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甜剪辑》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高甜剪辑 [参赛作品] 作者:席千树 上篇完。 文案一: 同事眼中的李盖医生:业务超群、温暖和煦、细心周到。 只有李盖知道他自己:善妒、自卑、占有欲强、爱冷战。 这些情绪他从来没有表露过,直到她回来了。 在公主殿下面前,他自卑如尘埃、妒忌一切她身边的异性、想要疯狂占有她、爱耍小性子让她哄。 文案二: 何北打完球后给男生们一人买了一瓶水然后说:“盛楠,你们谁都不许追。” 在此之前谁都没想过他们班的老大会喜欢隔壁学校转来的财迷精。 甚至盛楠她自己也没想到,直到看见跟她闹了别扭冷战中的洁癖大少爷出现在她家的小饭馆端盘子洗碗后,她好像知道了。 超长文案: 数十年以前高考大省中青城也搞过素质教育实验,但只试验了一届往后青城教育界再也没人提起过这事。 那年教育局挑选了外来务工子弟培英中学的两名尖子生交换至全市最好的高中师大附中。 后来那届师大附中的学生谈起来这件事都带着些酸涩,因为那一届成就了两对著名的早恋典型。 灰姑娘×王子组合和穷小子×公主组合。 培英的俩交换生不知道使了什么歪门邪道让他们学校的公主殿下和少爷发了疯似的跟着他俩跑。 令人心碎的是早恋并没有好结果,他们的公主殿下连大学都没上从此失踪,而少爷失恋心碎远赴国外。 可是灰姑娘却上了清华、穷小子则去了北大。 那年师大附中痛失清北的尖子生,从此再不与培英来往。 多年后师大附中请知名校友回来开讲座,校长站在台下狠狠叮嘱等会要上台的知名企业家、著名外科医生、投行精英、国家某部委干部,“等会谁都不许提你们当初在学校干过的那堆荒唐事!” 四人两两相望,我们的故事,其他人怎明了。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钙,李盖 ┃ 配角:接档文【抱抱】,已经更新了几章,喜欢可以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早安,李医生 立意:医生文 第1章 “盖爷,这病人是你什么人?这么重视。” “我的命。” 青城人民医院急诊科嘈杂一片,所有医生护士忙得人仰马翻。 李钙戴着口罩从救护车里被人运下来,她想逃,但被医护人员死死按着。 “你不顾自己的命,那别人的呢!老实待着。”医护人员怒瞪她一眼。 其实,她也可以退一步,别是这个医院就行。 兵荒马乱后她还是被送进了隔离病房。 逃不掉了。 李钙认命地想。 她今早突然发烧,来不及回杨城,就被酒店一通举报电话被救护车带走。 周靖宇还没有发烧的症状,还被隔离在酒店,不知道他能不能把她救出去。 “姓名。”护士小姐姐穿着完整的防护服问她。 “李钙,木子李,钙片的钙。” “年龄。” “29。”虽然过了年,但她还没过生日,勉强还算29吧。 “住址。” “杨城。” “有没有跟武汉回来的人接触过?” “有个员工是武汉的,听过他述职报告,很短的几分钟,现在他在杨城。” “来青城做什么?” “送医用物资。”李钙指了指小姐姐身上防护服的标志,“3M的吧,我昨天给你们送来的。” 护士愣了愣,“谢谢。” “放心,这些物资运输时我没碰过。” 接下来给她抽血的动作轻了许多。 下午交接班小悠终于脱去一身防护服,急匆匆跑去厕所,她一天都没敢喝水。放水回来,一身轻松,靠着护士站的工作台跟同事雯雯交接工作。 “你知道吗?隔离室有个女孩,就是昨天来给我们捐物资的人诶。”小悠说道。 “真哒,叫什么?”雯雯问道。 “李钙。跟你的李医生一个名字,就是第二个字不一样,是钙片的钙。是不是还挺有缘的。” “嗯。”雯雯笑着点点头,“长什么样啊?好奇我们恩人的长相。” “戴着口罩,没看到,但是眼睛看着很漂亮,皮肤也很好,一看就知道是用钱养出来的姑娘,你没看见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特别柔顺。估计是个美人。” “你说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什么神力啊,叫这名的都是男帅女美。”雯雯说道。 “诶,你行了啊,夸你家李医生上瘾了还。”小悠一副你算了吧的表情。 “本来就是嘛。你说我以后的孩子也叫这名好不?” “你先追到李医生再说。”小悠说道,“不跟你贫了,跟你交代一下其他病人的情况。” 小悠回去休息了,雯雯把情况登记到电脑上,正要起身去换防护服,就看到李医生走过来。 “诶,李医生。有个八卦听不听。”雯雯说道。 李盖刚做完一台外科手术,站了四个小时,换了常服打算回家,笑着摇摇头,跟她摆手再见。 “跟你有关的哦。”雯雯不死心道,想跟他说有个女孩跟他同姓名,但李盖已经走了。 这些小姑娘天天在护士台编排他的八卦,李盖今天实在是懒得听,他太累了。 雯雯垂下头,唉,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没意思,还是他今天太累了?嗯,今天下午他有手术,一定是太累了。 外面的天色已黑,李钙咬了一口苹果,看着外面刚升起的弯月,不就是隔离14天嘛,也不一定能遇到的。 周靖宇刚才给她打电话,正在跟院长沟通,看能不能给她安排单人间。 就当给自己一个休假好了。 李盖跟刚进电梯的杨主任打了声招呼。 杨帆也点点头,跟其他医生们说道:“昨天来送物资的捐献人找到了,你们知道吗?” “找到啦?谁啊。” “好心人啊。给人送面锦旗去。” 其他医生纷纷说道。 “杨城一个商城的老总。”杨主任说道,他就是杨城人。 “但是,听说她因为跟一个武汉回来的员工接触过,现在发热已经住进咱们的隔离病房了。” “什么?诶哟,真的是。赶紧给人安排安排,到我们报恩的时候了。”一名医生说道。 “我这不是正要去吗。” “叫什么啊。” 李盖是个外科医生,发热门诊不归他管,这次疫情专项小组里也没有他,他过年这阵子的手术已经排满了。 电梯到了二层,李盖走出去,他显然对这个恩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不感兴趣,他只想先去食堂吃个饭。 “诶,好像也叫李钙。”杨主任说道。 电梯正要合上,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挡住门。 杨主任看到他们医院一向冷若明镜,不起波澜的外科一把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您说她叫什么?” “李钙啊,我还说巧呢,跟你一个名字。” 李盖扶着电梯门,喉咙动了动,他似乎有些紧张,问:“哪个钙?” “钙片的钙啊。跟你不一样。”杨主任被他盯得有些毛。 就像魔方最后一个颜色被转到属于它的页面,卯榫的最后一根被嵌入正确的卡槽,拼图的最后一块组成正确的图案,李盖终于等到了正确的名字。 大家看到刚才还靠着电梯壁一副不想说话、与世无争的人民医院一枝花抓着他们四十不惑的杨主任的手,微微颤抖。 能让外科医生的手抖成这样,大家脑子里绷住了弦。 “她多大?”李盖的脑子闪过刚才杨主任说的老总,好像又不是她,希望又褪去一大半。 “好像不大呢,29吧,估计是富二代。”杨主任说道,“怎么,小李你认识?” 李盖攥紧了杨主任的手,“她在几层?” “傻了你,隔离病房不就在你们七层吗。”旁边的医生提醒道。 “对啊,我回家吃完饭就回来去安排她住单人病房,要是小李你的朋友等会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杨主任说道。 电梯门关上下了一层,门打开,医生们走出去,家属病人涌进来,李盖按了七层,看着上面每层都被按亮的按钮,李盖冲出去,转了个弯,从楼梯冲上去。 楼梯间的风被他的大衣带起来,一路向上,一圈一圈地转方向。 是她吗? 十年茫茫,是她吗? 李盖只想去验证,是他的女孩回来了吗? 李盖冲到护士台,他的好友杨明澜医生正巧也在护士台用电脑。 李盖推开他的转椅,“用下电脑。” 杨明澜看着好友气喘吁吁,跟他开玩笑:“嘛呢嘛呢,有没有先来后到啊。” “你查什么呢?” “今天新来的隔离病人你见过了吗?”李盖一边打开电子系统,一边问。 “还没,正准备去。”杨明澜正好是本次新冠肺炎专项小组的医生。 李盖看着电脑上的信息,“李钙,29岁,籍贯:冀省青城。” “我跟你一起去查房。”李盖拉上好友就往隔离病房走。 “啊,你不能随便进隔离室。算了算了,先换防护服。”杨明澜看他一反常态,想问问,但李盖闷声不说话,眨眼间,他衣服都已经换好了。 “神速啊你。”杨明澜说道,“诶,怎么了,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啊。” 杨明澜抬个头的功夫,李盖已经大踏步往病房走了。 李钙吃完苹果,正在量体温。 换了个护士过来,拿红外线测温仪测了体温:“还是有点发热37.9,现在难受吗?” 李钙摇摇头。 “等会杨医生应该会过来给你做检查。别紧张,也可能就是普通的发烧。”雯雯安慰道,“听说就是你给我们捐的物资啊,好人会有好报的。” 李钙笑笑,远远看着一个穿防护服的男医生快步走过来。 “杨医生过来了。”雯雯说道。 距离越来越近,李钙有点近视,今天没有戴隐形,但觉得这个医生来势汹汹。 五米、四米、三米…… 两米,李钙看清楚了。 他不是外科医生吗? 李钙抓住被子,猛地躺下,盖住自己。 但她知道没用的,李盖的视力比她好很多,每回测视力他都是班上第一。 李钙蒙住头,不敢出声。 “李医生,你怎么来了?”雯雯惊喜地问道。 “来查房,病人温度多少。”李盖问道。 “37.9,刚量的。” “血常规查了吗?”李盖问她。 “已经抽血了,小悠下班前送去化验了。”雯雯说道。 李盖看着白色蜷起来一坨人,没有情绪地问:“姓名。” 雯雯说道:“李医生,这就是我今天下班想跟你说的那个八卦,这个女孩跟你一个名字呢。而且昨天就是她给我送的物资,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把头露出来。”李盖伸手去拉她的被子。 杨明澜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的本硕博认识近八年的兄弟,传闻不沾女色的男和尚正在掰女病人的手指,扯人家的被子。 杨明澜挥挥手,把看热闹的雯雯赶走:“你先去查其他人的体温吧。” “诶,李盖,你有点怜香惜玉的品质好不。人小姑娘指头都红了。这新冠没确诊,等会去骨科报道了。”杨明澜伸手去拦他。 李盖置若罔闻,把病历本往桌上一摔,把她整个抱起来,翻了个个儿。 旁边的病人都看向这边,这是有仇啊,还是有情啊。 李钙趴在床上,捂着脸。 李盖站在一旁,防护服挡着,人们看不到他冷冷的嘴角。 “你不回答,我替你回答。” “姓名,李钙。” “年龄:31。” 李钙腾地翻身,“你瞎说,我29!” 李盖勾起嘴角,拿起病历本,例行公事一般机械地提问:“籍贯。” 李钙看躲是躲不过了,低着脑袋:“冀省青城。” “本地人?”听着像是疑问,实则肯定,还带着点儿嘲讽。 “看着不像。”刚才若是嘲讽味不足,现在倒是十足了。 “常驻地。”李盖继续问道。 “杨城。”李钙说。 杨城,离这里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李盖这十年猜了许多地方,以为她出国了,美国、英国、意大利、法国,通通猜了一遍,国内北京、浙江、江苏、广东,唯独没想到她就留在离青城不到100公里的临市。 “很好。”李盖点点头,“在杨城待了多久。” “十多年。”李钙把手指放进被子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抠自己的手指。 “这次为什么回青城。”李盖盯着她的脑袋顶问。 “来送物资。” “还真是乐于助人,大公无私,不远百里地来给故乡送病毒。”李盖说道,“十多年不回来,回来就给青城人民送大礼,真是优秀。” 在观众席的杨明澜插了句嘴:“诶,怎么说话呢,过分了啊。” “带病回家,不肖子孙,没听说过?”李盖如果不是有这层防护服在,大家应该都能看见这位医生的肌肉已经撑起了衣服。 李钙抬头看他,戴着口罩,对上他眼睛,这是接近十二年后,她第一次见到他,跟他对视。 “我家人死绝了。” 李盖握着病历本的手攥紧,他只顾着生气,脱口而出的话没过脑子。 “对不起。”李盖伸手去摸她的头,想试试温度。 李钙躲过头去,“刚才量过了,烧着呢。烧死算了,等我没了,直接火葬,跟我爸妈放一起就行。” 李盖刚升腾起的愧疚又被怒火压下去,“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大过年的。你免疫力这么差,每年冬天恨不得生一季节的病,有点流感就得上了。瞎说什么,等会查个肺部CT。” 真认识啊。杨明澜想着,看这阵势,两人有情况啊。 李盖看她又蒙上被子,转头看向杨明澜:“给她开检查单,我送她去检查。” “哦,行。”杨明澜点点头。 李钙被裹了一层,像隔离大型感染源,被送去做CT。 杨明澜跟着李盖出了病房,好奇地问:“盖爷,这病人是你什么人?这么重视。” 李盖盯着里面照CT的小脑袋,回答好友的问题。 “我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每一个评论都是对我的鼓励,欢迎在评论区里找我聊天 第2章 “李医生可是我们院长看中的准女婿。” “哦,那不巧,我刚好是来抢人的。”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毕业后不留在北京吗?”李盖看着好友的眼睛。 杨明澜确实好奇了很久,他是冀省医科大学毕业的,他留在冀省理所当然,但李盖可是北大的本硕博连读,他之前也问过,但李盖本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消息,例如要照顾家人,这边医院给了他五年后主任医师的承诺以及分了房子等等。但杨明澜一直觉得只是假的,以他的业务能力在哪不升主治医师,偏偏回这连省会都不是的四线城市。 “我高中谈了个女朋友。”李盖现在很想吸口烟,现在穿着防护服,只好忍住,靠在墙上。 杨明澜恭恭敬敬地盯着他听八卦。 “还没毕业,她失踪了。每年寒暑假我都回来,找她。我都忘了找了多久了,简单算算,十二年了吧。”听起来很轻松,可能是日复一日,时光磨净了他的思念、痛苦。 杨明澜看着好友,发现他眼角竟然有些红了。本来还想继续听八卦的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好拍拍他的肩膀。 里面那位想必就是失踪人口了。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就算得了新冠,我们也能给你完璧治好。”杨明澜打包票道。 “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没人看到李医生口罩下是灿烂地笑着的。 “嗯,院长那你打算怎么办?”杨明澜说道。 “我会处理的。”李盖回答道。 血常规、尿常规、CRP(C-反应蛋白)、胸部影像、病毒核酸基因检测等等一系列新冠肺炎的检查轮上一番,李钙已是饥肠辘辘。 李钙戴上口罩,从CT室里出来,后面跟着两个保镖。 “片子半小时后出来,我去拿。”李盖对杨明澜说道,“检测我刚才跟他们说过了,你等会打电话再催催,只要有结果今天多晚都行。” “知道了。”杨明澜说道,“这也是我的病人。” 雯雯看到李钙和李医生回来,说道:“小李姐,刚才杨主任来过了,让你搬到736去。” 雯雯本来想喊她李钙,但这名字又跟自己喜欢的人重名,始终叫不出口,看她年纪比自己大五六岁,叫姐也合适。 李钙点点头,应该是周靖宇安排好了。李钙拿了自己羽绒服和大衣挎在胳膊上,刚想去拿包,就被李盖伸手拿走了。 “你忙,我带她去。”李盖跟雯雯说道,转身又跟杨明澜说,“人我带走了,你检查其他病人吧。” 她本来也没什么东西。 李钙看李盖转身就走了,只好跟在他后面。 这气氛莫名地诡异。 走廊越走越里,李钙盯着他的背影,他好像比高中还高了七八公分似的,现在怕是有188CM。 落到人手里,是福是祸,悉听天命。 单间确实不错,有单独的洗澡间,衣柜沙发办公桌一应俱全。 李钙默默地把衣服挂好,上床,她还没来得及换病号服。 李盖盯着她,安静地可怕。 李钙试图说点什么打破寂静,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饿了。” 李盖沉了口气,“我去给你买饭。” 此时门被打开,明院长、杨主任和酒店的经理戴着口罩走进来。 “小李我们又见面了。”院长走近,招呼道。 李钙站起来,本想握手,“情况特殊,我就不跟您握手了。真不好意思,本来是打算来帮忙,没想到还添乱了。” “这有什么。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我刚才问过小杨,放心,我们医院绝对有治愈新冠肺炎的能力。”院长安慰着李钙,现在到处都缺医用物资,原来的供销商都断了货。他们紧急联系了市政府,政府也在到处找物资,没想到昨天这位年纪不大的姑娘就拉来了一车货。 “我代表我们医院衷心地感谢银控集团对我们的援助,感谢的锦旗明天就做好了,我明天给你送来。”院长说道。 “青城是我的家乡,疫情的报道出来后,我们银空紧急在国外采购了一批医用物资,一批是留给杨城,一批是留给青城。我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就算是我给家乡的一点贡献吧。”李钙说着客气话。 “银空集团?是不是青城最大的那个商城。好像在杨城也要开店了。你这初恋厉害啊。”杨明澜站在后面,小声跟李盖嘀咕道。 酒店经理拿着餐盒放到桌上,“李总,这是我们酒店的晚餐,之后14天隔离期我们每天会派人来给您送餐,您有什么其他生活上的需求也可以跟我说。” “好。对了,周靖宇现在没什么症状吧。”李钙问道。 “周经理体温正常,也没有咳嗽、感冒的症状。”酒店经理说道。 “那小李你先吃饭,好好休息,别有负担。我明天再看来你。”院长转身对杨主任交代道,“老杨,你多注意下小李的情况。” 杨主任忙点头,“好。” 院长路过李盖,一时没认出他,“你怎么在这儿呢?” “来帮忙。”李盖说道。 “吃饭没有?”院长问他,像是体恤年轻人的慈善长辈,然而这份慈善就没有降临到旁边的杨明澜身上。 “还没来得及吧,正好,脱了防护服过来吧,我这儿有两份。”院长边走边对杨主任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注意身体,就知道凑合。” 杨主任点点头,问杨明澜:“你吃了没有?你妈还多带了份汤。” “我在家吃过才来的,萝卜汤吧,家里喝不完才给你带的。”杨明澜顶不愿意吃萝卜。 “臭小子,做你的检查去。小李的检查结果出来立刻送过来。”杨主任嘱咐道。 酒店经理也摆好餐具,和李钙加了微信,让她想吃什么直接在微信上告诉他。 李钙吃过饭跟周靖宇打了电话,叮嘱他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她现在在医院隔离的事情,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她出国旅游了。 周靖宇不怕死地问:“江总那边恐怕不好糊弄。” “我知道,我护照在他手里呢。他那边你就实话实说好了。”李钙说道。反正她现在在隔离,他即便过来也见不到她。 而且如果知道她在青城市人民医院应该会气死。 李钙吃完饭,雯雯又来测她的体温,37.5,降了一些。 雯雯测完体温好奇地问她:“你跟我们李医生认识吗?我看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还可以,我们是高中同学,可能是出于同学情,所以来看看我。”李钙说道,“你们李医生应该在医院很受欢迎吧,他高中就是我们学校校草来着。” “真的吗,我之前就说他上学时肯定是风云人物,他还不承认。”雯雯欣喜地说道。 “我看你们院长还挺喜欢他的,还带他去吃自己的家属饭。”李钙试探地问道。 雯雯垂下头,有些难受,叹气道:“李医生可是我们院长看中的准女婿。” “哦?是吗?”李钙听她的口气很沮丧,“看样子你也喜欢李盖啊。李盖行情不错嘛。” 院长女儿、女护士。 李钙这人身上有个臭毛病,就是有些人或事她本来不在乎,但是呢别人只要伸手一抢,她的占有欲立刻爆棚。 “何止是不错,想追他的女病人、女医生、女护士可以从七楼楼梯排到一楼。”雯雯收好温度仪,跟李钙聊八卦,她对李盖医生的高中超级好奇。 “哦,那不巧,我刚好是来抢人的。”李钙看向雯雯。 雯雯瞪大眼睛,原来又是李盖医生的追求者,还是老同学,不过既然是同学,现在还来追,李医生应该不喜欢她才对。 李钙走下病床,伸伸懒腰,眼睛微微弯起,带着笑意对可爱的雯雯护士说:“我是他初恋。” 第3章 明博自毕业后来人民医院当医生已经超过30年了,最开始也是从住院医师开始做起,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院长。 他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医生,李盖算是他见过的年轻人里最出色的那一个,保送北大医学院,本硕博连读,绩点第一。他看好李盖,恰好女儿也喜欢,他倒是乐见其成,让他做女婿是最好不过。 李盖脱了防护服,消毒自己的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她回来了。这些年他总是会想她是不是出国读书了,也许读完四年本科,就会回青城,也许在某个街角,他就那么猝不及防地遇到她,然后抓住她,质问她怎么这么狠心。等到他五年的本科读完,又在想她应该不会只读本科,她那么爱学习的一个人,应该会读完研究生再回来,可是等他博士研究生毕业她也没回来。医学已经是读书最长的学科了啊,她能去哪呢。 李盖现在脑子里只有“杨城”、“银空集团”这些跟她这些年有关的关键词。 “明艳带了两份饭菜,我正担心抓不到你,完成不了任务呢。”院长笑吟吟地说道。 两人一同往电梯口走去。 李盖沉吟片刻,看着院长:“院长,我可能没办法跟您一起吃这顿饭了。” “怎么?有事?”院长问他。 李盖垂下眼眸,又抬起看着院长的眼睛问:“您还记得我之前跟您说为什么选择回青城工作吗?” 明院长顿觉不妙,五年前李盖作为应届生,很多医院包括北京协和、省会人民医院都给他抛去橄榄枝,大家给出的条件都很优渥,什么承诺五年主任医师、解决房子、解决户口、甚至可以解决另一半的工作通通开出来。但是李盖选择家乡的市人民医院,据说他母亲都不是很满意,他家境尚可,留在北京也足以扎根。 但李盖还是选择回来,当时他也很好奇,签就业协议的时候还问过他。 当时他的回答好像是他女朋友失踪八年了,他要在这边等她。他还想说这男孩子真是为了爱情昏了头,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失踪,估计就是人家把他给甩了。而且这几年也没见他有女朋友来过医院,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他没有女朋友。 “我女朋友回来了,就是刚才您探访的那位。”李盖说道,之前明艳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没有明确拒绝,十二年了,他曾经告诉自己等十年,十年她如果还没回来,就不等了。 李盖诚恳地道歉道:“院长,对不起。我之后会跟明艳亲自道歉的。” “这?”明院长回忆着,“刚才我见你们也不熟啊。她现在还是你女朋友吗?”明院长试图再给女儿争取一下机会。 “现在也许不是了,但是我马上会去追她的。”李盖抿抿嘴唇,仿佛被自己逗笑了,嘴角带笑。 明院长叹口气,“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会找事。算了,我去把两份饭吃掉。”明院长回去的路走得异常沉重,恐怕明艳的脸马上就不怎么明艳了。 但想必这个小姑娘也是个厉害角色,跟李盖同岁,也就是才三十,已经是集团的总裁,行事作风也很成熟老练,昨天来送物资,还看到了脸,长得也漂亮。配李盖也是绰绰有余。 明院长想想自己的女儿,高中时不好好学习,只考了普通一本,报不上临床医学,只能学医学影像诊断。好在他是个院长,可以直接把她工作安排了。虽说长得也还不错,但是跟小李比也是相形见绌了,配李盖那确实是李盖吃亏了。 李盖来这里工作快五年了,明艳也没能拿下,那就是有缘无分。 人家同姓名的小情侣分开十二年,还能遇到,缘分赶上了。 明院长心里盘算着,虽然青城是小李的故乡,但是青城有那么多的医院,小李偏偏选了我们医院送物资,这说明什么。不就是冲人来的嘛。 李盖刚才还说要追人,这哪还用追,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小姑娘自投罗网。 明艳在院长办公室等着,看到只有父亲一个人,往后望着找人,“他吃过啦?” 明院长坐下,看着红烧排骨、清炒笋片和鸡汤,说:“以后人家都不来了,你下手太晚,人家前任女朋友回来了。” “什么前任女朋友,他根本就没有。老头你又被骗了吧你。”明艳气道,他之前也说过自己有,但这都三四年了也没见着人影,这根本是他不想谈恋爱的推辞。 “真的有,现在就在七楼。而且就是昨天来给我们送医疗用品的企业家。现在有点发烧,在楼下隔离了。”明院长夹起红烧排骨,腹诽:这小孩还不信。 “真的假的,我看看去!”明艳起身就往楼下走去。 杨明澜刚查完房就遇到明大公主。 “杨明澜,我问你,李盖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李盖呢?那女生还在不在?”明艳炮语连珠轰击杨明澜。 杨明澜挠挠头,惊叹于李盖坦白的速度,看来这个女生在他心目中真是不一般。“李盖呢去吃饭了,另一个女李钙呢在里面隔离。” “女李钙?什么意思啊。”明艳皱眉。 “你不知道你情敌什么名字啊。跟你家李盖哥哥同音,只是钙是钙片的钙。”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应敌了,果然是没脑子的女人。瞧瞧里面那位,先来送一波物资,再来一场发烧隔离,妥妥地14天.朝夕相处,14天足够破镜重圆了。 “我进去看看她长什么样。”明艳转身就想往隔离室走。 “你够了啊,隔离服本来就不够,别随便浪费我衣服。况且这衣服还是人家捐的呢,你好意思穿你情敌的衣服啊。”杨明澜挡住人。 “我好奇啊,什么人啊这位,刚回来就让李盖把我给拒了。”明艳咽不下这口气,她得看看情敌长什么样啊。 “得,你别进了,我等会给你拍张照行不行。而且里面都是病毒,再把你给传染了,院长不得打死我。”杨明澜拉着人往回走。 “不行,我得死个明白,我得听李盖亲口说。我爸话传得不明白。”明艳说道。 “行行行,你来我办公室等行不行,在这儿杵着多不好看。李盖吃饭也得等一会呢。”杨明澜把人劝到了办公室。 李盖这餐饭吃的很快,医护人员专用餐厅每餐荤素搭配,还会发水果。李盖吃完饭直接拿着水果盒往回走。 李钙今天吃了药一直在发汗,身上有些黏,想去洗个澡。 李盖已经穿了防护服直奔这间病房。 房间冷不丁就剩下两个人还有点尴尬。 李钙掀开被子下床问他:“这儿没有洗发水和沐浴露,我想冲个澡。你能不能帮我买下?” 李盖拿了温度枪给她测了下温度37.4,“今天先别洗澡了,容易感冒,你泡个脚吧。” 杨明澜看着明艳丝毫没有要走的架势,发微信给哥们:“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公主在我这儿呢。” 李盖拿了医院的暖水壶在开水房接热水,抽空回他:“在隔离室。” 李钙坐在床上看李盖拿了医院发的那几件套,拿开水一一烫过,又拿了塑料盆去卫生间接凉水。 杨明澜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李盖端着塑料盆放到李钙的脚下,杨明澜默默举起手机化身一个专业的八卦记者。 杨明澜把视频发给还在他办公室苦等的明艳,补刀:“你的心上人正在给他的心上人洗脚。” 明艳点开视频,看到穿着防护服的李盖蹲在地上,把床上那个女生的脚放到水盆里。抬头不知道跟那个女生说了什么,女生倒是没想理他的感觉。 靠,她男神都给她洗脚了,她连句谢谢都没有。明艳感觉自己快气绝了。气愤完,她就陷入了单方面失恋的难过中。 李钙并没不理李盖,而是...... 某人问她:“烫不烫?” 她都快烫死了,伸脚就想抽出来,可是被人死死按着,眼见着脚都红了。 “疼吗?”某人问她,其实他试过温度,稍稍有点烫而已,不会受伤。 李盖咬牙道:“你说呢。”说完整个上半身直接躺倒在床上,不想理他了。 李钙俯身上去,双手撑着,趴在她上空,就这样盯着她的眼睛,扯下她的口罩,一点点靠近她。 李盖闭上眼睛,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她还在发烧呢!生病呢!病房里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嘴边未落下一吻,而是耳边男人隐忍的声音:“不及我万分之一。” 说完,又把她的口罩拉起来,“这么久不见,变丑了你。” OK!FINE! 故事完! 李钙恨不得把李盖从七楼扔下去,这个狗男人,拉下她口罩就为了说她丑! 她哪里丑了,她看她以前照片跟现在对比,分明美了不少。 李盖忽略她的怒瞪,拿出手机,“微信。” 李钙翻个白眼,刚才说她丑,现在又来要微信。 “把缺的东西发我,明天买了给你,钱记得转我。毕竟我们医生赚的都是辛苦钱,没企业家赚得多。”李盖随意地说道。 “水果送你,免费。”李盖把水果放到她的小桌板上。 “哟,这是院长女儿给的吧,借花献佛总归不太好。我受用不起,你拿走吧。”李钙看着水果就来气,刚跟人家吃完饭,还敢来找她。两头占着嘛,这人什么时候变鱼王开池塘了。 “你这是听谁说的。”李盖撩了一下她挡着脸的头发。 “谁不知道您是院长的乘龙快婿呢,李医生。”李钙烫红的小脚丫荡着水。 李盖看了她两眼,转身又打算拿水壶给她的洗脚盆倒热水。 “别倒,好烫。”并不是李钙话说的太慢,而是某人报复性的动作贼快。 捞起她的脚,倒水,把她的脚按进水里,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李钙咬住自己的手,透出一个恨恨的眼神。 杨明澜检查完其他几个病人,最后才敲门来这个小单间,这都多久了,脚还没洗完呢。 “温度下去点了吗?”杨明澜问道。 “嗯,37.4,降了点。”李盖回他。 “我问你了吗,我跟漂亮小姐姐说话呢。”杨明澜怼他。 “感觉温度下去点儿了。”李钙笑眯眯地回他。 杨明澜看到桌上的水果盒,问李盖:“你刚去食堂吃啦?” 李盖嗯了一声,起身去倒水。 “我们食堂的水果还是挺甜的,你尝尝。病人要多补充维生素。”杨明澜说道,“不过这小子也忒小气,就送我们食堂的免费水果来啊。” “哦,没事,我们老同学了。”李钙瞟了眼端盆倒水的人,这才拆开水果盒。 这免费水果味道还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去上班,然而我快没有口罩了。你们谁有还发口罩的店吗?蹲个链接,店名也行。 第4章 李钙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今天已经农历腊月二十九,那么明天就是三十,可以看春晚。 或许,终于可以和李盖一起看一次春晚。 周靖宇电话恰好打来,李钙接起电话。 周靖宇恭敬地问道:“李总,您身体好点了吗?” “温度下去点儿了。”李钙说完,安排公事,“商城开到明天上午十二点,正式休业,通知公司和商城所有的工作人员,今年做好休业延长的准备。今天有点晚了,明早吧,我再询问下工商局的孙局看他们的规定是什么。明早九点半我们开视频会议,公司所有经理、部长以上级别都要参加。公司年会上周已经开过了,这次主要是布置一下疫情的处置情况。我昨天就让张恭成做商城的疫情处防控方案,今天他还没交给我,你等会再给他打个电话,最迟明天八点半发我。” “好,年关商城一直都爆满,恭成可能是太忙了,我等会给他打个电话催催他。”周靖宇说道。 李钙想了想继续安排工作:“医用物资还剩下多少,你找采购部要下具体数字,一定要留好我们年后我们商城工作人员需要的物资。我这边要隔离14天,估计初十前是出不去了,你让他们做好视频会的准备。你现在也在青城,这次疫情防控组长就让张恭成当吧,再让他选几个他用的惯的人。我们商城、公司一定不能出现传染事件。” “好,我等会通知恭成,再跟子言联系下,让她把医用物资的明细发我,整理好发给您。”周靖宇补充道,“刚才江总给我打电话了,我跟他说您来青城扫墓,别的没说。明天如果他再打电话来,我可能就瞒不住了。” “嗯,知道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跟他说。”周靖宇当了她五年秘书了,办事一直妥帖细致。 “好的,李总,我已经让酒店的经理去买您那边需要的生活用品,您常用的品牌已经列了一个清单,但这边有些买不到,可能要委屈您用其他牌子替代了。” 李钙看了眼给她倒水的李医生,咳咳两声,“这个就不用了,我这边有。” 李医生把水杯放到她的小桌板上,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 李钙扫他两眼,摸着水杯,问周靖宇,“你不发烧吧?” “我不发烧,体温正常,您别担心我。”周靖宇说道。 “噢,那就行。你忙吧,等会信息微信发我就行,安心在酒店住,反正公司给你报销。就是估计今年没办法跟你媳妇儿一起过年了,我给你发个红包,你等会给你媳妇儿发过去。”李钙说道。 李盖的手指顿了顿,停在页面上,这微博今天还挺流畅,也不招人骂了。 “不用不用,我应该做的。您好好休息就行。”周靖宇忙说。 “你也注意休息,就这样吧,挂了。”李钙挂了电话。 李钙确实有点渴了,突然想到他们带着防护服,她应该可以摘口罩吧。 李钙摘了口罩,喝了口水。 李盖把水杯夺过来。 “干嘛,不让喝水啊。”李钙问他。 李盖问她:“你嗓子疼不疼?” “有点儿。”李钙老实回答道。 从高中起就是这样,有点感冒,扁桃体就发炎,嗓子疼,开始装哑巴,娇小姐体质就没变过。 “里面有消炎药,跟退烧药一起吃了。”李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药包,打开里面都是花花绿绿的药。 李钙倒是很久没见这种配出来的药了,现在去药房都是整盒整盒的买,小感冒就得花个上百。 “这是一顿的啊。”李钙问他。 “嗯,下顿明早给你。”李盖把杯子放回桌上。 李钙乖乖吃完药,喝完了一整杯的水。 李盖又给她续上,“多喝热水。” “我又不是河马,刚喝完又喝。”李钙靠在床上,悠闲地看着他,“我还缺个保温杯,记得给我买。” “嗯。”李盖答应道,“等会给你找一个。” 杨明澜从刚才听李钙语速贼快地安排工作就知道这是个职场女性,工作能力还很强的那种,不愧是李盖看上的女人。 现在终于看到她的脸,没化妆依旧是明眸皓齿的大美女,怪不得明艳追了这么久追不上。 杨明澜低头看了眼手机,影像科的同事给他发了微信,李钙的肺部CT出来了,已经让人送来了。 杨明澜拍拍李盖的肩膀,把手机给他看,示意他出去。 “把水喝了,然后睡觉。”李盖给她压了压被子。 “结果出来立刻告诉我,我扛得住。”李钙看着两人的背影说道。 门关上,李钙立刻拿出手机给公司的法务打电话,“喂,振扬,是我。你今晚加个班。” “我要立个遗嘱,这个钱我自己出,不走公司的帐。这通电话你也可以录音。” 李盖在隔离室门口拿到了新鲜出炉的CT。 呼,喘出一大口气,肺部没有斑片状磨玻璃影,小叶间质也正常。 杨明澜拿过CT,看着老友靠在墙上,“这不是没事儿嘛,你这么怂干什么。” “诶,我说,你这初恋够可以的啊,我刚才搜了一下银空集团,除了杨城银空商城这样的购物中心以外她还涉足房产、餐饮、服饰,市值80亿,光是银空商城那块地就值30亿。不到三十,集团老总。厉害,果然是配盖神的女人,不是一般人。” 李盖现在很想吸口烟,但是忍住了,他今天不想再浪费她好不容易运回来的防护服。 “你知道青城机械厂吗?” 杨明澜隔着防护服挠挠自己的头皮,“这谁不知道,当初咱们青城唯一的民营上市公司,但是倒闭很多年了,当时青城一夜间多了很多下岗职工,报纸上天天报道。” “她爸是机械厂的总经理。”李盖说道。 “富二代啊,我说呢。大家当时都说她爸其实偷偷转移了不少资产,现在看来是真的。你看,有钱人的游戏多有意思,破产后依然是富豪。那些下岗的员工一夜就没了营生。”杨明澜感叹道。 “她爸在机械厂倒闭那年,在监狱去世了。”李盖说道。 杨明澜惊讶地看向李盖。 “十二年了,从那之后,她就消失了。我今天才知道她一直在杨城。”李盖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可能是防护服穿久了,整个人都被束缚着,十分不舒服。 他继续说道:“那年她母亲也去世了,当时的报道说是,被她父亲杀害了。一夜间,她的家没了。” 那年,他的李钙也没了,茫茫人海,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见过她父亲,是个十分正派的人,杨明澜刚才说的那种情况,他是真的没办法相信。 李盖在过去的十二年代入过很多次李钙当时的场景,母亲意外死亡,父亲被抓,一夜间家里的公司倒闭,负债累累,家宅被卖,他的爷爷奶奶都在住养老院,还需要护工看护,姥爷家远在海南,他去找过,根本找不到地址。 那个时候的她多难熬啊。 李盖每每代入,就心如刀绞,他的小姑娘,明明在那年前程似锦,申请好了国外的大学,应该在九月赶赴国外,去深造学习,可是这些全没了。 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 今晚在食堂吃饭,他也查了银空集团、银空商城在互联网的一切信息,但有关于她的信息寥寥,勾勒不出她这些年的生活。 杨明澜看好友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事情还是要往好的方向看。她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嘛,有钱有事业,而且还回头找你了,这说明什么。人家现在是要完成业立家成的目标了。你赶紧回去培养感情去,把你们缺失的十二年找回来。” 李盖回去的时候,听到李钙正在打电话。 “嗯,我在青城的房产就这么安排。遗嘱你尽快写完,传真给我,我写好在这边找公证处。” 李钙看到他,把头扭过去,打算继续说。 李盖气不打一处来,拿过手机,“喂,你好。我是青城人民医院的李医生,李钙女士的遗嘱大概是用不上了,她没病。” 李盖把手机还她,李钙欣喜地看向他,“结果出来啦!” 李盖点点头。 李钙举起手机,“振杨,遗嘱你先放放吧,我不急着用了。” 李钙把CT拿过来,指着CT说:“你给我讲讲这个怎么看。” “拿反了你。”李盖把CT正过来,指着这张CT,拿出一种要给本科生详细讲述的架势说道: “我们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很健康的肺。” “课程结束。” “啊,这就没了?”李钙翻了白眼,“你这医生一点医者仁心的魅力都没有。” 李盖摸了摸杯子,凉了,问她:“怎么不喝水。” 她是从刚才他出门就开始打电话了? 李钙迅速拿起水果,怂得要死:“吃水果呢,占着嘴呢。” 李钙吃了口橙子,试图扭转局势:“你为什么去食堂吃饭啊,你们院长不是给你开小灶了么。” “食堂饭比较好吃。”李盖说道。 “是吗,看来院长女儿厨艺一般啊。”李钙开玩笑。 “比你厨艺好,”李盖末了还补充一句,“好许多。” 李钙心里咬手指:“哟,看来你这院长的乘龙快婿是当定了,以后来你们医院看病能打折吗?” “我们医院有捐献器官移植点,那个地方可以打折,其他科室不行。”李盖坐在椅子上逗她。 “这橙子真酸,一点都不好吃!”李钙拿着叉子把橙子扔掉。 李盖来了兴致:“敢问李总为什么捐物资给我们医院?” 李钙开启防御模式:“这是我家乡,我捐物资很正常。” 李盖遥遥一笑:“你可能听错了我的问题。我问的是,青城有10多家综合性医院,为什么是我所在的医院。” “你能不能别太自恋。我是看到这儿是青城新冠肺炎定点医院,我才来送的。”李钙柔柔挡回去。 李盖才不管她,继续问:“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不知道!”李钙咬牙道。 “你急了。怎么急了呢。”李盖越发得意了。 李钙气得把口罩戴上,低头玩手机。 “我穿着防护服呢,你戴什么口罩。”李盖扯下她的口罩,扔到一旁。 “我这么绝代风华的一张脸,怕你心动。让您做不成院长女婿可怎么办?”李钙笑眯眯地说。心里气得发呕,她这是上赶着送什么物资。 “噢,明艳很迷恋我,你大可放心。”李盖怕她听不明白,“明艳,就是院长女儿。 “你查完房没有,我要睡觉了!老同学叙旧也该结束了吧。”李钙已经气得赶客了。 李盖看她头上确实冒了些汗,把她的小桌板撤下去,“睡吧,捂一觉,出点汗就好了。” “不用你管。”李钙挡开他的手。 李盖起身去关了房间的大灯,打开了一盏她床边的小灯。 在装睡的某人耳边说:“谢谢你回来。 还有,我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 第5章 杨明澜在隔离室内有一个专用的办公室,可以供他和其他医护人员短暂的坐一下,休息一会。 但穿着防护服,里面带着护目镜、口罩,带着两层一次性手套,怎么着都不会很舒服。 杨明澜把CT放到李钙专门的病历袋里,他们这里目前有7位隔离病人,每个病人的资料包括病例、检查单、病人的出行行程等都记录在册,整理地十分细致。“你家初恋99%没事,那你明天还来吗?” 李盖给了他一个你废话的表情。 杨明澜有点急了,“你别浪费我防护服行吗?”现在处于疫情初期,病人还不多,他们的物资也还算丰富,但是如果年后病人数量猛增,他们的物资也可能会告缺。 医用防护服是一次性的,具有良好的透湿性和阻隔性,能有效抵抗酒精、血液、□□、空气粉尘微粒、细菌的渗透,但是每4小时就要换一次。今天李盖已经换了两套了。 “等会我再测一次她的体温,等正常了,我就回去写申请加入新冠治疗小组。”李盖说道,“你别忘了我之前也在发热门诊和呼吸科轮岗过,而且病理检查一直是我的强项。” 李盖现在就像开了屏的公孔雀,拼命显露自己的专长。跟之前低调含蓄、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你炫耀个屁啊。”杨明澜没好气地说道,“您全才行了吧,外科一把刀。” “你那一堆手术怎么办?外科不干啦。” 李盖把手机放下,“干啊,两边兼职,赚两份绩效。” “行行行,累死你。”杨明澜白眼道。 九点多江绪的电话打过来。 李钙盯了两秒,不想接,过了会理智战胜了情感,还是接了。 “你在哪儿?”江绪的语调带着些京腔,其实和冀省的口音不差什么,但他平时讲话总是带着种北京人漫不经心的腔调。 李钙一直觉得他就像是吐着信子的黄金蟒,缠着猎物把它绞死后吞掉。 “给我爸妈扫墓。”李钙说道。 只有用这个理由,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江绪果然多没说什么:“哦,什么时候回来?” “过完年吧。”李钙说道,“总部已经放假了,只剩商城,明天中午休业。” 江绪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不满,“我不是说了吗,今年在我家过年。我妈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年夜饭都是你爱吃的菜。” 李钙反诘道:“你妈对我什么态度,你不知道吗。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我今年过年在养老院陪我爷爷奶奶过。” “她怎么对你了。你就不能跟我妈好好相处吗?你们这样处婆媳关系,我很难做。”江绪说道,“婚后我们又不跟他们住一起,你就不能忍忍么!” “她怎么对我?对,不就是在你们一家子亲戚朋友面前嘲讽我没爹没妈么。江绪,你没见过你爸妈当初在我父母面前多恭顺吧,你没见过,我见过!你妈这就是一朝得势,在我身上找她曾经的自尊心。” 江绪的父亲江涛曾经是机械厂的副总之一,分管财务,母亲郑梅是家庭主妇。他们每年过年都会来李家拜访送些礼品。那个时候的郑梅待她像亲闺女一样,每次见她都要夸赞一番漂亮、学习好,想要个这样的女儿之类的话。 李钙当初还真的以为郑梅是喜爱她呢。 上次郑梅侮辱李钙时,江绪也在场,虽然当场维护了女友,但也心有愧疚,他自知理亏,说道:“过年我陪你去看爷爷奶奶。” “江绪,你不要太过分。”李钙闭上眼睛说道。 江绪从沙发上站起来,吼道:“我怎么过分了,我家人都不陪了,陪你家老人。况且你爷爷奶奶都那么大岁数了,他们肯定也希望你能早点结婚。” 李钙盯着那扇门,呼了口气,终于说:“我说了我不想结。” “是今年不想结,还是不想结。你把话说明白。”江绪缓和了下情绪,耐着性子说,“钙钙,你别闹脾气。之前的事我代我妈向你道歉,她没有恶意。” 李钙知道,郑梅确实没有恶意,她只是不想让她跟江绪结婚,她想让李钙离开她儿子。 “我说了我不想结婚。”李钙又重复了一遍。 “你觉得可能吗。”江绪看着电视的反光,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江氏有银空43%的股权,你手里不过有30%,只要我一句话,银空的总裁就可以换人。钙钙,你舍得吗?你这些年打拼的一切,难道都要为了那个穷小子放弃了?哦,听说他现在是个医生了,对吗,不算穷小子了。以他的工资在青城不吃不喝得多少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房子买得起车,钙钙你想想清楚。” 刚才银控集团的法律部部长邱振杨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她要里一份遗嘱,传真到青城人民医院。这个女人究竟还是去找她的旧情人了。 “既然你把话讲到这个份儿上,我们就把话挑明了。”李钙下了床,走到床边,从窗外望去,可以看到青城的夜景,这里是她的故乡,但她确实每年都回不了几次。 “我们分手吧,关于我们银空和江氏彼此的投资等年后我们做个交割。我会聘请审计师和评估师,审计过去几年的银空财报,评估我们的股权,至于如何长期股权如何交易,是你出局还是我出局,我们董事会见。” 江氏虽然持有了银空43%的股权,但不是绝对控制权,江氏前两年因为现金流紧张,银空分多次借款给他们,江氏在前不久实施了债转股,也就是说银空现在也持有了15%的股权。而江氏的债转股不止银控集团一家参与,还有几家银行,江涛和江绪目前持有的江氏股权也不过34%,对江氏具有相对控制权罢了。若她真的要和江绪闹翻脸,开启商战,鹿死谁手,真得不一定。 “你早就想好的对不对,你就是在等债转股结束!刚一结束,你就去迫不及待去青城找那个野男人了。李钙你别忘了,是谁当初在你像一条流浪狗的时候收留你,照顾你!”江绪直接把左手的电视遥控器扔出去,他气得发抖。 她早就想好的,怪不得,债转股的协议她签的那么顺利。 他不会放手的! 李钙听到那边预料之中的暴怒,拿开手机,挂断电话。 流浪狗?呵,她一夜间失去父母,又是谁造成的。 属于她父母的东西,她会一样一样都拿回来。 杨明澜的医护人员休息室就在对面。 李盖听到对面的房间有说话声,走过去看。 李钙看他走路极快,几步路就到了她面前。 “为什么不穿鞋!”李盖有些生气,“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李盖把人捞起来,扔到床上,“再让我看见你不穿鞋,你就在这个病房多隔离14天。” 正放狠话,李盖看到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他的工作证。 李钙看他伸手来抢,立刻把工作证放到被窝里,撒娇道:“我就看一眼。” 工作证的上方写着青城人民医院,左侧是李盖的一寸照,三七分的逗号刘海,李盖的脸本来就很削瘦,五官很精致,眼眸明亮,鼻子立挺,不管是什么时候嘴唇都像擦了口红似的,从高中就是这样,可能是因为皮肤白的缘故,嘴唇愈发显得漂亮,这工作证的照片倒像是韩国男明星的证件照。 高中的时候不就是被这张脸给迷惑了么,可能是年纪长了许多的缘故,现在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透着股精英的气质,让人很容易产生信任感。 右侧写着:李盖普外科副主任医师。 已经是副主任了吗,她还真是错过了他人生中的许多。 李钙的胸腔蔓延着一股酸涩,抬头把工作证还他。 “李盖,你发腮了吧,变丑了你。” 李盖夺过工作证,夹在防护服上,觉得有点胸闷。 有多少病人看了他工作证上的照片,想给他介绍对象。曾经还有个护士偷拍了照片发在微博上,很多小姑娘排着队来找他看病,引起过轩然大波。 她竟然说自己变丑了! 发腮?他上大学后骨骼确实长开了些,棱角更加分明了,但怎么会是发腮! 李盖戴着口罩,所以李钙看不出他在咬牙。 “有时间去我们医院眼科验验眼睛吧,可能快瞎了。”李盖装着漫不经心地回嘴道。 “不如我们一起去,我觉得你近视的更严重。”李钙笑眯眯地扳回一城。 李盖这才想起来他下午好像是这么损过她一句,她这是报仇呢。 这有仇当场就报的性格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你美,你在我眼里天下第一美,行了吧,我的公主殿下。”李盖哄着人,拿起温度枪又给她测了下温。度36.8,温度下去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变丑了。”李钙打击道。 “你那是没见过老子摘了口罩的脸,你等出去的。”李盖把温度枪放下,指了下她脑门。 “你好像体型也变了,嗯,胖了。像个中年男人。”李钙来了兴致,砰砰两枪直戳他心口。 “你穿防护服你也胖!”李盖怼道,“没完了是吧,你学过PUA啊,打击我自信然后让我离不开你,是不是?” 李钙挑了挑自己细细的柳眉,“是呀。李医生你就留在我身边呗。” 李盖面对诱惑毫不动摇,哼了一声,“我不跟我的病人处对象。” “我要睡觉了!送客!”李钙听到拒绝恼羞成怒,直接拉被子盖住头。 “睡你觉吧!发腮?你还脸长呢。”李盖拍拍她脑袋位置的被子,小混蛋,跟我斗,我能让你轻易得手嘛。 李盖今天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做了三台手术,本来傍晚时候就可以下班了,现在又熬了一个晚上,累得够呛。 出去跟杨明澜打招呼,“明天方老最后一台手术,别忘了来看。” 方经国,普外资质最老的外科医生,老人家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来,现在年纪大了,手术时间长站不住台了,跟院里商定明天做最后一台手术,然后正式光荣退休。 李盖刚来人民医院就是跟方老,方老这些年把他当自己的高徒,不管是业务能力还是待人接物都是严格教导,可以说是李盖除学校导师外的第二个严师。 他明天最后一场手术,李盖做他的副手。 “知道,需要买花吗?”杨明澜问他。 “我已经定了,你人来就行。”李盖说道,然后叮嘱道,“如果晚上她温度起来,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杨明澜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你别管了,我还不会治是咋滴,不相信你哥们技术啊。” 李盖摇摇头,“不是,我就是想在她难受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杨明澜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打住!虐.狗没够是不是。小心我咬你。” “放心吧,我明早一定完好地把人交接到你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都还在家吗,我可能马上就要去上班了。 第6章 李盖虽然知道检验科很忙,但还是亲自去了趟检验科,他自己知道即便是1%的概率他也受不起。 他们医院还没有组建新冠病毒的核酸检验科,目前新冠病毒核酸检测仍然在医院检验科做。 导致这次新型肺炎的病毒是一种单链RNA冠状病毒,可以通过病毒核酸检测或者基因测序来确诊,但是基因测序存在价格昂贵等等因素,所以大多医院采用的都是核酸检测。 病毒核酸检测指的是实时荧光RT-PCR(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中文名聚合酶链式反应)鉴定,主要原理是将荧光能量传递技术应用于 PCR 仪中,在PCR 的反应体系中加入荧光基团,利用获取的荧光信号积累来实时监测整个 PCR 进程,目标基因扩增后提升检测的效率。 荧光RT-PCR主要针对新冠病毒基因组中开放读码框1ab(open reading frame 1ab)和核壳蛋白(nucleocapsid protein)。当同一份标本中2个靶标(ORF1ab)特异性实时荧光RT-PCR检测结果均为阳性,病人则确诊。 打个比方,就像是在一个游乐场里大家玩躲猫猫游戏,小朋友去寻找他的小伙伴,那么大的游乐场很难找到,但是他的小伙伴复制了许多自己,让寻找方很快就可能找到他,这样就可以缩短寻找的时间,并且找到他后,寻找方可以在他身上贴个荧光标记,表示自己找到了。 李盖今天中午抽空研究了一下其他医院、研究所的检测,武汉那边的检验已经初具系统化了,从样本接收、试剂准备、扩增、分析,十分标准而且快速。 不知道青城这边年后的情况会是如何,如果武汉返乡者众多,那么他们这边也要迅速组建新冠病毒核酸检验科。 在人与自然病毒的恶战下,医生是最前线的逆行者。 检验科科长拿着检验单走出来,脾气暴躁道:“催催催,全院就你急是不是!给你,阴性!” 李盖拿过单子,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我错了,我不催您了,你忙,改天请您吃饭。” “请吃饭,我也得有空啊。明天食堂刷你卡!”科长白他一眼,转身就进屋了,他手里还堆着一堆的活。 医生一年四季每天都很忙,年关格外忙,平时像狗,累得打哈哈,现在像牛,耕耘得持久。 李盖拿了单子,开车去超市,现在这个点估计也只有银泰负一层的超市还开着门,李盖看了眼街边的小超市,本来想停车,但也想了下公主想要的牌子这地方还真不一定有。 李盖到了超市,人家提醒他还有二十分钟就关门了。李盖找出微信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李钙此时正处于暴怒中,就像个暴怒的母牛。这物资数据是怎么回事!她送来青城人民医院的物资她是记得数字的,但是公司现在的数据表里的数据对不上,公司的医用物资,口罩、防护服、温度计通通少了。 这种时候跟她玩老鼠盗粮,怕他们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了。 李钙刚要打电话过去问张恭成,被李盖的微信电话拦住了。 李盖在外面依旧戴着口罩,但是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来了。 “还有二十分钟超市关门,你都要什么牌子。”李盖拿着手机走到洗漱用品区问她。 “你随便买,都行。”李钙现在只想去骂人。 “我哪知道你这个祖宗要什么,买回去又不对心意。”李盖说道。 “那就挑最贵的。”李钙盯着屏幕,李医这直男角度,摄像头怼着脸拍。也就是他骨骼流畅,挑不出错,不然真是灾难。 “不行,我工资才多少,比不上你这种资本家,我得精挑细选。”李盖只是想知道她喜欢什么牌子,他现在对她一无所知。 “怎么不说话了。”李盖问她。 叮一声,微信消息。 李盖看到她给他转了1000,上面备注:生活用品和劳务费。 李盖拿开手机,直接按断了电话。 狗女人,就会转钱! 谁稀罕你的臭钱! 在旁边看了很久戏的销售员,腹诽着:别提了,肯定是家里的老爷们接到指示出来采购,但是一看就是生手。 像这种外表打扮的干干净净的男人家里肯定有个勤快贤惠的老婆。 销售员走上去,大展身手:“先生,您是给女朋友挑洗发水吧。可以看看这款阿道夫,洗护套装,味道也清爽好闻,年轻女孩们现在一般都用这个。男士也可以共用。” 李盖就喜欢这种嘴甜的销售员,也不挑牌子了,从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牙刷牙杯等等全部在这位销售员的推销下每件都买了两套。 李盖又挑了些水果和话梅,心满意足。 成年人的晚上才是生活,白天那是社畜,而老板,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畜生,emmm,准确地说是别人眼里的老畜生。 张恭成不觉得此刻拿着一个数据一个数据诘问他的老板是老畜生,这词太难听,顶多算是天山童姥,妖女那挂的。 张恭成此刻也不太清楚这数据怎么会对不上,明天商城休业,他忙的晕头转向,大BOSS偏偏在这个时候去青城送物资,还被隔离了。明早还要开会,商城疫情防控方案秘书刚交上来,那这个版本明早去汇报,又要被老板批评,而且明天的会议还是公司经理层以上的干部都要参加,这样是被指明批评就丢大脸了。 方案已经被他打回去重写了,这又来了个数据。 “您别急,这个数据我再让他们去核对。今天商城关门后,我就组织人员清点,一定把每项数据都清清楚楚地报给您。”张恭成咽了口唾液说道。 李钙听他这么回复,心中的火蹭得更旺盛了。 “我不是想知道你每项数据是什么!你搞搞清楚,恭成! 第一,是谁领了我们备用的物资,谁有权利从仓库里拿东西,这个你给我查清楚。采购供销这块我讲过多少次,你们要给我精确到个,现在呢。被我抓到这是第一次,在这之前我相信肯定有十次二十次了。所以这次,你给我严查,查到直接停职! 第二,现在疫情的形势不清楚,我们的物资也很短缺,这些货是费了多大的劲从各个地方找来的,商城年后肯定是个大消耗,到时候防护服、口罩这些都没有,你这相当于让员工们赤.身.裸.体上战场,枉顾员工的生命。 更何况,你现在管理的是什么地方,这次疫情我们可能比餐饮行业好一点,但也就是好那么一点儿,商城里人流量那么大,万一有一个潜伏期的顾客进来,在我们商城转一圈,银空就等着关门大吉吧。年关损失一天我们相当于日常三天白干,今年的总公司的销售额、利润还能看吗。” 张恭成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插进去,只能在电话这头恭敬又无奈地点头,回答:“是”“嗯”。 “我听靖宇说您发烧了,李总,这样,您先休息,我明天一定给您一个答复。我现在就组织人去清点物资,采购部那边我也会催,我们会通过各种渠道寻找物资,保证年后商城员工的安全,也保证商城的防控做到位。”张恭成在电话这头打包票道。 张恭成这些年在李钙手下做事,悟到了一个道理,女性领导者比男性领导者更在乎人,她们身上可能带有天生的母性,让她们关心每一个员工,不止关注员工的工作,还有生活。在有能力的女性领导者手下做事更不容易跳槽,因为大家知道你离开,可能就再也遇不到这样的领导了。毕竟领导是除了家人外相处最多的人。 张恭成刚开始以为李钙今天生气是因为公司里有人以权谋私,可这样听下来,她可能更在乎的是员工,员工在工作中能不能得到保护。 不过这帮动手脚的人也确实该被清理一些,这种调用物资的权利恐怕只有经理层以上才会有。明天上午的会议估计李总会杀鸡儆猴。 李钙挂了电话感觉自己的体温好像又上来了,想伸手去倒水喝,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保温杯。 黑色的,上面印着青城人民医院,摸着质感不错。 里面的水还是满的。 估计是他刚才放下的。 李钙喝了口水,回想自己刚才跟他通电话时好像太没耐心了,思来想去,发去一条示好的微信。 李盖的微信头像就是一个圆圆的红色塑料盖。 李盖本来打算睡了,看到手机亮了一下。 李钙:水很好喝。 呵,公主殿下还真是高傲如斯。 李盖:十一点了!还不睡?! 李钙:你不也没睡,只准老年人熬夜,不准小姑娘不睡觉? 李盖:老年人?我记得某人比我大几个月。老年人的小姐姐[微笑] 李钙气得捏住杯子,这人怎么这么坏!非要提年纪! 她的月份在三月,比较靠前,比李盖要大将近半年,为这事她懊恼了好一阵子。 李盖:不理我了? 李钙:我的洗漱用品买了没,还有,这是什么破水杯啊。还印着你们单位的字儿,老土。 李盖:我们医院运动会的奖品,不要明天还给我。 李钙:我都勉为其难的用了,那就留着吧。你把钱收了。 下一秒,微信提示:1000.00已退还。 李钙:你什么意思? 李盖:养你,绰绰有余。 李盖:现在,睡觉,我让护士去看你,如果你没睡,我就让她给你打针。 李钙:晚安! 李盖在黑夜中盯着屏幕,温柔地笑了笑,小姑娘还是这么怕打针。 李盖:晚安。 晚安是结束一天的试探,晚安也是开始一夜的思念。 夜幕沉沉,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晚安前求大家点收藏!我下周申榜,榜单是按收藏数排的!跪谢! 第7章 医院的夜晚从来都不是静好时光,总有战士在与死神、疾病英勇对抗。 李钙的呼吸很急促,身上不停地发汗,忽冷忽热,恍惚中掉入寒潭又被炙火煎烤。 这一夜她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母亲、父亲的尸体从她眼前驶过,她抓不住。 董事会的人逼她卖掉各种资产,她也拦不住。 江绪的脸、江绪的声音,江绪的喜怒哀乐,在梦里忽然间变得那么清晰。 李钙掉进了海水里,她要窒息了,溺死在水里。 江绪出现了,他伸出手,像救命稻草一样。 “救我!”李钙伸手去够他。 江绪忽然收回了手,“钙钙,你嫁给我。” 她不想嫁给他,他从来都不是她的救赎。 “李盖。” “李盖,救我!” 她为什么叫自己的名字。 不对,这不是她的名字。 这个名字好熟,是谁,她想不起来了。 可自己脱口而出的是这个名字。 “爸!妈妈!救我!” 李钙猛然惊醒,外面的天刚刚有些光亮,像是黑布里破了一个洞,射进来点点微弱的光。 还早。 李钙一身的汗渍,她的温度已经降下去了。李钙走下床去冲了个澡。 八点一刻,李钙收到张恭成发来的关于本次医用物资领料单的人员名单。 上面有不少名字。 李钙掐着自己的眉心,人们一想到“贪腐”这两个字在脑海中往往直接跟官员、国企挂钩,但民营企业的贪腐事实上也很严重。而且民企的贪腐更难治理,没有政府的法律条文规定、也没有人民的监督,如果公司最大的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代表公司内最大的权利在放任贪污腐败。 这几年银空发展事态越来越猛,公司里的有些跟她打江山的老员工就有些懈怠了。论功劳来说,他们确实跟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但是企业如果想要现代化发展,绝对不能这样发展下去。 李钙一直想要找个机会遏制这股不良风气,这次的疫情是个好机会,出师有名,而且公司上下员工以及外面的人都会同仇敌忾。 李钙看着名单上大大小小10多名经理,但是这次的人太多了,有些人正在核心的位置上,如果现在把他们撤下去,他们负责的那部分业务可能直接停摆。 李钙靠在床沿上,近两年年她每年都让人事高工资招人,培养后备人才,其中一点考虑就是绝对不能让公司的某个管理层、经理层绑架公司的发展。他离开这个位置,公司立刻有人可以接替上。但是目前新员工还没有培养到位,她处处被掣肘。 国内的企业管理起步晚,很多表面上是现代化管理制度,不过是机器多了些,但在管理上依旧采用人治的管理方法,而不是制度。企业领导者的能力、魅力决定着企业的发展如何、发展方向。 这一点制衡着许多中国企业的发展,同样也是制衡银空的瓶颈。 李钙思虑良久,这次还是要杀鸡儆猴。 周靖宇已经把各部门年假后的复工工作内容整理好,打印装订后让酒店的送餐员一起送过来了。 李钙吃完了早餐,在雯雯的盯梢下吃了药。 雯雯还是很好奇地看着她,“你真是我们李医生的女朋友啊。” “谁跟你说我是他女朋友的。”李钙眉眼弯弯地看着护士妹妹。 “大家现在都知道了啊。”雯雯等会就交班回去了,但是她的微信群已经都炸了,所有人都知道现在隔离病房住进来了一个女孩,是李医生交往多年的女朋友。 “李医生有个女朋友,是他初恋,听说一直在国外。”雯雯说,“你不就是李医生的初恋,那不就是你。” 如果事情就像他们看到的那样,他们交往多年,按着时间的轨迹,人生的安排,谈婚论嫁,该有多美好。 李钙笑了笑,“雯雯,我要拜托你一件事。等会我要开视频会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检查的话,先放放,我下午再去做。” “哦,好。也没什么检查了,你体温也正常。”雯雯看着李钙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眼梢翘起,偶尔看着很凌厉,她还没见过李钙摘了口罩什么样子呢。她是真的好奇能把李医生绑住的女生长什么样子。 视频会议打过来,雯雯忙出去了,退出房门的的刹那看到李钙摘了口罩。 雯雯隔着病房的玻璃盯着李钙的脸。 这张脸说是刚大学毕业她绝对相信,真是童颜。 鹅蛋脸,鼻子很精致,小小的,微笑唇,但看样子不是做的。 像明星李沁。 果然很漂亮,雯雯带着满腔的失落,但是又觉得在意料之中,缓和自己的情绪,去交接工作了。 李盖早上来的很早,本来是打算先把昨晚买的那堆东西送过,想着医院的洗漱用品应该是没办法满足公主对品质的要求,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刚换了衣服,他就被主任叫走了。 谈话半小时,查房的时间又到了,查完房上午一台手术在等着。 等李医生腾出空,已经快十二点了。 昨天杨明澜话里话外心疼防护服,李盖想想,中午就不进去了,他申请书今天还没来得及交。 把东西给了杨明澜,问道:“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杨明澜接过一大堆东西,“这些瓶子可都得消毒。” 李盖皱起眉头,把昨天的核酸检测单也给他,“怎么可能,她没得新冠啊。” “一大早就在开视频会,好像人还挺多的。刚开始还好,好像是听人汇报工作,后面就不行了,炸了,整个楼道都能听见你家那位点着名地骂员工,好像还停了一个经理的职。幸好你家那位住的偏,隔壁病房也还没有人。但是现在恐怕整个七层的医护都知道你家那位是个暴脾气。”杨明澜本来想去例行检查的,在门口被活生生吓住了,不敢进门。 看了眼她早上护士量的体温,很正常,听她讲话声中气十足,那应该是没事了。 李盖捂着半张脸笑起来,他忘了提醒杨明澜,李钙是白羊座,典型的暴躁白羊,脾气爆,不好惹,高中时全校认可的那种,上到教导主任下到班级成员就没一个敢跟她吵架的。 她只有那张脸还能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装装淑女。 “你笑个屁。”杨明澜补充道,“你早上是不是没看微信群,青城人民医院现在大大小小的医生、护士微信群可都知道你的小初恋住在隔离室。早上好几波打着来慰问我们的旗号想看眼这到底是何许人也。但是呢,小爷我铁公无私,都被我挡回去了。” 杨明澜现在就只捡球回来的边牧,吐着舌头,求夸。 “谢谢。”李盖诚恳地道谢,一边打开自己的微信,果然群里都在艾特他。 李盖点开人数最多的大群,回复:感谢各位关心,家属情况基本稳定,核酸检测为阴性、胸部CT未出现新冠症状。尚在观察期,争取早日出院,不给医院添麻烦。 任副院长:小李交女朋友了啊? 老人家知道八卦比较晚。 孙主任:医院的小护士们得哭倒一大片。 杨主任:已经在安慰我们科室的小护士们了[哭泣][哭泣][哭泣] 明院长:祝李盖医生家属早日康复。 任副院长:祝李盖医生家属早日康复。 孙主任:祝李盖医生家属早日康复。 赵医生:祝李盖医生家属早日康复。 …… 一时间,回复的队形很整齐。 杨主任跟悄悄给儿子发微信道:明院长错失爱婿,你顶上? 杨明澜:没这个能力。 杨主任默默丢去一个丢脸的表情包。 杨明澜心里翻个白眼,“得了,我进去了。还有什么话要捎给你家那位的不?” 他俩名字一模一样,杨明澜怕不礼貌,都这么称呼了。 “我有她微信。”李盖说,“你就盯着点她吃饭就行。” “行了,人家酒店一天三顿准时送餐呢,你就别管了。”杨明澜说道。 小悠在旁边默默补充道:“李医生,我倒是今早听到了另一个八卦,独家,你听不听。” 李盖本来是对这些八卦一点意思都没有的人,现在落到自己身上,他倒是一点信息都不想错过。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学生时代,同学们在传他和李钙在偷摸恋爱,心里暗爽,但是嘴上又得向鸭子同志学习。 “你说。”李盖医生洗耳恭听。 小悠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我听雯雯说你家那位昨晚做噩梦了,一直喊你的名字呢。” “诶,你怎么知道就是喊他呢,没准人家是喊自己呢。”杨明澜看着李盖笑得那一脸的春天又来的样子,问道。 “谁做梦没事喊自己的名字啊,杨医生你的脑子上没见到过有思考的迹象。你说为什么你不思考还会秃呢。”小悠怼道。 杨明澜最近后脑勺有块斑秃,怎么治都治不好,都快急死了,他还没处对象呢,脑袋的颜值就降了半分。 杨明澜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拿着袋子消毒去。 李盖摇摇头,这俩活宝。 李盖回办公室的路上给她发微信。 李盖:中午不过去了。 李盖:乖乖吃饭。 李盖:不会有事,因为你爱的人是医生。 第8章 李钙的视频会已经开到尾声,她正在做最后的总结,准确的说是给他们加油打气。 打个巴掌,总要给个枣吃。 “这次的疫情对于各行业来说都是一次考验。但是我们面临的考验是什么?失去市场?失去供货商?银空的主营业务是商城,杨城的商城上层商铺或许会有一些影响,对我们来说会失去一些在这次疫情里死去的小租户,但超市的销售额会增加。总的来说,我们面临的在现金流这样的考验上比其他行业要少,至少我们还能运转,但是在防疫上我们面临的考验是别人的十倍不止。所以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这是商城的防疫工作。 但是我觉得,这次的考验对银空来说也是一次机遇。因为我们的现金流很稳定,其他的行业可能影响非常大,出现现金流短缺这样的问题,有些优质的企业可能会面临生死存亡。这对我们银空的投资业务来说是个很大的契机,这段时间投资部、运营部你们也不要闲着,抓紧时间寻找优质标的,寻找投资机会。 另外,对外部的一些长期债务,财务部你们要紧盯,不要等到人去楼空,只剩下个空壳子,留下一堆坏账。当然,在这种时候,也不要紧催,成为压死其他企业的夺命稻草。准确地把握好公司的资金,现在就是现金为王。 市场就是这么现实,弱肉强食。这是我们的契机,我觉得我们公司不要有悲观情绪,我们的发展态势还是很好的。 我们管理层一半以上都在三十多岁,整个管理层都很年轻,这是我们的优势。 疫情不会让我们死亡,但潮水退去后,我们能成为多高多壮的巨人是由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决定的。 这段时间除了寻求公司自我的发展以外,我们也要担当起社会责任感。我们采购的物资刚才说过了分两批送到青城和杨城的医院,剩下一批是我们企业复工自留的物资。这笔物资,谁都不许动,刚才念到的名单,你们下去自己给我好好反省,什么时候,还只把自己的利益摆在眼前,不顾公司员工死活。如果你们接下来没有改正,银空也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管理层,自己领辞!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 预祝大家新年愉快,阖家团圆。但是今年就少聚会、不出门,保证健康的生活作息。散会。” 李钙退了视频会,扭了扭脖子,开了三个小时的视频会,脖子都僵硬了。 杨明澜躲在门外把李钙开会的15秒小视频发给李盖。 杨明澜:你家那位太能说,三个小时了,就没停过。 杨明澜:跟院长有的一拼。 杨明澜:等老了,训你可是小菜一碟。 杨明澜:不过气场也是真强,业务能力也很强。分析局势稳得一批,感觉银空发展不错啊。这公司有股票没,我去买点。 李盖:记得让她喝水,别上火,她扁桃体万一上火肿了,立刻发烧。 杨明澜:我之前没发现你体贴入微呢。果然对女人就是不一样。 李盖:[微笑]多谢夸奖。 李盖看了眼手机,没回复,原来还在开会。 刚要关上手机,微信来了。 李盖:不会有事,因为你爱的人是医生。 李钙:要点脸? 她表白了?没有吧。 李盖坐着回她:把的去掉也勉强可以接收。 李钙默念:因为你爱人是医生。 ??? 李钙:李医生,你要点脸吧。 杨明澜把消过毒的生活用品转交给李钙,“李医生给你的,接一下。” “麻烦你了,杨医生。”李钙把东西接过来,安置好。 “下午要例行检查,你没工作了吧。”杨明澜试探地问。 “哦,没了。您随时可以过来。”李钙说道。 酒店送来的午饭恰好也到了。 “你先吃饭。”杨明澜在隔离病房工作了一上午,也得出去吃饭,防护服4小时要换一次,也得去换个防护服。 李钙打开餐盒的功夫看到李医生发来了好几条微信。 李盖:脸那么很帅,必须得要啊。 李盖:听护士说你昨晚做梦喊我的名字了。 李盖:对我日思夜想,辛苦了。 李盖:中午要不要水果,让明澜给你带进去。 李钙拍了张酒店切好的水果盘,发给他。 比他简朴的水果盒丰富精致多了。 李钙:我昨晚梦到你掐我了。 李盖:???我敢掐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打我就直说。 李钙:我梦到你问我为什么不来找你,为什么藏在杨城。 李盖:确实很好奇,小李在线等您答疑解惑。 李钙:那就继续好奇吧。[微笑] 李钙关上手机屏幕,吃饭,但是屏幕的微信消息一条一条的蹦。 李盖:做个人吧,李总。 李盖:李总的伙食果然优秀。 李盖:久坐不站,还吃这么多容易发胖,我看你躺了这么久,起码得胖10斤。 杨明澜在电梯上遇到李盖的时候,他正低头猛发微信,骚扰别人。 杨明澜打开自己和李盖的对话框,基本都是自己先找他,他才会理自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知道在你面前高冷的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是多舔狗。 李盖见她不理自己了,才收了手机。 “诶,你下来了。”李盖跟杨明澜打招呼道。 杨明澜高傲地点点头。 电梯里有女医生问:“听说,小李你女朋友在隔离病房?” “嗯有点发烧,她有个员工是武汉回来的,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做过检查了,核酸检测阴性,CT也正常,应该没事。”李盖说道。 “之前没听你说有女朋友啊。”女医生问着,旁边竖着几只耳朵在听。 “最近复合的。”李盖睁着眼睛说瞎话。 男医生搭腔道:“所以人家直接往咱们医院送物资啊,咱们这次托了小李的福。” 女医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怪不得。 她当时还想呢,杨城的一个百货公司怎么给青城医院送医用物资。 去食堂的路上,杨明澜跟李盖走在后面。 杨明澜悄声问:“你俩复合了?” 李盖握着手机,瞧他:“还没。” 杨明澜:??? “那你这么说,万一人家不是来找你复合的呢。” 李盖笑笑:“那是来干嘛的。当慈善家,送物资,拿锦旗?” 杨明澜不了解李钙,李钙不是那种慈爱撒天下的公主。 “人家不是说是家乡的医院吗?”杨明澜在恋爱上就是个铁憨憨。 “她爸妈都不在了,只有爷爷奶奶在养老院,青城没有她别的亲戚了。她要送物资,也是先往养老院送,或者把她爷爷奶奶接去杨城。”李盖仔细跟杨明澜这个单身27年的弟弟分析女生的心思,“所以,她,绝对是冲我来的。她要的回报是,我这个人。” “哎哟,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呢。”杨明澜无语,“你这是自行进入择偶期了吧。” 李盖点点头,“总会有个人开启你的恋爱开关的,小杨弟弟加油失身。” 杨明澜伸脚要去踹他。 李钙吃完饭,下床活动,她感觉自己的肚子还真存了点肉了。 不是吧? 李盖这个乌鸦嘴。 李钙发了条微信过去:我胖了。[大哭] 杨明澜看着对面的李医生笑得春风和煦。 感叹道:这凛凛寒冬里恋爱的酸臭味,真呛鼻。 李钙等了会才收到他的微信。 李盖:十分钟后出来走廊。 李钙应约,一向不喜欢太早,也不会迟到。 今天刚出门看见对面普通病房里的病人围了半个圈。 只见那个医生,身高约莫188,宽肩窄腰,穿着白大褂,十分挺拔。他在外面没戴口罩,打眼看去就知道绝对是大帅哥,标准的三庭五眼,他的眼睛在男生中是难得的杏仁眼,又大又亮。 李钙在心里默默地骂了句脏话,在她生病的时候制服诱惑,李盖不是人。 她现在简直毫无抵抗力。 李盖看她走出来,说道:“今天给大家介绍一套健身功,八段锦,你们平时没事也可以练练。” “第一个动作,双手托天理三焦。” “第二个动作,左右开弓似射雕。” …… 李盖的动作舒展流利,像一只白鹤,身边的病人开始有跟着慢慢学的。 李盖做完一套动作,做了个礼毕的动作,医生的白大褂让他整个人风度翩翩。 李医生的八段锦结束,护士把病人哄散。 这八段锦之前她也让他们练过,这群人在病房里没一个做的,现在李医生随便做做,他们倒是像上了发条似的。 人类,果然是会被美色迷惑。 李钙走上前,隔着玻璃看他,好吧,她承认他更成熟帅气了,身材也没有发胖。整个人英气逼人。 “他恐怕是来秀一波帅气的。”杨明澜不知何时穿着防护服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手机拍小视频。 “杨医生你好像格外喜欢拍小视频。”李钙看向他。 杨明澜迅速收了手机,不知怎的被她凌厉的眼神看得心慌。 “我没别的意思。”李钙笑笑,“等会这个视频也发我一份,我加你微信。” 杨明澜松口气,加了微信,赶紧跑了。 李钙隔着玻璃问他,“干嘛,来耍帅啊。” “八段锦可以瘦身,还可以强体魄。适合你这种体弱多病还处在发胖期的病人。”李医生因为隔着玻璃,讲话格外大胆。 李钙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哦李医生,有被冒犯到。” 李盖忍不住笑,露出八颗牙齿,“不客气。李白有收到你诚恳的谢意。” “回去练练,真的有好处。”李盖不开玩笑的说。 “晚上去看你,睡午觉去吧。”李盖医生撵人了,他就是来让她看看他没有变胖也没有变丑,在择偶上依旧很有市场。 李钙跟他摆摆手,知道他们医生休息的时间很有限,放他回去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李钙被隔离病房的一个阿姨拦住。 阿姨没出门,隔着门跟她问他。 “小姑娘,那个医生你是对象啊?”阿姨八卦地问。 李钙没答话,笑了笑。 “你看人家就找到这么帅的医生男朋友,一看就很优秀,我跟你说你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李钙皱皱眉,说什么呢这是,往里看,才发现原来阿姨在跟女儿通视频电话。 李钙刚想走,又被拦住。 “我女儿,在读高三了,我想给她加加油,也让她考医生。杨医生太忙了,你给她加加油。我估计你也很优秀的。”阿姨说道,把手机放过来。 李钙垂着眼眸想了想,抬头打招呼:“HI,妹妹,我跟你说啊。” “刚才那个帅气的医生呢是北大本硕博连读毕业的,但是我呢没有上大学,连本科都没读。所以恋爱这回事不一定要学历对等的。” “但是,我为什么能找到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呢,因为我们高中早恋来着。” 阿姨的脸黑了一大半。 李钙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读大学,但是我高中毕业之后就去继承家业了,一家上市公司。” 阿姨:??? 李钙继续说:“然后不到两月,这个上市公司就倒闭了。” 阿姨已经想要按断电话了。 李钙还没完,“你看,妹妹,如果不读书,家业再大也可能被败光。” 阿姨的脸已经全黑了。 “但是为什么我和刚才那位医生还能在一起呢,因为我现在是一家集团的总裁,我们依旧门当户对。” “所以妹妹,一定要好好读书,不然只能去社会上吃苦。” 小妹妹已经被这故事里无数的转折绕晕了。 李钙趁阿姨没打她,赶紧溜了。 但是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出人意料、一波三折。 你可能成为不了你想成为的人,到达不了你想达到的远方。 阿姨忙跟女儿说:“你听见没有,要好好读书啊。”说完赶紧挂了电话,她找这个小姑娘来激励她闺女可能是错误。 第9章 午饭过后张恭成给周靖宇打去电话。 “老周你还在青城呢?”张恭成问道。 “嗯,怎么了?”周靖宇答道。 “你不就是送个物资吗,送这么久。年三十了不回家陪老婆孩子啊。”张恭成说道。 “采购部那个小子不是从武汉回来的么。那天他向老板述职,我也在。我们都隔离了。”周靖宇无奈地说道,他也想回去陪家人,但是又怕自己真在潜伏期。 “噢,那老板呢,我看她可不像是在酒店。”张恭成今早在开视频会的时候看李钙的背景倒像是在医院似的,那床明显是病床的样子。 “你眼真尖。”周靖宇说道,随后叮嘱道,“老板有点发烧,去医院了,不过检查结果已经出来,连甲流乙流都不是,就是普通的发烧。你别跟别人说。” “知道。” 张恭成和周靖宇是同一批被李钙招进来的人,进公司得有□□年了,那会银空商城连影子都没有,他们所在的公司原属于一个老机械厂的子公司,后来从母公司剥离出来了。他们俩都是销售部的,李钙当时是销售部的副经理,他们俩属于李钙的嫡系。那会李钙天天上酒局,拉客户,他俩就负责挡酒。 后来公司转型,李钙当上了公司的总经理,问他俩想在公司负责什么,周靖宇选择待在李钙身边当总秘,张恭成去了商城,现在当上了商城的总经理。 “咱俩聊个事,你说老板把法务部张蓝给停职了是什么意思。”张恭成搞不懂,他交上去的名单里,张蓝真是不起眼,她也就领了几个N95口罩。既不是犯错最多的,也不是职位最高的。 而且张蓝是个女的,李钙一向对女职工宠爱有加,担心她们升职有天花板,她们的升职渠道跟他们是不在一起的。怎么这次开了个女的呢? “老周,说话啊,怎么这次把张蓝给开了。你看过那个名单吧。” 周靖宇正在倒茶,那个名单他是看过,“你这个急性子,我这不是也在想吗?” 张蓝法律部副部长,校招进来的,没去过别的公司,很忠诚。 法律部部长邱振杨,江氏推荐来的。 张蓝是邱振杨的小蜜。 老板这是要对江氏动手了? 从半年前开始,李钙说要准备上市,所以聘请了会计师事务所和评估所。 难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那为什么要从张蓝下手呢。 法律部这个位置很重要,外部采购、人事合同等等很多文件都是从他们部门经过的。 所以李总这招是敲山震虎,让邱振杨摆清立场,站到他们这队来。 这次停职张蓝,也是在警告邱振杨,如果他不听话,把他开除也不过是李总一句话的事。 周靖宇把思路讲给张恭成听。 张恭成恍然大悟,“老板的心思还是你比较会猜。” 周靖宇待在李钙身边当秘书也已经有四年了,对李钙的脾气掌握的不能说是100%,但起码80%是有的。 “行了,干你的活,咱俩怕啥。咱们俩这么多年的房子、车都是老板给的。”周靖宇说道。 “得了,”张恭成说道,“诶,老周,我给你想了个办法,你干脆这样,自己开个车回来,然后在杨城的酒店隔离得了,起码你老婆还能看看你。你跟嫂子开个房,一块隔离,当度蜜月。” “去你的。那李总怎么办?我把她一个人放这儿,万一她有事呢。”周靖宇说道。 “你问问老板啊,看她有没有事,她要是一直在医院隔离,你也进不去。而且医院有医生。”张恭成说道,“算了算了,你自己决定吧。” 李钙早上给工商局的孙局打电话时,孙局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通知还没制定。 中午,李钙看着青城的投资群里,各位老总们已经有人在说,杨市的各大道路要封锁,听说武汉那边疫情严重。 李钙给周靖宇打去电话,“你是不是没什么事?” “你自己开车回去吧,自己先去酒店隔离几天,没事你再回家。” 周靖宇刚跟老婆通完电话,被臭骂了一通,刚捂着手机,难过呢。 自己老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虽然很想立刻答应。 但还是问道:“您这边有人照顾吗?” “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你回家吧,这是法定假期,怎么着,想拿三倍工资啊。回去吧,让酒店继续送饭就行。公司这边也都放假了,应该没什么事儿了。等没事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周靖宇感动道:“谢谢老板。” “赶紧走吧,我听说杨城要封路了,等会走不了了。”李钙说道。 投资群里的老总们七嘴八舌地聊天。 有个跟她很熟的连锁餐饮店老板顾来:现在不知道到底影响多大,我他妈屯了那么多菜,还有员工,都是三倍工资开的。今晚的年夜饭厨师们都在备料了,要是闭店,今年我亏大了,裤子都得赔掉了。 李钙回他:如果开不了店,不止你一家,我家也亏大了,商城上面的电影城的租金估计都收不回来。 李钙先在群里卖了一波惨。 顾来:妹妹,咱俩真是难兄难妹。 李钙:来哥,如果今年真得闭店,你就赶紧当把菜贩子,把菜都卖给居民算了。还能回个本。 顾来:有道理。你们商城接到通知关门多久了么? 李钙:没呢,我正愁呢,这不是跟大家一样在等通知嘛。 顾来:咱们干脆包机一块出国玩几天算了,我就不信这病毒还能插翅膀飞到大洋彼岸去。 李钙没回话了,她得待在国内,危机在国内,机会也在国内。 李钙关了手机,睡午觉,这一觉睡得长久,连杨明澜过来检查她都没醒。 李钙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多,抬眼看了下她的手机屏幕,江绪的电话和微信炸了她的屏幕。 江绪:杨城明天要封路,你在青城哪里,我去接你。 江绪:钙钙,你不要闹脾气。所以问题都可以解决。 江绪:我们认真谈谈,为什么一定要分手。这两年明明你也很快乐。 江绪:你在哪? 李钙回他微信:我在青城过年,你回北京吧。 李钙:分手一直都是单方面的准许行为,这两年你辛苦了。 江绪的电话直接打来,被李钙按掉。 她不想闹得那么难看,毕竟他照顾了很多年,在一起的这两年也一直尽力做一个好男友。 江绪没再打来。李钙松了口气。 李盖下午有一台肝血管瘤手术,做副手,主刀是方经国。 肝脏血管瘤是肝脏的良性肿瘤,病人的瘤体较大时才会考虑手术治疗。这次的病人的情况需要进行血管瘤本身的剜除还要切除部分肝脏,大概会持续4-5小时。 一切准备就绪,李盖给方老的外科手术衣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方老习惯在手术中听一些轻音乐,舒缓手术室里气氛。 方老在跟病人聊天,“等会打麻药,你睡过去,再醒过来,你身体里的那个闯祸的小东西就不见了。” “这个手术我从90年代开始做,现在都做了二十多年了,所以你不要紧张。在打怪兽这方面我也算是高手了。” “我相信您。”病人说道,说完吸了麻醉剂就没声了。 手术室的医护人员都被逗笑了。 杨明澜和几个年轻的医生今天都来观摩,这是方老在青城人民医院的最后一台手术了。 下午6点多,手术正式结束。 病人被推到观察室观察,离开手术室,李盖把准备好的鲜花送上去。 “老师,您辛苦了。”李盖说道。 杨主任和病人家属早早准备了锦旗,让病人家属送过去。 “德艺双馨,仁心仁术。” 方老先跟病人家属说道:“手术很成功,他现在观察一晚,明天没什么事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接下来,你们就跟李医生沟通,他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别看他年轻,资质不差我,所以你们放宽心。当然,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我们知道,小李医生一直都很负责任,以后就麻烦小李医生了。我们就是想感谢感谢您。”病人家属把锦旗交过去。 方老这才收下。 “方老您辛苦了,以后可要常来看我们。”杨明澜说道。 “你们需要我,我肯定要来。”方老说道。 李盖看老师的手其实有些抖了,他今天下午站了许久,使了个眼色给旁边人。 旁边人get到,也不再说些虚话,赶紧让方老去休息。 “我送您回办公室。”李盖扶住老师。 “行,我们走吧。”方老抓着爱徒的手,往办公室走。 李盖给老师倒了水,送到手边。 方经国这才喝了下午的第一口水。 “刚才的切口很精准,缝合也漂亮,今天做的不错。”方经国说道。 “您指导的好。”李盖站着跟老师说。 “你明年就是来医院的第五年了吧。”方经国想到。 李盖点点头,“对。” “现在是副主任医师,明年应该就申主任医师了。要成为我们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了。”方经国一直很欣赏自己的这个徒弟,做事细致、沉稳又耐心,对病患也体贴。 “当上主任医师,除了手术要做得好,你肩上的责任也就更多了。”方经国交待着,“不止手术要严格要求自己,道德上也要严格。医生进了手术室那自然是尽全力救人,但是手术室外医生除了要处理疾病,更多的是处理心病,病人的心理、家属的心理,你都得照顾到。以后你肯定还要往上走,跟同事的关系也搞搞好,不要觉得我业务能力强就行了,你人际关系也要处理好。这个是你的弱点,要努力。” 李盖听老师的教诲,有些动容,竭力不让自己的泪腺释放情绪。 “今天你送了我一束花,我也有礼物回赠你。”方老说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盒子。 李盖打开,是一把漂亮的柳叶刀,普通形状的外科手术刀。 “这把柳叶刀是我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用的,我当时特意消毒留下来了。我把它送给你,这也算是我们师徒的一种传承。”方老说道,“好好保管哟。我们外科人的手术刀不仅治病救人,医人医心,改变的还可能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医生。” 李盖点点头,收好礼物。 “行了,你师母等会来接我,我们要出去吃烛光晚餐。你就别杵在这儿当电灯泡了。”方老开玩笑道。 “行,那您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李盖说道。 “走吧,走吧,唠叨鬼。”方老说道。 李盖关门的刹那,看着老师凝望着办公室,心情十分复杂。 做医生从二十多岁到五六十岁退休,三十多年里他们要一直和各种疾病打交道,与顽疾恶病交手,胜利有时、失败有时,也要与人心打交道,与老少男女推心置腹或是争锋相对,高兴有时、气馁有时。 李盖回了自己办公室,把礼盒放进包里。 决定去看一眼他的公主殿下。 李盖其实也进不去,只能站在七楼隔离病房的外面,拜托小悠给他发李钙小视频。 过了会,小悠的视频发来。 伸腿、呼吸、落掌。 公主殿下正在练八段锦,只是这动作不怎么熟练,像没油的机器人,一点都不连贯。 “李医生你初恋好听话。”小悠在小视频底下说。 作者有话要说:  鼓励一下评论: 从本章起,每章前五条发个小红包。 求求你们跟我说说话吧!好无聊,伤心大哭。 第10章 年三十的医院跟往常不太一样,虽然也是忙忙碌碌,但气氛活泼许多,只是人来人往的病人、家属都严严实实的戴着口罩。 李盖因为没有对象之前四年都主动请缨在年三十值班,今年主任知道他有了女朋友特意给他换了排班。 李盖知道后立刻打电话过去,表示不用,他爱岗敬业的心依旧赤诚。 主任被他打动,说那就年三十继续是他值班,大年初一让他休息。 李盖中午就给妈妈打了电话,说多做一份虾仁馅的饺子。 下午临下班给李钙发了微信:先别吃饭。 李钙看了眼酒店已经送来的餐盒,默默合上盖子。 杨明澜走进来,和声细语地对兄弟的家属说:“收拾下东西,我给你转到普通病房。” “为什么?”李钙问,“不用隔离了吗?” “我刚收到通知,像你这种情况核酸检测为阴性,CT显示也无碍的病人在医院观察再一天就行了。你今天已经退烧了,之后在普通病房再观察一天没有大碍就可以出院了,也不要随意走动。 现在医院资源紧张,我们要腾出一些床位给严重的病患。”杨明澜解释道。 李钙点点头,把笔记本电脑这些办公用品装包里,整理好那些李盖上午送来的生活用品,跟着护士走出去。 李钙走出去的时候又见到那位闲不住的阿姨,跟她拜拜,“您好好恢复,早日回去监督女儿学习。” 阿姨气得说:“你这个姑娘!赶紧走!” 李钙忍俊不禁,这阿姨不禁逗呢。 李盖刚到家在厨房看老妈煮饺子,收到了杨明澜的微信。 杨明澜:你家那位真爱撩闲,把病房里的阿姨给气得。 李盖:怎么气人了? 杨明澜发来了一段语音:今儿你的八段锦表演结束后,她站在病房门口跟人阿姨聊天。阿姨让她鼓励一下她女闺女认真学习,你家那位可好,跟人家小姑娘说,你俩高中早恋,结果你考上了她没考上,但是,她回家继承家业了,然而呢,她家公司被她败光了。为啥你俩还能在一起呢,因为她东山再起了。最后,还鼓励呢,让人小孩要努力学习。你说,她贫不贫,给人阿姨气得。 杨明澜:她这种差生是怎么追上你的?我就纳闷了。搞这么半天,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的女生。 李盖憋着笑:你听她胡诌,她当时在师大附中考试就没下过年级前三。她没考上大学,那是她就没参加高考,她拿到了英美好几所大学的offer,包括麻省理工。 杨明澜发去一个震惊的表情:原来是超级大学霸。 李盖:你不是一直很羡慕我的英语发音吗,她高中教我的。 杨明澜:……有眼不识泰山。对了,你家学霸已经转普通病房了,在703,院里新通知,疫情比想象的要严重,检查没事的都腾出去了。你家那位如果不复烧,明天办出院。 李盖:谢了。 杨娟看着儿子难得轻松地笑,“跟谁聊天呢,那么开心。” “杨明澜。”李盖关上屏幕。 “我还以为是跟女孩呢。”杨娟一直都很发愁李盖的婚事,眼瞅着三十了,也不谈恋爱,也不去相亲,就每天待在医院,忍不住道,“儿子,妈不是想催你,你这个年纪也该去谈谈恋爱,你说呢。你从小到大我也没禁止你不许谈恋爱。你怎么就不谈呢。” 李盖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子,小声说:“我不是谈过么。” 杨娟知道的,但那都是高中的事儿了,那个姑娘她也很喜欢,家教好,家境比他们强一大截,学习也好,长得也清秀。可也过了太久了。 杨娟刚想开口劝他,就听到儿子说。 “她回来了。”李盖抬抬下巴,“这饺子给她的,你知道的,她爸妈都不在了,也没人给她煮饺子。” 杨娟啊了一声,惊讶道:“回来啦。现在做什么的,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你们复合啦?”这孩子倒是听命苦的,杨娟有点后悔,刚才的虾仁放少了,还以为这饺子是给杨明澜的呢。 “你别怼那饺子了,快破了。熟了吧,盛出来吧,她还没吃饭呢。”李盖伸手去拿餐盒。 杨娟忙把饺子盛出来,“你怎么不早说呢,让她来家里吃饭啊。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心里多不好受。” “她发烧了,在医院隔离呢。”李盖说道,“人刚回来,你别再把人吓跑了。不然可就真没儿媳妇了。” “你这小子,我怎么会吓到她,当初我对星星也是很好的。”杨娟说道。 李盖冷不丁听到星星,楞了一下,他差点忘了她还有个专属小名。 当初她来他家教他英语,杨娟区分不开两人的叫法,李钙就随意说了个小名。 “行了,我走了。”李盖装好两盒饺子,一盒韭菜,一盒虾仁。 “你们看春晚吧,我去医院值班。”李盖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斗地主的老爸说了声,开门走了。 李爸在输光4000欢乐豆后,大骂:“会不会玩啊,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起身向厨房走,跟老婆说悄悄话,像家里有别人似的,“你跟他说让他去相亲的事儿没。” “你儿子的初恋回来咯。”杨娟打开厨房的玻璃窗,“你看,你儿子走路那两步合一步的开心样儿。” “就李总家那个孩子啊。”李爸问道。 杨娟点点头,“也是个可怜孩子,我还是想去看看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受苦了。” “嗯,改天一起去。”李爸说道,他当年也在机械厂干过几个月,后来才出来自己创业。 李钙在转到普通病房后的五分钟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只是李钙此时在打电话,她此刻饥肠辘辘,但是拜年的电话已经接踵而至。 电话的备注李钙都会把人以及他的公司职位一起写上,方便接起电话就可以礼貌地称呼对方。 李钙看到一位烫着大波浪卷的女医生走进来,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眉毛、眼妆都是全的,鞋子是香奈儿。 明院长的女儿? 李钙伸手请对方先坐下,继续跟那边通电话。 “是,确实不知道情况到底到什么程度,也很难判断。这个开年是真的难。我们这个年一定常沟通,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李钙跟顾来在聊天。 顾来听说她在医院,祝她身体早日康复,新年愉快。 李钙也祝他新年愉快,阖家欢乐,身体健康。 这边刚挂了电话,李钙本想跟她聊两句,又来了通电话。 李钙抱歉地朝明艳笑了笑,接起电话:“喂,张总,也祝你新年快乐。我正巧还有点事儿想找你帮忙。你是做物流的对吧,我之前听你说,你是有线上物流系统是吗?不知道你们是找哪家公司研发的,我也想给银空做个系统。” 那边说了联系人和电话,李钙指了指明艳胸前的笔,用口型说道,“可以借我吗?” 明艳看着她的脸,把笔递给她。 李钙拿笔直接在手上记了数字,“真是感谢,等过年回了杨城我请老哥你吃饭。” 李钙挂了电话,把笔还给明艳,“你急吗,不急的话我还有个比较紧急的事情需要电话沟通一下。” 明艳摇摇头,她来就是看看情敌是什么样子,她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已经想好了,她要明追,堂堂正正地跟面前的女人竞争。 她喜欢李盖,她放弃不了。为爱痴狂,并不丢脸。 李钙按着手上记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是东杨软件的杨总吗?你好,我是银控集团的总裁李钙。 是这样子的,我是通过杨城速运物流张总得到您的联系方式,想咨询您这边接微信程序开发系统吗?” 李钙站着有点累了,坐到床上,跟明艳对视着。得到那边肯定的答复后,李钙继续带着职业微笑着跟那边沟通:“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旗下在杨城有个很大的商城,叫银空商城,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除了银空商城以外,在杨城我们还有20多家连锁便利店。 这次的疫情来势汹汹,不知道多久能过去。我想开发一款能让顾客直接在微信下单的小程序,主要的需求是这样的,我希望顾客能就近选择我们的便利店下单各种瓜果蔬菜等等,我们这边可以根据订单及时派送。这个是前端,后端呢这些订单可以及时汇总到我们的采购部方便我们采购。这里面还包括一些菜品数据总结、分析、预测订购数等等。 ……” 明艳本来以为她来见一下情敌到底张什么样子,再宣个战就可以走了,没想到在这儿硬是等了半个小时,还听了一场甲方现场下需求的商业谈判。 李钙已经跟对方老总谈了二十多分钟了,已经聊到价格了。 明艳盯着面前的女人,长着一张楚楚可怜的小姑娘脸,如果说她跟自己同岁,绝对让人相信。明艳本科毕业刚工作两年,才24,见过的女性职场精英也都是医生。 今天见到李钙,她是真的佩服,工作能力很强。 明艳默默地在心里把她跟自己对比了一下。 李钙:30岁,自己:24岁,年龄上自己完胜。 李钙相貌:9分,自己:8.5,相貌上她险胜。 李钙工作:银控集团总裁,自己:青城人民医院影像科医生,工作上她胜。 李钙工资:未知,自己:每月6000多,工资上应该是她完胜。 跟李盖的感情,李钙:李盖的初恋,自己:追求中,感情上没有输赢。 比到后面,明艳陷入了苦恼中,她想走了。 李钙跟那边沟通好需求,本来想跟公司的人再开个会,但想着她应该等了很久,把手机放到一旁,打招呼道:“你好,明医生是吧?” 明艳进来前把自己的工作证摘了放进了兜里,她是怎么知道她是明艳的:“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李医生跟你说过我?” 明艳一下子就难过起来,李盖是不是跟她说过自己的追求者,还介绍过她。 “哦,没有,我猜的。之前就听说明院长的女儿是医院最漂亮的女医生,刚才见到你第一面我就像人民医院最漂亮的女医生应该是你。所以就对上号了。”李钙夸赞道。 明艳的眼睛亮起来,瞬时又暗下来,情敌的嘴还这么甜,讲情话一定比她好,难过。 李钙说道,“找我有事对吗?” 明艳快速地回答道:“没什么事,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 状态不好,撤退! 李钙迅速握住她的手腕,“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跟吃团圆饭,我想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才对,这件事情如果你现在不说可能会困扰你整个新年,不如现在讲。” 李钙笑里藏刀:“明天你可不一定能见到我了。有话只能通过李盖告诉我了,他这人传话不到位。不如你亲口现在对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李钙:想跑?没那么容易。 第11章 气氛一时间跌进寒潭,明艳觉得自己洗了个冷水澡,现在异常清醒。 明艳看着近在咫尺的病房门,可手腕被抓着,就是出不去。 她不想跟那个女人聊天了,好可怕。 她放弃,行了吧。 李钙有点饿了,拿过来一盒水果,“咱俩边吃边聊,你来找我,无非是为了李盖。” “男人而已,有什么不能聊的。” 明艳稳住心神,坐下来。 对,她有什么不敢说的。大不了被拒绝,丢脸而已,更何况现在全院都知道她倒追没追上,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么。 “也不是,我只是听说李医生的家属在这儿住院,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我来探望一下你。”明艳在心里呼了口气,这个开头应该不算丢脸。 挑熟人不在的时候探望陌生人,嗯,很有礼貌的样子啊。 李钙伸手拿了颗圣女果,放到嘴里,没说话。 “李盖在你们医院表现怎么样?”李钙挑了个问题开头。 这个问题她能答,明艳对这个熟,“李医生一直都很受欢迎啊,业务能力强,人长得帅,待人温和,做事也冷静。经常有年轻的女病人问他联系方式,但他都不会给的,私生活也很干净。” 李钙点点头,把圣女果咽下去,“你对他评价很高啊。难道他就没什么缺点吗?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明艳认真地想李盖的缺点,想了几秒,确定他有。 缺点就是他不喜欢她呀。但是这个缺点怎么能告诉情敌。 “我觉得李医生没有缺点,难道你觉得他有缺点?” 李钙点点头,“有很多啊,做事冲动、爱打架、打起篮球连课都敢翘;爱吃醋、见到我跟别的男生说话就跟我玩冷战,明明零花钱没多少还喜欢给我买东西,毒舌、经常损我说我数学不好,还有点色、喜欢玩我的手,没人的地方就要抱抱。” 明艳的手攥紧,呵,这情敌恐怕是来秀一波恩爱的吧。 李钙忽然装作醒悟的样子:“对不起啊,我说的好像是高中时候的他。小男生好像都这样。日子明明过了那么久了,还记忆犹新似的。” 明艳咬着嘴唇里的肉,把自己咬痛,然后开口:“我就是喜欢现在的李盖,他之前什么样子我不在乎。我今天就是想来告诉你,李小姐,我知道你很有钱,你也很优秀,但是我也不差,我要和你公平竞争,从现在起,我会认真地追李医生。但是我不会做小三,也不会挖别人墙角,等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就放弃。” 李钙的眼神瞬间亮了,她就特别欣赏这种直爽的女性。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你今天正大光明地跟我讲你要追李盖,我不会阻止你,我也无权阻止你。你当然可以追他。”李钙说道。 明艳楞住,嗯?感觉回答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她就这么同意了? 明艳说道:“好,那就谢谢你。” “但是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李钙清清嗓子,小朋友,“商业谈判”才刚刚开始呢。 “李盖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恋爱,为什么呢,他条件这么好,什么样的找不到。不说工作,他那张脸即便是下海,富婆争着要。妹妹,你说是不是。” 明艳:“也不能这么说,正经姑娘也很多想要的。” “反正就是这个道理吧。”李钙说,“因为这些年他心里一直都有我。要不然也不能我一回来,就把你回了,对吧。” 李钙仔细盯着对手的脸色,试探对了,李盖动作挺快啊,等会奖励一下。 “我们那个时候的恋爱,你可能不清楚,有些轰轰烈烈的,全校皆知,那种青春炽烈的感情,很难让人忘记。”李钙尽全力给对手树立恋爱的门槛,“即便李盖今后跟别人恋爱,结婚,他这一生也不会忘记我。” “一个男人心里一直有其他的女人,你能接受吗?假设你将来跟他在一起,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有我,你能忍受吗?你这么优秀的女性,从小应该也有不少男孩子喜欢,能接受男朋友心里装着其他的女人吗?” “我并不是劝你放弃。”李钙嘴上这么说,在心里:其实姐姐我就是在劝你放弃。 李钙继续说:“你我都是职场女性,我们做事不能再小女生思维了。对你来说,只有两种情况。一假设你将来和李盖在一起,那么他心里始终忘不了我,你会痛苦不已,如果不分手,只能默默忍受,断送自己的幸福。我们商界有一个名词叫沉没成本,就是说,你已经为这个项目投入的时间、金钱、精力,现在你知道这个项目将来会失败,但是因为沉没成本,你投入的太大了,你舍不得放弃,因为你一旦放弃,代表那些你付出的过去都消失了,这样你会继续投入,到最后你失去的会比之前更多。 明小姐,你现在其实就是舍不得你的沉没成本,你在李盖身上付出的时间、爱意,让你无法放弃,可是如果你不放弃,你付出的会更多。” 明艳想说话,被李钙死死堵住,“其实还有一个名词,可以破除这种沉没成本的陷阱,叫做机会成本。假设你现在放弃,那么你就有可能找到另一个像李盖一样优秀、帅气且一心一意爱你还年轻的男人。但是如果你继续投入你的感情,你会一叶障目,错失掉你的机会成本。” “我想你是个理智的人,应该会做出正确的决定。你这个年纪在往上蹉跎,会失去很多恋爱的快乐。”李钙说道。 明艳垂着头,她知道李钙分析的很精准,她现在的选择的确不明智,身体跟着感性走。 “我知道他很喜欢你,昨天他就跟我父亲讲明了,不会和我在一起,是我不想放弃。”明艳此刻的沮丧像是溺在土里的鱼,缺氧、窒息。放弃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实在太难了。 好像有脚步声,李钙对李盖的脚步声格外敏感,他来了。 李钙问道:“明小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是什么?” “哦,我叫明艳。明天的明,艳丽的艳。”明艳说道。 “很好听的名字。”李钙夸道。 友军还有两秒钟达到现场。 李钙伸手握住明艳的手,装作亲切地样子:“明艳,过去的十二年里,我每一天都很想他,我对他的喜欢从来没有消失过,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李钙很清楚,这句话能够极大的激发友军的战斗力。 “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他,但是我也不会放弃的。”李盖义正言辞地讲。 明艳被她搞蒙了,刚才不是还在劝我放弃嘛,怎么又宣战了? 此时李盖推门进来,“饿坏了吧,我让我妈现给你煮的饺子。” 李盖把她床上的小桌板放好,把餐盒打开,晃了晃,“有点坨了,快吃,虾仁的,你的最爱。” 李盖把筷子也给她摆好,就差把饺子夹到李钙嘴里了。 “今天下午有没有老实喝热水?”李盖装出严肃的口吻问,拿过那个印着人民医院字样的保温杯,给她倒热水。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全然忽视这房间还有一个人。 “我也还没吃饭呢,饿坏了都。诶,凳子呢?”李盖这才装模作样地看到明艳,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明医生,你怎么在这儿呢?” 明艳的心已经被两只老狐狸轮番打击得千疮百孔了,现在只想逃离这间病房。 “哦,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李小姐病好了没。没事就好,我先走了。”明艳逃离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等明艳走出去,李钙摇摇头,这小孩太惨了。估计是工作还没几年,还没什么人生经验,哪里比得上她和李盖这种老油条。 李盖拿过筷子,问某人:“你低头坏笑什么呢?” 李钙摇头,“没什么。” “你肯定欺负人小孩来着吧。”李盖颇有经验地讲,当初她对付跟他表白的小女生可是有一套标准话术的。 “我没有,你别诬赖我。”李钙咬了口饺子,她也快饿死了,边吃边说,“我就是跟她摆事实讲道理,让她认清残酷的事实。趁早放弃抢我的人。” “谁是你的人?”李盖抓住关键词,“你把我买了吗,我怎么就是你的人了?” “我说是你了么。”李钙反问他,“我说了么。” 李盖回不了嘴,气愤道:“吃你的。” 李钙打开iPad,点开春晚,她很久没看春晚了。 这几年第一次,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顿饺子,身边还有喜欢的人。李钙觉得在病房其实也很好。 “今年好像连蔡明老师都不来了。”李盖说道,有些遗憾。 “啊?”李钙也有点难过,“之前赵本山大叔不上春晚,我就开始觉得缺失了一块,冯巩老师也不上了,现在蔡明老师也来了。我熟悉的小品演员都不见了。” 李盖揉揉她的脑袋,刚想安慰她,就听见她说:“陈伟霆好帅,节目单里有他诶!吴磊小弟弟我也很喜欢的!张若昀这个人我还挺欣赏的。” 呵,女人! “你明天出院知道吗?”李盖问她。 李钙点点头。 “出院后去哪?”李盖继续问。 李钙看向他,淡定地讲:“住酒店呗,我在这儿没买房。” 李盖咽了口唾液,又喝了口水,故作镇定地说:“哦,出院去我那儿住吧,两室一厅,我爸妈不住那。” 李钙抬起头,星眸闪亮:“李医生,你是在邀请我和你同居吗?” 李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他此时内心其实很紧张,“算你租房,租金反正比酒店便宜。” 李盖说完,埋头吃饺。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人家回答。 咽下水饺,瞪圆了眼睛,看面前的女人,总是这样揪着他的心。 “今年春晚的舞美还挺好看的,”李钙嘴角不着痕迹地笑,赶在某人愤怒地开口前,快速地回答,“好啊。” 李盖瞬间熄火,“嗯,那你明天收拾一下,我明天不值班,来接你。” 李钙盯着屏幕,不敢看他,嗯了一声。 像明艳刚才说的那样,这些年李盖确实变得沉稳又耐心,但喜欢的她的那个男孩子好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色”。 咩~~~ 得到满意回答的李医生十分钟就解决了一盒饺子,“我去值班了,就在七楼,对面那那个普外办公室,你有事就微信叫我。” “快走吧,李医生。”李钙说道。 李钙看着他收拾了餐盒,往外走的背影,忽然大声说道:“李医生,期待我们的同居生活哦。” 这个女人!真的是!讨厌! 平时见惯了各种病人、各种身体的李医生脸蹭的就红了,飞也似的逃走了。 欣赏着各种春晚小鲜肉的李小姐现在很高兴,今天不仅搞定了一个潜在情敌,明天还有美好生活,小日子美滋滋,所以她决定在大年三十放员工们一个假,明天再跟他们聊开发购物微信小程序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艳小姐姐的情敌身份下线啦,作为朋友的身份就要上线啦。 第12章 北方小城的春节非常有氛围,城市大道两旁挂着电子的红灯笼,树上五颜六色琉璃闪着光,整个城市都在春晚的热闹中高歌。 阖家团圆这种梦境李钙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了,她很清晰地知道这世上最爱的父母已双双离去,所以每当春节这日,对她来说度日如年,每一个秒针都挂着一份思念。 如果她在前两天没有心血来潮,一定要来青城见她少女时的魂牵梦绕的人,那现在此刻的她应该会同样难熬。 李盖的普外科难得清闲,打开春晚跟某人同步看视频。 李钙看着春晚的魔术,正在心疼弟弟的满头大汗。 李盖的微信跳出来:吴磊魔术演砸了。 李盖:道具都掉出来了。 李盖:弟弟就是弟弟,年纪太小,没经验。 李钙愤然反攻:你睁大你的狗眼睛,那是麦克风。 李钙:弟弟已经很稳了!没有经验可以攒! 李钙:磊磊超帅的。 李盖:呵,小豆芽子有我帅?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成熟男人的魅力。 李钙:成熟男人的魅力就是攻击年纪轻的弟弟? 李盖:不,成熟男人的魅力是知道如何守住自己的伴侣的心。 李钙老脸一红,明明房间里就她一个,还咳嗽几声掩饰尴尬。 李钙:蹲一个成熟男人。 李盖:价格不高,1000包夜,器大活好。小姐姐,来一夜? 李钙:包邮吗? 李钙自己回的超快。 李钙:江浙沪包邮,冀省不包邮啊,那算了。 李盖:别走啊,顺丰包邮,春节不打烊,好货来一样。 李钙有点头疼了,再说下去要走火了,以这种发展趋势,他们这个年假下得来床吗? 李钙的手机突然来电,是位老朋友,“喂,宝贝。” “新年好呀,大宝,想我没有?”盛楠热情地问道。 “那必须啊,思念成疾。”李钙说道,“你在北京还是青城?” “我们家今年回来过年了,听着意思你在青城呗。”盛楠这人精猜得贼准。 “我在青城人民医院呢。”李钙说道,“有点发烧。” 盛楠:“真的啊,快告诉我病房,我去看看你去。” 李钙刚想说不用,就听见盛楠那边大嗓门喊道:“妈,李钙生病了在医院呢,我看看她去啊,晚上你记得别反锁门。” 盛楠关了家门,进了楼道,跺脚把声控灯给震亮了,悄声对李钙说:“感谢姐妹救我,我正在家里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呢。把地址发我,我马上到。” 盛楠说马上到就马上到,从她家到人民医院起码二十分钟的车程,她骑着小电动硬是10分钟就到了楼下。 她跟盛楠是很多年的好友,但盛楠跟李盖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高二时,盛楠和李盖一起转入了师大附中A班,也就是李钙所在的班,自此大家狂妄肆意的青春像是一场爆竹,轰地就炸上了天。 但其实还缺一个,稳坐师大附中头牌的大佬,何北。 师大附中流传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何北笑一笑,女生跳三跳,何北写一写,男生歇一歇。 听说他高中的照片现在偶尔还能再网上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还会炸出几个陈年老醋。 噢,北哥,我高中暗恋的女生暗恋他,上了大学最爽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北哥。 北哥考试看心情,心情好就写一写,然后拿个第一。心情不好,前五那也是没有问题滴。 还记得何北当时站在走廊上笑一下,我们班的女生能疯一天。 李钙盯着这个非常自觉拿起她仅剩的几个水果往嘴里塞的女人,实在是搞不懂何北这个万年高冷男到底是怎么看上她呢。 他俩到底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为什么搞到一起去,俩人还闹得崩成那副鬼样子。 “哇,陈伟霆出来了,我去,太帅了也,我最近快迷死他了。这雄性荷尔蒙,我太能get了。”盛楠啧啧地感叹。 “嗯,太会放电了,受不住。”李钙说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型男了?” “麻木的生活只能用鲜活的□□来激活,懂吗?李总。”盛楠说道。 李钙抢下最后一口吃的,“你们投行现在不忙吗?” 盛楠是他们2年青城的高考状元,被清华撬走去读了金融,本硕都是金融,毕业进了著名投行——北金国际。 工作六年,终于从分析员、经理升到了高级经理的位置,现在正在准备保荐人考试。 “忙啊,我昨天下午还在跟甲方沟通,今天才正式放假,放到初三,我就得继续回北京当高级社畜。”盛楠伸伸懒腰。 李钙当时失踪后,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她们两人也是最近一年才恢复联系。 “你这都不发烧了,还在医院待着,怎么着,想拐个医生走啊。”盛楠意有所指,她跟李盖从小因为父母的缘故就认识,两人成绩都不错,很多年的交情,自然知道他现在在这家医院工作。 盛楠在投行这些年,看人脸色准得一批,拿胳膊肘怼她:“哟,见过旧爱了?李医生是不是出落得更符合你的审美了。” “哪儿啊,他什么时候是我的审美了。”李钙嘴硬道,“警告你,你少拿分析甲方微表情那套分析我啊。” 李盖正巧跟来办公室的病人家属聊了两句,过了几分钟看到她还没微信,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过去。 盛楠瞟到了李盖的名字,“嘁,还说没有,连微信都加上了。别人追李盖,那是万里长征,你呢,走一步就是一个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保送生。” “你这大龄剩女不在家好好听家人的教诲,来我这儿躲什么清净。赶紧回去尽孝道去。”李钙急了。 “我就不回,我今晚在这儿当家属陪床,跟大宝你一起跨年,2020爱你爱你哟。”盛楠已经上了床,抢了一半被子盖上。 “我可没跟李盖说,我跟你联系了,万一他生气,我可不管啊。”李钙小声跟她嘀咕。 “握草,你害我,我俩这几十年的两小无猜的感情就因为你找个天降第三者闹崩了,我跟你没完。”盛楠开玩笑道,“嗨,管他呢,我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他一回,他气个屁。” “行吧。”李钙跟盛楠窝在一个被窝里,欣赏春晚的帅哥靓女。 李盖跟李钙有一搭没一搭地互发表情包,李钙坦白从宽她房间现在多了个女人。 李盖动脚趾想也知道是盛楠,这个女人知道消息比他可灵通多了。 李盖正要说探访时间到了,让她赶紧走,就见到他的办公室来个人。 这人比他要帅,李盖的帅是斯文的、温文尔雅的,但是这人吧,他的帅气是夺人目光的、光艳四射的,让人见到他,就觉得,嗯,这得多少小姑娘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李盖的脑子里瞬间只剩下天崩地裂,完了,今天的七楼注定不平静。 “就知道你今天在这儿值班。” 这人声音清清冷冷的,跟高中一样,气质卓然,全校第一贵公子。 “我,作为一名医生,爱岗敬业,兢兢业业,我就喜欢值班。”李盖怼他。 何北,半年前回了青城,现在在一家央企工作,最近被集团派到在青城的子公司工作,就是收购了李钙父亲机械厂的那家国企。 “单身老狗就是可怜。”何北清醇地嗓音带着恶意的嘲讽,简直绝了。 “合着你不是?”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恶意呢。 李盖很想现在告诉他,他马上就不是了。 何北歪歪一笑,“欸,我年后相亲去,我快不是了。” “喝酒了吧你。”李盖看他状态不太对,虽然脸上一点酒意都没有,但这人能带着三分笑意跟人讲话的情形实属不多。 “嗯,喝了点儿。”何北说,“你看你这日子过得多没意思,看病、治病,” 何北拖长了音,有些欠地说:“被病人打。” “我们医院怎么不给医生提成呢,我给你一吨解救药吧。”李盖伸脚想去踹他。 “就是,市场经济,你们医院跟我们国企,就像还活在计划经济里似的。”何北翘起二郎腿,悠悠然地点评天下。 何北喝了酒,步行到医院,就为了跟李盖聊聊天:“怎么着,你还不打算找呢。哥哥我可不等你了,哥哥我要先行一步,早日成家生子。” 他就是想来同类这里寻求一下归群的感觉。 他们俩就像是两只等在南方的驴,蠢驴,只知道在这儿等远去的大雁春归。 “李钙回来了。” 何北的脑神经像是被人拨了下弦,“嗯?她回来了?” 这下该是李盖翘起二郎腿了,“有点发烧现在好了,就在我办公室斜对面703住着呢。” “我的小青梅回来了。”何北站起来,“我去看看她!” 李盖也站起身,跟在他后面,看着何北的背影,哥哥,别说弟弟不帮你。 李钙想喝热水,催着盛楠这种健康的劳动力拿着水壶去开水房打水。 “诶,我顺便去趟办公室,找李医生讨点零食去。”盛楠回头跟李钙打招呼,开了门。 门敞开,冷风带着陈年旧爱让人瞬时清醒。 李钙和李盖大眼对小眼,这气氛莫名让人不太好过。 盛楠对上何北视线,惊觉,原来人生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她的恨意都无法磅礴,久到她的爱意都沾满了蜘蛛网,动弹不得。 盛楠先开口道:“哟,少爷没死在国外啊。” 何北觉得他今晚可能是真的醉了,明明是梦里才能见到的人,现在竟然就这样出现了。 “好久不见,楠楠。” “别叫那么亲热,咱俩熟吗?”盛楠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往开水房走。 何北进了病房,“钙片,我等会回来看你。” 来看望病患的人真是没诚意,说完就追出去了。 李钙看着自己的竹马去追自己的闺蜜,自己闺蜜的竹马走进来。 “还不睡?”李盖问她。 “我今晚要守岁。你跟我一起守!”李钙说道。 但是她现在的思绪有点被外面的精彩的情节缠住了,“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在开水房互泼开水啊。” 李盖好笑道:“以盛楠的性格,没准。” “李记者,你快去前方打探,速来回报。”李钙催他去看看。 他们俩到底是怎么闹崩,她确实是不太清楚,但是几个月前她和盛楠喝过一次酒,盛楠当时醉的不成样子,但是提起何北那是咬牙启齿地恨。 李盖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双手窝在一起,“放心吧,有何北在,盛楠这个小泼辣能横到哪儿去。” 李钙能感觉到他带着点凉意的脸,温热的鼻息打在她脸上的小绒毛上。 咫尺之近。 李盖慢慢碰上她的嘴角,微微衔住她小半片红唇,左右摩挲了片刻,才敢舔了舔她的嘴唇。 形势一发不可收拾,情动充满整个胸腔。李钙阖上眼,回应着他,轻咬他的嘴唇,勾住他温暖的舌。 隔了太久的吻,就像藏在地下十八年的酿酒,后劲太大,使人意乱情迷。 第13章 有多久没听到旁人提起喜欢的人的名字?听到后还会面色无虞,心里翻江倒海吗? 若不是何北今天偶然碰见一个高中同学,听他说起盛楠的近况,他今晚也不会如此失态,跑来找李盖这种同道中人。 同学说,盛楠现在应该是他们高中混得最好的一个,在著名投行工作,金融界的精英,年薪百万。当初就看出来这小妮子有赚钱的头脑,现在果然不一般。 盛楠之于他,不过是那句话,你是无意穿风堂,偏偏孤倨引山洪。 只是何北没想到盛楠现在就在他旁边随性地走着,各味情绪在他脑海里激荡。 他们俩的情况比李盖那对好一些,因为他们俩是本科毕业那年分的手,但想来也有七八年的分开时间了。 何北是三年前从美国回来,进了北京的某集团总部,在集团工作两年后,下派到子公司,在子公司工作满一年调回北京,调回后不出意外会升到正科级。 何北伸手去拿盛楠手里的热水壶,盛楠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挪,让他扑了个空。 认识盛楠的都知道,她是百分百纯话痨,只要清醒着,五分钟让她不说话她都是给老师和领导面子。 盛楠盯着正在装水的暖瓶,瞟了眼自己的手表,距离刚才到现在已经足足七分钟了。 盛楠一直是个很洒脱的人,大学的闺蜜找她开导心事,她都是这么劝人家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帅哥猛男遍地跑。分了就分了,再见面你要是还放不下就是你输了,放得下你们见面还能做朋友,要是你缠他的身子,还能处成那种小众社会关系模式。 在和何北分手后,盛楠有段时间很焦灼,临近本科毕业,本来想好跟何北解决异地恋的问题,结果方案被一票否决,男朋友他妈的还跑了。那段时间她要写论文,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天一亮就去图书馆,搞得同寝室其他三个竞争感激烈,宿舍四个女生一个月就集体搞定了各自的毕业论文。 爱情这回事,果然还是要感同身受才能理解当事人的痛苦。 她现在心跳如雷,旁边这个男人身上那种冷冽的气质还是牢牢把握着她的审美,该死的混蛋从高中就拽住了她的心。 盛楠思考了两分钟,果断地做决定。 算了,跟他做不成朋友了,还是做陌生人最好。 盛楠心里想着:不要跟我说话! 下一秒,就听到脑袋顶传来一个声音:“听说你在北金工作?” 盛楠并不搭茬,接好水,打算去拿暖瓶,被人抢先一步。 何北拎过热水壶说:“没有让女生干活的道理。” 盛楠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绅士。 两人往回走。 何北其实心里很紧张,但装作不在意地样子,“长大了,话这么少?” “是不想理我,还是哑巴了?”何北往前迈步,拦住她的去路,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嗓音低沉,带着点少爷的不爽。 盛楠抬起头,眼神充满杀气,想叫个称呼出来,但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 像高中一样,少爷? 或者带些距离感,同学?何先生? 何北的名字如鲠在喉,她就是说不出。 “问你话呢。” 何北的京腔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过,但盛楠已经在北京待了12年,听过太多,现在早已没有当初刚转到师大附中时初次听到他懒洋洋的少爷腔调的怦然心动了。 “对,现在在北金投行部。年纪大了,觉少,话也少。”盛楠语气平静,补刀,“不想理你。”回答完三个问题,盛楠绕开他,直接往病房走。 刚走出一步,胳膊肘被人握住。 “跟李钙学得么,脾气这么大?刚问两句,就不耐烦了。”何北有太久没见到生机勃勃会跟他对话的她,贪恋着每一分钟。 “你问我就要回吗?咱俩什么关系你不清楚?你跟我装什么疯卖什么傻。” 何北被盛楠问的不吭声,松开她的手臂。 盛楠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外套,飞快地说:“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甩我的。 我们做不成朋友,我也不想跟你当敌人,如果下次在遇到,当陌生人对待就好。”初恋就好像是昆虫的蛹,在蛹壳里发生在剧烈的变化,可年轻的恋人们不知道它最后飞出来的五彩斑斓的蝴蝶还是灰扑扑的蛾子。 盛楠的初恋她很倒是很清楚,那是一只让人恨不得跺碎、掐死在摇篮里的扑棱蛾子。 “如果我说我当时有苦衷呢?”何北在她背后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盛楠呼出一口气,背对着他说道:“你的苦衷可以让你甩掉我,放弃我计划好的我们的前程。这个苦衷,我并不想知道。人不能在同一条河里淹死两次,你记得你高中时对我说过得吧,做错一次的题是不知道知识点,可以谅解,但是第二次还做错,那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你的人生早就不在我计划之内了,我得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我现在过得很不错,请你今后别来打扰我。” 盛楠在大四那年其实猜过很多次,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那么冷淡,冷暴力?直到有在国外的同学告诉她,何北跟一个华裔在一起了,准备申请绿卡留美。她才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货,别人的人生你干嘛要去谋划呢,想着对方什么时候跟你结婚,什么时间你们要孩子才不会耽误自己的职场生涯。事实上,别人自有打算,早就筹谋好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那里根本没有你。 他有什么苦衷?申请美国绿卡的苦衷么。盛楠根本不想跟这种感情骗子再多说一句话。 盛楠在高二转到师大附中后有着将近两年的自卑,高考后这种自卑感才逐渐远去,可是何北甩她时轻而易举地又把她的自卑感扔给她了。这种自卑就像是活在她这种从小穷着长大的女孩身上的吸血蛭,吸走所有她的璀璨、骄傲,让她卑微如蝼蚁,让她清楚地感觉到社会无法跨越的阶层。 何北很清楚自己当初说了什么话,他喜欢了盛楠六年,其中在一起四年,最清楚她的死穴是什么。 “我们如果结婚,那就是我家单方面对你家扶贫,知道吗?”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层面,我根本没想过。而且我家人也不可能同意和你们这种穷人家庭结为亲家。” “我就是看你挺乖的,很上进,谈谈恋爱最合适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一笔补偿款,当做你这几年的青春损失费。你要是还想跟我处的话,就按年给你,但是结婚这事儿你死心吧。” 这些话足够让她在瞬间失去战斗力,让她的自信灰飞烟灭,让她放弃远在国外的恋人。 何北知道当时她准备申请国外的商科,解决异地恋的问题,他抛出绝对称得上恶毒的问题:“你知道一年在国外生活费得多少钱吗?你不会以为能申请到奖学金就够用了吧。你妈辛辛苦苦卖早点赚得那点钱,你要都败光吗?盛楠,我还以为你很孝顺,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 那个时候他的话简直字字诛心,后来听到她赶上了末班车申请了保研,继续在清华读书,他才放下心来。 他应承诺给她打去了一笔青春损失费,二十万,那是他在国外账户里所有的钱,换成了人民币打给了前任。 可是不到24小时,钱原封不动地又返回了他的账户。 高傲如盛楠,怎么会稀罕他的臭钱。 盛楠这个名字,谐音“胜男”,原因是盛楠的母亲在生下女儿后,在农村的婆婆知道不是孙子,十分不满意,连月子也不来照看,盛楠的母亲一气之下,起名盛楠,意思是她的女儿比男孩还要强。这种潜移默化的家庭背景让盛楠一直有种强烈的自尊心和好胜心。 在何北眼中,她一直是个很轴的小姑娘,可是她的倔强、好胜这些特点就是吸引着他关注她。 当时分手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他家里的情况绝不允许他回国,如果盛楠申请来美国,她可能这辈子也回不去,从此跟母亲分别,以她的孝心,会痛苦不堪。 但是没人知道,分手后众人眼中精明算计前程的少爷,日日买醉,差点酒精中毒死在麻省理工的学生公寓,他颓废了将近一年,才重整旗鼓有精力读研。 可即使研究生毕业,他也未能被准许回国,在国外找了间公司,做了两年科研,终于才被家人通知,家里的情况好了一些,可以回国了。 北金投行就在北京的国贸,何北在那蹲过一个月,他知道她工作很努力甚至称得上是拼命,十一点下楼回家是常事。他偶尔能开车跟着她叫来的滴滴转上一圈,到她租的房子地下。但也时常蹲不到,因为她出差太频繁了。 后来被家人安排了工作,集团人多嘴杂,他只能努力靠自己的工作能力得到认可,而不是在楼道、卫生间听到他名字被冠上谁谁谁的儿子这样的称号。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那些刻骨铭心的青春,果然会随着斗转星移都淡化。 盛楠回病房拿了包,跟李钙打招呼,“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咱们年后聚。” 李钙点点头,看着这人走,那人拎着暖水瓶进来。 “病好点儿没?免疫力还是这么差。”何北把暖水瓶放下,问李钙。 “早退烧了。您来晚了。”李钙说道,“就这么让人走啦?” “不然呢。”何北自嘲地笑笑,“我怎么拦人家,我当时话说的那么狠。” 李钙知道点儿他们家的情况,当初她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他们那种家庭背景复杂,稍不留神全家都得过上铁窗生涯。 长辈誓死都要保住家里的下一代,何北当时根本回不了国。 “你分手的时候放狠话了?”李钙问道。 何北点点头,“我说她家穷配不上我家,大致就这意思吧。” 李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话宁也敢说,盛楠那性子,没飞过去扇你都是不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妈养她有多不容易。” “我知道,所以讲这个她肯定会立刻同意分手。”他都快心疼死了。 “那现在什么情况,你这蔫了吧唧的样子,余情未了啊?”李钙问他。 何北摇摇头,他不知道。 放不下,又追不了,两难境地。 “得了,你也别在我这儿碍眼了。”李钙开始轰客了,“自己回家反省去。” 何北站起来,双手插兜,混不吝地说:“你也没比我好哪去,你这些年不也折腾人李盖来着么。咱俩半斤八两。” 人走了五分钟,李钙都被气的说不出话,这王八蛋的性格怎么没变呢,够阴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又轮空了晋江的榜单,真的很伤心。 写完这篇文,应该就不会在晋江写文了。 这篇文尽量日更完成,谢谢大家了。 第14章 何北追下来的时候只看见盛楠电动车的小尾巴,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走路过来。 何北打了辆车,直接开到了盛楠家楼下等。 过了两三分钟,远远看见小丫头片子骑着电动车过来了。 盛楠在青城没有额外买房,还是住在原来的老小区里,这个小区没有物业,全凭住户自觉。 这个小区很暗,只有三两盏公家的路灯照着,以至于盛楠到了楼道口才见到隐匿在黑暗中的人。 “你是藏在这儿要暗杀我吗?”盛楠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 那人没吭声,手上一点猩红,在抽烟。 等到盛楠往楼梯口走,男人把烟掐灭。 “你到家我就放心了,走了。” 盛楠没理他,往自己家走,开门进家。关门的时候震天响,果不其然被母亲一通训。 春晚倒计时,盛母去阳台拜神烧香,许愿新的一年家人健康,站起来时看见楼下的路灯底下有个男孩,好像是那谁。 “楠楠,”盛母走回客厅喊昏昏欲睡的女儿,“我好像看见何北那孩子了,在楼下站着呢。” 盛楠跟触电似的,一激灵,“?” 他没走? 她十点到家现在都过了两个小时了,这人疯了吧。装什么深情呢,早干嘛去了。 盛楠穿着拖鞋,直接下楼,打算去骂人。 到了楼下,路灯底下空荡荡的,连个野猫野狗都没有。 旁边的路上也没人了。 盛楠往回走,冷不丁地看到他刚才靠着的墙面,上面画着两个小人。 是被被岁月打磨后才有的痕迹,那两个手牵手的小人还是他第一次等她回家的时候画的。 “你家这边的楼都长得一样,我怕忘了是哪个楼口。你看,可爱不?一个你,一个我。” 有些话你想忘记,可是它好像长在你的脑子里了,就是忘不掉。 岁月怎会无痕,每一条走过的路、每一个见过的人,都组建了你的人生。 庚子鼠年第一天,如同鼠好动的性格,这一天格外动荡,各类消息充斥在电视和网络。 李钙在医院总共做了两次核酸检测,都为阴性,也没有临床现象。甲流和乙流的检测也都做了,都没有。 杨明澜开了医院证明给她,让她回去注意跟其他人不要有过多接触,尤其是武汉回来的。 李盖因为大年三十值班,可以连休两天。 交完班,去看“特殊病号”,病号还在睡觉。 李盖把她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整理好后才把人叫起来,“洗脸去,等会带你去吃早饭。” 李钙这三天第一次化了精致的全妆,但并不是职场妆,而是小女生粉嫩的妆发。卧蚕和腮红都挑选的是伪素颜妆,很是楚楚动人。 李钙从洗手间出来,床上的被子都被整整齐齐地叠好了,某位脱了白大褂穿着黑色大衣外套的医生规规矩矩地坐着看手机。 看见她出来,李盖走过去,有点疑惑的样子,伸手去抹她的眼底,“眼睛没洗干净么,沾眼屎了,上火了?让你喝水你不喝。” 李盖把她精心画好的卧蚕全给擦了。 李钙闭上眼睛,啪地拍在他的手上,“那是老娘的卧蚕!装嫩用的!” 李盖愣住,看着手指腹上亮晶晶的“眼屎”,他好像做错事了。 李盖看向昨天吻过的唇,这应该是也是涂过口红了,弥补道:“口红很精神。怪不得我觉得你比昨天年轻多了。” 李钙一口老血闷在心里,认认真真地对李医生说:“不会夸就别夸了,挺垮台的。” 李盖点点头,夸女生对他来讲,确实有点难。 下一秒李钙的脸上就被戴上一个大口罩。 “医院病毒多,你免疫力太差,还是戴上口罩,别被传染上其他的病毒。”李盖把她的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李钙的脸本身就小,正常的口罩在她脸上,可以直接盖到下巴,现在只剩两只眼睛和眉毛,还是被擦了卧蚕的眼睛,一点都不闪闪发光了。 李钙办出院的时候时间还早,大多病人都还没起来,但是医护人员正在交班。 七楼的隔离室和普外科的医护几乎都在,大家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医生拎着女人的行李包,旁边还跟着个女人。 医护人员的眼神虽然都没紧盯着,但大家都瞟那么一下,李钙也感受到关注度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几个小护士聚在一起趁着两分钟的休息时间八卦。 “那就是李医生的家属啊?长什么样啊。” “听雯雯说是挺漂亮的。” “眼睛倒是挺好看的,估计五官不会差到哪去。” “李医生要求多高啊,肯定不差,而且听说还特有钱,富二代。有钱又漂亮才能配得上我们李医生啊。” “唉,我们医院单身还好看的男医生真没剩几个了。” “不是还有杨明澜吗,杨医生其实还不错,就是感觉有点秃顶的倾向。” “秃顶我可不行,会遗传的。” “吁,杨医生那张脸其实真挺不错的,亏在个头上了。家庭条件也好啊,咱们杨主任待人多和善。” …… “你们单位是不是有挺多小姑娘对你有意思的?我感觉刚才自己像国宝似的引人注目。”李钙跟着李盖下到了负一层的地下车库。 李盖开了车门,把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坐上驾驶座,盯着人把安全带系好才说:“我一直都是抢手货,好好珍惜吧李总。” “哟哟哟,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李钙翻了白眼,“我去汇龙酒店,你知道地址吧。” 李盖警觉地问:“你去酒店干嘛?” “去酒店能干嘛,住宿啊。”李钙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跟你去你家住吧。” 李盖把刚启动的车子,熄火。把安全带解开,静静地坐着。 安静中的李盖很有压迫力,李盖扭了个头,“你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我复合的心是没有变的,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李钙说道,“你工作那么忙,我虽然放假了但是也有很多事务要安排。我去酒店住更方便。” 李盖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问:“咱俩现在不算复合吗?”那他们俩现在就是是个什么状态。 “你昨天吻我了。”李盖语调非常委屈,努努嘴,“你自己亲的这里,忘了?” “始乱终弃!” “薄情寡义!” “背信弃义!” 李钙:这都什么形容词?越说越过火了。 李盖就这么盯着面前这个女人,怎么能说好的事情就这么变卦。 他现在就想要个说法。 “你年假应该也没几天,过完这两天回杨城,周六日也不一定有空,毕竟是老板应酬很多。我今年要升主任医师,医院这边也走不开。今年我们能见面的时间估计加起来不会超过三十天,年假这几天就占去六分之一。”李盖精心算着这笔账,“你说要复合,但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钙咽了口唾液,这男人还真是斤斤计较。 “我今年会经常来杨城出差,银空会在这边建设一个新的商城,就是嘉园超市对面那块地,已经在建了。”李钙说道,意思是你这三十天的算法不对。 “那块地是要建银空商城?”李盖平时开车是能见到施工场地,但他的关注点不是这个,“那你能来几天?有多少时间是可以分给我的。” 问题还真是精准深刻啊。 李钙撩撩头发,“青城的银空商城大概在六月份建设完毕,装修很快的,几个装修公司可以一起施工。我起码会有三个多月会在这边盯装修和商家入驻。” “哼。”李盖扭过头去,这时间说到底还不是分给他的。 “现在杨城发展势头很好,未来我也会把精力分过来,银空很可能在今年往杨城投资一些其他的项目。”李钙始终觉得很抱歉,先前的那段感情她有愧,现在只能尽力弥补。 “那李总,你到底什么意思,要拖着我?过完年我三十了,你想让我等你到花甲还是古稀,就咱们这进度慢别人多少了。远的生了孩子、孩子都上幼儿园的咱们就不说了,就说近的,何北和盛楠,他俩都分两回手了,现在还藕断丝连呢。 可是您呢?您厉害,当初一声不吭地跑了,一句分手自己创业,现在成老总了。功成名就开始想起美好的青春初恋了,就回来吊着我。我哪知道您在杨城是不是有正房呢,两边安家。我这个人就是太单纯,才会总被你牵着走。” 李钙听到他说自己单纯就忍不住了,赶紧打住:“停,开车,往你家开。” 李医生听到满意的答复,才又系上安全带,车速压在市区限速的30公里/小时的边缘,飞快地开往家里。 总共用了不到十分钟。 到了小区门口,李钙看了眼旁边的小超市的卷帘门还开着半个,扭头对心里野心勃勃的某人说:“你要不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李盖给了她一个狐疑的眼神,“家里都置办全了,瓜果蔬菜吃一个月没问题。” 李钙嘴角微微带笑,给了李盖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你确定不要是吧,等会人超市关门了,你别着急。” 李盖看到她的眼神秒懂,咳嗽两声,“我下去一趟,给你买点零食。” 李总看着某人匆忙的背影,撑着自己的头,忍不住笑。 过了几分钟,李医生拎了两大兜东西,直接扔到了车后座,心满意足道:“行了走吧。” 李钙回头瞥了眼塑料袋里的东西,在一大堆的零食中间裹着两整盒的计生用品,她一时间有点头痛。 李医生这回不按月囤东西了,按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往晋江锁章节的道路上开。商量下,不然还是关注下微博,我在微博上放小剧场? 第15章 李医生关了门,才松下一口气,坑蒙拐骗,反正不管什么烂招数能把人圈在身边就是好手段。 这套房子两室一厅,听着小,但因为是单位分的房,并没有公摊面积这些房产商的商业手段,每个房间的面积还算大。 李盖之前自己住主卧,另一间屋子当书房,但书房里也放了一个小床,偶尔杨明澜懒得回家,就会来这儿住。 李钙慢悠悠地参观这套极简风的房子,主卧里是书,书房里一大面的墙也都是医学类的书,也就客厅显得空旷些,放了个大屏电视和一套布艺沙发。 这个房子超不过90平,是她现在住的房子的三分之一大,不过也很好了。 他现在有车有房有正经工作。 哪个普通家庭的小伙子能不啃老、毕业出社会就买房买车的呢。 他把自己的人生经营得很好,稳稳地往前走。 “你自己放东西,我去给你做早餐。”李医生让她随意参观。 李钙其实并没有多少行李,也就一套换洗的衣物,她本来真的只是来送个物资,顺便打探一下情况,想着要出手也是到今年上半年,杨城这边的银空上层开始装修,她再把爱□□业一把抓。这期间顺便把跟江氏集团的投资以及跟江绪的关系整理干净,但是一切哪能尽如人意。 往往人生大半的安排都要作废。李钙如是想着,打开衣柜,李医生已经把一半的衣柜清了出来。 李钙只摆了一套衣服进去,显得空荡荡的。 会装满的,这里会非常的充实。李钙想着,然后打开购物软件,搜了几家春节还发货的店,买了几套换洗内衣裤、睡衣还有套装。 走进洗手间,李钙把本就是李盖买的洗漱用品打算搁置在置物台上,发现台上摆了一模一样的一套洗发露、沐浴露这些用品,但是还没开包装。 李钙盯着瓶子想了会,眯着眼睛笑起来,李盖这人还真是好玩。 整理好为数不多的行李,李钙躺倒在他的床上,主卧的床还算大,李钙闻着被子上的味道,感觉像是吸了满腔的安全感。 李医生正在煮面,早上来不及展示厨艺了,现凑合地着弄点,之后再大展厨艺。 李钙这些年早就不挑嘴了,非常给面子的进行了清盘行动,且毫不吝啬赞美,“厨艺不错。” “够吃吗,吃那么一丢丢,喂猫呢。”李盖总觉她没好好吃饭,孰不知这已经是李总近一年吃过最多的早饭了。 “饱了。我都快吃撑了。”李钙说道,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8:30,“等会我用下你书房,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李盖点点头,“好,我也要补个觉,值班太累了。中午我给你做好吃的。” 扫光完李医生的面,李钙同学很贤惠地表示要洗碗,结果被打发走了。 “你看你手上的美甲,洗个碗再给洗没了。过年美甲店可不开门,到时候别哭。还是我洗吧,你工作去,好好养家,我们家就指望你担起赚钱的重任了。”李盖把人轰走,独自占据了厨房。 “盖哥,你今天表现很好诶,我很满意。”李钙肯定道。 李盖边刷碗边想,能不好么。某人动不动就要去住酒店,他还不提升下自己的业务水平留住客人。 李钙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李盖的书桌上,给周靖宇打去电话,交代他如果想回家过年,最好去医院做核酸检测和CT,让医生出个健康证明,不然还是在酒店隔离几天。 紧接着就让周靖宇通知张恭成他们上午要开视频会议。 李盖抽空给人倒了杯热茶,放到桌子上。 视频会议里的其他人看到老板电话里的背景好像跟她之前的背景不太一样,满墙都是书,老板这是回杨城到家了? 又看见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放了个热水杯在老板的手边。 是江绪总? “记得喝水,我去睡觉了。”李盖的声音带着倦意。 不是江绪的声音! 是另一个男人。 “嗯,去吧,等会我叫你。”李钙抬头跟他说道。 一时间视频会集体失声,老板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这个男人是老板的新欢? 新欢的力量就是强大,老板的语调都不一样了,像个小女生似的。 李钙就着热茶尝了一小口,看他们失语的样子,“刚才说到哪了?策划部?” 策划部部长连忙恢复工作状态,这可是大年初一,被周秘书一通电话骚扰起来,还得写策划方案。 女魔头真是压榨他们的每分每秒! 就这样的工作狂人竟然还抽空换了个男朋友,众人各自腹诽。 策划部部长说道:“微信小程序的需求我们会跟公司物流部、仓库对接,整理好一份完整的需求方案发给乙方,并且根据小程序的上线时间安排好微信公众号、文章的宣传、引流工作。另外也会跟张总及时沟通超市人员的调配工作。” “除了人员的调配,他们的配送装备你们也得及时置办齐全。另外人事部你们的工资福利文件也赶紧起草一份发给我。现在疫情的情况还不是特别明朗,小程序你们可以抓紧办,即便疫情解决了这部分投入我们也不亏,本来也是今年准备要推进的一个方案。 另外恭成你准备一下Plan B,如果疫情在这几天恶化了,配送人员除了我们的员工外,你跟杨城的美团、饿了么的负责人沟通好,让他们的配送人员准备好上岗。如果全城的居民没办法出门,那么他们的生活物资等等就得由我们配送了。像他们外卖人员有专用的装备,但是我见到他们的好像电动车多一点,没有什么太大的车,你也可以找几个快递点,跟他们对接一下,再准备几辆小货车。 采购部是初三就可以正常采购和运输了,对吧。采购部你们也要注意,随时补货,注意交通的问题。如果之后要控制疫情,交通封堵,采购可能是个大问题,所以就近多联系几个货源点,一定要保证基础生活物资充足。” 采购部部长埋头记着老板的要求。 “武汉那个回来的员工,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李钙突然问道。 采购部部长抬起头,“哦,我已经安排他居家隔离了,叮嘱他一定不要出门,不然严肃处理。这个情况我们也根据杨城疾控中心的要求上报了,他们每天都会去他家里消毒并且做测温,这个员工现在的检查是没有问题的,您放心。有问题我们会立刻上报给您。” 李钙点点头,“你们这几天也尽量不要出门,能电话联系就电话,现在网络也很通便。做好公司防控工作的同时,也注意做好家庭的疫情防控工作。” 微信小程序的需求、研发、上线,后续的宣传;货品的采购、运输、后续配送;疫情的防控、武汉返杨的员工安排,李钙想想还有什么事儿。 “刚才安排的几个事项,你们尽快落实,如果下午方案出不来,也给我做个简单的汇报。那就这样,张恭成你现在给我打个电话,我有点事儿找你。”李钙说道,“其他人散会吧。” 张恭成立刻打电话给老板。 “一件小事,但是也很重要。”李钙说道,“你把杨城政府、各局处级以上的干部的名单整理一下,我记得之前有过一份,现在补充一点,你把家庭住址或者联系方式补充到位。如果疫情形势不明明明朗,先跟他们联系一遍,送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奶面米这类的生活用品过去。先把我们要走的路打通了。” 张恭成点头道,处理政商关系一直是民营企业的一块心病,他知道李钙向来是不会去做贿赂这种事情的,但她会把阻挡公司发展的障碍都扫清。老板做事一向是八面玲珑。 “你找不到的可以发我,我来解决。”李钙叮嘱道,“好了,你忙去吧,下午汇报工作。” 李盖这一觉睡得安慰长久,睡醒时,天色正朦胧变暗,看了眼床头的电子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打开房门,扑鼻的菜香,厨房里传来滋啦的炒菜声。 李钙下午的会议都已经开完,一切进展顺利。 听到人走路过来的声音,李钙回头跟支棱着凌乱的头发李医生讲:“炒完这个菜就可以吃饭了,你先去洗把脸。” 李钙回过头,腰身就被人圈住。 耳边的人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与低沉,“我还以为李总不会做饭呢,没想到厨艺这么好。” 李钙挑起眉头,“小看我,姐姐我什么都会。” 李盖点点头,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乖乖说道:“姐姐这么贤惠,给个赏。” 在李钙脸上亲了一口,蹦蹦跳跳的像只大兔子一样跑掉了。 李钙和李盖的口味差不多,都偏辣,高中时他们和何北、盛楠出去,就非要去川菜馆或者湘菜馆,再不然就是火锅店。把盛楠这种清淡口味的人硬是带上歧路。 李钙一共做了五个菜。 重庆辣子鸡、干煸牛肉丝、麻婆豆腐、清炒荷兰豆、醋溜金针菇。 看他家有红酒,就开了瓶红酒。 李盖真的惊讶于她的厨艺,要知道这位小姐姐曾经在他们野炊时可是连根柴都不捡的人。 “你的厨艺快赶上我了。”李盖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李钙抿抿嘴,皱了下眉头,“这位弟弟,你夸我的时候能不能不暗搓搓地带上自己。” 李盖夹起来辣子鸡尝了口,味道香辣,忙吃了口米饭,倒是很下饭。 竖起大拇指,本来今天他是想展示下厨艺的,没先到被人截胡了。 第16章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身上不想有菜的味道,所以连厨房的门都不进的么?改性子了?”李盖问她。 李钙也很饿了,中午她看李盖睡得那么香就没叫他,自己也没吃饭,边吃边说:“你知道我爸那个厂子倒闭后,我去哪了吗?” 她早就不是那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了。 李钙自顾自地说:“在杨城有个机械厂的分厂,很早就被我爸剥离出去了,我爸公司破产的时候,那个厂因为不属于机械厂所以没有被卖到还债,因为我爸很早就把股权转到我爷爷手里了。大概有百分之四十多的股份吧,所以那个分厂的厂长就把我收留了。” 李钙慢慢吃,慢慢说。 关于那段没有他的岁月,李盖静静地听着,他知道那段时日他的女孩并不好过,只是她熬过去了,所以才能如此平静地说出来。 “那会那个厂子效益也不好,我还不到十八岁,家里能卖的卖光了。杨城我只要一出现,就全是讨债的,破产这个词他们是不认的。所以我不能在杨城出现,但是我的学籍还在师大附中,我也没有去参加高考。出国,那就更别提了。我身上连几百块都没有。” “所以啊,还要谢谢那位叔叔收留我。然后我就住进了职工宿舍,成为了厂妹,你知道吧,就是一个宿舍住八个人,宿舍里连个空调都没有,只有一个破风扇,洗澡都是在大澡堂。 第一个月我拿到工资之后就搬出去了,宿舍免费住,但是我还是搬走了,你知道为什么?” 李钙笑着说:“因为有个姐姐她晚上打呼,像机关枪似的,哼哼哼,震得我整晚睡不着。” 话是这么说,不过是抹饰太平,那会她怎么能睡得着,母亲、父亲接连在一个月内去世,家庭一夜破碎,公司倒闭,爷爷中风,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让温室的公主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一个月工资800,出去到处找房子,总算找到一个小单间,要400,还押一付一。我一个月工资刚到手里还没焐热呢就出去了,幸好单位管饭,还能吃得饱饭。那个小房子,还没你现在一个房间大,所以我觉得这个房子真挺不错的。”李钙不小心吃了口辣椒,辣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李钙拿起酒杯,跟看着她满眼心疼的男人碰杯。 “后来我觉得在生产线实在是赚不到钱,又辛苦,一满十八,我就申请转去做销售了。” 李盖算着她的生日,4月20日,他已经结束了保送的事宜,终于被老师放走,当时到处疯了似的找她,可是找不到,杨城到处都没有一个跟他同姓名的女孩。 “前两个月还好,天气比较清爽,有师父带我跑单,师父让我了几单绩效,我还赚了三千块。后来师父也得自己跑单啊,我就只能自己跑厂子推销了,七八月天气好热,热的我要中暑,我从来没觉得夏天那么热过。业务也没那么熟练,三伏天里我真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特别煎熬。” 李钙有些泪眼朦胧了,“你知道销售的工资是怎么计算的吧,底薪加提成,底薪特别低才五百,要是没提成,我一个月真的就拿五百块,还没厂妹赚得多呢。 最后我终于自己开了一单,因为那个买方的叔叔觉得我太可怜了,我跑了他们公司得有十几回吧,买了个小设备。” 李钙伸出五个手指,“五百块的提成呢。” 李盖撇过头去,自己悄悄地抹泪,他们同学谁不知道李钙的鞋子都是最新款的耐克、阿迪达斯,一双鞋就得上千。 他觉得自己有点听不下去了,只好闷头喝酒。 “后来业务慢慢熟练了,也就好了。我们厂长借了我四万块,加上我自己的钱,让我买了个小房子,就四十平,按照现在杨城的房价,估计得有个40多万了。”李钙喝酒比水还要猛,她的心事终于能跟爱的人说了。 这个世界除了她的爷爷奶奶还有远在海南的姥爷,没有爱她的人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李盖心里的怨气全部出自于这里,难道爱情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 李钙傻傻一笑,“我怎么来找你?我只要出现,你、你们家就被毁了。你们得跟我一起背债。” “你知道我们家当时欠了多少钱吗?一个多亿啊,2008年的一个多亿,我怎么拉着你还。我自己的前程毁了还不够,还要拉上你吗。” 李钙的脸白里透红,已经喝去大半瓶红酒,醉意盎然,颇有兴致地继续讲:“你知道后来我是怎么还清那一亿的嘛。” 李钙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李医生。 “2012年,我们厂子那块地被政府圈到主城区里了。那块地一下子就升值了。我爷爷手里的股权本来只价值几百万,一瞬间涨成了两亿,全靠那块地。我们厂长说,辛辛苦苦几十年,不如一朝卖地钱。” 李钙站起来,摇摇晃晃:“你知道那会我有多高兴,我想去找你,把债还清,我继续去读书,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去征求你的原谅,我认认真真道歉,你不答应,我就倒追你。” 李盖扶稳她,“为什么不来?”2012年,那都是八年前了。 李钙抱住他哭,“我们厂长那个老滑头,他就是不搬厂子,谁来他也不卖,政府让他搬,他就是死活不搬,说职工会下岗。政府为了保住就业率,不造成大面积职工下岗,就这么任由他拖着。” 李钙的眼泪落到他的脖颈,滑落到他心里,打湿他的心绪。 “我就等啊等,等到四年,他终于答应了。” 李钙捏住他的脸问:“你知道那会我们厂区的土地值多少了么?” “二十亿!有个房地产商出价二十亿,要开发住宅。老滑头终于肯卖了,你知道我分到多少钱吗,9个多亿。那么多钱,我成富婆了。” “当初要是有这笔钱,我都能救活我爸的公司了。”李钙哈哈地笑着,她醉了。 “我去找你了,你知道吗?”李钙拉住他的袖子,蹭着,像只猫咪。 李盖把她抱到沙发上,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 李钙疑惑地看向他,一副酒鬼样子,质问他:“你怎么会知道?” 李盖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蹭蹭她的鼻尖,“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书桌上有个相框,你办公时没看到吗?” 李钙回忆了一下,相框里是他毕业时穿着博士服的照片,怎么了? “照片里有你,在左下角。”李盖是在同学发给他的照片里偶然看见的,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模样那般熟悉,是他的小姑娘,躲在角落,带着墨镜朝着他的方向。 那天,李盖疯了似的找同学要照片,果不其然凑到了好几张她各个角度偷看他的照片。 他直觉认为绝对不止这一次,本科、硕士,前两次的毕业照他也都去找过往的同学要照片,终于又见到了熟悉的小姑娘。 原来你每一次都在见证我的人生。 可是我却没有,李盖觉得那么遗憾,她那么苦的日子他都没陪她度过。 她的绝望、难过、孤独都是一个人抗,没人陪她。 “我知道,你偷偷来看我毕业了,对不对。所以我才能这么多年任凭别人怎么说,都孤身一个人,因为我知道你总会回来找我。你只是有原因,所以才不能出现。”李盖亲亲她的额头。 李钙忍不住抽泣,哽咽地说:“我以为你毕业要留在北京,可是当时叔叔得了食道癌,我要照顾他。这些年他像照顾亲女儿似的照顾我,我不能置他不顾。” 李盖知道那个叔叔应该就是一直照顾她的厂长,“后来呢,现在病怎么样了?” “手术、放疗,治了两年,现在康复了。我后来才知道你回青城了,但是那会我在忙着创业建商城,每天都累得团团转。”李钙还干过一个至今都觉得很后悔的事儿,“我还得跟你坦白一件事。” “你说,都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件。”李盖温柔地说。 “那个,我之前在饭局遇到了个青城的老乡,我当时喝醉了,就跟那个大哥说这件事。恰好呢他是个业余摄影,就说,妹妹你放心,我去帮你盯着点儿人。 我当时就真的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想看看你的照片,我就让那个大哥跟着你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他跟我说你有女朋友了,周末都会跟女朋友出去看电影吃饭。” 李盖皱着眉头,他怎么不知道这事儿,根本没有。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是不是被人给坑了。” 李钙摇头,“没有,我看到照片了。你还给人买花,你都没给我买过玫瑰花。” 李钙觉得太伤心了,簌簌地落泪。 “就是16年的事情。” 李盖仔细回忆着,2016年他刚回青城,在医院急诊科,忙得翻天覆地。 啊,他想起来,那会刚到医院,天天有前辈给他介绍对象,一天一个,一个月能有二三十个。他简直不胜其扰,说自己有对象在国外,但是那群人根本挡不住。他只能找了个同事,约着出去看了场电影吃了顿饭,当了一段时间的挡箭牌,后来那个同事调走了,日子久了他又态度坚决,大家也就不提了。 “真是误会了。”李盖捂着头,天啊,怎么会这样。 李钙把他的手拿下来,“是我的错,那个大哥我最近又遇到了,他跟我说最近碰到你出义诊,给他爸看病,他又顺便问了问,你说你根本没谈过。他觉得坏了,赶紧来找我。” 李钙说完哇哇大哭,“啊,这大哥怎么这样啊。我以后再也不找业余的人干活了!打听事儿都打听不好。” 业余人事断姻缘啊! “不哭,不是你的错。”李盖之前是不相信命运的,现在只觉得命运弄人。 但幸好,有人迷途知返。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七点不见不散。 第17章 李钙在他怀里哭的停不下来,被他拍着安慰。 声音慢慢弱下来,李盖亲亲她的脸颊,抱着她回房间。 拿热毛巾擦干净她满是泪痕脸颊和手指。 李盖躺在她旁边,贴着她的脸颊,“我知道你这些年好辛苦。” 李钙搂住他的腰,贴近他的胸膛,寻求温暖。 如同一片羽毛落在唇上,李钙感觉到片刻的柔软,放松了唇齿的防备,卸下防备让人攻城拔寨。 酒意正浓,脸颊滚烫,李钙揪着他的卫衣,手指微抖,她有些紧张。 李盖拨弄她的头发,眼睛带着浓厚的意味,但是手指停了动作,说道:“小酒鬼,我去洗澡。” 医生的职业病——洁癖。 李盖拿了睡衣,走进卫生间。 李钙听到水声,做起来,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策划部部长发微信:今天下午补充的那几条明天补充道新方案里,新方案不要这么粗糙了,不能我说什么你们就只写什么。明天上午十点前把新的策划方案发给张恭成。 策划部部长立刻回道:好的,李总,您早点休息,我明天准时把方案发给张总,需要发您吗? 李钙回他:也发我一份。 李钙又给张恭成发了微信:明天你先审一遍策划方案,我们下午讨论。 张恭成回道:收到。 李钙揉揉眉心,一瓶红酒而已,还有点上脸了,只是明天上午她不一定起得来,可能工作要推迟了。 李钙听到水声停了,立刻把手机放下,躺回被窝,闭上眼。 李盖走出来,身上的沐浴露味道跟她一模一样。 这不就是他买两套一模一样洗漱用品的原因么。 李钙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被子给人压了压,过了会,那半边床也没有动静,然后门悄悄地被关上。 走了? 李钙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真走了? 等了五分钟,人还没有回来,外面静悄悄。 人真走了。 李钙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 这被窝这么暖和,怎么就留不住人呢。 李盖的微信刚被拉进了青城人民医院的战疫后备队群里,他的申请虽然是通过了,但是现在青城暂时没有任何确诊病例,情况良好,所以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医护人员,只是组建了后备力量,如果态势严重,他们会分别作为第一梯队第二梯队补上。 李盖正在群里看杨主任发来的新型冠状病毒的研究报告以及文献,这个病毒看起来非常狡猾,属于β属的冠状病毒,呈圆形或椭圆形,可以通过呼吸道飞沫和接触传播。 新冠患者临床上多有发热、乏力,部分患者有咳嗽、少痰,一小部分患者随着病情进展出现呼吸困难;实验室检查表现为发病早期白细胞总数正常或减低,淋巴细胞计数减低,部分患者出现肝酶和肌酶增高;胸部影像学检查显示双肺弥漫性毛玻璃样渗出影。 李盖边研究边做笔记,不知觉已经总结了二十多页,脖子都用些僵硬了。 嘭—— 隔壁房间发出一声响。 小姑娘睡醒了? 是不是摔到地上了。 李盖急忙跑过去,一脸迷糊的李钙光脚站着,手足无措,杯子碎了一地。 “我想喝水。”李钙满脸的歉意。 李盖怕她扎到脚,把人一下放到床上,“回床上去,别下来。” 李钙在床上盘腿坐着,看着男人拿着扫把把玻璃渣子仔仔细细地扫干净。 “明天早上我再扫一遍,在这之前你别下床。”李盖叮嘱道。 “噢。”李钙有些歉意,毕竟是扔了人家一个杯子,“对不起,我闯祸了。” 李盖摸摸她的头,“没事,一个杯子,我再买就是了。” “可是我现在想尿尿。”李钙很无奈地看着李盖,伸出手,讨抱。 李盖伸出手把人直接抱去厕所,总共也没两步路。 李盖重新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把人从厕所抱出来。 李钙回到床上,没话找话聊,“你不困么?” “嗯,白天睡过了,现在不太困。”李盖坐到床上,“你酒醒了?” 李钙乖巧地点头,问他:“我们聊聊天?” 李钙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 “好,我去把书房的灯关了。”李盖去书房把电脑关了,笔记本收起来,回他的房间。 李盖躺到一边,感叹幸好当初挑了个大床,但是他躺下后心跳突然有点快是怎么回事。 “你平时工作也像今天这样么,特别忙的样子。听明澜说这几天你都在开会。”李盖揉着她的手指,问她。 “年末就是这样,听报告、做总结、安排明年的工作、给员工发福利、加油打气之类的。今年情况有点特殊,可能会亏很多,所以尽量弥补一点亏损。”李钙如实回答。 “李总也会亏钱么,我看到报道不是说银空集团资产有八十亿。小富婆。”李盖调侃着人,一边搂住她腰身。 “资产而已,还有负债呢,负债就有三十亿,净资产也就五十亿。大部分都是固定资产,变现很困难。所以我也没多少钱。”李钙给人交了个底,毕竟未来也得分人一部分,得先告诉人家。 “那也很有钱啊。”李盖感叹道,之前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她家很有钱,商人的女儿果然还是商人,很会赚钱。 北方的冬天,室内的温度因为有暖气能达到三十多度,李钙只穿了一件他的夏季的T恤和短裤。 李盖的手覆盖在她的腰身,说话中已经默默地探到T恤的隔隙里,碰到了光滑的皮肤。 “嗯,养你肯定是够了。”李钙说道。 “我不用你养,我有工资。”李盖哼哼道,谁要你养,我有正经工作的。 “行吧,那养你的孩子肯定是够用了。”李钙笑眯眯地说,她已经感觉到某人在摸索着她的腰,但男人胆子不够大,只是在那一块地方摸来摸去,也不嫌无趣。 “我们之后买个大点的房子,好不好。”李钙计划着,“我是这样想的,未来生一个小朋友的话,我工作很忙,又不可能全职照顾她。我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只能麻烦你妈妈照顾了,所以要住在一起。这样的话,这个房子就有点小了。我们一个房间、一个儿童房、你爸妈一间房,我们起码得有一个书房吧,这样就得是四室了。而且我工作也多,你也多,最好不要相互打扰,还是两个书房比较好。小朋友如果小时候要培养一点兴趣爱好,弹个钢琴、画个画、跳个舞,也得有个房间。所以我想买个大一点的。” 李盖听她这么描述,这是往别墅的方向走,跟她之前的家有些像。 李钙看着他的脸色有点严肃,立刻说道:“我不是说你赚钱能力不够,你别多想。我是觉得家里谁赚得多就多贡献点,谁有精力就多照顾一点,都是很公平的。我觉得你能力很强,只是医生嘛,死工资。所以在这个方面我贡献多一点,照顾家里你多一点。” 李钙的一只腿搭在他的腿上蹭蹭他,撒娇着。 “你怎么一天到晚安排这么多事儿。”李盖觉得她太辛苦了,贴着她的额头亲亲,这个房子确实有些小,只能作为平时工作休息的地方,结婚肯定是要买一套更大些的。 冀省的嫁娶习俗一般是男方买房、女方出车,男方给彩礼,女方给嫁妆,天价彩礼的情况不多,这些东西不过是长辈为了给晚辈的抵御这严酷世界的保障,让他们不那么辛苦。 李盖这些年工作其实也攒了不少钱,“房子我来搞定就好,你工作你的,我妈想照顾孙子都想疯了,你也别担心这个,她从来都是很喜欢你的。” 李钙嗯了一声,心里却还是想着,他那辆车虽然是个代步车但也有二十万,这套房子是分的,估计也没多少,四年工作,博士毕业,一年按三十万,节省点,估计手里也就一百万。青城的房价目前是一万多一平,买个150平方的房子,还得家里补贴或者贷款。 李钙看着他的眼睛,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李盖看她突然笑了,那只在她背上放着的手拍拍她,“笑什么呢,不相信你男朋友的财力啊。” “没有。”李钙带着笑意,“我想起来……说了你别生气。” 李钙等了等继续说道:“之前要跟一些商界的姐姐们应酬,她们特别喜欢吃完饭逛完街后去找乐子,还总爱带我去。” 李盖挑起眉毛,语气里带着威胁,“嗯?李总生活很丰富嘛。” “没有没有,我都是进去给人安顿好,买个单就出来。”李钙眨眨眼,撒谎了。 她是想跑来着,但是被姐姐们拉住了。 “我不信。”李盖掐了掐她细腰的肉,“坦白从宽。” 李钙有些痒又有点疼,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脱衣舞之类的,做一些动作,让你摸他。” “但是我真的溜得很早,这事儿吧我觉得我比那些小牛郎还吃亏呢。” 但是这样的年轻主顾往往是最受欢迎的,每次她去,那群姐姐们都说弟弟们态度都很不一样,格外热情。 “为什么你们女的有钱的也喜欢去这种地方,我还以为会不太一样,娱乐生活会健康点。”李盖这种有洁癖的人十分不能理解。 “因为姐姐们喜欢光滑小海豚呀。”李钙默默靠近他,仰着点角度说,“她们觉得小海豚会让自己青春焕发。” “什么小海豚?”李医生好像遇到了知识盲点,不耻下问。 “要我教你么?”李钙垂着眼睛,盯着李盖的唇问。 暧昧的气氛无限拉长,绷成一条直线,无色无味的荷尔蒙狂风骤雨地弹奏那根线。 昨夜的吻太过短暂,今天的吻又裹挟着痛苦,只有今夜的吻是情动厮磨。 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在微博,因为我的大号有好多同学互关,所以申请了个小号:千千郡主兔兔牙,本章后续在小号里,十八岁以下禁止观看! 第18章 冬季外面的北方日光清凉,室内却是一副春光烂漫。 李钙是被饿醒的,是在是昨晚太耗体力,头脑被搅成浆糊,但胃很自觉地表示你要向我进贡了。 被喂了一晚甜糯的八宝粥,又躺回去想睡个囫囵觉。 李盖收拾完碗筷,把人抱回主卧,躺回床上,搂住睡觉。 但他的生物钟很死板,已经让他无法顺利入眠了,脑袋里回想着一些事情。 上大学时,他室友经常一到月末就借钱吃饭,但他室友的每月的生活费大概是他的两倍,可就是不够花。 有次他转账的时候顺便问兄弟,你钱都花哪去了。 室友收到款,吸了口方便面,“还能去哪,咱们学校北门后面酒店呗。” “你不腻么?”李盖摇摇头,他室友一到周末就不见人,两天后才回来,回来就补觉。 每个周末都做那事他们真不腻啊。 室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对其他室友说:“你看,这种没□□小处.男就是不懂成年人的快乐,等你以后有个姑娘躺在你边上,你就懂了。这事儿怎么会腻,老子到八十岁都不会腻!” 其他室友坏笑起来,“等你八十还能一展雄风,记得把遗体捐给咱们医学院,让后面的学弟学妹好好研究研究。这什么体格啊。” 李盖现在就是这状态,跟喜欢的人运动怎么会腻,怎么都不够才对。 李盖的手现在极不老实,东动动西弄弄。 困极了的人被惹恼了,啪地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 李盖收回手,安静地放在她的腰上。 但身体还是很实诚地紧紧贴着人家的背,这怎么能让人睡着。 李钙可能也是吃过了早饭,在消化,睡不着了,索性转过身,睁开眼睛让自己清醒清醒。 李盖的手指绕着她的长发在玩,带着顽皮的笑意,“不睡了?” 李钙把自己的脸埋起来,啊呜,咬了坏蛋一口。 李盖吃痛,捏着人的下巴,把人的脸抬到被子外面。 李盖摩挲着李钙的脸,她的皮肤很干净,白白嫩嫩,婴儿肥下去了些,脸更瘦了,还跟个高中生似的。 “你应该早一点来找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李盖太遗憾那失去的十二年,以他们十八九岁体力昨晚会更激烈,不仅仅是两个小时,或许是整夜。 “一个多亿,你开什么玩笑。”李钙还未失去理智,那个时候喜欢能值几分,难道要把喜欢的男孩的人生也赔进去?她做不到如此卑劣,拉人陪她在地狱里闯荡。 “那你要是换不清呢,这辈子不回来了?我呢,不要了?”李盖有些生气,她总是这样自以为做些对他好的事情,从来不想着可以两个人一起解决,总是自顾自地去处理问题。 李钙想了想,答案很真实:“嗯,不要了。看能不能还清钱,要是还清了你也结婚了就找个人处着,合适就结婚。还不清就继续还。” “那我呢,我属于哪种情况?”李盖掐着她的脸。 “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清了,你也没结婚,回来追你,追的上就追,追不上就算了。”李钙枕着他的胳膊,点着他的胸膛。 “你可不是这么做的,你还清钱后也过了四年才来找我的呢。”李盖昨晚只顾着安慰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今早才捋了一遍时间线,这里面有猫腻,狡猾的李总没说实话。 李钙捂住自己的眼睛,打算来个坦白局:“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生气。” “你先说,生不生气,我得看看情况。”李盖不上当。 “好吧。”李钙也不强人所难,大不了这段时间伏小做低、好好表现、重新做人。 “我之前谈了个男朋友,”李钙看着自家男人的脸色,果然不太好。 “嗯哼,继续说。”李盖补充道,“你只有这一次坦白的机会,如果之后还有隐瞒的事儿,我就算你欺瞒。你最好这次一次性讲完整。” 这话术,李钙觉得他可能是上过管理课程,套话技巧很精湛啊。 李钙觉得不能全说实话,全说的人是傻子,整理了一下说道:“也没谈多久,两年吧。这个男生我很小就认识了,比我年长,这些年照顾了我不少。我那会觉得你也有女朋友了,我也不好去打扰,所以就答应他跟他相处一段时间。然后始终不太合适,就分手了。” 故事完。 “就这一段,没别的了。”李钙这句是实话,“说好了,你别生气。” 李盖良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李钙眨巴眨巴的眼睛。 “那个,因为银空他也有投资,所以有些经济往来还没分清楚,之后可能还会见面,我先跟你打个预防针。今年年底我会把这些事情都整理干净的。”李钙快速补充道,坦白之前的恋情,主要是为了说这个。 李盖整理了一下她的这段话,就是说这个人她还跟他有来往,那个人应该是很喜欢她,所以这段感情她没分干净。 李钙见他不说话,试探地问:“你生气啦?” 李盖换了个姿势,环住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没有生气。相反我很感谢他。” 李钙侧过脸去看他,“为什么?” “谢谢他让你没有孤身一个人,至少让你有段时间还有个人可以依靠。”比起那些情感上的吃味,他更心疼孤独的李钙,孓孓独立闯荡社会的李钙。 尽管他很嫉妒,但是他依旧对那个男人怀有一份感谢。 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李钙吻住他淡淡桃红色的嘴唇,“谢谢。” “那个男人一定很喜欢你,”李盖猜测道,李钙这个人一开始是很不容易接近的,但你只要喜欢上她,就很难放弃,“所以,保持距离就好,不要把人伤透了。” 李钙抱住他,“我也知道他是个好人。” 在江绪未和她恋爱、谈婚论嫁前,江家待她不薄,江父更是将她当女儿,只是江母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只是她确实需要和江家把投资关系理清,还有她心里的那份疑惑也要彻底解开。 “你还睡么?”李盖揉着她的肩膀问她。 李钙摇摇头,“睡不着了。” “还饿么?”李盖又问她。 “不饿。” “嗯。不睡了,也不饿。”李盖掀起被子把两人蒙住,“那做运动?!” “啊!”李钙惊呼出声,“青天白日,大早上的。” “良辰美景奈何天。”李盖下床把刚才打开的窗帘拉上,室内顿时暗下来,钻进被子里,“天黑了。” 李钙累到又睡过去,这一觉睡得长久,中午才被人从床上挖起来。 洗脸刷牙,李钙拿起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周靖宇、张恭成、江绪。 微信里策划部部长已经把新的方案发给她,张恭成问她下午几点开会,周靖宇发来了自己的检查单,所有检查都表示为阴性,询问她能不能回自己的家自我隔离。 纵.欲果然坏事,李钙终于对长恨歌里的那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有了更深刻的见解。 李盖已经把所有饭菜端上桌,看见小姑娘揉着自己的腰走过来,忍俊不禁。 最后那次这女人非要掌握主动权,翻身而上,频率太高,结果把自己的腰累着了。 掌握了医学复健技能的李医生觉得可以等会给她复健一下,应该会好很多。 李盖的厨艺相当不错,刀工了得,比李钙的破碎刀法要规整许多。 “野炊那会就觉得你有做菜天赋,果然不错。”李钙吃了口鱼。 李盖今天做了两道海鲜,麻辣虾尾和红烧鲫鱼。 按住虾尾的第二关节,有技巧的一拔,出来一只完整的虾肉。 李盖把虾尾放在盘子的另一边,方便李钙夹走。 “这么贴心。”李钙夸赞道。 “那必须的啊,您今天辛苦了。” “吃饭就吃饭,能不能不要搞黄.色。”李钙盯住某人,让他不要再提了,她现在的腰酸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吃你的。”李盖嘴角带着笑意,“等会给你按一下腰,毕竟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腰痛很正常。” 李钙气得要打他,“什么意思啊你。” “没啊。”李盖像个半大小伙子似的,喜欢撩拨喜欢的女生,“都说三十的女人似豺狼,多吃点补补。” 李盖手速很快,已经剥了大半的虾尾给人按顺序整齐地码好。 “再说,我打你了。”李钙要被他气死了,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李盖抢先把碗洗了,给人按了半小时的腰,差点擦枪走火,但是被李钙及时制止了,她下午还有工作。 李医生只好鸣鼓收兵。 李钙占了书房,李医生抱着自己的电脑到餐桌上办公。 随后的一两天里,这栋两居室的小房子里掀起了一场“恶性竞争”,两人争着要显摆自己这些年掌握的技能,以此来显示自己作为伴侣的超高价值。 炒菜,各式菜色,换着花样的来;什么用小苏打加粗洗碗,洗锅,洗厨房,擦得锃光瓦亮。 家里的地板被两人轮番擦洗能看出倒影来,真个房子简直一尘不染。 连书房里的书都分门别类重新整理地十分规矩。 只是李宅睡得太早,李医生工作回来,吃完饭他家就熄灯,白天就中午休息那两个小时,李医生都得回趟家,做做家务,干干活。 李医生去医院戴着口罩只露上半张脸,都能让人瞧出目光灼灼、容光焕发的精气神。 杨明澜暗自八卦地问好友:“你家那方面是不是特和谐啊,你这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李医生把人推开一米的距离,眼眸深邃:“不足为外人道。” 把杨明澜给酸的,直说自己要努力工作,情场失意,工作就得上进。 第19章 短短两三日,随着春运的扩散,疫情在武汉大规模的爆发,其他地区开始出现新冠确诊病人,各种消息纷至沓来,让人揪心。 李钙接到工商局的通知,银空商城及银空旗下多家连锁便利店银星超市初五前不得开业,她立刻让策划部赶紧和东杨软件加快开发微信小程序。 盛楠在初三已经和母亲返回了北京,走之前也没能跟李钙再见一面,只是打了个视频电话。 盛楠暂时还没有接到延迟年假的通知,依旧要按之前的春假过。 李盖的外科手术依旧排得很满,很多病人赶着假期做完手术,可以好好休养,家人在假期可以来照顾病人。 隔离病房的气氛十分严肃,杨明澜如临大敌,每天两点一线,一个人住,也不敢回杨主任家,怕自己不小心得了,成了带病回家的“不肖子孙”。杨母很心疼儿子,每天给他做了饭让杨主任带去医院,工作累再吃不好,做母亲的心疼的要命。 李钙本想去给李医生送饭,尽可能在这几天“二十四孝女朋友”,因为她很快也要回杨城工作。 但是李盖拒绝了,保证按时回家吃晚饭,不让她跑来跑去。 为了防止她出门,李盖把家里所有的口罩都带到单位来了。 所以在家无事,想出去晒个太阳的李钙找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找到一只口罩,心中奇怪,怎么外科医生的家里一只口罩都没有。 李盖刚做完手术,看到手机上有个何北的未接来电,给他回过去。 “怎么了,刚才在做手术。”李盖问何北,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少爷给他打电话必然是有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何北说道,“就是想问问你那有口罩没,我知道现在口罩挺紧张的,我就要一包一次性的就行。” 李盖手头确实还有点,不解地问:“我之前不是让你买点口罩了么,这么快用完了,你当卫生纸用啊。” 何北两只手指弯曲扣在桌子上,闷闷地说:“不是,我刚才看见盛楠发了条微博,她马上复工了,但是她没买那么多口罩,快用完了。” “知道了。”李盖说道,“你现在过来拿吧,我六点才下班。先说好,我也没多少,最多给你匀一包。” “不是,我不过去了。”何北说道。 “诶,那你什么意思?”李盖问他,这人是有够奇怪的。 “你让奶钙邮过去,我给她她估计不会要。”何北呼了口烟,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 “以我媳妇儿的名义给呗,是这意思?”李盖问他。 “嗯。”何北抓抓自己的头发,“我把钱给你转过去,你用顺丰赶紧邮过去,我怕她不戴口罩就出门,这人大大咧咧的,什么也不重视。” “行,知道了。”李盖说道,盛楠也是他的发小。 “对了,你家李总回杨城没有?”何北问他。 “没呢,估计这两天回去吧。”李盖正头疼呢,不想让她走,可是她工作那么多,也没有理由把人强留下来。 “哦,那她估计是回不去了,今晚十二点后青城封城,所有的公路、高速都堵了,周边村里的小路都封了。”何北说道,“交通局发的内部通知。” 李盖瞬间欣喜,但是又担心她的工作,压了压自己的嗓音,“嗯,我回去跟她说。” “那我把盛楠北京家的地址发你。谢了啊,兄弟。”何北说完挂了电话。 李盖正想问:“你怎么有人地址?”结果也没问出口。 这何北搞什么,微博、地址都知道,估计人家单位也清清楚楚,但是这么多年了也没去把人追回来,现在上赶着给人送口罩,还做好事不留名。 脑回沟怎么长的? 李盖想了想,又匀了两只N95口罩跟一次性口罩放在一起,下了班去了顺丰快递点,趁人还没下班赶紧邮过去。 李盖回家路上还在想这事,何北和李钙这两位少爷和公主简直如出一辙,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行动。李钙是最近才回了头,那位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何北难道也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到家后,李钙正在煎牛排,香味弥漫整个客厅。 李钙听到门响,回头,看到李盖拿着公文包正在换鞋,对上他的视线,拿着手里的铲子跟他招手。 李盖把公文包放下,走到厨房,先讨了个抱,亲了人一口:“我去洗澡。” 李钙娇羞地捂住嘴巴,看他往主卧走,盯着他高瘦的背影,突然就红了眼睛。 日暮蔼蔼,炊烟袅袅,家中灯火通明、室内温暖如春、饭香萦绕,她终于再次有了一个家人。 李钙把眼泪擦掉,揉揉眼睛,不想让李盖看出端倪。 想起明天她就要回杨城,分离的苦楚突然又溢满心头。 就像苦了很久的小孩,突然被上天赏赐了一颗糖。 李钙把牛排摆好,又开了瓶李盖的红酒,他家为数不多的两瓶红酒都要被她喝完了。 身上冒着热气的李盖走出来,头发还半湿着,因为李医生觉得这样比较有型,像是打了摩丝的港男。 李盖的皮肤是冷白皮,脖子有颗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就这样一颗小痣,李钙竟看出了性感。 李盖刚坐下,还未说话,李钙就觉得他在勾引她。 “今天何北给我打电话了。”李盖回家得跟媳妇儿说明情况啊。 李钙倒了半杯红酒,“他?有事求你?” “你们不愧是一块长大的。”李盖有点羡慕这样的感情。 “别说的有多熟似的,我也就比你多认识他四年,初中三年,高一一年。”李钙说完,伸手跟他碰杯。 “他说盛楠好像没有口罩,让我以你的名义给盛楠寄了口罩。你记得跟盛楠在微信讲一声,别露馅了。”李盖叮嘱道。 李钙拿起手机,打算发微信,点到微信的界面觉得不太对。 “他们俩有联系?”盛楠那样子像是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怎么会跟他说自己没有口罩,狐疑地盯着对面的男人问:“你有盛楠的地址?” 李盖老实地摇摇头,“我没有啊,何北有。” “他怎么有?”李钙好奇地问。 “我哪知道。他还视.奸盛楠的微博呢。”李盖觉得前任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旧情未了的标准表现了。 李钙放下手机,“我不发。” 李盖:诶?完蛋,没有完成何北给的任务。 “他俩的事儿你别管,有的闹呢。”李钙叮嘱道。 李盖这个妻管严答应道,“好的呢。” 李盖的手指很漂亮,尤其是拿着刀的时候,不管是手术刀还是西餐刀,骨节形状十分漂亮。 李钙觉得他抓刀的认真模样非常具有性魅力,握刀的手指在勾引她。 想把人拆骨入腹。 “诶,宝宝,何北他们家到底什么背景啊。上学时候就好奇。”李盖把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刀痕干净利落,互换了盘子。 “他家一家子从政的、从军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爸当初说让我别得罪他。”李钙没多说何北的背景,透露了点边角料给李盖,“他名字不是何北么,好像就是他爷爷在冀省任职过,对冀省特别有感情,所以才给他起这个名字。” 李盖也不是八卦的人,问不出也就不问了。 牛排吃完,李盖垂着眼睛,才带着醉意说:“我明天回杨城,估计要忙一阵。三月中旬才能回青城。” “所以,这算最后一餐?”李盖把刀叉放下,刀子嗑在墨绿色的盘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表达着不满。 “我知道异地不是办法,我们慢慢解决?”李钙知道这事让他不满意。 李盖的理智很清楚,工作为重,她能回来已经是下了决心的,但是感性占了上风。 才三天,他们在一起才三天,分开却有十二年。 他不想让她走。 李钙走过去,搂住他修长的脖颈,坐在他的右腿上。 蹭蹭他的鼻尖,“别生气,好不好。我尽快回来。” 红酒的醇香萦绕在鼻尖,牵连着恋人的心动,勾住触碰又远离,欲擒故纵的红唇。 第二天李钙早上收拾好衣物,李医生就站在门边冷眼旁观,也不帮忙。 跟她一起下楼,看着她上了网约车,自己才开车往医院走。 坐在车里,李盖的手指摸上自己的唇,怎么有弧度弯起。 过了半小时,正打算去查房的李医生收到了李钙的微信。 “封城了,我回不去。我去医院找你拿家里钥匙?” 李盖慢腾腾地回她:备用钥匙在家门口的奶箱里。 旁边的一起等待查房的医生问他:“李医生笑什么这么高兴?” 李盖把白大褂口袋上夹着笔拿下来,“没事,我女朋友骂我呢。” 旁边的医生一脸问号,骂你你还能笑?呵呵,情侣之间还真是有情趣。 李钙拎着行李包站在家门口,看着奶箱里钥匙,她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李盖我劝你今晚在医院值班吧[微笑] [微笑] [微笑]。”李钙给他发微信。 李钙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浑身酸疼。 昨晚某人表现出那样一副难过悲伤的样子,她为了弥补,出了不少苦力。 合着对方早就知道杨城封城了,故意的。 这混蛋,今晚不要想睡这张床。 第20章 室内窗明几净,室外大风如啸,杨城的天空难得湛蓝,这场大风吹走了近两天的雾霾。 李钙把行李放回去,头痛得要命,本来打算今天上午回公司安排工作,现在计划全打乱了。 会议虽然可以采取视频的形式,但是手下的人执行起来难免会变形,这次的疫情对她和手底下的员工都是一场考验。 李钙气恼地发了条朋友圈:青城封路,被困在这儿了[难过]。 发完,李钙给周靖宇打去电话,让他组织视频会议,上午九点半开会。 电话结束,李钙的朋友圈多了个红点点。 何北在底下评论道:昨晚十二点封的,你怎么今天才走? 李钙回他:怎么连个通知都没有,悄默声就封路,我还有一大堆的工作! 何北:通知了,我昨晚还跟李盖打电话特意说过。 李钙:!!! 何北看到那几个感叹号,立刻删了自己的评论。 李钙倒了杯水,一口气全喝光了。 这混蛋,昨晚不告诉她,今早还看着他走。估计这钥匙也是早放好了。 他的工作倒是一点没耽误,也不用回家送钥匙。 昨晚还说什么小别胜新婚,让她那么卖力。 坑人专属李医生。 李盖收到何北的透露的风声后,感觉自己的后脑勺有点凉飕飕的,今晚凶多吉少。 十分狗腿子地给人发微信过去:星星,今天中午我从食堂带饭回去,你不要做饭了,太辛苦。 李钙正在看周靖宇发来的几个部门的文件,拿起手机发了条冷冰冰的语音过去:你中午别回来,我不想见到你。 李盖甩了几个跪求原谅的表情包过去,但好久也没见人回复。 李钙已经开始视频会,顾不上李盖了。 杨城那边也开始封路,几个入市的高速公路入口都被封了,那么他们之后采购运输就会成为一个问题。 但是采购部还没有跟交通局沟通过,在视频会议上一问三不知。 有哪些出入口是可以走的?不知道。 有没有出入许可证可以办理?不知道。 封路到哪天,货车可以走哪条路?不知道。 李钙已经气得开始骂人:“你们知道什么,交通局那边电话那么难打么?干什么吃的你们。一个春节把自己的脑子都忘在家里了?” “今天下午不管多晚,把这些问题,不限于这些,都给我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问清楚了立刻给我打电话。”李钙说道。 “杨城所有便利店的门店店长从明天起开始待命。据我所知现在杨城政府这边开始实行网格化管理。 所以所有门店店长要跟所在的社区居委会主要负责人建立良好的关系,另外社区家庭数、社区的各类生活用品数量,这两天都给我统计出来,汇总到总部,方便后续采购供销。 另外财务部专门拨笔款项作为慰问社区工作人员的专项款,购置一些生活用品给社区的工作人员送去。” 十几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点头记自己的工作,生怕被点名批评。 好在微信小程序开发的事情比较顺利,大概初五就可以上线试运营,李钙的情绪被这项工作的汇报缓和下去。 大会结束,李钙跟张恭成通电话,又把他批评了一通,采购部部长通常给他负责工作,结果今天出了这么的纰漏。 没有货,他们卖什么。 张恭成作为主要领导对这件事要负责,只能埋头把责任担下来。 跟老板的电话一结束,就让采购部部长到他办公室来一趟,接受他狂风骤雨地暴击。 张恭成知道李钙这已经是给他留了面子,作为她的副手,她一般不在外面下他和周靖宇的面子。 李钙关了视频会,在书房里气得来回走,这边处理完,那边又起幺蛾子。 之前怎么没发现手底下一群懒人呢。 没了她在公司鞭策,他们就开始消极怠工。 李盖下午有台手术,做得时间有点久了,给家属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七点多才踩着星辰回家。 客厅是黑的,家里没有饭菜的香味,平平淡淡的黑暗让他突如其来心跳加速,有些心慌。 猛地再去看,书房门下的缝隙透着亮光,书房里面隐隐约约是她的声音。 李盖开了灯,才看到桌上上摆着电子炉和锅,还有一盘盘洗干净的涮菜。 呼,吓死爷了。 “我回来了。”李盖这才换了鞋朝书房喊了声,但是没人回他。 李盖开了书房的门,坐在书桌前的李钙食指堵在唇上,让他不要说话,她在通电话。 李钙朝电话那头说道:“等我半分钟。” 然后跟李盖说:“你去把水烧开,我马上结束。” 李盖得令,洗手消毒,点开电磁炉的开关,等水开。 火锅底料咕嘟咕嘟地冒泡,辛香麻辣的火锅味立刻充满整个客厅。 李盖听完采购部和运输部部长的汇报,才走出来,她中午就啃了个面包,根本没吃饭,现在要饿晕了。 李钙虽然饥肠辘辘,但是面上无虞,就这么静静地盯着白雾缭绕中那张清隽的脸。 李盖被她盯得有点毛了,夹住一大堆的牛肉片放进火锅里。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李钙靠着椅背,眼睛盯着李盖躲闪的眼睛。 当老板这七八年,李钙身上养成的作为领导的压迫力不是糊弄人的。 李盖的喉咙动了动,“咳,那个昨晚忘了跟你说了,今天凌晨青城封路。” “忘了说?”李钙柔和的一刀,啪地给李盖的脑袋来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李盖揉揉自己的被打乱的发型,有点委屈,“我觉得可能会留一个路口让车通行的嘛。没想到全封了。” 封的好,封的妙,封的呱呱叫。 交警同志们超级棒的,一个路口都没放过,欧耶! 李盖自然不能在脸上表现出过多的的欣喜,不然会迎来对面女人更凶狠的狂揍。 只好默默放肉、放菜下锅。 夹出来牛肉放到李钙碗里,“快吃,今天下午手术站了四个多小时,累死了。”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李钙虽然生气,但已经被困在青城了,只能尽可能地想解决办法。 但工作效率和结果肯定要大打折扣,毕竟她没有在杨城,很多地方需要她亲自去打点,现在只能让张恭成或者周靖宇去办。 可是商界有很明确的规则,什么位置上的人才能见到同等位置上的人,不然你地位不够,连别人的面都见不着。 张恭成只是银空商城的负责人,不是整个集团的负责人,很多事情他不是能力不够,而是位置不够,根本解决不了。 李钙想到这就头疼,恨不得再把人给打一顿,但看他眼圈有点红红的,估计也是知道错了,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男人,还不得宠着么? 李盖也知道自己犯事了,一个晚上端茶倒水,把她的衣服全部手洗了,乖乖躺在一边床上,等媳妇儿结束工作。 直到十二点多,李盖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去书房催人睡觉。 书房里李钙还在看文件,集团的审计报告大概到三四月份才会出来,但是财务部有自己的年报,过年前她看过一遍,但是现在情况发生巨大的变化,报表上的数字她要重新估计它们在今年的变化。 “不睡么?”李盖穿着睡衣,一双长腿交叉靠在门边,揉着眼睛问她。 “你先去睡吧。我还有点工作。”李钙头也不抬地说道。 李盖关了书房的门,叹口气,才三天,他就被打入冷宫了。 李盖躺回被窝,摸着旁边空荡荡的床。 冷宫真凄惨,他宛如大型清宫剧里的失宠娘娘,咬住手指,抱怨不得恩宠。 李钙晚上是在书房睡的。 早上李医生去上班,她都没睡醒。 只是李医生看到她睡在书房的小床上,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在跟他闹冷战么? 李医生失魂落魄地到了医院,一眼就被杨明澜看出了端倪。 “啧,神情不对啊。你家那位走了?”杨明澜挑挑眉头,幸灾乐祸道。 李盖摇摇头。 “那你干嘛这幅失恋的死样子。”杨明澜说道,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吵架了?” 李盖默不吭声,换了衣服,打算去查房。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啧啧,真惨。”杨明澜感叹道,“我们青人外科一枝花都得为爱折腰。” 李盖一支笔扔过去,“闭嘴,赶紧上门诊看病去。” 虽然是戴着口罩,但是跟着查房的住院医师们都能感觉到自己领导今天心情不太好。 话少,言简意赅,一句玩笑话都没有。 眉眼严肃,随机测试他们问题的时候题目都刁钻了许多。 查完房几个小医生累了一身的汗。 几个人的微信小群里哒哒地跳消息。 “银空要倒闭了?还好老大被银空的老总甩了。老大今天看起来真的好凶。” “没倒闭的消息啊。不会是第二种吧。” “那些大老板果然都爱玩弄别人的感情,我们老大这么纯情,肯定是被玩完甩了。” “伤身又伤心,心疼老大。” “我去给老大泡茶,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 “老大吃早饭没,我去食堂给他买份煎饼果子?” …… 过了会,给李盖泡茶的小医生在群里发了句微信。 “都散了吧。刚才听见老大正哄女朋友呢,那姿态卑微的,一口一个宝宝,别生气了。宝宝,回家我跪搓衣板行不?晚上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吁~老大在我心目中冷面小生的形象破碎了。” “我的滤镜也碎了。” “果然谈恋爱的人都会变成白痴。” “求和好。老大今天问我的问题就我没回答上来,求师娘放过。” 李钙剥了颗李医生一大早起来煮的茶叶蛋,听人在电话里卑微道歉。 她也没生气到那个地步,只是昨晚上看报表看得太晚,不想打扰他,就没去主卧睡。 “我晚上要吃水煮鱼,你早点回来。”李钙跟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得嘞,今晚让您见识一下医生的刀工。”只要她能开口吃东西,那就好办了。李盖从高中为止,哄人一直用这一招,百试不爽。 第21章 李盖高中时曾拿过全国中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省一等奖,李钙记得当时的省赛其中有道题是解剖一条鲫鱼,李盖在这场竞赛中脱颖而出。 原因无他,他家就是卖鱼的,他从小在海鲜摊上给顾客杀鱼。 李盖拿了奖后在学校宣讲会上以李盖独特的内敛式傲娇风格说:“我亦无他,唯手熟尔。” 不过这不能抹杀他在生物竞赛上付出的努力,只是“杀鱼熟手”这个梗流传了很久。 他们偶尔出去野炊,李盖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杀鱼、做鱼的活儿。 鱼片不能太薄,否则容易煮烂,但也不能太厚,否则汤汁不进去,鱼片的味道不到火候。 鱼的品种也不同,鱼刺生长的位置也不同。 而李盖的绝活就是每条鱼他都可以顺着鱼骨骼的位置,把鱼刺挑出去。 之前野炊,李钙在跟他闹脾气,发誓绝对不吃他煮的东西,最后含泪吃了三大碗,最后李盖陪着她在营地足足遛弯一个小时,才消化。 李盖后来在他家给她做过好几次各种类型的鱼,酸菜鱼、水煮鱼、红烧鱼、剁椒鱼头、糖醋鱼、柠檬鱼、香菇鱼片粥、麻辣烤鱼。 李钙想了想自己还真在他家吃过不少顿饭。 接受了任务的李盖晚上准时下班,先回父母家取了条新鲜的黑鱼,三斤重。 黑鱼的刺很少,有规律,可以拿刀斜片掉全部的刺。 李钙少女时极其讨厌厨房,觉得油烟味沾到身上很油腻,上班后,为了省饭钱,自己晚上回家做饭,在厨房里的烟火气倒是有种给自己了一个家的感觉。 李盖打开油烟机,要放熬辣椒了,回头看靠在厨房门边,懒懒散散的女人。 “你在这儿偷师呢?”李盖打趣她,然后说道,“等会有点呛,你先出去,马上就好。” 李钙摇摇头,油烟机上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是主角的光环,居家且帅气的男人真是迷人,李钙想多看会儿。 辣椒、花椒爆香,李盖把熬好的辣椒油倒进煮好的鱼片上,滋啦啦的声音让人垂涎欲滴。 李钙夹起鱼片,每片的厚度几乎真的没有差别,不吝夸奖道:“李医生好刀工。” 李医生歪歪脑袋,“论刀工,不管是菜刀还是柳叶刀,哥哥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三斤多重的黑鱼被两人平分,李钙吃完饭默默嚼了一粒健胃消食片。 李医生监督她又打了两遍八段锦,促进消化。 难得两人晚上都无事,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剧。 李盖不停地换台,在他手里的遥控器格外忙,整个无线频道就没一个他想看的。 调到一个重播的娱乐节目,李钙拍了拍他手。 李盖才把遥控器放下,抱着她的腰,老实地看起来。 李钙的腰被人环着,突然萌生了一种现世安稳的感觉。 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微信。 是明艳。 明艳:你是不是跟李医生吵架了,听说他今天凶了好几个跟他的实习医生。 明艳:你把李医生甩了? 明艳:快回我! 明艳一颗死灰复燃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她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李钙:没吵架。 李钙:李医生没告诉我青城封路,把我困在他家了。 李钙:每天回来给我做饭,美好的同居生活。 明艳: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机会吗? 李钙:死了这条心吧,妹妹。 李钙弹了个脑瓜崩给躺在她肚子上的男人。 问他:“你在单位凶小孩儿了?” 李盖一脸懵逼,“没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李钙才不会告诉他,她的情敌现在扮演着情报员的角色,“没什么,瞎猜的。” “明天中午我给你送饭,你别去员工餐厅吃了。”李钙揉乱他的头发。 “好,”李盖很开心带着笑意,“又搞我头发。”伸手去揉她的长发。 初四,李钙接到工商局通知,明天商城果然无法正常开门。 上午她给李医生准备了丰富的午餐和水果,拿着保温桶去医院做标准女友,顺便把情敌萌动的心压制在谷底。 李钙化了个全妆,虽然遮住了半张脸,但眉毛和眼妆十分精致,弯弯的挑眉让人看到就觉得是职场精英。 她没掐着点去,而是提前了十分钟,在李医生的办公室门口静静地等。 安静,但足够引人注目。 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们都好奇地瞧着这个手里拎着保温桶的女人,有记忆力好的已经认出来,这不是李医生那天带走的女病人。 明艳在微信群里得到风声,踩着点下班从办公室出来走楼梯直上七层。 对上李钙的眼神,猛地定住,她简直是记吃不记打。 忘了上次是怎么被气场压制的了。 “明医生,好巧。”李钙抬手跟人打招呼。 明艳明知不可敌依旧摆足气势上战场。 她想了很久,觉得像李钙这样的总裁这么多年还能对李医生恋恋不忘,说明他是真的优秀,这样的人她也不想错过。 女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样,别人的东西总觉得特别好。 恰好李盖走出来,本来想伸手去牵李钙,看到明艳:“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杨明澜一起去食堂吃饭。”明艳瞬间没了气场,喜欢的人并不欢迎自己,让她有些难受。 杨明澜从办公室里出来,“我们约好的,你当谁都是来找你的呢。” 杨明澜朝李钙点头,叫人:“嫂子,这么贤惠啊。” 李钙看向他,微微一笑,“他今天起得很早给我做了早餐,我礼尚往来。” “伉俪情深。”杨明澜感叹道,然后拉着明艳,“我俩吃饭去了,办公室让给你们了。” 李盖拉着人进了办公室,收拾出来一片地方放餐具。 李钙看着他吃饭,突然问道:“杨明澜是不是喜欢明艳?” 李盖喝了口汤,没抬头:“不知道,小年轻的事儿我哪知道那么多。” “但是明艳肯定不喜欢杨明澜,你肯定知道吧。”李钙说道。 前预备院长女婿李盖警觉到危险,低头吃饭,嘴里嘟囔:“饿死了,你厨艺越来越好了,刀工进步了,昨晚偷师有成果啊。” “算了,吃你的吧。”李钙没再说话,低头看手机。 李钙刚才摆开保温桶时沾上了点酱汁,出门去洗手。 她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小姑娘,但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洗了手回来,朝她走去的方向看去,她想起来了,她们视频过。 是隔离病房里那个阿姨在读高中的女儿。 李钙看到小女孩走出来眼圈红红的,忍不住上去劝慰:“你好,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小女孩擦擦眼角的泪,果然一脸疑惑。 “姐姐跟你视频呀。”李钙提醒道,“姐姐之前也住在隔离病房,跟你妈妈是病友。” 小女孩点点头,“我记起来了。” “怎么哭了呀?”李钙抚住她的肩膀,李钙看见她哭,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有点像她高三那会,哭着来医院,哭着走在长长的走廊。 “我来给我妈送饭。”小姑娘说道,“她已经住院好几天了,我一直没见到她。” “没事的,别担心,这边的医生都很厉害的,一定能治好,你看姐姐不就出院了么。”现在小孩最重要的是给她信心,安抚她的情绪。 “嗯。我就是有点想她了。”小姑娘说道。 李钙点点头,“很快就能见到的。”李钙也有点想自己的母亲了,可是她再也见不到了。 “我爸爸还在外面等我,我走了,姐姐。”小姑娘跟她再见。 李钙回到办公室问正在收拾餐盒的李盖:“住我旁边的那个大姐她怎么还没出院啊?不是观察两天做核酸检测就能出院了么?” 李盖抬起头,“做检测了,阳性。” 李钙有点愣,“怎么会。” “她一直在武汉工作,过年才回来。但是还好她家人都没被传染,但她是阳性。现在情况还算好,明澜的病人,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李盖说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刚才在外面碰到她女儿了,说自己想妈妈了。”李钙叹口气,怪心疼的。 “人祸天灾,可怜了无辜者。”李盖感叹道,“你赶紧回家吧,医院病毒多。回家把衣服换了,洗个澡,消消毒。” 这个春节假期仿佛格外漫长,从初四后李钙每天都工作要凌晨,微信小程序初五上线,试运营两天后流量突然爆炸式增长,小程序中间崩溃了几次。 各大社区的银空门店开始运转,由于前期跟社区管理人员维系了良好的关系,所以沟通很顺畅,极大地促进他们的门店销售。 超市的部分亏损,已经被门店的利润弥补。 初七,杨明澜和雯雯作为青城人民医院第一批赶赴武汉援助的医护人员。李盖进了青城人民医院抗疫第二预备队,每天除了外科门诊、手术,要跟其他预备医生一起参加有关新冠肺炎的专题学习会。 李钙给孙局打了通电话,问商城准予的开业时间,但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不确定,但超市可以在消毒、工商局验收通过后开业,每个进入超市的顾客都需要测体温,戴口罩。 “您家里现在有人吗?我们超市之前采购的蔬菜实在是太多了,再放就不新鲜了,我给您送些过去。”李钙谨慎地说道,“也就三十块的菜,您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让家人把钱给我们就是了。” 李钙得到准许后,让张恭成把打包好的瓜果蔬菜送到全市政要的家门口,怕人觉得是贿.赂,收了成本费,这笔钱又以银空集团的名义有零有整地捐给了杨城红十字会。 这次送菜起了大作用,初七后交通局通知各个商家去取杨城的出入证,银空集团是第一个拿到出入证的,而且出入证的数量充足保证了采购车辆可以进出杨城。 顾来的物流公司这半个月都没有活,给李钙打电话让她帮忙介绍生意。 李钙分了一部分菜品的运输给他,顾来很感激地要请她喝酒。 “等我回去再说吧,老哥,我还在青城困着呢。”李钙笑道。 生意场合上就是这样偶尔帮衬,欠下的人情总有别人需要你还的时候。 第22章 盛楠刚收到一包口罩,就接到通知春节假期被延长到十号的消息。 不用去上班,还有口罩,这一天简直欧气爆棚。 她找出扔到了家里垃圾篓里的快递袋,上面写着寄件人是李盖。 盛楠给他发了个微信:哥!你是我亲哥!收到快递啦!感恩! 李盖晚上才回的她微信:我代人寄的。 盛楠:钙钙么?谢谢! 李盖:非也。 盛楠再问李盖就不回她微信了。 盛楠不管了,发了条微博:患难见真情,感谢做好事不留名的朋友。大恩大额,没齿难忘。 临睡前,她打开微博,打算刷刷动态,发现自己的微博下竟然有条评论。 网友[没有你的世界]:厉害了,可以考虑以身相许。 盛楠翻进这个网友的微博,过往不过是些时事的转发,还有抽奖,没一点有用信息,也就不再关注。 应该不是那个人。 鼠年春节,可谓春寒料峭,对于各行业来讲都是一个极其残忍的末冬。 各地暂定初十复工,青城和杨城初九会开通一些出入城的路口。 李钙初九必须回杨城,早早跟李盖沟通后定下了时间,万不可再来一场闹剧。 也就剩下两日,这次离开,李盖这边可能随时都要上一线,一线退下来后要隔离两周,两人起码有一个月见不到。 李钙开始每日中午去医院给李医生送饭,争取中午还能见上一面。 青城人民医院的六七八层涉及到普外、心外、神外、肿瘤、隔离病房等等都知道李医生有个二十四孝女朋友。 明艳从食堂打了饭到李盖的办公室,忽略李盖赶人的脸色,找个座位径直坐下。 “又来送饭啊,姐,盯人好紧哦。”明艳大咧咧地说道。 “来犒劳一线医生呀,他哪里需要盯,很自觉的。”李钙眉眼翘起,这小孩怎么回事,没完没了了。 明艳说道:“你们商城这次是不是亏损很多啊,都开不了业。” 她也是看了一篇经济报道,有理有据。 “还好,养李医生总是够用的。”李钙敲敲桌面,已经有些不爽。 “诶,你们医院私有化了么?你这个院长女儿怎么一天到晚没点正经事儿。”李钙反击道。 明艳最讨厌别人用“院长女儿”这个头衔讽刺她:“我快忙死了,就是有你这种人污蔑我们医护人员,现在医患矛盾才会这么紧张!” 李钙摇摇手指头:“我说的就你一个,没提别人。少拉上全体医护作我的对立面。” 李钙直说:“妹妹,你一天到晚这么介入别人的感情不累得慌么。” 明艳哽住:“我……” 李盖按住李钙的手,回头看向明艳:“明医生,这是外科办公室,明澜现在去武汉了,你也回你的办公室吧,没事别过来了。” “李盖,你是在赶我么!”明艳生气道。 李盖站起身,把她的餐盒盖住,拎着她的一只胳膊,把人扔出办公室,“等疫情结束,我们就去领证,欢迎你来参加婚礼。没其他的事儿,就别过来了。” 明艳堵住门,带着泪腔:“我就在这儿吃个饭,怎么了?至于这么赶我嘛。你别忘了,杨明澜走的时候嘱咐你让你照顾我的,你答应了的。” 李盖没了耐心:“你是个成年人,还需要别人照顾你吗。你如果对我有不满的地方,可以去北楼顶层院长办公室投诉我。” “别逼我换医院。”李盖关了门。 李盖坐回到位置上,吐槽道:“杨明澜去武汉后,这小孩有点神经了,估计是没人陪她玩。” 李钙无所谓地摇摇头,她的人,谁能抢走。 她对李盖有绝对的自信。 明艳低着头掉眼泪,把饭盒扔到垃圾桶里,掏出手机给杨明澜打电话。 杨明澜刚到武汉,下了大巴车,接起电话。 听到那边在哽咽也不出声,“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李医生说他要换医院,他烦我。”明艳边哭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引得旁边的护士好奇地盯着她。 “你又去找他干嘛。”杨明澜心烦道,“我不是让你少去我们办公室么。” “我就是控制不住,那个女人才回来几天啊,就住进李医生家里了。”明艳蹲在楼道里,“这几年我对他多好啊,他就不能看看我么。” “人出场的顺序不同,结局就是不同,也许他一早遇到的是你,可能会喜欢你吧。”杨明澜随口诌道。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想跟他在一起。”明艳哭道,“那个女的就是有钱而已,还横,一点都不好,她配不上李医生。” 杨明澜被领队喊着去搬行李,没了耐心:“明艳,你说你这几年对他有多好,但是你想想,我这几年对你不好么,你他妈就不能看看我么!” “我估计要在这边待三个月,你认真想一想,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回去我们可以试着处对象,如果不行,咱俩也别做朋友了。”杨明澜一口气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呼出一口气,去拿行李。 明艳的眼泪突然止住了,满头的问号。 杨明澜喜欢她? 明艳立刻打过去,那边还是接起来,“杨明澜,你把话说清楚!” “说不清楚!”杨明澜接过行李。 “你自己用你那个脑瓜子想想。在忙,挂了。”杨明澜也不想理她了,这个女人脑子就是地坑,眼里只有自己喜欢的人,看不到别人喜欢她。 李钙握着手机,想着,她身边有江绪,李盖身边有明艳,如果她没做那个冲动的决定,回青城找他,或许这就是另一个故事。 李钙几乎贪恋似的盯着李盖的脸,他吃饭细嚼慢咽的,跟以前狼吐虎咽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 李钙在电梯口又撞上明艳。 这人还没走呢? 李钙进了电梯,明艳立刻跟上。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 李钙拿着保温桶,懒得理她,拿着手机看微信消息。 下了四层楼,明艳撑不住说道:“刚才杨明澜跟我表白了。” 她想着,我也不是没人要的。 李钙看向她:这姑娘还真是只有一根神经穿在脑子里,直来直去。 “祝贺你。”李钙说道。 “我也是个优秀的女性,不比你差的。”明艳哼道。 李钙点点头,随后问:“你喜欢他么?” 明艳咬住嘴唇,“关你什么事,反正他喜欢我。” “不要把别人的爱当做你炫耀的筹码。”李钙无奈地说道,“真是个幼稚的小姑娘。” 说完她走出电梯。 明艳无形中又被教育了一番,待在电梯里,任由电梯合上,把她关在封闭的空间里,思绪纷飞。 晚上李医生做饭,算是离别餐,明天她就要回杨城。 纵然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忍下来。 两人都已经是这个社会中担当责任的中流砥柱,除了儿女情长,还有更多的使命和职责需要他们完成。 李医生这一整天情绪都不太好,从白天对明艳开始一点耐心都没有,离分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就更加急躁。 在床上也是,仿佛是发了疯,要让她的身体深刻的记住他的感觉,把人弄痛,让人红了眼圈求饶。 “不许再失踪,否则……” 他想不出什么威胁的话来。 只能无力地说:“否则我就真的不等你了。” 李钙摸着他的耳垂,弯了弯腰,便于受力,“我把我身边所有的人联系方式都给你,杨城的住址也给你,好不好。” “你不会再不要我了,对不对?”李盖迫切地想要她一个承诺。 李钙答应道:“嗯。你是我的呀,谁都别想抢走,以后都是我的。” 李盖圈住她的腰背,死死抱住怀里的人。 谁都别想再分开他们。 初九,周靖宇已经从杨城开车过来,载她回杨城。 李钙下午就要走,中午去给李医生送最后一次午餐。 周靖宇开来的是一辆劳斯莱斯,李钙觉得太高调,让他停在医院外面的停车位上,自己徒步走过去。 李钙刚到了七层,就看到李盖冲出去。 “你等会儿我,你见过的隔离病房的女病人有情况,我去趟手术室。”李盖匆忙说道。 李钙看到隔离病房那个阿姨的女儿满脸是泪的跑过来,立刻跟上去。 到了手术室门口,小姑娘看着紧闭的手术室的门,放声大哭起来。 李钙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十二年前的自己。 瘦弱、渺小、孤零零的背影,等在手术室门口,时间那么短,手术室的灯就灭了,从此她人生的璀璨灯火也熄灭了。 李钙走过去,抱住小姑娘,“你妈妈会没事的,姐姐在这儿陪着你。” 小姑娘抱着她哭起来,“我妈妈她怎么办,她要死了。” “我妈妈没了,我怎么办啊,姐姐,我要没妈妈了。” 李钙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不会的,不会的。” 这个问题,她无数次问过自己,她妈妈没了,怎么办,世事艰难的是,不仅母亲去世,父亲也死在看守所里。 她一夜间成了孤儿。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从此,家在何方。 李钙细心地安抚着小姑娘的情绪,直到她父亲到了医院,两人紧紧抱着,守护他们最爱的女人。 下午三点,抢救接近四个小时,一位年长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病人刚刚抢救回来,情况还不太稳定,今晚先住一晚重症监护室。” 李钙手机同时收到一条短信。 李盖:抢救回来了。我接下来要直接上一线了,见不到你了,你回杨城注意安全。想你。 李钙擦擦自己的眼泪,把保温桶给出来的医生。 “我是李医生的家属,中午饭他也没来得及吃,您帮我把这个给他吧。谢谢您了。” 李钙往电梯口走,十二年前的她没有迎来拯救她人生的英雄,可是时代在进步,医术在精进,那个小姑娘迎来了拯救她母亲的英雄。 李钙拿着手机给李盖回短信:你是挽救病人生命的英雄,爱你,李医生。 第23章 往年的春节附近市县的公路、高速车流如川,走亲访友,亦或是出游娱乐,有认识的车辆还会鸣笛招呼,春节的热络的气氛在此蔓延开。但今年的路上私家车只有零星几辆,大多数遇到的是小货车。 日暮渐沉,李钙才回到杨城家中,她在车上安排了明天的工作,满满当当,恐怕是连五分钟都挤不出来。 李钙回到家中,她现在的房子是一个大平层,三百多平。 每次回到家空荡荡的,自己走路的声音偶尔都能把自己吓到。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房,在一幅现代油画后有一个密码箱,她打开密码箱,拿出里面的文件。 这一叠文件已经有些泛黄了,上面写着青城机械厂财务报表(2007年度)。 上面是2007年青城机械厂的有关资产负债、利润、现金流量等等的财务数据。 李钙看着上面的应收账款、库存现金的数字,手指不自觉蜷起来。 这份财务报表是三个月前她偶然间拿到的,她分析了很久,才发现里面的数据有问题,但做账的人是个老手,做的很隐秘。 如果是几年前的她一定看不懂。 而当年机械厂的总会计师就是江涛。 但每份财务报表都要经过父亲的签名,李钙看着上面父亲的签名,有些头痛。 所以,到底是她父亲和江涛商量好的,还是江涛一人所为。 机械厂当年怎么会突然资金流短缺,那个时候她太小了,哪里懂得这些。 上市公司的股东们要求召开股东大会,她作为父亲的代理人,第一次踏进股东大会就是被要求偿还负债、破产清算。 摧枯拉朽,短短几天一家公司分崩离析。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一定和江涛脱不了干系。 李钙把文件放到桌上,复印了一份。 拿起手机给她的证券经纪人打电话:“明天股市不出意料会大跌,我户头里的八千万全部低价买入江氏集团的股票。接下来几天逢高减仓、逢低加仓,这八千万我需要换成最多的江氏股票。” 那边答应道:“好的李总。但是如果超过5%我们要通知江氏,还要公告。” “仓位控制在5%以下,尽量不要惊动江氏的董事会。”李钙叮嘱道。 李钙挂了电话,她现在手中持有江氏15%的股份,算上之后二级市场5%,会接近20%,如果联合其他股东,那么有很大的机会重新选举江氏的董事长,把江涛踢下台。 深夜,她跟李盖通了个视频电话,他很晚才回到家,脸上被口罩和护目镜压出了痕迹,洗了澡也没消。 李盖跟她开玩笑道:“破相了,幸亏你走了,不然让你见到这么丑的我,该影响我在你心目中帅气的形象了。” “没有,李医生今天跑去抢救病人的形象已经占据我的脑海了,十分光辉伟岸。”李钙穿着真丝睡衣斜靠在床上,跟他聊天。 李盖听了十分受用,嘴贫道:“你是没见过我握手术刀的样子,认真专业且迷人。” 在相册里挑了几张手术中的完美侧颜发过去。 又接受了一波赞美,李医生心满意足。 李钙穿得是一条睡裙,已经脱去了bra,胸口有些低。 李盖盯了会视频里她那片雪白的肌肤,就有些异样的感觉了。 “咳咳,星星,那个什么我去睡了,明天我就要去隔离病房,不方便接电话,我们以后晚上视频。”李盖说道。 李钙点点头,她这几日应该也会非常忙。 两个忙碌的社会人只能掐着点的谈情说爱。 李钙刚要跟他说再见,人家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挂电话猴急猴急的,赶着去厕所啊。”李钙看着挂断的信号,把他的照片保存下来,挑了一张设置成屏保。 李医生刚才截了一张她的图片,李钙本人清纯而不自知,今晚睡裙布料又少,李盖默默动了动喉咙,关了灯,看着那张照片,把手伸下去。 过了半小时,李钙又收到李盖的微信。 李盖:晚安。 李钙一脸疑惑,这货不是刚刚就去睡觉去了么? 银空商城目前已经是杨城除银泰、北国商城外的第二商圈。 银空集团的高管一大早已经集体等在公司的门口,远远地看见老总的劳斯莱斯开过来,几个抽烟的经理赶紧熄灭烟,扔到垃圾桶里,老实站着。 李钙戴着N95口罩从车上下来,粗略地扫了一眼隔开站着的经理们,问张恭成:“都到齐了没有?” “您昨天通知我的八位经理都到齐了。”张恭成说道,李钙昨天傍晚让他把公司采购部、物流部、门店部、行政部等包含他在内的八位主要经理上午去全市的门店实地走访。 “各自开车走吧。”李钙跟他们打招呼,然后让他们跟着她的车去往各社区的门店。 李钙是按照昨天张恭成发给她的门店销售额高低确定今天的走访顺序,最大销售额的门店自然是最重要的地点,最重要的放在最前面,如何维持住这部分顾客十分重要。 第一个社区是锦江社区,她很熟悉,杨城最贵的小区帝豪锦江就在这个社区里,而她就住在这个小区里。 到了锦江社区的西侧入口,这家银空便利店在社区的里面,李钙手里有一个出入证是可以进出的,但是其他几个高管并不住这里,也就张恭成在这里住。 李钙想了想是让门店负责人出来汇报工作,还是他和张恭成进去。 李钙叫来张恭成,“这个门店咱俩进去看看得了,他们留外面吧。” 李钙跟其他经理交代了几句,跟张恭成测温出示出入证才进了社区。 门店负责人看到他们俩,连忙走出去。 李钙准备了过年红包,“我和张总来看看你们,今年你们辛苦了。” “过年红包,图个吉祥,收下吧。”红包里有五百块,这些门店经理最近确实辛苦,这算是公司发放的工资、津贴、加班费外的一点福利。 门店负责人不敢收,张恭成接过红包,塞到他的包里,“李总给你的,收着吧。” “谢谢李总,谢谢张总。”门店负责人讲。 “我看你们门店销售额挺好的,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短缺,有没有集团需要帮你们解决的问题,你畅所欲言,不要有顾忌。”李钙说道。 “我们这边其实没什么大问题,”门店负责人讲,“就是社区里有些顾客要求比较高,有想要有机产品的、有想要国外奶粉的,因为小程序里的产品种类并不是很齐全,所以他们没办法下单。” “产品目录问题。”这还真是个问题,因为现在开发的程序里只有基础的生活物资,不包含他们超市全部的商品,他们还做不到像天猫超市这样的线上超市的产品种类那么齐全。 “好,这个问题我记住了。这个问题很有价值,还有没有其他的,你们个人的问题也可以讲,公司都会尽力解决。”李钙说道。 “这个社区挺大的,门店里本来是有我和另外两个女孩,但是其中一个她回村里了,现在回不来,所以人手挺短缺的,我们之前申请过,想再借两个员工过来,但是总部还没批准。”门店负责人说道。 李钙看了眼张恭成,张恭成立刻接话道:“这个我回去就给你解决,两个员工明天就让他们到岗。” “那麻烦您了,张总,我们没其他什么问题了。” 李钙点点头,跟张恭成往回走,讨论微信程序的事情。 目前他们的微信小程序连超市里的10%的产品都不到,确实是比较少,还要跟东杨那边沟通尽早完善产品种类。 门店人员这个事情倒不是什么大事。 李钙带着其他经理继续走访其他门店。 有些问题比较雷同。 例如:物流配送时间不确定,顾客有投诉。上午买的菜,希望中午能吃到,但是下午菜才配送到。 货车只能停留在社区外,他们有的门店离社区出入口比较远,只有小推车,一趟趟搬运,人手也不足。 社区的工作人员跟他们会有一些矛盾,经常起冲突。因为来拿下单的货品的顾客不戴口罩、不排队等等现象。 …… 李钙去最后一个社区黑门胡同,这是个小社区,房子大多老破小,老人居多。 李钙到那就被几个老人团团围住。 “你是不是领导啊。” “我们现在买不了菜,我们没有肉吃、也没有菜吃。” “怎么会这样呢。”李钙估计他们是把她误认为政府领导了。 “我们不会手机下单呀,我这个是老人机,没有他们说的什么微信。” 李钙恍然大悟,了解了,“我就是来给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你等一等啊。我去跟他们讲一声。” 门店的负责人走过来,李钙问他:“这个社区的菜市场没开吗?怎么老人说没有菜呢。其他的产品有些也不是必须要的,但是菜肉米面油这些总要有的。” “李总,这个菜市场年前就被查封了,污水排放不过关,要整改。他们本来是可以去另一个社区的菜市场买菜的,但是现在社区封锁了,所以我每天会向总部下单运过来一点蔬菜和肉类,但是他们老人咯,又喜欢囤货的。买得到的就早早排队,买不到的就一直买不到。我也不能让他们不要买呀,他们骨头都很脆的,万一受伤,我负责不了的呀。”门店负责人说道。 “你跟社区的居委会沟通一下,让他们找几个志愿者,我们这边呢提供一部分的爱心菜,定价也不高的,到时候让志愿者送到他们家里去,起码要确保每家都有啊。”李钙跟他说道。 “对对对,我觉得这个主意好。”旁边的老人附和道。 “我们胳膊腿都老了,每天上下楼抢菜很累的。” “这个爱心菜里种类要齐全一点的哦,我不吃芹菜的。” “我不要香菜的,贵不贵啊。” 几个老人围着李钙问。 “你们放心,价格肯定不贵的,至于菜的种类尽量达到你们的满意,好吧。但是众口难调,有的时候还是要担待一点的。”李钙安抚道。 解决了这个问题,李钙跟一行人回到公司开会。 会议上李钙把走访的问题一一安排下去解决掉。 “你去把我们的门店分布图拿来。”李钙吩咐周靖宇。 李钙问门店的总负责人李英:“你看看这张图,看出什么没有?” 李英看着门店分布图说道:“像锦江社区这种杨城比较大的社区,我们只开设了一个便利店,其实不太合理。” “嗯。还有呢?”李钙气场压人。 李英看看图,看看其他几个人,还有什么问题啊。 李钙指着一片地方:“这个社区的门店呢?” 杨城有一个社区是老城区,正在拆迁,但是里面还有一些没有搬走的人。 这个社区一片空白,没有门店的标志。 “明天把这个社区的门店落实一下。”李钙看了她一眼。 今天的走访,她其实很不满意。 有门店的负责人说申请报告打了好几天,上面没有批,这说明他们管理层动作太慢。 李英点点头,满头是汗,又一个纰漏。 今天她都要紧张死了,门店负责人每说一个问题,她都得出层汗。虽然这里面也有其他经理的问题,但主要问题在她。 “今天下午把能解决的问题解决掉,明天下午前把所有的问题清空。”李钙说道,“上午你们也辛苦了,散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走一波事业线。 江绪快来啦。 第24章 采购部部长听到门店总负责人李英在喊他,但是装作没听到一样,快步进了电梯。 李总一直偏向女高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他一点小差错就在视频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现在门店这边这么多问题,只是让李英把问题都解决掉,也没说有处分。 采购部部长心里不是滋味,只顾解决涉及采购部的问题,其他的问题他才不管。 下午李钙的行程也安排的满满当当,先去了仓库、慰问了在职员工,又检查了超市的消毒卫生状况,一圈走下来小腿发胀。 临近下班,听上午的几个经理汇报他们解决方案和实施结果。 星光点点,李钙解决完一天的行程,才准备下班。 周靖宇拦住老板,让她晚些再走。 “楼下有商城的租户在等您,您的车、张总的车、门口都有人守着。估计是想减租,人挺多的,我觉得有点危险,我不然给您订份儿饭,您在这儿吃了。我让人把车开走,让他们先回去,然后您再走吧。”周靖宇说道。 “我这层灯亮着,公司里这么多人,谁不知道我在啊。躲得掉么?问题总要解决。”李钙说道,往电梯走去。 “你让司机把我的车开到门口。我去门口跟他们聊聊,把张恭成也叫来。”李钙安排道,到了大厅跟张恭成汇合。 李钙叮嘱了张恭成几句。 张恭成是典型的北方男人,个子很高185,前几年结婚生子后又升职整个人像气球一样迅速胀起来,整个人虎背熊腰。 她和张恭成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一般都会认为李钙是张恭成的秘书。 张恭成和李钙刚走出去就被租户们团团围住。 “张总,现在我们没法开门做生意,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都没收入,租金还得付,不是道理啊。我们都得饿死了。” “就一条,降租金!直到正常恢复营业。” 商城里的租户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张恭成一直没说话,忽然大声说道:“喊什么喊!” 把大家吓了一跳,场面迅速安静下来。 保安们围在李钙身边,挡着人。 “我们银空跟各位都是有合同,中国是法治社会,要按合同办事。商城里一年成百上千的商户,有一个两个倒闭的难道都要来找我退租金啊。我们商城跟大家一起去死,好不好!”张恭成口气很凶。 “你们要是认为合同有问题,那就去法院起诉,或者直接退租,去其他地方租店面,都可以,这是你们的权利。但是降不降租金,这不是你们决定的。我们公司不会被任何一个租户道德绑架。”张恭成说道。 大家被吓住,但有人认出了李钙,立刻喊道。 “大老板在这里,我们听她的。” “李总您说句话,我们日子真得不好过。也不是要恶意欠租。” 李钙双手示意大家安静,抬了抬下巴,让张恭成到后面去。 “大家的情况我们基本了解。本来过年是个消费旺季,很多商铺包括金店、餐饮、服装,都是在春节期间博销量,现在因为疫情,顾客出不了,商城没办法开门,你们损失重大,这点银空和你们感同身受。不瞒大家说银空在这次疫情期也损失惨重。”李钙一字一句地讲道,安抚着众人。 “各位的诉求我刚才已经听到了,但是银空上面有董事会、股东大会,集体降租这件事需要其他 股东也通过。 大家无非是想降低一些损失,也不一定是以降租金的形式,各位商铺的产品也不同,对吧。 我们一定是希望疫情过去后每一位租户都还在商城里正常工作,所以我在这儿向大家承诺,一定会尽可能的降低大家的损失。 和各位共克时艰。 但至于采用何种方式补贴大家,集团还需要研讨,最后股东大会通过。我也希望大家能提供一些好的意见,你们有任何意见都可以联系商城的招租部门,反馈上来。我们尽量做到大家满意。”李钙铿锵有力地说,她跟租户们镇定地对视,给他们承诺,同力协契、共克时艰。 虽然没有听到到底降多少租金,但是大老板已经发话说会给他们补贴,众人渐渐平静下来。 李钙跟大家说道:“现在晚上天气还是很冷,咱们也早点散了。你们早点回家,多喝热水,别感冒。现在身体健康,比一切都重要。” “我们跟银空共进退。” “李总说得好,您保重身体!” “只要能降租金,怎么都好说。” 李钙点点头,终于上了车。 张恭成把租户们驱散,给老板发微信。 张恭成:OK[手势]。 李钙:没白长肉,挺唬人。 刚才李钙在里面叮嘱他的话就是让他扮红脸,她当白脸,先把租户们安抚下来。 那两秒中李钙叮嘱着,“等会你先说,就说不一定会降租,但是口风别说得那么死。” 她打算跟张恭成唱双簧。 张恭成明白,他这红脸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有经验。 国内已经有几家大型的商城降了租金,有些甚至降了50%。但是李钙并不打算降这么多,而且也不一定采用降租金的形式,可以采取延长合同期限,这样可以留住原有租户,保住公司现金流,度过这段时间,春暖花开,等待复苏。 租户们往回走,讨论道:“张恭成他就是个管事干活的,真正这种大决策,还是得李总决定。” “你说能降租金么,降多少啊。” “对啊,刚才李总什么也没说,就把咱们糊弄走了。” “但是她不是说可以跟招商部反馈意见么,咱们明天提意见去。最好是二月全免,三月要是能开业减一半租金。” …… 冷风中不同阶层的人们各自为生计谋划,为度过这个寒冬而保留火种。 李钙到家后她的股票经纪人打来电话。 “李总,今天江氏的股票开盘跌到16.7,收盘跌到15.05,几乎跌停。我们仓位均价在15.08,您现在已经持有450万股。”经纪人汇报着白天的情况。 李钙打开股票软件,今天不出意料,千股跌停。 中国股市小散居多,散户大多信息掌握不全面,容易产生恐慌心理,跟着热点妖风跑,在追涨杀跌中充当着韭菜的角色。 疫情如此严重,春节前重仓的小股民早就胆战心惊吓死了,开盘自然抛售。空头的形势一旦形成,就很难逆转。 但是李钙觉得,中国股市近期在三千点逡巡,已经做了很久的平台,如果没有这次的疫情,应该会开启慢牛走势。 只是这种黑天鹅事件,概率太小,影响太大。 今天的恐慌情绪挥发完毕,明天不一定会再次暴跌。 李钙回道:“明天如果有反弹性上涨,那么帮我卖掉一些,积累资金。我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存量资金可以获得最多数量的股票,这一点谨记。麻烦你了。” 那边答应道。 同样的一天对于盛楠来说分外煎熬,她现在还在一场觥筹交错的酒局上。 今天是她第一天复工,手头的两个项目年前已经做了很多工作,并不是很急。早上开晨会,听领导安排工作。 会议结束,她的工作如约而至。 刘鑫,北金国际的高级副总裁,把盛楠喊道他办公室:“等会跟我去京投集团开个会,他们有个子公司要做资产重组,后续可能上市。”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个项目由她来具体负责。 盛楠心中暗喜,她现在是北金投行部的高级经理(SA),但与其他普通经理来说也不过是负责的内容多一些,薪资高些。 像投行的项目如企业融资、收购兼并、财务顾问,如何完成它们当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承揽。 经理、高级经理能有多少人脉,谁会卖你面子,不过是看你公司的旗号响不响。而有能力把承揽下来的人物才是高层,像刘鑫这样的执行总经理、高级副总裁等。 北金国际背靠部委的资源,能承揽到的项目自然比其他国内的证券公司要多许多。 京投集团是一家老牌独资央企,底下有许多二级、三级,国内外的子公司。 盛楠曾经做过京投的项目,对这家集团母公司层面还算熟悉。 这次刘鑫在找高级经理负责业务时找她也算合理。 刘鑫简单地讲了几句,“今天主要过去就是了解下情况,我手头也没有太多的资料,回来你在做方案。” 盛楠点头,准备出发。 京投集团位于西三环,与北金总部东西相对。 刘鑫先是带着盛楠去拜访京投集团企业发展部的部长,他们很熟悉,这次这个项目也是这位部长直接联系的刘鑫。 但进了会议室,盛楠才发现,原来今天来的投行不止他们一家,还有他们的老对手文商证券的投行部。 而那边的高级经理她也很熟,大学时的死对头韩初。 双方都很熟,客套礼貌而又虚伪地点头示意。 “特殊时候,就不握手了。”刘鑫跟那边的带队副总裁客气道。 刘鑫跟她跟文商的人坐在一排,气氛有些紧张。 刚刚韩初坐下时还碰了下她的肩膀,还真是不经意地挑衅。 “我们子公司的总会计师和投资部的负责人也过来,我去把他们叫过来。”企业发展部部长说道。 “重要的是搞定他们。不用理文商。”刘鑫悄声跟她说道。 盛楠缓解了下紧张,盯着那扇关闭的门。 门打开,一位中年男人先进来,接踵而至的是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士。 盛楠的手抖了抖,今天她水逆吧。 这个资产重组项目原来是京投集团下的子公司青城机械厂,不用说,何北自然是他们投资部的部长。 何北长身玉立,按照座位布置,恰好坐在她的对面。 盛楠对上他投来的目光,脑子里冒出四个字: 冤家路窄。 作者有话要说:  南北CP本来我是打算开另一篇文《南北之约》里面的男女主人公,但是我接下来要写的是《抱抱》,所以这条主线就放在这篇文里写了。 这篇文主线有两条,一个是双GAI,另一个就是南北。 第25章 会议接近两个小时,到了中午,众人去了京投集团的食堂吃饭,都是工作餐。 内部人员刷卡,外来客人发餐券。外部餐券的额度是50元,内部人员中午刷卡的话餐补是30元。 何北也被发了张餐券,跟着众人去餐厅。 盛楠和自己的领导随意拿了两张餐券,没想到唯独这两张没有盖章,被京投餐厅的经理拦住。 “诶呦,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去楼上盖个章,给你们拿下来。”企发部部长说道,拿过两张券,“估计是科里的科员拿错了。” 文商证券他们的餐券是盖了章的,他把自己的餐券拿出来,“刘总,您跟我们吴总先进去吃吧。我正好有些问题咨询盛经理。” 盛楠看了眼领导,刘鑫委婉地拒绝,“不用了,你们进去吃吧。” 韩初看刘总不接,尴尬地把券拿回来。 “哪有让客人等的道理,您先拿了我的券去吧。我们餐厅中午有些菜挺抢手的,您跟我们章总进去吃吧。”何北拿出自己的券,塞到刘鑫手里,示意总会计师张总跟刘总一起进去。 章总拉着刘总进去,“我正好跟你有话说,咱们先进去。” 两个手里没有餐券的一男一女站往旁边站了站,把餐厅入口让出来。 盛楠低着头,冷着脸看手机,也没什好刷的,就是不想理另一个人。 刚才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议,会议室不太通风,众人又戴着口罩,她现在有些头昏脑涨。 盛楠在脑海里总结了一下刚才会议内容,本次青城机械厂(简称“青机”)找他们来是希望未来能够在科创板上市,但他们公司目前要收购另一家机械厂,面临资金不充足的问题。 而北金国际拥有很多财务投资者的资源,所以刘鑫今早才会很自信地能接下这个项目。 但是刚才刘鑫的脸色不太好。 因为文商证券的这次来的吴总跟他是同样的背景。 如果那边给出的条款更加优惠的话,京投未必会选择他们。 盛楠看着那人锃亮的尖头皮鞋,啧,她突然不想接这个项目了。 这个项目做下来,从企业并购、一级市场股权融资、上市,起码要三年。 他现在是青机投资部的部长,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调职,她得跟他一起完成这个项目。 她没那么好的脾气,难免哪天脾气上来,巴掌就招呼上对面油头粉面的小子脸上。 但是这有一个大项目,做下来她的年终奖估计能破个百万。 房贷、车贷,她起码还要再还五年,如果年终奖能破个百万,她就能早两年还完贷款。 盛楠的思绪百转千回,纠结到头痛,最终决定为钱折腰! “你不是学机械的么?”盛楠决定先破冰,掌握主动权,作为乙方就是要卑躬屈膝。 就算甲方是甩了她的前任又如何,在钱面前,这点事情算个屁。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去投资部了?”盛楠有点紧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何北站直,冷笑,“你忘了我修得经济学的双学位?” 经他那么一提醒,盛楠想起来了,当时他们隔着大洋彼岸,她吐槽跟他没共同话题,他就又去修了个商学学位。 但学的贼烂,他的英文作业还是她给他完成的。 “学那么烂还能当投资部部长,你们厂子没人才了?”盛楠听他声音冷冷的,心里不太舒服。 “不是要当陌生人?”何北话音刚落,转身走掉。 盛楠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西裤兜里拿出一张工作证,刷卡进了餐厅。 靠! 他有卡啊? 脾气这么大?! 盛楠盯着那个高瘦的背影选餐台,王八蛋,没一点绅士风度。 只剩下盛楠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外面,饿得要死。 不过好在企业发展部部长来得很快,把餐券给她,“诶,何北呢?” “他有工作证,先进去了。”盛楠无情绪的说道。 “这小子,怎么招待客人的。”部长说给盛楠听,“哦,我都忘了他有工作证了。” 盛楠看似随意地问道:“他原来在总部工作吗?我看您跟他很熟。” “噢,对,原来在集团总部工作了两年,第一年轮岗的时候还在我手下干过活。现在去子公司了,在子公司的分厂当厂长,兼任他们公司投资部的部长。”企发部部长说道,“也是很优秀的男生,麻省理工的呢。跟小盛你一样未来前途无限啊。” 盛楠笑笑不说话,把餐券交给入口的工作人员盖章。 “小盛你刚才听你们刘总说你是清华的?”部长跟她一起进去。 “嗯,本硕都在清华读的。”盛楠说道,拿了盘青菜和米饭。 “那高考也是你们那的第一第二吧。”部长好奇地问。 “我正好是青城的,是那年青城的理科状元。”盛楠说道。 “诶,你就是青城的啊。那你对青城机械厂不应该很熟悉?”部长认真地问。 盛楠点点头。那个厂区她跟着李钙进去过好多次,高三毕业的暑假骑车经过许多次,见证着它换掉大门和牌匾,换掉熟悉的门岗叔叔,再也不见到她的闺蜜。 何北就在他们前面,回头看了她一眼。 盛楠眼睁睁地看到他的手指把最后一盘虾尾拿走。 她刚才就盯住那盘麻辣虾尾了,看着很不错的样子。 何北刷卡,滴滴两声。 “这个虾尾20,你超了,换个菜吧。”食堂大妈伸手要把那盘虾尾拿下来。 盛楠抿住上扬的嘴角,阿姨干得漂亮。 何北挡住阿姨的手,拿着虾尾小盘跨越部长,放到盛楠的餐盘上。 “盛经理尝尝这虾,还不错。”何北伸手把她餐盘上的餐券撕了2张10元下来交给食堂大妈。 “这虾尾确实不错。”部长呵呵一笑,“每次都得抢才能吃到呢。盛经理尝尝。” 没了虾尾,部长只好拿了盘鱼,他刚才连小青菜都没敢拿,就怕超30元,唉,现在不怕超钱了,又拿了个凉菜,失落地找地方吃饭去了。 餐厅都是两人桌,盛楠找了个离自己领到不远的位置坐下。 刚剥了个虾尾,一个熟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这有人么?” 盛楠没回他,人家已经自顾自地坐下了。 呵,还真是厚脸皮。 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现在还能跟她坐在一个桌上吃饭。 男人果然都是没有心的怪物。 两人谁都没有言语熬过这顿饭。 下午的会很短暂,只是盛楠和韩初又问了些做方案的细节问题。 韩初跟何北说道:“我们需要做估值模型,那就麻烦何部长尽快把相关财务数据发给我们。” 何北点点头。 两人在加微信的时候,盛楠也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虚伪客气道:“那就麻烦何部长了,我等会把我们需要的财务数据清单发您。” 何北转转手腕,扫她。 如今两人地位立刻有了差别,一个是高傲甲方,一个是卑微乙方。 这场景似曾相识。 回去的路上,盛楠一个劲儿地盯着何北的微信头像,他妈的,她怎么还是落在人手里了。 到了公司,刘鑫立刻安排了其他几位经理,同盛楠一起到会议室开会。 安排了工作,最好下午就能把粗略的青城机械厂的资本运作方案做出来,他想晚上约京投集团总部和青城机械厂的有关领导一起吃个饭。 散了会,盛楠半小时内整理好财务数据清单立刻发给何北,她迫切地需要这些数据,其他的东西他们有很多模板可以套,但财务数据模型、分析需要时间处理。 盛楠给何北打了通电话过去,那边没接。 淦! 就知道这个狗男人会刁难她。 青城机械厂并不是上市公司,没有公开的财务数据,盛楠只能从各类采访里先查一些出来。另外整理相同类型的机械类上市公司数据先进行比较,计算资产重组规模和融资规模。 下午五点,刘总开始催盛楠要方案,他们投行的下班时间是不确定的,到深夜两点也行。但京投这样的央企是固定下班时间,一般在五点半。 “何部长可能在开会,一直没把财务数据给我。除了估值那部分,其他大致做好了。”盛楠说道。 “那部分先不做也行,今天刚开会,他们可能还在决定用哪家,不给数据也正常。你把方案发我邮箱,我确定后就下印吧。”刘鑫嘱咐道。 过了五分钟,刘鑫让她把方案下印。 刘鑫订了饭店包房,给京投的企业发展部部长打电话,安排饭局。 刘鑫又把项目里的另一个男经理王子安叫来,一起去酒局。 盛楠的酒量他是清楚的,跟王子安差些,但在女生中算是酒量不错的。 正常的应酬总是难免的,刘鑫叮嘱她:“我记得盛楠你正好是青城的?” 盛楠点头。 “那青城的章总和何部长你的老乡,就由今天你搞定了。这个项目咱们天时地利人和,一定要拿下来。拿不下来都说不过去。”刘鑫施加压力道。 国企能走到管理岗的每一个酒量差的,盛楠很头痛,今晚下了酒局还得加班再把方案完善一下。 接近六点,京投的人到了。 饭桌上排位是很讲究的,怎么坐都有说法,大家客套一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盛楠对面是何北,他把外套西装脱下,里面是黑色毛衣和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在一桌将军肚的男人中间倒是显得卓然不群、气质清冷。 王子安和京投集团的另一个科员坐在上菜口。 刘总和张总靠着在说话。 何北朝她投来一个视线,开口说道:“下午一直在开会,没看到你的微信,抱歉。” “哦,没关系。您尽快发我就行。”盛楠说道。 何北没答话,拿起旁边的杯子呷了一口清水。 数据到底给不给她啊!这男人!盛楠心中恼火。 刘鑫跟京投的总会计师章总聊着京投集团的审批程序。 菜一道道上来,盛楠安静地坐着听领导讲话,现在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今晚的饭局是北金坐庄,刘总招呼着大家吃菜。 王子安和盛楠对视一眼,先吃硬菜填肚子,等会就是他们的场了。 何北注意到他们俩的小动作,转了下圆盘,把盛楠眼前的肉菜转走。 盛楠伸去夹肉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无助地落在一盘凉菜上,只能夹起一颗花生米,把它当何北的脑袋狠狠嚼碎。 盛楠没吃几口菜就被CUE到,企发部部长跟章总介绍道:“小盛也是青城的,还是他们那届高考状元呢。” 章总是老青城人了,“真的啊,小盛哪年的状元。” “我08年参加的高考。”盛楠放下筷子。 “真不错,何北高中也在青城上的吧,你们都是哪个高中的?没准还是校友呢。”章总说道,“你们认识吗?” 盛楠连忙说道:“我是培英中学的。没见过何部长啊。” 何北意味深长地瞧她:“我是师大附中的,我们那届大部分都申请出国了,没参加高考。” “哦,不是一个学校。”企发部部长说。 何北又开口,把盛楠吓了一跳,“但是我们是同届,可惜我没到六月就出国了,不太清楚那年的状元,不然应该会看到盛经理的照片。” 盛楠礼貌地笑笑,妈的,这人又戳她的伤心事。 当时不知道是哪个本地媒体去她学校找了张她刚入高中时候的档案照片,丑的要死,还是大头照,印在了报纸上,搞得青城人都说理科状元虽然成绩高但是长得太丑。果然天才没办法智商、美貌两全。 这件事他会不知道?这狗逼,分明是损她。 菜转了几轮,刘总不着痕迹地朝她使了个眼色,盛楠站起来走向章总,弯腰:“章总,作为您的小老乡,今天见到您就格外亲切。这杯我敬您。” 章总也喝下一杯。 “咱们青城我记得都是举杯三杯起,那我们就按咱们家乡的规矩来。我干了,您随意。”盛楠又给自己满上白酒。 章总也同样满上。 两人喝完三杯。 企发部部长夸着盛楠好酒量,就见盛楠朝他走来。 也是连着三杯。 何北翘着二郎腿,最初他哄她,连蒙带骗让她尝一口酒,她漱口就得十分钟,脸红着揍了他半小时,掐得他胳膊上都是淤青。 现在不用他哄骗,自己就会举杯说着场面话轮番敬酒了。 何北的心忽然像被针扎了似的,隐隐地心疼。 她成长了那么多,怎么还会再回头呢。更何况他现在算个什么,怎么跟人家这种投行精英比。 盛楠站到他旁边时,何北站起来,说道:“我们虽然不是同校同学,也算同届。我酒量不好,盛经理让让我,我们喝一杯就好。” 盛楠的脸已经微微有些红醺,“您随意,我照常。” 何北喝了一杯,盛楠仰面喝下,又要去倒满,喝够三杯,聊表乙方诚意。 何北按下她的杯口,“盛经理,巾帼不让须眉,给我点面子。” 盛楠点点头,捏着小酒杯回到座位上,拍了拍王子安的胳膊。 王子安站起来,开始下一轮的敬酒。 何北慢悠悠地把她刚才想夹的牛肉转到她面前。 盛楠伸筷夹了一块,满足地吃起来。 这顿饭吃到将近九点,终于散场。 刘总已经和青机的章总搭着肩膀称兄道弟。 盛楠今晚喝得有些多,和王子安站在一起,拎着包,跟他聊天。 何北站在一旁,手指间夹了只烟,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领口解开一颗扣子,有些京城公子哥雅痞的气质。 刘总把章总送上车,何北走过去,路过盛楠,酒气先熏上她桃红的脸:“盛经理,下次我们青城见。” 刘总自己叫了代驾,盛楠和王子安打车各自回家。 “楠姐,我感觉那个何部长看你眼神,”王子安话说道半截。 盛楠撑着自己的头,无聊地问:“怎么?” “带着欲.望。”王子安也是担心她,乙方又是女生,有时候不注意就会吃亏,“下次我跟你一起去青城。” 盛楠把脸侧着,看向车窗外的飞逝而过的风景。 何北的欲.望? 她见过太多次了。 第26章 连续几天,李盖忙得晕头转向,值班表上他的一周算下来要50个小时。 而李钙像条泥鳅,抓也抓不到,想打个视频电话,都是争分夺秒。 两人只有在深夜,才能通个话,跟对方简单说一下自己白天在做什么。 很幸运的是,李钙认识的隔离病房阿姨已经基本脱离危险,迅速康复中。 李钙很心疼他脸上的印记,声音哽咽:“你自己涂点药膏,我看左脸都有点破皮了。” “没事,你这两天忙什么呢,打了几个电话都接不到。”李盖问着。 “就商城的事儿呗。”李钙说,“商户们想降租金,董事会不同意,正在争取。” 李盖毕业后就在当医生,不太懂他们商界的事情,“你的公司你做不了主吗?” 李钙无奈地笑了笑,“那我也得拿到别人的签名啊。撕破脸,股东会撤资的,现在资金链如果断了,银空就会面临一个非常大的危机。” “可能就要你养我了。”李钙开玩笑道。 “又不是养不起。”李盖说道,屈服于事实又补充,“只要你别负债几亿,我养你还是可以的。” 李钙在视频那头捂着嘴笑起来,“好,我保证不带着负债嫁给你。” “还有件事,”李盖说道,“青城有几个楼盘现在都在打折,我跟我妈说了,让他们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你钱够么?”李钙质疑道,“我给你打笔款过去?” 李盖听到她的疑惑声,“诶诶诶,李总,你瞧不起谁啊。一套房子的钱还是有的好嘛。” 李钙点点头,“行,您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怕你经济拮据么。” “那房子我到时候再给你发图,也不急着这时候买,等疫情好些了,你再来青城我们一起去看房。”李盖说道。 李钙答应。 两人结束这个话题,李钙问他:“你得上多少天班啊,不能轮休吗?连续工作,铁人也顶不住啊。不能压榨医护人员啊。” 李盖也不太清楚,“青城这边不严重,目前确诊的只有五个,有三个在我们这儿,其他两个分别在一院和三院。我们医院的这三个病人情况还是比较好的。” 李钙瞧他没听出自己的意思,直接问:“我是说,你什么时候结束工作,我这边挺忙,过不去。但是你能过来啊。” 李盖恍然大悟,“噢,估计这个月不行,我们从一线下来还得自己隔离十四天。怎么着也得一个月后了。” 李钙叹口气,“行吧,咱俩继续异地网恋吧。” 李盖白她一眼,“这怪谁,你不早点来找我。偏偏挑这么个时候,嗯?小讨厌鬼。” 李盖絮絮叨叨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要是你去年这个时候来找我,你都能到我们医院妇产科建档了。” 可现在呢,看得见,摸不着。 刚到嘴里的肉,嚼了两下,就被人拽走了。李盖只能吧唧嘴角,舔舔留下的味道。 “我错了。”李钙软软糯糯地求饶。 “唉,照顾好自己,记得戴口罩。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你男朋友可是医生,什么病都能给你查出来。”李盖感觉自己也就这项能给她安全感了。 李钙乖巧点头。 两人聊到困的眼睛睁不开,才挂了视频电话,安详睡去。 第二天上午,李钙还在开会,接到杨城工商局局长的电话。 杨城有个贫困县,去年盖了大棚,种植蔬菜,正巧赶上疫情,青椒、圣女果这些蔬菜都滞销了。 工商局局长给各个蔬菜销售点打电话,问他们能给解决多少。 银空超市以及它各个社区的便利店这次在杨城打出了绝对的知名度,保障了杨城上百万人口的基本生活所需。 李钙没答应的那么死,只说让采购部跟贫困县联系,尽量帮忙销售。 这边电话刚放下,市长的电话就打过来。 李钙接起电话,听到那边说:“小李,这个广县蔬菜滞销的事情,我得求你帮帮忙。” 李钙主要估计是他们市委是在一起开会呢,刚才她没爽快地答应工商,所以市长又打来电话催她。 “我正要安排这个事情,主要我们现在也有些困难。”李钙说道。 “你有什么困难你就直说,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绕弯子了。” 第27章 李钙立刻说道:“是这样的,现在我们采购的物流车只能从东环一个出口走,而且有时间限制,得绕半个城市才能进来,而且很多货车还在外面跑,我得安排一下才能找到车去广县。现在也快十二点了,到了广县,拉货回来,得晚上了。关卡到点封了,司机进不来,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去。” “哦,我知道了。”市长说,“交通局局长在我身边呢,我跟他说这件事。立刻给你解决。你先别挂电话。” 李钙听到那边的说话声。 过了三分钟,市长说道:“市区这几个口,我都给你打开。你现在派人去交通局拿你们车队的通行证,全天开放。” “这个事情我可是给你解决了,小李你别再推脱了。” 李钙答应道:“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李钙立刻安排采购部经理跟广县联系,“这件事你得给我办好了。通行证我都给你拿下来,没什么阻碍,你要是再把这件事搞砸了。你得想想你这回办错多少事。” 采购部经理冒着冷汗,点头,抱紧自己的胖胖的小肚子,赶紧干活去了。 下午李钙接到采购部一个员工的求救电话。 “李总,我们被广县的村民绑在这儿了。他们不让我们走。” 李钙蹭地站起来,“怎么回事?不就是去买个菜么?又发生什么冲突了?” “王经理给人打了。您快过来吧。”员工焦急地哭喊,也说不清。 “你慢慢说,怎么回事。你得说清楚,我才能给你解决。”李钙仔细问道,挥手把周靖宇叫进来。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上午跟广县联系,他们说他们的青椒、圣女果、土豆品质都很好,价格王经理也跟他们谈过了,很合适。结果到了这边,往车上运货的时候发现他们狸猫换太子,里面的蔬菜全是烂的。王经理就不让他们往车上装,就打起来了。”员工发抖地说着,王经理让他不要下车,把车门反锁。但是经理他自己被村民绑起来了。 “你别急,我现在就赶过去。现在王硕在你身边吗?你让他接电话。”李钙很急,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 王硕那个啤酒肚,平时就不爱运动的,走路都要喘,他哪会打架啊。 “王经理被他们困住了。我在车里,他不让我下车。您快过来。”员工看着窗外的场景十分害怕。 “好好,你保持电话通畅。我马上给你解决。”李钙挂了电话。 李钙立刻给工商局局长打去电话,也顾不上什么了,明明是帮忙解决滞销,现在被坑了一把不说,员工还给人伤了,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 李钙的口气十分冲:“孙局,您什么意思啊,广县的蔬菜全是烂的,根本不是滞销,是卖不出去。现在村民还把我的员工给打了,人、车子都给扣住了。怎么,贫困县的人就可以绑架我的员工?” “小李,你别急,你慢慢说。什么广县把你的员工给打了。”孙局听她一通骂,心想这孩子火气怎么那么大。 李钙又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孙局,我们这可是帮您解决问题,这个摊子我们不能担。我的人如果真受了什么伤,这件事我们绝对要采取法律手段维护权利。” “我现在就联系那边,你真别急。”孙局明白过来,妈的,那帮狗日的又来搞事情。他们穷可真是有深刻原因的。 以次充好这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样吧,我现在报警,让警察出警,先把我的员工救出来。后续我们再说。”李钙说道,“我跟警察一起过去,我看谁敢动我。” “小李,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不要惊动其他市局,我立刻给你解决。”孙局挂了电话。 李钙又给那边打了个电话,电话却接不通了,真个人心急如焚,“周靖宇,立刻让我们公司所有的安保人员集合,还有市区的今天轮休的男员工们,在楼下集合,我们去广县。” 二十分钟后李钙带着五十多号人往广县开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一个小时就到了广县,远远就看到村口他们的货车停在路边。 李钙的车子在前面开,孙局的车紧跟在后面。 刚下车,李钙就碰上孙局,两人一起往广县村里走。 就在村边,围着一大圈的人,李钙好像在人群中间看见了王硕。 李钙跑得很快,周靖宇在后面跟着。 “王硕!”李钙喊了一声。 村民们看到乌泱泱一大片人从村口进来,察觉到危险,立刻围成一个圈。 “李总!”王硕的脑袋上有些血渍,捂着自己的脑袋。 孙局也赶过来,“你们村支书呢,把人给我叫过来!还敢打人了,反了你们是不是。” 孙局也是看到李钙的员工真的受伤了,怒火中烧,拿起手机给公安局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 这已经是恶□□件了。 李钙朝周靖宇使个眼色,周靖宇立刻带人去把王硕接过来。 那边的村民有些不想放人。 李钙掷地有声:“我看谁敢动一个!王硕,过来。” 村民被震慑住,放了人。 “怎么回事?”李钙问他。 “您看那个袋子,里面全是烂的,也就表面几个青椒是好的。其他袋子都是这样,他们不让我验货,非往车上装。我拦他们的时候从车上栽下来了。”王硕腿上也蹭破了。 李钙点点头,“你先去我车上等。辛苦了。” 李钙一句辛苦,王硕这个大男人眼圈立刻红了,“我在这儿陪您吧,我比较清楚事情的经过,好对峙。” 等了十分钟,附近的派出所派了警察过来,村支书也到场了。 场面算是控制住了。 孙局抑制不住脾气,破口大骂,“你们说蔬菜滞销,我一个上午没喝过一口水给你们找销路,你们就这么糊弄人家商家啊。现在谁生意好过,啊!你们有没有诚信了,你们村是打算烂到骨子是吧。我跟你说,你这个村支书我看是别当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市里,我看市长不免了你的职!” “小李,你先把人带回去。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给你的员工一个交代。”孙局跟李钙说道。 李钙脸色也不太好,“行,那我们就先回去。我得带人去医院验伤。” 这时候一辆奥迪开过来,停在旁边。 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跟这个氛围格外不搭,还下来两个保镖站在他身后。 李钙看了眼江绪,这人过来干什么。 “孙局。”江绪跟孙局握手。 “哦,小江啊。担心小李?”孙局说道,“你赶紧陪小李回去吧。” “怎么回事,灰头土脸的。”江绪把她头上的飞草掸落。 李钙在脑海里冒出三个字:装.逼.犯。 李钙拉着王硕往回走,夸赞道:“这次你做的对。这事是果果我欠考虑,没想那么多。多亏你了,没吃这个哑巴亏。” “王硕,这段时间辛苦了。”李钙去看他的伤,有些心疼,“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我们现在去医院,万一破相了,你老婆还不拿刀砍了我。你放心,我给你找咱们杨城最好的整形医生,绝对不给你留疤。” 王硕一只手悄悄地抹泪,之前他还嫉妒李英,门店出了那么多事儿,老总都不怪她,因为一点点小事老总就当众骂他。 今天他觉得老总出现叫他名字的时候简直是菩萨下尘,拯救他来了。 王硕擦擦眼泪,现在心窝子贼暖,“没事,留个疤算什么。” “今天这事儿不会这么轻易算了,我一定给你讨回这笔账。”李钙气愤地说道。 “讨什么公道,合着你还能把那帮贫困村民打一顿。”江绪在旁边凉飕飕地说道,“这个哑巴亏吃了就吃了。王经理,你也是,怎么这么不机灵,还给人打了。” “我看你还是减减肥,不然被人追肯定跑不过,这体格也打不过人家。今天是你们李总来得快,要是来晚点,你得被打吐血。” “你闭嘴能死吗?”李钙回怼道。 周靖宇看情况不妙,拉着王硕往一辆空车上走,“我先送你去医院。” “李总又跟江总吵起来了?”王硕捂着脑袋说,唉,这个江总说话怪不中听的。 周靖宇上了车才跟他说:“江总横不起来了,咱们老板把他给甩了,他这是有火没出发呢。” “真的啊。”王硕八卦道,“我就看不惯他,一个富二代,有什么了不起,成天耀武扬威的。他才配不上咱们李总。” 周靖宇瞧他一眼,王硕这人前两天还叭叭地在背后吐槽李总呢,今天被李总温暖了一把,成为铁粉了。 李钙上了自己的车,江绪跟着上了车。 “你不是有车吗,自己回去。”李钙轰他下车。 江绪置若罔闻,吩咐司机:“开车吧,回公司。” “不许开,你下车。”李钙跟他杠上了。 这时候有个老婆婆走过来,敲了敲李钙的车窗,李钙没把车窗打开,把自己那边的车锁锁上了。 老婆婆又走到江绪旁边的车窗,敲了敲。 “你怎么这么没爱心啊。人没准有什么事儿呢。”江绪说道,然后摇下车窗。 下一秒,一口痰从窗口飞进来,吐到了江绪的西装上。 “王八蛋,奸商,不要我们的货,断子绝孙!”老婆婆战斗力十足,也没戴口罩,口水飞溅。 “快开车。”李钙说道,让司机把车窗摇起来,扔了纸巾盒给江绪。 江绪抽出一大把纸巾,嫌弃地擦着那口老痰,把纸巾扔出窗外去。 “妈的,这老不死的,有没有新冠病毒啊。老不死的。”江绪说道。 李钙嫌弃地看着他,想把他扔下车。 心里吐槽道:让你装逼,遭雷劈!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一下篇幅。 第28章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李钙脑海里呈现出昨晚李医生脸上被磨破的印痕,他在奋力抢救病人的一线,与新冠病毒做斗争,而江绪正喋喋不休地骂人,恨不得把车倒回去撞人。 可能是分手了的缘故,李钙对江绪外面的那点颜值分也被他刚才的行为扣光了,怎么看他都不爽。 “你要么闭嘴,要么回你自己的车上去。”李钙冷冰冰地扫他一眼。 “脏死了。”江绪把纸巾扔出去,默默闭嘴不再说话。 李钙给周靖宇打去电话,他们的车在她前面,安排道:“你先带王硕去医院做个全套点的检查,警察也在,验伤证明都开上。我回趟公司。你跟王硕说,别有负担,今天他做的不错。到医院看医生怎么说,该住院住院,该检查检查。” 周靖宇答应道,“好,我们这就去医院。” 到了公司,刚下车,江绪就把西装外套脱下,走到垃圾桶旁把衣服扔了进去。 总裁办的人听说了广县的事情,看到老板脸色不善地直接回了办公室,江总也跟在身后,赶紧送了两杯咖啡进去,再也不敢进去。 “你今天过来做什么?”李钙问他。 江绪摘了3M口罩,拿起咖啡杯,阴阳怪调:“我来看你是不是乐不思蜀。” “今天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真跟孙局闹翻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政商关系不处了?就为了公司里的一个小部长?”江绪问她。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谁打人谁负责。经济纠纷归民事,刑事纠纷归刑事。”李钙扶着桌子说道,“还有,我之前没发现这么没有同理心呢?什么叫一个小部长?他的命不是命啊,就你的命金贵,还是你的西装金贵?” 江绪把咖啡杯放下,冷言道:“他的命不金贵,我的西装也不贵,在我眼里,只有你的命最贵。今天要是伤的是你,老子直接让那个工商局的下马。” 李钙揉揉太阳穴,好言相劝:“哥,你放过我吧。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们已经蹉跎两年了,我真的走不下去了。” “只差最后一步了,钙钙,我的户口我随时可以迁出来,我们可以立刻去领证。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那些公司,你想要哪个,随便挑。你想要扩充你的事业版图,公司的现金随你取。”江绪是在不懂她现在脑子在想什么,“我们结婚好不好。” 李钙推开他的手,“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分手了。我可以补偿你,除了银空我不能给你,这是我这些年全部的心血。其他,房子、车,你想要的,江绪,你开个价,我都可以给你。就当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 “李钙,你把我当什么。我他妈爱你啊,我江绪缺钱吗?还是缺房子车这些狗屁玩意。”江绪吼道,“我要你跟我结婚!你听不懂么!” 江绪的语调和李盖斯文柔和的语调相差太大,李钙的头发丝都要被他吓住。 李钙冷静下来,给他致命一击,“哥,你难道不知道我过年这些天在哪吗?你以为,我这些天和他住一起是过家家吗?” 咖啡杯被扔出去,咖啡渍撒了一地,玻璃碎片滚来滚去,亮晶晶地铺在地板上。 江绪猛地抓住李钙的胳膊:“你脑子清醒一点,那个医生他能给你什么?他能让你变成杨城的首富吗?还是能让你拿到冀省的优秀企业家。他没办法给你的人生增彩任何。能给你帮助的人只有我。” “我从来没想过要那些,我只想经营好银空。”李钙无力地说道,他们的想法不知何时已经相差极大。 江绪松开她,垂着头像只丧家犬,阴骛地质问她:“你和他睡了是不是?” 李钙沉默无言。 江绪捂着自己的眼睛,冷笑,“呵,我就当你这段时间偶尔放纵一下,你是跟我说分手后才跟他睡的,也不算你出轨。” 江绪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了一团棉花,他想骂人,“这件事我可以忘记,只要你回来。你偶尔这样也可以,稍微,放纵一下。” 李钙靠着椅子,看着他,江绪他对她的底线到底可以放得有多低。 江绪猛地踹向皮质沙发,“我操他妈!” 他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对那边暴躁地喊道:“你给我找个小姐。” 随后李钙又听到他说:“不,你给我找五个!女的!活好的!就今天晚上!” 电话那头好像是江绪好友的声音,崩溃地回道:“哥,我现在哪儿给你找小姐去啊。疫情这么严重,人家都不接客,你还想要五个!你弟弟我做不到啊!” “你跟李钙吵架了?有话好好说,还找小姐,你之前不还说人家脏么。”那边说完把电话给挂了。 江绪站起身,停止自己的腰杆,但红着眼圈,撑不住自己的面子,“我去趟青城,你有事给我电话。” 李钙警觉道:“你去青城做什么?” 江绪回头瞪她:“我没那你想到那么龌龊,我去那边谈生意。” 李钙并没有放下心,依旧不信任地看着他。 江绪不想再跟她吵,走出门前回头看她:“那个一声是你高中的初恋?你一直忘不掉,我知道。我给你时间,你现在想跟他在一起,也不一定就会爱到地老天荒,也会腻,爱情这东西总会变得淡薄,我等,等你回来。” “钙钙,你江绪哥哥至死都等你。” 江绪走出去,总裁办的助理进来收拾干净,李钙呼出一口气。 她最怕江绪的不是他歇斯底里,而是浓情蜜意,从她在底层孤苦无依到如今身家几十亿他一直都守在她身边。 其实只要江绪说要这段感情的补偿,李钙真的会尽力去弥补他。 第29章 下午王硕的检查结果出来,头上缝了两针,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大碍。 李钙接到孙局的电话,去市政府处理这件事。 王硕第一次跟老总坐在她的劳斯莱斯后座,感叹了一把皮质柔软,后座宽敞。 和扭头看老总脸色的周靖宇对视一眼。 王硕看老板还在恼火,面无表情,冰冷地吓人,一路上都在劝慰。 “李总,我脑袋上伤不重的。” 李钙:“哪里不重,都缝了两针了。本来脑子就不大聪明,现在还缝了两针,万一以后漏风,更傻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医生没说会影响智商。我连脑震荡都没有。”王硕说着晃了晃脑子。 后座三百多斤的重物震动着。 李钙:“你别动了,我感觉车要散架。” “老板,这个伤吧,说到底是我自己摔下来的。你等会千万压着点怒火,别上去就打人,估计有记者在。”王硕心里呕血,老板一直怼他。 李钙:“噢,你站的好好的,能自己摔下来。没他们威胁你,你这么大只能摔?” 李钙拿出自己的粉扑在脸上扫了两下,算是定妆。口红挑了只迪奥999,烈焰红唇,打算等会一口吃掉几个人。 王硕一路上叽叽喳喳,李钙通通回怼。 王硕第一次感觉老板口才这么好,尤其在损人方面。但王硕越被怼心里越舒畅,感觉心头暖暖的。 他的老板终于不是那个只会骂他,只给他发工资的高高在上的老总了,而是会把他这只三百多斤胖子护在身后的女强者。只要银空不倒闭,他这辈子都跟着李钙干。 李钙这次还带了公司的法务杨振,进会议室前叮嘱道:“王硕这次的人身伤害的责任我肯定是追究的。这条你给我抓死了。” 杨振点头。 李钙目光如炬,盯着杨振:“杨振,今天是王硕受了伤,我护着。银空的每个人我都会保护好,但这个人得忠心耿耿,对我忠心不二,才行。” 李钙很早就想点醒他,这次才找到机会。 杨振今天中午就听总裁办的助理们说李总和江总闹崩了,两人好像已经分手了。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占队了。 “李总,您放心,之前是我一时糊涂,从现在起,我只听您一个人的。”杨振表态道。 “那我就看你表现了。”李钙说道。 进了会议室,广县村的人也在,政府方面只有一个科员在给他们倒水。 两班人马,分庭抗礼,怒目而斥。 过了五分钟,市长才带着队伍走进来。 今天果然来了很多人,市长刚坐下就开始批评广县的村干部们。 市长痛骂了广县半个小时,大抵是些不知好歹、烂到根子里去了,但就是不说怎么惩处。 李钙看着这态度,这是要护着他们了。 这个哑巴亏她可吃不下。 市长把广县的村支书叫过来,看向李钙:“小李,今天的事我让他给你的员工赔个不是。你这个员工的医药费广县他们全包了。” 广县的村支书递来茶水,对王硕说道:“王经理,今天上午的事真对不住,我代表我们广县的村民向你报以最诚恳的歉意。” 王硕看他们这样说,不尴不尬只能接茶。 但下一秒李钙把茶被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坐着。 李钙压住王硕的肩膀,王硕立刻回去老实地坐着,像只胖胖的拉布拉多犬,超努力的乖巧。 市长和孙局都闹不清楚李钙这是什么态度,一时间气氛凝固起来。 孙局打着哈哈:“小李,今天……” 李钙撩了下头发,白净的手指扣在桌面上,开口打断道:“孙局,这不是这件事情处理的正确方式。” 孙局挠挠自己的头发,面前的女人再怎么年轻,也是三十岁就打拼到总裁位置上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打发。 李钙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今天早上出现腐烂农产品的事情并不是因为疫情产生,而是本身它就存在的。” 李钙看了眼孙局说道,“之前孙局跟我说广县农产品滞销是因为这次的新冠疫情,我本来也是这么想,所以才答应帮忙解决销售。但我回去又仔细想了想,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孙局坐下来,开始听李钙讲话。 “上午我也是第一次去广县,确实离我们杨城市区比较远,我们车速比较快,还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村口。广县在我们杨城的西南位置,比较偏。我听王硕讲,那边本来土地就比较贫瘠,是这几年市里扶贫建了大棚,他们才开始产蔬菜。” “按理说蔬菜是比较好卖的,但是为什么广县还会出现这么大批量的滞销和蔬菜腐烂现象,我觉得这里面还有深层次原因,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李钙语调沉静缓慢,让人安定,她看向市长:“市长,我们今天过来不是一定要判谁的罪,那是法院要做的。但是事情发生了,我们不希望就这么不明不白,今天广县打了我们银空的采购部经理,明天他就有可能继续去坑害其他采购商。那么长此以往,不仅没人敢跟广县做生意,广县的名声也就毁了,至于扶贫效果,那更是大打折扣。” 市长眼神亮起来,他今天上午听到这件事气愤得不得了,但是广县这个泥摊子很难处理。 “现在才三点,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再去趟广县,把原因找出来。我想能够把广县根本性致贫的原因找到,解决掉,才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事情。”李钙弯起嘴角带了些笑容说道。 市长站起来:“我觉得小李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就去趟广县。” 李钙也站起来,跟市长站在一起,开始磨刀:“广县的事情我们一起解决,但是我员工被打的事情也要有个交待。不然我这个总裁连自己的员工都保护不了,说出去也别混了。” 李钙不管市长的脸色继续说:“村支书,我想要一份今天在场涉嫌伤害王经理的村民的名单。你把这份名单拟好之后交给警察就行,我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村支书站着不敢动。 李钙看向市长:“市长我们去广县吧。我们银空也想拓展一下蔬菜的供货点,如果广县真的不错,我们可以考虑长期和他们合作,这样也可以解决他们的滞销问题,我们也有长期供货商,实现双赢,您说呢。” “今天有您在,我觉得我和广县都有信心,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李钙把人架在高位上,让人下不来。 市长看向广县的村支书:“行了,你把名单拟好直接交给处理这个事情的公安局吧。” 村支书叹口气点点头。 王硕心里一记漂亮的拳头挥出去,老板太帅了! 李钙眉眼垂下,像只漂亮的狐狸,踩着高跟鞋,笃定地往外走。 周靖宇、王硕、杨振他们跟在后面,看着老总的背影,他们会一直这样护着她开疆扩土,而李总也会像女王守护臣民一样保护他们。 十多辆车还有青城当地的记者听风赶到,一起开向广县这个有名的贫困村。 王硕有幸继续坐在李钙的身边,试探地问老板:“李总,咱们真要去扶贫啊?” “去看看又不要你命。我在这儿呢,谁敢再动一个小胖指头?”李钙白他一眼。 王硕:说话就说话,别攻击我指头啊。 李钙给王硕开拓思维:“今天他们的货,我早上大概扫了一眼,土豆、圣女果、青椒三样,土豆却坏得最厉害,不奇怪吗?” 王硕点点头,感叹老板眼挺尖。 “现在政府的扶贫就差没手把手发钱了,这些蔬菜种子估计也是集体采购后分发给村民的,所以种子估计没有问题,种植技术应该也教过。从种植、采购、存储、物流、销售,一定有哪环是彻底断裂的,所以才会滞销。”李钙分析道,然后问王硕,“你见到他们的存储仓库在哪了么?” 王硕摇摇头:“没见着,好像就是挨家挨户收上来的。” 李钙点点头,找出一个问题了。他们这个村可能建了大棚,但配套设施没配齐,没有专业的蔬菜仓库,蔬菜可能大多搁置在村民的家中。北方冬天室内比较暖和,室外温度较冷,但是最近天气转暖,气温上升,原来可以蔬菜可以在室外多堆积几天,现在不行了。 众人进村,走访大棚,村支书走在旁边介绍大棚的情况:“这些大棚都是政府去年拨款建的,每个大棚大概是两到三户承包,其实我们广县的蔬菜质量是很好的。” 村支书随手摘下一个圣女果,“很新鲜的,就是滞销。” 孙局擦了擦吃了一个圣女果,味道不错,品种也对,怎么就会卖不出去。 “但是你们上午可不是卖这样的货给我们。”王硕在旁边说道。 “那我们得先把积压的货卖出去嘛。”村支书说道。 李钙看着岁数有些大的村干部,脑神经有点疼,他们老一辈人的想法总是这样,先把坏的处理出去再说,全然不顾品牌效应。 “你们这边有存储仓库吗?”李钙开口问道。 村支书挠挠头,“这个没有。我们这边都是一户一户的,他们自己卖。之前我们也统一收过,但是价格方面大家谈不拢,所以他们后来不卖给村里了,自己找路子卖。” 所以今年冬天卖不出去了。李钙把他的话在心里补全。 “我们走过来的这几个大棚都是这三样菜啊。”李钙问他,“全是土豆、圣女果、青椒,你们没其他的菜了么?” “村里就是这样,一家种什么,其他家也种什么。你让他们种点别的,他们怕卖不出去,烂在手里。” 没有形成价格优势,依旧是小农经济,个体户单干,风险自担。存储成本、物流成本、销售成本通通上升,也没有稳定的销售渠道,滞销是情理之中。 穷,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他们村这种经商模式就富不起来。 但李钙总不能这么直白地讲出来,只好委婉地对孙局说:“我们采购一般都是找蔬菜基地统一购买,这样在蔬菜品种、质量、价格上都有优势,那么这些蔬菜基地也有稳定的销售渠道,逐渐随着市场控制他们的供货量,就不会造成这种一窝蜂你种什么我也种什么从众行为。 最好是建几个仓库,可以保证蔬菜的新鲜度。” 市长和孙局在旁边听着,讨论要不要给广县建蔬菜仓库。 村支书说道:“我们当初想建来着,但是谁家的蔬菜放进去,谁家的又不放,这个电费该怎么摊,村里吵了很久,最后也没建成。” 李钙跟市长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一个念头:这个村支书得换。 广县蔬菜滞销的根本问题在于,村民的小农经济观念没有发生改变,虽然现代种植技术已经普及,但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导致他们的行为无法适应现在的市场经济。 这件事与李钙无关,广县究竟要不要建仓库、怎么销售,都与她无关。她要做的是让王硕的事情合理合法地得到解决,拿到名单后就已经解决了。 临近傍晚,众人往回走。 市长把李钙叫来,两人慢慢地往公务车那边走。 “今天的事情,我要代表政府向你们银空致歉。”市长说道。 “唉,没多大点事,能帮政府做些利民的事情是我们银空的荣幸。”李钙打着官腔,“我们也希望杨城的百姓都兜里有钱,这样才能来我们商城消费啊。” 市长哈哈笑道,“我听老孙说了,你们银空这次保障了全城十几万户家庭的生活需求,我要感谢你啊小李。” “今年市里会向省里推优秀企业家,你是我现在的榜首。好好干,我看好你。”市长说道,“另外,我代表政府向你们银空采购一百万的生活物资,发放给杨城一线的抗疫工作人员们。小李,你可别嫌少啊。” “不会,不会。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我们一定保质保量完成。”李钙说道,接下这份订单。 两人聊完正事,路还没走完,市长问道:“小李,我听说你是高中毕业是不是?怎么没上大学?” “家里发生了点变故,就没继续读书。”李钙说道。 “应该要读完大学的,挺遗憾。”市长说道,“你这个学历限制你太多了,我往上推荐你,都怕省里有更好的人选把你给挤掉。” 傍晚的紫红色夕阳照耀着李钙的眼睛,冷冷的寒风吹得她眼睛酸涩。 没能读书,上大学,一直是她的伤心事。 她母亲当时给予期望是让她读到博士,可是她只拿到高中毕业证书,就早早进入了社会,再没能回到校园。 学历就像是一个她身上的污点,在人生的自传里擦也擦不掉。 第30章 车窗倒映出她今日凌厉的妆容,车内寂静无声。 王硕不知道老总突然情绪低落,也不敢再说话,悄悄给周秘书发微信询问,只得到“禁言,不要打扰老板思绪”的回复。 李钙回公司工作到八.九点钟,吃了晚饭才回家。 脱了鞋子,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整个家还有回音。 一瞬间人生的孤独与寂寥缠绕在她身上,像是黑色丝带紧紧裹着,原来独身一人有时带来的并非自由,还是束缚。 李盖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有事没接,回家后也没立刻回他。 她现在没有拥有跟他愉快聊天的心情。 拖到十一点多,李钙才给他打去视频电话。 明明只是隔了一天,李钙看着李盖下巴上的胡茬,他像是成熟了几岁似的。 “好丑。”李钙哼哼了一句。 李盖自顾自地摸摸自己的下巴,“懒得刮了,反正是戴口罩。” 李钙疲倦地眨眨眼睛。 “反正也没人亲我,也不怕扎人。”李盖眼带桃花撩拨着人。 见李钙还是没说话,李盖感觉到她情绪不对,问道:“今天工作很忙吗?” 李钙轻声道:“嗯,在外面跑了一天。有个员工出了点事儿。” “怎么,很棘手吗?”李盖本来在躺着,坐起来问她。 李钙沉重地叹口气,跟他分享自己的工作:“受了点伤,没有大碍。” “怎么会受伤?”李盖追问道,“外伤?上哪儿了?” “脑袋摔破了,缝了两针。万幸没有脑震荡之类的。”李钙说道,“今天我安排他去一个贫困村采购农产品,结果那边的农产品都烂了,他就想带车回来,被村民围住,从车上摔下来了。”李钙说道,“怪我,没有细想。” 李钙其实一整天都陷入这种自责中,如果她没有为了维系政商关系,答应的那么快,仔细思虑一番,或许今天王硕就不会受伤。 “没事就好,你不要太自责,事情总有波折。”李盖宽慰着她。 两人又聊了一会王硕的伤情,李钙的情绪始终萎靡不振,让李盖觉得她还有别的事儿。 李盖做医生这么多年,心思极其细腻,也不追问,就慢慢地跟她闲聊。 “我们医院这几个疑似都是阴性,只剩下两个确诊新冠病人了。”李盖说着,“杨城那边情况怎么样?” “这边也就一个确诊,早早就进医院了。”李钙拿着手机怼着自己的脸,屏幕放大她精致的眉眼,眼眸中带着柔和的光。 “嗯。杨城医疗水平整体比青城还要好些。”李盖评价道,杨城这几年的发展整体都比青城要好,空气质量也比青城也好些,两城挨得很近,难免会被居民拿来比较。 “你知道吗,今天明艳大闹院长办公室。”李盖跟她分享医院的八卦。 李钙对这个情敌还是有点在意的,虽然她实力摆明不敌她,“小明艳又搞什么?” “她非要报名去武汉。”李盖补充道,“但是报名前几天就已经截止了,名单都去确定了。” 李钙下意识问道:“为了杨明澜?” 李盖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你在我们医院插眼线了?” 李钙呵呵一笑,“我才懒得插眼线。她之前跟我显摆杨明澜跟她表白。杨明澜不是去武汉了么,她这个时间点争着要去武汉,别跟我说她是那种牺牲小我具有奉献精神的人,她要是这样的医生,第一批就该去了。” “厉害了,小姐姐。”李盖靠着枕头跟她说,“杨明澜在抖音火了你知道吗?” “他现在在武汉的一个方舱医院,他照顾病人特别温柔细致,有病人就把他日常工作的画面发到抖音了。大家在赞赏他精湛医术的同时发现了他的美貌,于是他就突然火了。现在拥有了一批要排队让他看病的小姑娘。” “嗯。明艳急了。”李钙总结道,“这个小明艳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 “怎么说?”李盖语气沉沉。 “现在杨明澜正受欢迎,她上赶着过去,本来占据主动地位,一下子就被动了。”李钙分析道。 李医生有些不满:“哼,你倒是沉得住气,这么多年才来找我。” 李钙警铃大作,忘了这事儿了。 李钙舔着脸笑,“我觉得你留胡茬还挺男人味的。” “少来,你刚才还说丑。”李医生生气道。 “没有,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好想摸摸李医生可爱的小胡茬,不知道它扎不扎人。”李钙撅嘴,“亲亲。” “不给亲。”李盖把脸扭过去。 过了两秒,李医生又回过头,“给亲也行,你先告诉我今天不高兴什么。” “你发现了啊?”李钙的睫毛垂下来,把镜头挪开点,自己窝进被子里。 “嗯,不然呢。我就是你的情绪雷达,你一不开心,我的脑子就乌拉乌拉地拉警报。”李盖说道,“跟老公说说。” “一点小事。”李钙思考着跟他说,“我就是觉得我学历有点低,我只拿了高中毕业证,没参加高考,连本科文凭都没有。” “你知道的,我父母对我的期望一直很大,希望我读名校,国内起码得是清北,国外得是常春藤。” “但是我哪个都没上,甚至连个普通的大学都没上。我一直觉得很遗憾,人生一个非常大的缺憾。” “我妈要是知道,估计会打死我。” 李钙说着说着哽咽起来,赵海燕女士对她的要求一直极其的高,如果知道她放弃了麻省理工的OFFER,估计会从墓里跳出来打死她。 两个房间光线都很弱,只照着两人的脸,亮晶晶地眸子瞧着彼此。 李盖缓缓开口:“星星,我见过很多病人,很多人来的时候表面看着是很健全的一个人,但是检查出来病的很重。有的要切掉一部分肝,有的要截肢,来的时候完完整整,得到结果的时候求我们能不能不截肢,但是如果不截肢,他的命可能就没了。 四肢健全的来,丢了一条腿走。人生就是会有这样的缺憾,不完美。可能是我见过这样的不完美太多了,所以很知足。如果你没有回来,我可能会找一个我不讨厌的人结婚生子就这样过完这辈子。 你现在觉得你的人生没有学历很遗憾,但你当时是一定做了抉择,放弃学业,去争取其他的东西。你要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后悔。要知道,人生一定是不完美的,不会事事都如你意,遂你愿。 我觉得现在的你也很好,没有本科学历又怎样,你不是照样当总裁,身家比我多得多,能包养一百多个李医生。” 李盖的玩笑成功让李钙笑出声。 “宝宝,”李盖又换了种称呼,给出一种方案,“你要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是个你迈不过去的坎,咱们就回头参加成人高考,老公陪你备考,把学历这个短板补上就是了。” 成人高考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本来今天的计划是跟李盖结婚,明年生子,如果再去准备考试,那这些事情必定要后移。 李盖说得很对,人生在不停地做抉择,她当时的决定一定是她认真思考过的。 “我想想。”李钙说道,但是她现在心情好多了,脸色也不再那么凝重,问他,“你今天是不是还是用得我之前的沐浴露。” “不然呢,剩下两大瓶,你来用啊。”李盖说道。 李钙随口接话:“我也很想跟你一起洗澡啊,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 李盖的眼神蹭地被点亮,“你说的啊,这边结束我就去找你。” 李钙捏捏自己秀气的小鼻子,“我之前没发现你这么好色啊?” “呵,我跟你说,就没一个男人不好色的。如果有,那就是装的。”李盖说道,“我在我媳妇面前还用装么。我的能力你是了解的。” 两个人擦枪走火地聊着天,不知觉就到了十二点。 李钙困意袭来,电话没挂就睡过去了。 李盖听着那边的呼吸声,慢慢陷入沉思。 晚上的时候他母亲给他打来电话,看中了一套房,二百五十平,还是学区房。 李盖想着以后他们的孩子起码小学中学是要在青城上的,还是学区房近些,方便接送。李钙习惯了住大房子,当时交待母亲时也特意要求大面积。 以后孩子出生,她工作那么忙,他父母照顾小孩,估计要住在一起,但是房间最好别紧挨着,李盖看着这套房子的格局也符合这个要求。 就是价格让他头痛,青城现在的房价在一万左右,这个房子算上装修得三百万。 他手里现在有小一百万,他特意申请在新冠肺炎的一线,今年的主任医师的职称不出意外稳了,那么算上职称、补贴七七八八今年的年薪应该有所增长。可以贷款两百万,五年左右他就能还清。 李盖算来算去松了一口气,之前总觉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听前辈讲有了家庭男人就知道赚钱了,他不以为意,现在想来真是大实话。 李盖盯着屏幕里黑暗中隐隐的轮廓,可能这些她都不稀罕,但这是他竭尽全力的全部。 孩子!李盖突然又想起,这么个四脚吞金兽,估计到时候也得花不少钱。他本来打算睡觉了,现在又要重新当一次会计算账。 这么个小玩意儿估计也得花不少钱。 奶粉、尿不湿……李盖算着算着,进入梦乡。 第31章 李钙早上自己开车去公司,道路两侧空空荡荡,北方的早餐摊一般会有豆浆、豆腐脑、馄饨、油条、包子,还有煎饼果子、鸡蛋灌饼这样的早餐小推车停在固定的街道拐角,全都消失了。 李钙偶尔也会在外面的早餐店喝粥、吃馄饨,连着几天早上自己吃三明治喝牛奶,已经腻得不了,可是没办法。 过往看似普通寻常却热气腾腾的生活,如今弥足珍贵。 除了这些早餐,她商城的那些餐饮店,火锅、烤鱼、烤肉、麻辣虾、烤鸭、牛排……也无一例外不能开门,她回来后每每看着无人的商城上层就感慨万千,一是进不去这些店消费无法满足的口腹之欲,痛心疾首,二是它们不开门就会想着要降租金,她的荷包今年要瘪下去一大块,宛如心绞。 这次的疫情除了会重创国内的中小微企业,对于他们这些小本生意人也是一次打击。 李钙让张恭成去起草疫情期间商铺租金管理办法,准备开董事会,研讨提案。 这个提案对他们第一季度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影响重大,董事会里的几个外部董事不一定会同意,她要争取到51%的同意票。 到了公司后又是马不停蹄的一上午,李钙跟商城的管理层开会研讨租金提案的细节。 她需要一个既为商城租户降低一些经营成本,让他们在春暖花开时复工生活的提案,但这个提案也必须让那些要求利润不能降低的董事会成员通过。 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给出的方案都不一致,财务部听得胆战心惊,其他几个部门负责人恐怕是想把集团这一年的营收都搞死,连忙投否决票。 最后大家吵来吵去,李钙坐在老板椅上头痛欲裂。 方案一:租金减免一个月,李钙直接否决,租金减免会直接导致他们的现金减少,最后她拍板定为订立租期满一年的延长租期一个月,租期满六个月不到一年的延长租期半个月。 此外,一季度前租户与商城订立新合同延长商铺租期超一年的,一年内租金打九折,预付保证金减免一半。 第三,李钙要求投资部设立银空小额贷款有限公司,作为银控集团带有金融投资性质的子公司,为商城租户提供五千万贷款,对本次疫情出现资金紧张、濒临倒闭的租户提供融资支持,利率与杨城银行利率保持一致,但比商业银行的贷款条件要宽松许多,审批程序要简便设置、拨款要及时,还款期限可适度延长等。 设置与银行相同的贷款利率是担心有租户会利用这个渠道,从他们这里贷款出去给其他人,赚中间的差额利率。那么就达不到她希望资金用来支持商城商业复苏的效果。 在留住租户、保证公司资金流充足、拓展租户融资渠道三层次分别重新设计方案。 李钙让财务部重新计算这三个方案对集团利润表的影响,下班前交给她,说完直接散会。 李钙刚才在开会时看到了孙局给她打电话,但她按掉了,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他应该还没下班,才给孙局回过去。 虽然昨天的事情让她觉得很不满,但昨日事昨日毕,她还是个普通的商人,要跟工商局建立良好的关系。 李钙在那边接起电话后礼貌地问道:“孙局,我刚才在开会,您有事吗?” “哦,我跟你说个事儿。”孙局说道,“这个事情你可得感谢市长,昨天我们开会到深夜,特意聊了你学历的问题。” 李钙心里忽然大石压顶,闷得喘不过气来。她这个高中学历又怎么了? 她招谁惹谁了,高中学历不能当老板了? “嗯,您说。”李钙按下心里蹿起来的火苗。 “市长给冀省大学的校长打了个电话,给你争取了一个本科入学名额,笔试免了,但是还需要你准备一下面试。”孙局说道,“这是我们杨城市委集体讨论后一致同意的,第一个,我们要感谢你这么多天来为全市居民提供了生活保障,第二个,我们感谢银空集团这几年作为对杨城经济增长的贡献,最后我们也要培养优秀的企业家,提升企业家的能力,更好的对杨城市、冀省做贡献。” “小李,你要珍惜这个机会,这个可是市长昨天打了很多电话,最后让省教育局特批的。”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因为李盖正捂住自己的口鼻,她的眼泪滑落在脸颊上。 “小李,我把冀省大学招生办主任的电话等会发给你,你自己加一下他,估计要提供一些资料。”孙局补充道。 过了几秒,李钙慢半拍地答应道:“诶,好。” 孙局挂了电话,过了两分钟她才缓过劲,她都忘了有没有跟孙局说谢谢,脑子仿佛断片了。 李钙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很久。 冀省大学是她父亲的母校,她父亲在那读的机械制造,后来创办了青城机械厂。 读书时,她父母对她的期望很高,国内除了清北,其他不许去,或者就是英国的帝国理工和美国的麻省理工,挑选的大多是工科强校。 她父亲应该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兜兜转转又回了他的学校读书。 世事难料,柳暗花明。 李钙本想给市长打电话,表示感谢,但他可能在忙并没有接,她发了一条言辞恳切真挚的感谢短信过去。 李钙收到冀省大学招生办主任的联系方式,加上了微信,那边很快回了她消息。 让她九月跟着2020级的学生一起入学,告诉他选择的专业,他好安排入学事项,又发给了她一个材料清单让她准备,例如高中毕业证、学业水平测试证书、档案之类。 李钙坐在位置上,咬着嘴唇,抑制不住地欣喜。 周靖宇从玻璃外面看自己的老板刚才蹲在地上,好像在哭,嘱托总裁办的其他人暂时不要进去。 他的老板也不是铁人,她也有心里脆弱的时候,周靖宇心头觉得挺不是滋味,让食堂准备了老总最爱吃的几道菜,打算晚一点等她情绪平复后给她送进去。 李钙迫切地想跟李盖分享这个好消息,但他好像白天通常没办法拿手机,只给他发了条短信,打算晚上再跟他长谈,规划未来四年时间。 李钙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扬起笑脸轻快地问:“周靖宇,我饭呢,饿死了。” “我马上去拿。”周靖宇看着老板的表情,嗯?恢复的好快,感叹道老板果然是强人,情绪调整太牛了。 ** 北京的二月末已经开始起风,把路上的小姑娘吹得东倒西歪,附近的男士纷纷帮着扶助,把女孩拉到后面挡着风往一起前走。 盛楠一个早上就诸事不顺,鞋子在大风中被人踩掉还被吹跑了,只剩了一只鞋,现在穿着一双酒店拖鞋在公司走来走去,冻得脚丫子冰凉。 刘鑫催她把方案完善好,但是她还没拿到青城机械厂的财务数据,根本没办法建模。 盛楠已经连续一周给何北打电话,一提说财务数据他就顾左右而言他,他作为甲方根本不急。 这种情况其实不少,在签合同前甲方高高吊起像树懒,磨磨蹭蹭,等签完合同,付了预付款,恨不得他们的工作效率像火箭,今天给数据,明天就要方案,后天就要实施。 盛楠恨甲方,恨得牙痒痒。 现在这个甲方是何北,就不止牙痒痒,脚也痒,想踹人。 盛楠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开口就问:“何北,你到底什么意思,数据你到底给不给我,我要做方案。” “我现在很忙,晚点说。”何北说完就想挂电话。 “等等!”盛楠拦住,“我不管你多忙,听我说完。你们公司要融资,财务数据一定是要提供给我们的,我们需要对贵公司进行尽职调查,做方案,经过你们集团审批,然后再去做路演。我把时间给你倒排一下,如果你们年中想完成本次并购,那么五月份外部投资者资金到位,三四月做路演,那么现在我就要完成方案。” 盛楠快速说道,不留一点喘息余地。 电话那头有人在喊“何工,程序出问题了,您过来看看吧。” “我听不懂,你想要数据,就来青机。我没办法给你发。”何北说完,挂了电话。 盛楠听到嘟嘟的断电话声,气不打一处来。 靠,这混蛋! 盛楠冲去刘鑫办公室,跟他说自己要带王子安去青城出差,去青城机械厂做尽职调查,顺便看能不能把合同签了。 刘鑫有点惊讶,批了一个数字给她,“合同金额不能低于这个数字。” 盛楠点头,问法务部要合同,叫上王子安,订了高铁票,跟她一起出差。 王子安约了女友晚上烛光晚餐,申请明天早上六点多的高铁,九点到青城。 他们做投行的日常就是赶着星光下班,视周末于无物,王子安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时间,盛楠也就同意了。 盛楠回家收拾了两件衣服,给李钙打去电话,“我要去青城出差,晚上有点空,咱俩聚聚?” 李钙心情正好,答应道:“我回杨城了,你从北京过来么?直接坐高铁到杨城,我让人去高铁站接你,明天再送你到青城。” “行,那我订票了。”盛楠说道。 “把到站时间发我,我让司机去接你。”李钙兴奋地说。 盛楠订了票,看时间还早,发了到站时间给李钙,然后去烤鸭店拎了只鸭子带走去高铁站。 李钙这些天难得早些下班,直接去高铁站接了盛楠往家走,“天呐,我今天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吃到烤鸭,你就买了。” “心有灵犀~”盛楠感慨道,她俩上高中那会就经常同时考一样的分数。 “你怎么要来青城出差了?”李钙问她。 “还不是何北那只狗,我们公司接了青机的项目,他正好是对接方,卡着财务数据不给我。我只能亲自过来要数据了。”盛楠说道。 “他是想见你么?”李钙一脸玩味,“你俩有情况啊。” “天地可鉴!我对他现在可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快烦死他了。我都不想做这个项目了。”盛楠气愤道,“要不是房贷车贷压身,我才不这么忍气吞声。” 两人到了家,盛楠也是第一次到她杨城的家,“哇,你这房子多少平啊,太大了吧。” “嗯,是有点大。”李钙说道,“多了个人就是热闹些。” “不过我买的时候杨城的房价还在四千一平,当时买来也不过一百多万,还不到你北京房子的零头。” 盛楠闭眼感受大房子:“北京的房子它吞没了我的努力。” 盛楠在北京的那套房也才一百五十平方,但是要一千多万,现在她身上还担着几百万的房贷。 星光遗落,两个女人坐在露台上,茶几上摆着烤鸭,两人举着红酒杯干杯。 “谁能想到我们长大会是这样呢。”李钙品了口红酒说道。 “是啊。”盛楠也没想到,她一个小穷鬼,现在竟然也在北京拥有了房子、车子。 也没想到全班最娇生惯养的女孩能在社会上一人打拼十二年,白手起家成为了一个城市最大商城的老板。 两人吹着小风,卷着烤鸭吃。 盛楠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哥结婚啊。” “就今年吧,下半年。”李钙说道。 现在事情一切顺利,如果快的话,她今年中旬就可以调查清楚当年青机破产的事情,然后没有负担地结婚,组建她的小家庭。 李钙今天才知道盛楠在做青机的项目,但现在的青机早就不是以前的了,财务账务早就不一样了。而且他们做投行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不能泄露内幕消息。李钙也不想把盛楠卷进这件事,对她的职业发展不利,所以也没跟她说自己在调查青机破产被收购的事情。 “你呢,工作这么忙,你妈不催你找对象啊。”李钙说道。 “催啊,北京不是有个相亲公园吗,她一有空就往那扎,给我找合适的。哎呦,把我给气得。”盛楠笑嘻嘻地说,“我就跟她说,你不然去那给自己找个老头算了。” 李钙笑起来,“你妈不得打死你啊。” “我认真的啊。”盛楠呵呵笑,“我没小时候那么混蛋了,她找个老伴能聊聊天也挺好,反正我一个人也是养,两个人也是养。” 李钙回到正题上,“何北这人忒不是个玩意,但是吧,我觉得他对你应该还是有想法的,你看他,这些年身材也没发福,相貌还跟原来似的,带出去也有面子,我觉得你要不就打他几顿出出气,把人收了算了。我看他现在还挺乖的。” 李钙心里想着,何北,姐姐我可是给你争取了。 盛楠望着远处的星星不说话,喝光那杯酒,骂道:“一想到这只狗甩了我两次,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虐他!揍他!”李钙招呼道,“下手别心软!” 盛楠哼道,“懒得理他。” “其实长大后发现,年少的感情是真挺纯的,不用考虑对方的工作,家境,学历,父母为人。衡量爱情的唯一指标,喜欢对方。”李钙略有感悟。 “我们那叫早恋指标。”盛楠戳破她,“现在想来,咱们可真不是什么好学生。” “成绩好哇,咱们就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李钙说道。 两人喝光一瓶酒,凑到一起,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废话,又晃晃悠悠地勾搭在一起去床上睡了。 青葱岁月,悠然入梦。 第32章 周杰伦的第七张专辑《依旧范特西》问世。 开学没两天,大家的MP3里就都是《夜的第七章 》《千里之外》《本草纲目》《听妈妈的话》《菊花台》《迷迭香》《退后》《红模仿》《心雨》《白色风车》。 音像店反复播放他这首专辑里的歌,一时间“小朋友的问号”和“送你离开”火变大街小巷。 师大附中,青城最好的公立学校,是青城师范大学附属高中,这里的孩子大部分是各个初中的尖子生,还有一小撮非富即贵。 下午第二节 课后的大课间,学校广播站正在放《听妈妈的话》。 “小朋友 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为什麼 别人在那看漫画 我却在学画画对著钢琴说话 别人在玩游戏我却靠在墙壁背我的ABC” 高二(一)班班主任大课间来到他们班班级门口,看到全班都安安静静的,只是零散几个凑在一起聊天,还以为进错班了。他们班的学生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一班班主任王道听着这首《听妈妈的话》,莫非这就是音乐的力量。 看来今年周董演唱会的票更难抢了,班主任心疼自己注定要被黄牛剥削的荷包。 蒋锵从厕所回来看到班主任在门口站着:“王道长,您罚站呢?” “王道长”是同学们给王道起的绰号,因为王道才不过三十岁,但因为经常把各种人生哲学挂在最边上教育学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仙风道骨的气质,有股道观道长的赶脚。 “去,你小子甩我一身水。”王道作势踢他,蒋锵闪得快,尘土都没挨着他的校服裤子。 王道看了眼时间,还剩三分钟上课,忍不住对身后站着的两个学生叮嘱一番。 青城教育局苦于冀省唯分数论、填鸭式的教育模式已久,迫切希望能找到素质教育和高分成绩的平衡点。 他们全市教育的高层到老师这两年一直在激烈的研讨,到底要不要学习衡水中学的模式,因为青城教育局有一位领导是从南方选调回来的,他非常厌恶冀省的这种只注重课堂教育的学习模式,一直想要启动教育改革,但每年的高考成绩作为目前冀省每一所高中最重要衡量标准,他又不敢操刀大刀阔斧地实施。 但他们还是想出了一些办法,例如现在的这种。 青城的培英中学是所公立学校,这所学校完全模仿衡水一中的模式,早上一节自读课、上午五节课、下午五节课、晚上三节自习,这只是正课。但实际上还有,早上五点五十第一次晨跑,两圈400米,早读、分年级吃早饭、第一节 课前预备、上午五节课后午饭半小时,午休,下午五节课,中间第二节课后跑操,依旧是八百米,晚饭看新闻联播,晚上三节自习,从早上五点半学生起床到晚上十点半,学生的时间精确到分。 吃饭是跑着去食堂,站着吃完,男女不许同桌,吃完给下个年级让食堂。 跑步前拿自己准备的小纸条,背诵,跑步时注意牌面、脚步,跑出军事演习的架势整整齐齐,口号气势恢宏。 王道有幸去衡水中学观摩过一次,回来感觉自己都要废了。 但衡中这种模式,一本上线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 试问冀省有谁有权利去批评这样的本科上线率,于是它存在,所以它合理。 但它确实有合理之处,因为冀省唯一一所211高校冀省工业大学位于天津,优质的大学资源在冀省无比紧缺。 但师大附中作为青城师范大学下属中学,师范大学的教授们也是一股支持教育改革的中坚力量,随着青城越来越多初高中开始学习衡中模式,他们绝不允许附中也学习,所以附中就成为了青城的一股清流。 他们的高一高二至今没有晚自习,只有三十分钟的早读课。学生的课间操也不是跑步而是广播体操,偶尔大型汇演还会有学生版本的交谊舞曲。 但附中是不在乎升学率吗,并不是。 师大附中素质教育的底气来源于他们的学生60%以上会申请国外的高校,所以他们不需要统计一本上线率,而是把名校例如常春藤录取人数作为指标。 王道看着培英中学转来的两个小白鼠,今年教育局的其中一项改革实验,他们挑了衡中模式下的两个优等生交换到师大附中培养他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而培英中学就在师大附中隔壁,两个学校就隔了一条街,面对面,首当其冲被选定。 起初培英中学是不同意的,认为这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可能会导致学生成绩下降,影响被录取的学校。两方激烈争锋后,选择了培英的竞赛生,因为竞赛生如果获得竞赛的省奖、国奖,会拿到985、211的保送名额,而且师大附中的竞赛培养也很强劲,不需要担心影响他们的竞赛成绩。 于是培英挑挑拣拣,最后征得学生的同意,定了高二的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交换至师大附中,但两人最后的高考录取成绩要归在培英中学。 而且这两个学生在高三要参加培英和师大附中的联合考核,证明素质教育是否适合冀省。 “你们俩别担心,我们班的学生都很乖,除了爱说话、大多数有多动症、喜欢提问,没什么其他的大毛病。”王道说道。 李盖还穿着培英的校服,黑色系宽大运动服,他们的夏装是T恤加薄长裤,男女同款。站在旁边的女生也穿着同样的衣服,只是她很瘦,瘦的像跟火柴,衣服在她身上套着格外松垮。 李盖腹诽道:这还不是什么大毛病。上课说话、多动,简直每一项都是培英纪律的死穴。 “盛楠我听说你语文很好,我们班过两天选班委,你可以争取一下当我的学习委员。”王道教语文,就是师大的师范专业毕业。 盛楠点点头,脆生生地答应道:“好的,老师,我之前也是语文课代表。” 李盖眼尾扫了眼盛楠,她向来是八面玲珑的处世绝学,用不了多久就能融入新集体。但是他是慢热性子,很难融入新集体。 走廊上跑来跑去的男生女生每个走过去都要看一眼他们俩,李盖忽然觉得他胸口培英中学的标志格外灼热,他现在就像他们眼中的小怪物一样。 王道看了眼时间进了教室,本来就在安静听妈妈的话的歌迷们瞬间就变成听老师的学生。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校长转来附中呢。没想到啊,校长拿什么诱惑你了。”盛楠见王道离开,悄悄问李盖。 盛楠之所以答应校长转学,是因为校长说师大附中的竞赛奖金十分丰厚,拿到省奖最差的三等奖都有一万的奖金,更不要说省一、国一,如果拿到国奖会有企业直接资助她大学的全部费用,而且如果她拿到省奖,培英也会给她奖金,也就是说她能够拿到双份奖金。太具有诱惑力了,她当时听到就直接答应了。 但是李盖比她家境好许多,虽然比不上师大附中的学生,但在他们学校也算不错的了。 他总不至于也是为了钱吧。 “没什么。我就是在培英呆腻了。”李盖随口敷衍道。 王道听歌声结束后才咳嗽两声,叫两人进来上讲台,“之前跟大家说过了咱班要转来两位新同学,是培英中学的交换生,两个人也都非常优秀,成绩很好。我们请他们俩自我介绍一下。” 李盖扫视整个教室,心头升起一丝失落,抿了抿嘴唇开口,把之前准备好的自我介绍放弃,简单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李盖,今后请各位同学多多指教。” 盛楠接着他开口:“大家好,我叫盛楠,盛开的盛,金丝楠木的楠。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这女生瘦的像个猴儿。”蒋锵在底下小声说道。 恰好对上盛楠的“金丝楠木”,有男生瞬间应腔道:“金丝猴啊。” 几个男生噗嗤地低声笑,盛楠还不知道自己刚来,就已经有外号了。 盛楠的个子比较小被安排在了第一排,李盖过了个暑假蹿个儿很猛,已经到了178,在高二学生中已经算高,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就在蒋锵的旁边。 王道刚走,教室里就像炸开锅,四面八方的眼神汇聚在两个新同学身上。 “你就是我们班长的绯闻男友啊。”蒋锵在李盖落座后,迫不及待地跟他搭腔。 李盖皱着眉头,开始放书,“什么?”他怎么刚来,就有谣言了。 蒋锵指了指右侧中间位置,“我们班长啊。” 上课铃响起,物理老师走进来,李盖只见蒋锵手指方向,那个枕着自己手臂趴着的女生被同桌拍醒,白净的一张半张脸都是压痕,眼神还迷蒙着,跟着大家站起来,垂着脑袋,糊弄地张口喊老师好。 “睡神终于醒了。”蒋锵小声说道,“原来你不认识啊,我们班长,李钙,跟你同名。你俩有过渊源的,你忘了?” 原来她在睡觉。 忘?怎么会呢。李盖怎么会忘,他的眼神突然有了火焰,那个女生,他终于找到了。 上次期末考试超他六十多分,两校联考高一年级的第一名,李钙。 他一个暑假死死印在脑海里的名字,跟他同音,却具有碾压他的实力的女生。 他上个学期是培英的第一名,两校排名他在第二,但前十里只有两个学生是师大附中的,一个是第一名李钙,另一个叫何北,排名第十。而李钙就是他现阶段确定一定要追赶上的目标。 李盖仔细地瞧着她,她从面前的书架上抽出物理课本,似乎还没睡醒,揉着眼睛,一脸傻懵,怎么都不像是学霸的样子。李钙齐肩短发,头发丝似乎都透着光,很柔顺,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有些婴儿肥,好像是因为刚睡醒,月牙弯的眼睛带着水雾,不知听她同桌说起什么,弯起嘴角笑起来。 下一秒她就回头看过来,跟他的视线正好对上。 李盖慌乱中低下头看书,再抬起头她已经回过身认真听讲了。 李盖告诉自己,你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人。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们班长呢,毕竟上个学期你俩不是在全校面前呛过声。”蒋锵八卦地说道。 李盖想起来了,上个学期有一周升旗演讲,他和李钙同时是那一期的演讲,两个学校挨得近,偶尔能听到彼此的声音,那周刚好话筒声音比较大,两校都能听到演讲的人叫李GAI,不过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 两个人又都是好学生,高中就是这样,一点风声都能成为无聊氛围中疯狂的话题口,什么缘分、注定,有阵子传得如火如荼。 但李盖当时并没放在心上,他这名字太大众化,撞名不奇怪。 但直到上个学期,见到了期末成绩排名表,他才真正记住这个名字,金字旁的钙。 刚才他还以为她不在这个班级,没想到只是在睡觉,而且还是这个班的班长。既然她在,那他就能时时看到她,勉励自己一定要考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高中就是衡中模式,苦不堪言,可能是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有点创伤后遗症,不太想写这种生活。在南方上大学后听我室友讲她们高中,才知道原来高中可以有那么多活动。 而且我的高考分比她们要高好多,气die。 师大附中算是我自己理想的高中生活,所以请大家包容。 生活不易,来点甜的。 另外周董《依旧范特西》这首专辑真的每首歌都很经典。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最近又重新火起来了。 朋友们,真的可以再去听一遍这首专辑,我们咪咕音乐见! 第33章 师大附中的校服女生是衬衫和到小腿位置的长裙, 男生是衬衫和西装裤,非常衬人。培英和大多数的高中校服一样是宽大的运动装,遮住一切曲线。 李盖和盛楠是周一开学先去了培英后才被送来对街的师大附中, 两个人的黑百校服显得格格不入, 以至于老师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两个新生。 “新同学来了啊。”物理老师张蓝说道。 李盖随声抬头,恰好跟物理老师对视上。 张蓝看向两个自己母校转来的学生,感觉格外亲切,哎呦,还是一个清隽的男生和一个甜美的小女生。 “你们俩叫什么?”张蓝好奇地问,她还不太清楚两个人的姓名,只知道会有两个人转来他们班。 盛楠的东西还没放好,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老师好,我叫盛楠, 盛开的盛, 金丝楠木的楠。” 她刚说完, 后排男生用不大不小地声音说道:“金丝猴。” 全班看着盛楠哄笑。 她真的太瘦了, 真的像只小猴子似的。 “杨辉,你不许欺负新同学,上来就给人起外号啊。下课你去你们班主任办公室一趟, 反了你了。”张蓝斥责道。 杨辉立刻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盛楠,我无意的。咱们班有好几个猴儿呢。这不是什么坏名号,你可以加入咱班的猴群。” 全班又被他带笑,猴群一阵叫唤。 “去去去,什么猴群。”张蓝说道,“咱们班本来六朵金花, 现在多了一朵,变七朵金花了。” 师大附中高一下学期就分了文理科,一班是理科班,又都是搞竞赛的,筛来筛去,最后只剩下六个女生。 “对对对,我不会说话,您巧舌如簧,诶呦,不是。”杨辉皮道,“我是说啊,您能言善辩。” “我去,杨辉你不会说话就闭嘴。”蒋锵开口轰人赶紧坐下。 “不是,我这不是帮助新同学尽快融入我们的班集体嘛。”杨辉揉揉鼻头。 盛楠往后瞧他,微笑了一下,朝他表示感谢,我可谢谢您了。 杨辉老实地坐下。 全班还是吵吵闹闹的,一个清冽的男声从教室后方传来。 “安静。” 一声令下,全班迅速安静。 盛楠好奇地回头找声音的源头,没看到人,又转回来。 这个男生的声音很好听,又透着股威严。他们班的人看起来好怕他。 “我发现你们不听我的话,还挺听纪律委员的话。”张蓝说道。 原来是纪律委员,怪不得。盛楠想着。 全班静下来,只听见那只小猴子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生活不易,楠楠叹气。” 其实金丝猴这外号已经跟她很久了,从小到大,每次她介绍完,她的外号也就跟着出来了。 大家听到她的话,又轰然笑开。 高中就是这样,一点小幽默,就能震翻整个班。 “盛楠好可爱啊。”张雯低头对李钙说。 “对呀,我也觉得她好可爱。”李钙说道,“就是太瘦了。我怕一股风能把她吹跑了。” 何北管理完纪律,继续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收起来数学试卷,抬头看刚才叹气的女生,还真是猴子似的小身板。 杨辉本来还以为自己同桌生气了,没想到他听完楠楠叹气竟然还笑了。 “行了,你坐吧,又是个活宝。”张蓝笑道,“男生呢,叫什么?” “老师好,我叫李盖。木子李,盖房的盖。”李盖说道,他爸是个包工头,生他的时候是建筑工人,这个名字寄托他对儿子的期盼,希望他长大后学建筑专业,成为令人尊敬画图纸的建筑师。 “诶,和班长一个名,那我以后怎么叫你们。”张蓝问道。 李盖的心头砰砰跳,像武术台上有人在打鼓。 “您就喊班长钙片,她自动就站起来了。”蒋锵出主意道。 李钙听到回头扫了他们桌子一眼,李盖还站着,他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神,慌乱中又垂下了。 你在害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人。李盖都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了。 “奶钙!” 李钙的绰号也有许多,她的皮肤很白,像牛奶似的白净细腻,班里的女生之前羡慕地叫她奶钙。 “小钙片”这个称呼多半是男生才喊。 “就叫班长呗。”有人说道。 李盖听到她开口,很温柔的声音,像潺潺流水,泉水叮咚,透着俏皮。 “我默认您以后上课叫李gai就是叫他了,您真不用区分叫法,我不在意的,名字让给新同学吧。”李钙说道,物理课,她躲还来不及呢。 “去,我跟你说啊,你看看你这个物理分,要是物理这个瘸腿项目补上,你能考多少。告诉你,别想躲,你们班主任可跟我打过招呼了,物理课盯紧你。你再敢给我偷睡试试看。”张蓝认真地说。 李钙这个学生谁都夸,但是唯独让她和生物老师头疼,其他科目成绩十分稳定,都是前几,可就是生物和物理两个瘸腿,忽上忽下。上个学期末生物题简单还好,但是物理她考了全班倒数,虽然在全年级排名物理成绩中等,但是在一班,她这个物理成绩简直是亮红灯,年级主任都找张蓝谈过,一定要把李钙的物理成绩提上来。 李钙头疼地扶住额头,难受,想哭。 区分名字的事情再议,张蓝让李盖坐下,开始讲课。 刚过了二十分钟,蒋锵就见到李钙开始摇头晃脑,前面的书本把她的脑袋挡得死死的。 蒋锵捅捅同桌,“你看咱们班长,又要睡了。” 李盖看过去,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渐渐阖上,全靠脖子撑着,脑袋才没垂在桌面上。 “不愧是睡神,刚才睡了一个大课间,二十分钟都没睡饱,竟然又困了。”蒋锵吐槽道,“我怀疑她周末能连睡24小时。” 这么爱睡觉,她不会影响学习吗? 李盖一个暑假对她的想象,都是点灯熬蜡、刻苦努力、头悬梁锥刺股的竞争对手形象。他真没想到李钙是个漂亮白嫩还嗜睡的小女生。 要知道,除了学习认真、聚精会神以外,他们这些尖子生能超过别人的地方还有一项就是精力。精力超乎常人的好,才能坚持不懈地每天学习十几个小时。 “她怎么这么爱睡觉?”李盖好奇地问。 “哦,这也是有原因的。我跟你说,”蒋锵和杨辉两个话唠分开后,终于有了个可以说话的同桌,一节课他的嘴就没停过。 “班长她好像先天心肌血不足,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她家里当掌上明珠似的养,现在身体好像比以前好多了,就是嗜睡。估计还是心脏有问题吧。”蒋锵的八卦最全了,“哥们,你放心,你跟我在一块,很快对咱们全班都会熟悉起来的。” “她上课睡觉,这些知识点听不到不会影响学习吗?”李盖有些疑惑。 “害,她怕啥呀。”蒋锵补充说,“她有四五个家教呢,轮番补课。比咱们老师讲得详细多了。” 四五个家教?! 李盖真心实意地惊讶了,他还以为她是胜他一筹的天才,原来是开了挂。 李盖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厉害,她身上的光环瞬间降低了许多。 下一秒,张蓝喊道:“李钙。” 李盖看着她被叫声惊醒,一脸刚睡醒的懵懂,倒是有几分可爱。 他站起来。 旁边的人都噗嗤笑起来,李钙知道自己又被点名了。 她刚想站起来,被张雯按住,朝她使眼色。 李钙回头看,那个新生站起来了。 可能感激的缘故,李钙觉得有束阳光恰好打在他身上,光好像在摇晃,但少年确是站定,笔直、清瘦,手腕细长,骨骼撑着T恤,橙色的少年气撞进她的眼睛里。 李钙听到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讲:“此电动势成为感应电动势,将导体闭合成一回路,则该电动势会驱使电子流动,形成感应电流。” 如果楞次定律可以人生中使用,而不仅是判断电流方向,此时,它一定能判断出,有股暗流从某个方向受到感应流到了另一个方向。 张蓝看李钙已经醒了,放人坐下。瞧了缩着脖子的李钙一眼,今天放你一马。 “那个新同学,人还挺好的。”李钙在心里评价。 下了课,李钙生怕张蓝又叫她,赶紧趴在桌子上闭眼装睡,眯着眼睛看她出了教室门才坐起来。 “哎呦,后半节课,我可清醒了。”李钙赶紧跟张雯说会话。 “我看出来了,你跟张蓝的节奏点头,张蓝可满意了。”张雯评价道,“刚才你睡觉她看了眼你,都没损你两句就走了,难得。” 最后一节课,王道把新制好的两张校园一卡通给了新同学,另外带他们俩去仓库领了新校服。 “咱们学校的校服春秋各两套、夏天两套,冬天一套。一共是一千五,你们俩明天把前带来交给班长就行。”王道说,“你们知道班长是谁吧,就跟你同名,你俩还挺有缘。上回期末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名字也像,我们现在一听这名字就觉得有实力。” 盛楠还沉浸在一千五百元的校服价格中无法自拔,天呐,他们学校校服是金子做的吗,这么贵! 她只是想过来赚个竞赛钱,没想到还得先投进去一笔,她妈知道一定会打死她。 两个人拿着夏季校服走回教室,李盖知道她家的情况问她:“你钱够吗,我借你?” 盛楠摇摇头,“够的。”话是这么说,但这笔钱估计是要从她自己的一块一块攒起来的小金库里支取了。从初中攒到现在,一下子去掉大半。 盛楠的心在流血,送了自己四个字“得不偿失”。 早知这样,她就不来了。 盛楠随身带着她的银行卡,里面其实没多少钱,但自己带着就是会有一种安全感。她打算等会放学去取钱。 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师大附中的高一高二就放学了,高三还有晚自习。 一班就在一楼的第一个教室,向来是空的最早的一间教室,依着教导主任的话,这批学生就没看出一个是热爱学习的,跑得比兔子都快。要不是成绩好,早被他踢到各个班级去了。 李盖正在收拾书包,被蒋锵捅了捅胳膊。 “你看。” 李盖知道多半又是李钙那边,蒋锵的一双眼睛跟长在李钙身上似的,她有点风吹草动,蒋锵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幸好,李钙是个喜静的睡神,下课一般一动不动,上课自然也巍然不动。 “何北那丫又只跟班长说再见。”蒋锵这话不知道是吃谁的醋,“何北,我没跟你介绍过吧。” 李盖看到那个男生走到李钙身边,说了句:“走了,一起么?” 李钙摇了摇头,那个男生自顾背起书包再没跟其他人说话,从自己的座位上绕了个圈出了教室门。 “咱们班最牛逼的人,成绩很好,只是上回考试发挥失常了。说他牛逼,可不只是成绩,他家里背景很厉害,咱们青城的市长是他亲叔叔。”蒋锵说道,“比班长家庭背景还厉害。” “班长她家,很厉害吗?”李盖纯粹好奇而已。 “不知道了吧。”蒋锵卖关子道,“咱们青城目前只有一家上市公司,那家上市公司就是班长她们家的,你说她家是不是超厉害。” 李盖有些震惊,他父亲之前提过,他曾经任职的那家公司是上市公司,青城机械厂。后来他父亲觉得在厂里赚的少,辞职了,自己去当了建筑工程的包工头。 所以她是他爸前任老板的女儿,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这个班级还真是传说的那样非富即贵。李盖再次感叹了一把贫富差距,他咽了口唾液,把书包链拉上,暗自下决心,即便是这样,她拥有再多的家庭资源、教育资源,他一定会超过她。向大家证明寒门学子也能拿到第一。 盛楠在培英时,每当这个时候,她走去食堂吃饭,都会回头望见师大附中的学生蜂拥出校门,那时羡慕不已,现在轮到自己,天还亮着,随着大家走出去校门口,她感叹道:啊,真爽! 李盖从她后头走来,问:“回培英上晚自习吗?” “我去取钱,今天就不回去了,早点回家还得把新校服洗了。”盛楠说道,师大附中虽然没有晚自习,但留的作业并不比培英少。 盛楠感觉自己被坑了,她发现素质教育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它只是“素质”全方位的教育,并不是“快乐”教育。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有些满意的,例如放学时间,她还是可以赶紧写完作业,去店里帮忙。 李盖想了想也是,他的衣服也要洗一下,还得跟他妈要校服钱。 但是来之前,他们俩的班主任特意嘱托过,绝对不要被师大附中的教育迷昏了头,他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并且要求他们俩晚自习还是要回培英继续学习。 结果两人像被放出笼子的赛马,第一天就没守要求,各自决定回家了。 李盖在人群中看到了班长,她的腰很细,衬衫压在裙子里,勒出腰线,露出的小腿和手臂也同样细细长长。 她的身高应该有165公分,比盛楠要高不少。在人群中,清秀明亮的外貌很扎眼。 他都可以看到离她不远处有几个附中的男生凑在一起,看着她的方向。 她家的司机打开车门,他已经开始认得出小轿车的牌子,那是一辆宝马,黑色反射着夕阳的亮光,让他的眼睛有些痛。 那些男孩看着她上车,大胆地吹了声尖锐的口哨,但已经坐进车里的女生并没有被吸引,车子很快驶离这条街。 男生们散了,盛楠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他跨上自己的山地车穿过几条街道回家。 第二日,李钙咬着牛奶盒的吸管踩着早读课的时间往教室走。 发现一班教室外面的门和窗户被女生们围得水泄不通。 理科楼本来女生就少,李钙估计着数量,面前的女生估计是全楼的量。 不会又是来围观何北的吧。 但是这热乎劲不是在高一已经过去了么,怎么卷土重来了? 李钙自觉想闪,因为何北她差点成为全楼的女生公敌。 刚想偷摸从后门进去,就被一个二班的女生拉住。 “诶,李钙,你们班那个新转来的男生叫什么?” 嗯? 来找李盖的? 李钙松开吸管:“李盖啊。” “不是叫你,我问那个男生叫什么?”女生星星眼一脸的娇羞。 “我知道。我说他叫李盖,跟我同音,但是盖是皿字旁的盖,跟我不一样。”李钙仔细解释道。 “噢,他就是那个培英的第一?”旁边的女生连连尖叫。 “长得帅,学习还那么好。” “成绩比何北还好诶。” “麻麻啊,我有新男神了。” “咱们年级可以选新的校草了。” “可以可以,何北和李盖PK一下,看咱们年级的女生都支持谁。” 李钙小朋友的问号充满头颅,下一秒被何北拉进教室。 教室后门嘭地被关上。 “何北真得一点耐心都没有。那么冷漠!我立刻换男神!” “现在哪儿还流行高冷冰山男啊,真受不了,咱们年级又不止他一个帅哥了。” “就是,李盖好帅啊。” “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教室外面的声音穿过木门,进到何北的耳朵里,何北冷着一张脸,“你又要迟到了,下次记你名了。” “我错了,饶我这一次。”李钙熟能生巧地说道。 何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能改了,狗都不吃屎了。 她什么时候能早起,公鸡可能都会觉得世界不需要它了,直接放弃打鸣生涯。 李钙咬住吸管,转个身,视线正好对上最后一排,她楞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学会卡文了,嘻嘻,我是坏蛋。 本章下留言前十送红包,感谢正版订阅~ 推荐一下基友傅思的预收文《心肝》,喜欢的话可以收藏。 文案: 有人听说阮令仪嫁了个比她大八岁的老男人, 十分为她不值:“年纪这么大了,生活能不能和谐都不一定。” 阮令仪倒不在意:“主要是和他结婚不用签婚前协议。” “只要嫁给他,他名下三十六处房产、上百辆豪车、数不清的股票期权,甚至连9800亩草场都有我一半。” 晚上,她被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宋斯年抵在了墙上。 “你嫁给我只是为了得到我一半的财产?” “是呀。” 阮令仪涂着丹蔻的食指落在他的左胸膛:“你的心,我也要一半。” ——什么一半的心,你早已是我的心肝。 第34章 太阳高升, 窗户外的梧桐大片的阴影压下来,阳光涌动,鳞光波澜。 少年的蓝色衬衫装满了风, 黑色西装裤勒出窄腰, 膝盖折出一道痕迹,他的腿修长而笔直。 昨天转来的新学生,李盖,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 李钙此时的情绪有些来历不明,尚且没有哪个少女时代的名词前来认领这□□。 他漫不经心投来的眼神一瞬击穿她的身体。 李盖站起身,说道:“班长,班主任让我把校服费给你。” 回到座位上,李钙不知道自己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信封。 “班长,这是我的。”盛楠也交给她一笔钱。 李钙把书包放下, 点钱, 两个人的一共三千。 “你换新书包了?”张雯左看看右看看, 还挺好看的, “多少钱啊,有没有其他颜色。” “我妈从香港回来带的,我也不知道价格。我回去帮你问问, 但是估计很难买。”薛敏女士一向是只买贵的和限量版的。 “这是什么牌子?”张雯问她,书包上的字母她第一次见。 “Hermes, 爱马仕。” 张雯是听过这个牌子,“哇,阿姨还缺女儿嘛,钙钙,你想不想多个姐妹。” “我妈之前不是还说要认你当干闺女,你当时干嘛不答应。”李钙把书包放进去, 其实这包很小,装不了几本书,她也就是图新鲜今天才背出来。 张雯想了想薛敏女士对李钙的要求,打了个冷战,“我觉得还是算了,我这个八十块的双肩包还很强壮,还可以服役!” 张雯是他们年级教导主任的女儿,妈妈是另一个年级的老师,双职工家庭,家境并不差,但跟李钙家里比起来,不过是小康。 她家对张雯的要求已经是细致入微,但是她了解一些李钙妈妈薛敏对她的要求,啧,大巫见小巫。 李钙把钱收好,拿出语文课本,打算背诵《滕王阁序》。 李钙念道:“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你觉不觉得转校生今天帅炸了。” “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 “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他们学校的衣服拉低李盖好几分的颜值分,我昨天硬是没看出他是校草级别的帅哥。” “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 “咱们年级的女生们今早跟疯了似的,都站在门口不走了,你是没看见,都把李盖搞害羞了。” “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我瞧着何北今天脸色不大好,你说他们男生是不是也会在心里比较谁比较帅。”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 “我还是挺吃何北的颜的,但是今天李盖真的惊艳到我了,我早上见到他,差点没认出来,心跳都停了一拍。” “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哦,刚才他们男生还在说呢,盛楠换上咱们校服也好看好多。盛楠的腰真的太细了,就是有点黑,但是黑来俏嘛,还是挺可爱的。”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诶,何北和李盖,你觉得谁更帅,钙钙,你理一下我嘛。”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如果一定要有第一第二的话,我选何北第一,李盖第二。” 李钙背诵结束,抬起下巴示意张雯看向他们教室前门。 教导主任站在门口,盯着张雯,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在嘴上划了一道,然后拿手掌抹脖子。 完蛋,被老爸逮住了! 张雯立刻低头,开始大声朗诵《滕王阁序》。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王勃的千古一句。 如果一定要排前后,她选李盖。 仅仅是颜值排序的话,她想,这样应该不算背叛她跟何北的友情。 《滕王阁序》不愧是千古第一骈文,王勃绝笔之作,她一篇文章读了几遍后,合上书就能背个大概,一个早读课她已经倒背如流。 上午的一二节课是英语,李钙放松许多,这两节课对她来说是自由时间,她打算用来补个觉。 上课前李钙去把李盖和盛楠的校服钱交给班主任,把英语作业本抱回来,发了下去。 李盖拿出英语必修三,刚开学他的英语课本还很新。 “你们还在学必修三啊。”蒋锵惊讶地问,他挠挠头,“我们英语必修上个学期都学完了。这个学期学新概念。” 李盖环顾四周,周围的人果然拿出的都是新概念,除了最前面也有人拿出一本必修三,那是盛楠。 “你先跟我一块看吧,等下课你去问问英语老师那有没有多余的课本。”蒋锵说道,“你英语上次考多少分?” 李盖的英语不太好,拖后腿科目:“101。” 蒋锵又又又惊讶了,“啊这么差。” 这个分数其实在培英属于中上,李盖听他这样说,很奇怪,“很差吗?” “我们班的英语是年级里均分最高的,基本都在120以上,像班长这种怪物满分多少她就多少,偶尔会扣一两分的卷面。”蒋锵介绍他们班的情况,他们班因为将来至少90%以上都要申请国外的高校,不申请国外,也要申请国内的自主招生,英语能力是一个重要考核标准,所以从小学、初中开始他们在英语科目上就都比其他人用工。 “除了这种正常的英语课,我们每周还有两节外教课,整节课都要和外教用英文交流。”蒋锵说道,“你口语呢?” 李盖绝望地靠向椅背,蒙他呢。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他现在和盛楠一样后悔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英语这门课,还要开口讲。 他从初中才开始学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考试能上一百,已经是熬夜背原题的苦劳了。 李盖跟着蒋锵一起看课本,英语老师讲得很快,还不到二十分钟已经讲了四小节。他完全跟不上节奏。 李盖听得头昏脑涨,抬起头,就看见蒋锵口中的“怪物”正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乖巧的不得了。 她的英语那么好吗? 只见得英语老师边念课文,边走下讲台,离李钙的位置越来越近。 李钙还在睡,李盖的心替她悬起来。 张雯为报早读之仇,根本不去伸手叫她。 英语老师到了她身边,手指敲了敲桌面,李钙被吵醒,这才慢悠悠地坐起来。 “从第一篇到第四篇,我们齐读一遍。”老师说道,“Last week I went to the theatre……” “Last week I went to the theatre. I had a very good seat……” 英语老师眼尖地看到坐在后面的新同学好像并没有张嘴读,而是盯着课本,英语就要开口。 全班念完最后一篇文章,英语老师笑眯眯地喊道:“Hey, liGai,that new one, stand up. Please recite the fifth text.” 李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嗡地脑子就炸了,她刚才说什么,什么第五? 他刚要站起来,就看到李钙站了起来。 英语老师没来得及阻止那个小傻货,她就已经用标准的伦敦腔念道: “No wrong number. Mr. James Scott has a garage in Silbury and now he has just bought another garage in Pinhurst. Pinhurst is only five miles from Silbury, but Mr. Scott cannot get a telephone for his new garage, so he has just bought twelve pigeons. Yesterday, a pigeon1 carried the first message from Pinhurst to Silbury. The bird covered the distance in three minutes. Up to now, Mr. Scott has sent a great many requests for spare parts and other urgent messages from one garage to the other. In this way, he has begun his own private‘telephone’service.” 蒋锵翻到第五课,“班长这个傻子,老师说了是叫你读这篇。不过这篇生词有点多,你听她念一遍,熟悉一下。” “Excellent! Good girl. But I wasn''t calling you.”英语老师说道。 李盖头晕,小声问:“不是外教课才有全英文授课吗,怎么正课也全程英语?” 英语老师语速很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只能听到她在叫他的名字。 李钙回头漫不经心地和他对上视线,说了句“sorry”,抱歉抢了他的机会。 英语老师并没有像物理老师那样放过正身,她还是把李盖叫了起来,让他重读一遍。 李盖的指尖冰凉,他觉得新概念课本就像是一块寒冰,根本不像它封面那样暖洋洋。 “Come on, you can do it.”英语老师催促着他开口。 众人听到,那个今早惊艳他们的少年,磕磕巴巴地开口:“米斯特,佳木斯,死噶特,害死,饿,个然是,因。” 才五个单词,李盖的乡音瞬间把整个班级带入了某个山沟沟里。 他都不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而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停顿、继续。 英语老师很久没听到自己的学生用土味十足的冀省地方方言念英文了,忍了几秒终于忍不住。 李盖听到全班哄堂大笑,满脸涨红,抿着嘴,再不肯念下去,而且下一个单词他也不认识是什么。 张雯要不是被李钙抱着,她可能要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天呐,他的口音真是史诗级灾难。”张雯捂着肚子笑炸。 李钙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拉着张雯,让她坐稳了。 她倒是没笑,就是代入感或者说同理心太强,觉得有些丢脸。 她现在觉得还是何北帅些,何北在她心里还是男生中的排名第一。 盛楠很紧张,她的口语同样差,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短板。 校长昨天跟他们讲他们的教育模式有短板,去师大附中学习一下也好,可以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见见世面。 世面来得太快,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李盖手足无措,眼神扫向李钙,跟她相比,他的口语实在是渣滓。 他感觉全班的背影都在抖动,好像只有她低着头,安安静静的,是又睡了吗? 她回头,他看到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可怜别人的眼神。 李盖感觉自己的心被刺痛,他的自尊心在嘲笑下被伤害,但这伤害只有几分,可是在她的眼神下,他的自尊心荡然无存了。 老师挥手让他赶紧坐下,管理了一下纪律,没说什么,继续讲课。 下了课走过来,“你跟我去下办公室。”英语老师说道,然后喊了声,“课代表,你来下。” 两个人站在英语老师面前。 英语老师很诚恳地向李盖道歉,“我今早不是故意为难你,我真的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口语不太好。” “没关系。”李盖垂着眼睛,他的眼角有些红,此时他根本不想讲话,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我看过你上期末的成绩,你的英语确实是个大问题。”英语老师说道,“但是我没有你的小分成绩,不知道哪里是你的弱项。但是你的口语一定是个短板,或许在考试中还看不出来,但是等你高三想参加自主招生,那你的口语一定会拖后腿。” 李盖点点头,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这个问题。其实之前也知道,但在培英大多人的英语口语都不好,在相同的环境下,同样的弱点就不足为奇。 但在高手如云的师大附中,他就像个菜鸟,尤其是李钙先读了一遍课文后,他直接被碾压成泥土了。 “我刚才看到你和盛楠没有课本,我这儿还有两本,你拿回去。”英语老师说,“你的英语成绩我会关注的,之后找到你的弱项再给你专项补习。” “我把英语课代表叫来的意思是。我说你呀,又在我的课上睡觉。别以为英语成绩好就能肆无忌惮了。”英语老师刚想说正事,见李钙一副眯眼睛的样子,就想说她。 “我给你个任务,身为英语课代表,你得担起你的责任,以后每个早读课,你就教教李盖发音,不指望跟你一样伦敦腔,正常念出声就行。” “行吧,我要是把他教好有奖励吗?”李钙讨赏道。 “要什么奖励。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助人为乐,不是你应该做的嘛。”英语老师说道,但她知道李钙是什么意思。她盯自己手里那张《歌剧院的幽灵》音乐剧的票已经很久了。 “这样吧,一个月,李盖的口语只要通过我验收,我再给你买一张音乐剧的票,带你一起去石市里看,怎么样。” “行行行。”李钙答应地爽快,笑起来像只狡猾的猫。 “你得好好教啊。”英语老师嘱托道。 李盖就看着她们俩在拿他的口语做交易。 走廊上,李盖走得很快。 李钙想跟他说两句话,紧跟着,拽了一下他的手腕:“以后早自习,我让蒋锵坐我那,我坐他那教你口语发音吧。” 李盖甩开她的手,冷漠地拒绝道:“我不用你教。我可以向蒋锵请教。” “蒋锵?他口语也很差的,你跟他学能学到什么?”李钙皱着眉头说。 “那我也不用你教。”李盖拒绝道,快步走回班级,把她扔在身后。 他怎么生气了?李钙百思不得其解,其他同学向她请教英语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个人脾气倒是大得很。 李钙气鼓鼓的回到座位上,本来想睡觉但是也睡不着,下一节课还是英语课。 老师再让他起来念次课文吧。 李钙恨恨地想。 不教就不教。 他的英语成绩就继续烂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后台看到你们的订阅咯,但是你们好像就是不喜欢留言(哭唧唧)。 第35章 过了几日, 打着来看转校生,展示附中友好的同学络绎不绝。 何北作为纪律委员干脆在前后门贴上:谢绝参观。 早读课,是英语。 李盖的身边已经换了人。 她的毅力真的很好, 不管他是否同意, 是否果果冷脸,班长大人每天不辞辛苦地在上课前一秒跟蒋锵换座位。 然后也不管他,径直坐在他旁边开始用她比他强上千倍的腔调念新概念。 她是不是觉得,他这样就能耳濡目染。 李盖本来早读课是开口读课文的,但现在紧闭着嘴唇,一遍一遍地抄写生词。 “这里,错了。” “是re,不是er。”李钙又读了一遍,“ Secretary.” 李盖划掉错误的, 又重写了一遍。 “写十遍。”李钙平静地说, “形成肌肉记忆, 就不会错了。” 李盖又抄了一遍。 “我是说你盖上原来的, 重新背写十遍。” 李盖忍着脾气,重新背写,Secretary, 秘书。 等他抄完,李盖听到班长大人, 七分认真,三分嘲讽地问:“诶,你是蚌壳吗?死不开口。” 李钙很想开始自己的教学任务,但是学员有情绪。 他才不是蚌壳。李盖在心里否决她的判断。 “赛科瑞特。”李盖蹦出几个断裂的音节。 “你用这种方式念英语多久了?一个单词四个汉字。”李钙忍不住问。 李盖的脸就在李钙的凝视下渐渐红了。 李钙念了一遍:“Secretary.你跟着我念。” 李盖念一遍,李钙就纠正他一遍。 四周同学声音嘈杂,各自忙碌, 女孩标准的音调后一个土里土气的发音。 但她耐心似棉,柔柔软软地继续教他。 终于这个单词连贯了许多,李钙让他说下一个,“request.” 李盖没听她念过,磕磕巴巴地说不出。 李钙疑惑地把音标写下来,“念这个。” “这个?” 李盖握着笔,有些绝望,“我没学过。” “啊”,李钙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的英语教学也太应试了。” 李钙其实是很乐意给同学讲错题的,因为他们错的地方往往是薄弱点,也是考点,她每次给他们讲一遍,就相当于自己清楚地复习了一遍。 但是有一种情况的教学会让她格外烦躁。 就是李盖这种。 你以为他只是高二的一个知识点不会,谁知道他是小学一年级的基础没打好。 “你等会。”李钙跑回她的座位,把自己的英语语法笔记本拿过来。 “我从音标教你。”李钙说道,“要有砖头才能盖房子,对吧。” 李盖觉得她好像在隐晦地讽刺他。 但她教的很认真,“英语音标元音有20个,辅音有28个。元音分长元音、短元音、双元音,我先从长元音教你。” “跟着我念,/i:/”李钙认真地盯着他的嘴。 “/i/” “不对,是/i:/。”李钙仔细地区分着,“你看我的嘴型。” 李盖盯着她的嘴,她的嘴唇有淡红色,唇形很漂亮,牙齿洁白整齐。 李盖的喉结动了动,跟着她发长音。 “嗯,对了。下一个。”李钙继续教她。 李盖感觉自己的耳朵热的发烫。 一定是早上骑车被风吹得,所以现在才会很热。 周五,一周最后一节早读课,李钙叮嘱他:“周末把元音音标都背下来,我下周会考你。错一个罚十遍。” 李盖点点头。 快下课了,李钙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去补觉。 李盖忽然拉住她的袖子,“你下周还教我?” “你辅音还没学呢,清辅音、浊辅音,会了么?这么快就像不学习啊,我告诉你,我可是严师。”李钙哼了一声。 李盖松开她,心里好像轻松了许多,看着她回自己座位把蒋锵赶走,刚坐下就趴到了桌子上。 她真的好爱睡觉。 中午,大家在午休,何北跟班里的几个男生打完球回来。 何北正渴得要死,打算喝水,被杨辉扔来一瓶可乐,还是冰的。 “北哥,给我留点。我去洗把脸。”杨辉扔完就去上厕所了。 何北打开可乐,正喝着,看见孙阅文从盛楠手里拿走一瓶可乐。 盛楠的头发凌乱,脸上都是汗,她本来皮肤就有些黑,沾着汗渍整个肤色都在发亮。 “老孙。”何北喊了一声。 “诶,北哥。”孙阅文拿了可乐往后排走。 何北跟盛楠对视了一眼,别开,站起身,搭住孙阅文的肩膀,“跟哥们去趟厕所。” 何北把孙阅文的可乐放下,半强迫地拽着他。 刚进男厕,何北伸手把孙阅文推到杨辉身上,两人撞在一起。 “你们俩还是个东西么,欺负人家小女生。让新来的给你们俩买可乐。”何北他妈的要气炸了。 “我靠,我没有啊。”杨辉一脸的水,又被孙阅文踩了鞋,蹲下去拿手擦自己的球鞋。 “误会了误会了。”孙阅文解释道。 “北哥,我俩是那种欺负女生的人吗?”孙阅文赶紧摸自己的兜,还好那张简易的名片还留着。 “这是新同学的跑腿业务,你也可以让她买饮料的。不过要给跑腿费,一瓶一块。”孙阅文把名片塞给何北。 何北狐疑地拿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淘宝代买、超市跑腿、各科笔记……代打围巾、代打毛衣。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欢迎下单。 底下是盛楠的手机号码。 这个女生,还在班里做起生意了? 呵,这么缺钱吗? “放学请你们去打台球。”何北说道,算是道歉了。收了名片,往回走。 误会他俩了。 杨辉心疼自己的鞋,“北哥,这算是道歉吧?” “嗯,你还指着他跟你说对不起呢?”孙阅文说道,“我可不敢再让盛楠买可乐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哥最护着咱们的人了,尤其是女生,现在算上盛楠总共就七个。”杨辉说道。 “不过我觉得盛楠挺缺钱的,我也是想帮帮她,其实可乐我自己也能去买。”孙阅文说道。 何北回到座位上,没再碰那瓶可乐,手里转着那张手写版名片。 盛楠的上衣衬衫背后已经有些湿了,她的背那么瘦。 从超市到教学楼,跑步快的话来回也需要六七分钟,外面太阳那么大,啧,她还挺能吃苦。 家境不太好的女孩像草一样顽强,她的皮肤估计也是这么跑着晒出来的。 何北又扫了眼趴在桌上熟睡白白净净的李钙,摇摇头,小猪一样。 何北拿出自己的数学奥赛习题,开始刷题,刚写了一道,就看见盛楠一股风似的从他旁边的后门冲了出去。 后门的另一个出口离超市比较近。 她这是又接单了? 何北不知道怎的,拿出自己的手表,看了眼时间1:35。 盛楠手里拿着两根棒棒糖。 她跑步真快。李钙跑个八百米可以跑20分钟。 何北盯着她把两根棒棒糖放到林月弯手里,又把零钱数了数交给她。 又赚了两块? 如果你开始注意一个人,只要她又风吹草动,你就会像喝水的马儿一样警觉。 下午第一节 课课间,又一趟。 何北翘起二郎腿,在书本遮挡下,从一角看到她回到座位上,大口喝水。 她的脖子那么细,大口咽下水,水渍从她嘴角溢出了一些。 还真是不拘小节。 上午他没注意,回想了一下,也有两趟,中午、下午,她一次可以带回来好几样东西。 新生的这个跑腿生意,还挺红火。 盛楠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回头去找,没找到潜在客户,失落地回头,放下水杯,休息一会。 何北转了圈笔,觉得这样不行,她每天这么跑,能赚几块钱,最多十块。 可是会消耗她大量的精力,上课可能就会像李钙那只猪一样昏昏欲睡,影响学业。 不然在班里捐个款?他带头多捐点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砸雷你们不要在意。我的订阅收益有点问题,跟点击对不上,所以试试。 第36章 周五的下午对大多数来说都是一周最美好的时光。 他们周六日的时间都被各种课外班排满了, 只有周五放学后的几小时就被默许可以出去的。 “放学去打台球?”何北问杨辉,“你问下孙阅文和蒋锵。” 何北对下午误会他和孙阅文的事情有些抱歉,“我请。” “得嘞。他俩肯定有空。”杨辉肯定道。 “你们放学先去找台球厅, 我等会过去。”何北还有些事, 他从钱包里拿出百元大钞递到杨辉手里。 杨辉点头,知道他每周五肯定是先送李钙回家,然后才出来。 “诶,北哥,我说你跟李钙磨蹭啥呢。这都高二了,再有一年该高三,总不至于到高三你俩才开始吧。黄昏恋啊?”杨辉八卦地问,一班的同学只要是有双眼睛都能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气息,可是两个人就是没在一起。 杨辉脑袋上挨了一下, 挺疼, 不敢再说话。 李盖本想去问班长剩下的辅音她有没有音频资料, 他想周末可以自学一下。 放学铃声响起, 他就看到何北站在李钙身边,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 李钙收拾好了书包,两人一起走出去。 去学生车棚取自行车的路上, 盛楠从后面拍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叫你也没反应。”盛楠问他。 “没什么,就是感觉一班卧虎藏龙。”李盖有些沮丧,本来以为他成绩不错,师大附中的学生不怎么爱学习,因为上次排名前十里只有两个人,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样。 “嗯,我也挺有压力的。”盛楠说道,“哦,对了英语老师给我安排助教了,张雯同学。听说给你安排的是班长。” 李盖点头。 “班长英语真挺厉害的。那天听她念英文感觉就像在国外似的。”盛楠不吝夸奖。 “我看到你的小生意又做起来了。盛老板。”李盖想到她的小名片好像又传遍了全班。 “那当然,到哪儿都有我盛楠一口饭吃。”盛楠不止办跑腿业务,她还屯了一些水笔芯,五毛一根,批发价是两毛,中间有150%的利润呢。 只不过师大附中的学生好像喜欢用比较贵一点的笔芯,跟培英适用价格不一样,她得趁周末去采购几盒贵一点的。 这次转学她的小生意受到的影响挺大,她本来以为师大附中的学生零花钱会更多,她的小生意会更红火,结果完全不是。 她的淘宝代购业务每个周五都会很火爆,培英有很多女生会让她代买,付个五元代买费就行,她还送货到个人。但是师大附中的学生家里个个有电脑,根本不需要被人代买,而且他们的衣服鞋子都是名牌,也不需要上淘宝淘货。她的这个业务相当于是废了。 她得开辟点新业务。 两个人各有心思地出了校门。 人海里,大家都穿着同样的校服,他却看见了和自己同姓名的她。 今天她家的车好像不在,她跟何北肩并肩地走着。 盛楠见他盯着一边,顺着视线看过去。 “班长和咱班的班草,好般配呀。”盛楠赞叹道,“听说他俩是一对儿诶。” “什么?”李盖看向盛楠,胸腔如海涌,翻腾着。 “他俩在处对象啊,我听同学讲的,大家不都知道么。何北这个人挺高冷的,只对李钙才有笑脸。”盛楠说道。 女生了解八卦就像狗鼻子嗅食物,特别敏锐。 所以他们现在在约会。 李盖推着车子,忘了和盛楠说再见。 她这样的女孩,自然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他在想什么呢,他们本来就不是死读书的那种人。 “明天打高尔夫你去吗?”何北问李钙,俱乐部举办了活动,听叔叔说她爸爸也会去。 “这几天好晒,我想去找老师练钢琴,我很久没练,手都生疏了。”算是拒绝了。 “嗯,那我也不去了。怪没意思的。”何北去拎她的书包,“我给你拿。” “不用,我还是有power的。”李钙最近特别喜欢中英夹杂,但是在班里不会这么说,会被他们嘲笑。 他们两个的关系,何北无法定义。 两家人经常一起聚餐,偶尔也会调侃,但也没说什么要俩家结亲,并没有说死。 李钙跟别的女生不太一样,她在感情上好像迟钝。 像是平时睡多了,清醒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了,没有其余的精力再去关注这种年少的懵懂。 何北只能陪着,看她什么时候突然开窍。 “我最近见你早读课都在教那个新生,他学得怎么样?”何北问道。 “他学习挺刻苦的,就是自尊心挺强,得照顾他的情绪。”李钙评价道,然后开玩笑地问,“哦,对,听说咱们年级的女生这周末要在贴吧搞你们俩的级草比赛,你可能位置不保哦。” “嗯,那还真是太好了。”何北语气轻松,这种名号谁要赶紧拿去。 “怎么,你要去投票吗?”何北认真地看她的表情。 李钙停下脚步,“当然,我要给你镇场子。” 何北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抬起头看到她后头的奶茶店,小姑娘笑得狡黠,“我明白了。” 何北去点了两杯香芋奶茶。 把李钙送到家门口,何北接到杨辉的电话,台球桌订好了,让他赶紧来。 他们这次订的台球厅位置很偏,何北走了一阵子。 前面有几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抽着烟围着圈,何北打算换条路,他们师大附中的学生在外面经常被小混混打劫。 何北倒不是怕打架,只是他如果受伤,家里又要惊动一片,学校附近就会多好几批轮流执勤的警察哥哥们,学校也会在各个班级开展教育活动。 他回个头的瞬间,看见了他们学校的蓝色衬衫、黑色裙子。 有他们学校的女生? 何北停住脚步,往那边走。 那个黑黑小小的女生,不是刚转来的新生? 怎么又是她。 那群男生里有个带头的人,不耐烦地抖落烟灰。 盛楠从书包里翻出一把钱。 零零碎碎,都是零钱。 她跑腿赚来的,还有钢镚儿,一颗滚落到地上。 盛楠跑着踩住,捡起来,数了数钱交给那个黄毛。 拿了钱,那帮人就走了。 所以她好不容易每天在学校里给人跑腿赚来的几块钱,都给这帮渣滓抢了? 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何北气得想骂人,但盛楠已经背了包走了。 “我晚点过去,你们先玩。”何北给杨辉打去电话。 何北跟着那群人,他们本来有五个人,中途走了两个,还剩下三个人。 如果是五个人他贸然动手,可能寡不敌众,但是三个人,何北看他们营养不良的混混样子,等会打架胜算多了几分。 进了巷子,何北吹了个口哨,吸引人回头。 一个书包摔到对方脸上,挡住对方视线,一脚踹过去。 “艹,什么人阴老子!”钱多多被踹到地上,感觉自己肚子挨了一脚。 剩下两个人冲上去,何北躲开一只拳头,踹到对方膝盖上,对方直接跪下了。 他的脚下功夫是当初特意跟特警学的,虽然马马虎虎但撂倒人还是足够的。 钱多多站起来,冲过来,三个人围着他就有些吃力了。 背上还是挨了一拳,但他们仨个受伤更多。 “靠,不打了。兄弟,你师大附中的吧,交个朋友。”钱多多看对方是个练家子,他们几个很少打架的,都是弱鸡,也就逃跑厉害些。 “把钱交出来。”何北捡起书包,懒得跟对方废话。 “哥们,我们哪儿有钱啊。你们附中的还抢劫我们啊。”钱多多悲愤道! “别废话,给钱。”何北轻蔑地看着这几个废物。 钱多多揉着自己的肚子,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掏出兜里刚刚拿到的钱,交到何北手上。 他对其他两个人使眼色,交了钱,立刻跑了。 何北手心里攥着一把零钱,好几个一块的钢镚儿,这都是盛楠的血汗钱。 这个女生怎么傻乎乎的。 算了,周一再给她吧。 钱多多跟剩下两个人跑了很远才停下。 其中一个问道:“哥怎么办,钱没了。” 钱多多要气死了,他没了本金,怎么进货,明天摊子都没法摆。 最主要里面还有表妹的一百,他货没进到,赚不到钱,还得倒赔个本金。 “我怎么知道,散了吧,我回家问我妹再借点。”钱多多仰天长啸,这是老天要亡他的赚钱之路啊。 盛楠在小吃店帮忙到十点多才回了家,到家看见表哥已经到家了。 “哥,你不是进货去了吗?”他脸上还有一块紫,出事了? “别提了,刚跟你分开就被人把钱抢了。还是附中的。”钱多多越想越气,哭丧着一张脸,“不是说附中的学生都挺有钱的吗,还抢我们百八十块的。” 钱多多现在在上职高,跟几个同学想搞点小生意,但是苦于没有本金。 就跟表妹说算她入股,她上课没空,他们去进货,她出钱,到时候分她两成利润。 结果现在钱还没抢了。 明后两天是周六日,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夜市里摆个小饰品摊子,能赚不少,他们位置都占好了,现在钱也没了,货也进不到。 钱多多马上就要变成欠多多了。 盛楠叹口气,还真是出师不利。 “你还有没有一百,我这次少进点,这周的利润都给你,怎么样。”钱多多实在是没办法了,厚着脸皮开口。 盛楠本来想周末好好学英语,想了想,罢了,“那我周末去店里帮忙,让我妈透支这两天的工资给我。” 钱多多知道店里挺忙的,一天五十,她和自己都是这个价,真是对不住妹妹。 “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煮泡面。”钱多多起身去厨房,眼睛带泪,一头精神黄毛都丧气地垂下了。 两兄妹吸溜着泡面,一口面,一口脏话,骂着附中抢钱的男生。 正在打台球的何北感觉自己的背可能是真的受了伤,冷飕飕的。 第37章 李盖穿着皮质围裙, 站在海鲜摊前招徕生意,“姐姐,来条鱼呗, 回家做鱼汤, 美容养颜。” 他母亲在菜市场包了一个小摊卖水产,他周末会去帮忙。 “那来一条吧。” 李盖一刀又猛又快拍晕草鱼,逆方向去鳞,开膛取出内脏,麻利地去腮,从墙上挂着的塑料袋扯掉一个,双指捻开袋子,把草鱼放进去,不过三分钟。 “您儿子啊, 长得真帅, 还上学呢吧。”漂亮姐姐付了钱, 跟老板娘搭话。 “上高二, 让他别过来了,非要来。”郭文芳心疼儿子。 “多孝顺啊,但是高中确实紧张。”女孩接过袋子, 说道。 “你把围裙脱了,回家做作业去吧, 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郭文芳说道。 “我就在这儿待一会,八点多人少了就回去。”李盖说道。 刚过八点,李盖就被母亲轰回家了,路过一家网吧,他停下来。 他裤兜里攥着一张纸条,是李钙今早写的她的QQ账号, 她有一些英语音频要传给他。 网吧招牌的亮光打在他脸上,他脑海里浮现的是今天下午,夕阳下她和何北并肩回家的画面。 李盖把纸条放回去,走开了。 周六上午,他在家里接到母亲的电话。 “儿子,你有个同学说要给你什么英语资料,怎么你没联系人家啊。”郭文芳刚接到了一个女孩的电话,特别礼貌。 “啊,她给你打电话了?”李盖的手心灼热,她怎么什么都能搞到。 “我把人家的电话给你,你赶紧给人回电话。怎么学习的事儿你一点都不急呢,上次我参加家长会,你班主任就说你英语太差。你可不许再像初中似的,不好好学习,光出去打架了。上个好大学,有出息点,别跟你爸似的干一辈子泥瓦活。”郭文芳急道。 “我知道了,我等会就联系她。”李盖说道。 李盖给李钙打过去,那边很快接起来。 “嗨。” 很熟悉的少女声音。 “那个,你怎么把电话打到我妈那儿。”李盖缠着电话线。 “我找班主任要的呀。”李钙说,“我不是让你加我QQ吗,你怎么没加。我等了一个晚上呢。你是不是忘了,我要给你传音频。” “没忘。”李盖脱口而出,“我家没电脑,我加不了你。” “哦,这样啊。”李钙料事如神,她猜到是这样,“我正好在外面,拿了U盘,我拷贝给你。你有没有MP3,你可以下载过去,用它听。” “有。”李盖说道,“那我去找你。” “好呀,我就在学校旁边的这个奶茶店”李钙约好地点和时间,她刚好等会去练钢琴。 李盖几乎是穿了鞋,就冲了出去,一边疯跑,一边后悔昨晚为什么没去加她。 奶茶店太小,没有座位,李钙就站在路边,看到远远一个身影,风带起他的外套,向她飞奔过来。 李盖刹住车,满头是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不好意思。” 李盖垂着头喘气,一杯加了冰块的柠檬水出现在他面前。 “也不用跑这么快,我没等多久的。”李钙说道。 李盖抬起头,对上她干净的眉眼。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突兀地问。 李钙愣了一下,“乐于助人,帮助同学,不是班长应该做的吗。” “走吧,我带你去找家店,给你下载音频。这次给你的都是新概念的课文音频,你可以对着课本每天听。听一句,念一句,然后背写。练发音,学语法。”李钙把饮料递给他边走边说。 培英的学习方式向来是各顾各的,笔记都是私人物品,很少会分享,更别提分自己大把的时间去教其他同学学习技巧。 原来还可以这样分享、帮助其他人的么。 李盖走在她旁边,“昨天对不起啊,让你等那么久。” “嗯?”李钙看他,狡猾地笑道,“我夸张的啦,我只是挂着QQ而已,电脑我爸爸要用的。” 李盖的MP3导进去了全部的新概念音频,被老板夸道,“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来我这不是下音乐,而是学英语的。你们俩一定是好学生。” 李钙抬起下巴,应道:“凑合凑合,我全校第一,他第二。” “哎呦,真的呀。”老板惊讶地说道。 李钙往回走,“我等会要去练琴,你记得回家听英语。英语就是大胆开口就对了。” 李盖捏着冰凉的柠檬水,点头,“班长,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像公主,温柔善良,乐于助人。 李钙突然被夸,不好意思地挠头。 公主殿下果然是要和王子在一起的,只有王子会找灰姑娘,公主却不会找穷小子。 “何北也挺帅的。你俩挺般配的。”李盖把MP3放好,把自己的小萌芽掐死在手心里。 李钙停住脚步,意外地啊了一声,“什么?” “你误会了吧。”李钙皱着眉头,“我没有跟何北处对象,我们只是好朋友。” “可是,班里有人说你们……”李盖突如其来的开心是怎么回事。 “总有人传谣言,唉,习惯了。我们俩初中就是同学,那会就有人喜欢凑人头。”李钙觉得他们很无聊。 李盖装作若无其事地,“哦,对不起啊,还误会你了。” “我要是早恋,会被我爸妈混合双打的。”李钙说道,“我爸说了,只有一条底线,高中绝对不能谈恋爱,等大学他就不管了。” 李盖语气轻快道,“我妈也这么说。” “你大学打算去哪?北京、上海?”李盖看似随口问她。 “我不在国内上大学呀。”李钙把空的奶茶杯扔掉,“你不知道吗,咱们班一大半都要出国读书的。” 李盖的心情跌落谷底,一大早,如同过山车。 “为什么,国内的大学也很好。你的成绩应该能上很好的学校。”李盖问她。 “清北现在世界排名还不到前十。我妈要求很高的,她希望我去世界顶尖的学校,成为顶尖学者或者商人。”李钙说道。 是这样啊。 李盖想着,果然她的世界有更高的目标。他只求在国内读985就好了。 两人在岔口分开,李盖的手垂在裤边,红绿灯就在他前方,他站在人行道后,迟迟动不了。 一个暑假他都把她当做追赶的目标,现在他的目标告诉他,她与他根本不在一个维度,她的目标是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真是让人沮丧。 ** 周一来得很快。 下课,何北走过去敲了下盛楠的桌面,“你跟我出来下。” 旁边的男生女生瞬间抬头,紧盯实况。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情况啊? 盛楠心脏砰砰跳,何北长得很帅,是那种任凭任何人看过去都会默认大帅哥的类型。 只见他拿出一个信封,然后她听到他说,“一共350,有10块是钢镚儿,剩下的都是纸钞,你数数,对不对。” “下次别走那么偏僻的小路了,容易被抢。行了,你进去吧。” 盛楠:??? 他就是表哥嘴里抢钱的混蛋啊。 何北误会她被人抢钱了,所以又把钱给抢回来了? 盛楠苦笑,不知道说什么。 但何北很高冷,甩甩头发,双手插兜大步流星地回教室了。 他只是个做好事留了名的帅哥。 盛楠打开信封,纸钞整整齐齐地按大小摆在一起,钢镚儿也被纸折在一起。不过这数字,他是把表哥的钱全抢回来了? 她纠结了两节课要不要跟他说。 上午最后一节正课,语文课。 王道上午三节课把一班的周志都批改完了,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又到了欣赏大家美文的时候了,大家期待吗?” 王道在上面讲话,蒋锵在底下说:“死亡现场又来了。” “咱班的大型□□会,每次都要念周志,芝麻绿豆的事儿都能被咱班的人写出花儿来。” “理科班哪儿来的文艺细胞啊。” 蒋锵和李盖默契地拿出数学习题,开始刷题。 “今天的周志大家一定要听。你们把你们的数学题都给我收起来。”王道看着底下一水儿的数学习题封皮儿说道,“不听你们会后悔的。” 王道拿起一个本子:“我们先来念一下何北同学的周志。” “握草,北哥,你打翻身仗了。”杨辉惊讶道,何北是典型的理科生,数学奇才,语文差到不及格,能考九十分都是给老师面子。 何北知道是什么事儿,他的周志实在没什么可写的,硬憋了一篇出来。 王道清清嗓子,念道:“周五放学回家,我走在偏僻的一条小路上。” “嗯,开篇点明时间地点,不错。” “我看到有几个小混混围住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那群混混朝那个女生要钱,那个女生给了。” “我路见不平,一时热血,跟那三个男生打了一架,把钱要回来了。” 杨辉带头鼓掌,“一打三,厉害啊,北哥!” 蒋锵应和道:“北哥,牛逼!” 全班都给何北鼓掌,不愧是附中大佬,不止罩着一班,在外面也罩着全校。 何北伸出双手按下掌声,低调,低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虽然我们的何北同学还是惜字如金,但是我们从他言简意赅的文字中还是可以想象出一场恶战。”王道捧道,“何北同学受伤没有?” 何北摇摇头,不屑,几个混混而已。 王道长把他的周志放在一边,拿起另一本,“我们接下来来念盛楠同学的。” 何北看向盛楠,难道她也写了这件事? 被抢钱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大事吧,应该吓坏了。 小可怜。 不过刚才他把钱都还给她了,她应该开心多了吧。 盛楠回头对上何北的视线,多看了两眼,想跟他说,完蛋了。 何北看她垂泪欲哭的样子,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咳。”王道长缓缓念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为什么我要在周五的晚上发出这样的感悟?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感叹实在是世事艰难。” “我的表哥是一个职高生,他学习不太好,虽然上了职高,但他也没放弃自己的人生,反而想办法在自己的人生中不断地突围。” “你们看看人家盛楠的成语用句。”王道长夸道。 众人点头,诶,虽然只有几句话但是已经吊起大家的胃口。 她表哥咋了。 “他想做一些小生意,却苦于没有资金,于是东拼西凑,筹得了三百多元。钱不多,但足够他去批发一些小饰品,去夜市开启自己的生意。” “可是就在周五下午,被一个男生抢走了。他们三个男生都没有护住那笔来之不易的本金,全被人抢走了。” “那里面还包括我的一百块!” “我和表哥在周五的晚上悲愤欲绝。表哥平时一头黄毛,常被人当做混混,长得凶神恶煞,竟也被人抢走了钱。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表哥的创业梦碎了一地,第一次人生突围就此夭折。 他丢掉的是自己的人生梦想,而我却失去了真金白银。” “王道长”一本正经的问:“现在啊,高二所有的语文老师都想知道,何北、盛楠,你们俩的那笔钱是不是同一笔钱。” 全班哄然大笑。 “不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蒋锵快笑疯了,指着何北。 何北听到一半就已经想把自己的头塞进桌兜里了。 他抢的是她表哥的钱吗?他是强盗吗? “第二回 了。”杨辉笑得夸张,”北哥,你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老误会盛楠被欺负啊。” 何北捂着自己的脸,他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谁让她长了一张容易被人欺负的脸。 “诶,到底是不是啊。”“王道长”带着笑意问,他已经在办公室笑过一波了,而且还把这两篇周志给其他语文老师也念过了,大家都笑疯了。 何北这个孩子平时特别高冷,没想到这次马失前蹄。 何北露出一双眼睛,正巧对上盛楠尴尬的表情。 他相信,这一周,他俩都会沦为整个高二的笑柄。 盛楠也捂住自己的脸,妈惹,她没想到他也写这件事了。 孙阅文大嘴巴在教室嚷嚷:“诶,我跟你们说,这可是第二回 了,上周北哥还误会我和杨辉欺负盛楠,把我俩在厕所揍了一顿,可疼了。” “嗷!”全班男生起哄着。 一时间暧昧的气氛像是拉扯出一条线,绑在两人的手腕上。 上午何北和盛楠都尽量躲着彼此,盛楠都没敢从后门经过,每次都是从前门冲出去。 但何北每次一抬头恰好从窗户里看到她跑在走廊上,像股风,热烈、灵动,充满活力。 中午,何北坐在位置上听周杰伦的歌,耳机里放着《迷迭香》。 面前出现了两根阿尔卑斯的棒棒糖,橘子味。 “谢谢你啊。”盛楠把棒棒糖放下,笑容灿烂,“这根给李钙,听说她喜欢橘子味。” “你随风飘扬的笑 有迷迭香的味道” 耳机里的音乐忽然振在他的胸腔里。 何北鬼使神差似的,站起来,拿着其中一根棒棒糖,走到盛楠桌子旁边,“你自己给她。” 何北说完就回去了,也不顾盛楠的表情。 回到座位,他拆开棒棒糖放进嘴里。 耳机里周董发音十分清楚。 “爱的甜味蔓延发酵 暧昧来的刚好 软性的饮料 上升的气泡”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打疫苗又顺便玩了一圈,忘记更新啦。今天补上。下一更在周二。 第38章 盛楠看着桌子上那根棒棒糖, 橘子味,和何北那只刚才并排靠着。 她把糖收到抽屉里。 快上课,李钙才被张雯这个人肉闹铃叫醒, 揉着惺忪的眼睛去厕所。 在隔间里, 李钙听到外面的女生打打闹闹,说着话。 “柳柳,贴吧投票你选谁啊?” “我还是觉得何北比较帅。”柳柳嬉笑着,“你没有看到新生的鞋吗?仿的匡威。” “是吗?我倒没看的那么仔细。不过是听说他家不太富裕。” “何止是不富裕,我家保姆好像周五在菜市场见到李盖了,他在帮她妈杀鱼。”柳柳语气里透着嫌弃,“怪不得我那天经过他身边,闻到一股鱼腥味。” “那我也觉得何北更帅一些,李盖总有点小家子气。我要投给何北, 不过何北的周志真得太好笑了吧。” 柳柳也笑, “他真得挺罩着他们班的人, 什么时候他也能这么罩着我啊。而且一打三诶, 太帅了吧。当他女朋友一定很有安全感。” “咱们年级男生也都公认何北很帅,很服他的样子。” “不过那个转来的女生看起来很婊,还在日记里写这件事。而且她表哥也好弱, 还被何北当成混混打得屁滚尿流。” “她皮肤很黑诶,她上次在我旁边洗手, 手也很糙。估计跟那个杀鱼仔一样家境不好。这种寒门学子真挺惨的,被教育局当做小白鼠送来咱们学校做实验,万一高考没考好,这辈子就被毁了。” 李钙推开门走出去。 在洗手台,两个女生见到李钙立刻噤声,打算离开。 李钙伸手拦住两人的去路。 “二班的同学什么时候喜欢拉高踩低、传三过四了?”李钙的个头在高二女生中算高的, 气场压制住两人,“杨老师知道你们现在是这幅德行吗?” “我们一班的学生也是你们可以评判的吗?你们两个的成绩连一班的倒车尾都够不上,在这里评价什么人家的家境、样貌。” “不是,李钙,我们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在意。”柳柳跟李钙是初中同学,向来就很怕她。 “哦,随口一说。这样我们现在去外面说说好了。”李钙拽着她往外面走。 柳柳快哭了,这种话她们私底下聊聊也就算了,出去被别人知道,全年级都会知道她们八卦羞辱同学,会被孤立的。 “我们错了,好不好。李钙,就饶了我们这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说那两个新生了。”柳柳跟那个女生认错道。 李钙此时就像只刚睡醒的小豹子,优雅但本性残暴。 “如果再让我听到一次,你们背地里评价李盖和盛楠,别怪我不客气。”李钙把柳柳的手松开。 “还有,他们两个学习这么紧张,还能帮家里干活。柳柳,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评价很羞耻吗?怎么在你眼里,做家里的蛀虫才高尚?”李钙甩甩手上水,“从初中就受不了你这种攀比虚荣的心态,没想到你到了高中都没改,你好自为之。” 柳柳听到那句好自为之直接红了眼圈。 第一道上课铃响起来,厕所最里面隔间的门被打开,盛楠从里面走出来。 李钙第二节 课上课,从桌子上爬起来,看见自己的桌角放着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 ** 下午的体育课在烈日下火辣辣的来袭,一班的男生早抱着篮球冲出去了。 李钙磨磨蹭蹭非得等到打铃才打着遮阳伞到了操场集合。 盛楠刚才看到李钙在班级里涂防晒已经很惊讶,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撑把伞过来。 盛楠看着自己的麦色肌肤,再看看李钙伞下雪白的皮肤,果然还是要护肤啊。 “先活动活动,跑两圈。” 李钙听到体育老师的话,差点晕过去。 何北瞥了眼她要死不活的样子,两个人都站在队伍的尾部,“跑不动就下来,别硬撑。” “用你说?”李钙盯着脚尖,跑操这事儿她从小逃到大,经验丰富。 何北视线扫到队伍的头部,盛楠站在那,低着头在绑鞋带。 她的小腿曲线流畅,还有肌肉,一天跑几回超市,跑步一定很厉害。 刚跑了两百米,李钙就申请出队慢慢挪动了。 大家跑完八百米,李钙刚完成一圈多一点。 体育老师让大家就地解散,留李钙一个人在跑道走完一圈。 男生们立刻跑去占球场,要比其他上体育课的男生快。 李钙往后看他们已经散了,打算穿过跑道的草坪,找阴凉地儿歇着。 后面冲来一个身影,“调整气息,我陪你。” 正式比赛还没开始,何北站在三分线投篮,空心球进篮。 只见蒋锵笑着指着跑道,“妈呀,新生陪班长跑步去了。” 何北不用走近,看着李钙端着两只手臂,甩来甩去,也知道她生无可恋了。 心想:这盛楠是专门来治他俩的吧。 李钙感觉自己的心肺喘不上来气了,慢慢停下,她心肌血不足,向来跑一会就起反应。 “我把何北的棒棒糖还你好不好,你不要陪我了。”李钙无望地说道。 她睡觉的时候听到了的。 盛楠蹭地脸红了。 “那个是给你的” 李钙看了眼跑道终点,一个人也没有了,“老师走了,我不跑了。” “不跑完吗?还不到六百米。”盛楠衡量着距离。 李钙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不跑了。” “那我去给你买水,你找个凉快的地方等着。”盛楠拔腿就要跑。 “等会,我给你跑腿费。你不是接单的吗?”李钙去口袋里找钱。 “不用!”盛楠说道,“今天我也在厕所,我听到了。谢谢。” “你听到了啊。”李钙从地上爬起来,“走吧,一起去超市。盛楠。” 李钙挎住她的胳膊。 盛楠看着她胳膊里的手腕,随风笑起来。 好呀,李钙。 何北看着两个手挎手从草坪中间横跨跑道的女生。 到底还是没跑完全程。 一闪神的功夫,李盖夺过他手中的球,三步上篮,扣篮,得分。 球技不错啊。 李盖跳下来,回头跟何北对上视线。 默契的在两人心头冒出相同的想法:比一比? “贴吧投票你打算参加吗?”盛楠微微仰头看李钙。 她比自己高半个头呢。 “好无聊,不打算参加。”李钙不是那种轻易放开心扉的人,“你呢。” 切勿交浅言深。她父亲特意叮嘱过的。 “我打算投,”盛楠思考了一下,她真的有点纠结,“何北。” “为什么啊?”李钙问她,“因为周志的事情啊。” 盛楠点头,“嗯,我觉得他人很好,很善良。” “唔。”何北为数不多的优点,被你挖掘到了。 两人打着遮阳伞,买水回来,坐在梧桐树下,对面就是篮球场。 李钙看着场上的比赛,感叹:“男生们打球都这么激烈了么?” 李盖进一个,何北立刻就要抢球,疯狂过人,扣篮。 两个人在场上跟疯子一样,完全不让其他男生摸球。 蒋锵都不想玩了,他俩疯了。他就像是一个工具人,刚摸球就被人拍掉。 打了下课铃,李钙就回了班级,第一件事把教室的所有窗户都打开。 快上课班里的男生才回来,李钙捂着鼻子,她明天一定要从家带除臭剂过来。 盛楠在他们后面才回来,抱着十瓶康师傅的一元矿泉水。 一手收钱一手交货。 何北从抽屉里拿了两块的钢镚儿塞到她手里,拿走一瓶。 盛楠分开十元本金和十元收益,放到钱包里。 体育课真美好呀。 李盖大口喝着水杯里的水,窗外的风打在他的前额,他的角度看过去,有个姑娘脸蛋白里透红,粉粉嫩嫩,捏着鼻子皱着眉,趴在桌子上。 倏然她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李盖气管进了一口水,猛然咳嗽起来。 贴吧投票的最后一天,李盖是毫不在意的,他没有电脑,也懒得去网吧。 晚上,何北打开家里的台式电脑,青城师大附中的贴吧的置顶帖就是他们俩的投票。 帖子下盖了上千层楼。 他给自己投了一票,才能查看投票结果。 他大比分的赢了。 还是赢了啊,还以为他们真那么喜欢转校生。 何北点开他关注的李钙的百度账号,她的账号等级很高,她最近的一个帖子就是投票。 里面赫然显示的是。 已投票给李盖。 何北摔开鼠标,踹了下桌子。 呵,她不是说会投给他么。 何北一瞬间感觉到了背叛。 ** 李钙早上正要从后门进教室,嘭,门被大力甩上了。 好像还从里面反锁了。 李钙走到窗口,朝何北抹脖子。 何北低着头做题,根本不理她。 李钙从前门进去,被王道逮个正着,又被念道了一耳朵的,身为班长要以身作则。 杨辉看班主任走了,才兴奋地跟何北说:“北哥,昨天投票你赢了!而且赢超多!大家还是最喜欢你。” 何北低声“嗯”了一声。 “据说盛楠也投的你,你说李盖不得气死啊。我感觉这小子好胜心还挺重的。”杨辉说着。 何北抬起头,“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女生她们说的啊。盛楠觉得你特别善良。我靠,竟然有人觉得北哥你善良。”杨辉夸张地说道。 下一秒后脖子被掐住,何北语气愉悦:“哥我不善良?” “善良善良。北哥全校第一善良。你先把我脖子松开,疼!”杨辉耷拉着眉眼求饶。 何北抬眼看最前面的那排,盛楠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背语文课文。 她语文成绩好像很好。 第39章 快到中旬, 数学竞赛、物理竞赛的省赛都要来了,信息学的初赛在十月。 九月中旬一班几乎空了一大片,大多去参加各类竞赛前的集训, 准备数学和物理竞赛。 接到集训通知的, 周六早上何北直接去了师大数学系阶梯教室参加集训。 他来得比较早坐在后排,正在刷前几年的竞赛题,被一道加试的综合数列题卡住思路。 黑色水笔在他指尖转动,他抬起头扭动脖颈,教室里已经来了十几个人,但第一排只有一个人。 和他穿着同样的校服,盛楠? 盛楠正在埋头啃题,她并不是天才型选手,高一能险得省二, 不过是临考前多背了一个点火公式, 才多得了二十分。 她现在手里有一个数学竞赛的省二和的生物省二, 她最近学高二的数学竞赛题目已经有些吃力, 高二还是主攻生物,最好能拿省一,这样自主招生才有希望。 两只白皙的手指敲了敲她的桌面。 “这个老师喜欢喷口水, 如果你不想脸上长麻子,最好坐后面点。” 盛楠抬头看到何北, 看了眼讲台桌的距离,默默收拾起东西打算往后挪了一排。 刚要进第二排,盛楠的衣领被人揪住。 她被人一路拖到第四排。 “占住这个位置。”何北交代她,然后从后排拿了自己的书包过来。 盛楠瞄了眼坐在她旁边的男生,小鹿乱撞。 “这题你不会?”何北看到她桌上的那道抛物线题目,“你是怎么通过初赛的?” “谁说我不会了, 我正要做!”盛楠低下头,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开始演练。 “这几个方程式都写到一半,都没写完,这叫会?”何北毫不留情地拆差她。 “我去前排坐。”盛楠抄起书包就想跑。 被人拉住胳膊,按回座位上。 “这里有个潜在的条件,你忽略了。”何北把人按住,指着题目上的一条线。 何北一句话说到了题眼,盛楠豁然开朗,拿起笔开始继续解题目。 阶梯教室很大,几乎都坐满了各个高中的竞赛学生。 盛楠正在解题屏蔽了一切声音。 “那个男生那么高还坐第四排,挡着我视线了。” 何北回头看了眼,抱怨的男生接触到他带着攻击性的眼神,立刻噤声。 八点一到,数学系的教授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是师大这次带你们集训的老师,沈惠民。之前我一直在辅导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这是我第一年带数学竞赛,可能教学方式跟之前的老师不大一样,但同样希望也能够让大家能够在这当中体会到数学的乐趣。” 盛楠撑着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看何北,等一个答复。 但何北根本不给她眼神,心里腹诽:啧,怎么换老师了,“别看了,我脸上有花啊。” “咳,第四排中间,视线多好。” 盛楠个子比较小,坐直身体,才能不被前面同学的脑袋挡住视线。 沈惠民采用的是大学的教学方式,连上三小时,中间只留十分钟,让大家解放膀胱。 他的教学方式很古怪,国际奥林匹克的解题技巧和数学竞赛是有很大不同的,他还采用的是奥林匹克的教学方式,很英式,最开始很简单,但陡然一转就已经是高深难度。 盛楠抓不到他的斗转星移,三小时下来简直是折磨。但她看何北的笔记很简约,但表情却很轻松,像是享受其中。 可能沈教授的教学更适合天才吧。 上午十一点集训结束,剩下的时间上午时间自由安排。 盛楠靠在椅背上,她挺着背听了三个小时都快累死了。 旁边的何北已经上讲台跟沈教授亲密交流去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盛楠越发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像李盖他也拿到了初赛名额但直接放弃了数学竞赛,保他的生物竞赛。 班长好像也没参加,但她十月就有信息学的初赛,十一月有英语竞赛。 她到底为什么要跟数学较真! 何北走下讲台,眼睛里的那个女生正一脸愁容。 他忍不住想笑,第一节 课肯定听得很辛苦。 一个U盘丢到她面前。 “刚才的课件,等会带你去东门打印店打下来。”何北拿过她的笔记本,内容多半残缺不全,忍不住嘲讽道,“你还是别做笔记了,研究沈教授的课件吧,他的内容都有内在逻辑的。” 盛楠皱着眉头,“我之前觉得你挺善良的。” 但是你怎么能这么毒舌?! “哥哥现在不善良?你这课件难道是狗给你拷过来的?”何北拿手指戳她的太阳穴。 盛楠猛点头,“我觉得是。” “呵。”何北敲她的脑门,“食堂吃饭去,等会大学生们下课了。吃完带你去打印。” 两人各自打印了一份沈教授的PPT。 “我感觉你刚才学起来毫不费力,你数学是不是特别好啊。你高一也参加了么?”盛楠问他。 何北周五下午和晚上已经请师大数学系的学长带他预习过一遍,一小时五百块,今天才能听得顺畅。 这话他当然不会对她说。 何北挑着眉头,“还可以吧,感觉不是很难。第一节 课嘛,总是比较初级的内容。” 何北看着她仰望他,一副你不是人的表情,暗爽。 “你有哪不会,跟我说,哥哥教你。”何北大方地表示。 “你哪个月的啊,就哥哥、哥哥的自称。”盛楠反驳道,从刚才开始他就自己称兄道妹了。 “我教你,你是不是得称我一句小老师。一日为师是不是就得终身为父。我吃点亏,降降辈分,让你喊我声哥哥怎么了,让你很为难吗。”何北认认真真地盯着盛楠的眼睛洗脑道。 “你几月的?”盛楠清楚地问。 这小孩怎么那么轴呢。 何北快步向前,盛楠小跑跟在旁边,孜孜不倦地问,你几月的? 何北生日是十二月三十日,他几乎跟谁比都是同年里最小的。 “小矮子,我个子比你高这么多,你不该喊我哥吗?” “你几月的,十月、十一月?我九月的。” “刚才柯西不等式那道题你听懂了么,我感觉你完全没听懂。笨死了。” “你不会是十二月的吧。” 何北捂住她的嘴,拎着人走,“你闭嘴。” “比我小,还敢让我叫你哥哥。做梦。”盛楠被捂着嘴,呜呜呜地说。 “叫哥哥,哥哥松开你。” “你做梦!” “那就这么走吧。” 两人回去的时间正好是上午本科生下课的时间,大群大群的大学生用暧昧地眼神盯着这两个高中生。 “青春啊,也太美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比较多,能写多少发多少。 第40章 每周的英语早自习, 李钙照常教李盖发音和语法,帮他打牢基础。 李盖每晚都要多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听英语音频,依照着李钙的教法练习跟读, 全篇背诵新概念课文。 开始确实艰难, 但在他连续了两周后,英语发音几乎是发生了质的变化,虽然达不到伦敦腔的标准,但跟班级的其他同学比起来已经相差无二。 被李钙强制性的要求背诵课文也起了效果,在做题时,直觉选出的答案竟然90%以上是正确的,他的做题速度也起来了。 李钙说这就是潜意识里的语感。 背得多了,这些英语词汇、词组、语法的应用自然会印入你的脑子。 李盖已经没那么反感英语了,偶尔自习课上跟李钙用简短的句子聊天也十分顺畅。 英语老师看在眼里, 把李盖叫到办公室。 李钙抱着作业站在旁边, 等着老师验收她的教学成果。 “就昨天上午咱们学的这篇吧。”早自习她听到李盖读了, 还不错。 英语老师把书递给他, 李盖推开。 他直接开始背道:“Roy Trenton used to drive a taxi. A short while ago,……Shortly afterwards, the police stopped the car and both men were arrested.” 虽然中间有点磕巴, 但整体下来已经进步了非常多。 “李盖,士别三日, 你真让老师刮目相看。进步非常大。英语这门学科就是这样,只要你下功夫,肯花时间,一定能学得好。”英语老师夸赞道,“继续保持,你已经入门了。” “是老师和班长教得好。”李盖半偏过头看李钙。 李钙咳嗽两声, 抬抬下巴,示意她桌上的音乐剧门票,“老师,别忘了你的诺言啊。” 《歌剧院的幽灵》静静地在桌上躺着。 被人拿起来,递给李钙,“呐,我没忘。这个时间恰好是你参加完信息学的竞赛,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李钙拿好票,猛点头,“爱你。你的小课代表发作业本去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李盖把她手上的作业本抱过来,让她专心看手里的那张音乐剧的门票。 “这么喜欢吗?”李盖问她。 “嗯,之前就想去看,没抢到票。”李钙说道,“哦,对了,我下个月去石市参加信息学的初赛。” “嗯,知道。”李盖早知道了,蒋锵也参加的是信息学竞赛,每天都在念叨很紧张。 “从下周开始我自习课就不跟蒋锵换座位了。不过你有什么不会的还是可以来问我。”李钙还在瞧门票上的抽象设计,没注意到李盖的神情已经变了。 所以,她不教他了? 他刚才表现那么好,为了给她长脸,通过验收,她拿到票,就不教他了。 这不就是卸磨杀驴? “我觉得我还有很多问题,像连读我还是很差,很多词组的应用也都不会。”李盖咬着自己的嘴唇里的肉,有些疼,希望她能收回这个决定。 “这些要慢慢积累的呀。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加油!” 李盖心灰意败,她果然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因为十月中旬就要参加信息学的初赛,李钙九月份剩下的时间几乎泡在微机教室,跟竞赛组的同学一起上机练习。 她十一月还要参加英语竞赛,每天也要去英语竞赛组报道。 李盖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难得看到她,也是她和蒋锵一起从走廊那头走回来,有说有笑。 蒋锵回到座位坐下,李盖无意中看到蒋锵瞟了他一眼,那种眼神是一种无形中的炫耀和高傲。 他电光火石间串联起蒋锵之前所有的举动。 蒋锵对李钙的吐槽,他对李钙的一举一动格外关注,只要李钙有些风吹草动,他都要跟他说。 还有早自习,他换到李钙的座位上,动动这动动那,很兴奋,还说李钙桌上一股奶香味,估计是早上她又喝着牛奶来上学的。 一切的一切,他明白的太晚了。 他真迟钝。 旁边坐着的男孩喜欢李钙,他竟然才知道。 蒋锵也参加信息学竞赛,可是他分明是化学比较好。 李盖的神情冷了冷。 “诶,我跟你说班长今天真神了,有道题全班都没做上来,但是她用了好几种算法硬是编出来了。咱们老师说班长未来是中国的女比尔盖茨,我感觉他夸大了。” 蒋锵的话那么多,李盖却一个也听不下去了。 原来他觉得好的女孩,早就被别人发现了,而且喜欢她的时间更久,还用各种渠道接触她。 跟她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他们每天都可以聊那些编程,可是他连C语言究竟是什么他都不清楚。 唯一的接触渠道已经被李钙在上周给拆除了。 他现在一个人空荡荡的站在河的对岸,没有一条路可以走过去。 李盖一整天心情都不大好,他已经太过关注李钙,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疯了。 大课间,李钙靠在栏杆上,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外面的风吹起她的头发,蒋锵站在她的对面,李钙伸头去看他手里的书,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李钙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 她并不是只对他好,只教他英语,而是谁问她问题,她都会细心指导。 无差别的对待。 这种感觉更让他难受了,他不过是她乐于助人数字中的分子,其中之一。 九月末来得飞快,数学省赛也已经结束。 国庆节七天假期,是第一个学期中最长的假期了。 班主任在班会跟他们交代了些假期注意事项,安全总是第一位的,然后说道:“今年的秋游还是班长筹备,我已经看过方案了,很不错哦。但是大家还是要注意安全。” 李钙拿着笔记本走上讲台,“我讲一下咱们班今年的秋游安排。 我们班这次秋游是野营,两天一夜。” “在外面过夜吗?!” “我靠!班长我爱你!” 班级瞬间炸开了花。 李盖扫了眼蒋锵,他怎么能在教室里当着班主任的面就这么喊。 “因为我们到了高三春游、秋游这些都没有,而且很多同学可能已经出国留学,这次秋游可能是我们班级成员最齐的一次,所以班主任跟教导主任申请,好不容易才批下来的。” “王道!王道!王道!” “王道!霸道!王道!霸道!” 全班整齐地喊起来。 王道让大家安静下来,这群小伙子,听到过夜这么兴奋呢。 李钙拍了下桌子,全班迅速安静,“我继续说。班主任和英语老师,一男一女会带队。这次野营选在郊区的岚山,那边有专门的野营场地。我们十月一日去,十月二日傍晚回到市区。早上八点在校门口集合,坐大巴过去,大家记得准时到,过去大概要两个小时,再爬山,估计中午才能爬到山顶。所以大家最好准备遮阳帽、防晒服、水、食物。” 李钙继续说道,“这次秋游的费用一半是从班费里出,另一半是自费,自费是五十。另外,如果有同学想带野营的蔬菜、水果,也可以抵免这五十,今天下午放学前到我这儿登记就行。到时候大巴司机会把我们行李这些物品开车送到野营场地。” “如果有不去的同学,也来我这儿登记一下,去的就不用了。”李钙说道。 “竟然才五十。”蒋锵说道,“我肯定要去的。同桌你呢。” 李盖本来不想去的,周末家里的海鲜摊会很忙,但如果不去,他又失去一个跟她相处的机会。 “去吧,难得出去玩。” “哇,我一定要带点好东西去。”蒋锵跟杨辉隔空挑挑眉头,相视一笑。 李盖本来以为这种集体活动,同学应该会全部参加,但没有想到,一下课涌向李钙书桌的人那么多。 跟家里早就定了旅游计划、机票没办法改签,回老家参加祭拜,补课,来学校参加竞赛集训…… 李钙统计了一下名单,班里参加本次秋游的也只有20个。本以为这次的秋游会是人最齐的一次,没想到是她理想化了。 估计他们最后只有一顿散伙饭的时间是人齐的时候了。 李盖站在走廊上吹风,盛楠走过来,“我去登记了。” “你不去?”李盖问她。 “不是,我要拿菜抵钱呀,我的小金库已经都被我表哥掏光了。我妈要是知道我去秋游,才不会给我钱呢,肯定说让我去店里帮忙。国庆节很忙的嘛。”盛楠说道,顺便问他,“你呢,带鱼去不?我还挺想吃你做的鱼呢,好久没吃了。” 李盖摇摇头,他的零花钱够的。 盛楠从后门目不斜视走进去,被一条胳膊拦住去路。 集训那几天他们明明相处得很好,怎么竞赛一结束,盛楠就不理他了。 啧,这女生比李钙狠多了,就是想看他的数学笔记而已。 “我的竞赛笔记本还在你那。”何北说道。 “我早就还给你了呀。”盛楠疑惑地说。 “我没找到。”何北冷漠地说,“我的东西不在我这儿肯定就是放你那了,你好好找找。” “顺便也找找自己的脑子,看它丢哪了。”何北没好气地说。 杨辉和前面的几个人都回头看,何北吃枪药了,这么说新生。 前阵子还护着呢。 而且听其他班的人说集训的时候他们俩之间异常暧昧。 集训的教授都调侃过他们俩。 盛楠注意到班里其他女生投来的眼神,也没跟他怼,怎么找脑子,闷闷地说了句,“哦。” 盛楠也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大对,从集训回来,就听到年级里的关于他们来的一些风言风语。 李钙登记完,刚在最后两分钟跑去厕所,冲回来路过李盖,“噢,刚才听盛楠说你做鱼超级好吃,李盖,你就带鱼去吧,我给你登记咯。” 李盖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已经跑了。 李盖回到座位上,拿着笔迟迟没有动。 啊,她想吃他做的鱼吗? 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鱼?草鱼吗?沙巴鱼比较嫩,黑鱼也好吃。 红烧、清蒸、酸菜、柠檬、烤鱼? 她喜欢什么口味也没说清楚。 虾呢?她喜欢吗? 螃蟹?最近的螃蟹好像还可以。 她最近准备竞赛,应该很费脑子。 应该多吃鱼补补的。 他最近都没有做,手法都生疏了,今晚回家做一条,练练手。 放了学,人差不多走光了,盛楠走到何北旁边,“我这儿确实没有你的笔记,我记得我还给你了。你要不再找找。” “我参加国赛还要用。那个本子真的很重要,如果你看完了就还给我。”何北收拾好书包,站起来,盛楠才到他的肩膀。 这话说得就好像盛楠私藏他的笔记本不还他一样。 “我真的没拿。”盛楠很委屈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班里还有几个人看着气氛不对,匆忙溜了。 教室只剩下两个人,何北一脚把门踢上。 “这话应该我问你。”何北音色冷冽,“你什么意思。” “躲着我?” “还是不想见到我。” “我惹你了?” 何北拉着她的书包带,把她带到他的亲密距离里。 空气里好像都弥漫了橘子的香味。 盛楠忽然明白过来,哪有什么笔记本,分明是他恼了。 “怎么?集训完就翻脸不认人了。”何北恢复了些,温和的说,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盛楠不停地眨着眼睛,她被问的紧张,手心不停冒汗。 “我只是想好好学习。”盛楠低声说道,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何北冷冷一笑,“呵,我影响你学习了?” 见她半晌不答话。 胆小鬼一个。 何北不再看她,拉开教室门,走出去。 夕阳落下的那么快,盛楠推着自行车,感觉空气里的温度那么高,好像要灼烧她的皮肤一样。 不知觉脸上就带了泪痕。 作者有话要说:  我笔下的两个妞,一个感情迟钝,一个爱学习。两个仔,一个醋王,一个冰山。 第41章 从青城师大附中到岚山山脚, 准确的时间是1小时45分钟。 一班七朵金花来了四个,李钙、盛楠、张雯、林月弯。四个女生坐在了前面,十六个男生坐在后面。 大家都在车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到了山脚下, 司机把这群小孩卸货, 自己开去野营区停车。 王道再三嘱咐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带着医护箱,跟英语老师走在前面。 十几个男生在一起打赌要争夺爬山第一名,赢的人是今天的王,参加赌局的人今天都要听他的。 李钙摇摇头,这帮幼稚鬼。 李钙看着这尖尖的山峰,她打算找个阴凉地儿等他们上山之后再下山。 嘿嘿。 她只是统筹秋游,但爬山这种活,会把她累死的。 男生们从她身边快步走过, “班长, 我们山顶见。” “嗯嗯, 我们山顶见。”李钙朝他们摆手。 还是山脚见吧。 李钙慢悠悠地拿出登山杖, 今早出门前拿她老爸的,准备象征性地爬个几百米然后下来。 李钙慢慢地走着,张雯受不了她的速度, 知道她什么秉性,跟林月弯手牵手走了。看着身边的人都走光了, 李钙找了个不挡道的石阶坐下,听鸟语花香。 李钙正美滋滋地喝水,肩头一沉。 完蛋,被“王道长”抓包了。 李钙可怜兮兮地回头,诶,李盖?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老班。” “怎么不上去?”李盖特意折返回来找她, 看到张雯跟另一个女生走在一起,才发现她没影了。 “我在山脚下等你们。这个山我要是爬上去,我半条命都没了。”李钙突然啊了一声,“我忘记把相机给张雯了,呐,你正好上去给她吧。多拍几张山顶风光。我爸说风景还不错的。” “嗯,稍微往上爬一点也能看到不错的风景,而且这段路很平缓,跟平路一样,不累人的。我们慢慢走会?”李盖说道,“我刚刚从那条路下来,不会骗你的。” 李钙其实也没走几步路,现在也不太累,“行吧,再爬一点,这么快歇着也不大好。” 走了一百多米,李钙就看到何北和盛楠两个人。 何大少爷背着手,跟领导视察工作似的跟在盛楠后头。 而盛楠不知从哪拿了个大塑料袋,往里面扔空的塑料瓶。 何大少爷这架势就像是检查卫生的领导,也不帮忙,也不催促。 “盛楠,你太棒了,你这简直是秋游模范生。”李钙夸赞道,然后踹了何北一脚,“你不会帮人一把么。” “爬你的山去,能爬到山顶吗?”何北毒舌道,“别等会偷溜下山了。体弱多病。” 李钙清楚地感觉到了何北这些天对她态度的变化,放学也不跟她说再见了,周五也不送她回家了,而是说有事。 难不成真像是班里传的那样,他对盛楠有意思? 瞧今天这跟屁虫样儿,八九不离十。 李钙嘁了一声,就他这洁癖劲儿和少爷脾气能追到盛楠就奇怪了。 “小心点儿,有些比较深处的瓶子就让男生捡吧。”李盖交代了一句。 盛楠答应了一声,心想:哪敢让身后这位少爷捡垃圾啊。他没把自己一脚踹下山去就不错了。 李钙慢慢地走着,没想到已经把盛楠他们甩得没影了。 但过了会,她就有些冒汗了,李盖找了个位置让她坐下。他站着给她遮挡阳光。 “信息学的集训是不是很紧张,我看你最近都不怎么回班级了。”李盖试图找话题。 “嗯,每天都在刷题,编程序。其实也挺枯燥的。”李钙说着,“但是我很喜欢,工整的代码,已经它们展示出来的结果。有的时候程序出bug,我不找出来就不会去做下一件事。这种坚持的感觉特别好。” 李盖不太懂编程的术语,于是不耻下问:“bug是什么?” “就是程序里存在的问题。”李钙说道,身为英语课代表的她此时也在普及,“这个词也有小虫子的意思。程序里的bug其实跟它本身的词义也有关。据说是有个美国的电脑专家叫赫柏,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运行一个非常大的计算机,但是出现了问题,他们去排查故障,就发现有一只小虫子落到了计算机的触点上,被电死了,程序也就停止了。后来大家就用扩展了bug的词义。把它当做程序里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其实语言就是这样,不断地变化,转变、拓展它的含义,以符合现代的说法。” 李盖听她解释这个词汇的来龙去脉,眼神里都带着光,她就是这样的女孩,闪闪发光。 “受教了。” “还累吗?再走一点,快到山腰了,估计能看到云。”李盖拉起她的手腕。 李钙喝了口矿泉水,“行吧。再走一点啊,到山腰我就要下去了。” “你们生物竞赛是明年上半年对吧。”李钙问他。 “嗯,三月中旬左右。过了年就要集训了。”李盖说道。 “你生物怎么那么好啊。咱们班的生物老师都快喜欢死你了。”李钙笑盈盈的。 “我高一的时候就把高中生物书都看完了,所有生物书上的结构图我都能画下来。底下的解析一个字都不差。”李盖说道,“就像你的英语出口就是伦敦腔一样。” “哇,好厉害。”李钙的生物是跟着老师的节奏在学,没有提前预习,但高二下半年一般也就全学完了。 李盖口中的山腰一直也没到,李钙爬地气喘吁吁,终于忍不住了,她后背都湿透了,“我不爬了,你上去吧。我自己下去,太累了。” “马上就到山顶了,也就一点点距离。你确定不上去看看吗?”李盖笑道。 “什么?”李钙瞪大眼睛。 “你过来看看。”李盖扶着她的手腕,底下已经是云雾缭绕。 “你个骗子。”李钙一路被骗上山。 “上去看看吧。无限风光在险峰,山顶的风光一定是最好的。”李盖扶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上走。 两人终于到了山顶,其他人早就等了他们很久。 “哟,这二位到了。还有两位呢。”杨辉说道,“我同桌不见了,不应该啊,他体力好得不得了。”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只见何北拎着一大兜的塑料瓶子到了山顶。后面还跟着一位,盛楠。 众人眼光暧昧,呦呦地起哄。 “两岸猿声啼不住,叫你爹呢。”何北把垃圾袋扔到一旁,“等会垃圾别乱扔啊。小爷捡了一路,快累死了。” 杨辉等人被损了,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断然不敢调侃何北,只能朝盛楠开火,“诶,北哥,你讽刺谁呢。盛楠,何北他叫你金丝猴。” 何北灌了几口水,“你再歪曲我的意思,你个不孝子。” “盛楠,北哥要捡垃圾,你怎么也爬这么慢啊。你看班长这次都在你前面,牛啊,班长,我以为你会当逃兵呢。”蒋锵横七竖八地得罪人。 众人都知道何北哪是会捡垃圾的主儿,这塑料瓶八成是盛楠的主意。 两人磨磨蹭蹭地在后面指不定干嘛呢。 李钙摆摆手,坐在一旁,一副我要死了,请勿打扰的样子。 李盖借了把王道长的扇子,给她扇风。 张雯把照相机借走,到处找人拍合影,最后大家在烈日下拍了张大合照,往山下去了。 到了山下,已经一点多。 野营的地方是个已经开发好的旅游区,有旅店和餐厅,只是餐厅爆满,到处都没有座位。 众人饿得不得了,借了烧烤架子,幸好盛楠拿来的菜很多,而且是洗过的,盛楠摆好案台,帮工七八年,麻利地切菜,炒菜。 李钙休息好后看到李盖在杀鱼,惊讶地看着他的刀法。 “哇,您这可以去当大厨了吧。刀工也太好了。” 李盖正在切鱼片,薄厚一致,把两条黑鱼、两条草鱼都切了。 男生女生们围着这两个新生,感慨自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膜拜厨艺大神。 王道长和英语老师本想搭把手,过了会被拒绝了,赶出了做菜区,两个人平时也是吃食堂,简直是帮倒忙。 男生们一边饥肠辘辘地等着饭菜,开始研究帐篷的搭法。在开饭前,竟然真的搭好了一顶。 “李盖,我觉得你未来当医生的话,一定没有疤痕。你这手,宝贝啊。”李钙感慨着,她对做饭好的男生没有抵抗力,而且李盖的手指十分漂亮,修长、骨节分明。 林月弯也守在炒菜区,看着盛楠一道菜一道菜地出锅,“楠楠,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好朋友。” 然后又跟李盖说,“我和你也可以。” 她也是个留守儿童,通常拿钱在外面买饭的那种小孩儿,爸妈在公检法工作实在太忙,以至于她对能喂饱她肚子的人有一种天然的依赖感。 二十二个人,差不多五、六个人一桌,每桌上一道鱼,五道菜。 盛楠累得够呛,坐在座位上,没怎么动筷子。 何北递了瓶水给她,问:“被烟呛得没食欲?” 见她没答话,何北又是一阵气,自己还真是上赶着。 他们这桌上,是条草鱼,有不少刺。 李盖把鱼刺挑出来,不声不响地放到李钙的碟子上。 李钙看到,满眼的感动,“你人真得太好了。能吃到你的鱼真是三生有幸。” 英语老师也夸道:“谁要是以后成了李盖的女朋友,那真是有福气。” 李盖抿着嘴,带着笑意,“我其实不止会做鱼,还会其他的菜。我还挺喜欢做菜的,估计以后会包下厨房。” 除了盛楠以外的女生嗷嗷叫,这话杀伤力太大了。 何北撇了眼盛楠,见她终于夹菜了,才放下心。 心想:厨艺这事儿谁不会,盛楠做菜也很好吃啊。 会做菜什么时候也成为男生竞争力之一了? 盛楠夹了块鱼,吃下,满足地说:“我真的好久没吃你做的酸菜鱼了,太好吃了。” 何北吃不下了,这什么破技能啊。 不就是做个菜吗。 他是没学,他但凡学一学,一定做得比李盖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李盖同学的技能之一:画大饼。 第42章 秋日岚山, 漫山深绿浅黄,野营场地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孩子,热闹非凡。 何北满手洗洁精的泡沫, 油腻腻的, 他忍住甩手不干的情绪。 “不然还是我来洗吧。”盛楠站在他身后。 “边站着去。”何北嫌弃地说道,“男生干活,你们女生插什么手。” 她刚才切菜手上不小心被刀划了个小口,他看到了。 盛楠缩缩脖子,那您倒是手快点啊,她从没见过洗一个碗要五分钟的,她要是他这速度,她妈拿扫帚揍她一顿。 “你别在这儿站着了,跟监工似的, 去, 跟林月弯她们玩去, 不然跟李钙午睡去。”何北把人赶走, 她在这儿瞧着他总感觉自己洗碗洗得不干净。 好不容易把人赶走,何北小声嘟囔:“本来就黑,还在日头底下站着, 还不抹防晒,这女生, 缺教育。” “你要教育谁啊。”林月弯猛地出声,把何北吓了一跳。 何北把手上的水一甩,“你猫啊,不出声。” 林月弯抹掉身上的水珠,生气:“你甩我一身,有病啊。” 何北懒得理她。 “大少爷竟然也会洗碗了。”林月弯损他。 “哥哥会的多着呢, 用都跟你说嘛。”何北低着头继续跟盘子上的一个小黑点较真。 “诶,你这为了女孩屈尊降贵,表现得也太明显了。今天老班也在,你能不能收敛点。”林月弯靠近他,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瞎说什么呢。”何北扭头说,“你离我远点。” “我眼不瞎,咱班的人谁不知道啊。”林月弯还是凑得很近,小声说了一个名字,“盛楠啊。” 有那么明显吗? 何北嘴犟:“姐,你别瞎说,我就是看她手受伤了,才洗个碗。人做菜多辛苦,像你们不知感恩。” 林月弯心想妈惹,这孩子竟然还会叫姐了,这事儿是真的。 林月弯是他的小叔老婆的侄女,也算是亲戚,她比他大几个月。 就他那个生日,谁不比他大呀。何北对这件事很介怀。 “得,算我多嘴,您继续,好吧。”林月弯说道,“到时候反正班主任啊、教导主任啊不会找你谈话,但是盛楠这种培英转来的实验生,那可不一定。”林月弯晃晃脑袋,走了。 那个小黑点终于被他狠狠搓掉了,他心里却有了油腻的黑点。 盛楠和李盖两位大厨饭后被人供起来,不用干活,在树荫底下散步。 “你不是在监工何北吗?怎么回来了。”李盖问她。 “林月弯在呢。”他们挺亲密的,她看到了。 盛楠摩挲着手指上凸起的那块皮肤,刚才不小心切到了,有点疼。 “哦,”李盖调侃她,“怎么吃醋啊。” 盛楠差点惊起,“你瞎说什么呢。”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我,我没有啊。”盛楠结巴道,当场反击,“班长去哪了,你的视线里不是除了黑板就是她吗。” “什么鬼,我哪有!”李盖强烈否认。 盛楠翻个白眼,“嘁~” 然后感叹道:“我觉得班长天生就是领导者,统筹能力超强、又贴心,会照顾人,班长人真的很好。你知道吗,他们去年秋游每人要出两百块,而且只是一天的费用。但这次只有五十,还允许咱俩不交。 这次的大巴车是她家公司的员工通勤车,不用出钱。据说这个野营场地是因为她家有股份,所以才给了我们超级便宜的价格。你看像国庆节这种时候,一般价格都会翻几倍,但给我们降价了。班长的一切安排,既是为了让全班玩得开心,也是为了照顾咱们俩两个穷光蛋。” 想起上次她在女厕尽力维护他们两个,盛楠粲然一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打算跟她做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李盖点点头,她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只是这个天生的“领导者”现在已经窝在一个椅子上,昏昏欲睡,只见她摇晃地站起来,一头扎进了一个帐篷里,午睡去了。 李钙醒来的时候橙红的夕阳撒遍整个岚山,太阳仿佛就在眼前,紫红色的晚霞映在天边,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啪嗒”一个羽毛球落在她身上。 其他人都已经玩了很久,早些时候他们在玩真人CS,玩了四五轮。 羽毛球、网球、足球这些器具也很齐全。 李钙全部错过了,不过真人CS和这些器具都是她老早预约好的,不然他们怎么能爽快地玩一下午。 李钙此时的电池已经充满了,被张雯拉去打沙包,动作缓慢,简直是人靶子,回回都被砸中,早早下场站在旁边被男生们嘲笑。 李钙提前跟饭店打好招呼,大家不用再做晚餐。 夜晚野营场地才热闹,老板点了篝火,一群人围在一起在节奏极强的气氛里搭着彼此的肩膀玩兔子跳,大汗淋漓。 篝火处人越来越多,王道担心学生被踩踏,集合了人回了他们的营地。 王道带着他们玩了几个团建游戏,把他们体力耗去大半。 “最后一个了,传声筒。”王道解释游戏规则,“我说一下,我们两个组。一个组10个人,我和你们英语老师不参加。分别告诉你们一句话,有可能是中文也可能是英语。最后字数对的最多的获胜,如果字数相等,比时间,时间短的获胜。这句话不能被另外一个队听到,不然算输。” “散开散开,你们女生别凑堆。”王道把女生们分别安排在两队里。 盛楠左边是杨辉,跟他打了个招呼,转着脖子找李钙,跟她招手加油。 扭了个脸的功夫,旁边已经换了人。 一张湿纸巾被他拍在她的脑门上。 “擦擦汗吧,他们可算逮到一个体力好得女生,可劲儿让你跑。”刚才几个游戏这群男生不敢闹李钙,一个劲儿地往盛楠身上推,让她输了好几回。 盛楠没答话,只见林月弯朝何北抹脖子。 何北回了她一个封嘴的动作。 他们之间有专属语言呢。 林月弯是一班唯一长发的女生,头发黑亮柔顺,平时就散在背上,让人想摸一把。 何北侧着脸问她:“渴吗,给你找瓶水?” 盛楠默不作声。 “说话啊,哑巴了。” “啧。”何北有些恼了。 众人还在吵着不许英语老师用英文传话,喧嚣热闹中没人注意少年气得要发火。 “我他妈又哪惹你了?”何北是不爱说话,但是他同样不喜欢别人不理他。 “你不是要学习,我最近都没打扰你。” “上山哥哥还给你背垃圾了,中午碗都是我洗的。你还想怎么样!” 何北一颗石子扔出去,砸到了别人的脚边。 “我换个位置吧。”盛楠起身刹那被按住。 “你换哪儿我去哪儿。你要是不怕惹人注意,你就换。”何北哼了一声,看人没了动静,安稳地坐着了。 小爷还治不了你了。 游戏刚开始,李钙那组首发,这边的人冲过去在他们耳边喊话,干扰战略实施的很正确,那边已经气急败坏在骂人。 “你们等着,咱们谁都别想赢,大不了平局。”蒋锵气得脸红。 最后蒋锵蒙了一句话,结果只对了一个字“笨”。 杨辉笑得前仰后合,“锵锵锵,你形容你自己呢吧。” 蒋锵气道:“滚,快开始,我的镲要收不住了。我让你们一个字都听不清!” 王道为了让自己的队伍赢,只说了四个字:“岚山很美。” 心想这四个字对两个岚山多简单。 蒋锵率领队伍冲过来,朝着他们耳边喊:“赢不了!” “你们啥也听不到!” “认输吧!” 风吹落盛楠的汗珠,人声鼎沸、尘世喧嚣,盛楠觉得自己要失聪了,可是何北声音清冷。 她听到他说:“我喜欢你。” 她的眼神闪烁,像接触不良的路灯,在寂静的夜景中忽闪忽闪,倏地灭了。 她扭过头随便编了句:“风好大。” 最后一个字也没对。 王道气愤异常,“太笨了你们,岚山这两个字都传不明白,我们对两个字就赢了!” “你们都说说自己传得什么。”仿佛一定要找出错的那个人。 盛楠咽了口唾液,慌张地躲开。 她听到耳边男孩的轻笑声。 “谁错了,真离谱。” 分明不就是他错了。 他真的很会恶人先告状。 盛楠抬起头,恰好对上他垂下的视线,满眼的笑意,眼睛里带着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吵吵闹闹中这个游戏结束,他们这组每人做了十个青蛙蹲。 盛楠洗漱完,发梢上带着水珠,被人拉住。 “我才想到,你生气的点。”何北唇角翘起,解释道:“林月弯是我姐,远方亲戚。” “我没生气。”盛楠无力地辩驳。 “你们女生生气了就说没生气,反正我解释清楚了。睡觉去吧。”何北拍拍她的脑袋。 盛楠争取到了和李钙睡一起,十一点多,李钙睡得香甜,盛楠给她压好睡袋。 刚在心里说完:晚安,班长。就听到王道的怒吼声:“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看什么呢,没收!赶紧给我睡觉!” “道长,我的MP4,新的呢。”蒋锵无力地挣扎。 盛楠耳力很好,仿佛听到了何北的声音,他说“算了”。 “还没看完。”杨辉的声音,带着失落。 他好像轻轻笑了一声。 是吗? 是吧。 帐篷外影子越来越大,男生说道:“晚安,盛楠。” 是盛楠,不是李钙。 盛楠的小爪子瞬间握成拳头,缩在睡袋里。 他跟她说晚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收敛点儿。 何北:啥? 第43章 狂风突袭, 一班的野营提早结束,踏上回城之路。 见李钙眉头紧皱,盛楠扭开保温杯的盖子, “你是不是晕车, 喝点水。” 李钙谢绝了。 她好像晚上睡眠质量不大好,零星醒了几次,中途还出去了一趟,许久才回来。 可能是信息学初赛在即,压力太大了。 盛楠结束了数学联赛,估计也进不了决赛,期中考试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时间一下子宽敞许多。 今晚如果不下雨,她可以去夜市帮表哥。 刚到学校门口, 大家仿佛各有各的事情, 不到十分钟各自散去了。 李钙家的司机很早就在等, 上了车就被司机叮嘱:“薛律师让你路上别再耽搁了, 吃完晚饭去老师家补习。” 李钙点点头,从后面车窗看去,他还扶着自行车在原地, 这两天也辛苦了。 李盖看人走了,跟盛楠打招呼, “走吗,我去菜市场,捎你去你家的店?” 盛楠刚想答应,被何北挡回去。 “你先走吧,我送她。” 盛楠跳起来,“不要不要, 我跟李盖一起就行了。” 何北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跟李盖打个眼色。 李盖颇明事理的走了。 盛楠昨天早上是表哥送她来的,因为带了一大兜的蔬菜,她一个人骑车拿不下。本想回去的时候能让李盖载她一程,现在泡汤了。 “我的顺风车。”盛楠遗憾地看着李盖远去的背影。 何北没好气地嘲讽,“盛楠,你是眼瞎吗?” 他特意骑过来的山地车,还安了后座。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吧,也没多远。”盛楠婉拒道,被同学看见她开学就不用去了,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你耗什么呢,人都走光了,别耽误我回家。”何北两条长腿支撑着车,拍拍后座,“我这等您呢,给个面子。” 市区的风也很大,盛楠的头发吹了一脸,她艰难的把碎发别在耳后,跨坐在后座上。 何北心里一笑,还以为她会淑女点侧坐呢。 “人工GPS指路吧。” “往南走,过了云澜路往东拐。”盛楠的手死死把住后车座,她总感觉这车会很快。 何北刚启程,紧急刹车,感觉一张温热的脸躲闪不及贴在他的后背上。 “哪是是东?”事实上他连南都不知道。 何北听到了她的笑,虽然很小声,“诶,不分东南西北很正常吧,咱们班起码有一半的人都不知道。” 拉全班同学下水可还行。 盛楠不拆穿他,“就直走往右拐。” “这才像人话嘛。”何北在一起启程。 盛楠在后面憋笑,颤来颤去。 何北有些脸红,骑得飞快,右拐没多久就被后座的人喊住。 “停,到了。” 何北满脸问号,这么近? 一家绿牌子的小店“盛姐小吃”。 盛楠跳下车,“谢谢你啊,我走啦,有空来我家吃早餐。” 盛楠进了店,正跟妈妈说:“爬山太累了,我都晒黑了。” “你那是本来就黑。”盛妈毫不客气地说,“现在人不多,你回家洗个澡去,一身的泥巴。” 门帘被掀开,男孩走进来。 盛楠回头,心中腹诽:让你来,没让你现在就来啊,大哥。 “吃点什么?”盛妈指着墙上的菜单,“这些都能点。” 盛楠打算溜走,“妈,我回家了啊。” 何北伸手拦住,“诶,盛楠不是你介绍我来的吗,你家什么最好吃,给我介绍一下呗。” “你是我们楠楠的同学啊。”盛妈笑道,“快坐。” “盛楠你同学来,你也不招呼人家。” “我……”盛楠抿嘴,“都还行,你喜欢什么自己点吧。我回家洗个澡。” “阿姨,我还没尝过盛楠的手艺呢,我想要份儿馄饨面,带走。盛楠你会做吧。”何北坐下来,笑吟吟地看着盛楠和阿姨。 盛楠瞪他,什么没吃过,你昨天还吃了一大碗呢。睁眼说瞎话! “行,让盛楠给你做。”盛妈说道,“去啊,别让你同学久等。” 盛楠进了后厨,看见盛妈坐到何北对面,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唉,她就是小长工的命啊。 盛楠把馄饨面给他打包好,递给他,“妈,我也走了。” 她又一次上了居心不良的“歹徒”的车。 “你跟我妈说什么呢,别是告我状吧。”盛楠点点他的后背。 “我跟你妈说,”何北转念一想,“说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做小生意,上课不认真,下课跑超市倒是积极。” “什么!你这是诽谤!”盛楠气得捅他的腰。 “诶呦,痒。”何北的车子晃了两下,连忙说,“跟你开玩笑的。” “我跟你妈说,虽然是转学过来,但是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喜欢你,你也特别‘乐于助人’,从不收费。” 盛楠知道他又在开玩笑,拍了他背一下。 逆风而行,又载了一个人,何北的运动外套被吹起来,他半站起来,顶风前进。 把人送到家,他跟人再见:“我国庆要回北京,有没有想要的?” “没有。非要有的话,那就替我看看北京游客吧,来自五湖四海的祖国人民。”盛楠跑得飞快,上了楼。 何北知道了她家住址,启程回家,他一身臭汗,洗澡后出来吃馄饨面,已经坨了,并不太美味。 国庆第四天,他明日就要回北京,过中秋。 青城中秋节的花灯展已经建的差不多,在市政府那条路上摆起阵势。 家里的小堂妹何荷闹着要现在就要去,何北和林月弯也被一同叫去赏花灯。 花灯节上的大型花灯大部分都是政府、财政局、劳动局等等机关做的,每个花灯后会有单位的名字,或是当地的大型公司参与,一些小的才是从民众那儿收集来的。 花灯展里人声鼎沸,何北慢悠悠地跟着妹妹,两旁也有一些小摊贩摆着小灯笼,夜光玩具叫卖。 她会不会也在? 念头一起,他就有劲儿了,跟家人打了声招呼,沿着这条路找过去。 果然,那群小摊贩里数她喊人嗓门高,有两三个明明走过去了一样的摊子硬是被她叫过了,还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何北颀长的身影压过去。 盛楠正忙着给人拿东西,抬头看到他一愣,往他手里塞了个夜光的满天星彩灯。 “快走,我正忙呢。” 这是赶人呢? 何北抬脚就要走,被钱多多喊住,“诶,没给钱呢。” 但看到何北那张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 “我同学,不是跟你说了嘛。”盛楠解释道。 “知道知道,大哥,走吧,没事了。”钱多多给人鞠躬,把小佛爷送走。 何北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找人,终于找到人了,被人塞了个小玩具赶走了,气得胸闷。 往回不过二十秒,听到有人喊“城管来了”。 旁边的小摊贩们立刻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何北回头看,盛楠那个摊子也在收东西。 小摊贩们背着东西私下流窜,把人群惊起扰乱。 盛楠感觉自己肩上一轻,包裹被人拿走。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在五彩缤纷的流光中,少年牵着女孩的手,挤过汹涌的人潮往无人处奔袭。 盛楠回头看,惊呼:“我的车。” 城管已经把骑着三轮车的钱多多连人带车给扣了。 但钱多多示意她快跑,盛楠只能跟着何北跑掉了。 躲进了一条小巷子,何北抓着盛楠的肩膀,两人气喘吁吁。 盛楠沉浸在难过里,“我的小货车,还有我哥,完蛋了。” “你还有功夫担心这呢?”何北把她的那堆零碎扔给她。 “国庆不呆在家里学习,跑出来摆摊,你嫌自己学习时间太多是不是。”吐槽没完。 “没收了更好,赶紧回家。不然我告诉你妈,你不仅在学校卖东西,还在节上卖东西。想赚钱赚疯了吧。”何北说道,“你现在多学习一会,多考一分,考个好大学,赚得比这多。” 盛楠抱着包裹,垂泪欲哭,“我就是想攒个生活费,给我妈减轻点负担。你这种家庭的人当然不理解。” 盛楠推开何北,往巷子外走。 钱在她身上,估计钱多多和车都得交罚款。 今天赚得钱又白搭了。 何北听着她的啜泣声,肺里像被堵住一样难受,她那么瘦弱的背影,已经在分担家里的经济,何北看着心疼。 何北把人拉回来,拿出自己的小灵通,“我打个电话。” “喂,哥,我何北。你们今天是不是在花灯展这儿执勤呢。” “有点事请你帮忙……” 何北挂了电话,“走吧,去工商局等着。” “你有认识的人啊?”盛楠好奇地瞧着。 何北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他一个市长的侄子还能在哪个局没认识的哥哥么。 钱多多、他们的小三轮和盛楠站在路灯下,看着远处何北和穿制服的同志聊天。 明明是何北找人办事,那人竟然还给何北递烟,何北没接,好像是在说谢谢之类的客气话。 那个人回了灯火通明的局里,何北朝他们俩走过来,两人赶紧站起来。 “诶,那个,这次谢谢啊。咱们俩之前的事儿就算一笔勾销了。”钱多多说道。 何北笑笑,指着盛楠的脑袋,认真地对钱多多说:“你下次出来摆摊别叫她就行,她现在课业特别重,成绩下滑得很厉害,得多学习。” 钱多多扭头凶狠地问:“你不是说不影响学习吗,怎么还成绩下降了。你下次别出来了。” “我没有啊。”我们还没考试呢。盛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算是了解何北的本性了,他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谎话都能说得出口。 “哥,那你拿着货回去吧,我等会送她回去。”何北客气地说。 虽然这个男孩年级小,但气场压人,语气不容置喙。 钱多多点点头,叮嘱道:“早点回家写作业去。” 说罢赶紧骑上三轮车拉着货跑了。 盛楠刚麻烦了人家,气短,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个,方向错了,我家是往这边。”盛楠以为他又迷路了。 “因为某人这点破事,我花灯还没看完呢。”何北双手抱胸,一副怎么着不陪爷把花灯看完啊的架势。 盛楠怂怂地点头,往他的方向走。 花灯展上的人依旧很多,摩肩接踵。 盛楠被何北拉了好几次,“别跟人撞了,医院我可不认识人。” 这一年是狗年,花灯展上各式各样的狗样式的花灯格外多。 “这只狗栩栩如生诶,什么品种啊。”盛楠扭头问他。 “斗牛犬。”何北拉了她一把,“往边上点,撞上那个小姑娘了。”不动声色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这只呢?” “巨贵,巨型贵宾。” 盛楠致力于考他对犬只的认识程度,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紧密地站在一起,在旁人看来你就是一对小情侣。 “这个?” “拉布拉多。” …… 逛到十点多,何北把人送回家,在楼下威胁带恐吓,“我明天就回北京了,七号回来,这期间你要是再出去摆摊,我就让工商的人去逮你,你在哪,我就举报哪儿,听到没有。” 盛楠小鸡啄米式点头,心里却在想:等你回去,怎么知道我在哪,这句话根本不成立。 “听话。”何北摸摸她的脑袋,“上去吧,等你上去我再走。” 盛楠第二天再要跟钱多多出去,被他堵在家里。 “何北给我打电话了,我要是带你去,他就让人来抓我。” “妹妹,你放哥哥一马,哥哥回来给你带烤冷面。” 盛楠捶了下沙发,这人怎么什么招数都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婚后,眼见就要奔三十五了。 何北看见别人家的小姑娘就眼馋,心心念念生个女儿。 无奈盛楠还想拼事业,死活不肯要孩子。 是夜,两人擦枪走火,何北不肯戴套,两人上下僵持着。 “不戴你别进。”盛楠一只手撑着他的胸膛。 “我就进。”何北就不行。 “不行。”盛楠翻身要睡。 “咱妈天天跟我念道要外孙,我明儿告你妈了啊。”何北威胁道。 “这么多年,你除了会向我妈告我黑状,你还会什么。”盛楠气愤道,他真是一招鲜,天天告状、告状,每次她都被妈妈骂的狗血淋头。 “...反正这招好用。”何北自知理亏,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她光滑的肩颈,“要一个吧,我工资卡都上交,家务活我也全包了,孩子我来教育。” “奶也你喂?”盛楠反问。 何北摸摸,“这,我不是没有嘛。” ...... ** 擦线党最近在准备复试,工作也忙,这阵子缘更了。等分数线过来,没过,更新恢复,过了,复试通过,恢复正常。 第44章 何北一年到头很少回京, 也就是寒暑假和中秋才回去。叔叔身份特殊也极少进京,中秋他还要回来工作,他们一家子公务员, 只能在中秋前夕提前吃个团圆饭。 何北即便到了北京也不回自己家而是跟叔叔一家人去了爷爷家。 爷爷早已退休, 腿脚不便,但拄着拐杖早早在小楼门口等着看乖孙们。 何荷下了车就冲进了爷爷的怀抱,撒娇道:“我想死你啦爷爷。” 何爷爷摸着小孙女的头,看着大孙子慢腾腾地下车走过来。 “何北,我看你就不想我,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也不来看看我!你个小没良心的。” 何北背着包,“我暑假刚才回的青城,也就两个月没回来, 我每周还跟您通电话呢, 怎么就没良心了。”何北不接这顶不孝的帽子。 奶奶听到声音从里屋出来, 抱住孙子, “又瘦了,我就跟你爸说让你回来上学,他偏不让, 学习特苦吧,这几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好好补补。” “我这是蹿个儿呢,婶婶做饭特好吃,没受苦。”何北边说拉着奶奶的手进屋。 奶奶拉着何北的手,“我听你叔叔说你准备竞赛呢,我这些天都不敢打扰你,考完吧。” 何北点点头。 “考完就行, 什么名次啊都是次要的,重在参与。”奶奶说道。 婶婶在旁边夸道:“他要是重要参与别人都别拿奖了。” 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闲聊许久,何北才被放过,拿着背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叔叔被爷爷叫去了书房。 直到吃饭的点,何北的父亲何文建和妻子安秀才出现。 何北刚下楼就和安秀迎面冲上。 “回来了,怎么不先回家啊。”安秀温温柔柔地说,“我给你准备了秋冬的新衣服,拿过来了,等会你试试,不合适明天咱们去换。” 何北躲开她亲热的脸,答应:“嗯。” 何文建和父亲、弟弟从书房出来就看见儿子躲开的画面,他怎么还是这幅德行。 一家人落座。 爷爷看着儿孙满堂非常开心,多喝了几杯。 安秀跟弟媳道谢:“一直麻烦你一直照顾北北,真的不好意思,我和他爸都太忙了,对北北照顾的少。我托人在国外买了套护肤品,等会你瞧瞧喜欢不喜欢。” “嫂子,我应该做的。”如月说道,心里却在想,也不知道是谁把人赶去冀省,不让他回北京读书的,在这里惺惺作态。 安秀给你何北夹了菜。 如月看着何北碗里的芹菜,这后妈当得够可以的,北北不吃芹菜都不知道,还是说故意膈应人啊。 “多吃芹菜,降血脂,你瞧你爸前两天身体检查就是三高。”安秀说道。 “他还小,运动量有这么大,哪会高血脂啊。”如月说道。 安秀看着如月说:“北北现在课业挺重的,平时你不少操心吧。我跟文建商量着下个学期把他转回北京,反正他也是北京户口,到时候直接从这边申请国外的学校,北京的留学中介也多,比较方便。” 如月一听就急了,“高二正是学业最重的时候,这时候转不大好吧。”留学中介她早就联系好了,北北初中高中都是她在教,培养起来的,眼见得要把孩子送进高校了,这时候后妈出来抢功劳了。到时候何北上了好学校,都是她安秀的功劳呗。 这人真是够精的,不愧是税务总局的。 “北北在冀省都能学的那么好,回北京肯定可以。”安秀顿了顿,“其实,我主要是怕他在那边学坏了。” 如月放下筷子,脸色板起来,“嫂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安秀安抚道,“我也是听那边的一个朋友说,”安秀看着何北。 何北冷眼瞧着她,不知道她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北北昨天在那边从工商局捞了个朋友出来?”安秀看了眼老公的脸色,“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北北年纪不大,我怕社会上的一些不干不净的人知道了北北的背景,故意接近他。” 何文建的手摆着桌子上,沉声道:“何北,你说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何北在心里冷笑,啧,手伸得够长的,平时没见着她关心自己,这些事倒是盯得紧。 见儿子不答应,何文建啪地拍在桌子上,“何北你给我站起来!” 何荷吓得不敢出声。 何北推开椅子,站到父亲面前。 “有没有这回事,你动用关系捞人。”何文建坐着,脸色严峻。 “文建,你这是干什么。”奶奶护着孙子,“吃饭吃饭。” “文建,先让孩子吃饭,等会说。”爷爷开口道。 何北不禁笑了笑,这个家还有他的位置吗。 “嗯,是。”何北刚落声,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何荷吓得惊叫,哭起来。 “你打孩子干什么。”奶奶连忙过来看孙子的脸。 “谁让你动用权利了!谁给你的权利!何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之所以让你去冀省,不让你留在北京就是怕你跟那群二代一样学坏了,你倒好,已经坏到根子里去了。”何文建伸手又要去打,被安秀抱住拦着。 “就是一点小事,你别打孩子啊。北北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人利用。”安秀说道。 “你以为你自己是官二代是不是,高干子弟是不是,你反了天了。何北,你下个月就给我转回北京,在我眼皮子底下呆着。”何文建朝何北怒吼着。 “我不回来。”何北感觉自己的半张脸已经肿起来了,婶婶已经去找药了,这个所谓的后妈在假装好人,跟他在血缘上最亲的人刚刚亲手赏了他一巴掌。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您,我对不起何家,我不配当您的儿子行了吧。”何北一字一句地说道,冷冷地说,“我不好,不够优秀,您不是还有个便宜儿子嘛,您可以把他接回来啊,当他的便宜爹啊。亲妈、后爹,和和美美。亲爹、后妈,家破人亡啊。” “安阿姨,您满意了?您玩这些花样干什么呢,您要是想把您儿子接到这个家,直说啊,我给他腾位置。何文建的儿子这个位置,我不稀罕!您要是还看我不顺眼,我大学出国后就不回来了,省的碍您的眼。” “也省的碍您的眼,爸爸。”何北冲到楼上拿起自己的包,推开拦着他的奶奶和婶婶跑出门去。 何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月哄着她,心里五味杂陈。自从嫂子去世后,何北就是一直跟着她,算是是她养大的儿子,刚被安秀这么折腾,她的火气也起来了。 “武韬,咱们走,我们也不在这儿碍眼了。爸妈,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们。”如月抱起何荷,踹了脚老公,往外走。 出了门,何北早就跑没影了,如月给他打了电话,他也没接。 过了一个多小时,何文建给弟弟打来电话,问何北吃晚饭没有? 何武韬呵呵两声,“人都找不到,还晚饭呢。你倒是吃得下去。” “他人没跟你在一块?”何文建立刻急了,“你怎么回事。” “这是你儿子,你怎么不找去。我闺女今晚还被你吓着了,还哭呢。我哄孩子哄老婆呢,你自己找何北去。”何武韬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让如月给薛敏打去电话,问何北有没有跟她家女儿通电话,何北在学校也没几个朋友,也就是李钙关系还好些。 李钙还在家里写题,被她妈敲门打扰。 “你那个同学何北被他爸打了一巴掌,现在不知道在北京哪呢,谁的电话都不接,家里人正着急呢,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 李钙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给何北打电话,那边也不接。 “他不接。”李钙看着老妈。 “行了,你别管了,他们家自己的破事儿,何北那个后妈真不是省油的灯。”薛敏说道,“你看到没有,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这跟他后妈有什么关系啊。”李钙接过薛敏手中的牛奶喝了几口。 “我听何北他婶婶讲的,他那个后妈自己有个儿子,想把孩子接到何家。她之前不是地方税务局的嘛,调到税总去的,儿子还在老家,估计是想入北京的户口吧,现在挑挑何北的毛病,好让自己的儿子进何家的大门。”薛敏刚才跟如月在电话里了解了下情况。 李钙也是第一次听说,以前都没听说何北讲过,只知道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过了十分钟,薛敏正在客厅看电视,看见女儿穿了外套,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妈,我去趟火车站,我感觉何北应该回来了。”李钙站在门关换鞋子。 “你等等,我让司机送你去。”薛敏站起来,边说,“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不省心。” 何北买了最近的一趟回青城的火车,三个半小时的火车,到了青城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下站的人都不多,零星的几个人往出站口走。 他背着包,脸上火辣辣的,带着帽子遮脸,想着,这个点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出站口只有一两个接人的。 远远地,他看得不真切,像是在做梦,走近,出站口正中央坐着个女孩儿,垂着头,闭着眼睡着。 一阵冷风打过来,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好冷。 她还真是睡神,这种环境都能睡着。 何北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拿腿推推她。 李钙迷蒙着眼,话说得不大清:“蹲到你了”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吧,先回我家。” 何北把她扶稳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钙搓搓脸,她快冻僵了,露出一个笑容,“猜的。” 从站口走出去,光明在背后,前方黑暗。 李钙挎着何北的胳膊肘,笑嘻嘻地问:“听说你被你爸揍了?” 你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何北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圈住一圈,伸手掐她的脸。 夜色正浓,他说:“李钙,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李钙被他掐住张不开嘴,咕哝咕哝地回答:“滚。” 何北大笑着搂着人往前走。 那天的青城火车站,繁星闪烁,少女蹲到了无家可归的少年。 何北睡在李钙家的客房,辗转难眠,他在想,如果今天是盛楠知道他被打了,会不会在火车站等他。 今晚看到李钙的那刹那,他忽然觉得这个操蛋的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难过,起码还有一个人懂他。 但如果今晚是盛楠,他可能会冲上去抱住她,亲她。 在这个夜晚,何北好像突然分清楚了友情和爱情的区别。他会一辈子照顾李钙这个睡神,但是他的喜欢只能给盛楠。 那天过后,何北的银行卡里收到一笔不小的数字,手机里躺着一条短信,来自何文建:天渐冷,自己买些新衣服,照顾好自己。 没有任何的道歉,这仿佛就是他最大的弯腰幅度。 中秋开学后的几天,一班的同学发现何北好像又恢复了对李钙的正常外交,依旧每日放学只跟她说再见,去接水时绕个圈去拿李钙桌上的杯子给她也接满。 大家一致地认为,何北这是又重新跟李钙恢复暧昧期了。 但体育课上打完球后,何北给男生们一人买了一瓶水,他盯着众人,气喘吁吁地说:“盛楠,你们谁都不许追。” 男生们的眼球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他们一致地看向球场边上盛楠,纷纷质问:“老大,你是不是眼瞎了?” 在此之前他们谁都没想过何北会喜欢隔壁学校转来的财迷精。 盛楠突然收到大家的视线,不明觉已,只是看着他们手中水,心想等会不用去进货了。这个何北又断她财路。 何北收到怒瞪,挑了挑眉,这丫头怎么越看越喜欢。 她就像是一颗生机勃勃的狗尾巴草,在哪都能顽强生长。明明很辛苦,却从来都不抱怨,而是在努力改变。 这样的女孩真是吸引他。 第45章 信息学的省赛越来越近, 李盖只有在早上和放学时能见到李钙。 而放学后何北会帮忙拿李钙的书包,两人一起回去。 这天,李盖等了很久, 他手里拿着一道数学难题, 他找了很久的题目,想去问她。 或许,他只是想跟她说说话。 这几天她能跟他对话的瞬间越来越少。 何北今□□动迟缓,外班有个男生这几天追盛楠追得紧,在外面等。 何北拉着书包站在外面跟那个男生对线。 好机会。 李盖刚站起来被林月弯挡住去路。 “李盖,问你道生物题。” “我有事,你等下。”李盖拿着笔记本有些急。 她马上又要走了,不是去微机室,就是回家, 他要来不及了。 “我就问一题, 很快的。”林月弯抓着他的外套。 李盖的视线投过去, 李钙正好也在教张雯雯题目。 “我看。”李盖拿过她的试卷。 “这个基因推理题, 很容易考,但是也有套路。你记一下,先从题干找出全部信息, 确定孩子的色盲基因再往往上一辈一辈推理……” 林月弯挽了下头发,“色盲基因是在常染色体还是性染色体啊, 显性吗?我就是搞不懂。” 李盖拿起笔,他已经把解题的题眼都告诉她,她怎么还不会。 林月弯好像看到了李盖眼神中隐隐的鄙视。 那种明显的你智商不行的隐晦暗示。 但那种眼神只存在了一两秒,他很快就收了回去,耐心地跟她讲解起来。 李盖从显性基因隐性基因的特征最基础的地方开始讲起,给她讲完整个题目, 班级里半个人都没有了,更别说李钙了。 李盖靠在椅背上,耳边是林月弯俏生的感谢语。 问完题目,林月弯没着急着走。 李盖已经收拾好书包打算走了,他又被她拦住,李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月弯一张鹅蛋脸清丽漂亮,“李盖,你是不是喜欢那种智商比你高的女孩啊,我这种差生你好像就不大喜欢。” “嗯?”李盖歪歪头,不解,“没有啊。” “有!”林月弯笃定道,“你喜欢班长吧。” “女孩子的直觉很准的。”林月弯说道。 李盖被说中心事,猛地跳脚,思绪混乱地解释:“我没有,我只是很欣赏她。她确实很厉害,我崇拜她。” “是吗?”林月弯粲然一笑,“那太好了,你不喜欢班长。” “李盖,我喜欢你!我有点慕强,我就喜欢智商比我高的男生。” 李盖瞬间离她很远,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 “李盖,我要追你。” 李盖骑着车超过一辆辆电动车,好像有老虎在后面追他。 何北今天送了盛楠回家,到家后不放心地给李钙打电话。 “你今天还好吧?”何北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事啊。”李钙盯着前面的药瓶,语气轻快,“倒是你,我还担心你跟那个男生打架。” “嘁,用得着我动手,胆小鬼一个。”何北说道。 “你家楠楠呢,送回家了?”李钙问他。 “嗯。送到家门口了。”何北说,“这小孩之前没见着那么招人呢。” “那是你不知道好嘛。”李钙说,“我在厕所听来的啊,你家盛楠之前在培英就被很多男生追,但她对恋爱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一心学习和赚钱。” “是吗?”何北嘴硬道,“盛楠做得对啊,高中生谈什么恋爱,就应该好好学习。” 李钙颇为鄙视他的这种行为,也不知道是谁追人追得那么紧。 全班都知道了。 他真当在野营时干得那些事别人不知道呢,早就传遍全年级了。 “咳,那个你别跟你妈吵架啊。我听说她们这个岁数更年期,正焦躁呢,脾气不好,你忍忍。”何北劝慰道。 “知道了。”李钙是在忍啊,把自己都忍出病来了。 她面前那一瓶是氟西汀。 她咽下药丸,薛敏没敲门就进来了。 “妈妈给你报名了新东方的IELTS(雅思)还有SAT(学术能力评估测试)。还有一周你考完省赛,就去那边学习,晚上的课程。争取今年年底就都考出来。明天参加信息学的国赛还有托福。之后就可以准备留学的申请了。 妈妈已经跟你如月阿姨说过了,让她也给何北赶紧报名,你们俩一起学有个照应。”薛敏说道,“时间很紧张,但是妈妈觉得这段时间你不要浪费,到了大学你可以稍微轻松一下。” 李钙压力山大,何北也被她妈拖下水了,“我要刷题了。” “好,妈妈给你拿点水果去。”薛敏出了门。 那么一点空,李钙趴在桌子上,放空自己,听着薛敏的脚步声,坐起来,写了两道题。 李盖第二天终于找到机会去问她题目,却看到她手指上多了好几个创可贴。 “你手指怎么了?”李盖问她。 “啊,没事。敲键盘太多了,手疼。包个创可贴缓冲一下。”李钙把人糊弄过去,“找我有事啊。” “噢,这题挺难的,跟你探讨一下。”李盖咽了口唾液。 李钙拿过题目,写了个几个公式,确实导不出来,“走吧,问下何北去。” 何北看过这题就拿出自己笔记本,“很经典的题目,解法在这儿,你们自己看吧。”他看到李钙的手指,不放心地问:“你最近还焦虑吗?总啃你的爪子也不好。” 李钙作势打他,“你才爪子呢。” 李钙轻度抑郁症,但更严重的是焦虑症,她一焦虑就喜欢咬自己的手指头,几个手指头经常被咬破。参加信息学竞赛她有需要手指敲键盘,手指伤得就更重了。 “你手指怎么了?最近竞赛压力很大吗?”李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李钙缩不回去。 “给我看下。” “真没事。我就是敲键盘敲的。”李钙瞥了何北一眼,你多什么话。 李盖暂时没说什么,到了大课间把人叫出去,拉着去医务室。 “你总要换新创可贴吧,我给你换。” 男生的手劲儿是真的大,李钙逃不掉。 李盖朝校医要了几个新的创可贴,蹲在李钙的腿边,专心致志地慢慢撕开她的食指,她的指甲与肉的连接处已经模糊了,一大片鲜红的肉露出来。 “这是敲键盘敲的吗?”李盖又心疼又气愤,质问着她。 “你还想要你的手指头吗,你是想截肢么,还想编程吗你。”李盖拿着碘伏,给她绕着圈的擦着,“碘伏不疼的,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在你的伤口上擦酒精,疼晕你。” “你怎么这么狠啊。”李钙呵呵的笑着。 李盖把新的创可贴给她盖上伤口,贴好。 “最近不要沾水,上厕所也不许洗手,那湿纸巾擦擦得了,知道吗。” 李钙觉得他可是够唠叨的。 “你倒是挺狠的,把手指咬成这样,十指连心,你不疼吗。”李盖念叨着。 “手指疼的话,思绪就会安静下来。”李钙静静地坐在那,袒露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一次竞赛而已,没必要太紧张。”李盖脚都有些麻了,但手下依旧细致。 李钙摇摇头,“这不是一次竞赛,而是我母亲的不可打破、环环相扣的安排,我必须按标准执行。” 李钙捂住自己的胸口。 李盖听到她颤抖的声音,“李盖,我快要窒息了。” 她的泪珠打在他的手背上。 大家都以为她是嗜睡,她确实因为心脏的问题睡得会比其他人的时间久一些。但更多的原因是,她每晚回去有太多课程,每一科并不只是做完作业,她需要比同学们提前预习,还要补习弱项,练习口语。每一天她基本都要凌晨一两点才能入睡,早上自然醒的晚。 最近她的抑郁症好像严重了许多,晚上还会失眠,她都不知道自己每天真正的睡眠时间能不能到四个小时。 李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的心脏会跳的很快,像是要跳出喉咙了。 她想,如果就这样心脏猝死,好像也不错。 就这样结束吧。 但她的心脏脆弱又坚强,她白天又会醒来。 集训班上老师总是在大家面前夸她解题多么得快、准确,说她将来会成为中国的女版丁磊。 她的家境、她的能力都足以让她在同辈人中间脱颖而出。 可是她却被这种夸奖、同学的目光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想再吃药了,任由抑郁这样下去吧。 回家路过的每一座高楼,她都想爬上去,从顶楼跳下去。 可是车门是锁着的,她的自由也是被铁链拴着的,而那条铁链被薛敏牵在手里。 她回过神来,对蹲在她面前的少年说:“李盖,你以后做医生好不好,医好我的病。” 我们那么有缘分,同姓同名,你未来做个优秀的人,好不好。 李盖彼时还不知道什么是抑郁症,他只以为她是压力太大了,但还是答应道:“好。” 他不知道他最欣赏的女生饱受抑郁的痛楚。 晚上十一点多李盖看着那串号码,是白天在医务室他朝她要的。 他拨过去,那头过了大概三十多秒才接起来。 李钙手心里一团药丸,她放下,“喂。” “还没睡?”李盖问道,“噢,我是李盖,我刚写完了试卷,问你写完了没有。” 李钙看着桌上摆好的试卷,“写完了。在做信息竞赛的题了。” “嗯。”李盖说,“我也正打算看大学的生物书了,要准备生物竞赛。我就是看看你睡了没?” “没有,要一点了。”李钙握住那团药丸。 “我也是,基本每晚都是一点多睡。”李盖说道,“大家好像都以为我们是神,随便写写就能拿第一,但是我明明每天都熬夜到一两点。” 原来你也是这样吗。 “但是不知道是谁搞起来的这种学神氛围,明明学的很晚非得说自己晚上在玩,很早就睡了。每次考试前还都得说我一点都没复习,前天晚上熬灯点蜡的。”李盖吐槽道。 李钙接着他的话,“对,考完还要说,完了,我考砸了。我哪题哪题没写。” “原来大家都这么虚伪。”李盖轻笑的声音传过话筒,烫红了李钙的脸颊。 “是啊,小小年纪,这么虚伪。”李钙放下药丸,分出两颗放进嘴里。 挂了电话,时间才到十二点钟,原来他们只通了十三分钟的电话,可是他们明明聊了那么多话题。 他也在学习,刚才他还说周末要去给家里帮忙杀鱼照顾生意,好辛苦。 一点多,李盖正要睡,他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小小的屏幕上只装着两个字:晚安。 在信息竞赛的每一晚,他们都会通一个简短的电话,在睡前发一条晚安的短信。 李钙坐在信息竞赛省赛场上,时间过那么快,做完题检查,出门。 薛敏接她上车,一家人去吃晚饭,原来就这么结束了。 李钙躺在床上,指针过得那么慢,她好想现在就是早上七点,她想去学校,她想见李盖。 那些你以为熬不过去的事情,当你真的咬着牙度过,回头再看,也不过如此。 那晚李钙没有吃药,安然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对不起啊,一直断更。 第46章 李钙本打算早一点去学校, 可是薛敏觉得她周末考试太辛苦,早上直接取消了她的闹钟,请了半天假给她。 李钙一觉起来已经十一点多, 整个人倒是精神充沛, 就是充满了遗憾。 没有一早见到他啊。 薛敏难得回家吃午饭,问女儿:“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妈妈看见你昨晚没吃药也睡得很好。昨天你觉得自己考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李钙夹了块鱼,感觉味道没有李盖做的好吃。 “那就是还不错。”薛敏挺开心,“今晚妈妈带你去新东方先跟老师见个面,接下来可以准备你的英语竞赛还有雅思了。” 李钙突然抬起头,“薛女士,我想休息一周。” “你今早不是休息一上午了吗?怎么还要休息,状态很快会掉下来的。”薛敏否决道。 李钙的背弯下去,垂着手, “就这一周不行吗?” “你自己决定吧。”薛敏把筷子放下, “一周后再去报道也行, 这周你们期中考试, 成绩不要掉下来。” 成绩不要掉下来,哦,这意思不就等于, 你只能考第一。 李钙垂下的手指蜷缩起来,握成拳头, “知道了。” 她的心跳好快,李钙回了房间,手指哆嗦地找出药瓶,吃了药。 下午第一节 是音乐课,大家往音乐教室走。 张雯雯抓着李钙问她信息赛考的怎么样,但她更在乎的是听说信息赛考场上有个很帅的男生, 问李钙知不知道情况。 李钙完全没注意到,但她注意到李盖在教室里。 “啊,我没拿谱子,我回下教室,你先去吧,帮我占位置。”李钙跟张雯雯说道。 教室里还有几个人,但李钙冲进来,那些人好像背景板一样。 李盖看着她满眼笑意,目光灼灼,午后温柔的风穿梭在两人之间,传递着暧昧。 “考得不错?” 李钙点头。 “走吧,去上课。” 李钙拿了谱子,“这首歌我都没练。” “我也没有。”李盖不好意思地说,“我五音不全,别告诉别人啊。” “好的,这是我们俩的秘密。”李钙说出来,心头有点丝丝的甜味。 音乐老师坐在钢琴前弹奏,让大家先集体唱一遍《宁夏》。 “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地想念 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 李盖对上她回头的视线,好像你拼命努力,你以为是一场空,但突然有了回应。 林月弯坐在李盖侧前方,“诶,你糊弄什么呢,唱啊。” 李盖立刻垂下头盯谱子,无声地张了张嘴。 集体合唱结束,老师会进行个人点评,一般都是毛遂自荐,因为让音乐老师指导唱歌技巧的机会并不多。 蒋锵这种音乐世家每次都首当其冲,他倒不是冲着指导去的,纯粹是在班级他实在不起眼,除了插科打诨,也就在唱歌上能有个展露的机会。 更何况这首歌的歌词写得这么符合他们的青春心事。 但是蒋锵一张嘴,大家就听到浑厚的男中音唱着青春小甜歌,大家笑疯了。 “你丫来搞笑的吧。”杨辉嘲笑道。 蒋锵不管他,自顾自地盯着眼前的女生唱着:“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地思念” 张雯雯小声跟李钙吐槽:“蒋锵这声音让我感觉他在思念五十岁的阿姨。” “夕阳红啊。” 李钙躲过蒋锵的视线,忍着笑:“嘘,听他唱完吧。” 音乐老师哪能指导他啊,要知道音乐老师就是师大毕业的,她的导师就是蒋锵的爷爷。 “臭小子,故意扰乱我课堂!”音乐老师骂道。 剩下几个上来的学生,乖乖巧巧地暴露自己的缺陷,让音乐老师满足的指导了一番。 林月弯是最后一个上的,“老师,我想弹琴。” 音乐老师点点头,表示许可。 “老师,我点个人跟着我的琴唱行么?” 李盖有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他就听到林月弯叫了他的名字。 李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女生不止蠢,还坏! 这时李钙站起来,“老师,我想跟月弯合作。我唱歌总找不到发生部位,想让您教教我。” “你下一个嘛,我想跟李盖合作。”林月弯坐在琴座上,撑着头,长发披肩,温柔贤淑。 全班搞事情的噢噢叫,林大小姐看上穷小子了。 这已经算是高中里十分明显的表示了。 “你不就是想跟我合作吗,我就叫李钙呀。”李钙牢牢守护着他们的“秘密”。 林月弯急得摇摇头,“我,哎呀,不是。” “快下课了,我们开始吧。”李钙提议道。 音乐老师看着班级花名册,原来还有一个李盖,“那个男生,你也过来,你和李钙一起合唱。” 李钙紧张地看着他起身。 李盖回了她一个沉稳的眼神。 也许他还是有一点调的吧,李钙如是想。 跟着林月弯的琴声,李盖顺利地没进到第一句。 李钙觉得此时天空一群乌鸦飞过,嘎嘎嘎。 下一秒,听到李盖张口,“夏天”落在东头,“繁星”落在西边,一句歌东倒西歪。 如听“仙乐”耳暂明。 李钙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太难听了。 但李盖很勇猛地继续往下唱,林月弯都不忍心弹下去了,中途都被他带跑了。 教室里的笑声可能是继蒋锵之后的最大声,要冲破屋顶了。 李钙感觉自己的要尴尬地蜷缩起来了。 幸好下课铃响了,音乐老师在跟李盖说话,“你天生的吧,五音不全,没事啊,这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不了以后不进KTV就行了。” 林月弯忍不住在后面悄悄地笑。 李盖对这事其实无所谓,今天也算娱乐了同学,谢过老师回了教室。 李盖一走,李钙一双手砸在琴键上,钢琴发出巨大的声音,把林月弯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总这么欺负新生?”李钙生气地问,“听说你还让李盖给你带饭是吗?”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 林月弯被她的质问问懵了,胆怯道:“我没有啊。” “你知道的我爸妈总不在家,我平时都是在外面买饭的,李盖那次看到了,就帮我带了他家的家常菜。就两回! 说实话,我挺感谢他的。” 林月弯第一次在野营时吃到李盖的饭菜觉得他真的好厉害,能够喂饱她的人在她眼里就是最厉害的人。林月弯父母都是公检法的,平时忙的厉害,都是给她钱,让她自己在外面买吃的,她一年到头很少能吃到家常菜。 林月弯对这种厨艺好的男生好感非常高。 “那你还欺负他!”李钙更生气了。 林月弯也有点恼怒了,“我哪有!我分明,分明是……”林月弯难以启齿。 “什么!你说清楚!”李钙问她,“你就是在欺负他,他唱歌不好,你还偏要他上。” 林月弯被李钙挤到墙角,用力地推开李钙,脱口而出,“我喜欢他嘛!所以才欺负他的!” 看着林月弯跑出去,李钙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啊? 什么意思啊,喜欢他就欺负他。 诶,林月弯喜欢李盖? 李钙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她的朋友喜欢李盖,这要怎么是好。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为什么她觉得很难过。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中在若影若无念头明显起来。 她好像也喜欢李盖。 是吗?是这样吗? 原来她在喜欢一个人了吗? 李钙冲出去,拉住林月弯,诚恳地说道:“对不起啊。我之前不知道这种事,原来是这样。” “我,我太傻了。我不知道女孩子喜欢男生是这样的。” 李钙仿佛被打开了天灵盖,七窍全通了。 “没关系。”林月弯她擦擦眼泪,有点哽咽。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一直说着悄悄话。 过后,李盖想去找李钙说话,但李钙和林月弯站在角落的窗边笑着说话。 窗帘被风吹进来,卷着她的脸若隐若现。 李钙仿佛知道他站在那边,但视线躲过了他的眼神。 两三次都是这样。 李盖的雷达响起来,林月弯对她说什么是吗。 林月弯看过来,对上李盖的视线,又回过头跟李钙在耳语。 李钙低下头笑着,但是没看过来。 林月弯跟李钙说她在追他,是不是。 李盖迫切地想去跟她解释,她和林月弯是好朋友,如果是这样,他们之前可能就完了。 林月弯终于出了门,李盖迅速跟上去。 “你跟班长说什么了?”李盖拦住她问。 “嗯。”林月弯点头,“我跟她说了。” 李盖快要窒息了,皱着眉问:“不会是那件事吧。” “我跟她说,我喜欢你。”林月弯说道。 李盖觉得自己要晕倒了,“你为什么跟她说这个啊。” “因为她觉得我在欺负你啊!”林月弯尿急,摆脱他的手,小声地说道,“她也跟我说了啊。” “她喜欢你。” “我们俩公平竞争。” 李盖楞在当场,什么!她说什么! 李盖想冲过去问清楚,但前面就是女厕所。 林月弯在骗他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她敢骗自己,她真的不止蠢、坏,还是个大骗子! 李钙走到后门,看着何北就站在后门跟门外的柳柳聊天。 等柳柳走后,懂了少男少女□□的新手李钙问他:“你干嘛呢。” 何北瞥了眼第一排,啧,那姑娘还在低头写题呢,哪分心思给他了。班里、年级他们俩的事传得风言风语,但人家愣是冷静如常,这几天都没理过自己。 牛!他服了! 何北孩子气地说道:“嫉妒心是个好东西,盛楠值得拥有。” 李钙撇嘴嫌弃,“脑子是个好东西,何北你值得拥有。” 李钙刚走出门,迎面撞上李盖。 她往哪个方向,李盖就往哪个方向。 何北白了他们一眼,烦死个人,跟他面前秀恩爱呢! 红晕爬上李钙的脸,刚才回来路上她想月弯坦白,她好像也喜欢李盖。 林月弯欣赏她的坦诚,并告诉了她一个大秘密,她一整节课加一个课间都在消化这个秘密。 刚才李盖几次看她,她都躲开了他的视线。 李盖听到她闷声说:“我去厕所,你躲开。” “哦。”李盖闪开路。 所以是真的吗? 这个林月弯未来一定是谈恋爱的个中高手,太会吊人胃口了! 李盖就站在后门等着,守株待兔。 眼见着两只大白兔手牵着手从前门走了。 李盖下午的课都没上好,只能晚上去培英晚自习补课了。 何北跟李钙说了声,要送盛楠放学,先跑了。 李盖收拾好书包看到李钙竟然还没走,平时放学她就走了,不是去微机室就是立刻回家。 “那个,这周五期中考试,你能把你的笔记借我看下么,我最近准备竞赛,落了一下内容。” 李盖抬头看到李钙站在他桌边。 “噢,可以,你要哪科?”李盖把书包拉链打开。 “生物和物理吧。”李钙说道。 教室里人还很多,李钙等了等,“那个我有几道题不大会,我问下你。” 李钙回去拿了本子,坐到蒋锵的位置上,象征性地问了几道题。 讨论的过程中,教室里已经不剩什么人了。 李钙知道她和林月弯在公平竞争,但是没人说,不能现在先下手为强啊。 “李盖,谢谢你借我笔记本。”李钙说道。 “噢,没事,你之前也教我英语了不是吗。”李钙就坐在他旁边,李盖此时很满足。 “嗯,我送你一份感谢礼物,怎么样。”李钙说道。 “不用的。”李盖连忙说道。 “你可以先看看。”李钙拿起笔,拿了张空白的纸。 她的字很清秀,一笔一划。 白纸上显露出一行字:李盖,我们恋爱吧。 全校的灯被关上,紫粉色的晚霞照耀在天边,夕阳的光照在两张害羞的脸上。 白纸上多了一个字:好。 李钙撇过脸去,忍不住笑起来,她的后脑勺被人揉着。 这世界让她难过,可是却也给了她治好难过的药。 那人温柔地笑着,什么欣赏、佩服、仰望,他就是想跟她恋爱而已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何北:你媳妇儿在感情上没开窍呢。 李盖:已经在恋爱了,谢谢。 李盖:盛楠倒是开窍了,但是她不跟你谈啊。 何北:快滚,晚一秒爷打断你的腿。 第47章 “走, 打球去!”李盖心情大好,招呼着蒋锵去篮球场。 蒋锵看着桌上的笔记本,支支吾吾, “我还没复习呢。” “你刚考完信息学, 放松一下呗。而且期中考试又不是联考,没什么用,咱班这个学期那么多准备竞赛的,估计他们都没怎么准备期中。”李盖把几条理由罗列下来,蒋锵直接起了身。 两人玩了一中午,大汗淋漓,李钙本想上课前跟他说说话,闻着味直接躲得远远的。 上下午的大课间几乎也是这样,蒋锵的球瘾被勾起来, 一连几天都跟李盖去打球。 何北偶尔过去, 但一天三场这么玩, 他也扛不住。 周六日期中考试连考两天, 蒋锵出了考场,垂头丧气,他的信息学跟其他竞赛不同, 在考试上根本用不上。 像何北的数学竞赛让他在考试时数学根本不需要下功夫,随便写写就是满分。李盖的生物竞赛、班长的英语竞赛都是如此。 “完了, 考砸了。”蒋锵失落地坐在位置上。 “我也考得不好。”李盖安慰道。 这边的男生们都凑过来,唉声叹气,大家都考的不好。 不过考试后一贯如此,谦虚罢了。 “考得差不怕,就怕考到50名往后,得调到二班去呢。”孙阅文拍着蒋锵的肩膀说。 “什么!”蒋锵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 “老班上周说的, 那会你们在准备竞赛。” “我去!”蒋锵本来在班级就是吊车尾,这些真得靠运气了。 何北刚跟其他人对完答案,跟李盖对上视线。 啧,狡诈。 用这种手段搞走情敌,阴险。 窗外闪现了一张脸,艹,那男生怎么又来了。 何北看着盛楠走出去,越想越气,也走出去,站在门外。 那个男生在问盛楠要答案,想跟她对题目。 何北转脸回了班,把刚才自己对的答案拿出来,走过去,“呐,拿了赶紧走。别耽误我们班尖子生学习。” 陆槐抬眼不借那张纸,“我觉得盛楠的准确率高一些。我等她拿过来就好。” “陆槐,有意思吗?之前是李钙,现在是盛楠,怎么着我看上的姑娘你都得你撩一遍呗。”何北受不了二班的这个男生,每天欠揍似的,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我并不是因为她跟你接触多,我才追的。”陆槐跟何北平视,“你不觉得盛楠很可爱吗?学习也很好,人也活泼,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陆槐突然义正言辞地说:“她哪里像你说的那样无趣,只会死读书,我觉得她念书很优秀啊。而且跑步让人健康,小腿粗怎么了,皮肤黑也没碍着谁啊,我就很喜欢。” “你说什么呢你。”何北皱着眉头。 “一科五块,四科十八。”盛楠把四份答案给了陆槐,面无表情。 她考试时会特意留几分钟记答案,考完速写下来,把答案拿出去卖。之前在培英考完试老师立刻就会把答案拿出来对,但是师大附中不是,一般要两三天后才有标准答案,所以这个时间差她可以卖答案。 盛楠拿过陆槐的钱,狠狠地踹了何北一脚,扭头跑了。 何北伸手拽住陆槐的衬衫,“你他妈的,找死。” “我觉得你还是快去跟盛楠好好解释一下比较好。”陆槐说道,“她好像哭了。” 何北扭头看过去,盛楠果然趴在桌子上,推了一把陆槐,“这事没完,咱们。” 李钙从洗手间回来,见到陆槐打招呼:“哟,你又来啦?” “嗨,老同学。”陆槐扬手。 “真无聊。”李钙白了他一眼。从初中就喜欢跟何北杠,没完没了,男生们的梁子到底是怎么结下的。 何北敲了敲盛楠的桌子,“小卖部,有膏药没有,我小腿肚子疼。” “膏药没有,狗皮膏药倒是有一服。”盛楠损人倒是厉害。 “我腿疼。真疼。”何北站在旁边哼哼,一米八多的个子站在第一排特别显眼。 “那些话不是我说的。”何北着急地解释,“你信我。我就喜欢小麦皮肤,真的呢,我都觉得我皮肤太白了,打算去晒黑呢。” 盛楠皱起眉头:我感觉你是来炫耀的。 盛楠旁边的女生自动散去,找张雯雯她们玩去了。 小声跟林月弯她们吐槽,“诶呦,何北撒娇起来,真是猛虎求摸,真受不了这种大型猫科动物求抚摸。” “月弯,你知道内情不?何北是不是跟盛楠在一起了啊。”张雯雯竖起耳朵。 林月弯摇摇头:“这我真不知道,反正他在野营时候表白来着,这个大家都知道。” 林月弯毫不掩饰地出卖了自家弟弟。 弟弟的隐私就是拿出来跟姐妹们闲聊的嘛。 “这我也知道啊,男生们早跟我们说了。半夜不睡觉去盛楠帐篷外面说晚安。”张雯雯说道,“我靠,我也想有个男生跟我说晚安啊。” 话风一变,“何北就算了,脾气太差,人太凶。” “我其实觉得李盖还不错,性格是真的温柔,而且做的一手好菜,特别有耐心。”张雯雯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林月弯说道,看向李盖的方向,他在笑着跟男生聊天。 旁边的女生反而说:“你们就是喜新厌旧,图新鲜,之前那个投票,何北可是领先不少呢。其他班的女生现在喜欢的还是何北,也就是李盖刚来的时候有点新鲜感而已。” 张雯雯叹口气,“这何北不是心里有人了么,李盖还没有啊。” 林月弯的脸瞬间丧气得不行,谁说他没有呢,他喜欢班长。 大家对完答案很快就散了,毕竟周末也就这几个小时休息时间了,李钙和何北一起去了新东方报道。 何北盯着盛楠进了培英,去那边上晚自习才跟李钙走。 “哦,我上完课,等回去培英。”何北跟李钙说道。 李钙扭头看他,微微一笑:“我也去。” “你去干嘛?” “接我男朋友。”李钙一声雷把何北炸得不轻。 “李盖?”何北惊讶道,看到人淡定的表情,“你们俩什么时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 李钙示意他动作轻一点,不要吸引老师的主意,坦白从宽,“这周一。” “我终于知道喜欢一个是什么感觉了。” 想起他会思绪纷飞,跟他说话会喜笑颜开,分开就会想念,在一起就想靠近。 繁星如水,夜色很美,可是美景并不属于何北。 何北气得胃疼,恨不得赶紧跟李钙他们分开走。 李钙把告诉家里新东方的下课的时间延后了半小时,这半小时是她偷来的,和李盖背着书包压马路。 四个人路过麻辣烫,考了一整天,又上晚自习,四人被香味勾了进去。 盛楠想起今天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题,“何北,为什么你的答案是负一,我算出来明明是正一。” “诶,我算的也是负一。”李钙说道,看旁边的李盖,“你呢。” “跟你一样。”李盖说道。 “哇,何北你也有做错数学题的一天。”李钙惊讶道,天才摔跤最好看了。 “我的答案是正负一,你少看了一个数字。”何北把盛楠碗边不吃的胡萝卜夹出来,“不吃就扔掉,犹犹豫豫的。” “不是吧,少算了一个答案?”李钙哭丧着脸,“最后一题几分啊。我妈让我这次保持名次呢。” “你是想挨打嘛?”何北又被炫耀到,这小孩拐着弯地嘚瑟自己第一名呢。 对题目来了兴致,几个人把碗放到一边,也不吃了,开始对答案。 李钙对完答案,往椅背一靠,“完蛋,前三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没事的,一次考试而已。”李盖错得比李钙还要少。 下一秒他的耳朵被揪起来,“你影响我成绩,我刚和你在一起,就倒退了好几名,第一名保不住了,你说怎么办吧。” 李盖简直比六月窦娥还要冤枉,“我的笔记本可是压中好几道理综大题,你说要没有我的压题,你竞赛失去的那些时间,这次估计年级十名开外了。” 盛楠看着他俩掐架,不敢相信,他俩早恋?! 何北把碗拿回来,看着他俩吵吵闹闹,这放了辣油的甜不辣也不香了,蟹棒也软了,这味道跟狗粮似的。 几个人又去逛了会精品店,李盖挑了一对情侣钥匙链,两人当即换上了。 “这世界马上容不下单身狗了,要不你跟我试试得了?”何北挡着盛楠的路,手臂撑在货架上,“昂,楠姐,你给句话。” “不。” 盛楠给了答案。 何北被气得跳脚,这小孩天天气他!还特别会气他! 盛楠溜得贼快,何北得把李钙送回新东方的门口,他算是明白了,他现在在李钙眼里就是个挡箭牌和大灯泡。 但是李钙倒是安慰他:“你要是把盛楠搞定,咱们不就可以互相打掩护了吗。现在这情况,不是你不行吗?” 何北看着李钙跳上车,才反应过来,这一个两个都是来气他的吧。 李盖站在远处,等人走了才过来,本想开口安慰何北,被何北堵上嘴。 “闭嘴,别说话。小爷现在想静静。” 李盖封住嘴,得,反正他有主了,您爱干嘛干嘛吧。 第48章 在对答案的一周里, 一班的氛围像是罩着一层灰布,只留下呼吸,二氧化碳浓度越来越高, 憋得人发闷。 毕竟他们现在衡量一切的标准很单一, 单一到只有成绩。 成绩出来那天,蒋锵就搬着桌子去二班,而新转来的同学是陆槐。 李钙估计的不错,她果然掉到了第三。 但这次的第一,出人意料,是盛楠。 大家站在走廊上,等着“王道长”按照成绩单的顺序叫人进去,挑座位。 他们要换坐了。 何北站在第五位,他在教室的位置千年不动, 最后一排靠门, 方便进出。 李钙站在李盖的后面,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靠着墙壁。 两人有商有量的。 李盖问道:“你喜欢哪个位置?我先去占了。” 李钙一六六的身高在女生里属于中高,坐后面点也无妨。 “就第四排中间吧,视线好。” 李盖点点头, “嗯。” 盛楠手里拿着本古诗词背诵小册子,虽然走廊里吵闹, 但她依旧专注地背诵。 何北被旁边的两人刺激到,一把抽过盛楠的小册子,咽炎犯了似的咳嗽两声,“你个小矮子,总坐第一排迟早近视,等会往后坐, 听到没有。” 盛楠拽住自己的书,但是拿不回来,婉拒:“会被挡视线的。” “你往旁边坐,就不会被中间挡了。”何北听到王道长在叫盛楠的名字,推了她一把,有些生气,“随便随便。” 李钙走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就两人,李盖坐在中间第四排,但盛楠却不在中间区域。 何北这个混蛋,又威胁人家。 李钙刚坐到李盖旁边就被王道叫起来。 “你俩分开,名字都一样,上课都没法叫人了。”王道说着,抬抬下巴,“班长,你坐前面去。” 李钙满脑门的问号,你这不是能分开吗。 “老师,我想让班长帮我补习一下英语。”李盖直接举手争取。 王道皱皱眉,“那班长坐李盖前面去。” 李钙撅噘嘴,垂头丧气,“噢。” 王道继续叫人进来,呵,年轻人。 何北进来时,第一视线里没看到第一排那个小矮子,搜寻一圈,在靠门的第三排见到了某个听话的小朋友。 自行往她后排坐去。 “何北,你坐这儿不挡后面同学视线啊,往后走走。”王道说道。 “老师,我感觉我有点近视了。”何北把大长腿往前排凳子下一放,舒服。 “那你坐里面去,靠着墙,别挡人。”王道说。 盛楠感觉到自己椅子下的脚被拿走,旁边多出一双脚来。 趁着王道去叫人的功夫,盛楠后背被笔捅了一下,她的脸蹭就红了。 老师,我现在还能换坐吗。 盛楠的脑子里充斥着后悔,太冲动,缺考虑。 她的后面传来低低的少年声,很好听,但吊儿郎当的。 “听话就对了。” “诶,你语文答题卡发下来没有,作文借我看看。” 开始了开始了,她的清净日子没有了。 盛楠把文件夹满满当当整理好的语文答题卡里找出最近考试的那一张,刚准备递给何北,整个文件夹都被他从后面抽走了。 “借我欣赏下您的满分作文。”何北把书放在一旁,安静下来,看她的答题卡。 盛楠觉得被人看作文就像是被人偷窥思想一样,忸怩不堪,但是抢又抢不回来。 大家看到班级的这位置调换,彼此交换眼神,这是落实绯闻了。 咱们年级这几位太嚣张了,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这不是谣言,是事实。 期中考试结束,大多数的竞赛也落下帷幕,只等着竞赛成绩公布了。 一班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期,他们的休息就是正常的上下学生活。但这些人精力充沛,把竞赛的那股未完的精力全用在了课堂跟老师较真上。 竞赛的学生非要用竞赛的解题方式去解高中题目,把几位任课老师给气坏了。 但近两周,何北倒是活得十分滋润,早自习看看答题卡,逗逗初中生身高的小朋友,上课刷刷英语,晚上去新东方学雅思,结束去培英门口蹲人,送人回家,一天行程满满当当。 李钙最近突然被她妈盯得很近,整个人都学疯了。 也就在学校还能跟李盖前后桌聊聊天,晚上学习结束偷偷在被窝里跟人发发短信,视力都下降了。 但李盖同学最近早上异常勤奋,换着花样地给人做早餐,李钙为了有吃爱心早餐的时间,早上起床的时间都早了二十多分钟。 薛敏看女儿不再赖床,倒是开心了许多。 只是某天蒋锵神神道道把李钙叫了出来,“你是不是在跟李盖处呢?” “什么?!”李钙瞬间炸毛,“你说什么呢。” “哼,反正我知道了。”蒋锵心里苦涩万分,“我告诉你啊李盖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你怎么这么说他,你们俩之前还是同桌呢。”李钙不太爱听被人告小状。 “他这个嫉妒心特别重,你没发现吗。”蒋锵生气道。 “我准备完信息赛,本来是打算好好考期中考试的,结果他天天拉着我去打篮球,考前还给了我份重点,我看了一个晚上,结果那上面的考点一个都没考。”蒋锵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李盖他无非就是嫉妒他跟李钙走得近,才把他踢出了一班,这种人他怎么能放心他跟李钙谈恋爱。 即便他喜欢李钙,李钙不喜欢他,他也不能接受李盖这种城府极深的人跟李钙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在一起。 没准这个男生就是看中李钙他们家有钱呢。 这种寒门子弟的心思真说不清。 李钙愁眉紧锁,思考了许久。 “不管过程怎样,是你自己没考好,怪不得别人。” “还有半个学期呢,接下来好好努力吧。你有什么不会的,直接来一班问我。” 蒋锵点点头,但依旧强调道:“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你记住了啊。” 李钙一整天都没跟李盖说一句话,李盖想到今天蒋锵叫她出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立刻沉下去。 蒋锵他不会知道了吧。 晚上李钙从新东方出来,也是半天不说话。 “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不理我。”李盖忐忑不安地问。 “李盖,你对着月亮发誓,蒋锵被调到二班你没有动手脚。”李钙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撒谎,我们就走不到最后。” 李盖的眼眸垂下,他果然还是说了。 “我没有。” 他的回答坚定有力。 月儿静悄悄,见证着这对年轻恋人的争吵过程。 李钙从包里拿出一叠纸,上面满满当当全是字,“这个是你的字迹吧。” “这是你给蒋锵的重点,你让他把上面的要点背熟,就可以拿高分。可是上面的这次考试只不过考了十分之一。” 李钙对他的回答很失望。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李钙把那叠纸扔给李盖,“我先回家了。” 李盖拿着那叠他写了许久的笔记,那上面满是他的算计、城府,年少的嫉妒。 那夜开始他们俩开始了漫长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冬季的第一场初雪。 初雪在今年来得这般早,飘飘洒洒,落满操场,只是雪还有些小,经不起上千人打雪仗。 何北站在走廊,眼睛随便一扫就见到盛楠的背影,她站在外面的一个小角落,手里拿了个袋子,不知道在干嘛。 紧接着他看到陆槐朝她走过去,盛楠见到他很高兴,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围巾,陆槐借过围巾就戴上了。 她又帮人淘宝了? 但陆槐戴上围巾到他们俩离开,他都没给钱给她。 何北在心里骂脏话,盛楠你好样的,吊着我,还给其他男生织围巾。 何北就站在后门,等着这对狗男女。 陆槐先回来了,经过他面前还特意低头整理了一下围巾,挑着眉头嚣张地看了眼何北。 何北把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颗气球,马上就要炸了。 回到座位上,何北低声骂道:“什么破天气,下得什么破雪。” 李盖难得跟他有一样的想法,“鬼天气。” 两人对视一眼,别过眼去。 呵,别提他一定是受气了。 盛楠正在班级趴在桌子上睡午觉,被同学的叫嚷声,“何北跟陆槐在男厕打起来了。” 盛楠猛地清醒了,站起来就往那边跑。 到了男厕所门口只能听见里面的拉架声,她在门口干着急。 “你们俩别打了,为了条围巾至于吗。” “你他妈把那条围巾给老子摘下来。”是何北的声音。 “我不摘,这是我的。你他妈想要自己去买一条啊。”陆槐说道。 张雯啊了一声,拉住盛楠,“你家何北有病啊,要我的那条围巾干嘛。” 盛楠也不知道啊,这条围巾是她手工织的,但是是张雯订下送给陆槐的呀。 何北发什么疯。 过了会两人出来,何北嘴角带伤,眼神冷漠地扫了眼盛楠,拽着她就往外面走了。 众人直接扒着走廊窗户看在外面的两人,虽然听不到他们俩说什么,但能看得出雪景下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何北捏着盛楠的手腕,好似只要她敢说什么不好答案就掐死她,“我问你,你给陆槐织围巾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抢陆槐的围巾干嘛呢。”盛楠问道。 “你先回答我。我先问的。” “那是张雯买来送给陆槐的呀,告白礼物,她自己又不敢送,所以我才替她送货上门的。”盛楠看着他嘴角的伤,突然明白了,“你不会以为我那个什么他吧?” 何北听到答案,抿着嘴,提着一口气,不敢说话。 妈的,误会了,还跟人打了一架,还差点抢了人围巾。 “你干嘛不早说啊!” “你又没问我。”盛楠伸手去碰何北的嘴伤,“完了,你破相了。” “还不是因为你。”何北捂着自己的嘴。 “你想要围巾你说啊,我给你织。”盛楠随口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五十一条,纯手工的。” 见他不说话,“价格好商量,看在咱们是老同学的份儿上,四十五一口价。” 何北扭头就走。 “诶诶诶,四十也行。” 何北突然停下,“你,免费送我。” “你狮子大开口啊。不带这么还价的。”盛楠无语。 何北看着盛楠的眼睛,“你如果不送我,我从现在开始,不再喜欢你了。” 外面八角雪簌簌落下,安安静静。 只听到女孩低着头说,“行吧行吧,送你一条。真的是,烦死人了。” 盛楠甩下这句话疯了似的逃回班级了。 走廊里少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得了便宜还卖乖。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停更这么久,一直在忙调剂,最后觉得还是不走了。 唉,人生真是有很多不如愿啊。 谢谢大家等我这么久哇。 第49章 蒋锵搬着东西去了隔壁, “一班唢呐”消失了,课间的分贝都降低了许多。 期中考结束,离期末考还有段时间, 正常的课程对一班的学生来说简直是小case, 平时早就预习完了。 整个班级集体进入了一种调休期。 教室里魔方、模型拼装、手绳、围巾在男男女女中组成了小圈子。 经常课间就来上一组男队女队的比赛,由于彼此的性别歧视,“大意失荆州”事件经常在一班上演。 林月弯在编手绳比赛中输给了陆槐,直拍桌子,翻着白眼,“这群男生在家里偷偷练来着吧,怎么会比我还快?!不合理啊!” 男生们高喊,“德玛西亚万岁!” 盛楠撇了撇嘴,“什么鬼?” 何北站在她后面, 臭屁地说:“男生的手速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盛楠一听这话, “我来给月弯报仇。” 陆槐不干了, “说好的一轮, 我们赢了,怎么还有下一轮啊。” “何北上!赢了她,奠定家庭地位的时候到了。”男生们起哄道。 何北接过手绳, 朝着众人一笑,“呵, 我抽屉里十几条盛楠编的绳,我一天换两条,不带重样的,哥哥家庭地位还需要给你们证明。”把手绳往桌子上一扔,拎着争强好胜的小孩走了。 “吁~”大家打趣道,谁不知道何北为了个围巾跟陆槐打了一架。还十几条, 听他吹呢。 李钙手里的魔方上课在转,下课也在转,估计一天能玩个上百次。 “要不要比一比?”李盖手里也拿着一个魔方。 李钙理都不理他,直接把魔方扔进了抽屉,拿出练习册,开始刷题。 李盖盯着她的后脑勺,把魔方放在桌角,没有再碰过。 明明坐在前后桌,却像隔着条银河。 教室里的热闹并没有感染这边冰霜般的气氛。 他们俩的冷战已经持续了一周。 深夜,李钙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开灯,已经是凌晨两点。 打开书柜,药盒被她埋在最里面,李钙摸出药盒,倒出一粒,悄悄地拿着自己的水杯,穿过客厅,去倒水。 喝完助眠片,才有了些困意,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还剩一分钟,就要上课,李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座位。 她还没来。 或许她连见都不想见到他。 他让她心烦。 李钙时隔很久,踩着点进了教室。 李盖捏着手里的课本,那个单词准备了很久,不像是他会认识的。 “这个单词该怎么读啊?”李盖两只手指敲了敲她的背。 李钙头也不回:“查字典。” 仿佛是怕他再问似的,直接趴在桌子上补觉了。 两节正课后大课间,李钙直接出了教室门,去外面了。 坐在操场的木椅上,沐浴在阳光下,她的头痛好像缓解了些。 助眠片都有些副作用,睡不醒、头痛、长痘痘,让人焦虑。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阴影。 “你烦我是不是。” “只要你说,我明天就回培英,不再你眼前晃。” 少年脸色冷冽,看来是气得发狠了,咬牙切齿的,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犯了错,谁在道歉。 “我最近失眠,吃了褪黑素。”李钙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他,“有点头疼。” 李盖的眼神立刻软下来,像只忠诚的大狗,蹲下来,“怎么会头疼,副作用吗?” “失眠严重吗,我最近也有点失眠,是不是因为我们吵架。”李盖握着拳头,“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我道歉,都是我的错。” “之前蒋锵的事情,是我用了点小心思,我妒忌,唔,妒忌成性,是这词对吧。” 李钙噗嗤一声,“妒忌成性,你当自己是宠妃啊。” 李盖可怜巴巴地:“我还能是宠妃吗,我不是被打入冷宫了么。” 李钙点点头,调侃他:“嗯,想复宠可不容易,甘露寺不是那么好呆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算是有一点点缓和。 周六的早上,由于李钙昨晚没吃褪黑素,自由自在地失眠到了一点多,自然睡到十一点多。 从被窝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是白雪皑皑。 “外面雪真大,今天一点儿都不适合出门,就适合在家里睡觉。”李钙跟家里的阿姨说道。 家里也没别人了,她父母依旧是全年无休,早早出了门。 “你妈妈让你下午照常去上雅思课。”阿姨一句话把李钙的美梦打得魂飞魄散。 李盖已经在蒋锵家里无偿“家教”了三个小时。 李盖分析了蒋锵的试卷,蒋锵其实就是物理和生物比较拖后腿,除了英语其他中规中矩。 蒋锵在大门口见到李盖的时候几乎张大了嘴,外面雪正大,他接到保安的电话说有同学来找他,还不信,傻子才今天出门呢。 李盖在公交站等了好久,才等来一班车,,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这个高贵的别墅区,现在身上满是雪花。 蒋锵虽然十分不情愿,但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心软了,把人带到家里,看着他从手提袋里拿出成套的物理和生物题,干咳两声,缓解尴尬,“热可可喝不喝?” 李盖扬起脸,眼睛格外闪亮,“喝呀,冻死哥哥了。” “你他妈比我小,我是你哥,好不好。”蒋锵骂骂咧咧地走出去了。 李盖听着外面的对话。 “我同学,这次年级第二,这不是我这次考得有点差,特意来给我补习。”蒋锵的声音,“嘿,我俩好哥们儿。” 李盖讲得比老师还要细致,针对蒋锵的薄弱点,写了本攻略,一道题一个原理地讲。蒋锵解题时仿佛被打开了任督二脉。 两人上午学得都有点累了,坐着开始侃大山。 话题自然从女孩聊起。 “你刚到我们班,我就觉得你有备而来。”蒋锵为自己的看人眼光得意。 李盖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培英虽然素质教育不如我们,但是应试比我们牛太多了,我说句得罪的话,像你们又不出国,这种应试教育性价比最高了。所以你为什么转来我们学校。” 蒋锵这是个设问,“盛楠嘛,很明确,为了那份奖金嘛。但是你家家庭条件应该是不差那份奖金的,所以你为啥来?” 依旧是个设问,“你小子刚来,眼睛得了空就放在李钙身上。” “有那么明显吗?”李盖喝了口热可可,试图藏住嘴角的笑意。 蒋锵晃着腿,“你瞒得住我火眼金睛吗。定然是瞒不住的。” “不过,你搞走我一个情敌也没用。”他蒋锵喜欢李钙谁不知道啊。 蒋锵突然正色道:“因为你还有无数个情敌。” 李盖的心突然被吊起来。 “诶,不知道了吧。”蒋锵瞧他神色慌张,拉开窗帘,外面阳光照进来,瞧了眼外面:“咱们班有个秘密组织,叫补钙联盟。” “什么?!”李盖差点跳起来。 “不知道了吧。”蒋锵也站起来,挡住窗户,“我当你是兄弟才告诉你的,补钙联盟是咱们年级喜欢李钙的男生们组建起来的秘密联盟。你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会想尽办法把你赶出一班、赶出一中,让李钙见不到你。” 李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占有欲呗,女神只可远观,谁都不许去表白。也不能走得太近。”蒋锵神秘兮兮地靠近李盖说道,“我听说你已经被组织盯上了,他们很快就会动手了。” 看着李盖紧张的眉头,“不过也有解决的办法,你也加入组织呗。我当你的介绍人。” “择日不如撞日,看在你今天教我补习的份儿上,我介绍你进组织。”蒋锵举起他的手,“来来来,开始宣誓了。” 蒋锵说道:“我说一句,你跟一句。” “我蒋锵自愿加入补钙联盟。” “我李盖自愿加入补钙联盟。” “以保护李钙、帮助李钙为原则。” “以保护李钙、帮助李钙为原则。” “以不打扰李钙、不影响李钙为底线。” “以不打扰李钙、不影响李钙为底线。” “暗中喜欢、明确位置。” “暗中喜欢、明确位置。” “我只是补钙联盟中的一员。” “我只是补钙联盟中的一员。” 李盖觉得这组织的口号真有点中二病的意思,不过为了要了解他到底有多少情敌,值了。 蒋锵憋住笑,“嗯,行了,恭喜李钙同学加入我们补钙联盟。” 李盖把拳头放下,“那蒋锵同学,请问咱们联盟有多少人啊,都有哪些人,有群吗,我加一下。” 蒋锵让开位置,低着头,收拾书本,“噢,目前联盟啊。” 他抬着头思忖,“就两个人,一个你,一个我。我刚刚自觉退出了,所以现在补钙联盟就你一个人。” 合着他是被人耍了半天。 李盖举起拳头,“你想挨揍是不是。” “诶诶诶,”蒋锵抬起下巴,扬了扬,“你看对面。” 对面窗户,李钙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俩。 李盖本来今天是来弥补错误的,结果又被人抓了个正着。 “赶紧过去吧。”蒋锵说道,“她爸妈早上都出门了,但是别聊太久啊,我妈让你在我家吃饭呢。” 蒋锵目送李盖出门,跟李钙打了个说手势,意思是,人找你去了。 不过一条路,李盖带着笑意,手套也没戴,就冲过去了,但眼看着站在窗户前的人儿拿起手机讲电话,回头看蒋锵的窗户,他指了指手机,意思是,是他的打的。 完蛋了,丢脸丢到奶奶家了。 但愿蒋锵没说那件事。 等了一分钟,人就下来了,脚上还穿着毛茸茸的兔兔鞋。 第一句话就是,“你刚才举着拳头宣誓什么呢。” 李盖想等会一定要攒个大雪球送给蒋锵。 雪早就停了,但整个世界都是纯白色的,唯有面前是他眼中的色彩。 “你住这儿啊。”李盖问她。 “啊。”怪无趣的一句话,“欢迎你之后来给我补习。” “什么?”完蛋,蒋锵肯定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她了。 李钙噗嗤一笑,她现在心情太愉悦了,“补钙联盟,亏你也信。” 李盖挠挠头,忸怩道:“不是说吗,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这种事又不分男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这么久真的抱歉,尽快更完。 刚刚办完离职,太累了。 第50章 七彩斑斓的日子总像是装了马达, 李钙第一次的雅思成绩是6.5,薛敏又给她报了下月的排期,准备第二次。期末考试在冬日的寂静下安静地进行, 成绩被安排在年后公布, 大概是要给学生们过个好年。 这一年的春节市区被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中国人的法子总是层出不穷,电子鞭炮的声音依旧热热闹闹的。 薛敏已经在偶然间见过李盖,对这个跟自己姑娘谐音名的男孩没什么好脸色,但春节时还是给了丰厚的零花钱,让她出去玩。 李钙搞不清母亲的态度,但知道这是场持久战,总得打个七八年。 其实整个城区大部分的店都关了门,这几个“好学生”不知道KTV、电影票这些都要提前预定, 一时间倒没了去处。 还是何北提议去商场里的电玩城, 才在人山人海里挤到了抓娃娃机的面前。 李盖看着里面的机器臂, “这个玩意儿太简单了吧, 不然咱们换个别的,投篮去?” “她们小女生就喜欢这些玩意儿,咱们先抓两个上来, 让她们手里有个物件儿。”何北看了眼旁边的大哥抓上来一个,心想应该也不是很难。 “它这个机器一定设计概率了, 你信不信。” “你看这个爪子它根本就没用力,残废了吧。” “这么个小玩意儿,我还就不信邪了。” “再来再来,咱俩换币去。” 李钙的奶茶已经喝得见底,跟盛楠排跳舞机都玩了两轮了。 “哥们儿,这已经是这排最后一个机子了。你俩都能不能给我们留点币。” 杀红眼的少年们正在死磕娃娃机, 哪能听得进去。 盛楠拍了拍何北的肩膀,“兄弟,你行不行啊。不然高考报机械吧,好好研究一下,就专门设计那种一下就能夹上来的夹娃娃机。” “那厂家能卖的出去货吗,商家不得赔死啊。”李钙勾住自家男朋友的脖子,“走吧,陪我玩车去,想要玩偶姐姐等会买给你啊。” 两人刚坐下,盛楠手里拎着一个皮卡丘的玩偶走了过来,何北骄傲地扬脖,“就是你刚才影响我发挥。” 李盖站起来辩驳:“我就说那个机器绝对有概率问题。” “我跟你说它那个力臂是有技巧的。”何北说道,两人又来了兴致,一起跑去研究娃娃机了。 盛楠坐到赛车的位置上,听到李钙头也不回地说:“两只菜鸡互啄。” “这娃娃机背后有厂商名字,青城机械厂,我们家生产的。” 盛楠惊讶地看像李钙。 “这个主要就是靠电压控制手抓力度,可以设置强抓力和弱抓力,弱抓50到200次之间肯定能抓到一次。而且抓娃娃靠抓力肯定不行,得甩它的线,这玩意儿刚研发出来,我家就放了一台,我爸小时候天天用这玩意儿骗我。”李钙扭头看了眼自己的男朋友,明明智商还可以,怎么现在瞅着自制力有点问题呢。 脑袋精明的“小生意人”问:“多少钱一台啊,我想买一台,估计很快就回本了。” “回头帮你问问。开始了开始了,咱俩比比车速。”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盖和何北已经站回她们俩后面,像两个门神。 看着屏幕上一个跑出跑道,一个装在栏杆动弹不得的“女司机们”,对视一眼,“菜鸡互啄”。 天色渐暗,四人心照不宣地就分成了两队。 刚过了拐角,手就牵上了。 “好遗憾啊,也没给你抓到个玩偶。”李盖抿着嘴,很内疚。 李钙拿肩膀撞了他一下,“我不是已经拥有一个世界上最大最帅的玩偶了么。” “那是你本来就有的。” 李钙的门禁是晚上七点,本来是可以晚一些的,但今晚要吃年夜晚。 别墅区虽然地段不错,但离市中心的商城也有些远,下了公交,两人磨磨蹭蹭地走。 “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李钙问他。 “嗯,差不多了。”李盖属于早点写完,早点潇洒的类型。 “明天出来,借我抄抄。”李钙放了寒假就被她妈带走亲戚,不然就是学雅思,寒假作业一点也没碰。 “自己写。” “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机械输出,我不写。”李钙晃着男朋友的胳膊,那些寒假作业本来就一点用都没有,至于老师发的试卷她放假前两天晚上就写完了。 “好吧,那我把几道难题给你折角,你倒是记得看看。”耳根子贼软。 月亮模模糊糊地升起来。 “诶,你看,月亮。” 李盖自觉抬头去看,脸上啪叽被贴了一下,温热感迅速就消失。 月亮被利用了一把,闪着冰冷的光。 李钙支支吾吾,“唔,菜鸡互啄,懂不懂。” 李盖嘴角含笑,“互啄?那该我啄了。” 手心没抓牢,小泥鳅飞快地跑了,李盖笑着去抓人。 新年撒下的月光,白晶晶,像蜜糖。 第51章 一道绒芽破开整个寒冬, 在丝暖的初春中,李盖斩获了省生物竞赛的特等奖,直接去了北京参加全国竞赛的集训。 李钙拿到了综合7.5的雅思成绩, 被母亲拉着去考察各个留学机构, 甚至订好了机票去参观国外的大学。 何北虽然也过了雅思小分的要求,但自己压下了成绩单,告诉家人他不想去国外读书了。 他想留在国内。他是北京户口,可以回去高考。盛楠这几次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定了北大的目标,问题不大。 何北虽然跟家人说了要回北京高考,但迟迟不肯动身,跟父亲陷入了一场拉锯战中。 盛楠见他在自己家的小餐馆卖力地上菜、擦桌子,调侃他:“少爷你家里人要是知道你每个周末都来我家打工, 估计我家的工商执照不保。” 何北把手里的活儿清了, 终于得闲坐在空座上, “你丫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去给你少爷端杯茶水。还有, 谁让你下来的,给我上去学习去。不知道北大在冀省每年抠抠索索就几个指标啊,你一分钟都别给我浪费。” 把人轰到小阁楼上, 自己倒水喝去了。 盛楠被赶回楼上,才想起来自己下去是想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为了让她安心学习, 她的副业已经被何北断得七七八八,何北每周来她家打工的钱他倒是都给了她。 打火机?他不抽烟。 围脖?她已经送过了。 鞋子?好像寓意不好。 盛楠挠头,恋爱的题目比物理题可难解多了。 何北今年的生日宴,规模直接骤减,只邀请了两个人,算上他, 三个,哦,还有一部手机。 手机里冒着人声:“诶,哥们回不去了,在这边送你一首歌吧。” 李钙以为他要唱生日快乐歌,刚要拦,那边唱起来。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何北直接对着手机骂道:“你丫去北京两天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信不信哥哥现在叫几个哥们揍你去。” “得了,我唱完了。生日快乐啊,我晚上得去做实验。赶行程呢,咱们赶紧唱生日快乐歌。”李盖在那边说道。 “凭什么跟你的流程走啊。我礼物还没收呢,你给我等着。”何北说道,“我告诉你,哥哥现在左拥右抱,两位美女作陪,你就在北京孤家寡人望月思乡吧。” 李盖要参加全国竞赛,如果成绩好,拿到保送名额,可能之后还要去国外参加竞赛,最起码还要有一个月才能回来。 李钙怕李盖等,直接送了礼物,“我俩一起送的,他在北京给你挑的。新款耐克。祝何北同学步步登高。” 李盖在那边说道:“知道你不缺鞋,就是想让你穿上新鞋赶紧离我家钙钙远点,赶紧回北京吧您内,楠楠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这位弟弟您还是赶紧做实验去吧。”何北微笑着按了手机,送客一位。 何北收了鞋,突然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盛楠:“别装,我今天都看见那礼盒了。” 盛楠拿出礼盒,是一块手表。 何北看向她的手腕,虽然藏着,但也露出同样的小半块表盘,情侣款。 “得了,没白疼你。”这段时间打工值了。何北傻笑道,“来,给朕戴表。”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飘啊。”盛楠给他戴到右手腕上,刚刚好,没白量。 “哥哥高兴,不行啊。” 高兴劲儿没过呢,一首生日歌曲罢,李钙直接上手给他来了个奶油洗头。 “按我男朋友电话,瞧你能耐的呢。” 两人混战时,盛楠也没少上手。 三个人最后都喝了一点啤酒,在店里畅聊未来。 “明年九月咱们应该就都在北京了吧。”盛楠酒量极差,而且还过敏,脖子都红了。 “她可不一定,没准就去美利坚了。再找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把李盖甩了。就剩咱们三个了。”何北满嘴胡话。 “你说什么屁话呢,我就不能跟我家李盖一起去上清华啊,我俩清华比翼鸟,你俩北大连理枝。嘿嘿。” “要我说也是,出什么国啊,现在哪个国家能比得上咱们国家经济增长速度,出去了还得回来。”何北搭着李钙的肩膀,“咱们一起去北京。” 三个人举起剩下的那点酒,高喊:“一起去北京!” 在何北过完生日的一周,直接被警务员押回了北京。 盛楠联系不上,李钙也打不通他家的电话。 直到薛敏匆忙回家问李钙,当时何北是不是也考了雅思,他的成绩单在哪儿。 “我不知道啊。”李钙闪烁的眼神被薛敏一眼看穿。 “现在什么时候了,他家出事了,他现在得赶紧出国。他家正急着给他找学校申请学校呢,你别认不清局势,我记得他跟你一起考的试是不是。”薛敏满脸着急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考了,6.5的分,我有他雅思账号。”李钙抓住母亲,“他家出什么事儿了。” “站错了队。你别问了。赶紧把账号给我,他家全家了。”薛敏说道,“别再牵扯了咱们家去。到学校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跟他不熟知道吗。” 薛敏要了账号密码,匆匆忙忙地走了。 何北北京家里的电话始终都是忙音。 李钙不敢跟盛楠说,李盖最近也拿到了保送名额,现在只有盛楠一个人需要高考,复习时间紧张。 她用家里的电脑在贴吧、论坛到处查着消息,只零星知道了些小道传闻。派系之争,谁都躲不过。何家要倒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比何文建被查、何家颠覆的还要早的是,母亲薛敏在家中意外去世,隔天她父亲被警方当做犯罪嫌疑人抓捕。 李钙去找薛敏的律所合伙人想求他们做父亲的代理律师,可是连面都见不到。 父亲厂里的人都在找她,说她家卷了钱要跑。这个时候李钙才知道机械厂亏损严重,母亲和父亲打算破产清算,让他们一家移民海外。 何北的通讯工具被没收了很久,现在也只有爷爷家他们还不敢进。听说李钙家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周,薛敏阿姨在家窒息死亡,李钙父亲被抓,在狱中自杀身亡。青城机械厂濒临破产,李家独女失踪。 “我要回青城。”何北说完就挨了爷爷的一棍子。 现在是下午八点,他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北京飞纽约。这一去,可能十年都回不来,或许连爷爷奶奶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他的朋友、盛楠他得去见最后一面。 黑暗的夜中,手机响起来。 “你在哪儿?” 她原来的家被当做犯罪现场被封了,李钙现在呆在另一处房子里。 “安源小区。” 安源小区在郊区。 何北无法坐火车,警卫员开了五个小时的夜车才把他带到青城,到郊区需要一个小时,往返他们回北京直接去机场,直接可能都来不及。 盛楠,盛楠,他想见她一面。 起码他得当面跟她说分手,让她忘了自己。不然这个犟脾气的丫头,不知道该想自己多久。 可是来不及。 警卫员来的路上听何北说了还要去一个地方,所以不敢贸然开车。 “小北,我们得快点了,明早八点必须到机场。” 警卫员见这个孩子攥了攥拳头,红着眼眶说:“去安源小区。” 李钙见到何北是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身后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身材笔挺。 “阿姨的事情我听说了,叔叔的事情我家会尽力帮忙的。”何北说道,“跟我出国吧,我家里现在最多也就能安顿我们两个了。” 其他人离婚的离婚、处分的处分、流放的流放、进监狱的免不了。 一个月内分割清楚,这是最后期限。 李钙的头发凌乱,皮肤苍白,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脸上还挂着泪,见到他,撕心裂肺地哭出声:“何北,我爸妈没了。都没了。” 这一年,他们正常的生活没能迎来炙热的夏季,埋葬在了春天里。 十七岁的李钙在机场决定返回青城,她得查个明白,她家破人亡的原因。 她从高中的象牙塔直接迈进了社会,在离家乡不足百里的杨城,苟且偷生。从十七岁到二十九岁,李钙在工厂里做过一小时几块钱的女工,也做过只有提成钱的销售,二十多岁抓住了第一个机会,翻了身,办厂建商城。 她试图忘了她有一个爱人,和她同姓名,她试图重新开始去爱别人,才发现,十七岁决定要爱一个人,原来真的会爱一辈子。 这十二年里,她听说何文建因为在边疆政绩不错,又调回了内陆,过了几年他终于调回北京。这一年,何北终于回了国,入职了一家央企。 她恰好去北京出差,两人都不再是十年前的破落模样,调侃彼此混得不错。 何北抱怨着他一回来就被老爷子押着去相亲,笑称他这一周相过的女孩比他在美国十年见过的华人女孩都要多。 不过自己年纪大了,确实要定下来了。 李钙已经他忘了。 她坐上车,一抬头就见到中央电视台,在长安街上行驶时才想起来他们约得咖啡厅在国贸。 盛楠所在的公司就在楼上。 那一刻她知道,原来衣冠楚楚的人,身体里可以千疮百孔。 忘不掉的人,逃不掉的事。 同月,她答应江绪的求婚,二人订婚。 结束,才能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