摆设风格简直让强迫症的霄云君爱不释手,有个这样可心的徒弟,还是很不错。 三是孟星潭的恳求,他被提拔为霄云君弟子后,是有一个奖励的。而在原著里,孟星潭要了一把剑,是他日后名动九州,初露锋芒的珏山剑。 可他用珏山剑换了一个无用的易知舟,易知舟叹口气,原主愿意为小师弟拼命,还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小师弟真的对他很好,不过易知舟决心要当一个白眼狼。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等他苟到大结局,再报恩不迟。 也因为他是破格提拔,本质上来说就是顺带的,所以他和孟星潭一起住。 易知舟看着空荡荡的洞府,哗啦啦掏出一堆诸如软的不可思议的天蚕丝被褥,夜晚也很闪亮的夜明珠,还有便捷好用的**架子和点心匣子。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师兄你这是?”顾寻慎不禁好笑。 “阿慎你看这个,这个书架子真的超级好用,而且这本**,绝版了,我好不容易才淘到的,特别好看!”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果子太好吃了,像人间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 “阿慎还有这个垫子,真的好舒服,来来来送你一个,特别好用!”易知舟说着塞给顾寻慎一个好大的垫子。 热情之高,像极了和朋友疯狂安利,按头安利的你。 “师兄,你之前已送过一个了,很舒服,多谢师兄。”顾寻慎笑着谢过。 孟星潭看着他俩个一边热闹,不禁冷声道:“师兄,我都没有。” 易知舟皱眉,一脸茫然:“可是,这都是我们一起用的啊。” 孟星潭愣了下,忽然低头,忍不住笑。师兄怎么,这么可爱。抬头又是一张冷脸,疏离道:“我记得顾师兄还有事,我和师兄便不打扰,顾师兄去忙吧。” 顾寻慎笑着称是,也带着易知舟送的一堆爱用物离开了。 第10章 海棠州修炼的第一天 晚霞漫天,薄雾轻轻拢,淡而柔的光晕氤氲得整间屋子都朦胧。 孟星潭笑着为易知舟把散碎物件都归置妥当,他之前为易知舟上药,知道师兄爱睡硬木板但是厚棉褥的软床铺。 当下铺了好几层褥子上去,易知舟惬意的倒在软乎乎的石床上。 “多谢小师弟!”他整个如一只被顺毛摸舒服的猫儿,高兴的眼角眉梢都泛着丝丝的甜意,像是会喵喵叫一样。 高挑清瘦的身子伸展开,愉悦的眉眼会说话一样动人。 孟星潭别开视线,师兄他真的,变了好多。原先那个端正的大师兄固然好,可他更喜欢这样的大师兄。 生动有活力,看着都让人开心。 他像是一丛海棠花里,最可人的一朵,并不是最好看的,但却是最懂得关照他身边那一朵幼嫩海棠花的人。 师兄真的,真的很好。孟星潭看着易知舟躺在绵软的褥子里,整个人都没骨头一样陷了进去。 他起身为易知舟盖上被子,这里潮湿,还是盖被子安稳。 他们的洞府在海棠州西侧,这里有一处水榭,寒潭与火池交相辉映,是他们日后修炼的必经之地。 霄云君允他们今日暂且歇息,适应海棠州的生活,明日再开始修炼。 孟星潭生平第一次,有了些忙里偷闲的快意。他随手拿起一卷诗,不看功法,不念心经,今日只陪着师兄。 看缠绵悱恻的诗,看他身边熟睡这,脸都被热气氤氲泛红的人。 顾寻慎本是来送修炼心法,远远瞧见他俩个这样亲密,也不好上前去打搅,便想等晚些再来瞧人。 现下先去看看舅舅,也不知今日他有没有好好休息。 霄云君住所僻静,他为人低调,许多事宁愿自己抗下来,也不愿意说。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个别扭精。 那时候他还小,年纪轻轻没了家,一片废墟里,是舅舅救了他。 难怪九州仰慕他的人,如过江之鲫,那日顾寻慎看了他,才知世上事,都不是空穴来风,皆是有依据的。 “寻寻,怎的在外边不进来?”霄云君声音乍一听,和孟星潭十分相似,都是冷淡又疏离。不同之处在于孟星潭是不问世事的淡漠,霄云君是上位者的威严。 “师兄送了我好多礼物,我正挑拣着,想给舅舅看一看。”顾寻慎顺手轻轻关上门,将几个华丽大气的垫子呈给他看。 霄云君倒是觉得那花纹出人意料的排列整齐,心里多了几分喜欢。 顾寻慎与他相处近百年,怎会不懂他的心思,温声笑道:“我看这垫子和舅舅屋里摆设最相配,不若放着好了。” 霄云君显然是高兴的,连声音都温和下来:“是个有心的,放下吧。” 顾寻慎点点头,放下花垫子,又起身赶去摘红玉果,师兄怕是忘了。 易知舟确实忘了,要不是看了今日这一篮子红玉果,他都快忘了他还有一堆没交稿的春宫图呢! 看小师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易知舟没好气道:“我要下山一趟。” 孟星潭立马回:“我和师兄一起!” “好了,你好好修炼,我马上就回。”易知舟将他按回椅子上。 现在去还能当面和老板求个情,顺便把前几日赶工的稿子送去稳定情况,简直完美啊哈哈哈,易知舟仰天大笑。 孟星潭看着他师兄那一走三颤的步子,心想师兄余毒未清吗? 易知舟可不知道小师弟这样想他,高高兴兴的就下山去了。交完稿子,美言一番,老板很理解的送他离开。 二楼雅间有个娇冶佳人,五官精致眉目俊秀,清艳胜娇花。 可又实实在在是个高大男子,有股子不动声色的狠厉,叫人不敢有半分轻浮心思。矛盾又和谐,美的不真实。 他拈起一张纸,上头有个男子,眉目七分像他,赫然是易知舟的春宫图。 他对着身边有个美艳女子笑了笑,似是无奈半是宠溺:“你啊,就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编排到你哥哥头上了。” “哥哥别生气,千万别迁怒那画师,我好容易找到个合眼缘的。” “自然,自然。”那男子低眉沉声答,他妹妹没细看,自然瞧不出。可他却是仔细看了的,那人是逍遥门弟子。 生的倒是好,只是运气不太妙,怎么偏偏,就惹上自己了。 第11章 临时抱佛脚 在原著种马文里,孟星潭被霄云君收为弟子,是他在下一个副本,门派大比里大放异彩的关键。 易知舟原以为他会勤加修炼,整日忙着练功法没时间和他交流感情。 可小师弟不愧是主角,时间管理一流,都这样忙了还能抽出时间来喊他起床,真是让人气的要命但是不能发火。 “师兄,已是辰时末,该起身了。”师兄自大病一场后,习性都改了不少,大约是病痛,总也睡不够的样子。 “小师弟,唔——再睡一会吧。”易知舟顺着孟星潭的手臂,稳稳的扒住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温热的呼吸似乎不仅湿润了那一小块皮肤,连心都跟着温柔。 “师兄,你若是肯起身,我今日便给你做锅子吃,可好?”孟星潭发现现在的师兄很爱吃,那日顾寻慎做了一屉子糕点,霄云君没吃几口,倒都进了他的肚子。 自那以后,孟星潭总有意无意的留心菜谱。逍遥门立派已久,根基深厚,一些失传的菜色都有门路。 易知舟起初总不肯吃,拧着眉头,天人交战一番后,吃的有滋有味。 他也的确喜欢,九州虽与从前不同,许多事亟待解决。可吃食却很好,不用担心食品安全,都新鲜味美。 孟星潭虽然是新手上路,可架不住食材一个赛一个的新鲜,他烹饪的细心,鲜甜的本味也够易知舟回味很久。 易知舟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人一天的疲于奔命就是为了夜晚回家的一口热饭,这是他于逍遥门生活里,不可或缺的部分。说的好听,其实就是馋。 “唔——要多加肉。”易知舟屈服,像抱抱枕似的,留恋的蹭了孟星潭手臂两下,哼哼唧唧的起身穿衣裳了。 孟星潭却有些发懵,他呆呆地想,师兄的脸颊可真嫩啊。 易知舟可不管他发懵,他和孟星潭的修炼进度不一样。孟星潭虽年纪小,可天资极高,才十九,已是金丹修士了。 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卡了有小半年,一点突破到元婴的意思都没有。 天赋差距太大,易知舟一点儿追赶的心思都没有,要知道,主角光环是很强大的。易知舟叹气,起身要去练剑。 “今日不练剑,师兄与我下火池。”孟星潭拉住他,温声道。 易知舟汗毛倒竖,海棠州十三年,孟星潭之所以修为精进,和海棠州的修炼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原著里孟星潭在寒潭和火池间来回,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易知舟是很羡慕的但是,这玩意儿它练起来要人命啊,书里描述就够疼了。 真要下场试一试,那还是算了吧。 易知舟干笑道:“不,不必了吧,我这个身子骨还弱着呢。” “正因如此,才该来修行。下半年的门派大比和秘境寻宝不是儿戏,师兄若还病着,哪里撑得住那样的试炼。” “纵算不论这些,我也不能眼看着师兄身子弱下去。火池和寒潭可以淬炼筋骨,师兄多试试,会好起来的。”孟星潭一派温柔,跟哄小孩似的。 “……”易知舟第一次有了一种“有种修炼叫你师弟觉得你该修炼了”的感觉,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冰火两重天好吗?! 小师弟,你为何要这样啊! 第12章 小师弟是魔鬼吗? 火池热浪滔天,寒潭冰霜成片,光是靠近,易知舟已是不适。 “小师弟,小师弟,我不去,我不想去好不好?”易知舟着急起来,拉着孟星潭一只袖子,软言恳求他道。 “师兄,不可如此。”孟星潭实在被他这湿漉漉的一眼看的心慌,可寒潭火池他非去不可,只能狠下心拒绝。 易知舟仍旧如猫一样,这时候倒是灵活的很,上窜下跳。孟星潭怕伤着他,一时间倒也真是抓不住。 谁料这缺心眼的,自己脚一滑跌进了火池里,顿时好一声惨叫。 孟星潭心里也跟着慌,赶忙脱衣下池,岸上只是忧心忡忡,到火池与师兄打照面,便是真的心乱如麻理不清了。 师兄如今清贵的一张脸,火光里白嫩肤色更显得俏生生,一双眼里全是渴求,湿漉莹润的快要将这火给扑灭,却只叫孟星潭心里的火更旺盛几分。 他别开眼,不敢再看。 火池锻体,寒潭淬骨,求的就是一个生不如死。烈火灼体缺不伤分毫,叫人受着疼却半点起身的缘由都没有。 寒潭淬骨是要人慢慢的失了热度,寒气浸体后以自身灵力带动寒气,周转妥当后才能慢慢的开始淬骨。 此事难就难在一个清醒,要你在冷成个冰雕时,还需得清醒着带动灵力。 “唔,小师弟……”易知舟觉察出孟星潭的靠近,欺身靠过来。 “你好凉快。”他整个人如一只八爪鱼一般,贴在孟星潭身上,软嫩的脸颊在他赤裸的胸膛来回蹭弄。 他锻体早已大成,火池寒潭皆于他无甚作用,他体温正常,自然显得凉。等到了寒潭,师兄还要觉得他暖。 可此刻孟星潭只觉得周身一阵热意,快要被体内的邪火烧化了。 易知舟早被火池锻体的疼痛燎得没了神志,一心只求找个凉快玩意快活去。八月份的武汉室外都没有这个磨人,易知舟难受的直哼唧,抱着孟星潭不肯放。 孟星潭也是火烧火燎的难受,火池无需周转灵力,他眼看着他师兄白嫩的身子上,窜起火红的灵脉图文,心知这第一日的火池锻体是成了。 他抱起易知舟,就要往寒潭去。 浓烈的火焰自他身上褪下时,图文还尚在,在他白玉身子上,蜿蜒出近乎妖异的美丽。他神态痛苦的叫人怜惜,两相看去,真真如个修合欢道的妖精。 孟星潭不敢再看,匆忙抱着易知舟下了寒潭。易知舟小声尖叫起来,滚烫的身子立马被冰的一个激灵。 “嗯啊啊——!小师弟,小师弟,唔,我冷,我好冷。”他起初还有力气挣扎喊叫,到后来已是一滩水般化在孟星潭怀里。在无尽的寒冷间,只有他暖。 孟星潭今日实在精疲力尽,冰凉柔腻的身子没骨头一样陷在他怀里,他心都要为他化开,要答应他一切。 他垂首看了看易知舟赤裸的身子,只见冰霜将他身上图文尽数封住。 孟星潭诱哄道:“师兄乖,试着运行体内的灵气,运完功我们就离开,好不好?”他话音刚落,易知舟吻上他。 他似乎贪恋孟星潭言语间的热气,执着的要舔开他的唇缝,找一线温暖。 孟星潭愣在原地,半晌竟时放任易知舟吻他,予他一线暖。 他本该推开易知舟的,可师兄太软,他一时间,竟是慌了神。 他抱着易知舟,唇齿交缠间,带着他的灵气缓缓走了一个轮回。见易知舟累极,想起他衣裳早被火燎尽。 孟星潭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心思杂乱的去给易知舟取衣裳。 他们这边动静大,霄云君还从未听过海棠州这样吵闹的时候。大约是人多话也多,便也过来瞧瞧情况。 怕是弟子们修炼不得法,恐误了时辰,还是早看看的好。 “放肆!”顾积玉小声呵斥,他看着寒潭里,探出一截嫩生生手臂的易知舟,气他不自爱,却又移不开视线。 寒潭里那少年生的实在好,眉眼英气勃勃,可生的太白嫩,反而看着娇憨动人。如一从堪堪长成的翠竹,既有君子貌,更有玉人皮,动人得很。 他这会似乎哭过,眼角都染上点旖旎的红,一双唇红嫩得似乎戳上去,就要软软的将你指尖弹回来。 只是红的太刺目,还微微有些肿,想来是修炼时太痛,自己咬的吧。 “出息。”顾积玉有些不快,在储物戒里一通翻找,却是除了法宝还是丹药,根本找不出一星半点的衣裳。 少年浑身冰凉,唯有漂亮的唇还因红肿而微微发着热。他鬼使神差的触上去,果然是嫩而软,叫人心尖都化了。 他犹豫着要把外袍给他披上,可孟星潭远远的朝这里赶来。 顾积玉心中一惊,旋身离开了。 他有些懊恼,升起些异样的,叫他竟有些惊慌的情绪。 一颗心蠢蠢欲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跑。 第13章 我真正想要的 海棠州的夜是静而暗的,唯有洞府里,还亮着一盏灯。 易知舟此刻已睡下了,他在寒潭里待的略有些久,人又畏寒。窝在孟星潭被窝里不肯走,脸都红扑扑的。 那时他识海剧震,一时不察,叫师兄在寒潭多待了一会,到底是伤着了。 好在海棠州衣裳不多,丹药法宝却是一点不缺的,易知舟吃下一颗回温丹,如今已是好多了。 孟星潭看他睡得安稳,也稍稍放下心。他虽天资过人,可近日修炼进度却慢下来,还是不能过于松懈了。 逍遥门不只绝情道一途,只是单修绝情道更易登到高处。 只是他如今,已经不能再单单只修绝情道了。逍遥门道法精妙,专修剑道,辅以绝情道,也是极好的。 霄云君惜才,仍旧将珏山剑予他。 那天说的话,孟星潭记忆犹新。可清楚是一回事,放下又是另一回事。 “你天资卓越,不输于我。既你心不静,修剑道也好。只是你需得想清楚了,你根基尚浅,根骨虽好,也不防你在突破元婴的节骨眼改修剑道。” “此番修为,必然大跌。不久便是门派大比,秘境寻宝更是有数不清的法宝,于你百害无一利,不后悔吗?” 他即便到如今,还是忍不住苦笑。 怎么不后悔,他自小家破人亡,好在被青松真人收为关门弟子。 自那时候起,便不大爱笑了。 满心满眼,都是对出人头地的渴望。 他希望能站到霄云君的高度,那时候才能真真正正的随心所欲。 入门最晚,可天资最高。年纪最小,可人最勤奋。他付出过太多,修绝情道不仅仅只是一个选择。 更是他漫长而无趣的前半生里,唯一的意义。他怎么舍得放弃,怎么会不后悔。只是他如今的心境,早已不能修绝情道了。他的心,早就乱了。 孟星潭看着还在熟睡的易知舟,猫儿似的,不怎么老实。 睡觉爱翻身,还喜欢抱东西。孟星潭眼里像是有一丛温柔的云,嘴角不自觉的就要勾起来,要揉揉他的师兄。 孟星潭被蛊惑一样,喟叹着在易知舟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顾寻慎远远瞧见,他心思玲珑,大约也懂了前后。手里抱着的丹药现在自然是不能送了,还是明日再来吧。 “没送过去吗?”顾积玉今日一直是眉间紧锁模样,似乎很困扰。 “师兄已然睡下了,小师弟也安眠。我想着不好打扰,师兄既已上药,明日再送去也不迟。”顾寻慎答道。 “这就睡下了?”顾积玉小声嘀咕。 随机又摆摆手,按了按太阳穴,点点头回道:“明日累你再跑一趟。” 顾寻慎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可累,师兄今日受苦,为他送药是该当的。”只是以后得看准时机,免得坏了好事。 只是这话不好和顾积玉说,他舅舅生在修仙世家,很早开始修行。于人间情爱,是半点不懂,半点不沾染。 连他一手建立的逍遥门,都是以修炼绝情道的弟子为主。 清心寡欲,不问世事。他本能排斥这样扰乱道心的情爱,不多加干涉,却也不算多喜欢。因此逍遥门门下的道侣数量也是三门之中最少的。 他习惯无欲无求的日子,且易知舟和孟星潭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情说爱被发现,舅舅定然会不开心的。 毕竟马上是门派大比,接踵而至的还有一个秘境寻宝。 哪一个都轻忽不得,还是先不说了。顾寻慎退下,回身关门时,瞥见榻上的顾积玉正微垂着一双眼。 春风拂绿般,明姝尽现。 真真如一匣子蒙尘珍珠,掸去灰尘,莹莹生晕,光华夺目。 顾寻慎一颗心砰砰直跳,舅舅真好看,是被气势掩盖的好看。逍遥门第一美人,该是舅舅。顾寻慎低下头,笑意温软。 第14章 门派大比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春桃初绽,新雪融时,逍遥门重新热闹起来。 门派大比定在素有公正的逍遥门,易知舟身为大师兄,近日忙着安顿各门派的弟子们,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逍遥门住所不少,落霞宫在安静些的三指峰,自在林到广阔些的五指峰,堪堪理出个头绪,第一日大比开始。 门派大比赛制简单,逍遥门,落霞宫和自在林各派一只七人小队。一共二十一人在台上,一柱香的时间,哪只队伍剩下的人最多,哪只队伍赢。 所属门派在接下来的秘境寻宝,拥有先入一个时辰的特权。 易知舟打心眼里不喜欢这样养蛊似的赛制,苏子逸笑着解释,据说是落霞宫宫主沈叙周提议的。 原著里对于赛制只是一笔带过,而真正的九州还是有具体原因的。 沈叙周还真是不负他全书第一大变态的盛名,提个赛制都搞这么伤人的。明明回合制和个人赛也都很好,偏偏要搞事情,真是个大变态! 再者他快要突破元婴,小师弟不许他参加,他也就自去溜达了。 逍遥门人才众多,不缺他一个。 被顶上来的师弟一脸感激,谢谢他把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让给自己。 易知舟心想你这孩子也是真傻,我小师弟还站着呢,出人头地,出人头地有我们这些炮灰什么事啊。 且上座还有三大派的宗主坐镇,对面一个美艳的沈朝岁,一个娇蛮的楚思思,这明显就是为主角准备的好吗?! 至于他这个小炮灰,不趁这个机会去买点法宝,更待何时啊! 秘境寻宝可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门派大比,那都是真刀真枪动真格的,不来点法宝他还能活命吗? “你属自在林,他归逍遥门!你们不是同路人,不许再闹!” 易知舟走到山门处,便听见有两人在争吵,一个低沉男声似乎怒极,疾言厉色的斥责对面那个女子。 那女子也不是好惹的,任性的回嘴:“我就要,我就要!” 易知舟浑身一个激灵,妈啊这是楚思思啊我的天!遇上这丫头准没好事,易知舟屏气凝神,旋身就要溜。 被人揪住衣领,玄色银线云纹锦袍的男人笑得邪气四溢。 “呦,这是哪来的小猫。”他说完这一句话,俯身凑近易知舟白嫩的脖颈,低声而危险的问他:“听到什么了?”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易知舟欲哭无泪,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现在就是用脚趾甲都能猜到了,这是自在林宗主楚则渊,原著里的超级大流氓。 一夜七次郎楚则渊,来者不拒,荤素不忌,男女皆可的楚则渊! 他委屈的哀叹间,楚则渊喂了颗丹药到他嘴边,冷声道:“吃下去。” 易知舟心想你们自在林的怎么都那么喜欢给别人喂药啊!楚思思怕不是就是跟你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易知舟只能委屈巴巴的和他商量,语气讨好又软和,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能不能不吃药啊,我怕苦。” 这可是孟星潭都没有的待遇! 楚则渊你感受一下,我真的不想吃。 楚则渊愣了愣,还是冷漠的说:“别逼我塞你嘴里,快吃!” 易知舟只好软趴趴的吃了。 “识趣点,帮我盯着孟星潭,让他离思思远一点。”楚则渊说。 易知舟小声嘀咕:“你不说我也可以帮你嘛。”而后又小小声的抱怨道:“都不问问我的意见,过分。” 楚则渊都被他气笑了,看着易知舟一天三顿,每日零嘴养出来的软嫩的脸颊肉,掐了一把,真是又软又滑嫩。 陷进云里似的,他心情大好,流氓的摸摸他肉嘟嘟的唇,接话道:“小道士,那你说,该怎么办?” 易知舟被他暧昧的动作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挺好的,挺好的。” 又不放心的补充说:“我觉得这样真的特别好,多安全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宗主真是英明神武!” 楚则渊愉悦的轻哼一声,这才打量起他的衣着。这清心寡欲的青白道服,还有上好的白玉佩,想来是青松真人那老道的弟子,倒是有点意思。 他放开易知舟,笑着捏捏他鼻尖,放这只蠢猫儿下山去了。 那清瘦的身影跌跌撞撞,近看是只叫人心软的猫。远看却是身姿挺拔,一把细腰直的如钢似铁,还真有几分君子气。 只是说来好笑,逍遥门的弟子,都这么会撒娇吗? 第15章 小师弟受伤了 珍器轩口碑极好,是个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的千年老店。 易知舟看中了珍器轩的防护罩,那架子上还有一只小瓷瓶。防护罩已是镇店之宝,同放一起的,肯定也是好东西。 “老板,这是何物?”易知舟指指那个平平无奇的小瓷瓶。 “这是紫玉丸。这药是很好的,凡化神期以下的修士,轻伤皆可愈。即使伤及性命,这药也能保你三年不死。” “可这药也鸡肋,因着原材料太贵重,贵的要死。化神期以下的修士哪里买得起,化神期以上又作用不大,在我这摆了两年,硬是没卖出去。” “是沈宫主早年的丹药了,若非太鸡肋,也不至于卖不出去了。” 易知舟心想,那适合我啊! 我虽然只是一个炮灰,但我和广大炮灰同志不一样的是,我有钱啊! 春宫图发家致富,你,值得拥有。 而且这可是沈叙周的作品哎,虽然他是个大变态。但在主角没有强到一手遮天的前期,他是唯一的炼药大师。 沈叙周出品,质量有保障! 易知舟高高兴兴将这瓶子紫玉丸和防护罩收进新买的储物戒。 极其抗打的金玉质地,高品质防护,新时代有钱修士必备。易知舟看着自己这一身装备,觉得真是酷毙了! 回到逍遥门时,门派大比已接近尾声,台上一共只剩七人。 “知舟,来为师这里。”青松真人冲着远处的易知舟招手,问他道:“你为何不去?淡泊名利也没有这个淡泊法的。” “往常都是我去,年年如此,却是没意思了。”易知舟为青松真人倒茶。 “小友此言甚妙,若是生死不论,既不是更有意思?”沈叙周声音淡然。 易知舟这才有机会抬眼打量他,沈叙周爱穿红,红色太浓烈,若是一般人,便要被这颜色给压下去。 不是老气,便是艳俗。偏偏他穿就很好看,容色甚美,倾国倾城。 “万万不可!”易知舟情急喊道。 沈叙周挑眉,温和道:“那便算了。” 他骨相惊艳,眼波流转间,该是动人心弦的暧昧。可他气质狠厉,两相搅和下,便成了一点不露声色的打量。 易知舟不敢看他,只是偏过头去,装看不见。刚松下一口气,便听见楚则渊那个老流氓说话了:“青松真人,不知你们逍遥门弟子,是不是都爱撒娇?” 楚则渊在看他,易知舟慌忙避开他戏谑的目光,不敢再抢师父的话头。 好在青松真人只当楚则渊是日常犯病,不咸不淡的说:“自然不是,宗主想多了,没在吃药吗?” 楚则渊也不理他话里带刺,摸着下巴看着易知舟,不怀好意对着易知舟笑了下,意味深长的说:“真的吗?” 易知舟要被这个大流氓给气死了! 关你什么事啊!撒娇吃你家大米了你管这么宽,你是城管吗?! 楚则渊看他气的如一只炸毛小猫般,畅快的笑笑,转头去看台上争斗了。易知舟也去看,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明明,明明原著里不是这样的! 原著里只说小师弟赢的虽然艰难,但因为修为扎实,并没受什么伤。 可这里却,却是遍体鳞伤。 人声喧杂,金属相碰,噼里啪啦的声响和低下弟子的交谈声。 明明那么吵,易知舟还是第一时间看见了他的小师弟。他站在台上,浑身浴血,却还是遥遥相望间,温声细语。 “师兄,别担心。”易知舟听见远处那个挥出一剑的少年说。 哪里响起振聋发聩的砰咚声,易知舟按住自己心口,不可以这样的。 孟星潭看他师兄蹙眉不语,一剑撂倒沈朝岁,三柱香已到,孟星潭上台受赏。他望着易知舟,露出个温软的笑。 青松真人也心疼,场面话没说几句,赶忙让易知舟扶着孟星潭去休息。 易知舟看他还没心没肺的笑,又气又着急,扶起他回了海棠州。 “怎么伤这么重?”易知舟看他背上略显狰狞的伤口,喂他吃下一颗紫玉丸,又将丹药磨成粉涂在伤口上。 好在沈叙周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不消片刻功夫,孟星潭已无大碍。 “师兄,我疼。”孟星潭小声说。 “疼疼疼,还好意思念叨。这是你平日的实力吗?看见漂亮姑娘,手下留情了?”这话的酸气重,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我没有,我——改修剑道了。”孟星潭垂着眼,委屈辩解道。 改修剑道?!是有这么回事,原著里孟星潭最初是修行绝情道的,可他好歹是个种马文男主,种马文男主修绝情道,怕不是在开玩笑。 他道心不稳,于是改修剑道。 只是这是秘境寻宝后,孟星潭第一次双修遭到反噬才开始的。 孟星潭这么快,就动心了吗? 第16章 秘境寻宝 秘境寻宝是原著第一个小**,孟星潭自此声名大噪,易知舟却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的灾祸里丧生。 秘境在夕也海,月出潮起潮落,在浩瀚无垠的海里,升腾起一座山。 山海交界处,是数不尽的宝物。 易知舟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慌乱的就差没立马拔腿儿跑了。 身后三门宗主巍然而坐,凭空架起一座高台,水镜悬在半空。几个随侍的小厮恭敬的立在后头,就等他们入境。 “你们每人身上都有一块玉珠,危急时刻捏碎玉珠,会有人来救。”青松真人看着低下群情高昂的弟子,嘱咐道。 楚则渊戏谑:“里头天材地宝遍地都是,小心别迷花了眼。” 他说的玩笑,可句句在理。 秘境是有天道压制的,凡炼虚期以上是不可贸然闯进去的。 因此这样一个可说是金山银山堆出来的秘境,只能等他们这些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去闯去捞好处。 因着天道压制,虽有妖兽,却不是被牵上了锁链,就是只剩一口气。他们这个修为还能应付过来。 所谓的玉珠,也只是做个万无一失的无用功罢了。可易知舟知道,这里纵不算危险重重,可于他而言,仍旧艰险。 孟星潭看易知舟神色变化,自那日他说改修剑道后,师兄总这样发呆。 “师兄,我好怕。”孟星潭扯扯易知舟衣袖,软声撒娇道。他看得出师兄近日心情不佳,可却不知缘由。 人常说对症下|药,偏偏师兄如一个锯嘴葫芦般,什么也问不出。 易知舟听了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小兔崽子,你还怕呢!该害怕的是我好不好,原著里我可是交代在这了! 懒得理会孟星潭那点拙劣的演技,易知舟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那点儿装出来半像不像的委屈,也就在这片微不足道的迁怒和忽视里,经由这几日不得其法的焦躁,演变成一场真真正正,难受又自责的委屈。 那边厢楚思思垂着头,漫不经心的视线散开,吊儿郎当的。 正正好能看见易知舟手忙脚乱的哄劝着孟星潭,白面馒头似的脸蛋儿上又是气愤又是着急,看着特别欠捏。 你还真别说,站对了道侣,那真是一天天的跟过年似的。 不像市面上那个挖掘“一只舟”的蠢脑袋有钱人,天天死磕那什么沈叙周×孟星潭,有意思吗? 听说最近在看易知舟×孟星潭,绝了,这是什么眼光,明明孟星潭×易知舟才是最配的好吗?!不过也不怪别人,也不像她是看过那一场活春宫的。 虽然没看完,但好歹站的很准。 楚思思摸了摸下巴,跟市井里那些个调戏小姑娘的流氓似的。 楚则渊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谁知道他女儿半点自觉都没有。那眼珠子都快粘在孟星潭身上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那边易知舟也是一点不省心,小骗子说好了帮他看着思思,结果屁用也没有,真是个记打不记吃的玩意。 他两边来回使了好几个眼色,偏偏那两人谁也没理他。 还是易知舟面如死灰的带着逍遥门小队先进了秘境,他那无赖的好女儿才肯收回视线,和他打了个照面。 沈叙周环视四周,众人反应瞧了个遍,最终望向水镜上的易知舟。 这青年如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刺猬般,警醒的厉害。水镜并不是什么都能看见,越接近水镜放置点才越清晰。反之离得越远,便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清。 易知舟走远,他们在秘境入口处,秘境外围相对安全,越往里越危险。 他看着孟星潭,小声和他商量:“小师弟,我腰疼,不若你们先走。我在此处安营扎寨,等你们回来好不好?” “不可,此地危险,师兄还是跟紧我们,不要以身犯险。”孟星潭立马回绝。 易知舟虽知道肯定行不通,可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他慌神间,飞影掠过,孟星潭抱住他,旋身当下一击。 “小师弟!”易知舟目呲欲裂,抱住面色苍白下去的孟星潭。 身后师弟师妹们反应很快,将那只埋伏树上的蝙蝠怪击杀。 一阵嘘寒问暖的关心声里,孟星潭勉力笑道:“师兄你看,要和我一起。” “我可以,保护师兄的。” 易知舟一时间心绪起伏的厉害,分不清是喜是悲。人成年懂事后,得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可也往往忘却该在什么时候拥有纯粹的喜怒哀乐。 大多时候,都是心绪复杂,只是或高兴或不快占据上风罢了。 易知舟此刻气他不知轻重,这样奋不顾身的为自己挡刀。他感动的,可也难受。他感动小师弟的好,难受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想着离他远一点。 可怎么舍得呢,那个巍峨若玉山的少年苍白这一张脸,近乎脆弱的躺在他怀里。易知舟心想,这真是要完。 他真的不能再简简单单拿孟星潭当小说里的人物,去置身事外了。 “不听话。”易知舟叹气,掏出他一瓶子贵重的紫玉丸,倒出一颗喂给这个自他来到这里,就纠缠不清的小师弟。 孟星潭伤的不算重,可事发突然,他这伤看着又血淋淋的十分唬人。易知舟这才心绪起伏跟做过山车似的。 等他冷静下来,看着孟星潭复又红润的脸色。不知是气是恼,脸上蒸腾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羞意。他推开孟星潭,面色不虞,起身一个人朝前走。 孟星潭却敏锐得很,在他冷冰冰的面色下,发觉那一点别扭的关怀。笑着走上前,扯着易知舟袖子和他说话。 身后有个思慕孟星潭已久的师妹不敢置信的拉着庄绿丛袖子,问道:“师姐,孟师弟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庄绿丛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心提醒她道:“只是对大师兄如此。” 那师妹还不死心,追上去要说话。 庄绿丛看她执着,也不好再说什么。暗恋这种事,别人正眼都懒得瞧你一眼,最忌讳想的太多。 最好别去试,试试就逝世。 果不其然,半柱香都没有,那小师妹便灰溜溜的回来了。 庄绿丛好脾气的笑笑,没说什么。 逍遥门一行人进的早,除去孟星潭意外的伤,收获颇丰。 虽说天材地宝收了一箩筐,可还是没找到青松真人口里那个锻剑极好的上品玄铁,这东西不算多金贵,可奇迹般的很合霄云君修习的剑法。 可霄云君早有斩洲剑,哪里还需要再多一把剑。不过是给顾寻慎寻的罢了,外人不知道,易知舟却是门儿清。 顾寻慎体质太弱,秘境的玄铁正适合,外头的反而秀气太过。 一行人几乎走遍大半个秘境,却还是没找到玄铁一星半点的踪迹。倒是法宝太多,许多都没地放去。 好在易知舟早有准备,新储物戒空间极大,将法宝装了个圆满。 他们还在找,落霞宫和自在林的人已进来了。为首的自然是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的沈朝岁和玄色邪性的楚思思。 楚思思这人性格大大咧咧,就没个有眼力见的时候,一见易知舟就自来熟的凑上来问道:“你们不是要找玄铁嘛,我帮你找,你也帮我找找玉如意,怎么样?” 玉如意此物稀罕,于自在林主修的杀戮道有静心用处。杀戮一道极易走火入魔,有这个玉如意,修炼也稳妥。 而这东西好巧不巧,还真就在易知舟手里。他们进的早,一群人地毯式搜索,便把这个宝贝给收了起来。 楚思思既然指名道姓的问他,那八成是在外边的水镜里瞧见了。 玉如意于自在林是宝物,于逍遥门却无甚作用。拿来做个交易,那还是不错的。师父见了想来也认同。 只是易知舟对楚思思真是有阴影了,一见她准没什么好事。 可毕竟活命要紧,楚思思实力不低,楚则渊还要他照看女儿,更何况组队也有利于早点勘破秘境。 他面有菜色,点点头答应了。 易知舟冷眼瞧了,男主和后宫宠妃,得了,没他什么事了。 “喂喂,你们逍遥门那个红玉果还卖不卖啦?”楚思思走上前,戳戳一脸正气离她三米远的易知舟,故意逗他说。 “不卖。”孟星潭挥开楚思思的手,冷若冰霜,将易知舟护在身后。 易知舟心道不好,楚思思性格乖张,没准要生气的。谁料那小萝莉却是满脸的激动兴奋,就差没嚎两嗓子了。 ??妹妹,你这个反应不太对啊。 “好啦好啦,知道你小气。”楚思思笑眯眯的掏出个果子啃。 易知舟实在是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他故意慢走几步,渐渐落到苏子逸身边,同他小声打招呼:“师弟。” “师兄,今日天色已晚,秘境危险重重,不若今日先安营扎寨,休息休息,明日再接着探,如何?”苏子逸提议。 这真是打瞌睡都有人送枕头,易知舟笑看苏子逸,欣然应允。 因着是要结伴同行,自在林与他们隔的并不远,晚上定好轮流守夜的弟子,一群人也就安睡去了。 第17章 你为什么要生气 可进入秘境的弟子大多在金丹期徘徊,既没有维持洞府的灵力,也没有花重金去买下洞府的财力。 除去发家致富的易知舟和背靠自在林的楚思思,再没人有洞府。 易知舟本有两座洞府,可一来队伍里有不少师妹,二来另外一座洞府实在小的很,最后落得个他和孟星潭两人住小洞府的悲惨情状,还是楚思思一手促成的! 果然遇到楚思思就没好事么? 易知舟看着他贤惠铺床的小师弟,忽然计上心头,唤道:“小师弟。” 孟星潭笑着回头,一手还不停歇的抖着今晚要用的被褥,注视着他温声答道:“怎么了,师兄?” “明日便要去夕也山,我想营地没人守着不太好。不若明**留下,你和子逸两个人带队,你看如何?”易知舟凑上去,靠着孟星潭给他刚好的软枕上,掰着手指头数计划,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谁料孟星潭却忽然恢复初见时那点淡漠的冷傲气,不由分说的将他塞回被子里,声音里有压不住的怒气:“师兄又要这样吗?又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让给我吗?!” “门内大比是这样,门派大比也是这样,不是说好的,说好的我来保护师兄吗?”他竟然还委屈上了。 易知舟被他三百六十度翻转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早已经习惯了孟星潭温柔似水的样子。 陡然间的疾言厉色,易知舟愣愣的,消化了好一会才说:“不是,不是的,不是我让给你的。怎么会是我让你?”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生气啊?”是个不懂对象为什么生气的直男实锤了,易知舟看着生气的孟星潭,云里雾里的。 孟星潭看着他师兄此刻迷茫的呆样,心里又气又软。 师兄总是这样,呆呆的可爱。明明知道自己最受不了他这样的,孟星潭叹气,拉住易知舟的手听他解释。 “我不是让给你,是我真的不想去。”易知舟无奈的抽回手,解释道。 “可师兄待在营地我会担心。”孟星潭皱眉,不高兴的说。 “我又不是什么要人呵护的娇花,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易知舟再次无语的将陷入孟星潭魔爪的头发拉回来。 “可我担心。”孟星潭委屈的拉起易知舟里衣一角,在手里把玩道。 “哎呀好啦!”易知舟忍无可忍,拉回自己的袖子,坐起身道:“都说了,我不去我不去,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孟星潭可怜兮兮的垂下头,慢吞吞的起身,徒留个落寞的背影给他。 好半晌易知舟才听见他委屈又小声的背对着他说:“热水烧好了,师兄快去洗,等会水就要凉了。” 易知舟差点就克制不住这些天来修炼出的本能要去哄他了,想想自己危在旦夕的小命,他还是忍住了没哄他。只是答应下来,路过孟星潭时都不敢看他。 整个身子浸入热水时,易知舟气呼呼的想,老是装可怜。 直到泡的人都有些困倦,他才起身。孟星潭还跟着门神似的杵在门口,易知舟有些生气,孟星潭老是这样拿捏他。 可路过他时,还是有个翠色的小玉佩叮当一声落在孟星潭眼前。 “送给你,别生气了。”易知舟别扭的小声解释,似乎有点害羞的把自己藏进软绵绵的被褥间,裹得像个蚕蛹。 孟星潭轻轻拿着那枚玉佩,眼里的欢喜像蜜糖,快要融化在此间。 他的师兄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还有红彤彤的耳朵尖。 他的师兄,怎么总是这么好啊。 好到让人想独占他。 清晨的夕也海,只有映照在水光里,朦朦胧胧的一点亮。 孟星潭没有叫醒易知舟,笑着捏了捏他师兄越来越肉乎乎的脸蛋。师兄最近还长了小肚子,软乎乎的好可爱。 他有些恋恋不舍的起身,穿戴好衣裳为易知舟掖好被角才出门。 楚思思倒是起的很早,她有些意外的看着孤身一人的孟星潭,问道:“易知舟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没有他我该如何获得快乐啊,楚思思看着易知舟的营帐惆怅。 孟星潭冷冷的打量她,第一次发现楚思思竟然对易知舟如此上心,有些庆幸的觉得易知舟没有一起也是好的。他不太想搭理楚思思,只是冷声说:“与你无关。” 楚思思竟没生气,只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说:“对了,你们逍遥门博览群书,不知你有没有看过《因缘际会》。” 孟星潭懒得回答,丢下一句“不如自在林学问渊博”便离开了。 楚思思甚为遗憾。从那天的活春宫就能看出来孟星潭大概未经人事,也不懂这个。不然时间那么久,易知舟那么弱,要干点什么早就成了好吧。 骨子里纯情的要命,这么闹下去,哪辈子才能生米煮成熟饭啊。 年轻人就该多听听大家的意见,老这么傲气得损失多少福利啊。楚思思叹气,挥退跟上来的一群弟子。 倒是目的地与他们一致的沈朝岁有些诧异,楚思思也看这些吗? 她没时间细想,秘境的夕也山开启时间不定,或危险或安全都是未知。只是既然有机遇,也不能平白放过了。 易知舟揉着眼睛起身时,正瞅见三只小队出发,都是斗志昂扬的。 他手里拿着孟星潭此前用翠玉果加工的小零嘴,心想年轻人还是太心急,这个秘境他记得只有孟星潭全身而退。 其他人伤的伤死的死,只是具体是什么危机他不记得了。 当时他主要追的是沈朝岁的戏份,其他的例如楚思思和庄绿丛的部分他看的都很简略,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这本种马文又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看到后半部分时,前半部分是什么他基本都不记得了。 他现在是毫无头绪,可原著里这是他的劫数,他可是为了救孟星潭整个人都交代在这了!找宝贝还是让小师弟自己去吧,易知舟选择在营地待着。 只是有一点无聊,易知舟百无聊赖的翻完又一本**。整理好两个时辰前就完成的稿件,觉得真是无聊透了。 远处穿来巨大的爆炸声,震荡的余波让易知舟整个人都险些站不稳。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苏子逸在门外大声说:“小师弟他们出事了!夕也山不知为何突然塌陷,师兄?师兄?!” 他话到一半,易知舟已然冲了出去。 远处的夕也山宛如碎裂爆开的石块,烟雾和尘嚣弥散开。 易知舟快要看不清,他知道大喊是徒劳无功,可他急需一个发泄慌乱和畏惧的情绪出口,他侥幸的希望有人回应。 “孟星潭!小师弟!你在哪啊?!”他嘶声大喊,却无人回应。 在潮水一样涌起的恐慌里,易知舟下唇被咬出血,他听见隔着山崩地裂回应他的声音,是孟星潭。 易知舟循声而去,弟子们被孟星潭指挥着有序的离开,楚思思竟意料之外的有责任感,也在疏散人群。 他们身后有仿佛扭曲时空一样的裂缝,刻不容缓的关头,孟星潭回身,似乎很愉悦的样子,温柔的喊他:“师兄,你还是来了。师兄,你真好。” 他想骂这个小兔崽子不懂事,可变故来得太快,容不得他多说一句此番情境下亲昵而又温柔的抱怨。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孟星潭和楚思思两人给推了出去。 “师兄!”他听见孟星潭在喊他,漂亮的脸竟着急的有些扭曲了。 真不好看,易知舟心想。他似乎出于下意识保护和宠着孟星潭的本能,将这个满脸是泪的男孩子给推出去。 捏碎手里玉珠,可却毫无反应。 也对,若是有用,孟星潭和楚思思早就捏碎了,何至于留守此地。 果然宿命不可破么?易知舟看着远处模糊了视线的两人,他们已飞出去好远,易知舟都有些看不清了。 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啊?易知舟呆滞着漫无目的的想。 他仿佛在山海交界处,又仿佛在涌动的海里,坍塌的山间。 他在迷茫间,被灾祸和废墟笼罩。 水镜外青松真人已然坐不住了,他数次施加灵力,仍旧毫无效果。 楚则渊也好不到哪里去,楚思思遇险,他比谁都着急。直到水镜里,易知舟舍身救下楚思思,他才松口气。 可那小东西却要被吸进去了,楚则渊烦躁的皱眉,看着他平静而木然的眼,一个旋身窜进了裂缝里。 被推出来的孟星潭双目赤红,就要跟着楚则渊进秘境,被回过神来的青松真人一把抓住,大声吼道:“够了!” 他徒劳无功的往前,四周都在劝,可水镜里已看不见他的师兄。 沈叙周眉目舒展,水镜里只剩下山石碎裂的景象。沈朝岁虽受伤,却并无大碍,他手里还有一盏清茶。 真是好一把铮铮而立的君子骨。 水镜外混乱一片,青松真人塞给孟星潭一颗药,他晕倒在苏子逸身上。 远处的楚思思泪流满面。 沈叙周倒是好整以暇,还在品茶。 水镜里同样凌乱不堪,楚则渊在秘境,压根看不到易知舟半个人影。 只有升腾的水幕,碎裂的石块。 小骗子,你可千万别死。 第18章 明明人挺好的啊 山涧中水声嘀嗒,幽暗而潮湿的水雾和石块交缠出可怖。 易知舟浑身湿透,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干裂开。他身子酸痛难忍,强撑着起身,环视四周:“有人吗?” 空荡荡的山涧里,只有因幽静而显得格外可怖的滴水声。 还好储物戒还在,只是洞府大约都在坍塌的秘境里毁坏,花了他不少钱呢。易知舟心疼的扒拉手指算钱。 “小道士,你叫什么名字?”山涧深处传来个清朗张扬的少年声。 易知舟诧异回头,起身踉踉跄跄奔向山涧后的水潭,这里竟出乎意料的美。山涧顶处垂下青翠的藤蔓,灿烂的阳光透进来,水潭上波光粼粼。 青年浴水而出,他一头黑发湿漉漉的贴面而润,眉目生动俊朗,锋利而张扬。肩宽腿长,透着性感的健硕。 他游到岸边,离易知舟最近的地方,笑容开朗道:“小道士。” “你是谁?”原著剧情里这部分并没有提到他,易知舟也有些拿不准。可真要对号入座,那大约是湛卢。 “湛卢。”湛卢笑笑,冲他招招手。 真的是湛卢,三门未立,正邪对抗时的一方霸主,魔尊湛卢。 “你怎么会在这里?”易知舟警惕。 “小道士,你认识我?”湛卢此人,原著中着墨不多,大多作为一个对比。仅只言片语里,隐约可窥见一线。 是个一心修行的赤子。很像校园剧的阳光大男孩,只是别人大男孩爱打篮球,顶多把脚下地面蹬的劈啪作响。 他就不一样,他很爱和人比试。武力值又高,一出手非死即伤。 “魔尊湛卢,自然认识的。”易知舟知道他的身份,心里更是紧张万分。他困在这里这么久,还没人来救,想来是湛卢使坏,叫人搜不到他的踪迹。 且他受伤不轻,这山涧也不知有什么古怪,他连嗑了三颗紫玉丸,是半点起色也没有。不见半分外伤,却提不起气力,连灵力运转都十分艰难。 “行了行了,懒得和你虚与委蛇。”湛卢闲闲的靠在石壁上。 露出一点嚣张的纨绔气,似调戏又似威胁的说:“我呢,被困在这水潭里三百年了,真的很想出去啊。” “所以我给你喂了点药,我觉得你这个身体还不错。虽然资质一般,但是现在也没又更好的了,我就将就将就。”他似乎还觉得自己很倒霉,有些不开心的说。 “你!”易知舟气的心气郁结。 “你省点力气吧,半月后的月圆之夜,小道士,要小心哦。”湛卢笑道。 他心知湛卢虽是虎落平阳,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如今灵力都无法正常运转,还不是他砧板上的鱼肉。 他联系不到师门,被围困在山涧,只有乖乖等死的份! 等等,不对,原著里不是这样的。秘境虽然小有艰险,可若真是湛卢,他逃不脱,孟星潭也不可能逃脱才对。 可为什么在原著里,孟星潭最后好好的全须全尾的回去了。 “你是故意的!”易知舟大喊,湛卢是故意的,他故意将三门招至秘境。甚至挟持自己,引起三门注意。 秘境数百年都极为安全,偏偏今年出了差错,三门不会不来查看。 湛卢只要留有后手,不愁出不去。 “小道士,你真聪明。”湛卢忽然停下,他回头冲着易知舟笑得阴森可怖,潭水忽然朝着易知舟冲来。 他被挟持住,跌进了水潭里。 “唔,唔唔,唔!”他好容易换上的干爽里衣,最后一套天蚕丝了! 轻薄的天蚕丝湿答答的贴着易知舟一身滑软的皮肉,衣料透出暧昧的肉色,还有被凉水刺激到挺立的两点。 “不,不准看!”易知舟捂着胸口,不无悲哀的想为什么自己像个要被街头流氓轻薄的无助姑娘。 “小道士,这可由不得你。”湛卢被他拒绝,伸手上去捏了一把。 易知舟挣脱不开,跟个没梦想的咸鱼似的软下身子,愤懑不平的点评道:“不要我一拒绝你就来劲儿好嘛。” 他还困在湛卢怀里,本就身子酸软,这下被人搓弄,更是没了力气。只能委屈的小声抱怨,讲真的他只是个穿越过来的倒霉蛋直男好吗?他的周围真的不需要这么多打不过的男人谢谢。 “没办法,挑衅必然带来冲突,冲突造就对打,这样最好。”他放开怀里没有斗志的易知舟,一脸嫌弃的说。 易知舟忽然get到这个斗殴狂的喜好,很典型的一切都是为了打架。 但是讲真的挑衅不一定带来冲突好吗,说的这么绝对逻辑真是死绝了。易知舟迅速游开,在湛卢的对角线打量他。 “行了别看了,瘆得慌。”湛卢摆摆手,想起什么说道:“小道士,外边有个叫楚则渊的,你认识他吗?” 易知舟精神一震,他来不及想楚则渊为什么在这里。但只要有人,只要有帮手,就有出去的希望。哪怕是那个大流氓楚则渊,那也总比孤立无援的强。 可他还是拒绝了,湛卢既然想要夺舍,楚则渊修为高资质好,自然比自己更合适,贸然答应只会置他于险境。 虽说这人是不怎么样,可他要是真的知道自己坑他,不给他解药怎么办啊!他还养着他家的毒呢,万一他不高兴了怎么办!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他功法于我不同,我不会夺舍。”湛卢笑了笑,为保一次成功,他需要养精蓄锐,在月圆之前都不能再出来。 与其留个楚则渊在外头闹得天翻地覆,索性将他关进来更省事。 他说完便一道水墙将易知舟打了出去,自己沉在了水潭中。任凭易知舟如何喊他,是再也没半点回音了。 他虽对湛卢很是警惕,可有人总是比没人好的。这样阴森可怖的山涧,一下子安静下来,还真是怵的慌。 他四下张望,确定湛卢是真的不会再出来了。他又被湛卢封住灵力,刚刚醒过来还中了毒,真是又饿又累。 好在他储物戒里好东西不少,寻个稍稍暖和些,光线好些的地界。 易知舟镶上一颗夜明珠,在角落里翻出个鸡肋的小型厢房。放以前着实很鸡肋,现在却是刚刚好。 只是储物戒里没什么可吃的,出发前孟星潭为他做好了足足半月的零嘴。那时候也没想到真的就回不去了,以为半月已是很多了,现在却是弹尽粮绝。 只有些散碎的原材料,易知舟做饭手艺难吃的惊天动地,也不敢试。 只能将就啃几个翠玉果,莫名其妙的,他很想孟星潭。毕竟有孟星潭在,就有烤肉点心火锅和麻辣鱼。 没有孟星潭,就只有果子吃。 “小骗子,害我好找。”有个低沉男声,透着点劫后余生的欢喜。 易知舟猛然回头,竟是楚则渊! “你怎么在——”他话说一半,楚则渊已十分自来熟的在他床榻上落座,拿起碟子里的翠玉果就开始吃。 吃的那个还正好是他咬了一半的。 “这是我吃了的!”易知舟起身就想把哪可怜的果子夺回来。 楚则渊看他因伸手而露出的半截细嫩腰身,目光幽深,伸手将他笼到怀里。留下嘴边的半颗果子,摩挲了两下他的下巴,调笑道:“小骗子,这么着急啊。” 易知舟脸颊通红,一下子从他怀里滑鱼一样溜了出来,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是,这是我吃过的果子,我——” “挺甜的,怎么了?”楚则渊复又将那半颗果子嚼了,闲闲回应道。 易知舟心想不愧是你啊楚则渊,全书第一大流氓名不虚传!他不敢在话题上多待,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小师弟呢,他还好吗?” “小没良心的,也不关心我,我可是受伤了。”楚则渊忽略他后半句话,深情款款的望着他,只顾着和他玩笑。 他伸出一截指,上头有渗出的血迹。 “……哦,好大的伤口哦。”易知舟真是服了他了,面无表情的夸赞道。 楚则渊被他这模样逗得笑出了声,揉了两把他软乎乎的头。玩笑似的解释说:“你小师弟如今应在师门,霄云君高义,不会坐视不理。不出半月自会有人来救。” 易知舟有些奇怪,这人明明好心,偏偏话里全是调笑。真是别扭,可他还是承情,楚则渊这人还不错啊。 果然患难见真情么,只是半月这个时间点太巧妙了,恰好是湛卢要夺舍他的紧要关头。易知舟皱眉,湛卢的话倒不可全信,说不准就是为了见顾积玉的。 “想什么呢?”楚则渊递给他一匣子肉,示意他吃吃看。 易知舟撅撅嘴,夹了一筷子。 这一匣子很像是寿司,肉质鲜美,软嫩又不失弹性。 有点独特的清甜,仔细品一品,竟还有一点难得的回甘。口感上乘,调味在凸现食材本味中又很恰当。 “唔,很好吃。”他风卷残云扫光一盘,意犹未尽的擦擦嘴。实在不怪他吃相不雅,他灵力被封馋了好几天了。 楚则渊似乎觉得他好玩,笑了笑看着吃饱了犯困的易知舟。竟生出一点烟火气的温柔,说道:“小东西,逍遥门还把你饿着了不成?吃饱了就睡吧。” 原以为这小骗子辟谷多年,是吃不了那样多的,还当明日得再放些解药到菜里,没想到还是个胃口大的。 他好笑的看了眼揉肚子的易知舟。 易知舟还想反驳他,可这的确是被抓到山涧,数日彷徨无依后,由食物带来的,久违的轻松和快活。 或许楚则渊的到来,也让他因为对方的强大实力而感到安心。 此刻困顿中,竟真的迷糊睡过去。 楚则渊舒了一口气,身边易知舟终于睡熟了,人都格外乖巧。 他笑了笑,掏出个药瓶子,掀开宽大的袖子,那里血迹斑斑。他确实受伤了,在寻找易知舟的第一天。 秘境危机重重,处处崩塌,四散狂躁的妖兽潮水一样涌过来。 任凭他修为高深,也有累的时候。 只是懒得拿伤和小骗子讨好处,万一,万一他真的心疼怎么办? 他可是,一点也不擅长哄人的。 第19章 夺舍(上) 秘境坍塌第七日,落霞宫主殿。 红衣侍女回话道:“宫主,易知舟与楚则渊都没有消息。” 身居高位的沈叙周笑了笑,这倒是奇了怪了,易知舟没消息这么久,顾积玉坐的住他是料到了。 倒是自在林那个小丫头,竟也稳住了局面,也是个有胆色的。 他沉思片刻,说道:“红翡,把这信送去海棠州,要确保顾积玉看到信。”红翡应声接过信,转身飞去了。 沈叙周看着暮色沉沉,忍不住愉悦的拿扇子遮住下半张脸,低低的笑出来。若真是如此,那倒是有趣得很。 秘境的楚则渊也觉着有趣,易知舟实在好逗弄。他拿着半匣子点心,被肚子咕咕叫的易知舟疯狂瞪视。 “楚则渊你讲不讲道理啊!刚刚那一盘斗地主是我赢了好吗?!”易知舟七窍生烟,由于秘境实在太过于无聊,他拉着楚则渊和他一起打纸牌玩儿。 彩头就是那一匣子玉米烙,玉米烙不是什么金贵吃食,可在物资日渐减少的秘境,真的是神仙级美食了。 易知舟原当自己好歹是个老玩家了,那肯定是大杀四方啊! 然后一出手就被新手村的楚则渊秒杀,连输十三盘,一点逆风翻盘的迹象都没有。正当他欲哭无泪问苍天的时候,运气它这就悄咪摸的来了! 易知舟手持对王三个炸,一溜儿牌顺的飘柔都要叫爸爸。 还以为春天这就要来了,万万没想到楚则渊他竟然耍赖!他!居!然!耍!赖!还光明正大的一点脸不要。 易知舟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偏偏他被湛卢拉倒水里时大约被下了什么毒,那是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 虽然其实,他平常也没有吧。 “你怎么这样啊!”易知舟委屈的把牌一张一张收起来。 小脸蛋皱得跟那今早起来没折的被子似的,可怜巴巴,委屈兮兮。 楚则渊被他逗乐了,拿出一块香喷喷的玉米烙就搁易知舟眼前,那么晃悠啊晃悠,这人这手那是真欠啊。 易知舟气的跟条河豚似的,那是打死也不理他了,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嘛。 楚则渊好笑的凑上来:“小道士,嗯?生气了?别气了,我给你还不行吗?”他将玉米烙放在易知舟嘴边。 易知舟张口就是一口,香甜的玉米味在嘴里弥散开,易知舟高兴的眯眼。楚则渊看他吃的高兴,那撒蹄子狂作死的兴致又上来了:“你说说你,怎么要我就要不够了呢?不给你吃你还不乐意了。” 易知舟气的转身对着他手又是一口,那好歹也是大江南北菜色都尝遍的好牙口,好险没给他咬出血了。 楚则渊还要再浪,易知舟吸取教训,那是真死也不理他了。 山涧中水滴渐成小洼时,晨光浅一层映在池上,易知舟还熟睡。 楚则渊笑了笑,他们这样待在这山涧已有半月。如今别说是易知舟,连他芥子戒里的食物都要告罄。 他笑着叹了口气,也是没想到,自己也有出去采椰果猎兔子的日子。 他穿透禁制时,还是忍不住感叹道法精妙。湛卢当时与正派两分天下,果然还是很有些真才实学的。 正如他这一手禁制,封住整个夕也海。因着那一遭山崩地裂的废墟被他强行笼在禁制里,外头可不比山涧这处唯一净土安全多少。倒是万幸周遭还有些幸存的树林子,找些吃食应是无碍。 身后山涧里,易知舟悠悠转醒。 “小道士,他走了。”湛卢忽然出声,易知舟被他吓了一跳。 湛卢似乎没在意易知舟的神色,抬手一挥,锁住山涧,楚则渊时是不得了。易知舟面色一变,这是要动手吗? 这些日子易知舟也盘算了湛卢真正的想法。按这几日他展现的实力,比楚则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出不去,只能是万般无奈被困在这山涧里。 他若想出海,至少要有一个实力高于楚则渊的高手。且这个高手还愿意不远千里来夕也海,突破他的禁制。 那时候随着禁制一起破开的,可不止一个湛卢,还有一片废墟。 夕也海说是海,可因为秘境地势特殊,一旦废墟散开,四周百姓无人能活。这也决定了,湛卢不仅需要一个强者,更需要一个心怀天下的强者。 在山崩地裂时,不会追着他打,而是分身乏术的去救人。 纵观如今九州,只有霄云君顾积玉能做到湛卢需要的一切。破开禁制,救他出山。可话说回来,凭什么救他? 易知舟是唯一的砝码,只有身为顾积玉亲传弟子的易知舟可以。 那日的孟星潭自然好,可那时湛卢还在积蓄力量,等他可以腾出手去料理。出口的人早换成了易知舟。 至于夺舍,更好解释。易知舟这个平平无奇的资质于湛卢而言可有可无,只消能出海,怎样都好。可他大概不能再待在山涧,需要快点逼霄云君出山。 可易知舟若出事,逍遥门那边命牌定有变化。到时便得来了。 且霄云君当时无暇他顾,知道是他杀的也无妨,顶多也就是拉了把仇恨。这玩意他自出生就没断过,问题不大。 “你想见霄云君?”易知舟向后退,他明知徒劳无功,可实在怕得很,或许延长的距离能让他稍稍冷静些。 湛卢本已是翻捡着那些夺舍的法宝,听了易知舟,倒是饶有兴致的抬眼看了看这个小道士:“你倒是很聪明。可你若早点告知你那个同伴,他该有法子的。” 易知舟知道他说得对,修炼到渡劫期这份上的,都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精。说起那些不为人知的法子,自然不少。 可易知舟不信他,他不信楚则渊。 被山涧挡在外头的楚则渊捶水幕的手倏然一停,再抬不起来。 “小骗子,你不信我。”楚则渊垂眸笑了笑,他手臂上还有以血为阵的痕迹,他还真以为逍遥门那群伪君子有心。 可易知舟蹙眉,灵脉随着湛卢随手摆动的灵阵变化。 楚则渊认出这不是夺舍大阵,湛卢是真的想要易知舟死!是了,易知舟若是死,霄云君大约来得要快些。 “小骗子!念心法!念你们逍遥门的内门心法,小骗子!”他已然是声嘶力竭,可却不能撼动着水幕半分。恍惚间,竟有种当年四处求助,被人拒之门外的无力感,进而衍生的巨大的失落和愤怒。 他眼看着易知舟痛苦万分,似乎难受的快要昏过去。手里攥起一团土,若是他早点用这阵法就好了。 四周升腾起飞沙走石,他眼前漫起漫天的灵力飞光散开。 山涧中湛卢诧异的看他,片刻后又笑了笑,他的手腕别出一个扭曲的弧度。易知舟应他动作落到地上,已然是奄奄一息,只剩半点活气吊着。 他手边灵力鼓动,心想也算是还你救思思的人情,也能扯平了。 “宗主以血为媒介,深恩大礼,我逍遥门弟子可受不起。”他灵力被强行压制,是面若寒霜的顾积玉施压。 他颓败的垂下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是了,他也早说过顾积玉定然会来,他一个人在这里急个什么劲儿呢。 碰到个有趣能逗笑的,鬼迷心窍似的。思思说的也不错,确实是游戏人间,没个正经时候。那时候也不要什么真心不真心,如今想有一个,却是不能了。 大约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楚则渊眼神暗了暗,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这些伤春悲秋的小女子心思了。 “罢了,一个小修士,也值得你来?”楚则渊垂眸,像是想要扳回一局似的,自损八百的质问他。 “与宗主无关。”顾积玉回他。 楚则渊却还要争口气一样,幼稚而无甚作用的喊,听着倒是口吻戏谑:“宗主不许我惦记,我偏要惦记。” 他看着顾积玉仍是不为所动,却在看见易知舟时似乎怒极一样,冲进去一把将湛卢打倒在地。 顾积玉一眼就看见瘫倒在地的易知舟,看着便是不好。他冷笑着看向湛卢,倒是没了往日那点冷静自持,难得去想那些背后的谋划计算,只是一掌挥向湛卢,解了他身上的禁制,也要了他半条命。 他小心翼翼抱起地上的易知舟,易知舟冷的如同一块冷玉似的。 “冷,冷,好冷——疼死了。”易知舟哆嗦着嘴唇,因痛极而颤声求他:“好疼,呜,好疼啊,救救我,救救我。” 顾积玉蹙眉,从芥子戒里翻出丹药,轻声劝他:“把这个吃下去。” 他语气虽温柔,可易知舟此前被楚思思楚则渊还有个湛卢喂药都喂怕了,此刻哪里肯吃,只可怜兮兮的说不。 顾积玉无法,只能试着哄哄他,和他从前哄尚且还是个孩子的顾寻慎一样的语气,温柔而耐心的说:“知舟,我是师尊,师尊来救你了,别怕,不要怕。” “吃下去就不疼了,乖孩子,听话。”他抖落一件大氅盖在易知舟身上,将他整个人密不透风的笼在怀里。 自然也就没人看见,易知舟滑软的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 他浑身一颤,这才分神去看湛卢。 湛卢受伤不轻,顾积玉下的是死手,若不是他根基深厚,怕是早死在这里。可此刻他眼里却是兴奋异常,突出一口血,挑衅的问他:“你是当世最强?” 顾积玉冷眼看他,如同看死人一般。若不是此刻山河将倾,他绝不会留他。他抱起易知舟,飞身离开。 第20章 夺舍(下) 外头真是异象漫天,碎石往下坠,是楚则渊用灵力兜着。 顾积玉有些诧异,到底没说什么。 楚则渊却开口了:“你走吧,湛卢下的是死手,再拖就来不及了。” 实则早在顾积玉出掌时,他就想提醒顾积玉,小心湛卢。可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要救易知舟,湛卢必得被放。 又漫无目的的,觉得自己是真喜欢这小骗子吗?也不一定,不到奋不顾身的地步,倒像是觉着好玩,生出一些保护欲和占有欲的不纯粹感情。 他实在不想去说真的就爱上易知舟,喜欢一个人便免不了牵绊。 楚思思一个已是让他焦头烂额,不必再徒增一个易知舟了。楚则渊叹气,却还是扶起这一山摇摇欲坠的绝望。 顾积玉看他一眼,却是面无表情的飞身而至,语气也冷淡:“左右是我逍遥门事,不劳宗主多费心。” 楚则渊愣了愣,神色晦暗不明,语气也冷下来:“你们逍遥门还真是名门正派,断情绝欲,半点不给别人留余地。”也半点信任不愿意给别人。 也不知是真绝情还是真大爱。 他脾气上来,就要离去。可到底不忍心易知舟如今苦痛难忍,还是皱眉,不耐烦的说:“霄云君高义,不若将易知舟给我,他可是耗不起了。” 可顾积玉还是冷淡拒绝:“不必。” 楚则渊险些被他气出个好歹,可这时候他若去抢,遭罪的还是易知舟。 思及此处,也只能甩袖离去,怒声斥责道:“霄云君还是别太高估自己,易知舟到底只是金丹修士!” 顾积玉懒得理他,易知舟已吃下一颗回魂丹,不至于这么严重。 “师尊,我疼——”易知舟蜷在他怀里,疼得厉害了,泪眼朦胧的。 顾积玉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撒娇,当初阿慎也不是这样的。可看他疼得直冒冷汗,却还是试着轻轻的拍了拍他,温声哄他说:“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回逍遥门找你师叔给你治伤,你师叔医术高超,定然能好的。” “冷就抱着这暖玉,就不冷了。” “不怕,师尊在,不会死的。逍遥门会救你的,不怕不怕。” 易知舟一听这话,觉着自己又可以了。忍着痛跟他师尊诉苦:“呜呜,师尊,师尊他欺负我!他耍赖还天天拿玉米烙馋我,我馋死了呜呜呜——” 顾积玉面色一沉,楚则渊本是气愤的,可现下听了易知舟那点愤懑不已的指控,想起小道士那点委屈唧唧的小模样,又忍不住掩饰性的摸摸鼻子。 “呜呜呜他还打纸牌,他从来都没让我赢过!”这是委屈大发了。 “我好不容易才赢了一次,他还不认账,呜呜呜师尊你要赢回来——”易知舟说完又没了力气,委屈巴巴的在顾积玉怀里小声喘气儿,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顾积玉冷冷的看了楚则渊一眼,把他家小孩儿委屈惨了! 可易知舟这伤耽搁不得,只能先带着人离开。楚则渊见他油盐不进,也只好飞身离去,自去找些靠得住的丹药和炼药师,总不能真让易知舟死了。 顾积玉可不管他这些动作,尽量温柔的抱着易知舟回山。 一路上他都温声哄劝易知舟,叫他尽量安心些。直到远处群山尽现,翠色叠青绿,是云雾缭绕的逍遥门。 他笑着温柔摸摸易知舟柔软的黑发,像是怕声音太大吓着他,轻声细语:“乖孩子,我们到了,回家了。” 可他怀里易知舟了无声息,不知是痛的还是没力气回话。 冷冰冰的一个玉人,话也说不出来。 顾积玉在惶恐不安间,生出一点情真意切的畏惧。 他抱着易知舟,风驰电掣似的,飞去三指峰找专修炼药的风合。 逍遥门的冬日极寒冷,山高水远间,清凌凌的溪水顺着流。 有个清瘦身影在林间穿梭,孟星潭形容枯槁。自那日被易知舟一掌推出秘境后,他已然是万念俱灰。 可总还侥幸的希望师兄还活着,他一遍遍的看着师兄的命牌。 在海棠州难眠的夜里,他徒劳无功的祈求一个善终。秘境一行,说是收获颇丰也说得,毕竟带回的珍宝堆山填海。 可说是损失惨重也说得,毕竟还有一堆天材地宝堆在易知舟储物戒里。 弟子们在短暂的唏嘘过后,都开始面色如常的清点宝物。就好像,那个叫易知舟的人不存在一样。 他不能去也懒得去评判他们的漠视,毕竟修行一途,时日越久也就越发人情淡薄。在漫长的时光里,有太多的生死离别要去难受,未免太过累。 在数个得不到消息,更不能出山去秘境探寻的日子里。 他甚至有时候希望自己修炼的还是那个绝情道,也好过为一个人牵肠挂肚。可他舍不得,他也忘不掉。 孟星潭无助的笑,他自出生起,也勉强可算半个天之骄子。 可无力和遗憾仍然时时围绕,在霄云君远去夕也海救起易知舟时,这样的苦楚在日渐生根的爱慕里长成大树。 他太弱小,修为不够高,一辈子也只能在离别时辗转反侧。 他身影行至三指峰时,竟生出一点近乡情怯的畏惧,他不敢见师兄。是他的莽撞和不周全害得师兄被俘。 有弟子来引他去内室,他敛下万千心绪跟着进去。看着三指峰,孟星潭有些出神。三指峰多为炼药弟子,处处是草药,三步有绿草,五步有药香。 至于药庐里那些静心养护的金贵草药,一般是不可外用的,全留着撑场面用的。此刻有几个弟子忙进忙出,都紧着那些珍宝似的采摘。他想起顾寻慎说师兄受伤,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进得内厢房,青翠帘后,有几个或纤瘦或高大的身影立着。 风合已至合体境,又驻颜有术,乍一看真是个娇俏少女。只是眼神沉静,气质也温和,有种内敛的强大气势。 她给易知舟仔仔细细把完脉,紧紧皱着眉,面色不好看。 “他灵脉尽断,已然是不好。药石罔效,我也无能为力了。”风合叹气,易知舟虽不算天赋异禀,可稳重可靠,将来继承逍遥门最好。孟星潭天资过人,镇守逍遥门,这样方能保逍遥门长盛不衰。 出于逍遥门的远景,风合也是尽力。可易知舟命该如此,救不回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赶来的孟星潭恰巧听见这一句,真真是晴天霹雳。他好容易才盼到师兄回来的,怎么就这样了呢?师兄怎么会死啊。 风合见是他,更是不忍再说。逍遥门上下皆知他师兄弟两个感情甚笃,如今易知舟如此,想来他是不好受的。 “把他送去落霞宫,沈叙周能救。”顾积玉深深蹙眉,他想起沈叙周派人送来的那封信。沈叙周倒是好本事,早料到如此,拿易知舟的命来做交易。 风合实则也想过找沈叙周帮忙,可落霞宫到底是中立,要帮了这个忙,可就是明晃晃的支持逍遥门了。 “师父说的在理,只是落霞宫的立场,怕自在林是不愿的。” 顾积玉想起楚则渊在秘境时那点不算隐蔽的行径和光明正大的心思,鲜少不耐烦的答道:“他不会不愿意。” 风合不再多说,师父既这么说,那定然是可以的。当下便施法将易知舟稳住,要唤人来将易知舟送去。 “师叔且慢!”孟星潭喊住风合,在她看过来时解释道:“师兄如今重伤难治,不若还是请沈宫主来逍遥门。”他不放心,沈叙周为人狡猾,不可轻信。 “沈叙周不会来,把他送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顾积玉垂下眼,他平素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此刻竟有些犹豫。 孟星潭剑眉锁结,拳头握紧又松开,只能说:“让我送师兄去吧。” 顾积玉看着孟星潭神色坚毅,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悦。皱了皱眉,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孟星潭宋风合手中接过易知舟,像捧一个易碎的琉璃盏似的。 “师兄。”他的喟叹在御剑而行的风里被吹散,还有点温软而委屈的失而复得留存,叫他在接住易知舟时,一颗心酸软的像熟过头的柿子,一戳就破。 “小师弟——”易知舟费力的睁开眼,照孟星潭那个脾性,这些时日不知道私下内疚多久。他也怨过的,怨自己穿越到这本书里,怨自己一点倒霉到家的运气。 可这都与孟星潭无关,他只是恰巧是那个至关重要的人。 他渐渐的也了然孟星潭一些隐而不发的温柔,是热烈的少年心性。他实则柔软,在他不知所踪的日子里,不知道自己为戴上多少不为人知的枷锁。 “别多想——我没事。”易知舟尽力说的顺畅,可还是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大脑都有些供氧不足的安慰他。 孟星潭察觉自己软成棉花的心竟也还能再被他师兄一句话熬成一摊糖水,只有师兄知道,只有他知道这些。 他目色云雾似的柔,温声答应:“我知道了,师兄歇一歇,马上就到。” 易知舟乖巧点头,不再说话了。 第21章 落霞宫 落霞宫有着不同于逍遥门的脂粉气,或艳丽或清浅的红一片一片的飘动,是独一无二的清艳味道。 远远的就见落霞宫山门前,有个容色艳丽的少女端立着。 “孟道友。”沈朝岁行礼,要从孟星潭手中接过易知舟。她人稳重,不爱听是非,秘境种种后续,都是今日方知。此刻被孟星潭拒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心想难不成市面上大火的《因缘际会》是真的?孟星潭和易知舟真有点什么?她真的嗑错cp了?? “师兄受伤太重,我抱他去。”孟星潭解释道,半步不肯让。 沈朝岁不甚在意,心里却有些动摇,她不是真的站错了吧。虽然现在想这个真的不太好但是他们也太配了吧。 三人一同往主殿走,期间沈朝岁总忍不住偷偷看身旁两人。 孟星潭修为日渐精进,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打量自己,可他毕竟有事相求,还是忍住了疑问没说出口。 落霞宫主殿倒意外的简朴大方,同外头那样鲜花着锦的风格相去甚远。 “宫主安。”孟星潭抱着易知舟,不好直接拜礼。沈叙周笑着免了,语气温和:“不必如此拘谨,这样便好。” 孟星潭更不放心,他看过易知舟的笑,也就清晰明了的看出沈叙周笑里的虚伪。纵不算是人情世故十分通透,可也能隐隐瞧出一点温和皮囊下的算计。 悉数堆于沈叙周眼角眉梢的,是不怀好意的打量和探视。 可只有这个伪君子能救师兄。 孟星潭万般不情愿,可到底易知舟命重要,也只能不放心的交出去。 “我哥哥医术高超,你不必担心。”沈朝岁看他忧思过重,也觉得看着窝心,想了想出言解释道。 孟星潭点点头,按沈叙周的说法,易知舟的伤是少则一月多则一季的。实则于修士而言这时间并不长,可他担忧的放不下心,心里多少还是惴惴不安。 要说少年人总是直觉敏锐的,沈叙周虽不算不怀好意,可也是有点不为人知的坏点子,怕是有得苦给易知舟吃。 “把他送去云梦泽,我稍后就到。”沈叙周笑着取了个箱子。 易知舟人是讨喜的,生的风流婉转,人也好脾气有原则。既有君子的正直,又比君子多两分活泼有趣。 实在是个妙人儿。只是他这伤也确实棘手,并不好治。 灵脉尽断是修复不了了,命还是能保住的。只是就怕他醒了,难以接受自己勤学苦练一身修为打水漂了。 沈叙周想想那个正直的少年要为此痛哭流涕,忍不住笑了两声。 这伤先得护住心脉,云梦泽有一处温泉池,可说是难得的宝物。恰好能给他温养身子,也好护住他心脉不枯竭。 水汽氤氲的温泉池里,有个面色苍白如纸的清瘦少年。 “真是招人疼。”沈叙周笑着走近他,语气温柔,手下动作却是用力。他将易知舟心脉处狠狠一击,虽是护着他,可明明有更温和的法子,偏偏选了最疼的。 易知舟痛苦的嘤咛:“疼,我好疼,救救我,救救我——啊!” 沈叙周看着易知舟白嫩嫩一张脸蛋,因疼痛而神色迷离的虚弱的喊他,不禁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 他划开自己手臂,以血为引,轻声在易知舟耳边喊他:“喝了就好了。” 软嫩而滑腻的舌尖触上来时,沈叙周满意的摸了摸易知舟柔软的黑发,却又忽的将疼痛稍缓的易知舟拽开。 他看着易知舟眼里的委屈,好笑而恶劣的揉揉他的下巴,说:“好了,今天的份就这么多,小舟儿,明天见。” 易知舟不服气,小声怂唧唧的争辩:“但是我吃的很多的。” 可沈叙周却是不理,径自离开。 易知舟实在是欲哭无泪,心想我一个炮灰遇到这群戏份超重的主角团和大反派,那是真的,遭不住啊! 来人救命啊这个大变态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啊救救孩子吧! 于是在某一日,暮色沉沉的云梦泽,病恹恹的易知舟喊住沈朝岁。 求人不如求己,易知舟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毕竟这里一个熟人都没有啊怎么求人啊要命了好吗?! 要想讨好沈叙周让他轻点虐,那还得对症下|药才管用。 说起沈叙周,他最亲近的,莫过于这个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沈朝岁。易知舟原著里最欣赏的漂亮妹子。 沈朝岁同一般脸谱化的女子不同,她并不是天赋异禀,也不算刻苦修行。可她却有一股子拼劲,不轻言放弃,认定目标就一定会做到,是个很有毅力的人。 洒脱而坚定,这是沈朝岁。 “沈姑娘——”易知舟撑起身子,虚弱又祈求看着她:“你哥哥他,就是沈宗主,他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 把郁郁葱葱好容易长出的竹林一刀给砍了,折腾人家刚长出来米粒牙的奶娃娃,抢别人布娃娃,还偷偷施法让糖葫芦小贩的糖葫芦变得酸不拉几算吗? 等一下等一下!易道友为什么问我哥哥喜欢什么,难道我又站错了道侣,他们男人之间的感情好复杂哦。 沈朝岁苦着脸,也不好直说她哥那点缺德兴趣,只能杜撰道:“哥哥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爱吃甜吧。” 易知舟掂量掂量自己储物戒里那点儿翠玉果,觉得他真的没救了。 “落霞宫有青青果,哥哥很喜欢。”沈朝岁想了想,沈叙周似乎是很喜欢的,这大概是他哥哥手下活的最久的植物了。滋味微甜口感绵密,是很好吃的。 易知舟眼睛亮起来,高兴的冲着沈朝岁致谢,悄咪摸的开始盘算起什么时候去落霞宫后山采摘青青果。 “在想什么?”沈叙周素日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声线都不同于孟星潭那样的清冷,楚则渊的华丽,更多的是温和,像是在掩饰一样的温和。 “想什么时候避开你哥哥,我好去摘青青果。”易知舟低着头掰手指。 沈朝岁一脸不忍直视的望着他,心说我哥哥已经来了,你应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是吧,是吧?? 易知舟在难言的寂静中夜察觉出一点不对,那声音好像有点沉。 他缓缓的扭过头,目光在接触到沈叙周的时候,他心想完了。好容易才问出来的完美A计划没了。 “青青果吃腻了,我想吃翠翠果。”沈叙周不怀好意的说。 翠翠果不算太难得,是上百颗翠玉果凝结成的小果子,形如碧玉,滋味可口。这东西是不难,可易知舟如今别说运功,多动动他都要喊上三天疼。 沈叙周这要求,纯就是折磨人的。可易知舟还是觉得有路总比没路好,且沈叙周竟也没生气他的僭越。 已经是万幸了好吧,再者沈朝岁应该是愿意帮他的。虽然哥哥是大变态,但是妹妹真的温柔又大气。 易知舟恍若劫后余生,大喘气似的松了一口气,那声大的就差没对着说沈家两兄妹说:“我松了口气哦。 沈朝岁心想不好,一看他哥果然又露出个缺德兮兮的笑,而后转身看着易知舟:“但是你今天不听话,所以晚饭扣去温泉蛋和水波鱼,就吃点白饭吧。” 易知舟无辜的眼神那是绷不住了,天哪他现在受伤和个凡人没两样,一日三餐只吃白饭怎么补充营养啊! 而且他昨天遭了那么多罪才换来的水波鱼和温泉蛋,他不服啊! “你不乐意?”沈叙周语气淡然,易知舟却怂唧唧的品出一丝杀气。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易知舟重新笑容满面的说:“白饭真的很好吃,落霞宫伙食好好的,白饭都煮的特别香,一粒一粒的晶莹剔透我好喜欢的。” “喜欢就多吃几天。”沈叙周笑了,这才转身带着沈朝岁走了。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可怜我的眼神啊沈姑娘!我也可怜我自己,易知舟焉焉的趴在温泉池里,生无可恋。 在沈叙周走出三步远的时候,易知舟忽然开口叫住他:“沈宫主,我体内还有自在林的毒,忘了告诉你了。”他这才想起来,怕毒性相冲,反而麻烦。 沈叙周罕见的皱了皱眉,半晌还是挥挥手,不甚在意的说:“没毒。” 易知舟有些呆,愣了愣忽然露出个柔软的笑。楚则渊还挺可爱的,怎么跟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似的。 干嘛瞒着不告诉他,虽然这毒是他下的吧。易知舟仰面靠在池壁,看漫天繁星熠熠生辉,忽然安静下来。 每到这个时候,在一点不知名的陌生环境里,易知舟总能在颇有些委屈和丧气,或者说平静的时候,生起一点微不足道的,对孟星潭难以抑制的思念。 毕竟小师弟厨艺一绝还从来不限制我吃好吃的啊!真是天使! 易知舟垂着软趴趴的手臂,不知不觉中生出对逍遥门的归宿感。 小师弟,我好想你——做的饭。 可他思念的小师弟早金盆洗手,易知舟不在,孟星潭也不再做这些。 他如今一门心思修剑道,真真是太过刻苦,反而叫人担忧了。 “你刻苦是好,可凡事过犹不及,不必如此执念深重。”顾积玉这几日看着也是心绪不佳的模样,皱着眉提醒。 孟星潭却诧异的望向他,顾积玉这话说的正经。可孟星潭在他修长指尖漏下的一点眸光里,有种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的错觉,叫他惊诧万分。 他起初是惶惑不安的,情之一字,太过虚无缥缈,于他于世人,都不算好。可情爱玄妙,他掌控不了。 他也曾无忧无虑,一心钻研修为,日子纵使无趣,但倒也规律和充实。 可有一只舟,猝不及防的,在他心上这潭水里,活的风生水起。易知舟像是猛然间敲碎他的规律,他的自在。 他怨恨过的,怨恨他的师兄为什么这样占据他的心神。 可与怨恨一起滋生的,是无边的爱意和欲望。他想拥有师兄,他想师兄只属于他,在黑沉沉的潭水里,师兄只有他。 从此看山不是看,看水不是水,那都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兄。 在离开里彷徨无错,在得到时欣喜若狂。他修绝情道时尚且迷茫,现在却是醍醐灌顶般。倒是自己狭隘,绝情万物,钟情一人,何尝不是大道。 他忽然想通了,他喜欢易知舟,无关乎同门情谊,他只是爱他。 第22章 我修为没了 孟星潭眼里星光熠熠,他露出个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阳光灿烂的笑。他一字一句,饱含爱意而欢快的语气,尽量平静对上首的顾积玉说:“是!” 他难以去解释那些所谓的情爱,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十分懂。 可在他确定喜欢的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欢欣让他欣喜若狂,甚至想要去告诉所有人,去说他的喜欢。 他在巨大的喜悦里,好像突然明白,原来他那么爱他。 顾积玉望着孟星潭头一次抛却老成持重步伐的样子,想起他欢欣鼓舞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笑的羡慕。 他羡慕少年人似乎永不枯竭的活力,在没有经历数不清的苦痛前,他们似乎永远不会觉得疲惫,想要放弃。 可历尽艰辛的人们呢,却往往更在乎稳定,在乎辛苦拿到的一切。 他好像又陷在那个解不开的谜团里,是拿起更重要,还是放下更好?在万万年的一成不变里,他甚至不需要去思考。可在他心动的新纪元里,这是亟待解决,或许说迫在眉睫的问题。 他想要去触碰新的,像易知舟那样的,叫他觉得日子会变化是新。 可也难以割舍他守了大半辈子的旧,这是他孤寂无趣的日子里,演变出的,唯一的安全感和归宿感。 “舅舅。”顾寻慎端了一盏茶来,顾积玉这才呼气回神。 他端起茶盏呷了两口,抬眼看着欲言又止的顾寻慎,问:“何事?” “算不得大事,湛卢不见了。”顾寻慎低着头不敢看他舅舅。 果然听见他舅舅一声冷哼响在头顶,冷冰冰的不悦:“算不得大事?我看是他们几个不敢来见我,这才派你来的吧。偏要等到如今说,平白棘手几分。” 顾寻慎不敢回话,他舅舅生气是有道理的。湛卢虽说如今只是个魂体,可他精通夺舍之术,又诡计多端。防都不一定防得住,偏偏还把人给跟丢了。可也因他魂体飘渺,并不好追踪的。 可这事本也是顾积玉才稳得住,可舅舅送回易师兄后却突然闭关,说是心境不稳。顾寻慎知道,是心魔滋生。 有些事情是不能细想的,总能叫你生出一点卑劣至极的嫉妒。 落霞宫有一处云梦泽,返璞归真的仿佛是山脚下随处可见的小村落。 细说起差别,约是多一眼温泉。 在易知舟疗伤的第九日,袅娜的红衣侍女们鱼贯而入。 细而白的手撒下一篓篓的药材,易知舟不太懂品种,可单看品相,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他知道自己这算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要救自然不是易事。 药材金贵倒也不算太离谱,可当一群红衣侍女端着笑朝他走来时。 易知舟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为什么她们笑得那么诡异啊救命啊来人呐!他一边躲一边心想自从来到落霞宫,他每天都是在去求救的路上,或者正在求救!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易知舟被一个侍女推下温泉池。 画面活像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因为肾太虚,在和漂亮妹子们玩耍的过程中体力不支落水了。 他还想贫嘴几句,可泡在水里,却有针扎一样的疼。 想要抬起手查看,却没什么力气。他瘫软在池壁,整个人因逐渐加深的疼痛而不自觉的流出泪来。 易知舟想要呼救,他已经无处思考那些推他下水的用意,他只觉得疼。他哭的视线模糊,没半点力气出声。 这样的疼痛让他真切的体会到我为鱼肉的无力感。他像是切不断的鱼肉,只能一次又一次在砧板上,体会凌迟一样的痛楚,让他除了流泪,再无办法。 他几欲昏死过去,有时候甚至会想可能昏过去会忘记疼。 可痛得太烈,他根本昏不过去。 在无边的痛苦里,沈叙周施施然走来,喂他一口续命的血。 这血邪性得很,瞧着是续命的仙丹,却叫他清醒万分,也痛苦万分。和沈叙周这人一样,简直是有毒。 他在痛苦的清醒里,求饶似的挣扎:“我好疼,沈叙周,我好疼。” 沈叙周头一回显露出一点真情实意的温柔,话却不亚于酷刑:“小舟儿,你乖一点,挺过去就好了。” 易知舟疼得嘶嘶抽气,肉嘟嘟的唇上全是咬出来的小伤口。 “可我真的,好疼,沈叙周,求求你,求求你停下来好不好?”易知舟哭着软倒在他怀里,脸蛋儿都透着粉。 沈叙周看着他,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软的他语气都温柔起来:“好了好了,这么娇气,我抱着你好不好?” 易知舟不敢放纵自己酸软的身体沉到水里,哼哼唧唧的回答:“好。” 沈叙周笑了笑,他将易知舟搂在怀里,青年肌理分明的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他有些怜惜又似惩罚的摸了摸。 气氛顿时旖旎,沈叙周眼神发暗。 白嫩的身子泛起勾人的粉色,易知舟眼里水雾朦朦,像是有勾子。 他不可抑制的情动。 “啊——秋!”易知舟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整个人都跟着震了一震,顿时痛的他嗷嗷直叫唤。 “啊啊啊啊啊如来佛祖啊!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娘啊救我!” 沈叙周:“……”万万没想到还有被一个喷嚏打软的一天,沈叙周阴沉着一张脸,把易知舟摔倒水里,甩袖离去。 易知舟被他一扔,委屈的自己爬起来,心想你们这群人真是喜怒无常。 他在落霞宫后山的云梦泽,瘫软在温泉池里,度日如年。 前厅的沈叙周冷着一张脸,听侍女通报逍遥门孟星潭,苏子逸来访。他神情越发不悦,这两人一日三趟的登门拜访,那架势活像是要把串门当成终身事业。 “请他们进来。”沈叙周皱眉。 侍女见沈叙周脸色不好,领命赶忙出去了。门外的姐姐小幅度的朝她使眼色,侍女叹着气摇摇头。 姐姐心想宫主今天心情又不好了,易公子的水波鱼又得省下来。 她们也不想如此不敬的揣测沈叙周的心思,可沈叙周人实在有那么一丢丢的,喜怒无常,只有一丢丢。 为防摸不清上意遭殃,落霞宫全宫上下无师自通,搞出一套肢体语言交流系统,大家的学习热情火一样热烈。 她看着孟星潭两人进去,忙挺直了腰板不敢再瞎想了。 “沈宫主安。”孟星潭行礼有些迟缓,旁边苏子逸一脸的担忧,直到他自怀里掏出一株千金难求的解毒草。 沈叙周这才明了,有些好笑的问他:“孟小友可是受了伤?” 孟星潭不言语,苏子逸却是着急。解毒草金贵,长在极北苦寒之地,又有凶恶妖兽看管。孟星潭纵使天资过人,可也才到金丹期,到底是受了伤。 可他却仍坚持来落霞宫,风雨无阻的叫他有些不解了。 “无事,此药有用即可。”孟星潭避开他虚伪的关怀,像是例行公事,又像是只关心这个一样,问出那个他重复问了好多次的问题:“师兄他,可还好吗?” 沈叙周笑了笑:“自然。” 孟星潭知道再问不出其他,苏子逸怕他还要再留,身上伤也遭不住,忙扶着他和沈叙周告辞离去了。 沈叙周有些失神的看着孟星潭背影,心想是什么时候,他也要留恋少年的直白了。复又收回目光,落在一桌子的书简上,自嘲的笑着提笔看册子。 待到落霞宫只剩一盏灯时,沈叙周才抬眼空茫的扫视四周。 夜半时分的落霞宫安静得很,偶有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叶响,也很快湮灭在寂静的夜里,像是从没吹起过。 在静谧的夜里,沈叙周能察觉出一点孤独,和安静的平和。 他好像一直很孤独,追求这一些约莫没有结果的事,连一个同行人都没有。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告诉沈朝岁,他的妹妹不同于他的卑劣,是干净温柔的。 可他不一样,他走在刀尖上太久,注定是下不来这座高台。 而在这样的深夜里,他感到自在,也感到一点孤独。他有时候也难以抑制的想要一个人陪陪他,随便是谁都好,可真正冷静下来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去要求一个人全心全意毫无保留,而自己隐瞒一切。 沈叙周叹了口气,苦笑着自己的伤春悲秋。扫了扫案上最后一本册子,风吹起一点书页,那上头是湛卢的名字。 他微不可查的笑了笑,总算有点进展,累也值得了。 因着夜半三更,落霞宫一片漆黑,只远处的云梦泽有点点光。沈叙周皱眉走过去,看见高低错落一排夜明珠。 “你真的来了啊!”易知舟看着走来的沈叙周,指着一山的夜明珠说:“是沈姑娘帮忙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是有灯总比没光好吧,还有这个!” 他小心翼翼掏出一颗翡翠似的果子,正是沈叙周捉弄他的翠翠果。 “我是没什么灵力了,只出了一点点,都是沈姑娘大气!”易知舟小小声解释,伸长了手把果子捧给他。 沈叙周忽然觉着喉头有些紧,淡而朦胧的月光里,有个少年郎为他做了漫山遍野的光,像要捧出一颗真心似的,竭尽全力为他实践了一句戏言。 “很好了。”沈叙周目光有些散,他接过翠翠果,真的很甜。 “那你能不能,明天就是,别整那么多药材啊我怕疼。”易知舟很没眼色且不合时宜的破坏气氛,一点自觉没有。 沈叙周却没生气,他觉察出一点真实点耿直和讨人喜欢。 即使易知舟本意不是讨他欢心,只是为了自己在陌生的落霞宫好过一点。可他懒得去深究着背后的目的,那些费尽心思的计算谋划,他只在乎眼前。 他愿意去相信,易知舟的好,就是表面上的好,无关乎其他。 好就是好,仅此而已。 第23章 重回逍遥门 好时极为快,痛时苦难言。自那日夜明珠后,易知舟在落霞宫的日子自在许多,主要是沈叙周对他温柔很多。 尚且拘束时,总觉得度日如年。 若是松快些,那就是白驹过隙。 在他渐渐觉出舒适,适应每日抱着沈叙周温泉疗伤后,已是最后一日。 “唔——”易知舟纵然是在这温泉池里泡了半月,可还是遭不住疼。每每到中途,便不争气的晕在沈叙周怀里。 沈叙周挥手将一池子水搅散,抱着易知舟到岸上躺椅处。 他悠悠转醒,身子还发软,人呆呆傻傻的,不知今夕何夕似的。懵了好半天,易知舟才开口:“好了啊?” 可他的灵力还是无法运转,不过身体倒是没恁多病痛了。 “你伤太重,勉强救回已是不易,修为是保不住了。“沈叙周垂眼,一只手搂着易知舟腰,一只手摆弄他衣襟。 易知舟倒是不在意这个,不修仙他还可以画春宫图搞黄色嘛! 只是沈叙周这手,易知舟瞄了瞄沈叙周在他身上游移不老实的手,有抬头纯良的望着沈叙周。满脸的“你看我都这么看你了你能自觉一点别闹了吗”。 沈叙周好笑的看回去,可他性子就不是看眼色就收敛的,便又摆弄起他的领口,颇有些你往东我偏往西的意味。 这样的不对付,不是宿敌之间,更类似于一点打情骂俏的暧昧。 易知舟这时候也觉出一点不对,早在夜明珠事件后,沈叙周一反常态的温和。那时候只觉得是他被自己感动,可今天这个就不一样了啊啊啊啊啊! 讲真的为什么大佬都喜欢搞男人,虽然搞男人也挺好的,但是求求了,能不能不要只盯着我一个男人! 这个群体是绝种了吗?! 他猛地退后一大步,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就要说个清楚。 红衣侍女不妨,匆匆进来禀报:“宫主,逍遥门来人,说是要见易——”话说一半,她如个被掐了脖的待宰山鸡一般,被眼前这你侬我侬惊的说不出话。 易知舟尴尬得头皮发麻,咻的起身,动作利落得叫沈叙周都措手不及。 没等沈叙周说话,易知舟便搔搔面颊,郑重又有些脸热似的:“我先走了,宫主龙章凤姿,大约只是走了眼。” 谁料沈叙周只是玩味似的:“易知舟,做人可最忌讳自作多情。” 易知舟松了口气,那总比沈叙周是真对他有兴趣的好。可沈叙周下一句就是:“不过我的确挺喜欢你,小舟儿。” 这回易知舟不敢答了,话是峰回路转,那语气也是山路十八弯,硬是叫人咂摸出一点明晃晃的威胁来。 易知舟讪笑着退后,在退到门边时,他忽然窜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笑嘻嘻又有点欠揍的说:“但是我不喜欢宫主这个类型的,我还是喜欢漂亮姑娘!”竟然还挺实诚! 沈叙周正好和他掰扯,忽然不说话了,只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易知舟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一回身被脸色阴沉的孟星潭唬了好大一跳,边跳还边说:“小,小师弟你吓死我了!你这人走路咋没声捏!” “大师兄不是在和沈宫主说你喜欢的漂亮姑娘,自然听不到我的脚步声。”他语气实在不算好,冷冰冰的。 易知舟觉着他小师弟怕不是有姨妈期吧,为什么老是隔一段时间就生气,还莫名其妙的凶他。 男人真的很难懂,易知舟气鼓鼓的,还有点被人凶的委屈。 我等你很久了好吗,你还凶我! 孟星潭被他这嗔怒的一眼看的没了半点脾气,叹气将他护在身后。 “师兄,我们走吧。”孟星潭拉住易知舟的手,狠狠瞪了一眼沈叙周。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太幼稚,可他的占有欲暂居上风,一点不由得别人觊觎他师兄。 易知舟不太懂小师弟的抽风规律,但总是拿他当小孩子,宠着他照顾他的,便没多说什么,只跟着他走了。 孟星潭心里舒服不少,搂着他师兄,挑衅的看了一眼沈叙周。 沈叙周笑笑,倒也不计较,年轻人总是急于宣示主权。可鹿死谁手,花落谁家,那得得到了才知道。 “易小友,你修为全无,多加小心。”沈叙周按着太阳穴说道。 孟星潭不敢置信的回头望他,差点就要质问沈叙周的医术水平。可他也心知肚明,人能活着已然是不容易。 易知舟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还抽空安慰了一下他的小师弟。 轻轻拍了拍孟星潭的背,忽觉小师弟似乎是瘦了不少。肩胛骨咯得他手疼,遂不悦的嗔了眼孟星潭。 孟星潭也安静,没再雄赳赳气昂昂的仗着他师兄宠爱,就到别人沈叙周面前跟狮子圈地盘似的炫耀。沉默得有些像外人眼里的孟星潭,清冷的叫人陌生。 “怎么了?这么不高兴。”易知舟和孟星潭两人行礼离开落霞宫后,他捏捏孟星潭脸颊,轻声询问他。 “师兄。”孟星潭忽然抱住他,语气里的自责像是密不透风的网,快要把他淹没了。可他的师兄只是哄小孩儿似的,一声一声温柔的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好了好了,怎么还和我撒娇。”易知舟拉开他,没忍心笑他。 “师兄怎么还笑得出来。”孟星潭闷闷不乐的控诉,仿佛失了修为的不是易知舟,而是委屈可怜的他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天下之大,哪里不能一展宏图?”易知舟无所谓的笑笑,他是真的无所谓。原著里他的劫难夕也海秘境过去,从此是真的高枕无忧了。 他该高兴才对,只是不能对孟星潭说。只能等他的小师弟自己想通。 实则他对修仙没什么兴趣,起初还有些新鲜感,后来也被哪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枯燥日子给磨灭了。 修道一途并不只有光鲜亮丽,与之相对的还有漫长的乏味,和突如其来的离别,总让人措手不及。 他更向往细水长流的安稳日子,修仙不适合他这个懒猪。 毕竟没有主角光环,修仙真的没那么有趣。他还修的是绝情道!讲真的他这个人欲望还是蛮重的,比如早起赖床的欲望,口腹之欲还有他真的很爱钱! 但是绝情道修炼到后期,那基本上是断情绝爱,和七情六欲说再见的日子,易知舟真的受不了啊受不了。 有这个拼命的劲头,还不如下山做个凡人,热热闹闹,喜庆自在。 终生烟火气,好过山上清修日。 他这头想的挺美,冷不防被孟星潭攥住手腕,看他小师弟一脸热切。 满怀希望和激情:“师兄,重修也还来得及!师兄天资聪颖,定能做到的!师兄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易知舟:“……”你们这些学霸是真的不懂人间疾苦啊!这不就是要毕业生重修高中课程,自学考一本嘛!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行的!会过劳死的! 他咬牙切齿拉开孟星潭,一脸急切:“不不不,我现在就下山。” 易知舟原以为他这个消极态度会被师父责骂,被师尊嫌弃,被师弟师妹们不齿。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表示非常理解并且愿意让他这段时间先歇一歇?? 讲真的我都看不懂你们这群清心寡欲的家伙了!我都这么消极怠工了,来个人把我赶下山好吗,求求你们了。 他万般不解的被满怀愧疚的青松真人安排到新弟子入门测试,做个逍遥自在的检察官,日子轻松又惬意。 本来回逍遥门他该去拜访霄云君,可谁知道他竟然闭关了。 说是要闭关许久,便暂且免了。 连带着顾寻慎都极少出门,听闻也是勤加修习,但是居然是学画画。 可能是丰富业余生活吧,易知舟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新弟子名单。说起他近况,除去逍遥门众人的百般呵护,竟连自在林也照顾颇多。 他从落霞宫回门第一日,自在林便浩浩汤汤送了好大一车补品。 还是楚思思亲自来送的,她如今也算是独当一面,人瞧着稳重不少。见了易知舟,规规矩矩行礼道谢,真诚又得体,倒叫易知舟有些刮目相看了。 易知舟也都收下了,一来不好当众拒绝人家,打别人的脸。 二来这大概是楚则渊良心发现,知道自己打牌有多丧尽天良,不给别人留活路了,这才来补偿他的吧。 易知舟有些好笑的想,实则该他去感谢楚则渊的。虽他只是误打误撞进了夕也海,可他也确实在被困秘境的那数日,让易知舟觉出一点安全感。 他翻看着名册,百无聊赖的想,其实楚则渊还挺好玩的吧。 名册翻到底,易知舟又呷了一口茶,这才晃晃悠悠歇下。十足的二世祖模样,半点正直大师兄的气质都没有。 身边苏子逸却不以为意,只当他师兄这是刺激太大,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有的,哪里又会去责怪半分。 大师兄舍身取义,敬佩还来不及。 又一批弟子上来,他没再多想,查看名册后喊到:“甲等江放可在?” 第24章 怎么又是你啊 大热天里,这一嗓子,差点没把椅上无所事事的易知舟惊的跳起来。 江放是谁啊,那可是小说里的著名二五仔,刻在骨子里的不成器。在后期的北郁山一行把孟星潭骗得好惨,好在小师弟主角光环强大,关键时刻一招反杀。 顺道牵扯出幕后主使沈叙周,实则在原著里这段剧情纯就是为了给孟星潭×沈朝岁的cp加点狗血淋头的感情戏。 真要期待什么深刻严肃的作案动机,升华人物的刻画,那纯属搞笑。 可江放是个实打实的眼线没跑了,原著里他是沈叙周一手培养的暗卫。别的上天下海的本事没有,绿茶那一套他干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稳稳当当。 婊气太重以至于囊括易知舟在内的一众读者对他印象深刻,走这个路子的反派小喽啰,他还是第一次见。 只能说江放,不愧是你。 易知舟撑着头,正想找个由头,随意打发他离开,爱去哪去哪。 那清秀老实的少年人忽然抬头,明明是亲和力极强的长相,偏偏眼神攻击性十足,野性得像草原上的豹子。 易知舟被他这一眼唬了一跳,心想还以为看见湛卢了呢。 湛卢如今还不知所踪——易知舟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青天白日见鬼一样转过头去看着垂首而立的江放。 好家伙,他还敢笑!易知舟确定了,这就是不知所踪的湛卢啊! 易知舟可不敢动他,先不说湛卢敢夺舍江放光明正大的来逍遥门,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就按照原主的后续剧情,易知舟也不能随随便便动他。 湛卢作为上一代的最强者,是原著里孟星潭成神的关键之一。 就为着这个,也不能轻易下手。 万一没准头真给搞死了怎么办,那孟星潭还要不要成神了。 无论是出于湛卢的目的,还是对孟星潭的影响,亦或是逍遥门的要求。现在的湛卢都不能这么轻易没了。 易知舟看着湛卢,眼神坚定。 湛卢也胸有成竹,忍不住笑了下,就知道这小家伙不敢轻易动手。 还不是只能瞒下来,他自己来看着——他心里还没打算完,就看着易知舟一脸严肃的拿起传音令。 “师尊救命啊我抓到湛卢了!!” 然后一个捆仙绳甩他身上,一顿操作猛如虎,湛卢人都傻了。 湛卢:“……”真的好突然。 旁边坐着的苏子逸也是一惊,赶忙又甩了一个禁制到湛卢身上。 湛卢:“……”没想到你们逍遥门弟子,路子都还挺野的哈。” 青松真人赶来时,便见易知舟一脸惊恐的躲在苏子逸身后,他手里的捆仙绳还锁着一个清瘦秀气的孩子。 忍不住疑惑道:“这是湛卢?” 易知舟哆哆嗦嗦的从苏子逸背后探出头来,委屈道:“他会夺舍。” 青松真人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将湛卢锁在他形似编钟的法器里。凌空飞了个信去海棠州,便施施然离去了。 易知舟料想看管湛卢的担子定然回落到孟星潭身上。一来各路长老还有日常琐事要照管,二来孟星潭身在海棠州,真要出了事有霄云君在也方便。 可他就怕湛卢这臭屁魔尊把小师弟给玩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得回去嘱咐两句,易知舟给苏子逸使了个眼色,也一路小跑着去海棠州。路上易知舟跑的满头大汗,气鼓鼓的想,怪不得大家都要修仙啊!! 跑步可太累了,还是御剑好。 到海棠州已是暮色四合,云霞入醉意,处处浅金缀翠绿。 孟星潭刚结束一天的修炼,额上沁出薄薄一层汗,流风回雪般干净,叫人看了就心生爱慕,痴念丛生。 “小师弟,你快来。”易知舟牵起他的手就往两人的洞府里跑。 直到坐在软绵绵的褥子上,易知舟这才开口,神秘兮兮的说:“小师弟,我今日无意之间抓到了湛卢。” 他话才说一半,孟星潭便紧张的抓住他双手,眉头锁的死紧。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我一点儿事都没有!”易知舟好笑的抽回手,接着说:“是这样的,我觉着师父八成要把看管湛卢的事交给你。自然了,小师弟定能做得好,只是湛卢诡计多端,你要小心啊。” 孟星潭眼神温柔,笑着温声说:“我都听师兄的。前**在藏经阁翻到几本册子,略略理出个恢复修为的头绪——” 易知舟有些愣神,自他修为全无后,宗门上下都是怜惜。 可只有孟星潭,还傻傻的找法子,一根筋的叫人有些心疼了。易知舟不在乎这些,可他在乎小师弟的辛苦。 他想了想,还是劝解道:“小师弟,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做个凡人未必不是好事。” 易知舟看孟星潭一脸的不忍,忍不住笑了笑。他真是这样想的,做个凡人,自力更生,娶妻生子,辛福和睦。 “我想过凡人的日子,纵然长生不得,却也能日日红火喜乐。” 他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升起来的星。头一回在这里,有了倾诉的欲望。他声音轻缓而柔和,像流动的水,如静谧的夜,是清风拂面的和顺。 “小师弟,我想娶妻生子,过细水长流的平淡日子。”易知舟回过头,他身后夜色无边动人,沉静如水的美。 可孟星潭却是张口欲言,又说不出话。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他从来不敢去和师兄说他的喜欢,他的爱慕。 他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那点见不得光的隐秘的占有欲。 他想说不可以,想说师兄不要。 可他不能这样做,师兄是巍巍君子,他有自己的天地与追求。 他爱慕师兄,也爱慕他的天地。 他不能因为这点阴暗的自私,要卑鄙的求师兄留下,求师兄别走。 也曾在侥幸里,希冀过师兄喜爱男子,可今日一叙,果然想非所想,念非所念。师兄爱的是人间烟火。 他都懂他都知道,可道理再多,他还是难过。喉头哽咽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仿佛开口就要被划伤喉咙。 可他还是说:“师兄,师尊早为你另辟一间屋子,你搬过去吧。” “啊?”易知舟不解,这话怎么就转到这儿了,牛头不对马嘴的。那洞府他也知道,可这破孩子当初不还死乞白赖的要他留下来陪着,连怕黑这样见鬼的借口都用上了,怎么今天忽然又转性了。 他想想孟星潭也正值青春期,这年纪的小孩儿想法是比较多。 那还是顺着他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易知舟便说:“那行。”谁料此话一出,孟星潭脸色更加不好,白的纸一样。 易知舟正低头摆弄物件,也没看见他那点浮动的少年心思。 一本正经的说:“搬过去也行,就是你看你这边吧,太简陋了。这都还是我之前带来的玩意儿,你也不知道自己给添一添,就还留在这,我再置办就是了。” 孟星潭心忽然软了,他想是贪恋也罢,是痴心妄想也好。 他不想师兄走,不想师兄离开。 “师兄,你别走。”孟星潭话音里委屈尽现,跟被欺负惨了似的。 易知舟冷不丁被他抱住,本想着要推开他,可小孩儿都快哭了,也就没忍心。任由他抱着,无奈的开口:“你瞅瞅你这,不是你要我走的吗,你这孩子。” 易知舟叹气,发出老父亲的感叹。 搬屋子的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孟星潭也不再提。 看管湛卢的事果然落到了孟星潭头上,易知舟不放心他,总跟着他一起去。湛卢诡计多端,几位长老不敢轻易下手,便定下等霄云君出关再决定。 “小师弟!我给你送褥子来了!”易知舟高高兴兴的,因着他近日无需修炼,人闲的厉害,接了好几个大单子。 这市场变化就是快,犹记得最初接单子那会,大势cp还是沈叙周×孟星潭,如今竟然已经是他们师兄弟cp的天下了。就连“思绪万千”都一跃成为行业风向标,毕竟他看中的可全都爆火了! 就连早期的“一朝星入叙”都弃暗投明,如今也是热热闹闹的开发师兄弟cp,俨然是一片嗑cp的集体狂欢。 易知舟那会刚接自己和小师弟单子还不好意思,现如今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心只看钱了。 《因缘际会》和师兄弟cp的大火直接导致“一只舟”成为业内大佬,他现在说一句家财万贯都不为过呀! 易知舟当下就去山下采购一通,给添置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回来。 一群师弟妹都乐呵的接礼物,孟星潭还在看守湛卢,易知舟便跑来找他。一边说还一边安利:“小师弟你看这个褥子,可如软乎了,我试过,特别好!” 孟星潭近日也被他师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塞了半屋子玩意,寻常连个喝水的茶杯子都有三五套不同色的换着使。 此刻也有些头疼的说:“师兄,咱那屋子真没地放了。我怀疑你是不是和山脚下的货郎偷偷拜师学艺了?”这怎么话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比货郎还专业。 易知舟也知道自己购物欲是有那么一点点爆棚了,可这不是富了吗!就想体会一把一掷千金的感觉,就是豪横!他挠挠头,坐到孟星潭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一个没忍住——” 孟星潭叹了口气,看师兄一脸“我下次还敢”就知道他不是真心悔改。可苏师兄又管不住他,自己也得在这待着。 还真就没人能降住他师兄,遂只能苦口婆心:“师兄,还是少买。” 易知舟嘿嘿笑着求饶道:“师弟。”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就差没扒在孟星潭身上撒娇卖乖求他网开一面了。 孟星潭照例是没办法在他师兄眼神底下撑多久的,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刚刚没说过那些劝阻的话了。 第25章 喝醉酒 海棠州以北的涵页林极僻静,湛卢在此处已待了两日,只觉无聊透顶。 此时见对面那两个卿卿我我,倒还觉得有几分意趣,遂笑着打趣道:“你俩倒不像师兄弟,像——恩爱夫妻了。” 孟星潭只觉一阵寒意在四肢百骸游走,不敢置信的瞥了一眼湛卢。随即稳下心神,不动声色的打量易知舟。 好在他师兄一脸平静,甚至还嫌弃的望了两眼湛卢,完全没往那个方面想,看着湛卢说道:“这可我一手养大的师弟啊,我有那么丧心病狂嘛?” 丧心病狂孟星潭冷不防被他师兄精准一箭穿心,话都不敢说了。 湛卢只是微微笑了声,没再说什么,只是又闲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将这事轻轻揭过去,便不再多话了。 易知舟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照旧时不时的来看看小师弟。 孟星潭却是一连几天都愁云惨雾,问也问不出个结果,倒叫易知舟担忧了好几日。直到关押第七日去寻他时,正正好瞧见三指峰有个师妹同他诉衷肠。 “孟师兄,自门派大比那一日,师兄将我护在身后,我便——我便倾心于师兄。”三指峰的小师妹温鱼彩是个活泼开朗的,人也生的可爱灵动,是个人见了都喜欢的女子。这会红霞满脸颊,真是动人。 可他那小师弟真是个不开窍的,冷着一张脸,没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我一心修道,是无法回应,望师妹见谅。” 易知舟在山石隐蔽处看得要叹气,小师弟真是,你是石头啊!! 那边温鱼彩倒是坚定得很,极力掩饰眼里失落,复又强打起精神说:“我愿意等着师兄,等到师兄愿意!” 孟星潭还要再说什么,温鱼彩已塞给他一只荷包,转身飞一样走了。 易知舟在她身后,似乎还能瞥见那女孩子眼角强忍住的泪。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小师弟大约是种马文最名不副实的男主了吧!这他都不接受吗?! 他小师弟已经不是高岭之花了,是冰山了吧!这么冷淡的吗?! “师兄你怎么——”易知舟还发呆,冷不丁听见孟星潭声音,凭空升起一点被他发现的尴尬,下意识就想逃。 可想想又不合适,再说自己偷看别人告白这种事也确实做的不对。 “你别生气!”易知舟尴尬的挠挠头,眼神游移就是不敢看他,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不小心路过,就听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大自在。 孟星潭无奈的说:“师兄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我不会生师兄的气。” 易知舟被他戳中心思,脸蛋通红,却死不承认:“我才没有小心翼翼,好了好了,走了我们去吃饭!” 他走出去两步,回头对着孟星潭道:“今天我想吃火锅,好不好?” 孟星潭没法子,宠溺的说好。 易知舟目送他小师弟远去,百无聊赖的替他看着湛卢。 湛卢也觉得很有意思似的,学着他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你说说你怎么还吃醋了呢,不就是恰好看见了?” 易知舟脸颊红的要烧起来一般,生平第一次近乎急赤白脸的解释:“我,我没有!我没有吃醋,我吃什么醋!那是我小师弟,我怎么会——吃他的醋。” 话说到最后,声如蚊喃似的。 湛卢朗声大笑,觉得很有趣一样,趴在池壁上,凑近要来看。 易知舟觉得他活像个村头纳鞋底听八卦还津津有味的大婶,真是拉低魔尊这个行业的平均水平,差评!! “我说你们这些修士啊,真是无趣,修仙不就是为了活得久一点自在一点。干什么老拿着枷锁绑住自己,真是没意思。”湛卢靠着池壁,眼神有些远。 像想起久不见的故友,可远去的回忆在雾里一样,隐约着看不清。 易知舟只是强压下心底那一点不清不楚又难以言表的情愫。垂着眼岔开话题:“你干嘛还要跑来逍遥门啊?” “有个东西落在这里,想看看能不能拿回来。”湛卢不甚在意的说。 易知舟尽力回忆了一下,原著里湛卢和逍遥门似乎没什么联系,至于他说的旧物,易知舟也没什么印象。 “是什么东西啊?你这么在意,还特意跑来拿?”易知舟好奇。 也不怪他好奇心重,他之前一直算半个上帝视角,突如其来这么个瓜,他这么八卦真的忍不住的好嘛。 “小道士,没看出来你这么八卦啊。”湛卢姿态放松,逗弄道。 “我一直都很八卦啊。”易知舟没脸没皮的,不在乎的说道。他这样一番闲散情态,倒叫湛卢有些意外。 “故人旧物,算是他失约。”湛卢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不满的哼笑:“你们正道不是厌弃他,为什么不放了他?” “也好过这样互相折磨。”湛卢揉了揉太阳穴,沉下脸不再说话。 易知舟有些云里雾里,他也是后来在接受这个世界存在的合理性时,才慢慢发觉这里和那本种马文的区别。 可以说种马文只给予这个世界设定,只介绍与主角有关的信息。 可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例如逍遥门的来历,霄云君的成名,甚至落霞宫和自在林的出现,书里都只是一笔带过。但在这里,这些都有具体合理的解释。 这个世界有潜藏的过往,它真真正正存在,而易知舟毫无所觉。 他修为尽失的日子,也无聊时潜进藏经阁,慢慢消磨一日。也是自那时候起,开始爱上翻看一些正史野史。 有关于逍遥门的正史里,有一对臭名昭著的道侣。因着他们的恶劣行径,逍遥门有段时间十分反对结道侣,后又有个清心寡欲不染情爱的霄云君。 逍遥门是个单身狗聚集的门派,那也就不稀奇,是有原因的! 那时候修真界还处于正邪两派对立的南北对峙时期,正派逍遥门一家独大,那边以魔尊湛卢为首的魔道也猖獗。 直到百年后,那时的逍遥门三首徒,顾一峰,周婳和沈垣宗出世,这才在胶着的战局里为正派寻到一线出路。 三首徒修为高,配合也默契。那时候连破魔道三坛,士气大振。 他们率领逍遥门一路打到如今落霞宫的后山云梦泽,眼看胜利在望,可却传来逍遥门门主陨落的消息。 那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三首徒中最受宠也最聪敏的周婳。 周婳发觉事情败露,连夜和道侣沈垣宗一道逃走。好在顾一峰关键时刻撑住了,在魔道面前也不输半分。 可没想到沈垣宗与魔尊湛卢勾结,设计引诱顾一峰到云梦泽,要除之而后快。可没想到顾一峰竟厚积薄发,反杀沈垣宗,还重创当时的魔尊湛卢。 正道大获全胜,魔道一败涂地。 自那时候起,慢慢有了自在林,也渐渐有了亦正亦邪的落霞宫。 只是易知舟偶然间有看过那时候的古老**,结合来路不明的野史,似乎又和正史有很大的出入。 最早一本里,周婳本是要许配给顾一峰的,还是顾一峰自己求的。 且似乎沈垣宗和湛卢在云梦泽一战前就识得,似乎关系还不错。 因为那**里,还有湛卢做客周婳和沈垣宗小筑的情节。且他记得那里面说,三首徒里,顾一峰是最平庸的。 大约真是厚积薄发,易知舟撑着头,记得**里还说那时候周婳是有个孩子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大约也是顾积玉,沈叙周那个年纪的,还不知在不在。 湛卢口中逍遥门的故人,一个个排查下来,大约也只有沈垣宗了。可他早已去世,连三首徒中最长寿的逍遥门上一任门主顾一峰,也在前些年因渡劫失败而亡。 沈垣宗和周婳早年也因判出师门,再没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易知舟想了半晚上,硬是没想到有什么东西值得湛卢这样以身犯险的。湛卢看他皱着眉头深思,只是懒散的看了他一眼,叹气似的说:“小道士,有酒吗?” “啊,有的。”逍遥门不禁止弟子饮酒,只是大多弟子不爱杜康,觉得耽误修行,易知舟倒不在乎这个。 本也不想同湛卢一道喝酒,可他心里也有事,便也不拘束了。 死劫夕也海已过,他本该潇洒过日子,可总觉着迷茫。他如今在逍遥门定位尴尬,修为全无是个凡人,平日里同门师兄弟都在论道,就他一个人想吃什么。这也没什么,可却和逍遥门格格不入。 好在他脸皮挺厚,也不拘小节。 只是下山不方便,师兄弟老觉着他身娇体弱,不放心他独自下山。 可他下山卖**,找春宫图生意,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能找人一道去的事。山脚下的零嘴都吃完了,他是真的太闲了。闲的都想找个道侣过日子。 又找不到,高不成低不就的。 要感觉没感觉,谈物质没物质,易知舟气的猛灌一口酒。 他找个对象怎么就这么难啊! 湛卢笑了笑:“你真不像逍遥门弟子,他们都一板一眼的,没意思。” 第26章 师兄你看这是几 易知舟发觉他说过很多次,如今的逍遥门很没意思,试探性的问他道:“以前的逍遥门,很好玩儿吗?” 湛卢笑了下,易知舟有种被他看穿目的的错觉,可湛卢只是笑着说:“也不算,但比现在的逍遥门好很多。” “那时候是真有人,一心向道,心有天地广阔。想做正邪交好第一人,只是积怨已久成见已深,哪里就那么容易?”湛卢垂下眼,叹气似的:“可好在千百年以后,还有个道心清明的顾积玉。” “他做到了,这便是很好。” “我啊,也没什么可守下去的了。”湛卢安静的像个将死之人。 易知舟头一回见他这样,竟有些意外。湛卢太强大了,强大到成为原著里的战斗力标志。竟然也会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无奈,倒是让人很意外。 好像夙愿已清,广袤天地,再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湛卢仰起头,亘古长空上月明星稀,似乎什么也没变。 可他知道,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这尘世如今是“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国泰民安得很。 山门上的仙人也维持一个平衡,互相牵制相互制衡,没什么可挑剔的。湛卢忍不住笑起来,他身边易知舟已喝得有些醉,大着舌头说:“好,好好喝!!” 他似乎喝醉了,人就很爱笑,咯咯笑个不停,湛卢被他吵得头疼。 正想要让他闭嘴,那边孟星潭已是快步走过来,看着他师兄脸颊酡红,醉态迷离,忍不住瞪了一眼湛卢。 湛卢举起手,笑道:“他酒量一般,还喝个不停,可不能怪我。” 孟星潭也知道他说得对,可看师兄湿漉漉的望过来,心还是止不住的动摇。他承认他对师兄有不轨之心。 湛卢好笑的看着他俩个,被孟星潭警告的一眼斜过去。 “我说,你还是把他带回去吧。”湛卢笑着说,照往常他定然是要被这一眼挑起点战意,可今日实在没这个心。 孟星潭没应答,却抱起易知舟,朝一指峰的溶月涧飞去。 易知舟还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酒气在呼吸间竟有些灼热。 “师兄。”孟星潭将易知舟轻轻抱到软榻上,自秘境一事后,他芥子戒里一多半都是师兄素日爱用的散碎物件。 易知舟呆呆地,半晌才呼出一口暖融融的酒气:“小师弟呀。” 孟星潭被他乖巧的声音软了心,揉揉他的头,无奈里带着宠溺:“师兄,你喝醉了,我给你煮醒酒汤好不好?” 谁知方才还是温顺又乖巧的易知舟忽然老大不乐意的撅嘴,气哼哼的竟像是撒娇一样:“我才没有喝醉!” “我,易知舟,千杯不醉!”他说着还激动得挥了下手。 结果出手太猛,把自己带倒了。 孟星潭:“……” 易知舟脸红红的爬起来,踌躇满志的接着说:“那,我可是,海量!” 孟星潭有些好笑,他也是第一次照顾喝醉酒的人,还是认为要让易知舟知道自己真的喝醉了才好。 便温柔的拢住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眼神温柔的像一潭水。 缓缓伸出一只比着五的手,逗小孩似的问他:“师兄,你看这是几?” “哼!”易知舟软软的,又不屑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蔑视又因眼角泛红而像是撒娇一样的不满的说:“小样!就这?这能难道我易知舟吗?!” 孟星潭忍不住想,大约是没醉。 “三!”易知舟大声说。 孟星潭默默扶额,心想果然还是醉了,是他太高估师兄了。 “呀!”易知舟忽然叫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神神秘秘的凑近孟星潭,拉着他的袖子。 孟星潭发觉,他的师兄,何事变得这样的,勾人心魂了。 他总觉得他的师兄是正直不沾情欲的君子,可原来在夜色里,君子也能流泄叫人舍不得推开的媚意。 “小师弟啊,我跟你讲,你可得,好好的修炼了!”易知舟一个倒栽葱,整个人歪倒在孟星潭怀里,人还挥动着嫩生生的手臂,红着小脸叮嘱道:“那,那到下半年那什么,那什么北郁山,可得小心了。” 孟星潭听得不明就里,只温柔的抱着师兄,听他声如蚊吟似的:“小师弟,你千万保重,过了北郁山,便都好了。” “……”果然还是得喂师兄喝醒酒汤,孟星潭无奈的自芥子戒里掏出一盅。 可他也知道易知舟如今醉的厉害,好好说他不一定能懂,只能拿出醒酒汤,试着哄劝道:“师兄,我这里有酒。” 易知舟本已是乖乖凑过去,可又忽然退后,忽闪忽闪着一双眼,警惕道:“这个,嗝——真的是酒吗?” 孟星潭万万没想到他师兄临了临了还有这个警惕性,也是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易知舟已又倒下去,嘿嘿笑得有点儿猥琐。孟星潭只好将他搂到怀里,让他同自己平视,当着他的面说道:“自然是酒,师兄不信,我喝给你看。”说罢便喝了一口醒酒汤。 易知舟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觉着孟星潭说的是真的。 他嘴里的肯定是真的!易知舟弯着一双桃花眼,凑上去就含住了孟星潭双唇,含过来一口清甜微酸的醒酒汤。 “你骗我!”易知舟委屈的戳了一指头孟星潭,不乐意的捏捏他脸颊。 孟星潭却傻愣愣的,也不回话。 还挺软的,易知舟迷迷糊糊的想,酒意褪去,困劲上来。又闹了两下,没撑住睡了过去,还时不时念叨什么。 孟星潭指尖抚上唇,上头似乎还温存着一点师兄的味道。 那么柔软而温暖,是一个亲吻。 他抱住师兄,满足却又渴求的想,师兄怎么能这样啊。师兄亲了他,那他也要亲回去,这样才公平。 隐而不发的深情破土而出,在漆黑如墨的夜里裹挟着欲望,将孟星潭的理智烧断,唯留一点本心的渴望。 夜半三更的溶月涧,水声潺潺间,有涓流声外的另一种水声。 静悄悄的暧昧,是少年心思。 晨光熹微的溶月涧,绿影婆娑中,窸窸窣窣的风吹叶动响。 易知舟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冷不防牵动唇上的小破口,疼得他轻轻抽了口气。好像是破了吧,易知舟摸了摸。 他偏过头去,小师弟还在睡。 我的天哪,昨天不会带着小师弟一起喝酒了吧?!这是带坏小孩儿啊! 易知舟烦躁的抓头发,他只记得自己昨日陪湛卢喝酒,后来似乎是小师弟把自己带回了溶月涧,后来便不清楚了。 老天爷保佑啊,他没耍酒疯吧?! 喝酒误事啊!老人诚不欺我。易知舟颓然倒回床榻间。 小师弟在他身旁睡得正香,易知舟有些好奇的盯着他瞧。没发现小师弟原来睫毛这么长的啊,脸好白好嫩啊。 他实在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 又软又滑,真的好好摸。易知舟没忍住又捏了好几把。 直把他的小师弟揉捏清醒了,困倦着神态,低沉着嗓音,把他搂到怀里说:“师兄,头可有些疼?” 易知舟挣脱不开,索性不再试,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不疼了。” 孟星潭点点头,抱着易知舟,有些忐忑的说:“师兄,我修为已至瓶颈,师父说要求突破,需得下山历练。” “师兄,北郁山与逍遥门相隔甚远,或有解决修为之法,你同我一起去,好吗?”孟星潭是不安的,他知道师兄一道去最好,本人在也好对症下|药。可总担心如秘境夕也海那一次,护不住他的师兄。 易知舟也有些犹豫,他本意自然不肯。好容易撑过夕也海,可高枕无忧的过日子,现如今要他去原著里第二个副本北郁山,他自然是心里胆怯的。 可他放心不下孟星潭,他好歹有剧本,尚且过的胆战心惊。 小师弟心性纯粹,不通人情事故。 恐怕不能安生。易知舟叹了口气,还是说:“师兄和你一起去。” 孟星潭笑起来,抱着易知舟不肯撒手,声声清朗:“师兄真好!” 易知舟有些好笑的推开他,取下孟星潭的芥子戒,一件一件翻捡,和孟星潭两人盘腿坐在榻上,间或腿酸的动来动去,商量着可还要再备些什么。 很清浅的光落进来,透过翠绿的叶,斑驳着被褥上的影子。 易知舟翻身躺在榻上,笑着挠了下孟星潭的腰窝。头一回知道原来小孩儿还怕痒,顿时起劲,玩儿疯了。 孟星潭笑着躲,林叶间的光像融化的糖浆,浅淡的金里飘着甜。 他翻身压住易知舟,看他师兄眯起眼又挠他痒痒,忍不住大笑着跑开。在枕头垫子里埋着,暖洋洋的舒服又惬意。 易知舟也躺在他身边,眼角眉梢都是恣意。孟星潭心轻的似乎要飘起来,他头一回觉着,原来喜欢是这样的。 不出于情欲,不出于美色。 只流淌一屋子的阳光,温柔而暖的包裹住,叫人身心俱软。 哪里还逃的开,哪里还舍得逃。 第27章 北郁山修行 山上八月初,海棠州花落尽。 洲上流水淙淙,山风拂面,枯黄枫红的叶顺流而下,分外妖娆。 后山山涧中,顾寻慎照例将餐饭放在洞口处,在旁边山石上坐下。他功力运转两个周天,远远的有人来。 青衣如翠竹,挺直腰背,身形颀长,是个极俊的少年郎,正是孟星潭。 他身边还有个瞧着颇为活泼好动的,远望着便白嫩讨喜,却是易知舟了。两人一动一静,倒是很相配。 “顾师弟!”易知舟挥手笑着喊他。 顾寻慎愣了下,片刻后也笑着挥手,上去迎他:“师兄,好久不见。” “可不是嘛,好久不见,师弟你是不是瘦了啊?”易知舟说着还掏出来一袋果干:“这个可好吃了,师弟你尝尝?” 顾寻慎温顺的接过袋子,弯起眼睛同他道谢:“多谢师兄送我。” 易知舟豪气的拍拍他:“这有什么,你喜欢我改日再给你送来。”说完又凑近,神秘兮兮的问他:“师尊几时出关?” “现在。”一个冷冰冰到不带一点人情味的声音在背后想起来,冻的易知舟还以为大白天的见鬼了,吓出一身冷汗。 “师尊。”回过神来的易知舟没敢擦汗,忙弯身朝背后灵顾积玉行礼。 “是为了北郁山修行的事?”顾积玉丛顾寻慎手中接过大氅,这还是易知舟以前送顾寻慎的,说是暖和又舒服。 “是。”易知舟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大氅,恭敬温和的回话。 顾积玉微不可查的挑挑眉,声音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北郁山于你太过危险,我并不赞同你的决定。” 易知舟和孟星潭对视一眼,都是皱了皱眉,可也都知道顾积玉说的在理。易知舟还是想争取一下,便按下孟星潭的手,笑着说道:“师尊,小师弟会护着我。” “他不能护你一辈子。”顾积玉似乎是有点生气,语速都快了不少。 易知舟被打击到,有些失落。 旁边一言不发的顾寻慎瞥见顾积玉微微侧头,半晌后他听见舅舅竟有些无奈的开口说:“罢了,想去就去吧。” 易知舟眼睛倏然亮起来,一闪一闪的能放光似的。 顾积玉竟想伸手扶额,忍住了说道:“北郁山之行在明年开春,在此之前,你便留在海棠州,与我一同修行吧。” 易知舟愣了愣,回过神来兴高采烈的说道:“多谢师尊提点!” 顾积玉竟愿教他修行,这样一来,易知舟多少也有了自保的能力。他总担心拖累小师弟,这下能安心不少。 孟星潭却垂下眼,长长的眼睫遮住大半的情绪,偶又一点亮光漏出来,凭空显出几分难言的探寻。 “今日便搬过来吧。”顾积玉已走到正殿石阶上,漫不经心道。 “师尊,师兄物件多,允我替师兄收拾收拾,明日再来吧。”这话有些僭越,他辈分低人也小,不该抢着回话。 可易知舟素来不计较这些,顾积玉似乎也不甚在意,点点头应了。 顾寻慎却是愣了愣,心想市面上广为流传的**,倒也不一定就是空穴来风。忍不住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顾师弟,我们走了。”易知舟临走前还塞给顾寻慎一箩筐吃食,点心果子,糕饼馒头,零零碎碎都有。 三人挥别,易知舟掰着手指头数要带的物件,兴致颇高的模样。 孟星潭却一反常态的在两人独处时有些沉默,听易知舟数完,才低头有些不乐意的说:“师兄这么想走吗?” 易知舟愣了下,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师弟,你怎么这么幼稚啊!”说着还上手拍了拍孟星潭肩,笑道:“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我得陪着你。” 孟星潭心口甜,笑得丽色如花,连见惯他美色的易知舟都有些呆。 “小师弟,你可别笑了。”易知舟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偏过头去,连耳朵尖都红透了,瞧着很动人。 孟星潭笑着去看他师兄红霞满脸颊的模样,两个人一路闹着回了溶月涧。 从骄阳当空到落日融金,树上光影斑驳轮转几回,落到脚下青石板上,一处一处迤逦出长长的暗色。 溶月涧辟出个新洞府,进门是高挂的红辣椒和大蒜。里头锅碗瓢盆,酱料肉菜,一应俱全,是现成的厨房。 今日因着去了一趟海棠州,孟星潭修炼的时间往后推,到月上柳梢头,才堪堪停下来,商量今日的菜色。 话说到一半,易知舟已然是有些困倦,吃了两口五彩云,便要揉着眼睛睡觉。他师兄这人烟火气很重,爱吃爱睡,有时闲散的不像个修士。 他喜欢春日踏青,夏日窝在冰盆屋里,吃井水湃过的新鲜果子。秋日要吃烤地瓜,冬日得有热腾腾的火锅。 孟星潭并不在意四季,却贪恋这样鲜活的师兄,总让他心动。 这会师兄看着软乎乎的,脸颊透着粉,眼神都水润润的,因他困的厉害,软骨头似的没力气,往床榻间埋。 圆而翘的臀塌陷出漂亮的弧线,在延伸到一把细腰处,透出旖旎的风情。 孟星潭移不开眼,若他只是这样在经年日久的时光里,慢慢爱上师兄。那或许只是仰慕,不出于情欲的仰慕。 可他见过这截细嫩如玉的腰,一双手也曾握住,感受滑软的肌肤,温热而细腻。狼崽子尝到了肉味,又怎么抵挡得住这一线漂亮的臀,动人的腰。 他撒娇着凑过去,借着师兄弟的名头,掩藏心底的爱意。 孟星潭抱住易知舟,软声委屈道:“师兄明日就走了,今日陪我睡好不好?”说罢还留恋的在易知舟脖颈间蹭弄。 易知舟睡眼惺忪,哪里还去计较这些,乖乖的翻了个身,软趴趴的滚到了床里边,像个圆滚滚的大白|熊。 “师兄好可爱。”孟星潭忍不住抱住他,亲热的在他颈窝笑。 大白|熊易知舟早习惯了被他抱着,自己窸窸窣窣动了两下,将头埋进孟星潭胸膛,软软的说:“小师弟,快睡吧。” 孟星潭却没回应他,他本想抱住师兄,他觉得这样就够了。可等他真真正正的抱住了,却又想亲亲他。 欲壑难填,他可真是贪心。 易知舟睡得迷迷糊糊,忽觉小师弟离他远了一点,然后又远了一点。 他怀里暖和得很,比被窝里舒服,易知舟有些不满的靠过去。可小师弟却又离他远了些,易知舟还困着,只记得是小师弟要和他一起睡的,怎么还这样! 哼哼唧唧的抱着孟星潭,在他脸颊上猛地蹭了两下,跟个发脾气的猫主子似的。气哼哼的在孟星潭怀里拱来拱去。 易知舟没动两下,腰上就碰到个热乎乎还有点硬的玩意儿。 他起初还没在意,可听到小师弟在他头顶又似舒服又似忍耐的闷哼一声。易知舟算是彻底懂了,人都清醒不少。 心想别人小孩儿还知道避嫌躲着他,就他个没脸没皮的还往人家怀里凑。当下晃晃悠悠爬起来,就往孟星潭身边凑,迷糊着软声问道:“小师弟?” 孟星潭往后推开一大步,姝丽清冷的面上泛起大片漂亮的红,似乎害羞而羞耻的低着头,不敢看易知舟。 “嗯?”易知舟本是想问问小师弟,可看他这急急忙忙后退,似乎觉着这事不光彩的样子。心里升起个猜想,便问道:“小师弟,你以前没弄过吗?” 孟星潭皱着眉,脸上红透了,乖巧又纯情的摇头:“没有。” 易知舟傻在当场,这也太纯情了吧!小师弟也十九了,居然还不会?!不过仔细想想,那次他被楚思思下|药,抱着自己亲了好半天,也没个下文。 感情不是爱接吻,是接下来的他都不会啊!嗬,还挺纯情的。 易知舟忍不住流氓似的舔了舔嘴唇,看他小师弟这羞涩模样,竟觉着有几分活色生香的意味。他拍了拍自己也有些烧红的脸蛋儿,勉强镇定了一下。 有些按耐不住的凑上去,小声又有些调皮的问:“小师弟,你刚刚躲我,就是因为这个啊?”还流氓的指了指! 孟星潭脸更红了,仿佛被戳中心事似的不再说话了。 易知舟有点心疼这个小可爱了,想想也是,逍遥门虽说也有不少道侣,可也没有仔细讲情事的讲师。 山下凡人家,到大婚之时,才有嬷嬷来讲夫妻之礼。开窍早的男子,也都会看什么春宫图,去逛花街。 可他的小师弟不是啊!年纪轻轻来了逍遥门,清心寡欲的也没个教他,怪道他还这么懵懂,怕不是以前都是等这玩意儿自己消下去的吧?! 也太惨了,易知舟有些八卦的问:“那你以前是怎么弄得?” “以前,没有。”孟星潭头更低了。 易知舟:“……………” 逍遥门出品,果然很冷静吼。 可也不能放任孩子这么着吧,那万一他老这么憋着,那不得憋出毛病啊。 易知舟心想,脸也跟个熟透的水蜜桃似的,声音也含糊:“就帮你这一次!”又小小声说:“好好学啊。” 说罢上手拉开亵裤,好家伙怎么这么大啊!易知舟有点后悔了,可小师弟眼神水亮水亮的,他只好摸了上去。 “唔!”孟星潭眼睫猛地一颤,忍不住拥住了易知舟,把头埋在他脖颈间。 易知舟感受着脖子那一小块皮肤上,因小师弟热烫的脸颊,而传来的阵阵热度,心忽然有些软:“小师弟——” “师兄。”孟星潭有些意乱情迷的抚上易知舟,意识不甚清楚的问他:“师兄,你好凉,我可以摸你吗?” 说着手轻车熟路的摸到他师兄胸口,他还记得这里勾魂摄魄的风光。 他摸过捻弄过,在唇齿间含吮过,他亲眼见过这一处的粉嫩可爱。手指轻轻一撮,会颤颤巍巍的立起来。 “唔——”易知舟被他手指烫到,整个人都是克制不住的一抖。 “小师弟,不,不行的,嗯啊!”易知舟身子一软,落到孟星潭怀里。小狼崽子趁他脱力,轻轻挑开他的腰带,瞅见一只嫩生生的鸟儿,学坏了似的在他耳边低声说:“师兄这里,好可爱。” 易知舟气的当场就要打他,被孟星潭轻轻那么一捏,没了半点力气。 月明星稀的夜里,四下寂静无声。风声轻而缓,在树影婆娑间,静悄悄的,温和了另一种暧昧而青涩的声响。 第28章 顾师弟变小了 旭日初升,蔚蓝天际间,云蒸霞蔚。 溶月涧红叶密匝,堪堪透进一线光,照在榻上青年脸颊上。 他颊上喜庆讨喜的红晕,眼睫颤动着,悠悠转醒。易知舟揉了揉眼,侧头去看枕边的孟星潭,小屁孩还睡着呢。 他起身动作间,柔软的寝衣晃了晃,磨蹭到某一处,轻轻嘶声。 孟星潭还无知无觉,睡得很香甜。 易知舟有些气,这小屁孩真是,特别会顺杆爬!昨个实在是很过分的,抱着他不放手,直弄个没完。 他也知道,男孩子,第一次嘛,肯定一次是不满足的。可也犯不着揉弄三四次吧,时间还这么久,果然种马文男主的基本配置就是一夜七次吗?? 小屁孩还特别会撒娇,老是摸得他身子发软,还糯叽叽的搁他耳边撒娇,问他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讲真的要是孟星潭把手从他身上挪开,那易知舟还是要犹豫一下的。 可这狼崽子都上手了,还问什么问呢!真是憋狠了,想想也是。按原著进度这小屁孩后宫都扩充好几回了,可在这边,别说扩充了,后宫都还没影。 易知舟有点儿郁闷,不太想去想孟星潭原著里那几段风流韵事。想着想着胸闷,想多了还怪生气的。 大概是养儿子养出感情了,谁家儿子这么水性杨花,爸爸还没媳妇,儿子就后宫佳丽三千的,没错,肯定是这样! 小孩也是憋狠了,易知舟叹气,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互帮互助的了。 搞得他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易知舟摸摸他那还肿着的两粒,心想怕不是又得上个药了。 与。 タ。 团。 对。 “师兄。”孟星潭从身后抱住他,还眷恋的蹭蹭他颈窝。温热的呼吸洒在易知舟脖颈上,痒得他直往前躲。 易知舟想起这小兔崽子昨日里那点言行不一的无赖做派,气的轻轻推了他一把,从他怀里轻巧一扭钻了出去。 “师兄。“孟星潭又唤他,垂着长长的眼睫,低落得仿佛一个颠鸾倒凤之后,惨遭抛弃的可怜小媳妇儿。 易知舟差点就觉得自己像个下床就翻脸不认人的渣男了。 “小师弟,你别这样。”易知舟苦着脸,低头不敢去看他小师弟那点委屈可怜的小模样,生怕自己要心软。 “师兄,你凶我。”孟星潭委屈。 易知舟被他这可怜模样气的想打人,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啊!还凶你我凶你怎么了我不能凶你嘛! “师兄。”孟星潭眼里水雾朦朦。 易知舟:“小师弟,你老让我心软。” 说罢叹气着揉揉孟星潭的头,软声安慰道:“好了好了,都怪师兄太凶了,以后不这样了,别不开心了。” 活像个心软哄女朋友的懵逼直男。 “没有不开心,就是想师兄了。”孟星潭又黏黏糊糊凑上来。 “我这不是在这儿嘛,你想谁呢?”易知舟这回不敢挣了,乖乖的靠在小师弟怀里给他抱,反正也挺舒服的吧。 “可师兄马上就要去海棠州,我一个人在溶月涧,孤零零的。“孟星潭瞧着可怜兮兮,像只耷拉着尾巴的大狗。 易知舟再次油然而生一种生为人父的不容易,抱着孟星潭哄劝。 转身间亵衣轻轻擦动,红肿的两粒经不起半点考验,顿时酥麻冲上头,激得易知舟抑制不住的嘶声。 “师兄怎么了?”孟星潭着急的要去拉开他的手,看看他的情况。 易知舟一时不察,又落得个羞怯怯的红脸模样。孟星潭再次赤裸裸的见了这一副般般入画的动人,禁不住有些情动。 默默无言的掏出一只药瓶,易知舟还记得,这是当初春|药事件后,孟星潭特意去找庄绿丛讨的好药。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好容易治好了,当日那点尴尬也慢慢过去。好家伙又得上药了!易知舟尴尬的别过头去,别扭着不肯说话。 孟星潭笑了笑,抱住他害羞得含羞草一样蜷缩起来的师兄。温柔的情绪裹住他的师兄,慢慢的解开衣裳。 易知舟羞耻的仰到在榻上,用白皙紧实的手臂遮住眼,再睁开已然是烈阳当空的正午时分,该去海棠州了。 “师兄,好了。”孟星潭温声道。 易知舟羞得脸红脖子粗,和孟星潭一道往海棠州走,也不敢看他。 “大师兄!顾师弟出了点事,怕是不方便你过去了。”苏子逸在海棠州必经之路等待,看见易知舟便迎上去。 “出了什么事?”易知舟着急的问。 “顾师弟他余毒未清,风合师叔也束手无策。师尊只得用璞玉阵将顾师弟变作孩童,如今人在海棠州。”苏子逸道。 易知舟想起来了,原著里的确是有这一段。顾积玉渡劫大乘期时,顾家满门惨死,只剩一个毒入肺腑的顾寻慎,被顾积玉抱回逍遥门,做个散修。 可原著里孟星潭是主角,顾寻慎作为炮灰很早就下线了。 作者只来得及给他一个悲惨身世,却没有细表灭门歹人是谁。易知舟隐约记得,原著里顾寻慎是病死的。 “变作孩童?”孟星潭在身后问道。 “是,延缓毒发速度。”苏子逸答道。 易知舟心里堵得慌,忍不住咬了下唇,说道:“我还是去看看。” 他能躲过夕也海,顾寻慎也定然能躲过这一劫的。再者顾积玉想来也不擅长照顾孩子,还是去看看为好。 苏子逸和孟星潭齐齐点头,三人一道御剑去了海棠州。 易知舟所料不差,海棠州主殿里,顾积玉的确是焦头烂额。 奶呼呼一个团子,巴着自己雪白雪白的衣裳,糯叽叽问他:“舅舅丫,寻寻好饿了,可不可以吃饭丫?” 白胖萝卜似的手指肉嘟嘟的,大眼睛黑葡萄似的水灵灵望着顾积玉。 易知舟一行人来时,正见小顾寻慎捧着一张玉雪可爱的肥嫩脸蛋儿讨吃的,当下心上中了一箭,这也太可爱了!! 果然真小孩比幼稚的成年人可爱啊,易知舟揶揄的看了眼孟星潭。 伸手掏出一朵五彩云:“寻寻吃吃看,看看喜不喜欢?”易知舟胸有成竹,这可是五彩云啊,简直好吃到没边了。 五彩云出自自在林云霭山,是山巅上难得见一回的五彩花。 没什么疗效,也无益修行。可胜在洁白如云,味道极好。经由逍遥门炼制后,其色绚烂,漂亮又好吃。 放到前世绝对是网红打卡好物! 易知舟骄傲得看着小顾寻慎两三口吃完了五彩云,可爱得捧着手同他道谢,小身子圆滚滚的雪人一样白胖。 啊,天哪,他好可爱。易知舟被小顾寻慎可爱得心口直颤悠。 孟星潭看了看小顾寻慎,也没有很可爱啊,自己小时候明明更可爱。 易知舟看了眼闷闷不乐的孟星潭,猜都能猜到是为什么了。想到孟星潭吃瘪,忍不住笑道:“师尊,寻寻还太小,我想不若我还是住下来,也可照顾一二。” 顾积玉接过巴巴望着他的顾寻慎:“偏殿收拾好了,你去吧。” 易知舟笑了笑,躬身回礼退下。 “师兄,喜欢小孩子?”孟星潭问道。 “小孩子可爱嘛。”易知舟接过衣裳,同孟星潭一道叠好。 看孟星潭低头思索什么,笑道:“回去修炼吧,开春在即。” 孟星潭点点头,北郁山一行绝不简单,他如今修为还是太低,要护好师兄且得再加倍努力,不可懈怠的。 易知舟目送他离开,心想是不是说错话了。小师弟瞧着太严肃了吧,实则平日修行已然是很刻苦了。 给他压力太大了?易知舟将储物戒里果子糕饼都拿出来,一边轻点一边想他的小师弟,好容易才理出一匣子果子。都是味道好也好存放的,想来小顾寻慎应是很喜欢,小孩子嘛,都爱吃甜的。 “寻寻?”易知舟抱着一匣子点心到海棠州主殿,却是空无一人。 本想放下匣子,可殿内水声哗哗,还夹杂着小顾寻慎微弱的声音,也听不清说了什么。易知舟心沉下去,心想小孩儿不会自个跌到池子里了吧?! “寻寻?寻寻?!寻寻你没事——”易知舟急急忙忙奔到殿内,焦急喊到一半,被眼前一幕静得如个掐脖公鸡似的。易知舟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遇到这样但凡看了都要自戳双目以示清白的事情了。 殿内浴池中,赫然有个奶团子。 他似乎怕水,胖嘟嘟的团子巴着那人,小脸蛋儿上可惊恐。 若是个奶团子洗澡,那倒也没什么好避嫌的。可偏偏这个奶团子把顾积玉也拖下了水,如今也湿漉漉的。 易知舟立马转过身去,不敢再看,耳朵尖都红透了。 他也是第一回 见师尊这副情状,他此前极少关注顾积玉外貌,师尊太过于清冷,该是云端上飘渺的仙。 可此刻这谪仙落下凡尘,墨一样浓黑的发贴在额间,被水打湿的眉眼秾丽而动人,像绝尘的冷玉被磨掉棱角,露出精悍而赤裸的上身,沁沁如高山。 师尊真的,好好看啊。易知舟红着脸告退,心一阵猛跳。 第29章 一起睡吧 融融夜色如墨,迤逦一地月华,在青石板上照出水莹莹的光彩。 易知舟坐在偏殿榻上,按住砰砰乱跳的胸口,脑子还晕晕乎乎的。腕上传声铃铛响起来,易知舟这才回神。 “寻寻吵着要见你,过来一趟吧。”是顾积玉颇为无奈的声音。 易知舟赶紧起身,在储物戒里翻了翻,找出几个小孩儿喜欢的拨浪鼓,七巧板之类的,一路小跑去了主殿。 “哥哥!”顾积玉这边似乎没有多的小孩儿正穿的衣裳,寻寻身上是一件宽大的柔软亵衣,跑动间空荡荡的直晃悠。易知舟抱住他,拿出根绸带给他系上。 想了想还是抬头道:“我看寻寻暂且得维持这样不变,物件都不齐全。” 易知舟以拳抵唇,轻轻咳了咳:“师尊不若明日,一道去山脚下看看吧。”想来师尊远离俗世,应是很少去的。 顾积玉果然愣了下,眼睫微微颤动,温和道:“那便明日去吧。” 易知舟笑了笑,将拨浪鼓递给他膝头的寻寻:“寻寻喜欢这个吗?” “喜欢!喜欢拨浪鼓。”寻寻小胖手爱惜的摸摸拨浪鼓,小胖脸儿可圆润:“还喜欢五彩云!喜欢哥哥!” “唔!最喜欢舅舅啦。”寻寻不愧是逍遥门第一小甜豆,这嘴甜的。 顾积玉眼睛微微弯了弯,易知舟这才发现,原来顾积玉和寻寻一样,都是笑起来很可爱讨喜的月牙眼。 “好,我和舅舅也最喜欢寻寻。”易知舟摆弄好寻寻的衣裳道:“我们寻寻洗完澡,就该睡觉了,是不是啊?” “可是寻寻好怕。”寻寻委屈的撇撇嘴,小短腿儿一扭一扭的往顾积玉怀里爬,不住的用小脸蛋儿蹭顾积玉。 易知舟想了想,试探性的问:“师尊可愿和寻寻一起睡吗?” 顾积玉竟还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半晌严肃脸道:“我觉得,不太行。” 易知舟早料到大概是不行的,师尊早习惯了一个人,拒绝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易知舟被他认认真真的模样可爱到了,师尊真的有点可爱的。 “舅舅。”寻寻低落的垂下头,那小发旋似乎都焉答答的可怜。 “寻寻和哥哥睡吧。”易知舟捏了捏寻寻柔嫩的肥脸蛋儿,软乎乎的,还又弹又滑,手感真的好好啊。 “可是,可是寻寻想和舅舅睡。”寻寻探出身子,巴着顾积玉的袖口。 “好吧。”顾积玉接过寻寻,有些无奈的抱起他,温柔的颠了颠,要往殿内去:“知舟先回去吧,我陪他睡。” 易知舟点点头,将小玩意儿放下,捏捏寻寻道:“寻寻明天见。” “呜呜呜,不要不要。”寻寻拉住易知舟的衣摆,撒娇道:“哥哥不要走,寻寻要和哥哥还有舅舅一起睡。” 易知舟慌的嘴都闭不上:“不不不,寻寻乖,这个不行的。” “哥哥,呜。”寻寻小嘴一撇。 “殿内有小床,你睡那里吧。”顾积玉抱着寻寻背着身不看他,补充道:“此前风合送来的,你睡应是正好。” “师尊不怕我睡皱了褥子吗?”易知舟忽然有些坏心眼的问道。 顾积玉身子一僵,显然是强迫症发作,冷硬道:“记得整理好。” “是!”易知舟强忍着没笑出来,三人这才商议好了晚上的安排。一道进去暖烘烘的内殿,因着寻寻怕冷,特意备下数个炉子,清淡的冷香一阵一阵传来。 顾积玉抱着寻寻上榻,将寻寻的褥子盖严实了,这才闭上眼。 易知舟侧躺在榻上,听着寻寻和师尊轻缓的呼吸声,忍不住笑了笑,师尊其实很温柔啊。明明他并不大愿意,可寻寻求他,他就会心软。抱寻寻的时候怕他不舒服,还会习惯性的颠一颠。 其实明明很在意寻寻,但总冷冰冰的,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暖意和温柔被淡漠掩盖,其实哪有什么高高在上的仙人,只是不善言辞罢了。本质还是个可爱的强迫症患者。 易知舟想着,也慢慢睡过去。 夜色凉如水,星子一点一点闪光。 榻上寻寻睡得直打小呼噜,觉得冷一样往易知舟的榻上凑。 顾积玉不知是怕寻寻掉地上,还是出于哪些不知名的理由,将易知舟的床榻无声的和自己床榻合在一起。 寻寻慢悠悠的滚到易知舟怀里,英挺俊秀的青年哼哼两声。 顾积玉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慌,害怕易知舟清醒后会问他,脑子里千回百转好几个念头,那青年却没醒。 冷而凉的夜里,顾积玉久违的,觉出一点冷意。他凑上去将寻寻抱到怀里,温热的小孩儿乖乖的窝在他怀里。 青年也温顺的侧躺在他身边,天色渐渐亮起来,顾积玉头一回觉着,有人陪着睡真的很好,怪不得寻寻喜欢。 清浅的光落进殿内时,寻寻吧唧两下小嘴醒来,揉捏着小脸。 小孩儿伸着懒腰,像是要小声哼唧。顾积玉一时情急,怕他要吵醒易知舟,竟是施了个禁言术。 “唔唔,咿呀?”咦咦?舅舅,为什么寻寻不能说话了呀。 顾积玉心虚的别过头,将易知舟的床榻移开,这才松口气。看向榻上睡醒揉眼睛的青年:“睡醒了吗?” 易知舟本也是对师尊满心敬畏的,可昨日师尊显得太温柔有烟火气,让他一时间亲近不少。他这会刚刚醒,人还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撒娇:“唔,好了呀。” “好,那便动身吧。”顾积玉起身,抱好寻寻,在门边说道。 易知舟乖乖的去屏风后换衣裳,师尊冷淡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换那件白的,晚些带你去见见几位长辈。” 银线博古纹的月白长袍,庄重低调但不失华贵,见长辈很合适。 易知舟乖乖换上衣裳,心想怕不是要去混个脸熟?可为什么要带他去:“师尊为何要带弟子去,我并不——” “北郁山大能也在其列,也可问问寻寻的病情。”顾积玉道。 明明寻寻要送去落霞宫医治,其实师尊就是想对他好吧。易知舟低头露出个调皮的笑:“知道了,谢谢师尊。” 三人换好衣裳,这才动身下山。 一路上易知舟如鱼得水的给师尊和寻寻介绍吃食,东家好西家妙的。 “师尊你看你看,这家煎饼果子煎的特别好,他家辣酱也是一绝!”易知舟指着街口那家排起长龙的小摊。 “寻寻你瞧!那边小贩卖的冰糖葫芦特别好吃,山楂酸而不涩,糖衣薄脆但特别甜,可好吃了!”易知舟又塞了串冰糖葫芦到寻寻怀里,拉着两人往下一家走。 “师尊师尊,我想吃烤串!”易知舟兴冲冲跑到烤串摊子上。 顾积玉抱着寻寻,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无奈。只好拔腿跟上去,好歹叫他少买一点,这都吃不下了。 待到寻寻小可爱的肚子圆滚滚西瓜似的的鼓起来,易知舟才肯罢休。 逛完人间热闹的集市,再腾云驾雾,往高耸入云,雾气飘渺的仙山高处。那里水雾朦朦,恍若仙境。 蓬莱岛坐落在夕也海上,逍遥门以东,北郁山以北。对朝云叆叇,暮雨霏微,乱峰相倚,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待落到芳草萋萋的小路上,远见两旁郁郁葱葱的草木林立。 轻柔的女声如黄莺啼,在朱翠环绕的叮当声中,这才是到了主殿。玉白殿内,仰躺卧坐着一堆仙人。 或是衣袍散乱,或是醉酒尽兴,腰肢纤细的少男少女身姿袅娜,弯腰为他们倒酒。顾积玉挥退个媚眼如丝的女子,施施然带着易知舟和寻寻落座。 “真是个石头,多好看的孩子啊。”那女子退到个风流男子身后,那男人笑得不怎么光明正大,倒有几分猥琐气。 顾积玉摇摇头,垂首呷了一口茶。 易知舟颇有些紧张,寻寻已然睡了,他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应,恨不得自己也能睡过去。 “害怕?”顾积玉目不斜视的品茶,声音平静得不像是他在说话。 易知舟愣了愣神,小小声紧张道:“不太适应,是有一点。” “别怕,我在。”顾积玉声音也低下来,像春日吹皱一吃春水,撩动万载柳枝的一截琴声,叫人一阵心猿意马。 “嗯。”易知舟羞红一张脸答道。 “这位小友是?”上首那个风流猥琐大叔又开口了,笑着问道。 “徒弟,你认认。”顾积玉回道。 “认认倒是无妨,你多坐会,那便都好说的。”猥琐大叔提要求。 “自然。”顾积玉平静的应下来。 他身边有个格外娇纵的少女,穿一身招眼的红,扭着腰走过来。 “好尊上,好哥哥,你今日怎么肯来?可是来见我的?”红衣少女露出大半白嫩嫩的胸脯,娇声撩拨道。 易知舟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个个都这么不正经! 他假笑着挡开还撩动自个肩上那点可怜点布料的少女,不满道:“妹妹你往后稍稍,这是我家尊上,可不是你的什么好哥哥,千万别认错了。” 那红衣少女显然也是没料到斜里窜出个程咬金,愣了愣不甘心道:“好哥哥,几时变了口味,喜欢这样刁蛮的?” “没变过。”顾积玉冷淡道。 易知舟在心里猖狂的大笑三声,胆大包天道:“哥哥别理他,来,喝茶。” 顾积玉呛了下,和那红衣少女都齐齐望向易知舟。勉力镇定,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配合演戏道:“好。” 红衣少女气的直撇嘴,又起身扭着腰,一脸不乐意的回去了。 第30章 师尊喜欢吃火锅 “哥哥?”顾积玉垂首,又倒一杯茶,眼里声里浸透了笑意。 易知舟脸忽然红了,方才和那个红衣少女斗嘴的万千气势荡然无存,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是,就是方才——” “无妨。”顾积玉品茶的嘴角翘了翘,在悄然无声的四下,露出个温软而无人注意的笑,像冬日难得的暖阳。 易知舟察觉师尊似乎在笑,也笑着放松下来,调皮的凑过去小声道:“师尊,这里的菜都吃不饱。” 顾积玉回头,疑惑注视他。易知舟说悄悄话:“我们回去吃火锅好不好?”未怕顾积玉不愿意,还特意补充:“师尊,这个真的很好吃的,我做给您吃好不好?” 讨喜的英挺青年眼里全是期盼,撒娇似的拽着他的衣袖,顾积玉心忽然空了一下的柔软,无奈答道:“好。” 易知舟得了他应允,兴致极好的开始盘算起食材。牛羊猪肉,毛肚蹄筋写了一大张纸,嘿嘿笑着凑到顾积玉身边,一个一个问他喜不喜欢吃不吃。 顾积玉哪里懂这些,吃火锅都是百年前的事了。只易知舟兴致勃勃的,他也忍不住心情愉悦,说是都喜欢。 宴会到尾声,他的小徒弟乖乖趴在桌子上,睡得哼哼唧唧的。 脸蛋上红扑扑的,看着很讨喜。 顾积玉起身同众人致歉,抱起睡得正香的易知舟,飞身离开。 蓬莱距逍遥门远的很,御剑且还得半个时辰,易知舟撑不住,迷迷糊糊靠在顾积玉身上,睡得神鬼不知。 顾积玉叹了口气,心想不若寻个时候,也去置办个芥子境。 易知舟觉多,在哪都能睡。 若有芥子境自然更好,也免去他风寒入体,又叫人担心。 怀里易知舟乖巧的窝着,脸蛋儿埋的太久,压出喜庆的睡痕。顾积玉想起,他是第二次,这样御剑抱着易知舟回山。北郁山危机四伏,他却不能说一句珍重。 顾积玉垂眸,捻出块玉石,质地通透细腻,显然是好玉。 他将这块玉放到易知舟怀里,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出来。直至飞回海棠州,将大小两个宝贝安顿好,才拿出那块玉,把玩再三,还是妥帖收起来了。 易知舟睡得正香,恍惚间试探到有人探他衣服领子。冰冰凉凉的,有点舒服。易知舟凑上去,留恋的蹭了蹭。 顾积玉眼里染上笑意,将这个大宝贝抱到怀里,轻轻拍了拍。 易知舟大概是记得清楚,睡了没两刻钟又爬起来,迷迷糊糊的说:“师尊,丫,我给你做,好吃的火锅吃。” 顾积玉有些好笑的看着一直揉眼睛的易知舟,温柔的拍拍他的后背:“无妨,明日再吃吧,你先睡吧。” “丫,好,丫。”易知舟又软趴趴的倒下去,嫩脸蛋正巧趴在他膝头。 软软的像儿时的米糕,又香又软嫩,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顾积玉伸手,刚刚触上去,又收了回来。 可温热而滑软的手感似乎还在指尖温存着,让他一颗心都热起来。 顾积玉垂眸,传声符传出一段字。 远在一指峰的青松真人大半夜的收到传送符,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定睛一看,竟是“送一份火锅食材来”,霄云君是被夺舍了吗?青松真人满头问号的去备食材,给送了过去。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鸟雀吱哇乱叫,生生把易知舟吵醒。 新鲜的牛骨熬出一锅鲜香浓郁的汤底,片成薄片的鲜羊肉下锅,在散发馥郁香气的麻酱碟里滚上一圈。 滑嫩的在口中透开,清爽的蔬菜浸透了浓郁的牛骨汤,软绵的豆|腐蘸上麻辣干碟,火锅香一阵一阵的传过来。 易知舟睡梦中都忍不住咂咂嘴,迷糊着爬起来:“火锅好香啊?” “醒了?”顾积玉望向扶着门框的青年,披着件宽大的海棠花纹样的绀蓝色外袍,月白的柔软亵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他散乱着额发,温柔又动人。 “师尊喜欢吃火锅?”易知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桌热气腾腾的火锅。 “过来吃。”顾积玉噎了一下,没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只是招招手让他过来吃,身边寻寻吃的头都抬不起来,正和一小碗炖煮得软糯绵密的土豆片较劲。 易知舟低下头笑了笑,师尊真是,别别扭扭的怎么这么可爱啊。 “来啦来啦,师尊给我留一点羊肉!”易知舟笑着奔过去。 顾积玉温和道:“都给你留着。” 这简直是对一个吃货最好的情话! 易知舟笑着迎上去,手脚利落的下了牛肉丸子,三片羊肉很快被烫熟,鲜嫩的羊肉片蘸上极开胃的麻辣干碟,舒爽的教人舌头都要一起吞下去了。 一连吃了小半锅羊肉菜蔬,易知舟灌下大半杯冰水,这才堪堪停下来。 “啊,好好吃啊。”易知舟吃饱了,行为懒怠到有些迟缓,手里攥着快绿豆糕,一小口一小口的缓慢感叹。 像一只呆呆的又可爱的树懒。 “吃饱了吗?”顾积玉也吃了两口,给寻寻擦干净嘴,问道。 “饱了饱了。“易知舟说道:“但是师尊,能不能留下这个啊,晚上还想吃。”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顾积玉,央求道。 顾积玉叹了口气,避开他的目光:“晚上吃烤肉,你昨天说的。” 易知舟愣了愣,旋即恨不得高兴的跳起来,上前高兴的抱了下顾积玉。手舞足蹈,笑容灿烂道:“师尊最好了啊!” 顾积玉脸微微红了红,轻轻咳了咳,偏头平静道:“嗯。” 易知舟乐得不知今夕何夕,哪里还记得昨日早早就睡下,压根没说过还想吃烤肉的话,梦里倒是呢喃过。 顾积玉笑着抱起寻寻:“是时候去落霞宫看看,一起去吧?” 面前青年垂眸,拧眉撇嘴,看着不太情愿的样子。果不其然,那青年委屈巴巴的抬头,告状道:“我不想去。” “为何?”顾积玉有些不解,问道。 “上次疗伤太疼了,害怕了,就不太敢去了。”易知舟叹气。 顾积玉没忍住,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细软的黑发手感很好,像质地上好的绸缎,柔软的仿佛落到心坎上。 易知舟猝不及防被顾积玉摸了头,莫名的脸红心跳,不敢去看。 顾积玉在他低头的间隙,露出个阳光灿烂的笑,头一回像个活泼的少年,意气风发又朝气蓬勃的样子。 两人御剑往落霞宫去,路上竟是下起绵绵细雨,不至于寒凉,却也有微微的冷意。寻寻伸出小手拼命想帮顾积玉和易知舟挡一下,可无奈人太小,左顾右探的,人没挡好雨,自己差点摔下来。 易知舟下意识的要施一个避雨咒,可灵力运转两周,却毫无效果。易知舟愣了愣,才记起自己早已修为全无。 他笑着安慰寻寻:“无妨无妨,哥哥不怕淋雨,寻寻宝贝没事吧?” 寻寻温软的笑出月牙眼:“没事丫。” 易知舟想翻出几件外袍,有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忽然将他抱到怀里。 是方才一言不发的顾积玉,易知舟惊觉自己被师尊抱住,脸蹭的一下红起来。原来师尊还有胸肌,身材真好啊。 “落霞宫方才应是有人渡劫成功,这会下起雨来,避雨咒无用。”顾积玉宽大的外袍将易知舟牢牢锁住,清淡的松木冷香围绕,他忍不住将脸颊贴上顾积玉胸膛。 “嗯。”易知舟因着被抱住,声音闷闷的显得极为软而勾人。 顾积玉笑了笑,左肩上的寻寻披着一截外袍,探头探脑的看着远处的落霞宫:“舅舅丫,真的好远唉。” “无妨,快了。”顾积玉说着,只好不情不愿的加快了御剑速度。 果不其然,片刻便到了落霞宫。 红翡绾了个弯月髻,笑容十分恭敬有礼道:“拜见霄云君。” 顾积玉点点头,正欲带人进去。 红翡又对着易知舟笑道:“宫主听闻易公子要来,特意备下翠翠果,说是公子爱吃,公子不若随我去看看?” 易知舟还没回答,顾积玉便冷冷扫了红翡一眼道:“不必了。” 红翡和易知舟具是一愣,那刚活跃起来的一点儿气氛,就如被一盆冷水浇下去,一下子万籁俱寂了。 寻寻还无知无觉:“哥哥,走吧。” 易知舟叹气,师尊真是,对外总这么冷冰冰的可怎么行。 搞得外人都以为他不近人情呢,其实真的很可爱很温柔很可靠啊!他挥别红翡,就要跟着顾积玉走进去。 红翡虽不敢触顾积玉霉头,可宫主吩咐过了,也只好顶着顾积玉冷的叫她浑身发抖的视线道:“我们少宫主今日刚刚渡劫完,此刻怕还是不方便。” “不若先去偏殿稍候,容我先去内殿回禀宫主。”红翡还以为顾积玉要生气施压了,可他只是冷淡的坐下了。 不近人情霄云君,似乎也没传闻中那么不好相处,红翡笑了笑。 她看了眼尽职尽责为他师尊挑合口味点心的易知舟,忍不住想,易公子还是这样活泼不怕人。寻常人怕是瞧见霄云君那张冷脸都要吓死了,偏偏他适应良好。 怪道是师徒,感情总是不差的。 第31章 又见沈叙周 落霞宫果子点心挺好吃,易知舟一样一样把喜欢的都挑了出来。 数数有三四种,等会问沈叙周讨了方子来,做给师尊吃。师尊好像都还挺喜欢的,易知舟笑着看向来者不拒,吃的口干到连喝三杯茶的顾积玉。 门外边红翡也是摸不着头脑,没听说过霄云君爱吃甜啊。 “霄云君。”沈叙周笑着走进来,挑眉有些暧昧的看着易知舟道:“小舟儿,我送你的那些小玩意儿和果子,你可还喜欢?” 易知舟没防备,下意识道:“喜欢是很喜欢。”可我都给你送回去了啊。 沈叙周老借着送药的名头给他送些零嘴来,偏生逍遥门怕这些药事关易知舟安危,次次都收了下来。 只是除了那些珍贵的药材补药,其余以示亲近的小玩意儿,易知舟都老老实实送了回去。毕竟拒绝了别人,再收别人的东西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易知舟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也太伤沈叙周面子了。 他此言一出,沈叙周露出个意料之中的得逞似的笑。而顾积玉面色阴沉,看了眼寻寻手上的糖果,显然是不悦。 殿内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易知舟无知无觉,还迟钝道:“就是我还是觉着,小师弟做的好吃。” 这样委婉的说,沈叙周应该知道自己不愿意收他礼物的意思了吧。易知舟眼神闪烁看着沈叙周,很真诚。 这话一出,本就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殿内忽然响起顾积玉不屑的一声冷笑。 这下子轮到沈叙周面色阴沉,而顾积玉幼稚得挑衅看向沈叙周,易知舟不太懂他们两人间那点暗藏机锋,笑着招呼大家落座,寻寻病情重要啊。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汇,空气里仿佛有噼里啪啦一阵响似的。然后齐齐对对方露出个咬牙切齿的职业假笑。 易知舟和寻寻对视,都是一脸懵逼。 “沈宫主,劳您费心。”顾积玉将寻寻胖乎乎小爪子递过去。 沈叙周点点头,又把脉半晌,垂下眼情绪不明的说道:“自然。” “这病不复杂,能治。”沈叙周收回手,拿出丝帕慢条斯理的一根一根手指擦干净,看着寻寻漫不经心道。 寻寻却怕得缩到顾积玉怀里,易知舟心疼坏了。顾积玉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一字一顿道:“如何治?” “待我去开两幅药,按时喝便好。”沈叙周利落写下一张药方,起身整整衣裳,平淡道:“红翡,送客。” 易知舟有些诧异他态度转变之快,沈叙周主理的落霞宫一直是中立,也一直已温和面孔示人,这样冷淡近乎冷漠的态度,倒是意外的很少见。 所以说大变态真是他的本质吗?易知舟咬唇,一时间不太适应。 三人离去前,沈叙周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小舟儿,岁岁今日渡劫。” 易知舟心想原来路上师尊说渡劫成功的人是沈朝岁,他虽与沈朝岁交情不深,可也感念她在落霞宫的照顾。 且沈朝岁是他在这里见过唯一一个和原著里一模一样的人了。 其余的类似于孟星潭,楚则渊,甚至顾积玉和沈叙周,还有楚思思都变得奇奇怪怪的。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奇奇怪怪的让人不太能理解。 沈朝岁是真挺好一女孩子,就算为了报答她此前在落霞宫时对他的诸多照料,易知舟也得去看看她。 “师尊。”易知舟拉了拉顾积玉的袖子,期盼道:“我能去看看吗?” 顾积玉本看着易知舟跃跃欲试的眼神还十分不满,可此刻见他如此乖巧的征求他的同意,心里某一处被骚到痒处,十分舒适道:“你想去就去吧。” “沈宫主,我能去看看吗?”沈叙周说沈朝岁渡劫事情,必然是希望他去看一看,易知舟这也就出于礼貌一问。 谁成想沈叙周冷着脸:“不行。” 不行你跟我说什么啊喂!易知舟气鼓鼓的望着沈叙周,非常不开心。 沈叙周看他憋屈,心里舒服不少,转而道:“自然是我陪易道友一到去,孤男寡女总是不合适的。” 易知舟点头,那也有道理的。 正欲随着沈叙周一道去,顾积玉却在身后冷冷的:“我也要去。” 沈叙周转过头以冷对冷:“妹妹如今虚弱,没精力应对外人,霄云君还是在外间等着,片刻后便出来。” 顾积玉眼神暗含威胁:“我主水。” 沈叙周咬牙,沈朝岁也主水,能让顾积玉看看自然是最稳妥的。沈叙周假笑道:“那便劳烦霄云君。” 顾积玉冷漠的看了眼沈叙周道:“不劳烦,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沈叙周自然懂他意思,他替顾积玉治好顾寻慎,顾积玉替他看看沈朝岁,确实是没什么特意要谢的。 易知舟头大的看着这两人,只觉得这殿内对峙的气氛让人紧张。 “那,那个,我们能出发了吗?”易知舟头疼的看着互放眼刀的两人,感觉自己不说话他们能互瞪到天荒地老。 两人齐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对方,仿佛看一眼就污了眼睛。 这般唇枪舌战半日,三人一娃娃这才走进殿内,要去看看沈朝岁。虽说是成功了,可也是历尽艰险。 沈朝岁人虚弱得很,隔着帘子互相慰问两句,一行人便离开了。 路上顾积玉脸色不太好,一直冷冰冰的不理人,易知舟都有些怕他。小孩子觉多,寻寻如今早已睡过去。 “师尊,途径榴雨河,咱们停一会到哪去买点果子吃吧。“易知舟哄他:“那边的珍珠果可好吃了,糯糯的!” 顾积玉不大高兴:“就知道吃。”野男人给个果子都能把你拐走。 易知舟惨遭师尊心口狠狠一箭,委屈巴巴道:“可是珍珠果好吃也不甜腻,口感糯叽叽的,我想师尊会喜欢嘛。” 顾积玉比他高出一个头,偏头嘴角压了两三回,勉强冷静道:“听你说得这么好,那便去尝尝看吧。” 易知舟也高兴,珍珠果他也喜欢。 哄着师尊买了足足十斤,左右芥子戒里也放不坏,多了也不怕。 “师尊师尊,过两日便要入冬。”易知舟拉着顾积玉袖子,带着他往铺子里走:“买床厚褥子吧,冬日里可暖和了。” 寻寻也起哄:“买个暖炉吧舅舅,你看好舒服好舒服呀,也不贵呢。” 顾积玉想扶额,合理怀疑他俩是榴雨河小贩派来的卧底。 可也抵不过一大一小两个小可爱,水汪汪的瞅着他,拉着袖子求他买吧买吧。顾积玉能如何,只能买了。 哪成想竟真的派上用场,入冬那日逍遥门落起纷纷扬扬的大雪。 修士不畏寒,可也需保暖。 易知舟和寻寻兴致极高,火盆和暖炉,汤婆子还有棉被,一件一件搬得热火朝天,头上冒汗也笑得开心。 顾积玉本想一个修整咒通通整理好,偏偏易知舟笑得傻里傻气:“可冬日里就是要一家人一起,这样才好啊。” 他心里软了一软,竟也被他使唤着去灶上看正熬煮的清粥。 据说这鱼片粥是他家乡的做法,新鲜草鱼片成薄片,一点点细盐腌制入味。小炉子里吊着一锅沸腾的粥。 易知舟说,沸腾后,要小火熬煮。 他指尖灵力微微转了转,火便慢慢小下来,炉子里噗嘟噗嘟冒泡。 易知舟堪堪理出个大概,想让师尊去殿内先歇歇,怕他觉着无趣。来时恰恰见了这一幕,心想怪道都喜欢“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闲散日子。 他笑着翻了翻储物戒,竟还真有一小瓶子果酒,当下凑上去笑道:“师尊,你看这是什么?”当当当拿出那瓶酒。 “你会喝酒?”顾积玉随意一问。 易知舟猝不及防被问到关键处,想起自己那几次喝酒的囧况。 少喝一点,还是果酒,应是无碍吧? 好容易这样好的日子,一杯温酒才适宜情状嘛。易知舟想着,调皮笑着说:“没事没事,有师尊在呢。” 顾积玉也忍不住笑了下,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嘴怎么这么甜。” 易知舟嘿嘿笑着将酒塞到师尊手中:“那师尊帮我温酒吧。” 顾积玉看着易知舟一蹦一跳走近殿内的身影,真是像个孩子一般。忍不住摇摇头,这小滑头,就会使唤他。 寻寻在门边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嫩白的小脸蛋儿上,贼溜溜的瞧着顾积玉,鬼鬼祟祟的跑出来,凑到顾积玉耳边说:“舅舅丫,我和你说小秘密好不好丫?” 顾积玉疑道:“什么小秘密?” 寻寻看他这样大声,紧张的拉拉他,在他耳边道:“是哥哥哒。” 说罢又警惕的四周望了望,确定易知舟还在殿内整理,这才松了口气。嘿嘿笑得特别猥琐,竟有些狗腿。 “哥哥刚刚和寻寻说,他其实不怎么会喝酒哒。但是少喝几口果酒应该没什么,主要还是想和舅舅一起喝酒丫。”寻寻笑得甜甜蜜蜜,眼睛都弯起来。 顾积玉眼神忽然暗了暗,他的小徒弟,原来不会喝酒。 第32章 师尊不胜酒力 新鲜珍珠果摘下来,要经由逍遥门山下村民酿造半月才可。 很像从前的桂花酒,清甜有回甘,带着一把仿佛山间有清风,缓缓吹过来,夹杂着被风揉碎的一捧桂花香。 这酒不醉人,喝惯烈酒的人便如喝个糖水似的,只能甜甜嘴。 湛卢便不爱这个,觉着太过甜。 易知舟不胜酒力,这果酒便很好。他拿出两只小瓷碗,海棠州也没什么酒器,前两日没料到要喝酒,便也没买。 这会只寻到两只小些的瓷碗,也能将就着用一用,无伤大雅。 “你不日启程,提前为你饯行。”顾积玉举起杯,目光在霞光笼罩里,竟添上温柔,美人总是配好光彩的。 像有一席绸缎裹住一颗心,蓦然软到骨子里。易知舟勾起的唇角含着点蜜一样的笑意道:“多谢师尊。” 顾积玉和他碰杯,干脆的一饮而尽。 易知舟偏头找酒壶,还要再给他师尊斟一杯酒,哪成想一抬头。 他那高贵冷艳,强大可靠的师尊,醉倒在酒桌上。小瓷碗里半滴酒没剩,清甜的桂花香和酒气萦绕。 脸颊透出点难以察觉的红,发丝因醉倒时太过突然,略略有些凌乱。 偶有几缕发自额上垂下来,凌乱间染出一点暧昧的诱惑。易知舟忍不住凑近看,师尊真是软软的好像没毛孔。 “居然是一杯倒。”易知舟有些好笑的看着顾积玉,要去扶起他。 “知舟?”顾积玉在易知舟碰上自己时,迷离着一双眼抬起头,不大乐意的看着他,声气里竟有些像小孩子撒娇:“你干什么离我这么近,我都不好意思了。” 易知舟被他师尊这样子可爱的心肝儿直颤悠,心想怪不得和寻寻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撒娇成精了吧! 顾积玉拍了拍自己的脸,力气大的仿佛像是要打人。他拉起易知舟的手,贴在自己因手劲儿过重而微微发热的脸上:“舟舟你看,是不是,好热啊。” “嗯。”易知舟被烫到似的抽回手,脸红的快能煎鸡蛋一样。两个脸红红的人对视一眼,还挺有夫妻相的。 “哥哥丫!”寻寻抱着一碗香喷喷的炒花生,兴冲冲的跑过来。 “哥哥脸怎么这么红丫?”寻寻捻了两颗花生米,一颗一颗准头极好的丢进嘴里嚼吧嚼吧,十分好奇的问。 易知舟偏过头去,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别处,自以为冷静实则很结巴道:“没,没什么啊。对了对了,寻寻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有点饿了啊?” “寻寻想吃肉。”他咽了咽口水,看向火锅里咕嘟咕嘟的肉片。 易知舟被他逗笑,笑着抱他到椅子上,给他示范了一下吃法。看着他师尊还睡在桌上,只能认命的去扶他。 但是师尊真的太重了,长那么多肌肉干什么啊!易知舟左半边身子隔着衣裳感受着师尊有力的胸膛,脸红气喘的不平,觉着这路未免太漫长了。 寻寻见了,从椅子上蹦下来,也来帮着易知舟扶着顾积玉。 直到将顾积玉平稳放到榻上,易知舟也脱力似的倒下去,寻寻小宝贝也有样学样,倒在易知舟右边。 易知舟喘匀了一口气,想带寻寻先去洗个澡,天色也晚了,小孩子该睡觉了。正欲起身,却有人抓住他的手,一回头正和迷糊得有些呆萌的顾积玉对视。 “师尊?”易知舟疑惑出声问他道。 “阿玉。”顾积玉认真看他。 易知舟不解,试探喊他:“阿玉?” 顾积玉满意的点点头,眯起眼轻轻捏了捏易知舟的手,又贴在脸上。 易知舟还想拉出来,却发觉他的好师尊竟然,他!睡!着!了! 寻寻也凑过来,两只小胖手支着小脸蛋儿,奶声奶气:“舅舅怎么这么粘人丫,比寻寻还粘人。”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舅舅啊,是喝醉了。”易知舟无奈的施了三道清洁咒,只能合衣躺下。拉了厚厚一床褥子盖到三人身上,不放心道:“寻寻,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喝酒啊。” 寻寻乖巧的点点头,扭着自己白萝卜似的小胖手指儿。 易知舟正要睡下,不妨一转脸,就看见师尊那红颜祸水的姝色。只要转过身去看着寻寻,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 “寻寻,你要给哥哥作证啊,可不是我要和师尊一道睡得,是师尊喝醉了。”易知舟不放心的嘱咐。本来按他的直男思维,他觉得两个男孩子睡一张床是没什么的,何况他和顾积玉还是师徒! 可偏偏自来了这里,这边男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不对劲!搞得他思维都有点儿跑偏,生怕明早起来说不清。 “本来就是这样丫,哥哥为什么要特意说丫。”寻寻表示不太懂。 易知舟实在没法和他解释,万一把孩子也给带偏了可怎么好。只能糊弄过去,哄着小孩儿早早睡下了。 冬日里的逍遥门冷得很,晨起光亮的刺人眼,照进一层白雪。 顾积玉醒的早,宿醉头有些疼,他忍不住要抬手按一按。可手臂却沉沉的,被人压的有些酸麻难耐。 他转头去看,易知舟还在睡。 他漂亮的丹凤眼流线华丽,此刻缓缓的睁大,撑出一股呆萌气。 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又偏头去看,又皱着眉眨眨眼,反复数次。这才抿唇挑眉,露出个颇具少年气的笑。 易知舟,易知舟,这名字仿佛只要在唇间咂摸,都能品出蜜糖似的甜意。 他的小徒弟啊,怎么这么可爱。 “师尊,你在笑啊。”易知舟惊喜的声音响起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顾积玉一秒严肃脸,冷静看回去。 变脸之快,易知舟以为自己出幻觉了,师尊是不是有点,傻?? 他叹着气,拿出一张纸,马上就要过冬了。逍遥门位处高山,冬日极寒冷。不多备点褥子炭火,可不好过。 顾积玉心情极好,点点头应下。 一点没在意他小徒弟,前后左右,已囤了快有半个海棠州的物件。 好在逍遥门实在太冷,到小寒那一日,竟是用去了大半。离他开春时节去北郁山,也仅仅只有一月了。 这几日顾积玉似乎都很忙,一闲下来就和寻寻两个人跑去库房,东翻翻西翻翻,也不知是在找什么玩意儿。 最关键的是,居然还瞒着他!! 易知舟气呼呼的,连画了两本春宫图!虽说他已经暴富了,可架不住冬日里,天材地宝,什么贵他买什么! 硬生生把自己的资产从邪恶的资本家级别,折腾到小康家庭。 开春还得去北郁山,没点靠谱的法宝傍身怎么行。师尊是教了他几招极有用的护身法术,可他在修仙这事儿上的天赋点实在是低到令人发指,在这个运用上嘛,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熟练。 靠自己是靠不住了,还得靠法宝。 两伙人就这么你瞒我我瞒你,折腾到立春那一日,才堪堪闲下来。 易知舟交了最后一笔稿子,揣好满满一储物戒的法宝,才觉着心安些。待到他回逍遥门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师尊?寻寻?”海棠州一片漆黑,寻常留的一盏盏灯,此刻也都没点。 易知舟喊了两声,疑惑的嘀嘀咕咕:“怎么没人啊,出去玩了吗?” “寻寻??”易知舟踩上一个叮铃叮铃的铃铛,是寻寻近日很喜欢的小玩意儿。他捡起铃铛,四周忽然亮起来。 细碎的一星星灯火,像天上的星,交相辉映着一片光彩。 漫天柔和一双眼的灯火里,他师尊一身白,出尘如谪仙。他捧着一盏灯,莹莹灯火下,衬得他面如好玉。 “知舟。”顾积玉笑着唤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他。 他脚步落下之处,像有光晕在他身后,迤逦动人了一晚的时光。 易知舟怦然心动,漫山的星光,似乎都在笑他的心声。在顾积玉走向他的每一步里,在心上开出花来。 他嗫嚅着,却不敢应声上前。 顾积玉微不可查的,垂下一线眼睫,遮住满眼的失落与心疼。 他将那盏灯捧到易知舟怀里,温柔得不像他:“只是为你饯行。” 易知舟心道人家又不是傻子嘞,可他不敢去拆穿,不敢问顾积玉的心意。他强笑着收下那盏灯,灯上是祈福。 顾积玉道:“遇事放灯,我看得见。” 易知舟却把灯还他,不愿意收。 他眼见顾积玉还要说什么,抢话道:“师尊!我虽自幼家境贫寒,可也向往夫妻和睦的日子,师尊,我——” “好了,你回吧。”顾积玉头一回,极没风度的打断他。 易知舟低下头,不敢说什么。 走出去三步,顾积玉忽然叫住他。 将灯塞到他怀里:“安危要紧。” 易知舟忽然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想说我都拒绝你了。 你怎么还,还对我这么好? “师尊——”易知舟声音都有些哽咽,一肚子话堵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好了。”顾积玉无奈的苦笑,动作轻柔的抹去他眼角一点泪:“又没有怪你,难受什么?”就会让我心疼。 第33章 哄小师弟的一百种方法 高山处寒夜,一轮月高挂,黯淡星光散落各处,月朗星疏。 易知舟呆坐在竹林里,寒凉的夜里,让他有些怀念温暖如春的海棠州。他还想告诉师尊,他这两日找了一味火,能保海棠州一州海棠花常开不败。 他还没交给师尊,易知舟狠狠皱眉,咬住下唇,头疼的要炸开。 事情渐渐脱轨了,最初他只想活下来。他以为楚则渊的暧昧只是他天性使然,是他人设导致,是一个意外。 可动心的沈叙周呢,表白心意的师尊,他们不是,不是意外。 易知舟悲愧交集,秋风扫落叶似的,一阵阵的自责漫上来,叫他后悔不迭。他低下头,羞愧的无地自容。 “师兄,这里冷。”孟星潭抱一件厚绒绒的大氅,披在易知舟身上。 一双手轻轻的环抱住易知舟,叹气似的安慰:“师兄怎么了?” “小师弟。”易知舟快要满溢出来的愧疚急需一个发泄口,他满眼泪光的望向他的小师弟,无助得要颤抖。 孟星潭觉着他师兄此刻,很像儿时路边的小狗儿。在你路过的时候,只是无意间看了它一眼,它就会湿润着一双眼,祈望而哀求的看向人,叫你心软。 “师兄,我在呢。我说过的,我会一直护着师兄的。”孟星潭温声道。 易知舟如同干涸的溪流见了水,抓紧最后浮木似的抓紧孟星潭。小师弟是主角,小师弟只要成神,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结局肯定还是那样子的。 他没看完大结局,可种马文的套路他还是懂的。主角后宫成群,武力值第一,从此日日夜夜,耕耘不断。 只是过程歪了一点,只要小师弟站上巅峰,结局还是一样的! 易知舟热切的看向孟星潭,觉着他小师弟真是他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是他迷茫时候的风向标,是他的人生导师! “小师弟!”易知舟眼含热泪,一秒跑去愁云惨淡,觉得生活他终于不操蛋了,重新充满了爱的希望啊! 孟星潭生平第一回 ,觉着他师兄眼神有那么一点儿的,吓人。 也不知为何,暂且想离师兄远点。 “小师弟,北郁山,要加把劲!”易知舟热情似火,激情四溢。 孟星潭儿时,曾有幸见过,镇上酒楼老板对着一众伙计训话。语气之激昂,话语之鼓励,煽动性极强。 他暗暗打量了一下师兄,觉得酒楼老板应该缺一个师兄这样的人才。 易知舟心里大石落地,人也轻松不少,情绪大起大落,这会松懈下来,疲惫感一下子起来,让他有些累。 “师兄,回屋睡吧。”孟星潭背起他,在一片月光里,稳步走回去。 易知舟趴在他小师弟肩背上,原来少年人,也能撑起一片天。回溶月涧的路不长,孟星潭走得很稳。 他忽觉万分安心,渐渐了睡过去。 孟星潭将熟睡过去的师兄抱到榻上,有些事情,师兄不愿说,他也不会再追问。只是他这样难过,是为了谁? 这一点暗藏嫉妒的心疼,演变成一个经久不散的疑问。 直到出发去北郁山的那一日,都没消散的迹象。薄云缀蓝天,晴日晒温软似的,伴着一阵风,轻轻飘荡着。 易知舟轻点好物件,笑着同师父师弟妹们道别,山门边热闹极了。 寻寻上窜下跳的,小脸蛋儿上一脸的担忧,拉着易知舟的手不住的嘱咐他:“哥哥你要记得盖被子丫,晚上可冷了,舅舅说现在还是有一点点冷的。” 易知舟愣了愣,师尊他没来。 孟星潭在一边看着,敏锐发觉易知舟在听到“师尊“时的异样。 他剑眉狠狠一压,神色极为不愉。 “谢谢寻寻,我都记住了。寻寻也要记得喝药,出门穿厚一点。别为着玩闹自在,穿的太少,可别着凉了。” 寻寻乖巧的点点头,易知舟算了算,待他回来,寻寻也该好了。 “师兄,走吧。”孟星潭将手放在易知舟肩上,易知舟偏头去看他。只觉得他小师弟虽说面色照旧是无波无澜,可他就是这么奇异的,看出来一点儿疯狂。 易知舟怂唧唧的本能站上一线,乖巧点看看小师弟,点了点头。 山间小道林荫如盖,嫩生生的绿叶在初春泛滥出一片生机勃勃。 林叶丛生的树木交错间,有浅淡的一簇白,淡然清贵得不真实。孟星潭察觉什么似的抬头,可四周空无一物。他回身若无其事的瞥了眼易知舟,眉头皱起来。 易知舟旋身去看他小师弟,孟星潭却僵着脸避开他的视线,瞧着心绪不佳。易知舟哄他:“我们小师弟怎么不高兴?” 按以往的经验,孟星潭这时候便要委屈着来诉苦了。谁知道他小师弟却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时,两人走到山下小村落处,茂密树丛林间,有人正吵闹。 一行人立马隐去身形,方才还玩闹着一边易知舟和孟星潭闹腾,一边吃瓜的师兄弟们都屏气凝神,警惕四周。 “什么先来后到!我喜欢就是喜欢,你事前又没说要排队!”是个叉腰气势极要强的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 也才是刚嫁人的年纪啊,易知舟不免感叹了一下这世道,女孩子嫁人也太早了,都还是半大孩子呢。 一群人刚要轻手轻脚离去,那边对峙的女子也不服输道:“哼!不过是横刀夺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就是嫉妒我和刘哥哥的感情,你太过分了!” 那男子也唯唯诺诺:“我,我只是对大家都比较温柔,我没有——” 这男子实在拖沓,一行人都是愣了愣。唯有孟星潭云淡风轻的瞟了一眼易知舟,似乎意有所指似的。 易知舟不太懂他师弟这眼神,就觉得他师弟莫名的,一张漂亮得有些嚣张的脸上都写着“看吧看看这闹剧,你这个到处沾花惹草惹我伤心的渣男”。 感觉小师弟在借着那边的闹剧骂我,易知舟挠挠头,是错觉吧? 他刚放下心,孟星潭又似乎看清他想法似的,非常大声的冷哼。易知舟再次疑惑,小师弟是在凶我吧?是吧?是吧!就是吧!易知舟气呼呼的不高兴。 我又没有做什么,干什么老凶我! 易知舟委屈的瘪瘪嘴,不大高兴的扯扯孟星潭衣袖,将他拉远。 师兄弟离得远,易知舟放下心,皱眉不乐意的控诉:“小师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话是这话,可孟星潭就是知道,他要是敢说是,师兄就敢闹。 “不是。”孟星潭叹气,他那点气总在师兄面前留不了多久。 “那你怎么——”易知舟想说你今日怎么老这么阴阳怪气的,可他看看孟星潭,又不敢说,小师弟是真的难哄。 “师兄太好了,我怕师兄喜欢别人。”孟星潭善解人意的解释。 易知舟呆了呆,一脸窃喜着故作叹气,努力踮起脚,拍拍孟星潭的肩:“小师弟你想什么呢,师兄最疼你了!” 孟星潭本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冷下去,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可信的! 易知舟看着他小师弟在他前边走得快,心想你们这些男人真的好难哄。他垂头丧气的跟上去,表情可委屈。 这么一个跑一个追的,直到山脚下一间小客栈,易知舟才追上他小师弟,厚着脸皮凑过去坐下。喘了两口气,灌下一大杯水,这才松下劲瘫坐在椅子上。 “客官!哎呦您这胃口可真好!”小二是个会来事的,嘴皮子挺溜。 易知舟嘿嘿笑了两声,看了孟星潭,点了个香酥鸡,招牌的老火鸡汤,一道炒香椿并一个酥脆的花生米。 孟星潭脸色果然好了些,那边小二也挺会来事:“呦,客官,您可真会点!这几个菜方圆十里就我家做的最好!您看这位客官,听了您点的菜都笑了。您可真了解,一看兄弟关系就好!” 易知舟心想怪不得你家生意好,真是上道!他在心里给小二点了个赞,话是在问小二,可却看着孟星潭。 “小二你说要是有人生气了,我是该怎么哄啊?”易知舟憋笑。 小二非常懂,高深莫测道:“一看您这就是要哄心上人吧,我看您哥哥肯定也不懂,我跟您讲啊,那得说好话!” 易知舟正要解释,他才是哥哥好不好!还有,什么心上人啊,他是要来调侃小师弟的,可不是这些有的没的。 一路上闷葫芦似的孟星潭却出声:“就是要哄心上人,他不会。” “您看我猜的准吧!我跟你讲,她要是跟您哥哥似的,那就得说点甜言蜜语的。”小二说到这里,忽然左看右看,神神秘秘:“我跟您说,那前边有家南风馆。里头都是喊哥哥的,您看生意多好啊。” 他看两人都是面色复杂,忙找补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甜言蜜语真的有用,特别有用。” 易知舟心累的看着小二:“小二,帮我们看看菜吧,这都饿了。” 小二如梦初醒似的拍拍头,赶忙跑去后厨看菜去了。易知舟疲倦的瘫在桌上,旁边孟星潭忍不住笑了笑。 “小师弟,你笑了!你不生气了?”易知舟这会精神起来。 孟星潭嘴角又一条线般平直,跟个假人似的摇摇头。易知舟叹气着又趴下去,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哄小师弟。 “哥哥。”孟星潭低头擦剑时,有个清朗的少年音在喊他。 那音色像春日一捧水,柔和而温软。明明平素那样稳重,此刻却像是羞耻,微微颤着,软的让人心疼。 第34章 喜欢真的好复杂(上) 清晨的客栈上房,孟星潭站上首,四周一堆师兄弟围着。 “北郁山距离逍遥门太远,结合历代留下的书册,我测算出几条路线。”孟星潭指着地图上圈出来的几处。 易知舟撑着手臂看他运筹帷幄的模样,意气风发又稳重得体,小师弟真的长大了。昨日喊他哥哥,倒也不算是假。本是比他矮的啊,易知舟出神。 “师兄在想什么?”孟星潭出声。 易知舟油然而生一种上课走神被抓包的错觉,立马正襟危坐。 “想你说的真对,有小师弟在,我就放心了。”易知舟搔搔面颊,跟个路边流氓说骚话似的,笑着调侃道。 孟星潭宠溺笑着摇头,说道:“北郁山外围有瘴气,可去山西坡取藤蔓制药。我想分为两队,我带队取藤蔓。师兄受累,带着其余师兄留守客栈,如何?” 易知舟非常满意,他如今只是个空有一身法宝的凡人,留守客栈是去危就安,易知舟弯着眼应下来。 原著里的设定导致修仙界和人间的关系很虚浮。既不是神话里无所不能,绝情无欲的神仙,也不是民间故事里土生土长的道士和尚,那样接地气。 这里修士介于两者之间,除去爱名山大川,四处游历的修士。 大多数修士常年在道派山林间,不问世事也不爱管人间疾苦。若不是人间多妖魔,修士连约莫历练都没有。 易知舟送他远离尘世点小师弟下楼,心想可别在山里遇见个什么狐妖精怪的,把魂儿給勾走了。他笑了笑自己的胡思乱想,和苏子逸一道去点了清粥小菜,听小二说着街上有名的茶楼。 还能去听书?易知舟感叹,这小村子日子真舒服啊。只是还得留守,待到北郁山一行结束了,就能自在听书去了。 易知舟闲散又点了一盘子花生米,正要端上楼去消磨时光。 “师兄若是要去,我便替师兄守着。”苏子逸看他似乎很想去听书:“小二也说茶楼里如今的《误一树海棠》很好。” 易知舟高兴得直晃悠,恨不能抱着苏子逸亲一口:“师弟你真好!” 他踹上二两银子,高高兴兴出门去了。《误一树海棠》讲的是前朝旧事了,说的是前朝摄政王与其妻点故事。 茶楼人声鼎沸,他在二楼雅间,闲散摇着一把扇。底下说书先生眼神一凛,这就开始了:“话说那前朝的摄政王,除却一生荣辱,与他妻子,也是一段奇闻。” “那时候的盛京,且叫上京城呢。“ 上京城的春日里,要数探春苑的重瓣白海棠开的最是繁盛清艳。 一树树一簇簇,娇嫩欲滴。 清雅的一枝白海棠后头,还有个提着裙子,眼泪吧嗒吧嗒掉,却还是左顾右盼找路的女孩子。 她生的娇俏可人,杏眼桃腮,肉嘟嘟的嘴唇哆哆嗦嗦:“这,这是在哪啊?” “姑娘是在找什么?”舒青辞正绞尽脑汁的回想去宴席的路,冷不丁有个人开口,吓得她小小的身子都是一震。 是个玉一样的公子,一身绀青色,眉目如画,清俊无双。生得君子貌,却一身风流气,实在见之忘俗。 舒青辞人傻愣愣的跟着他走,那公子似乎觉得好笑,转过身来,问她道:“姑娘不怕我胡乱带路吗?” 他一张清俊的芙蓉面凑过来,舒青辞心都跳快了几分,结结巴巴又有些委屈的控诉说:“那我,我自己也找不到啊。还不如听你的,这不是看着挺靠谱么。” 她一着急,江南口音都带了出去。娘亲是江南名妓,她学的不好。虽是蹩脚,却也有几分稚拙可爱。 “姑娘说的是,只是我帮了姑娘,姑娘可有什么谢礼与我?” 舒青辞想了想,褪下腕子上一只漂亮的白玉镯子。这还是花了她足足半年月钱才买下来的,若不是今日来梁王宴,她可舍不得戴出来的。 “……这个。”舒青辞一脸心疼的把玉镯子递给他。她虽然知道这公子非富即贵,家里定然不缺这样的镯子。 怕是成色比这个好的都有一库房了,只是这确实是她最好的了。 “多谢姑娘。”他笑得实在好看,春日的日头最和暖,满园子的重瓣白海棠在他身后一丛一丛的娇艳开。 他眉目无端显得温柔,似有万千星子在他眼里。明明不是夜,偏偏俊胜星,真真如个下凡谪仙,叫人心都惊动。 舒青辞呆在原地,一时不知回话。 直到个花白头发的老管家走来,毕恭毕敬的回话:“殿下。” 舒青辞这下是真傻了,今日探春苑,称得上殿下二字的,只有当今梁王楚寻期,也是大周如今的摄政王。 “小女子参见殿——”舒青辞话还没说完,楚寻期扶起她,笑道:“便是不想你这般拘谨,才没据实以告。” “是。”舒青辞起身,垂眸不敢多话。楚寻期看她拘谨,也不多言,只是摆摆手,笑着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嫡姐一直阴阳怪气,怨怪她不长心眼,什么也没捞到。 舒青辞却痴傻一样,不搭理她。 待到回了自己的小屋子,她才回神一样的躺倒堆着褥子的床上。 心跳如擂鼓。她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温柔又风趣,知礼而有分寸。怪不得人说,梁王姝色无双,是上京闺秀心里,最仰慕的好男儿。 如若,如若梁王真如传闻中一样,不求富贵出身,但喜贤良温柔。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去争一争呢? 她整个人如飘在云端,睡前还在胡思乱想着,明日算起来,还是个黄道吉日,不知道会否有人去提亲? 这亲事便落到了她头上。 梁王楚寻期,于天元年间,迎娶户部舒侍郎家庶女舒青辞。 那一日日头真好,高高挂着,和暖又耀眼。她身穿大红喜服,一身的环佩叮当,真是清雅又富贵的大福之人。 那时候,谁不羡慕,说她好福气。 可谁又知道,金玉堆下头,埋的是她舒青辞一寸寸的白骨。 三朝回门,正是暮春时。海棠花已谢,杜鹃花倒是开的艳。 楚寻期陪同舒青辞回门,男女有别,男子在外席,女子在内间。 “妹妹倒是好福气,嫁的是富贵双全,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个好主母了。”嫡姐此话一出,厅内一阵哄笑。 舒青辞要反驳,可嫡姐说的确是实话,她贸然开口,只会丢脸。 “舒大小姐好大的派头,我梁王府的当家主母,容得你一个四品官女儿置椽?”楚寻期此人,貌若君子,可性子却恶劣。他年纪轻轻做上大周的摄政王,积威尤甚。 她那个好嫡姐已是满脸畏惧之色,再不敢多一句嘴了。 舒青辞看着这样疾言厉色的他,忍不住看着他,怔怔出神。自娘亲去后,再没人这样为她出头了。 从前看**里,都说倾慕一事,与两情相悦不同。两情相悦时,爱意是偏袒的,他的一言一行皆有定法,可若是喜欢,便是要改要变,那都是好的。 他愿这样为自己出头,此番深情厚谊,又怎么不叫人心动。 舒青辞被紧皱眉头的楚寻期拉上马车,这人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舒青辞看的窝心又好笑,劝慰道:“王爷何须介怀,有王爷护着,我不会被欺负。” 楚寻期看她笑得甜,一双好看的杏眼弯的月牙一样,灵动天真。 他有些释然的望着她的眉眼,半晌叹着气,声音也透着股远而渴求的淡然:“阿辞,你的眉眼,生的真好。 舒青辞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只是笑着提醒他:“好看才配得上王爷,王爷还要赶去演武场,这便拐弯吧。” “好阿辞,唤我夫君。”楚寻期一把拉她入怀,温声哄她道。 “……夫君。”舒青辞羞怯,蝶翼似的眼睫轻轻颤动,柔婉如一丛娇美的海棠花,叫人恨不得捧在手心爱宠。 楚寻期看她这样一副柔弱娇态,神色复杂的离开了。 她嫁给梁王三日,也做足了功课。梁王府一向管理有度,她只消萧规曹随,便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只是府里原有个妾室,这些年也老实本分,该升一升月银。 如今梁王府有正牌的主母,也该见一见这些个姬妾。舒青辞母亲便是妾室出身,她也没打算为难她。 只是这妾室,生的和她竟有五分像。同样的杏眼桃腮,只是口鼻与她不同,身段也相去甚远。可那一抬头间的一点柔弱姿态,却是十成十的相像。 舒青辞有些狐疑,可楚寻期如今人在禁军演武场,她也只能等他回来,再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直至月上柳梢头,那人才带着一身寒露气回来。舒青辞赶忙叫丫鬟小厮奉上热茶,备好热水准备沐浴。 待到她拿着干布巾为楚寻期擦头发,才犹豫着问了:“夫君,今**见了柳姨娘,她生的和我——” “和你好像。”楚寻期握住舒青辞细嫩的手腕,将她搂到怀里:“我初时见你,还当是她不懂事偷偷来宴会。” “哪里知道,是个海棠花一样的仙子,那样古灵精怪的,偏偏叫我遇上了。这样好的女子,还是赶紧娶回家,省的夜长梦多。”楚寻期说完,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好阿辞,我想要了。”他抱着这个香软的小女孩,小声的哄道:“阿辞,你为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舒青辞羞红了一张脸,却也没反抗。那时候多好,楚寻期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春日因她爱花,特意嘱咐人,带她去了上京春景最好的北郁山。 夏日怕她暑气难耐,府里小半的花销全用在了冰盆子上。 秋日知她嘴馋,上京名酒楼,没她没吃过的。还有些犄角旮旯里的小摊,有家酒酿圆子实在好,他一个出身高贵的王爷,常和她卸下华服,一道去吃。 冬日忧她畏寒,堆山填海似的炭盆手炉不要钱的往府里送。大老远跑去人家摊子,就为了给她带一碗酒酿圆子。 那时候真好,好的不真实,好的戳破梦境的时候,舒青辞险些受不住。 天元七年的宫宴也如往常,天潢贵胄齐聚一堂,歌舞升平。 若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大约是舒青辞的身孕,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子,整个人如一颗上好珍珠,明珠生晕。 “阿辞,坐这里,这里暖和。”楚寻期小心扶着她做到位子上。 这里他来回做了几遍,还是觉着这个位子最好。暖和又通风,虽安静但不至偏僻,既能看歌舞,也可安心些。 “好。”舒青辞温柔应下,楚寻期总是如此,怕她冷了热的,总不放心。 龙椅上的小皇帝年幼,见不远处舒青辞灯下柔婉的眉眼,心中一紧。他筹谋多年,今日必定要做到! 身边小太监心领神会,起身到楚寻期跟前,毕恭毕敬的请走了他。 剩下一个舒青辞,小皇帝借口未见,召她上前问话。他恶意满满,露出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不甘:“婶婶可知道,原先我也有个姐姐的,和婶婶生的好像。” “尤其这眉眼,啧啧,真是如出一辙的相像。那时候皇叔最爱和姐姐一道玩,两人青梅竹马,又都是一副玲珑心肝,欺负我的时候,真是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对。只可惜姐姐去的早啊。” 舒青辞已然听不清他接下来的话,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在楚寻期接住她,告罪退席寻了个偏殿住下。 “阿辞,好阿辞,你说句话,你别吓我,这是怎么了,脸色白成这样?”楚寻期看着舒青辞面如死灰,吞声忍泪的委屈模样,心都跟着揪起来。 “楚寻期,我好疼。”舒青辞痛不欲生,她很早领会到,人活在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可留恋的。 比如她对母亲的依恋,在母亲走后,这样的依恋让她无所适从。 比如她对楚寻期的爱意,在真相到来的那一刻,现实是血淋淋的残酷。 她拼命的回想,这些年来,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无迹可寻,只是她不敢信。她是爱赏景,可却不爱北郁山。 她更爱吃冰糖葫芦,可楚寻期却要带她去吃酒酿圆子。 冰糖葫芦那小贩明明是初见她,偏偏很熟稔的模样,喊她舒姑娘。现在想来,不是舒姑娘,而是姝姑娘。 她也曾旁敲侧击的问他,只是楚寻期都避开了。也试过查访这位早逝公主的一切,可得到的只是她与当今圣上关系很好,与楚寻期相交不多。 她以为只是自己疑心太过,是自己想的太多想的太深。 可今日小皇帝的一席话,却是将她这些年不敢想不敢问的事,板上钉钉的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他不爱我,她想,楚寻期,你爱我,自始至终,都是骗我。 第35章 喜欢真的好复杂(下) 主母近来仿佛变了个一般,从前最爱的天水碧如今看也不看一眼。 却喜欢那些张扬浓烈的大红色,不爱珍珠,却爱翡翠。甚至开始学着写柳体颜体,明明她最爱瘦金体。 舒青辞开始试着,变得和楚姝像一点。传闻中的长公主,人明艳活泼,不爱针凿爱戎装,性子跳脱,不按常理出牌,是个人见了都说好的大气女子。 可她不是,她畏缩柔弱,循规蹈矩,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人。 她希望可以像一点,她想要楚寻期的爱意,她不想失去他。她换上衣裳,想和长公主一样,扮小厮逗他。 “她近日实在奇怪,处处和从前不同,倒是有些像姝儿。”是楚寻期,他似乎很不满,语气里满是不悦。 管家诺声应是:“公主天人之姿,主母还是差了些的。” 楚寻期只是沉默,并没有反驳。 舒青辞不敢听,整个人如坠冰窟,捂住耳朵,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从来不懂,原来爱一个人,会这样痛。 她从前以为,痛意是漫长的,母亲离开时,她的痛意是丝丝缕缕,不致命却不容忽视的痛。可原来痛意也可以刀剑一样锋利,生生劈下人一身的自尊。 原来浓烈的痛意,真的会让人嘶声,她哭喊的用力。 身下淌了血,却只是更痛。 “阿辞!阿辞?!”楚寻期要来抱她。 舒青辞却只是虚弱的挣扎:“我不要,不要你,你走开,走开。” 产婆和热水送进来,楚寻期被推出去。她如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子,本就是早产,偏生人又没半分力气。 痛苦了一天一夜,只是流了更多的血,血红血红的,看的楚寻期心惊。 他听到舒青辞的哭喊,像是因为生产而疼痛,又像是在后悔。 楚寻期听过太多人哭,可舒青辞似乎和他们都不一样。痛彻心扉,恨不得要把心也哭出来一样。 这哭声让他不安,让他害怕。 他想说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他想说我只是不想你改变,想说我爱的是你。想说他的确爱过楚姝,骤然香消玉殒的楚姝是他求而不得的过去。 他心心念念,遇上一个舒青辞。 他原也是抱着玩乐的心思,可没想竟动了真情。他不带她去吃冰糖葫芦,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解释。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想要去解释,只是舒青辞再也听不见了。 天元十三年,摄政王楚寻期因贪污案下狱,小皇帝前去探望。 他长成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看着这个从少年前便忌惮的皇叔,他终于可以开怀大笑:“皇叔,你输了。” 楚灵期抬起一双死气沉沉的眼,无波无澜。舒青辞去后,他喝了很多酒,他总想梦到她。可是一次,一次都没有。 他总带着舒青辞送他的那一只镯子,常年不离身,玉都润泽些。 他近乎交易一样的恳求:“贪污案我可以背下去,等我死后,不要把我和阿辞葬在一起。我只要远远的看她就好。” “为何?”小皇帝心动了,皇叔的要求很诱人,这样他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好奇:“你不是很爱她?” “阿辞会生气。”楚寻期摩挲着镯子,终日以来的严刑拷打折磨得他残破不堪,之所以还强撑着,只是为了能和小皇帝谈这一个交易罢了。 如今交易谈成,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喷出来。溅到了小皇帝衣摆,他也一身的污血,只有一只玉镯子,还是干干净净。 他捧着镯子,喃喃的念着:“阿辞,阿辞别担心,还是干净的。” “阿辞,阿辞,我来寻你。” 这故事并不新颖,可却很奇怪。 易知舟喝完一杯茶,四下交谈声四起,全是议论着桩旧事。 那书里的女主角舒青辞,多少旧仆都说她诈尸,又活了过来。也是揣着个大肚子,还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且她的孩子,既不姓舒,更不姓楚,却是姓沈的,倒是很奇怪。 一双儿女也格外早熟,早早离了上京旧府。自此杳无音信,再也寻不着了。像是这世间,没这人似的。 故旧都觉着诡异,不愿再提起。 易知舟也没成想听书听了个鬼故事,有些心疼那两个孩子,这样出生,想必受了不少委屈,也不知后来过得如何。 躺倒在榻上,倒春寒时的夜里凉得很,他睡得不大安稳。 床头悬着一盏灯,正莹莹生晕。 “知舟。”顾积玉笑着走来,素日冷淡眉眼里,此刻都水莹莹的。 “师尊?”易知舟傻愣愣的发问。 “这会倒春寒,也不知道盖厚一点。”顾积玉无奈的揉揉他的头。 “嘿嘿。”易知舟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调皮坏心道:“我忘记了,师尊也不提醒我,晚上睡真的好冷啊。” 顾积玉被他厚脸皮逗笑,故作不悦的板起脸道:“不敬尊长。” 易知舟怂成一团:“我知错了。” “该罚。”顾积玉沉声道,眼里却全是笑意,易知舟松了口气。 他笑着还要皮一皮,有个轻飘飘的吻落下来。他太过惊愕,睁大眼时,还能看见顾积玉颤动的眼睫,像是在紧张。 易知舟心一下子软下来,都忘了要去推开他敬重的师尊。 “舟舟。”顾积玉眼里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叫易知舟心慌得厉害。他似乎期盼又似乎畏惧的喊他名字。 易知舟想要回答,漆黑四周雾气升腾,飘渺白雾散去后。 顾积玉早已经没了踪影,前头有个挺拔背影,易知舟匆忙上前去看,竟是孟星潭!他诧异:“小师弟?!” “你怎么在这?”易知舟不解,忙望他身后望去,问道:“师尊呢?” “师兄。”孟星潭沉下脸色,将他肩膀扣住,委屈气愤道:“师兄心里只有师尊吗?那我呢,师兄不喜欢我吗?” 易知舟笑了:“怎么可能啊。” 孟星潭抿唇不语,抱住易知舟道:“我在山上,真的好想师兄。” 易知舟也温柔的回抱住他:“师兄也很想你啊。”晚上睡觉没有你,一床被子是真的好冷,小师弟,快回来吧。 孟星潭笑着要说什么,四起的雾气又弥漫开来,易知舟清醒过来。 窗外冷风乍起,吹得床头一盏灯忽明忽暗的闪动。易知舟起身,望向深夜零星几盏灯火,瞧着挺好看的。 他觉着有些冷,取出两床褥子盖了。 还是两个人睡一起好啊。 在草长莺飞的思念里,易知舟终于从盼回了他的小师弟。 “小师弟!”易知舟看见孟星潭,就跟耗子见了米似的,眼角眉梢都泛着股高兴。连日来的思念在漫长等待里熬成一腔难以言表的渴求,他很想小师弟。 他兴冲冲的跑过去,在离他小师弟一步之遥,猛地一跳。两条腿缠上孟星潭的腰,像只抱住树干的小考拉。 “师兄。”孟星潭接住他师兄,伸手搂住他师兄清瘦脊背。那背薄得像一把堪堪能在手中把握的竹,开刃冰凉的剑身似的,似乎再用力一点,就要划伤他。 易知舟那满溢的一腔渴求在切实拥住孟星潭后,化成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小师弟,我好想你啊。” 孟星潭笑了笑,垂眸眼神温柔。 他牢牢抱住易知舟,在他师兄颈窝间蹭了蹭,像只寻到窝的小动物。 “我也很想师兄。”他揉揉易知舟发质格外细软的头发,稳稳托着他考拉似的师兄往前走,没走几步易知舟便掉了下来。 “我没胖。”易知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红着耳朵尖又要往孟星潭身上爬,像是要证明自己真的没胖。 “是我抱法不对。”孟星潭笑了,将剑别到身后,稳稳抱住易知舟。 易知舟点点头,一脸“你真的很上道很会看眼色”的笑,闲闲靠在孟星潭身上,舒服的直打哈欠。知道小师弟今日回来,他兴奋得大半晚没睡着。 孟星潭稳稳抱着他到屋内,将他放在榻上,见了两床厚厚的褥子,问道:“师兄盖两床褥子不热吗?” “你在就热,你不在刚刚好。”易知舟倒在榻上,支着头笑道。 孟星潭勾唇笑了笑,掏出个碧绿的药丸递给易知舟:“这是那藤蔓炼出的药,师兄届时吃一颗便好。” “山中藤蔓处,还有青青果。”孟星潭皱着眉,替易知舟理好被褥。 易知舟有些奇怪,青青果不稀奇,可按照生长条件来说,应是在落霞宫的云梦泽最好。北郁山气候与落霞宫相去甚远,除非特意照料,否则不该有青青果。 “这倒是奇怪。“易知舟摸摸下巴:“我今日去茶楼听书,也听了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北郁山果然不一般。” 易知舟细细讲了《误一树海棠》,说完才觉着不大对劲。 初时只是听个热闹,这会品一品,还真有那么点蛛丝马迹。例如前朝的摄政王妃,她诈尸后性情大变,极为强势自信,总伤春悲秋的看些修仙文籍。 且她的孩子若是能活到如今,年纪和沈叙周兄妹恰好能对上。 易知舟摇了摇头,也不能单凭一个青青果就这样怀疑人。他和孟星潭对视一眼,互相都明了对方的意思。 “不想了不想了,早点睡吧,昨日都没睡好。”易知舟打着哈欠道。 孟星潭倏然温柔下来,也解衣上榻,白色亵衣笼在他身上,是明晃晃的,青春又朝气的诱惑。他不曾刻意修身,全身上下都是未经雕琢的肉欲。 易知舟脸红心跳,师弟在外人面前总是冷冰冰的不爱理人,没人知道他那一身高洁白衣下头,是这么一副动人模样。 他转过身去,不敢去看他的小师弟。 红意从脸颊蔓延到耳朵尖,连白嫩的脖子都红成番茄色。 晚风阵阵,吹出一阵寒意。 “师兄耳朵好红啊。”孟星潭从背后抱住他,温热的呼吸撒下来。 “咳咳,你在我耳边说话,太痒了。”易知舟故作镇定,一脸严肃。 孟星潭弯起眼,低头笑出可爱的弧线。他将头贴在易知舟脊背上蹭了蹭,声音温柔而和软:“嗯,是我错了。” 易知舟轻咳了两声,缩进被褥里,露出亮闪闪的一双眼:“快睡吧。” 春初夜寒凉,街上冷风飕飕。 客栈里暖意融融,易知舟一点一点的,窝到了孟星潭怀里。 孟星潭垂下眼,他想告诉师兄,他真的很爱他。北郁山之行后,他历练归山,也有了结道侣的资格。 到那时候,无论成与不成,他都想告诉师兄他的心意,要试上一试。 第36章 风水轮流转 自在林绿叶常开不败,与经年白雪皑皑的北郁山,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殿内灯火通明,楚则渊捻了捻指尖一截纸,眯着眼难耐的舔了舔唇:“小骗子,你这回可跑不掉了。” “说什么呢?”楚思思拎出来两颗格外鲜嫩的珍珠果,不解道。 “不是你老说让我自己找点事情做?”楚则渊胜券在握似的笑了笑:“我现在找到了,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楚则渊眼神暗了暗,易知舟和湛卢在夕也海里一字一句还历历在目。 小骗子,还真是个小骗子啊。 “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看着真的很阴险。”楚思思嫌弃道。 楚则渊轻轻一掌拍她脑门,翻白眼不满道:“小兔崽子,嘴越来越毒了。我没事做你说我,我有事做你还说我?” 堂堂自在林宗主,竟是委屈起来了。 楚思思叹气:“我是想你呢,能找一点正经事来做。别老是一天天的盯着人家漂亮姑娘小子瞧,也太,那什么了。” 显然是以为她爹又看上哪个漂亮孩子,来给他打预防针了。 楚则渊扶额叹气:“不是,楚思思,你这都是怎么看我的?” 楚思思嘿嘿笑了两声,怎么看老流氓怎么看你呗。她可不敢明说,端起一匣子珍珠果,她还有新图册没看呢。 “一只舟”新作,据说是很刺激! 楚则渊看着楚思思一蹦一跳的跑出门,心想外人都说她大了有担当了,可私底下还是个小女孩子啊。 但他并不知道他家小女孩子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比他做的还黄暴。 他飞身出自在林,要往北郁山去。 易知舟一行人很好分辨,北郁山除妖也不避忌着人,倒是很好找。 他寻到易知舟时,这小骗子还蜷在孟星潭怀里,睡得很熟。门外禁制一道又一道,寻常防火防盗防流氓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于他而言太过小儿科了。 楚则渊抬手施法,易知舟便化作个奶娃娃。他又变了个傀儡出来,和易知舟一般无二,塞到孟星潭怀里。 自然不会靠这么个傀儡就骗过孟星潭,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他抱起易知舟,这个叫他恨也不是爱又不得的小骗子,终于重新回到他怀里,此刻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喜。 “小骗子。”楚则渊轻而浅的喟叹消散在风里,像是一场无根的雨。 易知舟觉着冷,往他怀里钻了钻。 楚则渊加快了速度,不出片刻便到了自在林主殿。他将易知舟抱上榻,合衣躺下,没理会客栈那边乱成一团。 孟星潭神色阴郁,勉力镇定着和众人一道找易知舟,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他心慌意乱的四下探寻,心里百转千回许多念头,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师兄,师兄你在哪里?”孟星潭翻遍了整间客栈,却是一无所获。 他那一点心慌在这寻不见人的事实里,揉成一把真情实感的恐惧。 “孟师弟,门外禁制未遭毁坏。”苏子逸探查半晌,禁制都是完好无损,不然他们也不会毫无察觉了。 孟星潭眯起眼,客栈禁制级别极高,非渡劫期极其以上大能不可强行突破。这是顾积玉出发前特意给的,就连他们的师父青松真人都进不来。 北郁山不可能对他们下手,一来无冤无仇,二来就算是要下手,也得是渡劫期大能出手,三来也不能闲到特意来下手,就为了把他的师兄抓走。 这样范围缩小,当世渡劫期大能,除去落霞宫沈叙周,就只有自在林楚则渊了。孟星潭一双眼寒光四射。 苏子逸皱起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里。 可他们谁也打不过,顾积玉早已闭关,此事只能徐徐图之。 “师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苏子逸面色不好,此事不好下定论。 他们知道是楚则渊或沈叙周出手,可一来不确定到底是谁。二来真要是他们其中一个,万一不承认他们也不能硬闯。 孟星潭皱眉,他心知苏子逸说得对,可那点儿死灰复燃的无力感又树苗抽条似的长出来,叫他心神难安。 “为今之计只能先给师父传音,且看能否去自在林和落霞宫试探一二。我们且在北郁山修行,拿到喜雨石。”苏子逸说道。喜雨石难得,若有足够的喜雨石,让易知舟恢复修为不是没可能的事。 孟星潭点点头,送苏子逸出门,榻上似乎还残留一点易知舟的味道。师兄爱吃甜,珍珠果尤其爱,珍珠果?! 珍珠果出自榴雨河,榴雨河是自在林管辖范围!是楚则渊! 他眼神倏然猎鹰似的狠厉,攥紧拳恨不得立刻冲去自在林。他传音给青松真人,告知了楚则渊的事情。 起身穿戴好衣裳,他等不下去了,他现在就要去北郁山! 漆黑夜里一片寂静,孟星潭心心念念他的师兄,生怕他遭欺负。可他师兄如今还躺在榻上,睡得神鬼不知。 楚则渊也是颇有些无语,这小骗子真是没心没肺,还睡得这么香。 睡得哼哼唧唧不说,还一觉到天亮,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的要醒。扒到他身上,软乎乎的:“小,小师弟丫。” “哼。”楚则渊瞬间不悦起来。 易知舟这才觉着不太对,他小师弟可没这么大的胸肌啊。 “楚,楚则渊?!”易知舟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为什么他老是要面对这种一觉醒来就换地图的悲惨日子啊! 楚则渊老神在在的笑了笑:“嗯。”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小师弟——”易知舟话说一半,被楚则渊以食指抵唇。 “小骗子,我可警告你,别在我床上说别的男人。”他眉毛微微压低了一线,不太畅快的凑近他,低声威胁道。 易知舟顿时怂哒哒的乌龟缩壳一样缩回被子里,水灵灵的一双眼望着他,因着下半张脸被捂住,声音闷闷的显得极其柔软而乖巧:“那,那就不说了。” 楚则渊笑了笑,心情愉悦的点点头。 “你就好好在自在林待着吧,逍遥门如今怕是腾不出手来救你了。” 易知舟从他这话里嗅出点莫名的寒意,赶忙追问道:“为什么?” “想知道啊。”楚则渊坏心的笑了笑,翻身躺到易知舟空出来的半块枕头上。小骗子还挺会享受,之前在夕也海就发现,他不爱那些木枕玉枕,喜欢软绵绵的绸布枕头,说是这样睡得才舒服。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易知舟看他眼神,忽然发现原来**里用眼神耍流氓都是真的,果然是个大色批。 易知舟气呼呼的偏头不理他,楚则渊戳了戳他:“生气了啊?” “没有。”易知舟鼓着脸颊否认。 楚则渊被他可爱得心尖一颤,岔开话题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易知舟确实有些饿了,清晨还是该有一碗炖煮得稠稠的虾仁粥,吃流出鲜美肉汁的灌汤包,配两碟爽口的小菜。 可是他还是很好奇,并且不愿意亲楚则渊,誓死维护自己的直男尊严。 “想吃虾仁粥。”易知舟漂亮的眼此刻水汪汪的竟有些像无辜的狗狗眼,天真的向他渴求一碗虾仁粥。 楚则渊很有些享受易知舟此刻的依赖和温顺,笑着要让下人送一小锅虾仁粥来,易知舟却从包得严严实实的被褥里探出一只白嫩嫩的手来:“等一下。” 楚则渊不解的望向他,显然是不懂。 易知舟心想要是小师弟就一定知道我现在要什么,他叹了口气。 乖巧恳求道:“能不能再加一笼,不,两笼灌汤包!”是个顺杆爬的玩意儿了,还不怕死的补充:“要王记的。” 楚则渊忍住要掐死他好容易捉回来的小骗子的一颗心,点点头嫌弃的不看他,吩咐下人去王记买灌汤包吃。 他看看天色不早,楚思思今日带队去夕也海探寻草药,该要回来了。 坍塌后的夕也海生出好一片草药,功效不明,楚思思闲着没事便跑去那边看。楚则渊想着日后局势和沈叙周的小动作,想着要叮嘱她几件事,便起身去看。 谁成想到了却被告知楚思思去了主殿,果然女儿大了就是很麻烦。 楚则渊腹诽,又往主殿去了。 一进去便看见易知舟在和楚思思打牌,这小骗子还真是不死心,上次和自己打牌输的裤子都要没了,还敢来。 果不其然,楚思思连赢三盘,连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楚则渊笑着上场,和楚思思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易知舟牌运忽然好了起来,一手牌非常稳,连赢三把不带输的。 易知舟心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恍惚间竟然生出一点虐菜的心理。 “楚姑娘,你口渴不渴?”易知舟问。 楚则渊心道这小骗子肚子是没个能填饱的时候嘛,要不是他还挺有钱还真不一定能养得起这小骗子啊。 “不——”楚思思正要说不渴,看见易知舟渴望又灼热的眼神,结结巴巴的改口道:“我口好渴,爹,吃个苹果吧。” 楚则渊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坏笑道:“小骗子,你削苹果。” 易知舟是无所谓,点点头应下来。 苹果很快端上来,红彤彤水灵灵的,一看就很好吃! 易知舟眼神发亮,拿起一个苹果就开始削。他削苹果手艺还算是不错,虽然不至于可以削长长一整条不断,但是削得干净平整还是没问题的。 他稳稳削着苹果,楚则渊笑道:“倒是挺贤惠,适合做我媳妇。” 此话一出,易知舟手一抖。 刚刚削干净的苹果在地下咕噜咕噜滚了一圈,难免沾上些灰尘。 易知舟望着那个苹果,指着地上苹果,看着楚则渊道:“这个给你吃。” 楚则渊还没来得及反驳,楚思思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觉得很好。” 他们俩个有商有量,楚则渊气的头发差点都要炸起来了:“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简直是人间惨剧。 易知舟和楚思思对视一眼,都露出个颇有些猥琐的笑容。 第37章 我觉着不合适 北郁山深处,生有喜雨石。坚硬如铁,质地通透温润,形似好玉。 孟星潭孤身一人,置身这喜雨石山洞,竟有些不真实。他告知苏子逸后,独身前往北郁山,没成想一下子就找到了喜雨石,简单得有些诡异了。 他眼神凛然有光,盯着山洞四周,不敢放松警惕。北郁山危山之名,绝不是虚传,他运起灵力,蓄势待发。 “呦,这不是孟道友?”喜雨石中化出湛卢的身影,他笑着打招呼。 “是你?你怎么在这?”孟星潭周身气势不减半分,问道。 湛卢笑着答:“顾积玉闭关,你师父忙着去自在林,没个有实力的看着。喜雨石能滋养魂体,我就来了啊。” 孟星潭无语,看着湛卢的眼神颇有些复杂,心想你倒是很诚实。 他挥手要对湛卢下一个禁制,自己好去取喜雨石。湛卢却笑道:“不用着急,你看这洞里,可是缺了一块喜雨石?” 孟星潭进来时就发现了,山洞中央的喜雨石空下好大一块。他以为是自然现象,没想到另有隐情。孟星潭皱起眉沉思片刻,问道:“是怎么回事?” 湛卢闲闲的倚靠在那块空出来的喜雨石上,笑道:“楚则渊拿的。” 孟星潭后槽牙一紧,又是楚则渊! 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喜雨石修复修为的法子是沈叙周提出的想法。 是否可行还未可知,楚则渊不可能会知道。寻常喜雨石并无甚作用,同样功效更常见的宝物比它更好用。 楚则渊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到相距千里的北郁山拿喜雨石。 除非是有人告诉他,孟星潭眼神危险,沈叙周和楚则渊,到底是想干什么?他察觉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直觉他们怕是要对逍遥门不好。 这时间太巧合了,顾积玉闭关。逍遥门强者如林但偏偏除去顾积玉,无人可制衡楚则渊和沈叙周两人。 且年轻一辈的出色弟子,几乎大半都来到了远在天边的北郁山。 湛卢看他脸色变幻莫测,就知道他怕是猜到了八九成。他飘了过来,制止了孟星潭的动作,笑道:“孟道友,你先听我说个故事嘛,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孟星潭脸色不好,可也知道情报在此刻的重要性,便点点头。 可听着湛卢不着四六的说话,心里仍旧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 自在林,落霞宫,到底要做什么? 落霞宫主殿,晚霞如梦似幻。 沈叙周似乎有些累,闭眼按着太阳穴,桌上书册堆成小山。 桌角还叠着两本**似的册子,封面隐现“海棠”两个字。沈叙周冷笑着拿起封信,阴沉这一张脸,素日里温和的神色倏然扭曲起来,显得有几分可怖。 正道光辉,合乎道德,道心清明,都是狗屁!沈叙周眼神一凛。 逍遥门,好一个清清白白逍遥门。 他手上信封被捏得变形,他却还是不减半分力道,终于等到了今日了。 招手叫来红翡,递给她一封信。 “送去自在林。”沈叙周说完,红翡接下信,飞身往自在林去。 沈叙周还指望着楚则渊早点回信,哪里知道他现在可忙着呢。 忙着和他女儿斗嘴,言辞之激烈,语气之愤慨,可说是年度之最了:“楚思思!我好容易定下来,你怎么还说我!” 楚思思呆着一张脸,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思维都慢下来。 她爹居然,居然喜欢易知舟?! “我是希望你可以定下来,但是你能不能找个正常点的。”楚思思无语。 易知舟满头黑线,看看对峙的父女俩,又低头看看自己,犹豫再三,还是踟蹰着问道:“我不正常吗?” 楚思思一滞,想解释一下,可又不好说我站的不是你和我爹的道侣啊。她颓然低下头,气若游丝。心想痴呆老父亲真是要命,拆人道侣也太过分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站的道侣被拆散的感觉吗?楚思思神思恍惚,开不了口,感觉自己不能再好了。 太难受了,感觉自家房子塌了一样的难受,心口疼,楚思思面色苍白。 楚则渊看他女儿脸色是真的不太好,小脸惨白惨白的,不像是赌气,倒像是真的觉得他和易知舟不合适的样子。 他皱眉不解又气恼,不合适吗!? 易知舟看他神色,心领神会似的,忽然懂了楚则渊的未尽之言,小声嘀咕道:“不合适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楚则渊头疼的看着易知舟,被他这个抗拒的态度激出一点气恼来。他抱起易知舟就往殿内去,还不忘对着呆若木鸡的楚思思嘱咐道:“行了,我走了。” 楚思思也不好上前去拦,只能最后顶着她爹杀死人的目光道:“爹啊,我觉得呢,这个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我觉得呢,是真的,不太合适。” 怀里的易知舟还配合的积极点头。 楚则渊油然而生一种自己强抢民女的错觉:“我就这么流氓?” 楚思思和易知舟默契的齐齐点头。 楚则渊怒火中烧,抱起易知舟就走。易知舟顿时吱儿哇乱叫起来:“别别别,宗主别激动别激动,你听我说!” “你看我也就是中人之姿,修为全无还没钱,真的一点都配不上您!” 虽然其实我很有钱,偷摸摸了一把自己储物戒的易知舟想。 “宗主这么优秀,配我就太可惜了。”易知舟目光灼灼的看着楚则渊,眼里全是“你还是快点放我走吧”的意思。 楚则渊气的直冷笑,反问道:“我这么优秀,你不喜欢我?” 易知舟哑口无言,楚则渊抱着他要进去殿内,易知舟立马急中生智:“但是,但是我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知道我是一点儿都配不上的!而且宗主您真的太优秀了,再说了,再说了我们平日里也没什么可聊的,您说是不是啊?” “不是!”楚则渊气急败坏的否认,感觉自己那一点儿按耐不住的邪火都要被这小骗子喋喋不休的劲头给说成一股蹭蹭往上冒的怒火了,真是要了命了。 “你再说话,我就亲你。”楚则渊将易知舟放到榻上,威胁道。 “不要了吧。”易知舟苦着脸往床里退进去,脸上因方才被楚则渊抱住时的挣扎而透出一点热烈的红意。 楚则渊看着他,心想这样才有那么一点动人又情欲的意味。 “小骗子。”楚则渊拥住他,近乎满足着喟叹似的,觉着小骗子果然还没张开,身形漂亮却清瘦,能被他压住。 远看却只能看见他一个,间或能瞥见小骗子一截赤裸而白嫩的脚踝。 透着难耐的情|色,要求他轻些。 他被自己想象里的易知舟诱惑得喉头一紧,快要掩饰不住自己的欲望。磁性的低声在易知舟耳畔响起来:“小骗子,你这是第一次吧?怕不怕?” 易知舟心道才不是,我和小师弟,哦,和小师弟那个不算。 听说男生那什么真的很疼,易知舟看着楚则渊,委屈害怕道:“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啊,我怕疼,真的。” 楚则渊笑笑:“小骗子,不会疼的。” “不要——唔啊!!”易知舟脖颈软肉被楚则渊叼住,吓得大叫。 他害怕他抗拒,他不喜欢楚则渊这样,他本能的讨厌这样的事情。被楚则渊压制和不尊重的态度弄得很不好受,他畏惧而怕,拼命的推着楚则渊。 为什么,为什么他老是遇到这种事啊!为什么?!易知舟欲哭无泪。 楚则渊叹了口气,心想他还什么都没做呢,他看着易知舟,头一回在他面前显得这么失落:“这么讨厌我吗?” 易知舟愣了愣,回过神来气呼呼道:“你这个人是真的不讲道理!” 他戳了戳楚则渊,指使他拿纸笔过来,从储物戒里掏出个小桌子,趴在榻上认认真真写了好长一页纸。 “咳咳,你看这里!”易知舟指着纸上一行字:“明明是你先耍流氓,也不尊重我,还很把我扔上床,对吧?” 楚则渊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呆,一般被强迫之后,他见过哭天抹泪的,也见过破口大骂的,娇羞认命的也不是没有。像易知舟这样,一本正经说教的,还真是第一个。楚则渊抽搐嘴角,无言以对。 “而且你看啊,你这么过分怎么还好意思委屈,是不是?”易知舟看他不回答,以为他有心悔改在反省,又问道。 楚则渊差点就感觉自己那点儿数个夜晚里辗转反侧的思念和爱慕都是错觉,唐僧那样的楚思思一个就够了,没必要再加一个易知舟,他都想把他送回去。 孟星潭是怎么受得了这小骗子的? “对不对啊?”易知舟觉得楚则渊真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虽然从头到尾他也只带过一届吧。 楚则渊觉着心口堵得慌,懒得再理着小骗子,气的甩袖就走。 易知舟软倒在榻上,身心俱疲。 混过去了混过去了,他有种死里逃生的解脱感,难得的轻松下来。 小师弟,快点来救救你师兄啊。 第38章 你是不是没有心 他心尖尖上念的小师弟,此刻也焦头烂额着,并不好过。 孟星潭蹙眉不语,不论湛卢这话是真是假,他都要去自在林探一探。实力不够修为太低,道理他都懂。 可他太担心了,他害怕他恐惧,他的师兄不能再一次这样消失了。 那种漫长得仿佛钝刀子割肉似的疼,他再也不想担心受怕的再体会一遍。他只想看见师兄,真真切切的知道他好。 这样他才能放心,才能心无旁骛的去修行,去体悟飘渺大道。 孟星潭捧着一颗真心,到自在林已是日上三竿。他毫不费力的找到了师兄,可还没来得及现身,楚则渊来了。 师兄睡在主殿,青罗帐软面榻,桌角香炉丝丝缕缕青烟萦绕。 待遇竟是很好,孟星潭垂眸看他师兄,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面色红润有光,这会睡得舒服,人都躺得懒洋洋。 易知舟咂摸两下嘴,梦见什么好吃的一样,视线模糊的定在某一处,像是还困着,正发着呆。孟星潭心软下来,这样的师兄总让他不由自主似的喜欢。 “睡醒了?”楚则渊从侍女托盘上接过一盏茶,递给易知舟。 “——嗯。”早起的易知舟有些呆,想事情总是树懒一样慢吞吞的。他接过茶盏,昨天梦见小师弟救他回逍遥门了,原来真的只是梦啊,易知舟呆呆地想。 “你昨天说的话呢,我也想了一下。”楚则渊两手交叠着放在膝上,像个青春期要表白的少年,结结巴巴的诉说心事,期盼又害怕的望着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一字一顿地认真:“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喜欢这件事不能强迫,所以——” 他眼神亮亮的,像昨晚自在林夜里闪烁的星,忐忑不安的求一个结果:“我决定认认真真点和你在一起。” 易知舟刚要反驳,他床榻后用了价值连城隐身术的孟星潭也要蹭的一声站起来时,楚则渊又有些不情不愿的低落道:“自然了,思思也说了,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也有对你好,说喜欢你的自由吧?”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易知舟瘫软在床上,无力反驳了。 为什么好好的男孩子都喜欢干这事,当然这也不是不好,就是这个频率它是不是,略微的高了那么一点点? 怎么是个有钱有颜的男人都喜欢啊! 易知舟觉得自己要闹了,可能有钱的男人眼都比较瞎吧。 他身心俱疲的爬起来,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但是我不喜欢男人。” 楚则渊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稳操胜券道:“你只是不懂其中的滋味,待你试过就不会这样说了。” 易知舟吃了屎似的:“可是,你又不在下面,你怎么知道。” 楚则渊呆若木鸡,显然受到了冲击。 “果然不知道。”易知舟撇撇嘴,抬手拍拍楚则渊的肩,以示安慰。 “都是你推拒的托词。”楚则渊嘴硬,倾身上前抵住易知舟,忽觉下身一阵寒风,跟有人拿刀抵着似的。 可劝易知舟改变想法才是重中之重,楚则渊忽略下身寒意,颇具胆气道:“你不会是早有心上人,在这跟我搞什么花头吧?”还挺怀疑的眯起眼。 易知舟真是被这些男人气懵了:“我喜欢谁啊我,我还没来得及动心呢,你们一个个就都东一个西一堆来了。” “一个个?”楚则渊顿觉不妙,将易知舟身边优质男人一个一个扫过,忽略身下那越来越实质的寒意,集中精神道:“难道你不喜欢你那个好师尊?” 顾积玉带易知舟去蓬莱岛,可是传遍了九州,他敢说没情分? “那是我师尊哎,宗主你能不能搞清楚情况啊,我有那么欺师灭祖吗?”楚则渊懒得思考欺师灭祖是不是这么用的,听到他否认,心才稍稍放下来。 躲在门后边怕她爹一个饿虎扑食,要了易知舟的楚思思赶忙记笔记。 顾积玉,没戏。楚思思划掉。 门内的楚则渊没放心多久,转而又蹙眉道:“那沈叙周呢?” 这可是救了他的命,总得动心吧。 “唉——宗主,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毛病,易知舟无奈道:“那是救命恩人,我还是分得很很清楚的,不傻。” 楚思思再次刷刷写字,一双杏眼精光爆射,沈叙周,没戏。 “那我——”楚则渊话没说完,易知舟终于被他屡次侵犯隐私的行为问烦了,感觉自己魂魄升天的易知舟绝望叹气:“宗主,我真的真的,只喜欢女的。” 太好了!!楚思思激动得恨不得嚎两嗓子,顾积玉,沈叙周包括她爹通通没戏,她的站的道侣果然是真的吗? 楚则渊还不死心,眼珠子转来转去,不信任道:“那你那个漂亮的小师弟呢?他可是和你形影不离的。” 何止形影不离,市面上**都有了! 还多得能堆成山,居然很畅销? 这届凡人真是没品位。 终于到孟星潭了!楚思思攥紧笔。她爹还是有用的,楚思思很感动。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差点打喷嚏。 像是被定住似的,易知舟好久没回答。将一把寒光四射的光刃横在楚则渊胯下的孟星潭也抬起头,眼神专注。 “不喜欢啊。”易知舟倒在榻上,一个一个否认暧昧对象什么的。 真的好心累,而且那些暧昧对象他本人一个都不知情是什么鬼啊! 楚思思一秒收起笑脸,垂着脑袋离开。她站的道侣,没了。她哀怨得想冲进去晃醒易知舟,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喜欢你干什么和他那什么那什么,虽然是她的药起作用。 可含春丹也有发作时间的好吧,易知舟那时候明明是清醒的,以他的修为,要推开孟星潭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他没推开啊,还在夕也海救人,这种深情厚谊,怎么可能不是爱?! 为此他还修为尽失,成了个凡人。 楚思思心口堵得慌,还是不敢置信,又悄悄溜回去听墙角。 殿内易知舟躺在榻上,望着纱帐流苏,是精致又漂亮的花样。像是要掩盖心里那一点失落和心虚,易知舟掰起手指头,想要一个一个都数清楚数明白。 免得再扰乱他的心思,让他不安宁。 “宗主是天之骄子,沈宫主是救命恩人,师尊是授业恩师。” 易知舟说到这里,那点被他强压下去的悸动翻涌而来,他皱了皱眉,心神不宁着答道:“小师弟是一手带大的弟弟。” 像是要拒绝那点心虚,易知舟口不择言的否认:“真的不喜欢。” “小师弟只是师弟,不会是道侣。” “兄弟之情,并无其他。” 楚则渊只觉得这回答还不如不说,叫人更心灰意冷,提不起劲儿。 他女儿也是半点劲也没有,她站的道侣真的没了!简直跟她家房子塌了一样难受!楚思思难受得直哼唧。 她在殿外难受,孟星潭在殿内哀彻。 “师兄,师兄只拿我当弟弟。”孟星潭心神巨震,稳不住书法,留不住心神,一颗心像是被他师兄丢在地上踩。 他巴巴的,把心送出去。留给他师兄,不敢奢望他珍重,不敢希冀他回应,只想这么留着也是很好的。他原以为他能等到,原以为能求一个圆满。 “是啊,师兄本就没必要喜欢我。”孟星潭额上黑气毕现,像是要入魔。 “哈。”孟星潭短促得笑了一声,师尊有教养恩情,沈叙周有救命之恩,只有他,只有他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个逍遥门随处可见的师弟。 “师兄,可我真的喜欢你。”孟星潭被楚则渊一掌推出去,吐出一口血。 易知舟忙去拉:“宗主手下留情!” 他没时间思考为什么小师弟在这,只有小师弟嘴角的一点血。 像是倏然暗下来的天际间,唯一的一点彩,却红得叫他万分心惊,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快要哭出来一样。 “师兄,你真的,真的没有心。”孟星潭笑了笑,却像是要哭出来。 他的师兄,他心念所狂的师兄啊。 眼看楚则渊还要出手,孟星潭这心思可是板上钉钉,不打自招。 他这样猖狂觊觎易知舟,就别怪他不客气!楚则渊一掌要推出,在墙边怀疑人生的楚思思蹦出来:“爹,别!” 楚思思吓得魂飞魄散,她爹这一掌可了不得啊,拍下去就得死。 “爹,真不行,真不行。”楚思思谄媚又心慌的笑着,搜肠刮肚的安抚:“孟星潭可是逍遥门弟子,爹,冷静。” “一定要冷静。”楚思思不放心补充。 她这么一打岔,隐匿暗处的湛卢趁机上前,一把白烟救走孟星潭。 楚则渊发现,他女儿胳膊肘可能真的有点问题,老是往外拐。 被湛卢救走前,孟星潭还看着易知舟,像是舍不得挪走视线。 看他师兄昳丽面上,竟仓促落泪。不知是他这个本分的大师兄心疼小师弟,还是他从前臆想的那些情愫。 至少在此刻,师兄同他,如一对匆匆被拆散的,亲密无间的道侣。 像是他求而不得的最后一场梦。 第39章 风雨欲来 “易知舟,你真的不喜欢孟星潭吗?”楚则渊看着榻上易知舟,脆弱得像是一折就断了,头一回直呼其名。 他漂亮眼睛直直盯着殿门,面上还挂着泪,人都呆呆不怎么答话。 明明平素发呆也是这副傻样子,可楚则渊却莫名的觉着,他透着一股楚则渊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脆弱感。 易知舟不答,像个不会说话的娃娃。 “罢了。”楚则渊将一盘餐食放在桌上,皱眉头疼的走了。 他起身到殿外,楚思思正等他。 “爹,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易知舟捉来。”她不明白,她爹分明忌惮逍遥门,可偏偏挟持人家大弟子。 她爹虽说做人肆意得很,可也有分寸,做的不拘小节但识大体。 他不可能这么不讲道理不论后果的掳来易知舟,定然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近日自在林外权在她,琐碎事务远,胜楚则渊在夕也海不知生死的日子。 她一时间忙乱,内权在楚则渊,她爹竟也一反常态的歇不下脚。 “思思,知道周婳吗?”楚则渊笑了笑,倒是不讶异楚思思察觉,他本就没有特意瞒着楚思思,反而她这样敏锐,觉察出异处,让楚则渊很满意。 “逍遥门叛徒周婳。”楚思思不解,她爹为什么要提一个死人。 “你知不知道,沈叙周是周婳之子。”楚则渊像是觉着这事情很有趣:“还有啊,周婳可不是什么叛徒。” “那个被逍遥门捧上神坛的顾一峰,才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楚思思被这桩秘闻惊得许久不能回神,小虎牙把嘴唇咬的有些发疼。当年若真相如此,该是顾一峰诬陷周婳和沈垣宗,沈叙周是周婳之子,自然是恨的。 他一手策划落霞宫到今日与逍遥门,自在林三分修真天下。 其胆气心智,非常人之所及。 沈叙周目的,怕不只是一个逍遥门那么简单,楚思思心思转的极快。 顾一峰早亡,却又后人。顾一峰后人,霄云君顾积玉和逍遥门里他那个病病歪歪的侄子顾寻慎,听闻快痊愈。 还是沈叙周救回来的,据说本是无药可医。楚思思眉头一拧,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好。这时机太巧了,趁顾积玉闭关的时候,要一举攻下逍遥门吗? “所以呢,易知舟,归我了。”楚则渊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 他挺身往外走,看着还在殿外呆站着,咬着唇若有所思的楚思思:“走吧思思,我们去落霞宫走一趟。” 楚思思点点头,抬脚跟了上去。 殿内易知舟赤脚踩在冰凉地板上,左右试探半天,着实是没声响。 他掏出传音咒,楚则渊对他不曾防备,楚思思也觉着他修为尽失,于体术一道并不精通,自然支使不动符咒术法。 谁也没想到,他还有顾积玉在临走前给他留下的一储物戒法宝。 那灯盏掉在客栈,可好在易知舟能隔空凭将它血咒唤过来。 易知舟拿了个孟星潭同款的隐身咒,一溜小跑离开。此前他被楚则渊点了穴,后又日日夜夜被看管。 他前脚刚走楚则渊后脚就能找见用了隐身咒的他,现如今他要和楚思思一道去落霞宫,易知舟的机会这就来了。 “小师弟,你等等我。”他将床头一瓶子药揣进怀里,楚则渊怕他神思恍惚太过伤了识海,特意寻来的固本丹。小师弟看着像是识海不稳,这应是有用。 如今御剑不得,可此前庄师妹为他做了两个御剑符,回门是无碍的。 他带了信去逍遥门和北郁山,可都是一无所获,谁也联系不上。他心里慌得很,越发担心起小师弟的伤势。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易知舟到北郁山客栈,却被告知孟星潭一行人早已经离开。他要动身往逍遥门去,探看储物戒物品,飞回逍遥门应是无碍的。 “多谢。”他谢过小二,往小巷走。 他垂头丧气,自来了这里,头一回这么挫败,堵的心里难受。 抬手按一按自己心口,像是不能细想,不敢想小师弟的眉眼。易知舟叹了口气,想要掏出果子吃,没成想一只手自身后探来,捂住他口鼻,是很冷淡的竹香。 “唔——唔?!”救命啊小师弟!似乎遇难时总只能想到小师弟。 可他的小师弟,再不会来救他了。 他伤了小师弟的心。 易知舟垂下手,挣扎时挣断的发丝,轻轻落在额上,不堪一击似的。 被那人掳着,往北郁山深处去。 孟星潭眼神被深色玄衣罩住,看不清其中情绪,变幻莫测着猜不出。 北郁山多信佛,钟声悠然阵阵。 易知舟醒时,身下是软绵绵褥子,他头晕晕乎乎的,像是听见有人吵架。 “这药有害??”是个冷冷的男声。 “没啊,你不是不准。”这个又是个极为泼皮的,听着吊儿郎当。 易知舟探头去看,窸窸窣窣弄出些细碎声响。脚步声自洞外而来,渐渐清晰起来,易知舟不知为何,心跳极快。 那是个漂亮的少年郎,身姿笔挺如一丛拔地而起的翠竹,自有一股朗朗清正气。他穿一身遮住头脸的玄衣,明明遮得严实,却隐约可见英挺身姿。 堪堪露出一线下颌线,线条干净利落,极为动人,却又极清冷。 “小师弟?”他疑惑出声,竟有些近乡情怯的难受,他声音轻轻的,像落在地面一根针似的,却也震耳欲聋。 孟星潭没回答,风雨欲来似的,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心上。 “小师弟,我那日,那日——”他一腔急于解释的着急和一点委屈着想小师弟的难受,被孟星潭以食指封住。 “师兄。”孟星潭唤他,却又在他要应答时,猝不及防吻上他。 易知舟和孟星潭的亲吻,并不多,更不熟练。可他却在今日这个隐约品出求而不得的吻里,察觉出一点,孟星潭在数不清的往日里,隐而不发的深情。 他不愿意去细解他心里的悸动,只想问问小师弟那日额上黑气。 孟星潭察觉出易知舟的抗拒,更用力的加深这个吻。却不敢弄伤他,想伸手碰碰他的师兄,却害怕师兄厌恶。 他鼓足了勇气,拼了命的说服自己,去掳走师兄,去藏起他。 想触碰他的师兄,却又害怕。 易知舟舌头被吮得发麻,在一口气喘不上来的当口,试到孟星潭的泪。 温凉而湿滑,像是在哭他的苦痛。 易知舟那一颗对着情爱不开窍的心,蓦然软成天边一线云。 他抬手抱住孟星潭,像是承认了什么,郑重得仿佛献祭一样,温柔的笑着回应。他想,他可能不是个直男了。 “小师弟。”他们分别时,易知舟像是迫不及待,要和他互诉衷肠。 他心上的师兄,此刻水汪汪的睁着一双眼,那里是被他亲出来的温润和情欲,被他在舌尖抵弄的喜爱和温柔。 双颊酡红入醉,是漫天桃花染出来的一点艳色,是温顺的柔暖。 “我喜欢你,小师弟。”他以为他的小师弟会亮起一双漂亮的眼,会一如往常,欣喜若狂而珍重万分的抱住他。 像是找到宝贝似的,不愿再放手。 可是都没有,他的小师弟冷笑一声,极其讽刺的退开,是在不喜。 近在咫尺的温暖,刹那推开。 “小师弟?”易知舟忽然有些怕,他怕看到小师弟的眼,他怕小师弟又像那一日,受伤的离开,头也不回。 “师兄,别骗我。”他冷硬的开口。 “小师弟,我没有骗你。”易知舟像是委屈急于解释:“小师弟我是真心喜欢你,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信我。” 小师弟仍旧无动于衷,不回应他。 “我承认,我承认最初我真的对你没半点私情。我一直那你当小师弟,是我的弟弟,可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 “我尝到榴雨河的珍珠果,山脚下的芝麻糖糕,王城里有名的春分楼。” “我想到的,都是你。”他眼神倏然温柔下来,像有一眼泉。 “晨起是小师弟,午时见小师弟,晚睡抱小师弟。我一直不肯说我喜欢你,我不敢踏出这一步,不敢去越界。” “可我离不开小师弟,要分别时才畏惧,怕你不理我怕你不见我,怕你要真的和我划清界限,从此是路人。” 易知舟眼里蓄起一包泪,哀伤的看向孟星潭:“我害怕,小师弟。” “我真的喜欢你,不能没有你。” 他希望他的小师弟可以留下,可以去回应去给予他一个拥抱。 “师兄,我宁愿这是假的。”孟星潭不无失落的笑了笑:“怎么总这样,我好容易得到了,却不如不要得到。” “师兄。”孟星潭上前,轻轻在易知舟脸颊落下一个吻,像在诀别。 “你留着这里,我要走了。”孟星潭话音刚落,就像那个吻似的,轻的仿佛一尾一触即分的鱼,倏尔消散了。 “小师弟?!”易知舟自被楚则渊掳走后的心慌愈演愈烈,似乎有什么事,在脱离原著定事的掌控,叫他心惊肉跳。 他出手抓了一个空,蹙眉抿唇。 到底是那里出错了?? 第40章 逍遥门大战 “小师弟?小师弟!”易知舟心乱如麻,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许久不曾站起来,腿都直发软。湛卢自洞外而来,还勾着一壶酒,吊儿郎当的模样。 “唉,易道友,可慢点的。”湛卢假意做了个搀扶的手势,调笑道。 “湛卢?”不是大兄弟,怎么又是你? “别这么看我啊,我也是迫于无奈。”湛卢将酒放在易知舟面前。 “喝点,暖暖身子。”湛卢指指石上那一壶酒香清和的桂花酒:“孟道友嘱咐我,要好好的看着你,你别闹啊。” “湛卢,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瞒着我。”他神情哀切而恳求,像是难受又不满,急切的寻求一个结果。 湛卢看着他,恍惚间想起多年前,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子。 他叹了口气:“是可以说,但你听完别激动啊。”逍遥门的人,怎么都这么固执,湛卢无奈道:“你们逍遥门,不是有个沈垣宗,你知道吧,那个臭名昭著的沈垣宗。” 易知舟点点头,皱眉看向湛卢。 湛卢抿了抿唇,在易知舟头上一挥,与他共享这段被人尘封的过去。 这一切起源于逍遥门,也该在逍遥门结束。逍遥门建立之初,座下有三名弟子,其中周婳天资最高,可她也因为光芒太过招至她平庸师弟的嫉妒。 师弟一手策划,明知道周婳和沈垣宗两情相悦,偏偏在师父面前求娶周婳。趁他们互相别扭的空当杀死师父,栽赃嫁祸给当时失魂落魄的周婳。 周婳和沈垣宗四处躲藏,风餐露宿中周婳生下沈叙周。 那时候湛卢在北,魔族壮大,顾一峰将沈垣宗骗来,以天下大义和承诺为他们平反做筹码,叫他来攻打魔族。 沈垣宗和湛卢不打不相识,精疲力尽回家,沈垣宗死在师弟顾一峰剑下。 自此沈垣宗和周婳是耻辱柱上的叛徒,而顾一峰却是捍卫门派的定海神针。 他的侄子顾积玉更是修为登顶,连逍遥门也仍旧是正派翘楚。如今他还在逍遥门后山,占了个风水宝地长眠。 可他的师姐周婳只能附身在已逝的人间王妃舒青辞身上,艰难产下一对龙凤胎后,修为耗空,体力不支,在寒冷的雪夜含恨而死,留下孤苦无依的孩子。 “沈叙周,沈叙周和沈朝岁是周婳前辈的孩子。”易知舟想通这其中关窍,面色苍白的滴下冷汗,怪不得,怪不得。 师尊闭关轻易不出,这时候联手自在林攻打逍遥门,时机正正好。 年轻一辈中的优秀弟子泰半前往北郁山历练,此时不出声,更待何时。小师弟八成时回门了,留他在这里安全。 “你懂了?你如今去了也没用,还是老实待着吧。”湛卢又喝一口酒。 “我宁愿死在逍遥门护山大战,也不要一个人逍遥过活。”易知舟趁湛卢不注意,一个捆仙绳扔到他身上。 湛卢:“……”艹!我又没说不让你走! 易知舟强行破开禁制,数了数身上御剑符,在湛卢身上扒出几个好用的速行丹,他掂掂丹药,应是够用了。 临走前不好意思的冲湛卢笑笑,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逍遥门山下。 湛卢看他背影,垂眸笑了笑。他忽觉没什么意思了,活着真无趣啊。没个好玩儿的人,唯一有点意思的,又如同当年的沈垣宗和周婳,困在情义里。 没意思,没意思啊。他千辛万苦从夕也海出来,逍遥门还是一成不变。 沈垣宗说让自己替他看一看,看看百年后的修真界。还是老样子,无趣得叫人提不起兴致。可好在沈垣宗和周婳求的一个天下太平,算是有了。 可他拼了命的救自己,救了那山地下乌泱泱一堆凡人,是为什么呢? 湛卢眼神散得空泛,没什么焦距,这时候的逍遥门,又是个什么光景。这一年的逍遥门,能不能挺过去,又能不能如沈垣宗所愿,做个正派的道门。 他往易知舟离去那方向瞧了瞧,逍遥门这群人,都一样的别扭。 别扭的易知舟到了山脚下,这山仍旧是风平浪静的一座山,这云这天也照旧天朗气清,飘渺云层间,易知舟却在熟悉场景里,觉出点不寻常的异状。 他一道御剑符上山,却是目呲欲裂。 逍遥门山门处林木丛生,最是翠色动人心,此刻溅上一大片血迹。 鲜红得快要灼伤他的眼,那样多层层浸染的血,该有多惨烈。他进得山门,一道剑光刺来,他好险没被砍到。 那是上首的楚则渊,周遭弟子列起护山大阵,只为了杀他。 这样人山人海困住他,却是收效甚微。自在林宗主楚则渊,攻势凌厉,道道见血,自在万象,只攻不守。 除非修为极高,否则压根伤不到他。 简而言之就是除了顾积玉,当世无人能敌,沈叙周也只能打个平手。 而他的小师弟,姝丽面上沾了点血,是染上邪气的美。生动得叫人觉着像三生石畔的彼岸花,是危险而美丽的。 楚则渊冷笑:“孟星潭,你确实天纵奇才,可要赢我,是天方夜谭!” “楚则渊!”易知舟恨得心都裂开,逍遥门不是他的家,却是他在这里长途跋涉后,唯一的心之安处,是一个归宿。 “小骗子你怎么——”话尚未说完,被捉住时机的孟星潭一招击来。 疼得他闷哼一声,血呛到喉咙口。 易知舟压下心里一点不易察觉的后悔,飞身上前到孟星潭身边。 他看着楚则渊:“宗主真是好本事!” 楚则渊唇动了动,却是没反驳,只是皱眉掩去眼中情绪:“走开。” 易知舟不动,眼神坚定得很。 他拿出一把剑,那是顾积玉的佩剑,若是真品他自然拿不动。 可一个分身,还是绰绰有余。 顾积玉修绝情道,剑法精妙,出剑利落有力,是极为难修的剑法。 易知舟头一回在实战中出剑,没想过能刺中,吓吓人也好。可剑身直直刺在楚则渊身上,一时间竟拔不出来。 “楚则——渊?”易知舟声音在抖,他在害怕,在内疚在后悔。 他刺伤了楚则渊,他知道他与楚则渊势不两立,也懂得他今日所作所为无可挽回。可在这一刻,他竟然有些难过。 易知舟没见过他杀人,在他为数不多的印象里,楚则渊一直吊儿郎当。 讨喜算不上,却不至于多坏。 可此刻他的剑在楚则渊身上带出一连串的血珠,而楚则渊在喊他小骗子。 “小骗子?”楚则渊最初是惊愕的,他那点喜欢像是被随意丢了,他的心上人半分不在意。可他看见易知舟失魂落魄,见他眉目纠结,忽然就心软了。 他支撑不住,倒下去前,还强撑着对易知舟笑了笑:“别哭了,丑。” 易知舟还未回神,刚见楚思思接住楚则渊,侧边传来一声惊呼。 是温鱼彩,那个笑容灿烂的温鱼彩。 她像个破败的风筝,在往上碧蓝碧蓝的天际,往下血红血红的战局里,飘飘悠悠落下来,激不起声响。 她死逍遥门大战,是光荣战死。 整个逍遥门里,她不算出挑,只是大难临头,她艰难吐出一口血,血沫散开:“逍遥门弟子,誓死不降!” 温鱼彩回望一眼风雨飘摇的逍遥门,她忍不住咧嘴笑了下,鲜血满溢出来。她再也撑不住,风中飘絮一样倒下去。 直到倒下来,也没看见那个人。 大约是真的没缘分,是真的不合适,她也不是不懂,只是深陷其中,哪里还能分辨值不值,分辨好不好。 孟师兄,你千万珍重。 他盯着温鱼彩,飞身接住她。 “沈叙周!”易知舟哭喊出声,他早鲜血漫天的战场里,领悟到一点生的可贵,可这代价太沉重了,他承受不起。 他那把平日里总散漫的君子骨,此刻竟也挺直了,板正得如钢似铁。叫那身在高处,如在云端的沈叙周见了,却大笑出声,笑声肆意而张狂:“好,好宝贝。你这把骨挺直了,我折的才响亮。” “沈叙周。”是孟星潭的声音,平静得在胶着战局里快要听不见,可却又如剑一样,划破刺耳的叫喊和刀剑声。 他一剑破空而来,是势不可挡。 沈叙周却如别住纸牌似的,锁住孟星潭的剑,挑眉笑道:“出剑很快,也算准,只是小朋友,力度还不够啊。” 说罢反手一掌劈在孟星潭心口,他小师弟往后倒划出破空声。 “小师弟——!”易知舟失声痛叫。 刹那间飓风骤起,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站不稳当,可易知舟却觉着这风温柔,被风托起来,稳稳落进一个怀抱。 “师尊?”易知舟眉头皱得死紧,师尊不是在闭关吗,不能轻易出关的。 顾积玉眉目沉静,却不看易知舟。 他强压着喉头鲜血,看向远处撑起身的孟星潭,他眼里全是死寂。 怀里的易知舟此刻是个凡人,气力耗尽了,又觉出依靠,大口喘着气。 顾积玉自嘲得笑了笑,易知舟心绪动荡太过,他被连心灯强行唤醒。可易知舟,又是为了谁唤醒他呢? 第41章 七夕番外特辑(茶话会) 我已签约书里的主角攻受茶话会,无责任脑洞,与正文无关。 ——————————————————— 络角星河菡萏天,一家欢笑设红筵。七夕梧桐好,一地落满秋意。 溶月涧新建一个极漂亮的纳凉亭,足能容纳数十人高歌欢笑。余清归和周望升起炉灶,易知舟去山林间抱了柴火来,有说有笑的往灶里塞,火冲的老高。 “慢点慢点,这火太大了。”余清归把麦芽糖放上蒸笼,要蒸至软化,见火势太猛,忙将蒸笼挪开,嘱咐道。 周望弯起眼睛笑了笑:“知舟是头一次生火吧,平日里没做过?” 易知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调皮得嘿嘿笑了两声:“平日都是小师弟帮忙,师尊也能控火,阿慎不让我动手。” 自在林和落霞宫仆从众多,那两个虽说嘴毒,可也懂得体谅人。 周望捂住心口,想起家里把油都当厨余垃圾倒掉的月亮竹,感觉自己遭受了暴击。余清归也不遑多让,楼月章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半点忙帮不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叹了一口气。 余清归叹气将麦芽糖和水,一点油加上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静置。 周望带了他做的果酱,七夕巧果内馅做法各地都略有不同,索性多做几个口味。等面团揉好,蓝莓酱和苹果酱等包好,揉成团放入易知舟下山特意挑好的模具里压成型,锅内刷油简直两面焦黄。 “山下那伯伯说放凉吃更酥脆唉。”易知舟闻着香甜的巧果,咽了口口水,眼神却像是粘在巧果上一样,撕都撕不开。 余清归和周望都是笑,余清归摇摇头,温声道:“今日人多,夜里也凉,我和望望商量要吃火锅,知舟觉得呢?” “我觉得特别好!”易知舟兴冲冲的说,举手示意:“我会切菜!” 这是易知舟为数不多的做菜技能,可以说是非常骄傲了。余清归看他脸颊鼓起来,忍不住揉揉他的细软的黑发,跟个小孩子似的,真的好可爱啊。 三人口味倒是很相似,鲜切的羔羊肉,牛肉片成薄片,猪肉也片好。 周望装好一盘盘,诸如鹌鹑蛋,冻豆|腐鱼豆|腐嫩豆|腐,金针菇和土豆片,还有不少毛肚鸭肠面条等吃食。 “咕噜咕噜。”易知舟忍不住了,他真的好饿了,饿得肚子咕咕叫。 “师兄尝尝。”是个甜丝丝的糖葫芦,还没咬下糖衣,很清香的麦芽糖气息。易知舟咬着糖葫芦回头,一口咬下半颗,眼神清亮而惊喜:“小师弟?” “嗯。”孟星潭又变术法似的,掏出小份点煎饼果子,肉香四溢的肉夹馍,竟还有极难买到的珍味轩绿豆糕。 他还想假意推辞一下就收下,哪成想后头顾积玉拿着一串肉串。 “师尊!!”易知舟跟见了宝似的,高高兴兴奔过去,一口咬下一大口羊肉,肉质鲜嫩,椒盐和孜然极其入味。 “师君肿么——造我想吃这个?”他嘴里塞得满,可又实在好奇。便捂着嘴,声音闷闷的软和可爱着问顾积玉。 “你做梦时说的。”这话乍一听轻飘飘的没什么,可信息量却很大。 后头沈叙周和楚则渊脸一下子黑下来,连孟星潭素日冷冰冰的脸色都青白着,易知舟无奈的一人送了一串。 “想吃就说嘛。”易知舟闲闲撇嘴,虽然他知道这群男人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不说了,他并没有这个胆子。万一吵起来,今天的茶话会就毁了。 余清归和周望看不过,对着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一边一边拉开了。 月亮竹和楼月章两个带着一群环肥燕瘦任君挑选的男人去了那边切菜,易知舟跑去和周望两个调味道看火候。 他吃东西口味很杂,南的北的,东边西边,都爱吃也都能吃。 余清归和周望厨艺一个赛一个的好,这会就想体验一把地道的重庆火锅。赤铜小炉子,配几只油碟。 易知舟迫不及待的落座,涮了第一片鲜嫩牛肉,油脂充足,味道鲜美。 “嘶哈。”易知舟连吃小半碗肉片,额上冒出细汗。嘴唇被辣的发红,微微有些肿,看着更肉嘟嘟的招人亲了。 孟星潭眼神发暗,扫了在座几个不怀好意的,也是双目灼灼。 都不是省油的灯,易知舟低头想。 “师兄尝尝这毛肚,七上八下,火候正好入口。”孟星潭弯眼睛笑道。 易知舟正要接,那边沈叙周开口了。 “倒不如你等了半日的土豆片,糯糯的也不易散,口感软绵好入口,等会凉了可就没什么意思了。”还颠了颠。 土豆片也很好吃啊,浸透了汤肯定超级麻辣鲜香,易知舟动摇了。 “牛肉丸子,你余大哥手打的,劲道弹牙还能爆汁,数量可不多了啊。”楚则渊非常欠揍的咬了一口,隔着人都能闻到鲜美肉汁的香气,一看就好吃啊! 易知舟非常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余清归做手打牛肉丸时,他可是亲眼看着的,绝对是真材实料的好啊! “先喝点茶吧。”顾积玉拿过茶壶,倒了杯蜂蜜柚子茶给易知舟。 易知舟很爱喝果茶,周望做果茶功夫一流,他馋了好久了。 或者换个说法,就没他不馋的。 “我,我先润润嗓子的。”易知舟咳了两声,端起茶盏一口喝尽了。 顾积玉眼角积累了笑意,垂眸也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这蜂蜜柚子茶的确很好,甜丝丝的又果香浓郁。 他素日是喝不惯这甜意,此刻倒是适应良好,连灌了三杯。 楚则渊冷哼了一声,沈叙周那点温文尔雅的笑也透出显而易见的假,连孟星潭都扶额默默想着师尊果然不一般。 是个有手段的,三个人眼神隔空交错半晌,都是这么个意思。 “好了好了,这里头粉条豆皮都该煮化了。”余清归笑了笑,自个动手捞了两勺肉给楼月章,招呼大家伙来吃。 易知舟顿时非常着急,什么男人间的勾心斗角,完全不能吸引他。 “是啊,还有巧果呢,可别把肚子吃的滚瓜圆了。”周望说着,含笑看了眼易知舟,这孩子这会肚子都还是鼓鼓的。 易知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颊红红的十分讨喜,也不知是被那火锅的热气熏得,还是有些羞得红了脸。 孟星潭笑了笑,他早知道师兄爱吃,只可惜肚子太小,总不尽兴。 他寻到庄绿丛处,央他庄师姐炼了一味丹药,消食丹。没副作用,吃了能消食,还能让易知舟再肚子空空的吃一轮,简直是每个吃货的终极梦想。 “小师弟!”易知舟太感动了,他小师弟简直不要太了解他好吗?! 他匆匆给了孟星潭一个熊抱,高兴的起身又夹了满满一碗菜。 “啊!”简直太幸福了,易知舟瘫倒在椅子上,小肚皮圆滚滚。 孟星潭只消看一眼,就知道那柔软衣料下掩盖的肚子该有多软,摸上去该有多柔嫩温热,是多让人流连忘返。 他和后头一堆虎视眈眈的狼还互相牵制没来得及动手,那边厢余清归实在忍不住上手呼噜一把,天,好软哎。 他满足的收回手,冲易知舟笑笑。 易知舟倒不觉得有什么,还非常热情的招呼跃跃欲试的周望。 全然没瞧见左边那一溜五个男的,眼睛都快气红了,显然是非常嫉妒。 他揉了揉自个肚皮,身边孟星潭起身,说要去侧间拿个冰糖块来。冰糖块与冰糖不同,虽是同味甜,但冰糖块冰冰凉凉,又甜糯糯的,很适合这时候吃。 易知舟随后伸个懒腰起身,溜去茅房要如厕。留下厅内一溜男人互相瞪来瞪去,可以说是非常的幼稚了。 如厕完的易知舟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哼着小调要去吃下一轮。 “啦啦,啦啦啦,我们小手拉小手。”易知舟步伐轻快,和厅内四个男人的幼稚样子很有些一脉相承的意思了。 “啦啦啦——唔??!”易知舟猝不及防被人拉进侧间,抬头就对上小师弟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勾魂摄魄的眼。 讲真的我家小师弟不是正正经经的逍遥门弟子吗,为什么老是干这种勾当,而去你要不要这么熟练啊我的小师弟?!你的人设和脸皮还要不要了啊! “师兄觉着辣吗?”孟星潭含笑问他。 他不说还好,一说易知舟就觉出辣意,好歹是地道的重庆火锅,他能吃点辣,可吃了半晌,还是有些遭不住。 “嗯,有点辣。”易知舟抿了抿唇,探出一截舌尖试了试,真有点辣。 “想吃甜吗?”孟星潭笑得更开心了。 易知舟不明就里:“当然啊。” “嗯。”孟星潭话音刚落,一个清甜冰糖味儿的吻落在易知舟唇上。 凉而柔软,是蜜糖似的甜味。 易知舟脸颊通红得推开他,一颗心砰砰直跳,停都停不下来。 他好容易忽略头上孟星潭含笑的灼热视线,一转头看见门边乌泱泱一大群人,为首的余清归和周望都在笑。 周望皮得很,调笑道:“说是怎么去了这么久,原来在干这个啊~” 竟然浪出个波浪号,是很八卦了。 他视线一转,那边以楚则渊为首的一群幼稚男人,正双眼冒火。 苍天啊,大地啊,天啊,救救他吧。 这样下去还能吃到巧果吗? 第42章 我喜欢你 逍遥门在高山之巅,海棠州处巅峰断崖,是个极险要的地界。 顾积玉在高寒处过了上千年,如今落到硝烟四起的山门,易知舟竟觉得师尊不该在这,还该是清清冷冷的。 他瞧见他师尊玉一样耳垂上,有个小小的,一盏灯的纹样。 想起落在北郁山客栈的那一盏灯,抬眼要说什么,顾积玉动手了。他看原著时,只觉得霄云君厉害,却没个具体印象,在他剑光如刀时,他觉察出了。 “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顾积玉果然名不虚传,那一剑强势劈开战局,破开胶着已久的势头,半点余地没有。 “顾积玉,你来了。”沈叙周这才正经起来,面上带了肃然。 顾积玉没回他,手上剑势不停,气势极磅礴,刺刀一下见了红。逍遥门剑法不同于其他,求的是一个大成之界。这千百年来,也就顾积玉练成了。 落霞宫剑法更偏向于自在忘我的意趣,可沈叙周自修习之初,就满肚子心事。将他那点年少懵懂的少年时期,磨灭得只剩下动摇不得的压力和恨意。落霞宫逍遥自在的剑法,他练不好,也练不成。 担子太重了,哪里容他多松快半刻。 沈叙周避不开,咬牙受下这一剑,恨极了似的看着顾积玉。 “你到底是谁?”顾积玉早察觉不对,可他素来不擅长处理这些人情旧事,通常都是青松真人出面解决。 因闭关日久,动辄百年上下,他极少见青松真人这一辈的才俊。 偶有几次见了,也是匆匆别过。 直到顾寻慎病重那一次,他才正儿八经的和沈叙周打了一回交道。 也没什么,就是挺看不懂这人的。 寻寻异样的恐惧让他起疑,可他搜肠刮肚想了,却是没什么头绪。 “沈垣宗亲子,沈叙周。”他说着挽剑向顾积玉而去。他积压在心头千百年的身世一朝暴露在日头底下。 竟有种久违的,放松的轻快。 在刀光剑影的涌动里,摸到一点自在意趣的皮毛,像是挣脱束缚。 顾积玉旋身接下这一剑,摇摇头道:“你心不安,剑便不稳。” 沈叙周抽回剑,力道太大震得他虎口发麻,他视线微微偏向沈朝岁后对着顾积玉笑了笑:“霄云君,来日方长。” 易知舟急得要去追,顾积玉却很镇定,挥出一刃流光溢彩的剑光。 底下战局里,楚则渊也不见踪影。 短暂的寂静后,是如潮水般涨起来,高呼声传遍三山四海。 像是在发泄失去的苦痛,解脱的欢愉。千百人欢呼今日逍遥门的胜利,而易知舟却只望向孟星潭的眼睛。 “小师弟。”他如获至宝,护住这宝贝似的,在唇齿间咂摸这名字。 尘埃落定的烟雾尘嚣里,处处是收容残兵败甲,洗去血肢残骸的弟子。素日那样清冷,此刻也眼角泛着红。 “小师弟!”易知舟慌忙追上去,小师弟也不知道又抽哪门子疯,一直不理他,咱们有事能不能说个明明白白啊我的小师弟!哪怕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也行啊,别老是搞冷暴力啊!易知舟气得直跺脚。 “孟星潭!你再这样,我就再也,再也不理你了!如你的愿,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也不会再缠着你!” 他迫切的想要说个明白,不愿意再这样迷迷糊糊的暧昧拉扯。 “师兄想说什么?”孟星潭停住脚步,规矩着回身看他,无波无澜的没什么情绪,像是和他隔着千山万水。 易知舟忽然不敢说了,或许有时候感情真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他甚至也开始害怕小师弟会说我不喜欢你了,他没了底气,没了去问他的底气。 在交托情爱的途中,他丧失亘古长存的信心,他害怕孟星潭会离开。 可他这人天生缺根筋,虎的感天动地,哪怕心里再慌得不知所措,那也是要挺直腰板问个结果出来的。 倒也不算是聪明,勇是挺勇的。 “你还,喜欢我吗?”易知舟忍不住结巴了一下,直视着孟星潭问道。 “师兄,我信你说的喜欢,信你在北郁山的一字一句。”孟星潭疲倦又无奈,像是哄小孩子似的笑了笑,说道:“可师兄,你不懂。你的是否都太轻易了。” 太轻易了,得到的轻而易举,失去的猝不及防,他哪里能容? 若这样若即若离,不如没得到过。 易知舟不太懂他的想法,勉强能理解一下小师弟话里含义一点皮毛的易知舟大胆开麦:“那我不离开你不就行了?” “北郁山除了喜雨石,还有孟婆蛊,我种下去就行了吧。”易知舟道。 孟婆蛊出自北郁山地底,取自情缘连地府孟婆汤都不可磨灭的意思。但服下子蛊的修士一旦情爱消散,立刻是灰飞烟灭,因而是落霞宫必备好物。 否则落霞宫那么多漂亮姐姐,万一哪个被骗了,用来惩治渣男,那还是很直观很有效的,童叟无欺嘛。 “师兄你!”小师弟看起来更生气了是为什么,易知舟感觉自己真的不太懂这些种马文男主角的想法了。 是他吃子蛊又不是小师弟,干什么这么生气啊真的好凶哦。 “师兄,若你真的有一天,觉着无趣了,这可是拿命在堵!”孟星潭气急攻心,声音都尖利起来,像是委屈又难过。 易知舟懂了,小师弟还是不信他能一直喜欢小师弟到海枯石烂。 万一真吃了到时候发作,小师弟那可真是,人没了爱也没了。倒是得抱着一堆残骸过日子,想想还挺惨。 但是他真的不是不负责任的渣男啊喂!易知舟委屈到恨不得蜷起来。 最好能蜷成个球滚过去把他小师弟撞得七荤八素!师兄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你个死孩子要气死我吗! “小师弟,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是逗你玩不是一时兴起。”易知舟看着孟星潭,笑容暖洋洋的像是冬日里难得的暖阳,温柔孟星潭死寂心潭里的一只舟。 “和我试试吧,我会一直喜欢小师弟,永远不会变的。”易知舟说完低头沉思一下,真的好像渣男哄骗女朋友哦。 他还思索着要不要改个说法,越想越觉得小师弟怀疑他不是没道理的。 真的好像个久经情场的渣男哦。 但他是个真单身狗啊。 “好。”孟星潭垂眸,终还是应下来。 琉璃珠能载下时光,若是情爱弥散,有琉璃珠,也好过寂寞。 “小师弟真好!”易知舟高兴得鼻子都一拱一拱的,皱得喜气巴巴,孩子气十足,叫人想捏一把他的脸蛋儿。 “师兄。”孟星潭叹气,正要把他无尾熊似的师兄从身上扒拉下来,他师兄高高兴兴的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那声儿响亮的,震天动地。 连他一颗冷冰冰的心都震动了,遑论那些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师兄。”他声音软下来,没挣脱易知舟拉住他的手,任由他这么正大光明的牵着,只在低头时忍不住笑了笑。 云端呕出一口血的顾积玉瞧见,落寞的笑了笑,是情深缘浅吧。 他胸口难受得厉害,强行出关不说,与剑法进阶的沈叙周比剑也让他精疲力尽,更是内耗严重,疼得眼前发黑。 神思游移间,想起多年前的旧事。 是他难得的少年时,却仍老成持重得厉害,面见逍遥门顾一峰。 那是顾家祖上的人才,天资不算是最出众的,可却最擅长游走于觥筹交错,是个瞧着老实,却很精明的人。 在顾家新一辈弟子里,顾一峰挑中了最天资尚可的顾积玉。 那时候随他一道去逍遥门的,还有数个如他一样,天资平平的弟子。可顾积玉心性坚定如磐石,一心修道。 在他登上逍遥门剑法第九阶时,他回头去看第七阶的顾一峰。 已然是满目恨意嫉妒,面目可憎。 顾积玉自幼修行,不通人情世故,不明他人心绪,只修行为上。 他不懂如何处理,只能尽力避开。 那是他学会闭关的开端,既能专注自身修为,也能避开繁杂人情。 他闭关数百年之久,待他出山时,物是人非,种种不堪使得他再也没闭关这样久,生怕一不小心酿成大错。 那时候的顾一峰已然是油尽灯枯,身患重疾以草药续命。 而他手下的逍遥门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像是个名门正派了。他面对着人人都尊称一声霄云君的顾积玉,露出他真正虚伪的面目:“你斗不过我的。” “逍遥门要败了,你们谁也救不回来,你们谁都斗不过我!”他形容枯槁,老迈迟钝,近乎嘶吼的冲顾积玉叫喊。 顾积玉冷冷的,甩了一飞剑给他。 在腐败的逍遥门内部,不容置喙的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治。 自那时候起,落霞宫渐成气候。 与。 タ。 团。 对。 随后自在林也站稳脚跟。 顾积玉咳了咳,血染红了衣袖,有人递给他一方干干净净的帕子。 “舅舅,去风合师叔那里看看吧。”顾寻慎满目担忧,着急的说。 “好。”顾积玉点点头,咽下一颗丹药,随着顾寻慎脚步离去。他视线游移不定,在易知舟转身的那处小林子里,极快的划过一眼,复又微微垂下眼。 第43章 无责任番外1(慎点) 深夜寂静里,孟星潭想起往事。 那是第几世呢,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一世的易知舟是个大美人,在衣香鬓影的红袖招。 他有个新名字,叫青玉。 自己也投胎成他人,唤作顾子迢。 他美的颇有些雌雄莫辨,一头墨一样长发自颊边垂下时,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好风光。 只是他美的太过了,也太高傲了,很多事情当真是过犹不及。 青玉散着头发,鲛人泪做的钗子掉在这九重天玉一样白的地上,清脆一声响在他心上一样。 疼的他几乎要站不住,这钗子还是他顾子迢亲手给他做的,他爱惜的像命,这会儿掉在地上,他弯下腰想捡起来,想想不值当,又挺直了腰板。 “你当初向天地立誓,说永远只钟情我一个,现在你想反悔,可以。”青玉一身淡青色袍子妥帖的站着,看着上首顾子迢眉目深锁,笑了笑又说:“只是我也知道,你是这天地间最尊贵的神,谁能要你自毁神格呢?” “我知道,我都懂,你早告诉我就好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青玉这时才开始压不住自己满心酸涩,声音都开始打颤。 “伶人戏子,哪来的真情,是我僭越了。”青玉看着顾子迢,他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示,青玉满面讥讽,这下才弯下腰,捡起那只钗子。 顾子迢都不在意,他又还有什么骄傲自尊可言。 他一个人,没脸没皮像个怨妇似的,披头散发地质问,只是想换他开口,说哪怕只是一句敷衍。 什么都换不来。 该死心了,红袖招里那样多的逢场作戏,他早该知道的。 “我还记得,你赎我,花了你亲下南海,求了一匣子鲛人泪回来。现如今还有那鲛人一滴泪在我手上。”青玉白的手握着那墨玉钗身的钗子,举的高高的,像是要给顾子迢看个明白。 “我没什么可还你,连这个仙籍,也是你给我的。”青玉又缓缓讲钗子往回收“现如今,你不想再见我,也是常理。” 顾子迢听青玉声音越发平静,面上神色分毫不动,心里却沉沉如坠进深渊一般,落不到底。 他素来是个性子决绝的。 “我只一条命了。”青玉这才又笑了“还你吧。” 他手上寒光大盛,将那钗子反手刺进自己胸膛。又是清脆一声,钗子还是落在了地上,青玉似是想再捡起来,身体却虚虚的没什么力气。他看着九重天望不到顶的云层,身体被活生生撕开般。 真疼极了。 青玉面上这才带了泪。 他神格散尽,九重天法则容不下他,他只觉自己重重向下坠,快的像是这天地间一阵没人注意的风。 自由自在,真好啊。青玉在失去意识前侧头看了一眼满是翠绿的人间。 已是四月天。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起他这可笑忙乱的一生。 他从记事起,就呆在红袖招。妈妈说他这样好的相貌,就该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他没反驳,也不应答。 太多世情冷暖,麻木得他只能向那些男人低头,他知道这一生大概也就这样了。靠着一张脸在情欲间来回,等到红颜不再,就为活着一口饭,觍着脸在更次一等的人过活。 他都知道,这十数年里他也不甘心过,想过离开。可最后他才发现,若是没有这身好皮囊,他当真是一无所有。 又何来自由一说。 他是不幸的,却也何其有幸。 遇到了顾子迢。 那时候,妈妈说他也到了要接客的年纪了。他垂着头,由着妈妈在他头上簪了只白玉钗。 这里的规矩,可以接客的小馆,头上都要簪一只白玉钗。 他心里盘算着,要是恩客太丑了就直接拍晕他。正想着用什么拍,妈妈递了杯茶来,让他喝了润润嗓子。 他没多想,一口喝尽了。 壮士赴死一般,听说买他那人很大手笔。是只鲛人呢,可真有钱啊。 他脑子晕晕乎乎的,在红袖招好歹呆了这么些年,也明白了。也不很气,这样应该会好受点吧。 这么一想,不仅是脑子晕乎了,身子也热起来。看着有个高大身影走过来,想着好在身材还不错,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就蹭了上去。 “这么热情?”顾子迢低笑一声,抬手把青玉搂住,看着他一张脸晕开桃花一样漂亮的红。 “好了好了,别蹭了。我问你,你真的要我和你,和你……”顾子迢想着想着红了脸,按住青玉越发向下的手。 青玉这时还有些理智,气鼓鼓的,胆子也大了,一指头戳在顾子迢胸膛上。 “当然了,不然你买我干什么。”青玉见他呆呆的没什么反应,更气了。要不是看这人长的还怪好看的。“你快点啊,我好热啊。”青玉扯着那身薄纱,半露不露的,顾子迢眼神沉了下来。 “这可是你说的。”顾子迢恶狠狠的,心里又气又酸,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即翻身压了上去。 青玉睁大眼睛,这人刚刚还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这也太凶了,青玉搂着顾子迢的脖子,想着这事儿还真是有点舒服的唉。 顾子迢见他走神,心里更气了。身下越发用力,青玉给他撞的魂都飞了,委委屈屈往他身上靠,像是被撞傻了似的,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再醒是日上三竿了。 顾子迢看着他,表情复杂,眼神一会躲躲闪闪,一会又坚定郑重。 青玉给吓了一大跳。 他听见对面那个人说喜欢,想对他好。特别傻,像那个说要对银华姐姐好一辈子的樵夫李大壮。 喜欢上顾子迢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他俊美的如同下凡谪仙一般,性子也温柔,更何况,谁又受的住一个人一日三遍的说阿玉你真好看,阿玉我喜欢你。 青玉知道,他不该动心。顾子迢太神秘了。红袖招初见,顾子迢抓了只鲛人来换他。带他回家,到了云雾缭绕的昆仑山巅。又问自己生辰,生辰礼是红袖招那只鲛人一滴泪做的钗子。 他隐隐约约猜到他应该是个仙人,也知道就算顾子迢不是仙人,他一个膝下承欢的小馆,又怎么配得上顾子迢。 他只想着,这样的日子,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已经习惯了,醒来是在顾子迢怀里,那个人看着他一眨不眨地望向自己,会羞红了脸。 故作镇定出门舞剑,青玉会笑着去厨房做饭。他以前在红袖招日子难熬,跟着一个老厨娘学做饭,手艺还不错。顾子迢很喜欢。 往往是饭做好了还没端上桌,顾子迢已经坐在桌边,耳朵红红的,像只大狼狗一样,眼神却又乖的不行。 青玉很喜欢他这样,老是逗他。腻在他身边,问他喜不喜欢今天的菜色。 照例吃完饭,顾子迢会教青玉练剑,青玉学的慢,他倒也有耐心,一遍遍的教。 练了小半日,青玉累了,顺势就靠着顾子迢休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天南海北乱聊一气。 顾子迢好像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都知道。青玉很喜欢听他讲故事,缠他缠的越发厉害。 有一天忍不住问他是不是仙人啊,知道的那么多。 顾子迢笑着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说是。青玉却一下子没了兴致,低声说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赎我啊。 谁料顾子迢又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玉见他为难,心里先怪上了自己,为什么要问他,这样不是很好吗。他心里一团乱麻想着给两个人找台阶下。 顾子迢却开口了:“阿玉,我是这昆仑山的主人。我下凡是为了来寻你。师父说我要历情劫,下凡见到个最好看的,就是我,心悦之人。” 青玉那还说得出话来,脸红的和顾子迢一模一样,看着倒是挺有夫妻相的。 “我也心悦你的。”青玉抬起头,握住顾子迢的手,撑起上半身笑着说。青玉颊边的发丝垂到顾子迢脸上,他心如擂鼓,而后青玉的吻落在了他唇边。 很软。有风从发间吹过,青玉的眉眼是他目之所及的天地,青玉整个人慢慢蜷到他怀里。 好像上到望不到边的天,下至广阔无际的地之间,只有你。 这是第二次坦诚相见了。青玉软着嗓子,撩开衣襟,露出白的雪一样的肌肤。揽着顾子迢的肩,笑得坏。 顾子迢哪里受的住他这样撩拨,猛地吻住他,一用力将青玉压倒在床上。 “这次……唔,比上次……舒服唉。”青玉迷糊着脑子,迷迷瞪瞪说了出来,顾子迢脸一下子涨的通红,随后垂下头用力,动作却还是温柔。 纱帐是藕荷色的,他被赎走前梁玉送他的,难为他一个大男人给他做纱帐。那时候大家都穷的很,到了生辰都没什么好东西可送。 梁玉偷偷求银华姐姐帮忙,就有了这幅帐子。 欢愉过后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些事,很久以前的事了。 红袖招真的过去了,也真的有了家。好像此前一直飘在空中,此刻才真正落地。 第44章 无责任番外2 他迷恋地看着上方的顾子迢,额上汗水沾湿了碎发,他俯下身来,如远山的眉,似寒星的眼。 此刻都醉人的生动。 这是什么呢,是亮起灯火的长安夜里,人潮如织的红袖招门前,抬头是这个人温柔看你的半张侧脸。 青玉抬起手圈住顾子迢,弯着眼睛贴近他耳边,悄悄说着喜欢。 数不清多少年了。 青玉坐在门前,风吹起他今早没梳的头发,是是很漂亮的白色。 光下竟还泛着淡淡的银。 他想起多年前,发间第一次看见银发时,他问顾子迢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老的慢一点的法术。 顾子迢皱眉看了好久,而后蹭上来搂住他,笑着说自然有的。 他笑得很勉强,青玉倒意外的洒脱。他转身回抱住顾子迢,吻上他皱起的眉。 他本命如草芥,秦楼楚馆里以色侍人的差事。他倒是豁达,也不觉自己下贱。只是落在了这地方,清高也带了三分卑劣,又何谈天高海阔。 顾子迢是他里难得见的清朗,他像是晨起清透的光,红袖招静的落针可闻,风吹鸟鸣,好像能觉出些被日子磨去的意气风发了。 意气似乎是庸碌日子里难得见的风光,可顾子迢却永远不知道害怕,他永远光辉灿烂,少年才高。 他想这样好的顾子迢,能得见便是很好很好的。他却可以和他一起数十年,也够本了,他只是不想老的那么快。 青玉的人生里,值得人说一句好的,只有这副皮相了。 自那时起,他重新恢复年少时的模样,头发却全白了。 青玉长吁一口气,起身拍拍外袍上落下的枯叶,摘了两把菜,将头发扎起来去了厨房。 眉毛也开始白了啊。 他做了长寿面,不知道顾子迢又要送他什么。老是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他好几天下不了床。 想着又下了把青菜下去,就感觉有人抱住他。青玉笑了笑:“一会就好了,你去外面等我啊。” “再抱一会,我好久没见你了,南海也太远了。”顾子迢撒娇一样在他肩窝蹭,就是不肯松手。 青玉好笑,那南海哪里就远了,他头上蛟泪钗日行千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到了。 “阿玉,你想成仙吗?”顾子迢抱了他好一会,没头没脑的问了他一句。 “倒不是很想,若是没有你,我连人都不太想做。”青玉笑到,他没什么可牵挂的,只有顾子迢是他放不下的执念。 他没什么仙缘,成仙对他而言实在太难。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想了。 “那……阿玉,阿玉!”顾子迢语气忽然急促起来,他猛地攥住青玉的肩,眼角都泛着红。 “阿玉,你愿意吗?愿意成仙一直陪着我吗?” “好,成仙有什么不好。”青玉反抱住这个患得患失的顾子迢。 不一样的。顾子迢紧紧抱着青玉想。青玉是凡人,这样成了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不惯他。 更何况,自己的处境也越发艰难,真的就护得住他,这个时候让他成仙真的对吗?可再不成仙,青玉就要再入轮回,他等不起了。 “阿玉。我今日向天地立誓,只钟情你一个人,钟情青玉。若有违此誓,我便散尽神格,堕入畜牲道。”顾子迢看着青玉,眼睛深邃的像流动了万万年的星河,流光溢彩。 他俯下身,轻轻吻上青玉微张的唇。 有漂亮的星光在辗转流连的唇边闪烁,天上有颗星星亮起来。 “阿玉,好了,成仙了。”顾子迢笑得没心没肺的,像个小孩子。 青玉皱着眉,双腿盘在顾子迢腰上,搂着他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容易啊,这就成仙了。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我还是这样嘛,白头发,长的也好看,每年生辰怎么都送我奇奇怪怪的生辰礼。” 青玉想着从顾子迢身上跳下来,顾子迢这是时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抓回来。 “阿玉,我不后悔,你也别后悔好吗?”顾子迢抱着他,很奇怪,感觉自己要抓不住他。 “好,不后悔。”青玉笑着想顾子迢的幼稚,轻轻蹭回他身上。 那时那么好,山盟海誓,地久天长。又有谁能料到这百年后他一阵风一样,要飘散在这无尽的天地间。 青玉闭上眼,他从高不可攀的九重天摔下来,要归于红尘万丈的俗世。 见万里翠绿,想了一回往事。 才如梦初醒般,着实是没什么可怪他的。若是没这个人,他倒真能免了今日这一遭心死形灭。 却也没机缘享这一场情爱。 顾子迢是天上衣袂翻飞的仙,他是地下红袖招里醉生梦死的人。 他拿遥不可及的荣华换他一颗卑贱的真心,倒真不知是谁亏了。 发丝拂在脸颊,远远看着他像个玉做的人一般。 孟婆捏了个法诀,接住青玉。笑着看青玉讶异的神情。 “仙君本无大过,要您神形俱灭着实是过了。那天上便判了您一个不轻不重的罚。让您喝了我这孟婆汤,再转世为人,自在逍遥。往后种种,便看仙君造化了。” 青玉饮下孟婆汤,脑子却明白得很,前世今生一清二楚。他也没说,说了也没用,这汤对他没用,说了平白给人添麻烦,没必要。 他笑了笑,没说话,喜悲都淡的风一样,转身入了轮回。 身后有个衣角,飘起来,隐隐看得见纹理粗糙的刺绣。在白云锦上显得意料之中的可笑。 是顾子迢。 青玉看着他讶异的神情,心里意外的平静,冲他无所谓的笑了笑。 他的生死全由顾子迢决定,活不活的,倒没那么重要了。 从前疯了一样,想在这人世间留得更久一点,更久一点。 梁玉走了,银华姐姐也走了,好像他忽然而来漫长的日子,顾子迢成了意义。 好像九重天上,十八层地狱下,不求俗世,不问仙世,顾子迢是光。是昆仑山清晨的雾气,东海夜半的浪涛,人间红尘万丈。 可他后悔了,他现在不想求一个得不到的顾子迢。他就想堂堂正正的,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不爱月光里的顾子迢,只喜欢红尘万丈中,人声鼎沸的盛京城。 他出生在户部左侍郎贺远家里,自此也算有了家人,叫贺青玉了。 他以为堂堂正正做人,便能逍遥自在,做个无拘无束的公子哥。可哪里又知道,做小倌时,不得自由。 做仙人时,不得自尊。待到了做少爷,却不得自在,总不是圆满。 青玉看着满天的星子,他落下那时候,是不是也会有一颗星星落下去。他神思倦怠间,真有颗星星落下来。 他心痛如绞,撑着力气,却还是晕了过去。到底是娇生惯养大的,一发起热来,止都止不住的吓人。 他听见有人唤他名字,醒时听贴身小厮泪眼汪汪的复述,才知道已经睡了两年。两年在从前,只是弹指一挥间,可放在如今,却也是最好的青春年少。 家族遗弃他,只能四处漂泊。 在红尘间游荡的数年里,青玉发现自己不会老,似仙非妖。 只好重新修炼,也好上昆仑山,找顾子迢问个明白。山中无岁月,待他得道成仙,竟只有区区百年。 难不成人世间走一遭,修炼都快些?青玉越发觉着不对。 “仙君安好。”是喂他孟婆汤的孟婆。 “这是?”青玉犹豫开口。 “仙君若是来寻子迢,那便不必再去,子迢早已入轮回,已是个凡人了。” 这话便如晴天霹雳,将青玉的疑问假设全劈没了,只剩一肚子担忧焦急。 他浑身一震,嘴唇颤抖几下,竟是没能好好开口。待他还要再问,孟婆便善解人意的为他解释:“仙君当年初次成仙,是子迢以自身灵脉做的仙缘。” “他虚弱下去,又恰逢南海战事,实在不能支撑。可周围豺狼环伺,子迢不放心,只好做戏让仙君下凡历劫。” “灵力枯竭之际,子迢将灵脉交与与他灵脉相连的仙君,这才堕入轮回。” “他如今,还在人世间。” 青玉问清楚顾子迢的所在,早已是心急如焚,方寸大乱。 可人世间何其大,那时候觉着无有容身之处,此刻却广袤得叫人心惊。他寻遍了五湖四海,却没他的顾子迢。 “子迢!子迢!出来见我啊子迢。”青玉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和急切模糊心绪,泪珠子断线似的掉。顾子迢在哪里,顾子迢到底在哪里,青玉难言伤痛。 累倒在锦衣华服交错的红袖招时,他在清晨悠悠转醒。 满心愁绪不得解脱,有人推门而入。 是个极为俊美的少年郎。 他在奢靡的红袖招里,看着头戴白玉钗的顾子迢。他如同见了珍宝,微微勾起一个笑,却又带着苦涩。 他找到了,他找到了顾子迢。 “这个人,我买了!”青玉拍下一匣子的鲛人泪,指着顾子迢说道。 那人倏然抬头,清凌凌的目光穿透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此刻相视。 好在我糊涂一场,却还好失而复得。 第45章 岭南俏花魁 岭南北雪下得极其大,寒风猎猎作响,吹得一片雪花纷纷扬扬。 在山高陡峭处,有华美小楼。 山石林木丛生的白雪皑皑间,有栋外边瞧着古旧,内里却极精致的屋子。 雕梁画栋最深处,藏着若隐若现白纱后头,一个清冷出世的美人。在上至权贵下到贫民的大晏,掀起轩然大波。 倒无关乎朝堂风波,民生艰难,也无碍于边境安全,抵御外敌。 只是太好看,好看得倾国倾城。 国色无双,姝容天成。是个极其难得的美人,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美。 胡燕燕好容易攒够了钱,花了她十数年攒下来的月钱,这才堪堪攒够了来这藕花楼下座的银子,可真是天价! 她气呼呼的一撇嘴,侍从端上来一盘果子,新鲜的水灵灵的。有几样依稀认出来,是西域那边进贡的瓜果,还真是挺富贵的。胡燕燕被嘴里浓郁的芒果香甜得一呆,真的好好吃啊,水嫩嫩的。 也不知淋上去的是什么,清甜清甜的像是冰镇过的蜂蜜。 但又有很鲜明的浓郁香气,是桂花糖的味道,大约是桂花蜜吧。胡燕燕思绪跑偏了下,又转而看向台上。 美人名唤阿玉,月初东山头,他才缓缓登场,这会且得等着呢。 “听闻他一根手指都玉一样漂亮,所以才叫阿玉的。”那边桌子上有个白衣飘飘的年轻公子,正兴致勃勃的和他同伴解释来历,脸上自豪又期待的模样。 “的确如此,我有幸到过上座,真真好美一只手。”邻桌有个身着天水碧的少女,痴迷的描述那只玉一样的手。 “可不止!声音也极好听,跟那天上的仙人似的,讲的话真是有理!”又有个一脸兴奋的公子加入话题。 胡燕燕不太懂,这藕花楼做的是卖颜色的生意,按理说即使有那么几招才艺表演,也该是什么弹琴唱曲,再不济跳个舞也是好的,怎么还讲道理?? 果然她久居深宫,外面变天了? 她这么想着,却是更好奇了。 因她所在的桌子空荡荡只她一个人,哪几个聊天便想来和她一道说说话。人还没过来呢,有人落座了。 藕花楼位子紧俏,不相识的客人一道拼座那是常事。她瞧着桌上只她一个人,都这么晚了,还以为没人来了呢。 不愧是如今大晏最负盛名的美人。 不过那新来的公子也着实俊俏,生的挺拔俊秀,温润如一把竹。 他穿一身低调的玄色暗纹袍子,坐下时冲胡燕燕微微颔首,得体的笑着,极为稳重有礼,叫人心生好感。 “公子龙章凤姿,怎的来这里?”这话讲得深意厉害。胡燕燕不喜这场合,打心眼里瞧不起这藕花楼,也瞧不起那什么阿玉。这话听在旁人耳里,便是贬低。 可却也能圆过去,玄衣公子美貌,说是他不必来此处也能说。 因此也静了一静,待到玄衣公子嘴唇启动,要开口时候。台上一阵编钟古朴悠然声传来,倒是很大气。 胡燕燕略有些吃惊,没成想这乐声出乎意料的不落俗套,很好听。 “担不起姑娘夸赞,此地妙趣横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玄衣公子笑了笑,也吃起侍从送上来的果子**。 胡燕燕点点头,觉着公子生的好是好,就是没什么眼光。 她笑笑不言语,继续去看那台上。 那被她送了张好人卡的玄衣公子却神情古怪的皱皱眉,似乎很困扰。 易知舟在传音密道里气的直喊:“湛卢你骗我,人根本不在这!我已经有小师弟了,你让我来这里不是害我吗!” 湛卢语气幽幽的:“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寻常事,你急个什么劲。” “什么三妻四妾!我只有小师弟一个人,现在是将来也是!”易知舟恨不得一个爆栗敲到湛卢头上,就爱说瞎话! “我托你来这是有理由的,你先看看,看完了再说也不迟。”湛卢笑道。 易知舟叽叽歪歪的嘱咐:“那你回头去小师弟那里帮我解释啊!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可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啊!” 湛卢心想不就是结了个道侣,怎么弄得跟没了自由似的,结道侣真可怕啊。 虽说其实这千百年来,他连个道侣的影子都摸不到吧。 “知道了知道了,帮你解释。”实则湛卢也不大想沾染这麻烦事,他那时候拿易知舟的命做赌注。他是个魔头,可在世时也没杀过人,早早被封印了。 连施展他大杀四方,嗜血残暴的机会都没有。手下一天天的求他征战八荒,他心想这得多闲啊,天天想这些。 对易知舟他一直心怀愧疚,那时候下定决心要对他痛下杀手。 后头和他喝酒谈天,倒是很合得来。心里那点被压抑的不自在翻上来,总想着找点什么弥补,这就赶上来了。 “你带我到这来到底为什么?”易知舟百思不得其解,问道。 “你看看台上。”湛卢回答道。 台上烟雾阵阵,像是平地刮起大雾,飘渺的白烟迷花了人的眼。 有个暗灰色的人影,层层白纱后头浅浅的一个,在淡然而温和,却又离他极远的台上,显出几分出尘远世的空灵。 “不,不过是装神弄鬼!”胡燕燕眼睛都直了,却还硬撑着犟嘴。 易知舟皱着眉,这身形倒是很像师尊。自那日逍遥门大战后,师尊便不知所踪。自然了,也没人担心他安危。 毕竟是当世第一,受伤了也还是当世第一。话虽如此,却都担心师尊因不通人情世故,在人间过的不大好。 你们就直接说怕他太直白惹麻烦吧,易知舟在朝会上腹诽。 但长老们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便编制了几个小队下山寻人。不比大张旗鼓,途中也可顺道历练一二,一举两得。 因他在后山以喜雨石恢复修为,出关时孟星潭早带着弟子们浩浩荡荡下山去了。逍遥门大战后,弟子们都吸取教训,对有益修为的事情十分上心。 留守和下山都特意排练护山大阵,为防路上再给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易知舟在山上待的实在无聊,吃完了果子看完了**,连春宫图他都连画了三本不带喘气的,实在是没事情做了。 再者,他想小师弟了,很想很想。 趁着师父抽查早课,易知舟背上他的小包裹,高高兴兴下了山。 然后就被蹲守山门的湛卢抓个正着。 易知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捆仙绳,有种遭了现世报的错觉。 随后被湛卢抓来这人间烟花地。 小师弟,我是清白的! 他神思乱飞间,台上讲经已开锣。 “今**们讲《仙凡》。”竟然还是个正儿八经来说书的?! 易知舟人傻了,还能这样的吗? 等会等会这声儿?这不是我师尊嘛!易知舟差点拍案而起。 他在传音密道里喊湛卢,那大魔头居然不回答,八成又是跑去地府里找小鬼打架去了,易知舟真是服了他了。 他瞧着上首师尊讲经,心想还好是正经讲道法的,不然可得怎么办! 四下客人都一脸正气凛然,竟不像是个红粉佳人绕青丝的勾栏院,莫名像是大学教授讲课是为什么啊! 他低头在储物戒里东翻翻西翻翻,找出个通体碧玉的小药丸。 庄绿丛出品,逃生丹。一但掷出,烟雾缭绕,除了你行动自如其余人啥也看不见,堪称逃跑救人神器! 易知舟丢出逃生丹,脚尖轻轻踩地,飞身去拉顾积玉的手腕。 顾积玉反手就要劈开这胆大包天的登徒浪子,却在易知舟靠近是一瞬间,收了通身迫人的气势,任他牵着。 “师尊。”易知舟将顾积玉牵到个僻静好说话的安全去处,这才开口。 “你怎会在此处?”易知舟上下左右打量他师尊,发现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不像是有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偶然来此。”顾积玉想了想,又冷静补充道:“想教化世俗风气。” ???师尊你这个画风不太对。 “我救了一对爱侣。”顾积玉眼神沉静,易知舟听来,语气却谜之骄傲。 “为什么啊?”易知舟来了兴致,天晓得这种八卦什么的他最喜欢了好嘛,讲真的可能男孩子这样不大好??但是他真的喜欢惨了,易知舟巴巴凑上去。 “是藕花楼头牌,喜欢乡下赴考的书生,没钱赎身。”顾积玉道。 “所以师尊顶替那头牌,替他给藕花楼赚钱换他们自由?”易知舟凭借自己多年听八卦的积累,猜到了七八分。 果不其然顾积玉点点头,接着道:“可他们——太爱胡思乱想。” 何止是胡思乱想,简直是胆大包天! “师尊看不过,就想到讲经?”易知舟心想不愧是逍遥门清心寡欲派系的强迫症代表人物,这脑回路就是不一般。 “小有成效。”顾积玉表示都是小意思,淡淡接受小徒弟的夸奖。 虽说易知舟也不是在夸他吧。 “师尊法子极好,只是我觉着呢,师尊还是不太擅长此事。” 易知舟斟酌着措辞:“不若我去?” 顾积玉认真的想了想:“也可。” 两个毫无经验的美人一拍即合,显然是要大展身手,在大晏朝红灯区搞起新流行,带起五讲四美的新风气了。 想想就很让只想看美色的客人绝望。 第46章 藕花楼的表演项目 浓如墨的夜色里,有个人影往藕花楼去,是来寻易知舟的孟星潭。 师父传音来,说是易知舟下山。 只他走得隐秘,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叫孟星潭注意着些。 好容易才出关,虽说是恢复了修为,可也叫人担心得很。孟星潭应下,这几日都在岭南一带寻他的大师兄。 他料到大师兄下山多半是来见他,心里既熨帖又有些着急。 这翻涌的深情和喜爱,在见着易知舟和顾积玉有说有笑时,缓缓变质,发酵成一坛子酸味四溢的老陈醋。 他也被人称赞天之骄子,可与顾积玉相比,又显得太过年轻了。 自信被逐渐蚕食的过程里,让他再没有机会去想什么可能,他只想抱紧师兄,至少在此刻,师兄属于他。 “师兄。”孟星潭出声唤他,又偏头对顾积玉恭敬道:“师尊。” 顾积玉点点头,旁边易知舟觉得自己头好疼,小师弟为什么在这啊!湛卢人呢快出来帮我证明一下清白! “逍遥门如今群龙无首,还请师尊回山主持大局。”孟星潭道。 其实这话纯属瞎说,顾积玉从不理也不会理这些。孟星潭只是寻个请顾积玉回山,顾积玉想了想,答应下来。 “半月后。”顾积玉深思熟虑后说道。 易知舟愣了愣,心道师尊怕想是要等藕花楼事情完结再走。 遂拉拉顾积玉袖子,指指自己,示意自己可以处理好藕花楼诸事。顾积玉笑着摇了摇头:“一个人太累。” 孟星潭皱起眉,他不太喜欢此刻氛围,让他觉着被隔绝在外的氛围。 正当他们三人争执不下时,林间窸窸窣窣一阵攒动,孟星潭冷眼去看,如刀似剑的瞅着冷冰冰的挺吓人。 有个身姿娇弱的少年被他吓得腿一软,哆嗦这嘴唇看向他们。 长长的眼睫毛不住的颤抖,害怕极了似的倒在身后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怀里。声音颤抖道:“顾,顾先生。” 顾积玉点点头,朝孟星潭摇摇头。 那娇弱男子抬起头,和他身边的书生对视一眼,眼神十分坚定。 随后看向顾积玉,郑重道:“顾先生,我俩在外,觉着十分对不住先生。这日子的确又苦又难,可也不是我能让先生替我顶包的意思,我想着——” 他艰难的停顿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坚定道:“我还是回来吧。” 顾积玉皱皱眉,显然是不认同。 易知舟倒是有些诧异,这男子瞧着娇弱无力,却义薄云天。 “公子不必担忧,如今的藕花楼和以前不尽相同,我们也能料理好。”易知舟看着他们互相依偎的模样,心下感动。 “我想着不若为你们寻个清静地界,置办铺子或是教书育人,都随公子喜欢。”易知舟想了想,书生教书育人是无妨,嫌麻烦整个铺子卖些小物件也可。 娇弱公子还想拒绝,生怕他们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特意这样说的。 “我——”他犹豫,还是放心不下。 易知舟笑了笑,像他师尊那样在烟花地讲经的,确实是想象不到。 “公子若是不放心,不若和我们一道去藕花楼看看?”易知舟笑问道。 娇弱公子和书生互相看看,都是一点头答应下来。一群人赶去藕花楼,那里边客人刚从迷雾里回过神来。 都是一脸迷茫,回过神来都在说是神仙显灵,一屋子非富即贵的客人面面相觑,都是嘀嘀咕咕着这神迹。 胡枋愣了愣,人都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胡枋嘴缓缓长大了。 “公子不必担心,藕花楼日后便是个讲经楼,不必再多忧心。” 易知舟看着夜色渐渐变幻一点或浓或深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孟星潭默不作声的拿出一件大氅,披到易知舟身上,温声叮嘱道:“夜里凉,多穿点。” “好。”易知舟眼神温柔下来,小师弟真的好温柔好好啊。 然后他的手心就被攥到了孟星潭掌中,牢牢裹住,在他掌心写下字:师兄,晚些时候到风月客栈上房见我。 好嘛,原来还有事后算账的。易知舟欲哭无泪的点点头。 自两人定下道侣身份,孟星潭似乎觉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很喜欢让易知舟叫他哥哥,可能是有毛病吧。 易知舟沉思,而且小师弟最近也很爱下山,尤其是诊书阁。 每次瞧见小师弟在那间装了易知舟半屋子春宫图的书店里走,易知舟都觉得紧张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居然还买了!易知舟觉着自己魂儿都要没了,好在马甲还在。 只是自那以后,小师弟总爱在耳鬓厮磨时哄着他诱着他喊一句哥哥,要他羞红一张脸,软而轻的喊哥哥。 要伸出修长得玉一样的手指,挑开春宫图,染上墨的纸在他指尖跳动,分不清是哪个更透着股淫|靡气。 他会指着上头易知舟的画,凑在他白嫩嫩耳边,问他可喜欢这样。 真的,太变态了!易知舟红着脸,今日小师弟如此,晚上怕是不好过。 毕竟是个种马文男主角,就算不做到最后,也真的很浪费精力啊!易知舟气呼呼的偏过头去,不想理他了。 孟星潭眼睛微微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师兄真的,好可爱啊。 他俩个这样旁若无人,那边娇弱公子和书生也你侬我侬,顾积玉破天荒的觉出一点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的错觉。 若是易知舟瞧见,大约要在心里默默的想,这可能就是单身狗的独特光环吧。他以前戴了好多年,可有经验了! 待到书生和公子认清如今藕花楼改头换面的现实,一行人便也离去。 因着怕顾积玉不通人间琐事,唯恐好心办了坏事。便商议着顾积玉先回山,由冷冰冰但在人间还算经验丰富的孟星潭送这两人去寻个清静地安顿下来。 易知舟挥别一行人,上下瞧了瞧自己一身平日里得体,在台上不免失彩的玄衣,翻翻储物戒又换上一件新的。 是一身漂亮的天水碧,平白教他生出几分任是无情也动人的意趣。 掐出劲瘦的一把腰,在悬着白玉走动间摇来晃去的碧色里,翩跹出一身流动如天上月华皎皎的清艳色。 他起身往藕花楼去,没注意身后有个人正注视他,眼神复杂又哀伤。 藕花楼如今闹腾得厉害,后边管事妈妈急得白胖滚圆的一张脸上全是汗,连换了三张香喷喷的帕子擦过才作罢。 易知舟便如一把轻轻的凉爽气,驱散了后台这一片焦灼境地。 管事妈妈也是看美人看老了的,一眼被易知舟这点出尘偏偏又烟火气十足的矛盾气质吸引,当下也不着急了。搓着萝卜丁似的几根手指头,打着官腔问道:“哟,哪里来的小郎君,长的这般俊俏?” “可有兴致来我们藕花楼,这边可是赚大钱的好去处,小郎君可敢来?”管事妈妈又上下打量易知舟两眼,那是越看越满意,实在是个耐看又耐|操的极品好货色。 前一个阿玉好是好,可那气势瞧着也太唬人了,不合适不合适。 且你瞧瞧他在台上干的都是什么事啊?讲经!讲经那是他们一个名扬四海的烟花地该干的事吗?!虽说讲的是挺有道理也挺赚钱的,但是就是不对味! 眼前这小郎君便好得很,生的貌美温和君子气,又身子笔挺修长——管事妈妈又绕着易知舟转了两圈。 这人要不来藕花楼那绝对是藕花楼的损失!管事妈妈下结论。 易知舟本就是来顶缸的,当下也点点头答应下来。只是未免管事妈妈觉着性子软好欺负,事先多询问几句。 倒还算问到了点子上,管事妈妈也没多掉以轻心,两人这么互相防备着进了屋子,就开始商量着日后事宜。 他坐下茶还没喝两口,管事妈妈急不可耐的给他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明显是怕他和顾积玉似的。美色是有了,那奇奇怪怪的阅读癖也不老少。 “妈妈放心,我定然能做好的。”易知舟成竹在胸,讲经这个他也不会啊。但是他可以教画图!他非常有经验! 于是放下一颗心的管事妈妈就见着她满怀希望的易知舟开始——教授一群来看传说中不输阿玉美色的新美人阿舟,开始一本正经的讲如何看待现下的画图市场,还附赠调查读者口味一系列小常识。 管事妈妈:“……”我觉得我可能上当受骗了有没有人来管管啊! 这边的藕花楼热闹非凡,那边厢海棠州寂静得连个声响都听不见。 顾积玉按住胸口,按住那一颗见着易知舟就蠢蠢欲动的心。他爱易知舟,可他的小徒弟早已心有所属。 眼里心里容不下别人,更容不下一个尊敬着放在高堂的师尊。 那日逍遥门大战后,风合叹气说他郁结于心,心结不开怕是难好。修为一途越往后走,便越是容不得差错。 他这样怕是有隐患,他也懂也明白,可他放不下也抛不来。 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笑说好久不见。 第47章 永结同心 藕花楼前座实在是个难求的好位子,靠得近又好瞧见那如画隔云端的一点美人面,正是那一点隔靴搔痒的撩拨,在这若隐若现间最是俏皮又动人。 楚则渊端坐在前座最好的中心位,这边正是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至于他看到易知舟时,愣了一下。 他那个贪心贪吃,狡黠又满嘴跑火车的不正经小骗子,平日里装的那叫一个正人君子,温文尔雅。外头见了他觉着勾人,一带到家里又是满身的刺。 可如今那个小骗子,却被勾勒出一截细瘦诱人的腰线,走动翻飞的衣袂流转如流风回雪般干净清俊。 楚则渊眼睛都看直了,属下来报说易知舟在藕花楼时他还不信。 别人可能还不知藕花楼是个什么地界,可他几百年风流日子过来,哪里能不了解大晏朝如今炙手可热的藕花楼。 他一颗心砰砰直跳,既害怕易知舟真在藕花楼,又害怕他不在。 这么忐忑着落座,到如今见了易知舟,见了这样一个勾魂摄魄,冰肌玉骨着的易知舟,他才回过神似的。 耳朵尖都红了,这小骗子还真是勾人得很,真是,有点意思的。 随即又气得直酸气,他和别人另结道侣也就罢了,竟还跑来藕花楼做这种勾当。他也想过易知舟是不是被胁迫的,可瞧他那副贼溜溜的神气,楚则渊就知道他定然不是被胁迫,那就只能是自愿的了。 当下那颗砰砰直跳的心,那瞬间就拔凉拔凉的。论你的暗恋对象拒绝你,还光明正大去酒吧跳热舞,你就搁在台子底下坐着,一群狼盯着他,你是什么感受? 楚则渊觉得快被气死了,他扬手就想砸了这场子,就听见那小骗子慢慢悠悠的开口了:“今**们不讲经。” “我们来仔细讲一讲,该怎么看待当下大晏朝的画图市场。” 楚则渊:“??????????” 小骗子脑壳子摔坏了吗? 这个世界好玄幻。 听完了整场画图市场调研的楚则渊眼睛发直,有点怀疑人生。 直到易知舟起身去后台,他才一个隐身咒也跟去后台。放倒一群管事妈妈,还有几个胆大包天的色鬼后。 楚则渊又恢复那副不正经的模样,纨绔似的冲他喊:“小骗子。” 易知舟惊了一跳,忙镇定下来。 “这么怕我?”楚则渊探手要去揉揉他软嫩的脸颊,却被易知舟躲开。 他没生气,只是愣了愣,有些低落:“就这么讨厌我?”那个高高在上的楚则渊,像是把自己摆的很低,受伤似的,语气卑微而委屈的问他“这么讨厌我”? 易知舟有些呆,在来这里前,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浓烈的,把一颗心都捧到你面前的感情。真实而言,他是感动的。 有个人爱你真诚而温柔。 可他不爱楚则渊,楚则渊很好,可他不是孟星潭。易知舟只爱孟星潭。 他像是很难开口,他不愿意去轻易刺伤一个人的真心。可明明不能给,倒不如刺伤他也好过吊人胃口。 总归是长痛不如短痛的事情。 “宗主,我,是真切只爱小师弟一人的。多谢宗主好意,恕我不能受。” 易知舟话说到这里,也点到为止。楚则渊骄傲,再说下去,就是折辱了。 楚则渊低头,没说话。他像是被点穴一样,沉默的厉害。掩盖掉一点脆弱,小舟儿都这样拒绝自己了。 他活了上千年,魔修向来跋扈。喜不喜欢的谁听你说,真要喜欢上了,也就是有没有本事抢回来的事。 可小舟儿不一样,他也才知道,得到和爱意是两码事。 可还是,不甘心。楚则渊没忍住,还是说了流氓话,他笑了笑:“小舟儿,都这样不留情面了,能给点补偿吗?” 易知舟诧异,楚则渊最不受拘束,人傲气的厉害。却这样低声下气,近乎玩笑的求一个念想。 可易知舟只会拒绝,情爱这件事,在易知舟这里只有好与不好,没一点的灰色地带可供暧昧。答应了,那就是留了念想也留了羁绊,祸害人的事,做不得。 “宗主,恕我不能——”易知舟话说到一半,被楚则渊抱住。 “楚则渊!你!”易知舟气结。 “小舟儿,你乖一点,给我抱抱。”楚则渊像是个瘾君子,抱他抱他很紧。 易知舟挣扎起来,楚则渊放开他。 他望了眼易知舟,像是许多话没说尽。可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他连喜欢小舟儿的一点念想都没了,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楚则渊心底升腾起难以言说的委屈,我也很好很爱你,为什么你不能试着喜欢一下我? 楚则渊瞧了瞧易知舟远的快要看不见的身影,想追上去,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追上去了,又能如何呢? 被易知舟刺痛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仰到在榻上,瞧顶上精细花纹。易知舟那时候总看这个,是为什么? 他脑子里充斥这个名字,他的声音他的容貌,叫人头疼欲裂。 小舟行水潭。易知舟,孟星潭。 我的云在月,我的舟行水。 易知舟瞧着楚则渊离开,心里也升起一点不落忍的纠结。 诚然他不喜欢楚则渊,可有人这样真心实意,他却只能选择伤害他,也是真的挺狠心的。他呆呆立在原地发了一会呆,直到孟星潭在他身后冷冷出声。 “师兄怎么了?”像是一块冰。 易知舟莫名有种被孟星潭捉奸在床的错觉,有些诧异的望向他。 孟星潭深邃的眼盯着他,易知舟和他离得极近,只觉得一伸头就能吻上孟星潭。他忽然鬼迷心窍似的,眼神水润起来,想凑上去和他的小师弟耳鬓厮磨。 易知舟眼神这样直白,孟星潭是个傻子也懂了。他不免失笑,却忍不住沉溺在这点湿润勾人点眼波流转里。 他是第一次,在易知舟清醒时,要去吻这个肖想已久的人。 在轻轻吻上易知舟的唇时,他还能看见易知舟微微颤动的睫毛,感受到他慌乱而快速得仿佛跳出来的心跳声。 在感觉自己的喜欢从单向变成双向的过程里,孟星潭吻到一点软而嫩的唇珠,是易知舟不明显的唇珠。 他唇偏肉嘟嘟的可爱,是他一张正气凛然的清俊面容上,最少年气也最可爱动人的来源。不明显的唇锋和一颗小而软嫩的唇珠让他看起来讨喜又可亲。 孟星潭忍不住一下又一下的碾弄他肉嘟嘟的嘴唇,仿佛将这两瓣嘴唇压下去,退开一点感受谈回来的软嫩唇瓣是一件多么值得反复戏耍的事情一样。 在含住易知舟唇珠时,这样的快感几乎达到顶峰。被他在唇齿间研磨的一点肉肉的唇珠,迫使易知舟轻轻的,抑制不住的哼了一声,像是幼崽期的小奶猫,软软嫩嫩的向你表达你弄疼他的不满。 他一颗心在被软嫩唇瓣刺激得心绪高涨和被师兄水汪汪的眼神迷惑得抑制不住之间反复横跳,几近疯狂。 在含吮唇珠的过程里,他探到一点易知舟克制不住伸出来的舌尖。 猛然触碰到的一瞬间,孟星潭仿佛全身过电一般,随后猛地舔了上去。那感觉太奇妙了,亲密得让人心动难耐。 软嫩的舌尖像是要把心脏爆开,孟星潭攥紧怀里一把细嫩温热的腰肢。将他敬重爱护的师兄压在榻上,肆意摸着抚弄着他柔软的皮肤,挑逗他澎湃的情欲。 他倾身压了上去,近乎痴迷的吻弄他师兄红肿而温软的嘴唇。 直到他的师兄实在受不住,轻轻的仿佛撒娇似的哼了一声。 孟星潭觉着自己再也忍不住,他克制着微微轻柔一点。吻师兄前他告诫自己无数次要温柔,可真正吻上来了,那点占有师兄的欲望潮水一样涌上来。 在他师兄乖巧回应他的时候,被抛到九霄云外,什么也不剩了。 “唔——小师弟。”易知舟有些委屈,他舌尖被孟星潭吮得直发麻,唇瓣也被吸弄的肿胀,感觉口水都要被在他口腔里肆意扫荡的小师弟给舔弄没了。 他有点害怕这样的小师弟,像是要一口一口把他吃了似的。 孟星潭克制得胸腔起伏好几下,这才勉强放开易知舟。狠狠吮了一下他的舌尖,在他嘴里勾走最后一点银色。 易知舟都看傻了,人呆呆地,一双漂亮得水汪汪的眼都发直。 孟星潭恨不得把他亲死在床上。 “小,小师弟——”易知舟怯怯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乖乖的吻他嘴角。 他刚刚只是被小师弟那个亲法亲懵了,亲得舌头疼亲得怕了。可他还是想和小师弟干一点亲密得叫人脸红心跳的事,他怕小师弟嫌他别扭放不开。 按易知舟的性格,放在以前,他定然是要委委屈屈的说我好疼。 他向来是顺杆爬又没眼色的,别人对他好,他就能十分讨巧的凑上去撒娇。可他太想和孟星潭在一起,想黏黏糊糊的,想告诉他,易知舟很喜欢孟星潭。 要去亲他吻他,要去唇齿交缠。 于是自以为乖巧实则很诱惑的又主动去亲理智快被烧没了的孟星潭,果不其然又被红着眼欲色深浓的小师弟压回床榻上。这会任凭他怎么求饶,孟星潭斗铁了心不放开他了,直弄得他没了半点力气。 溶月涧里水声潺潺,月色如银华,也抢不去房内半点旖旎风情。 第48章 白首不相离 逍遥门因一场死伤惨重的战事,休养生息至如今,才终能喘一口气。 易知舟拢了拢身上半掉不掉的皱巴巴衣裳,白皙的肩头上青紫一片,也不知道是哪个禽兽这么狠心咬的。 他清清嗓子,实在不怪他小题大做,瞧瞧小师弟这乍然开荤如狼似虎的模样,他是真不敢和孟星潭独处了,只能好声好气的劝他:“外边苏师弟喊呢。” 逍遥门毕竟是三门之一,终日诸事繁杂得很,哪里闲的下来。 苏子逸手上有些事情,需得如今协理逍遥门的孟星潭来拍板。这会人来了,孟星潭却耸拉着眉眼,瞧着可怜。 “师兄。”孟星潭伸手揽过易知舟,师兄嘴上说怕,可只要自己伸手抱他,他总是下意识的乖巧窝在他怀里。乖得让人心软,让人想再欺负一下他。 易知舟心里怕怕的,他也是年少一朝食髓知味,是自己喜欢的人。孟星潭两下揉过来,他就软了半边身子。 多少次也是半推半就的从了,可次数一多,他是真的遭不住。 种马文男主角,诚不欺我。 易知舟欲哭无泪,孟星潭已然垂眸吻上他裸露在外的一点脖颈。 小师弟很爱啃咬他的肩颈,易知舟总恍然觉着自己像是他口齿下的猎物,在舌尖和牙口中辗转徘徊着。 “唔——痒。”易知舟推拒着孟星潭,怕痒地左右探身躲来躲去。 孟星潭似乎也觉得有趣,有些小孩子的玩笑意趣,也轻快的上去挠他痒痒,一伸手甩飞了易知舟的储物戒。 他停了动作,温柔亲了亲易知舟柔嫩的脸颊,笑着俯身要去拿。 易知舟起初还没觉出什么异样,照旧靠在孟星潭怀里,舒舒服服蹭出个位子,拿了孟星潭一缕头发来玩。 孟星潭发质很好,大约大美人都是这样的,没哪是不好看的。 很像染了深浓墨水的绸缎,滑而厚实的一丛,像醉人的夜色。易知舟一个人玩的有些入迷,爱不释手的把弄。 等他终于有点发现小师弟的异样,发觉他僵直身体好半天没动。 他还无知无觉的,探过身去看。 孟星潭手里捧着一卷纸,是上好的宁城宣纸,一张二两钱。 细腻而滑韧,是很好下笔描色的好纸。即使易知舟在前世见过用过无数贵的让人咋舌的现代工业好口碑好纸。 他也任然被宁城宣纸惊艳了一把。 自然之后,春宫图作画,他都是用的宁城宣纸。这会他家矜贵小师弟手里的,正是穿来那一晚,他描的的小师弟。 那时候小师弟在门外,冷淡清贵的一个人,嘱咐他拉好衣裳。 他门内散乱一地的图,有一角纸,上头正正好描的是小师弟一只白玉似的脚踝,在勾起的弧度里透出色|气。 这会被小师弟攥在手里,神情变幻莫测的,瞧着不是很好。 易知舟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那点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他这会上去从小师弟手里抢东西,那是绝对抢不到的。 这会只想跑出去,赶紧溜之大吉。 哪知道孟星潭头也不抬,反手将他牢牢搂到怀里,神色不明。 “小,小师弟?”易知舟颤着声,就差没在孟星潭怀里怂成一团。 “师兄,这是什么?”孟星潭抖了抖手上一沓纸,发出一阵摩擦声。易知舟觉着自己可能是疯了,因为他还在满脑子跑火车地想小师弟这样会把纸弄皱的。 孟星潭熟知易知舟的性子,说得好听那叫温吞好说话,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个成精的含羞草,一摸就蜷叶子。 不逼一逼他,死也不可能开口。 易知舟瞧着像是快哭了,羞耻的全身红成一只锅里的熟虾。 “小师弟。”他可怜巴巴的,又这样蒸腾着一身玉白的皮肉,浑身泛着粉,像个勾魂摄魄不自知的妖精,拉着他衣袖,软着清朗的声音,来求他心软。 孟星潭动摇了一下,可他直觉这点真相勘破后,好处会更多。 遂硬起心肠,铁面无私道:“说。” 易知舟没辙了,干脆脸皮什么通通不要了,挥手将溶月涧洞门关闭。 他脸羞红一片,长长的眼睫颤动,整个人像直含羞带怯,又扑闪翅膀抖动的蝶,漂亮精巧的叫人魂牵梦萦。 小师弟虽说是开荤的种马文男主角,可到底比不过易知舟这样阅片无数的老司机。情爱这种事,能玩的花样那可太多了,要借这个堵住青春期少年的嘴,叫他无暇他顾,那真是切**一样简单。 孟星潭果然被迷住,喝醉了一样,也熏红了一张脸。目光灼热的盯着低头吞吐的易知舟,像是想要把他吃掉。 易知舟被孟星潭穿透力极强的视线盯得脸热,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事情有点儿过于浪荡了。可他实在没法子了,难道要他理直气壮的说是啊是啊小师弟我在画你的春宫图呢,你看看好不好看。 这会被打死的吧!一定会的吧! 他这个人挺惜命的,这样讨打的事他干不了。只能试着转移一下他初尝情事的小师弟的注意力,好在,很成功。 虽然他觉得只要他愿意小师弟绝对不会拒绝他的!是的,种马文男主角就是这么变态,易知舟舔舐着口腔里半点释放迹象都没有的物事,有点后悔了。 我觉得这个法子也不是很好,易知舟后悔不跌,他嘴真的好酸啊。 孟星潭眼神倏然凌厉起来,将易知舟拉起来压回榻上,俯身压下去。 溶月涧禁制重重,半点声响传不出去,却在溶月涧内一声高过一声,清越声线像是要划来禁制,动听得叫人脸红。 苏子逸站在门外,他觉得接下来半月都不用来寻小师弟了。 反正来了也见不到人,没必要。 还不如留点时间去看看庄师妹,师妹最近不知道又炼制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药。要不要给她整点灵草? 她应该会喜欢的吧?会的吧? 苏子逸跑去挑挑拣拣库里成堆的灵草,最终决定出山去看看。 在他寻到成片的酌情花带回逍遥门时,他那个日理万机的小师弟终于抬了金脚,出了他那个禁制重重的溶月涧。 他将酌情花塞到庄师妹怀里,师妹似乎羞红脸颊要说什么。 “师妹容我先告辞,小师弟出关了!”苏子逸赶忙在芥子戒里挑出需要孟星潭批阅肯定的杂务。这会不让小师弟看完,再等到他又不知道是那年那月了。 庄绿丛呆呆地立在原地,是谁说苏子逸喜欢她的?是哪个恶作剧?! 他明明一心只有闭关的小师弟! 一心闭关的孟星潭这会神清气爽,旁边易知舟却是委屈兮兮的。 他瞄了眼意气风发的孟星潭,心想小师弟可真是个畜牲啊!他借着春宫图的事威胁易知舟,把春宫图上的姿势全玩了一遍,易知舟觉着自己屁股都要被孟星潭给磨出茧子了!他真的太过分了!! 易知舟觉着小师弟肯定在发现春宫图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是自己画的了。可他还扮猪吃老虎给他下套! 孟星潭似笑非笑看着易知舟,垂头笑得丽色如花,甜蜜蜜的过来喊他:“师兄,你腿酸吗,要不要靠着我?” 靠什么靠!易知舟气呼呼的转过头,根本不想理这个牲畜好吗! “师兄,我们去吃烤鱼好不好?”孟星潭非常懂他师兄,一口一个准,对着易知舟的喜好,那全是精准射击。 易知舟瞬间被哄好,高高兴兴的挽着孟星潭下山。来晚一步的苏子逸又扑了个空,觉着这日子真是没法好了! 他俩个换了身低调的鸦青色,可挡不住通身清贵气派,照旧醒目得很。 烤鱼味道很好,麻辣倒在其次,鱼很鲜嫩而香。易知舟连吃了半个时辰,直吃完了大半盘才停下来。 孟星潭一直帮他挑鱼刺,放易知舟喜欢的土豆片和豆皮。被汤汁泡了半晌,一口咬下去还有鲜香的辣汁在嘴里炸开,是很让人着迷的口感和味道。 这一顿烤鱼直接吃开了易知舟的胃,他仗着有庄绿丛的消食丹。 拉着孟星潭逛遍了夜市,什么冰糖葫芦芝麻糖饼,绿豆汤和红豆馍馍,香喷喷的鱼肉粥和鲜嫩的羊肉片。 吃到朝阳初升,他吃完一碗甜香的酒酿圆子。被无奈笑着的孟星潭抱回客栈,他揉着圆滚滚的肚皮,和跟着他一道吃了个肚儿溜圆的孟星潭一起笑。 客栈里褥子软得很,外头日头也很好,朝霞梦幻而动人。 易知舟侧头看他身边的孟星潭,心里柔软的快要化掉,他笑了笑,轻声温柔对孟星潭说:“小师弟,我心悦你。” 孟星潭也笑了,易知舟离他很近,发觉他眼神专注,眼里只有自己。 “我也是。”孟星潭眼睛弯弯的。 逍遥门山脚下人声鼎沸,客栈外来来往往人头攒动,热闹不休。 客栈里春光正好,明媚如昨日。 榻上两个少年牵着彼此的手,笑容纯粹的像个得到宝贝的孩子。 他们拉紧这一辈子的珍宝,在心底发誓一辈子也不要放开。 在春潮涌动的日子里,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