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穿进了两本书肿么破》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同时穿进了两本书肿么破？》作者：红芹酥酒 文案 姜蘅穿越了，而且还是穿成了小白花女主，但她不喜欢什么校老大。 ......好不容易转学到了另一所高中，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另一本书里。 同一个作者写的，只不过这是本耽美文，一个男主死了，一个男主黑化了，也就是这时候，她脑子里突然多了一项任务，阻止男主之一的攻黑化，不然她也要跟着世界毁灭。 “？？！” 于是，姜蘅选择走上了一条绿茶之路。 ps：文案废，实在憋不出来什么好文案，这其实是一本谈恋爱的小甜文，女主小太阳，男主比较狗，但很爱很爱女主，哈哈哈......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爽文 逆袭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蘅，顾修鹤 ┃ 配角：穆景初，谢岑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疯子与女戏精 立意：爱可以创造奇迹 第1章 第一章 撞见 “谢岑，我们分手吧。” “你什么意思，一转学就要跟我分手，你喜欢上了别人？” 胳膊上突然传来的痛感拉回姜蘅发散的思绪，听清这句话，姜蘅没有回应，而是低下头，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谢岑见状，脸色大变，仿佛想到了什么，咬着牙质问，“你真喜欢上别人了？是谁？” 最后一问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几分狠意。 姜蘅被他大力一扯，整个人都跟着摇晃起来，后脑勺的马尾甩到脸颊，女孩皮肤娇嫩，带来微微痛感。 也因为这粗鲁的动作，迫使姜蘅抬起头对上人。 男生长得高高大大，五官不是多帅气，但不容人忽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桀骜不驯的气势，一头红色短发，左耳一排耳钉，身上的衣服是黑色骷髅图案体恤和紧身破洞牛仔裤，眉尾处还有数字纹身。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学生。 捏着姜蘅胳膊的大手突然收紧，男生原本就略带凶相的五官，此时因为生气变得扭曲，更显得凶神恶煞，双目阴沉沉盯着人看，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还想快刀斩乱麻的姜蘅，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想到书中这人的所作所为，头皮发麻。 不敢再刺激人了，忙张口解释，“谢......谢岑，你冷静，我......就是觉得现在谈恋爱不太合适，你都不知道我们班上的人有多努力，我想考大学。” 似乎怕他把责任怪在她头上，小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听说你和校花好，我......我就是想着，还是不耽误你们，他们都说你们般配，我愿意祝福。” 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委屈倒是不委屈，其实心里更多是憋屈，姜蘅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霉，竟然同时穿进了两本书里。 没错，是两本书！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只是穿进了一本书，这本书是她一年前看的，具体内容她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当时用来打发时间的，哪知道最后虐的她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以至于后来偶尔回想起都忍不住堵心。 故事内容倒不是多复杂，就是讲述乖巧小白花学霸和痞里痞气校园老大的爱情故事。 俩人你误会我我误会你，互相折磨，最后男生高中没毕业就回去继承家产了，女生高考失利去了一座偏远小城市。 这本书是以插叙手法记述的，开头就是几年后相遇的场景。 作为家族继承人的男生风光无限，以为当年女生负了他，各种针对女生，将人欺负的惨得不能再惨，后面才发现当年竟然是喜欢他的女配在暗中捣鬼，使得两人误会重重，又开始祈求女生原谅...... 全篇下来一大半都是在虐女主，虐男主的部分就七八章，看完郁闷的几乎吐血，她现在穿越的时间点是两人上高中阶段，姜蘅自然不想跟这人有任何牵扯。 姜蘅是一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高一放暑假期间，谢岑回家了，所以她才有机会央求原身父母换了学校。 “姜蘅”成绩很好，因为父亲工作调任的缘故，才会跟着转学来到这个城市，去了三中，三中有老师是她母亲的同学，省去不少麻烦。 但姜蘅急于摆脱谢岑，穿越过来后各种折腾，最后更是以绝食逼着父母要换学校，这才如愿了。 现在来了一中，哪知道她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在另一本书里。 同一个作者写的，只不过这本书两个主角都是男生。 这是作者几年前的作品，据说当初很火，姜蘅没看过，还是在看到“姜蘅”和谢岑大结局时，里面突然出现一个叫穆景初的人物，底下读者跟疯了似的，嗷嗷叫个不停，都说想念穆穆。 当时姜蘅忍不住好奇搜了下穆穆是谁，看到是耽美文还有些犹豫，她以前没看过这种题材，所以只是大致扫了一遍。 开头换汤不换药，穆家大少爷因为某些原因被扔到了这个小城市躲避风头，他成绩优越，表面温文尔雅，很快就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少年身份敏感，没有朋友，永远都是独来独往，一开始穆景初因为成绩落后一位所以注意到这人，后面是渐渐被这人吸引，然后步步紧逼接近，虽然全文下来两人没有确定关系，但读者都知道，穆景初和那个沉默少年是一对。 甚至很多读者都在猜测，如果那个人没死的话，俩人应该会在一起。 是的，这本书是be，一个男主死了，一个男主黑化了，简直令人窒息。 更可怕的是，她来到一中后，发现自己脑海里突然多了一项任务，她的任务就是阻止书里男主之一的穆景初黑化复仇，防止世界崩坏，任务完成不了，她也要跟着世界崩坏消失。 姜蘅心里苦。 这要她怎么阻止？除非穆景初一开始没爱上那个人，这样就没有后面的是是非非了。 虽然只是随便一想，但她突然觉得似乎可行。所以现在姜蘅想赶紧摆脱谢岑这个麻烦，好去接近穆景初，阻止他喜欢上那个人。 早上六点多，天才刚刚亮，晨光熹微，一中学校后门处是一条老巷子，此时安静一片。 姜蘅说完话就低下头了，她穿着一中红黑相间的宽大校服，普普通通的校服并没有减损她的漂亮，反而衬得整个人越发清腴脱俗。 手有些不安的在衣角处捏了捏，白净面庞上露出忐忑神色。 谢岑听了这话，再看她这模样，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还以为姜蘅是吃醋了，温和了声音无奈道：“听谁瞎说的，就是喝醉认错人了而已，谁叫你突然转学的。我没让你不考大学，你好好学习，不打扰你。” 松开她胳膊，上前一步抓住姜蘅的手，“以后别再说分手的话，我不喜欢。” 语气虽然是温和的，但姿态却格外霸道。 姜蘅手抽了好几下没抽出来，脸上僵硬露出笑，不死心继续道：“一中学业紧张，老师管的严格，我们恐怕没什么时间见面。” “没事，我不会让你们老师发现的。” “......” 好吧，她无话可说，看来只能来日方长了。 姜蘅不怀疑谢岑对“姜蘅”的喜欢，只是这种喜欢太令人秃头了，姜蘅觉得以她的小心脏根本承受不起，尤其书里谢岑跟好几个女配暧昧不清，两人交往前谢岑就已经有过几个女朋友，每次一吵架，谢岑就跟别的女人接触亲密，故意气“姜蘅”，两人分开那几年，身边女人也没断过，这种男人她真的要不起。 所以不管谢岑这会儿怎么死缠烂打，她内心毫无波澜。 “我要去班上背书了，有空再聊。” 姜蘅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催促道：“你快走吧，老师看到就不好了。” 怕他还要纠缠，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谢岑手疾眼快，仗着身高手长，一把拉住姜蘅，将人抱在怀里，没抱多久，就紧了下胳膊，然后松开人，同时抬手将姜蘅额前碎发撩开，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垂眸看她，“去吧，有事要找我。” 姜蘅脸色不自然的推开他匆匆离开，听到身后的轻笑也没回头，颇为嫌弃的抬起手在他刚才碰到的地方擦了擦。 人从梧桐树后出来，直接与走到学校后门的男生打了个照面。 两人视线对上，都微微一愣。 姜蘅认出对方，是顾修鹤。 顾修鹤就是穆景初喜欢的那个少年。 五官清秀，高高瘦瘦的身形，皮肤是带着虚弱的苍白。 心里莫名有些发虚，说起来，他们俩现在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前后桌的关系，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姜蘅反应快，脸上很快挤出笑，只是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对方就仿佛没看到她一样，直接移开视线，抬脚进了旁边的校园铁门。 咬了咬唇，脸上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 看了眼男生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一中是公立学校，零几年的时候，高二教室是一栋两层的破旧老房子，外面红砖黑瓦，里面是灰白的墙壁和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桌子也是那种老式漆面木桌，也不知用过多少年了，桌上的红漆被学生磨得差不多掉光了，只留着大大小小的洞和划痕。 听说学校要建设新教学楼，六层的那种，以后高中三个年级全部搬到一块去。 不过这种好事轮不到他们这一届。 姜蘅是新转来的，班里没有多余的位子，她成绩好，按着去年期末成绩，她在班里排第五，老师喜欢她，将她放在讲桌旁边。 她后面就是顾修鹤。 两人前后坐在一起有一周多了，期间说话没超过两句，每次还都是姜蘅主动的，一次是借尺，一次是借胶带，两次回应都是“嗯”。 简短又敷衍。 这样，她便熄了其他心思。 但想到刚才的事，姜蘅心里怂了。 二班只有他们两个来了。坐在位子上后，姜蘅内心挣扎，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犹豫转过身去，想说些什么。 哪知人刚扭过头，坐在她身后的男生突然将桌上摊开的书竖起来。 英语书又大又高，遮挡了姜蘅全部视线。 “......” 没过多久就有同学们来了。 姜蘅发困，早起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艰难，背了一篇诗后便趴在桌子上睡觉，等她再次睁开眼，班上人已经都来齐了。 说话声，背书声，还有身后男生给同桌讲题目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嗓子，让她的脑子也跟着清醒几分。 “......” 姜蘅不可思议地扭过头去看。 因为刚睡醒，半边脸颊还被压出红印。 身后的男生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语气一顿，拿着笔的手紧了紧，然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低头讲题。 声音无波无澜。 姜蘅气恼背过身去，不想说话了。 仔细一想，她突然发现，这人虽然性子安静，但好像除了她，跟别人也是说话的。 这是几个意思？ ……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顾修鹤的同桌是个叫陈雪的女孩，第三节课下课时拍了下姜蘅肩膀，“中午出去吃吗？” 一中食堂饭菜一般，很多学生喜欢在外面吃，但零几年学生零花钱都不多，只偶尔吃几回。 姜蘅犹豫，不确定今天谢岑会不会来。 陈雪知道她的情况，脸上露出同情神色，“你别怕，你现在是一中学生，要是再有人敢来欺负你，你就去跟老师说。” 但陈雪知道的不多，在姜蘅之前模棱两可的话语中，以为她是因为在三中被人霸凌，所以才转学的。 三中是私立学校，有钱就能进去，里面一群混混和富二代，被霸凌也不奇怪。 姜蘅前几天听到这话还能面不改色，这会儿却下意识瞄向陈雪旁边。 恰好对方也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对上，姜蘅心虚，先移开目光。 脸上讪讪的，怕陈雪再多说什么，忙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中午出去吃。” 心里觉得谢岑今天中午应该不来了。 但她错估了谢岑的死缠烂打，中午放学出去时，又在校门口看到了谢岑身影。 姜蘅不得不又去吃食堂，陈雪和别人一道出去。 食堂饭菜一般，姜蘅没吃几口就回了教室。 中午教室里没人，现在九月中旬，天气还很热，教室里只有两台吊扇，几乎没什么风。 一中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的，一般吃完饭他们就回寝室休息，还有一部分学生回租房或回家。 姜蘅家近，但她回家没吃的，姜父是警察，姜母是医生，两人一个比一个忙，她只能待在学校里。 教室里除了她，还有顾修鹤。 可能因为任务的缘故，姜蘅脑海里原本模糊的情节逐渐清晰起来。 她记得，这时候的顾修鹤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但租的不是什么好房子，路也不近。 顾修鹤坐在位置上一边吃方便面一边做题，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姜蘅闻着味有点馋，发了会儿呆，没说话，干脆趴下去睡觉。 身后的顾修鹤看了她背影一眼，顿了顿，然后放低声音。 第2章 第二章 绿茶 下午放学，姜蘅走的是后门，不敢直接出去，蹲在墙边数了会儿蚂蚁，不确定谢岑在不在外面。 今天陈雪值日，没办法让她帮忙掩盖行踪，平时都是跟陈雪几个女孩一起出校门的，不然她也不会故意在她们面前丑化谢岑。 姜蘅听了一会儿，似乎没听到说话声，犹豫着站起身。 恰好这时候看到远处过来的熟悉人影。 高高瘦瘦，穿着那洗的发白的蓝色体恤，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也似乎看到人，脚步一顿。 但很快又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往外走，姜蘅想了想，跟在他身后。 从铁门出来没看到人，姜蘅心里松了口气，看了眼快步往前走的男生，莫名有些不舒服，刚才也没看他走那么快，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微恼跟了上去，落后人一步，抬手戳了戳他胳膊，忍不住问出声，“喂，顾同学，你是不是讨厌我呀？” 男生身体一僵，随后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人沉默。 姜蘅气笑了，又戳了他两下，故意道：“奇了怪了，干嘛故意不和我说话，想引起我注意不成？” 走在前面的顾修鹤抿了抿嘴，觉得她脸皮有点厚。 没搭理人，抬脚的步子大了点。 巷子外面就是岔路口，男生往左。 姜蘅看到他这样，挑了挑眉，然后咧开嘴故意道：“明天不能不搭理我了，不然我就跟别人说你喜欢我。” 得意笑了两声，也不管他什么反应，直接走向岔路口另一边。 “......” 脚步声远了，顾修鹤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 …… 姜父姜母是晚上七点多回来的，天都黑了，今天还算早，姜父有时候要到半夜才回来。 吃饭的时候，姜父阴阳怪气道：“一中就那么好？” 姜蘅扒着饭，听了这话头也不抬，“跟你说了也不懂。” “老子咋不懂了，想当年我高考也是一本，真是出息了，都会绝食威胁你老子。” 说到这里，姜父就一肚子火。 他想不通，自己乖乖巧巧的女儿怎么突然变得叛逆起来，亏得他天天还跟人吹牛，说他家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 旁边姜母没好气夹了块肉放进男人碗里，“吃你的饭，怎么废话那么多？” 姜父听了动动唇，不说话了。 姜蘅呼啦啦吃完饭，“吃饱了。” 碗往前一推，大爷一样，直接起身就走。 姜父又看不过眼，“你是大小姐不成，不会将碗放到厨房？” 走到房门的姜蘅听见了，头也不回，慢悠悠回了句，“我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嘿，这个死丫头，”姜父气不过，扭过头看姜母，“你看看她，什么德行？” 姜母白了他一眼，“这孩子叛逆期可能来的晚了一点，你别惹她，现在都高二了，忍忍就是了。” 姜父眼睛一瞪，“老子就是看不惯，为了给她转学，老子第一次求人，她还气老子。” 姜母听了笑，觉得真是父女俩，简直一个臭脾气。 …… 第二天一早，姜蘅就去了学校，今天穆景初轮值，所以她走的是大门。 学校大门处，果然站着两个学生，一男一女，穿着一中红黑相间的校服，姜蘅想都不想，就往左边走去。 学生证被她放在了书包里层，走到男生旁边，然后做出低头翻找的样子。 “我知道你，你是二班新转来的同学。”旁边传来男生温和的声音，虽然带有变声期独有的沙哑，但并不难听。 姜蘅装模作样抬起头看人，笑的腼腆，“对，我叫姜蘅，你好，同学。” 男生模样清雅，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抬起手推了推，笑的如沐春风，“我也是新来的，我叫穆景初，在一班。” 完了补充一句，“上学期转来的，比你早半年。” 姜蘅咬了咬唇，“那真是有缘分，穆同学。” 没带学生证的要罚站，姜蘅想趁机接近穆景初，脸上随之做出懊恼神色，哪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口，穆景初就让她进去，压低声音道：“姜同学进去吧，下次记得带。” 说完还对她眨眨眼。 带着一丝可爱。 姜蘅有些不情愿，还想说些什么，哪知一抬头，余光便瞥到隔壁不远处一抹熟悉身影，再看穆景初，发现人也看了过去，心里顿生警惕。 姜蘅嘴里语气一转，“那我就先进去了，谢谢穆同学，下次我一定记得带。” “好。” 姜蘅落后顾修鹤一步进去，两人隔着几步距离，感觉身后有人在看自己，不确定是不是穆景初，姜蘅快步上前，非常有心机的跟顾修鹤并排走在一起。 按照书中的情节，这时候的穆景初还没有喜欢上顾修鹤，对他，应该只能算作关注，姜蘅决定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姜·钮钴禄·甄嬛·蘅，破坏这两人的一切爱情小火苗。 她只有两年时间，等高中毕业穆景初回到帝都穆家，那她就完全没机会去接近这位大佬了，想到这里就有点气，她爸办事就是不靠谱，她说要去一班的，偏偏把她弄来二班，真是猪队友。 不知道顾修鹤是不是不想和她走在一起，感觉他脚步快了点，他腿长，姜蘅必须小跑才能跟在旁边，扭过头看人，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十分婊里婊气来了一句，“穆同学人真是太好了，我没带学生证，他就让我直接进来了，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 仿佛说多了一样，突然捂住嘴，扭过头略带讨好道：“顾同学，你千万别跟其他人说这事，我怕别人误会穆同学喜欢我。” 说完还羞答答的低下头。 “......” 顾修鹤默了默，偏过头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 抿了抿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快步走了。 上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没有直接上课，而是换座位。 一中是市区最好的高中，还出过几个省状元，当然教学也就相对比较严格，开学第一周就模拟测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姜蘅全校第六，全校第一是顾修鹤。 她以前读书成绩就好，重来一次，居然比不过别人。 “……” 座位按照成绩排，为了公平起见，全班都出去，喊一个进来一个，自己选位子。 顾修鹤第一个进去，他选了里面一组第一排靠窗位子，全班原本56个人，中间三人并排一大组，左右两边是两人并排一组，显得空旷整齐，现在加了姜蘅，老师在讲桌旁边又设置了一个位子。 在姜蘅前面还有两个人，但都选了中间大组的座位，姜蘅看上了中间第三排，那里视野好，又不用吃粉笔灰。 她进去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在班里扫过，恰好和最里面的顾修鹤对上，他正抬头喝水，轻扬起的下巴，露出白净纤细的脖子和凸显的喉结，似乎是听到老师喊姜蘅名字，所以下意识看了过来，眼眸微垂，巧妙碰上后，他很快移开。 像是怕被她盯上一样。 姜蘅眨了眨眼，原本走向中间位子的脚步一顿，然后毫不犹豫朝男生旁边的位子走去。 没办法在穆景初身上使劲，先在顾修鹤面前放点大招也是可以的。 班里这会儿没什么人，姜蘅的选择有些惹人眼，一中禁止恋爱，老师抓的也比较紧，男女同学之间一般都比较生分，除非最后没有位子了，不然很少有男女生选择坐在一起。 连老师都看了过来。 姜蘅抬起头回看过去，眼神清澈干净。 老师视线转向她身侧的顾修鹤，顾修鹤已经低下头看书了，仿佛根本不关心自己旁边坐的是谁。 顿了顿，没说什么，继续报名字。 位置选好已经快要下课了，老师干脆说了两句鼓励的话就让学生自习。 老师走了，班长拿了本书坐到讲台上，维持秩序。 班上安安静静，只有翻书写字的声音。 姜蘅戳了戳身侧的人。 顾修鹤没有反应，被戳的狠了，直接举起手，“班长！” 班上陡然一静，很多人看了过来。 姜蘅吓了一跳，掩耳盗铃似的拿了笔在本子上乱画，身子坐的笔直。 “怎么了？”坐在上面的班长疑惑看了过来。 顾修鹤没有看旁边的姜蘅，声音淡淡道：“我去趟厕所。” 班长奇怪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去吧。” 同班一年多，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说话。 姜蘅脸上一囧，低着头装死，不过还是给他让路。 接下来，姜蘅规矩多了，不敢再惹人，主要是她发现，顾修鹤好像不太好惹。 今天老师主要讲卷子，没什么作业，姜蘅逮着空就翻出练习册答案使劲抄，她跟班上其他人不一样，练习册是自己在网上买的，答案还没来得及给老师。 现在多抄一点是一点。 中间姜蘅注意到顾修鹤看了自己一眼，还以为他也想要答案，学生嘛，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很理解，有些得意的凑过去小声道：“要不？我给你抄一会儿，别跟老师讲哦。” 男生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仿佛没听见一样，直接将头扭向窗外。 “……” 好叼！ 有什么了不起的？ …… 姜蘅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犯贱的属性，人家越是不搭理自己，她越想凑过去讨人嫌。 明明她的任务对象是穆景初。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姜蘅从厕所出来，班上人已经走光了。 顾修鹤还没走，坐在位子上埋头写题。 姜蘅犹豫了下后坐到他旁边，拿起杯子假装喝水，眼睛偷瞄他。 男生头发有点长了，乌黑松软，遮住了眼睛，五官只能算作清秀，安安静静的，能一天到晚都不说一句话，简直就是个闷葫芦。 忍不住好奇穆景初喜欢他什么，感觉这人也不是多帅。 姜蘅喜欢那种温柔阳光的男生，不是谢岑那种阳光过头的，而是穆景初那种，又帅又暖的男生，刚来一中她没对上号，看到穆景初还以为自己春天到了，这人真是哪儿哪儿都是往她喜欢的地方长，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暗恋就失恋了。 姜蘅看着顾修鹤的眼神有点酸，翻出笔盒里的小镜子，照来照去都觉得自己比他好看。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正在暗搓搓搞类似撬墙角的动作，又突然有些心虚，不管怎样，穆景初黑化的导火线是顾修鹤的死，姜蘅可不想把自己一辈子搭在这两人身上，顾修鹤的死是好几年后的事，她总不能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防这防那的，还不如一劳永逸。 这么一想，又理直气壮了几分。 快要上课了，姜蘅迫不及待戳了戳他胳膊，“走啦，要上课了。” 顾修鹤沉默了一下，然后收笔起身，走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一本书，姜蘅跑到门口等他，见他自顾自的往外走，也不见外，欢快跟了上去，走到楼梯口时，悄悄凑过去跟人道：“我跟你讲，我刚才从一班经过，发现那个穆同学偷看我，这是不是太明显了……” “……” 第3章 第三章 报名 零几年的南方小城市，学校设备简陋，这个时候的体育课远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活动，上课铃响，老师先让学生们围着操场跑了几圈，然后就是自由活动。 体育委员带着几个男同学去器材室拿跳绳篮球那些，姜蘅和班里几个女生这才慢悠悠跑完第四圈，完了站在一起聊天，说的是下个月篮球赛的事。 “听说今年要大办，有省里领导过来看，到时候要在市区体育馆和其他高中比，比的好了，还要代表咱们市去省会参赛。” “这种事应该轮不到我们学校，三中和七中还有点希望。” “也不一定，我们班有几个男生体育还是很厉害的。” “厉害有什么用，你觉得咱们班主任会让他们去参加这种比赛......” 姜蘅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场比赛，谢岑带着三中学生在体育馆跟别的学校比，拿下了第一的好名次，不过书中主要写的是“姜蘅”撞见谢岑和校花在角落里接吻的事，那时候“姜蘅”和谢岑好像为了什么闹脾气，谢岑故意气她。 虽然是校花主动的，他没有回应，但也不无辜，导致两人矛盾加深。 …… 今天是姜蘅值日，体育课还没下课，她就和同学偷溜回教室去扫地了，不过他们还是晚走，下课铃响，等学校安静了，他们才关门。 姜蘅跟其他人分开，走的是学校后门，担心谢岑过来了。 不过谢岑似乎已经算准了她的动向，现在都直接在后门等她，一出门就被人往旁边一拉。 “……” 不出意外，一抬头就对上一张轻狂的脸。 男生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怎么现在才出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姜蘅抽出胳膊，低头小声道：“你怎么来了，我今天值日。” 谢岑听了不高兴，眉头一皱，“你不想看见我？” 语气都跟着冷了下来。 他怕等不到人，提前来的，大门那里也有他的人，做两手准备，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转学后的姜蘅对他很冷淡，有种抓不住的感觉，现在听了这话，心里无端冒出火。 姜蘅低头踢了踢脚，张口狡辩：“没有，就是奇怪而已，我还以为你去打球了，听说现在要举办什么篮球赛。” 谢岑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好看了些，还以为自己想多了，放缓声音道：“嗯，确实要比赛了，所以最近恐怕不能过来找你。” 不等姜蘅高兴，就又道：“今天陪我去练球，我打听到你们班女生都要参加，先教你几招，走。” 说着直接拉姜蘅就走。 姜蘅不想跟他走，扭了扭手腕，“我不想去，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 “没事，我让其他人帮你写。” “不要，老师会发现的，我要自己写，你先放开我……” 正挣扎着，旁边后门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还是熟人，顾修鹤。 人偏过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仿佛不认识一样。 谢岑也看到了人，皱起眉头，直接凶道：“看什么看，滚。” 语气不善。 姜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扭了扭手，小声道：“我不想去，我妈今天会回来。” “没事，我六点半就送你回家，乖，我教你打球，就你这个弱鸡样，到时候肯定被虐。” “我不要” 姜蘅被他拽着走了几步，心里烦躁，也不顾疼，用了狠劲快速抽出手腕，还猛地推了谢岑一把。 谢岑没反应过来，往前踉跄两步停下，脸色一变，倏地扭过头看她，神色有些难看，咬着牙道：“姜蘅，你变了。” 姜蘅也生气，扭过头不看他，顾修鹤已经消失在巷子里了，想到刚才被他看到，心里就堵着一口气，口气也不好，“是啊，我变了，你到现在才发现吗？” 一把甩开他要过来抓自己的手，见他还要缠着自己，想都不想，突然蹲下身，一把扯掉他的裤子就跑。 可能待会儿要去打球，谢岑穿的是宽松五分运动裤。 动作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姜蘅一股脑儿往前冲，身后还传来一道谢岑的骂声，“草——” 闷着头往前跑，拐弯的时候，没注意撞上了一个人，姜蘅抬头看，发现竟然是早就走了的顾修鹤，也来不及多想，从他旁边钻过去，直接跑了。 顾修鹤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沉了沉，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回走。 谢岑还没走，黑着脸拉起裤子，原本还想追的，看到顾修鹤后就没动，眼神阴鸷，在顾修鹤走近后突然放下狠话，“今天看到的，最好给我憋在心里，要是听到一句，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既是指刚才被脱裤子的事，也是指他和姜蘅的关系。 顾修鹤没说话，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谢岑看他这样子，脸上怒意加深，伸手一把抓住顾修鹤衣领，带着人往旁边一扯，恶狠狠道：“老子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顾修鹤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眸，平静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们老师找我有事。” 前一句是对他说的，后一句是解释回来的原因。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谢岑眯着眼睛打量了顾修鹤一眼，自然看的出来这人是老师眼里的那种好学生，眼睛在顾修鹤白净的脸上扫过，扯了扯嘴角，嫌弃丢下一句，“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松开衣领的时候还推了人一把，走远了后突然鬼使神差扭过头，对走到校门口的顾修鹤道：“姜蘅是我女朋友，你以后看到她绕道走。” 说完，扯了扯嘴角，一脸皮笑肉不笑，觉得自己现在变得有点神经质，怎么看到一个男的就警惕，姜蘅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小白脸？ 站在铁门旁边的顾修鹤没动，抿了抿嘴，平静的眸子暗了几分。 姜蘅怕谢岑又来，第二天请了早自习的假，七点五十的时候过来的。 她现在，是躲一天算一天。 顾修鹤今天穿了一身白，白衬衫和白运动裤，他本来皮肤就白，像雪一样，配着那张清清冷冷的脸，衬得整个人身上还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干净剔透，姜蘅进门的时候有些愣住。 坐到位置上后，扭过头看了他好几眼，男生有所察觉，偏头看了过来，姜蘅忍不住问出声，“你昨天放学是不是想去救我？” 她坐上公交车后才反应过来，这人明明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顾修鹤看了她一眼，随即偏过头，难得解释一句，“没有，我想起自己有东西忘记拿了。” 姜蘅直接笑了，“你平时都不搭理我，今天干嘛解释？” 顾修鹤不说话，嘴抿了起来。 姜蘅歪着头看他，脸上笑得更开心了。 顾修鹤眼睛看向窗外的树，窗户关着，玻璃上映出两张脸，因为错位，两人像是贴在一起。 他没有再过多解释。 昨天之所以回去，确实是忘记拿东西了。 …… 上午第三节课下课，体育委员过来让姜蘅报名，和昨天体育课上听来的一样，班上女生也都要参加。 二班九个女生，有两个比较胖，还有还有两个比较矮，除了五个上场的，其他人都是后补。 体育委员语气庆幸，“幸好你转学过来了，不然还凑不齐人，也不指望你们拿分数，随便走个过场就行了。” 姜蘅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小仙女，不是很想参加这种暴力运动，犹豫开口，“我八百米都跑不了，从小身体就虚弱……” 说完还装模作样轻轻咳嗽两声。 体育委员头疼，好声好气继续劝着。坐在旁边的顾修鹤手中的笔一顿，他想起昨天下午的事。 发现这人嘴里简直鬼话连篇。 姜蘅最后还是参加了，因为她听到穆景初也报了名。 觉得可能是个机会。 时间不多，下个月月初就是篮球赛，所以当天报名，当天中午就训练，十二点到一点之间。 姜蘅吃完饭就去了操场训练运球。 几个女生一点篮球基础都没有，球都拿不稳，拍了一中午的球，训练完手都快断了。 跟人在操场分手，其他几个女生有的回宿舍睡觉，有的回租房休息，只有姜蘅去了班上，果不其然看到顾修鹤也在，埋着头刷题。 听到她回来也没抬头。 姜蘅坐到位置上，也不跟他客气，拿脚踢了踢他，她现在两个手都抬不起来。 对上人看过来的眼睛，大爷似的努努嘴，“我要喝水。” 示意他拧开桌上的水杯盖子。 顾修鹤似乎都懒得多看她一眼，直接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姜蘅没好气又踢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对我好点，我是在给你挣荣誉。” “不稀罕。” 男生面无表情的回了句。 姜蘅被噎的说不出话，气呼呼道：“不喝了。” 说完趴在桌子上生闷气。 恨自己命不好。 顾修鹤低头写了一会儿，见旁边没传来声音，一时间作业也写不进去了，沉默了一下，最后拿过姜蘅桌子上的粉色水杯，拧开盖子看向旁边。 见她闭着眼睛，抿了抿嘴，然后犹豫抬手戳了她胳膊两下。 姜蘅扭了扭身子，闹脾气不喝了。 她现在需要人哄。 哪知对方不吃她这一套，直接将杯盖重新拧紧，还发出“啾”的一声，可见拧得有多紧。 然后往原来位子一放。 “......” 第4章 第四章 挑拨离间 周五下午第二节体育课的时候，一班也是，姜蘅难得碰到了穆景初。 好几个班，就三个篮球场，干脆一起训练。 姜蘅还得到了穆景初的指导，可惜也就指导了一会儿，穆景初长得帅，打球又好，一班女生盯得紧，说不上两句话人就被喊走了，但这不妨碍她跟顾修鹤吹牛皮，下课回到班上，紧巴巴凑过去，十分绿茶道：“穆同学好厉害啊，不仅成绩好，打球也比其他人打得好，我偷偷跟你讲，我感觉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这人我先预订了，你别跟我抢……” 说完才仿佛意识到什么，捂着嘴偷笑，“不好意思，一激动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你别跟其他人说，感觉好多人喜欢他。”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无意识在书壳子上乱画，模样娇羞，见没得到回应，过了会儿扭过头眼睛亮晶晶看他，略带炫耀道：“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我，刚才就跟我一个人讲话了。” 顾修鹤似乎嫌她烦，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将她手里的笔夺回来，“我的笔。” 姜蘅没好气拍了他一下，“干嘛？跟你说话呢。” 这人真的是个木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居然没一点表示。 顾修鹤收回被她拍到的胳膊，“离我远点。” “咋了？”这是急了？ 男生冷笑了声，难得开口解释，“怕被你传染。” “传染什么？”姜蘅不解。 “花心。” “……” 这人真是毒舌，没救了。 ...... 篮球赛很快就来了，几个班同时比，第一天是女生。 二班抽到上午，第一场和六班比。 隔壁一班和四班已经打上了，热闹非凡，姜蘅看到顾修额也慢吞吞来了，心里一急，忍不住挤到他旁边，凑过去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穆景初也在呢。 还以为他会在班上看书不来了。 顾修鹤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来看你的。” 准备绕过她找个人少的地方。 他确实是准备在班上看书，但班主任特意跑到班上将看书的学生赶出来，说要劳逸结合，他便过来了。 姜蘅发现自己目的太明显了，跟在他旁边笑得不好意思，还抬起胳膊握拳给他看自己肌肉，“看，厉害吧？” 不让他往一班那个方向走。 顾修鹤被她堵着路也就懒得动了，看了眼她白嫩嫩的胳膊，扯了扯嘴角，敷衍的回应了下。 姜蘅也不管，心里发愁，怕比赛给他和穆景初创造了接触的机会，那她恐怕要怄死。 还有十分钟就要轮到二班出场了，上场之前，姜蘅去了趟厕所，回来的路上心思一动。 蹬蹬蹬快速跑回到篮球场，将站在外围的顾修鹤拉走，远离人群后，小心翼翼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脸上露出谄媚神色，边说还边伸出手指比划，表示只有半个指尖那么点大的小忙。 顾修鹤下意识觉得不好，转身就要走。 哪知姜蘅动作比他快，忙拽住他胳膊不让，手上用了力，还露出一脸可怜相，“求求你了，事关重大，你赶紧去超市帮我买包姨妈巾，我要薄的，日用的，77牌……” 语气急切，仿佛真的很着急，说着还去掏口袋。 顾修鹤一听，脸都黑了，咬着牙，“你去找别人。” 他就知道遇到她准没好事，试图抽回胳膊。 姜蘅下了使劲，就是抓着不放，心虚的低下头，可怜巴巴道：“我就跟你熟，后补的也不行，人家太打眼了，你快去买，我打球厉害，老师说没我不行的。” 完了补充道：“你买完在厕所等我，我很快回来。” 似乎怕他拒绝，说完把钱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跑。 不远处老师正在找人，扯着嗓子喊，“姜蘅，姜蘅——” “来了来了” 顾修鹤站在原地酝酿了好久，最后黑着脸往外走。 姜蘅打完两场休息时，赶紧跑到厕所那里去，厕所在操场入口附近，周围一排树，后面不远处是男生宿舍，到的时候，顾修鹤已经在等着了，就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姜蘅快步跑过去，一脸狗腿相，凑过去笑得讨好，“我刚才赢了好几分呢。” 顾修鹤不想听，将一包红色卫生巾往她怀里扔过去。 姜蘅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接过后快速拆开拿了一片，然后又放回他手里，“你等我一起。” 还真进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后，顾修鹤果然没走，只是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姜蘅忙跑过去，脱了外套包住他手里的姨妈巾。她今天穿校服的，担心出汗浑身湿透，还特意套了外套，这会儿刚好可以用上。 弄完后，将外套往他怀里一塞，对上对方刀子一样的眼神，心虚又理直气壮道：“我没地方放，你帮人帮到底。” 然后小心嘱托，“你小心一点，千万不能让人看见了，谁要是找你说话，你别搭理他，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不好解释。” 顾修鹤额角青筋直跳，忍了忍，最后咬牙切齿道：“你自己拿着。” 姜蘅双手一摊，一脸无辜，“我这不是空不出手了嘛，你的恩情我都记着呢，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嗤——” 她讲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转身就走。 不过东西倒是没扔。 姜蘅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也因为对方是顾修鹤，她才有胆子跟他没脸没皮，要是换做穆景初，她肯定不敢，那人黑化起来可是连亲妈都不认的主。 相比较而言，沉默寡言甚至有点孤僻的顾修鹤，反倒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心底却还保留着一丝良善。 或许这就是穆景初不自觉被他吸引的原因。 两人往操场走时，遇到了穆景初，看到他们，对方停了下来。 姜蘅说不出来，感觉穆景初的脸色好像突然变得不大好看，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眼神却似乎有点冷。 心里顿时毛毛的，不确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穆景初现在已经喜欢上顾修鹤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姜蘅扭过头看身侧的顾修鹤。 顾修鹤没看对面，而是偏着头看不远处的赛场，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爆发阵阵尖叫。 穆景初上前一步，脸上笑容加深，“姜同学去哪儿了，你们老师好像正在找你，下一场快要开始了。” 声音温柔，仿佛刚才的冷意只是错觉。 姜蘅眨了眨眼，随口就道：“去厕所了。” 对上穆景初的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忍不住补充道：“然后碰到了阿鹤，所以一起过来了，他也是去上厕所，因为......我待会儿要打球，衣服他就帮忙拿了。” 事无巨细，解释的清清楚楚。 顾修鹤也听到了这话，收回视线，扭过头看姜蘅。 姜蘅没搭理他，眼睛亮晶晶跟穆景初说着话，说了两句人就走了，等人走远了，姜蘅才捣了捣旁边的顾修鹤，忍不住问：“你说他是不是吃醋了？” 顾修鹤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见她脸上出现一抹类似娇羞的神色。 扯了扯嘴角，觉得她需要治治脑子。 姜蘅没听到他回应，懊恼抬起头看他，“我怕他误会，所以故意表现得跟你亲密些，这样反而显得咱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你注意到没有，我刚才说话语气特别自然有底气，但他好像不太高兴，可能是太在乎了，唉......” 一边说着一边瞅顾修鹤的神色，想知道他有没有吃醋。 她多聪明啊，两头挑拨离间，一般人绝对想不出来。 顾修鹤都懒得搭理她，觉得就她这个清奇的脑回路，能追到人才怪。 更何况还是那个家伙。 不走心的回了句，“你开心就好。” 抬脚就走。 “......” 回到操场，姜蘅直接上场了。 顾修鹤看到了某人所谓厉害的打法。 不，应该说是毫无打法，完全就是抱着球跑。而且她特别坏，谁一碰她就哇哇乱叫，整个赛场魔音灌耳，然后他们班男生就帮忙骂，沆瀣一气，裁判都不敢管她，明目张胆的耍赖。 顾修鹤眼皮子一跳，终于明白那句“没她不行”。 篮球赛三天，第一天女生，第二天男生，第三天是决赛。 二班凭借姜蘅的卓越抢球技能，愣是挤进了决赛。 下午没二班的事了，姜蘅和人跑出去买了吃的，回来的时候去班里休息，没看到顾修鹤还觉得奇怪，本来还想给点东西给他吃的。 班里没人，姜蘅坐不住，带着零食去操场看比赛，二班在楼上，走到楼梯口时恰好碰到上楼来的穆景初，沉着一张脸，看到她后顿了顿，然后露出笑，笑得温柔迷人。 “姜同学......”声线带着几分暗哑，温润的眸子微暗。 姜蘅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人走了后，姜蘅看到随后上楼来的顾修鹤，白净的面庞寒冷如霜，眼神发冷，仿佛没看到她一样，直接擦肩而过。 “......” 这两人不会已经勾搭上了吧？ 姜蘅心里一咯噔。 扭过头朝人后背喊了一声，“喂？” 第5章 第五章 遇见 决赛当天，姜蘅以身体为由拒绝参加了。 她可不想最后真的跑去体育馆跟别的学校人比，万一遇到谢岑，又是一堆麻烦事，想想都头疼。 姜蘅从厕所回来，旁边坐着顾修鹤，天气有点凉了，他穿了外套，外套袖子被撸起来，露出白净匀称的胳膊，男生有点瘦，手腕那里骨节突出，和姜蘅纤细圆润的手腕不一样。 姜蘅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捣了捣他胳膊肘，顾修鹤不搭理她，仿佛没感觉一样，不过却把写字的手缩回了一点，不让她碰。 自从上次楼梯碰见之后，这人就莫名其妙变得不爱说话了，之前还能回应一两句，现在连个眼神都没。 弄得姜蘅心神不宁的，她不确定现实和书是不是有了偏差，如果穆景初现在已经喜欢上了顾修鹤，对她来说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一中严格，隔了一个班级就像隔了一道鸿沟，她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穆景初。 姜蘅也不敢托大，想来想去，决定先在顾修鹤身上使劲，跟他打好关系，然后防止两人一切勾勾搭搭。 姜蘅主动找话，“这周末我要过生日，明天中午我请同学吃饭，你要不要来？” 顾修鹤不说话。 姜蘅心里不大高兴，都已经是第几次了，伸出手放在他作业本子上，不让他继续写。 男生手里笔一顿，抬手拍开她的爪子，冷冷回道：“不去。” 姜蘅似乎也不意外他的回答，撇撇嘴，再接再厉，“那我有礼物吗？” 男生似乎被她的厚脸皮惊到了，脸上的冷漠维持不下去，难得扭过头来看她，眼里有着诧异，不过对上她那理直气壮的眼神，又觉得是她说出来的话。 丢下两个字，“我穷。” 拒绝的彻底。 “……” 周五中午，姜蘅邀请班上女生去了市里饭馆吃饭，因为篮球赛的缘故，她都和人混熟了，中午吃的是火锅，姜蘅请客，但每个人都送了她礼物，有钢笔，有笔记本...... 姜蘅还定了一块蛋糕，她喜欢的栗子味，姜父姜母虽然工作忙，但在零花钱方面却很大方。 蛋糕没吃完，姜蘅直接带去了学校，回到学校已经下午一点了，顾修鹤趴在桌子上睡觉，脸对着窗户那个方向，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脑袋。 她进门的动作放轻了，但还是吵醒了他，男生将头从胳膊里抬起来，没有被打扰的不快，也没有刚睡醒的迷糊，反而眼神清醒，只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拿了笔低头刷题。 姜蘅早就注意到，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课外辅导材料，用的就是学校发的练习册和卷子，而且，他已经在看高三的书了，书很旧，应该是借来的。 姜蘅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将礼物塞进抽屉里，然后拆开蛋糕切了两块，一块递了过去。 顾修鹤偏过头看她。 姜蘅努努嘴，示意他接着，脸上还笑嘻嘻，“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男生眼睛定定看着她，没接，也没说话，直接伸出手推开了，然后垂下头继续刷题。 他并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只是拿着笔的手有些用力，写在纸上字迹粗黑。 姜蘅没看出来，举着蛋糕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看着顾修鹤的侧脸，虽然她一直说这人长得一般，但她不得不承认，他是属于那种耐看型的，五官几乎无可挑剔，和穆景初那种张扬明目的帅气不同，是内敛温润的好看，就和他的性子一样，淡淡的，不显山不露水，但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甚至看久了，她还觉得这人比穆景初长得更顺眼几分。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眼瞎。 抿紧嘴，将蛋糕收回放到自己桌子上，决定自己吃，亏她还特意念着他。 你个龟儿子！ 自己吃的结果就是最后吃多了，撑的胃难受，中午都没办法睡觉，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甜的吃多了的缘故，下午四节课姜蘅全都在打瞌睡，一直睡到放学。 坐在旁边的顾修鹤脸色淡淡的，讲台上的老师正提问了一个问题，语文课本来就是学生最爱睡觉的课，更别说是下午第一节课了，哪怕二班是重点班，几乎一小半人都在犯困，一个个眯着眼睛摇头晃脑。 老师脸色不大好看，重新问了一遍，“这首诗颔联运用了哪些表现手法，有什么作用？” 视线在全班扫过，没有一个人回应。也就是这时候，角落里一个人主动举起了手，老师余光瞄到，脸色一缓，但当她扭过头看到同桌的姜蘅明目张胆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的时候，脸直接黑了。 声音一沉，“姜蘅，你起来回答。” “……” …… 周六晚上，姜父姜母特意抽出时间给姜蘅过生日，姜蘅要去KYV唱歌，虽然被姜父一顿凶，不过最后还是带她去了，但威胁她这次月考要是再退后，就断她零花钱。 姜蘅也不怕，穿上姜母买的新裙子，高高兴兴跟着他们去了商场附近的KTV。 零几年的KTV有点小，房间隔音也不好，什么声音都有，姜父虽然不高兴姜蘅来这里，但一进包厢，立马熟练的拿了话筒点歌，点的还都是老掉牙的情歌。 连姜蘅都抢不过他，气得跟姜母打小报告，“你看看他，这里绝对没少来。” 姜母忍不住笑，觉得这对父女俩简直就是个活宝。 不过让姜蘅没想到的是，她会在这里碰到顾修鹤。 姜蘅点了水果拼盘和橙汁，他们刚吃完饭，也不饿，东西很快就送来了，隐约看见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黑色的服务员衣服，包厢里灯光昏暗，等走近了，姜蘅才认出来是顾修鹤。 她知道他兼职，书中有写到过，寒暑假的时候他会在酒店打工，穆景初就撞见过，没想到平日里他也会出来。 忍不住一愣。 对方也似乎觉得意外，不过对上姜蘅的目光，眼里平静无波，却又格外显得陌生疏离。 他没有什么其余的反应，而是放下东西后就走了。 “请慢用。”声音清清冷冷，一如他这个人。 “好” 姜母客气对人点点头，并不在意，脸看向不远处唱歌的姜父，那是姜母喜欢的明星，姜父唱的一点都不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姜蘅目光跟着离开的顾修鹤，男生身形颀长，背影略显消瘦，腰部那里系着围巾，显得细细的，感觉还没她的粗。 人很快就出去了，姜蘅想起书里的内容，她对顾修鹤的感官很复杂，那本耽美文是从穆景初的角度描写的，写到了穆景初的情深，写到了穆景初的偏执，还写到了穆景初的复仇与绝望，感觉从头到尾这段感情都是他一个人在付出，如果不是最后顾修鹤死了，恐怕很多穆景初的粉都会觉得意难平。 书中顾修鹤的笔墨没有穆景初多，但作者功力深厚，只言片语就将一个沉默内敛的少年活灵活现刻画出来，他每次出现都是安静的，不引人注意的，就像墙角落里的一粒灰，没人会在乎他是黑色还是白色。 但他却被刻画的很饱满，关于他，姜蘅有两件事记得特别清楚，顾修鹤出生很差，从小被叔叔婶婶虐待长大，直到高中在外面一个人住才摆脱这种情况，但让人意外的是，他最后高考填的志愿却是警校，明明他最恨的就是警察。 第二件事就是，总是冷漠拒绝穆景初的顾修鹤，在最后，为了救穆景初死了。 这是一个出生在泥泞黑暗中却向往光明温暖的人，他和外表不一样，心其实是热的。 这两本书，穆景初霸道强势，和谢岑比起来可能要文雅一点，但很多读者都说，在谢岑身上看到了穆景初的影子，哪怕作者为了跳出穆景初和顾修鹤的影响，特意将谢岑塑造的痞了点，浑了点，还写了那么多的女配，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作者内心恐怕也是意难平的，所以将“姜蘅”虐的那么惨。 只是书写到最后人物什么走向，很多是作者都无法控制的事，顾修鹤的悲剧，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但那毕竟是书，看过难受过，第二天还是开开心心的生活，可现在，她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没有主角之分，所有的不好，对顾修鹤来说，其实都是不公平的。 想到这里，姜蘅突然有点迷茫。 临走时，姜蘅借着上厕所的缘由找到了厨房门口的顾修鹤。 人站在角落里，不注意看，几乎不容易发现他的存在，但只要厨房里一喊，他就能听到声音，昏暗的光打在他身上，显得人朦胧虚幻。 他看到她过来了，站着没动，但眼睛与她对视，看不清神色。 姜蘅犹豫走过去，将口袋里的糖拿出来给他，怕他不接，直接往他裤子口袋里塞，口袋隐蔽，在他腰间围巾后面，姜蘅找了好一会儿，最后低下头用上两只手。 顾修鹤也不排斥她的动作，站着没动。 将糖放进他口袋里后，姜蘅手还在他口袋上拍了拍，拍完才后知后觉不好，这里是他大腿，抬起头有些尴尬的笑笑，“今天我过生日，你也沾沾我的福气。” 不等他回应，可能也不会有回应，直接挥了挥手，“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这次换做顾修鹤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看着人，脸上神色寡淡。 等人消失了后，才扯了扯嘴角，凉薄一笑，“我能有什么福气？” 声音低低的，与吵闹的环境混为一体，几不可闻。 但过了会儿，却伸手将口袋里的糖拿出来，意外发现里面夹着一条银色手链，手链细细的，上面串着颗红色心形珠子，不大，只有绿豆大小，他记得这是她手上的那条，她这人臭美，哪怕学校查得严，她也要顶风作案，除了班主任的课摘掉，其他课上都戴着。 视线落在红色心形珠子上，微微一愣。 第6章 第六章 是他 周一早上，很多人都在谈论周末市体育馆篮球联赛的事。 “三中第一名，甩七中三十多分，简直碾压。” “三中那个黑马太厉害了，他一上场，七中根本就没碰到球，听人说他昨天心情不好，水平都没发挥出来。” “是谢岑吧，我知道他，家里超级有钱，是富二代。” “是他啊，我好像也听过，在三中很出名......” 姜蘅知道谢岑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昨天他让她去看比赛，她没去。 去干嘛？ 看他和校花黏黏糊糊牵扯不清？ 她脑子有病！ 不过她不想找麻烦，倒是麻烦先来找她了，中午睡一觉起来，六班有人过来找姜蘅，告诉她放学后三中校花约她见面，地点就在学校门口。 姜蘅对三中校花没什么印象，原身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关于三中的记忆，脑子里清晰的只有谢岑和学习，其他人好像都是个背景板。 但她知道，“姜蘅”和谢岑最深的矛盾好像就是什么校花搞的鬼，最后导致两人分手，直到五年后才意外碰面。 那个时候，谢岑身边多了一个叫周瑾的女人，美丽温柔，名牌大学生......仿佛是“姜蘅”的翻版。 这个也是全书中最膈应人的地方，有人说这很正常，现实中就是如此，谁离了谁都能活。有人骂自己看小说就是想从书中窥见爱情美好的一面，不是给自己找气受的。 各有各的理。 好在谢岑一直爱的都是“姜蘅”。 但换个角度看，“姜蘅”似乎只是占了出场顺序的优势，那个叫周瑾的女人也是这么说的，说如果她先遇见他，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是事实，但也不免让人唏嘘，觉得爱情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 剥开美好纯真的外壳，里面裹着的其实是人性。 这也就导致很多读者弃文，骂骂捏捏的，哪怕后面作者努力弥补谢岑的情深，明写暗写谢岑对“姜蘅”在意，也不能抹去两人感情不够纯粹这个事实。 而在姜蘅眼里，谢岑早就等于渣男这个名词了，哪怕她对爱情不抱有什么幻想，不指望找到一个对她顶顶好的绝无仅有的男人，但也绝不是谢岑这种不是种马却神似种马的渣渣。 什么校花，什么周瑾，感觉顾修鹤这块木头都比他好。 姜蘅也不知道校花找她要干嘛，一下午都心慌慌的，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谢岑，想要找人打她。 那她可真够冤的。 最后放学时，姜蘅跑到办公室找班主任借手机打电话给姜父姜母，想要他们来接自己。 可惜，老师手机里虽然有姜父姜母的电话号码，但两个人都打不通。 “......” 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姜蘅回到班上时，班上人都已经走光了，连值日生都扫好了地，拎着垃圾桶准备走人。 只有顾修鹤没走，坐在位置上低头刷题，天色暗了，班上开着灯，灯棒是班上唯一看着崭新的东西，又大又亮，吊在顾修鹤头顶，在他脸上打出阴影。 男生鼻梁挺翘，薄唇弧度优美，眼睛看不大清楚，其实和他相处这么久，姜蘅都没怎么认真看过他的眼睛，只知道生的挺漂亮的，眸子很黑，很深，看着人的时候，总有种被看到心里的感觉，让人无处遁形。 之前姜蘅看到他每周总有几天留下来最后走，还以为他是为了蹭学校的灯，现在发现，可能是他待会儿直接去兼职。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他每天下课都在写作业了。 姜蘅回到位置上。 收拾好书包后也没动，而是坐着发呆，她在想是走后门还是走前门，但很有可能前后门都被堵了。 她也不是瞎担心，书里“姜蘅”就被混混欺负过，但那是回忆，作者写的不多，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也记不清了。 旁边顾修鹤写好作业，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之前扭过头看姜蘅，也不说话。 姜蘅没看他，还在生气早上他让自己罚站的事。 二班早自习会让班干部坐在讲台上维持秩序，并且监督迟到的人，谁要是迟到了，得去外面站着。 今天轮到顾修鹤，他是物理课代表。 前几天她还来得早，后来是踩点，现在几乎天天迟到，一到班上立马跑到位子上拿出书来读，看她这样，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但顾修鹤不吃这一套，今早直接将她拎出去站着。 态度强硬的不行。 后面姜蘅想溜进来，他还将前后门从里面反锁。 把姜蘅气得不行，一天下来都没跟他讲话。 这会儿看他这样，装傻问：“干嘛呀？” 顾修鹤面无表情，“让让，我要出去。” “......”真不客气。 姜蘅抿紧唇不说话，三中校花找她的事班上都传遍了，他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至少也得有句安慰吧？ 见他不像是说假，心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屁股往后一挪，严严实实挡住道，故意道：“走啊，又没拦着你。” 顾修鹤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懒得跟人纠缠，直接站起身，然后脚踩在凳子上跳了出去。 其实姜蘅想，只要他从自己这边走，她都有办法缠住人，但没想到他动作那么灵敏，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顾修鹤一走，班上就只剩姜蘅一个人了。 看着走到门口的男生，姜蘅坐不住，忙抱着书包跟了出去。 走远了，还臭不要脸道：“灯没关，明天老师要骂的......” 前面走到楼梯口的顾修鹤脚步一顿，忍了忍，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黑着脸往回走，与她擦肩而过。 姜蘅站着没动，脸上笑得好不得意。 ...... 姜蘅在校门口碰到了校花。 女生穿着包臀短裙，画着浓妆，这个年代流行夸张彩色眼影和全眼线画法，眼前这人就是，蓝色眼影，粗黑的眼线将整个眼眶描了一圈，搭配一头金色卷发，虽然看着不丑，但姜蘅看惯了后世的审美，有些不太能接受这种打扮。 校花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边还站着好几个高矮不一的女生，红头发，绿头发，背心牛仔裤......皆是杀马特造型。 看到姜蘅过来，一个个脸色不善。 姜蘅和顾修鹤一前一后出来。 姜蘅被人拦住，走在前面的顾修鹤，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往前。 “姜蘅是吧？我想跟你谈谈。” 校花双手环胸，歪着头，一脸傲慢打量着人。 她认得她，刚转学来三中，谢岑就跟上届那个校花学姐分了手，她当时还想着，学姐一毕业谢岑就是她的了，没想到会被人插足。 漂亮，干净，乖巧......一看就和他们不是同路人，确实不是同路人，成绩全市排名前几，三中老师都高兴疯了。 而谢岑也为她痴迷，本以为自己没机会了，没想到，这人却突然转去一中。 走就应该走的干净点...... 姜蘅在眼前几个不良少女身上转了一圈，抿了抿嘴，视线掠过走远的顾修鹤，男生背影冷漠，似乎并不在意身后发生什么，连回头一次都没有。 不过，她也不愿意将人牵扯进来，这些人不好惹，顾修鹤是惹不起的，她有姜父姜母依靠，但他没有。 “我没空，我要回家写作业。” 学着顾修鹤模样板起脸，冷冷道。 抬脚就准备绕过这几人离开。 对面几人脸色一冷，其中有个女生直接伸手一把拽住姜蘅书包，推着人往旁边去。 这会儿离放学有点时间了，门口人走的干干净净，连门卫都不在，应该是去吃饭了。 “你他妈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梦姐跟你说话呢，没听见是吧？” 扯着姜蘅的女混混，一边说着一边还拿手拍拍姜蘅脸蛋，“梦姐要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别真喘上了。” 女生个高劲大，一扯，姜蘅就动不了，手拍了两下，白嫩脸颊就红了。 姜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下又惊又慌，脱口而出，“我爸是警察！” 想要吓住人。 偏偏这几个女混混胆子大。 “哟，警察了不起啊？老娘未成年，有本事叫你爸来抓我......” “哈哈哈......梦姐，这丫头就是欠收拾，咱们打一顿再说。” “就是，长得一副狐媚样，才多大就发骚，看那胸鼓的，□□一个。” 那个叫梦姐的校花走到姜蘅面前，看到她的狼狈样，冷笑出声，直接抬起手。 连句废话都没有。 一巴掌刚要落下，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厉喝。 “你们在干嘛——”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那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姜蘅被人带到学校门口右边的大树底下，一中大门直接对着街道，不过与街道有四五十米的距离，两边是商铺和租房。 这几个人胆子大，也不怕被人看见，或许也是觉得这会儿没老师，才敢直接将姜蘅拽到门口旁边树下。 听到声音，几个人都一惊，对视一眼，那个叫梦姐的校花率先出声，“跑！” 几个人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就往街道跑。 喊住人的是学校教导主任，教高三英语，人比较胖，手里拎着超市买来的东西，追着几个混混跑了几步，喘着气骂道：“哪个学校的？跑到我们学校来欺负人，给我等着......” 等人不见了，才走过来看姜蘅，姜蘅脸颊通红，一是气的，二是拍的，但没有多严重，就是看着吓人。 老师语气放缓了些，“你哪个班的？那群人是谁？” 姜蘅重新背好书包，拽了拽被扯乱的衣服，还抬起手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刚才不争气吓哭了。 脑子还有点空白，嗡着声音道：“谢谢老师。” 弯腰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教导主任摆摆手，他不认识姜蘅，“没事，你先赶紧回家，这事我明天向学校反映，下次不会再有了，别害怕......” 姜蘅不停点头，听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再次道谢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后，犹豫扭过头，看着教导主任进学校的背影，突然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师，刚才......有人去喊你了吗？” 教导主任大概也没想到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脚步一顿，愣了愣，回过头看她。 眉头轻皱了起来，但也没隐瞒，点点头道：“对，是有个同学，赶紧回去，天都黑了。” 说完摆摆手，让她赶紧回家。 姜蘅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 转过身时揉了揉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抿起唇笑了。 走进学校的教导主任犹豫扭过头，张口想说：“好像是个......”高一的女生。 但看到走远了的姜蘅，就没再说了，那个女孩瘦瘦小小的，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跟她说了好像也没用。 第7章 第七章 兼职 第二天一早，姜蘅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问起昨天放学的事。 顾修鹤也在。 “不熟悉，只知道她们是三中的，要让我离谁远点，好像是三中的一个男生喜欢我。” 姜蘅如是说，脸上眉头皱了皱，像是很烦恼郁闷的样子。 但唯独没有心虚。 她旁边站着顾修鹤，低头拿着红笔在改物理练习册。 有时候物理老师早上没来，就是他来办公室改作业。 两人背对站在门口处，早上刺眼的阳光斜照进来，在他们身后晕出朦胧光线。 对面坐着二班班主任，年纪不大，三十出头，来学校只有几年，但工作认真负责，这是她第一次带重点班。 听了这话脸色十分难看，最后咬着牙狠狠拍了下桌子，“无法无天了这是，欺负到我们一中来了。”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姜蘅，“昨天借手机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吧？下次直接跟老师说。” 姜蘅乖乖点头。 门口有一半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显得扎着马尾的脑袋毛茸茸的，皮肤雪白。 她今天穿了身翻领米色针织衫和浅灰色直筒裤，直筒裤不长，只到脚踝那里，下面是白色帆布鞋，打扮简单干净，没有那么多的花花绕绕，却显得格外纯洁美好。 和斯文安静的男生站在一块，有种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错觉。 班主任都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多看两眼，她丝毫不怀疑姜蘅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三中学生不学好，庆幸姜蘅转学过来了，不然很有可能就耽误了一个好苗子。 说了两句安慰的话，让她赶紧回去上课，准备给姜蘅父母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顾修鹤作业也改完了。 办公室在教学楼后面，中间隔着一段路，已经上课了，学校安静下来。 姜蘅看着抱着练习册自顾自走在前面的顾修鹤，男生今天穿了校服，宽松休闲，但校服似乎对他来说有点短了，裤腿那里露出一截，露出来的皮肤是冷白皮，像月光下的玉。 背影漠然，带着几分与周遭环境的格格不入。 …… 下午放学回家，姜蘅就发现姜父姜母竟然都回来了。 买了很多菜和零食，一大包零食放在沙发上，夫妻俩在厨房忙活，香味溢到客厅。 姜蘅还觉得奇怪，一问才知，班主任今天给他们打电话了。 她不是什么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一边吃零食一边站在厨房门口，气鼓鼓道：“知道心疼了吧？给你们打电话都不接，昨天你们宝贝女儿差点出事了，尤其是你，姜志国同志，我打了三个电话，有一个你还故意挂断，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了，恐怕我现在读哪个班、班主任是谁你都不知道，真让我寒心呐。” “还有你，宋金梅同志，你也要好好反省，要不是你偷懒，说什么有老同学在三中，我能有这些麻烦吗？一个个不省心的，最后遭罪的反而是我，唉......”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完了还长长叹一口气。 最后摇摇头，失望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拎着一大包零食去了房间。 而厨房里，夫妻俩因这番话互相埋怨，吵得不可开交。 晚饭十分丰盛，夫妻俩不停夹着菜放进姜蘅碗里，“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姜蘅吃着肉，肉吃多了有点腻，看到旁边碟子里有咸菜，夹了一块萝卜干吃，辣辣的，脆脆的，意外的好吃，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 姜母看了笑，“楼下王奶奶送过来的，听说你成绩好，问你有没有什么学习方法，她孙子今年初二了，成绩跟不上，急得团团转。” 姜父在一旁听了摇头，“现在年轻人啊，都把孩子丢给老人带，成绩跟不上，她急有什么用？” 他看过太多案子，很多青少年犯罪都是从小缺少父母正确引导，长辈溺爱的结果。 姜母解释，“也不能这么说，夫妻俩都忙，一个跑工程的，一个搞考古的，哪能顾得上孩子，那孩子挺乖的，就是学习不带脑子。” 姜蘅忍不住好奇，“怎么不请个家教？” “请谁？辅导班的老师有几个是真本事的？上次请了个大学生，把他孙子教成了倒数，一天一百呢。” 姜母摇头，觉得现在大学生水平参差不齐，也庆幸闺女在学习上没让他们操心。 “哦” 姜蘅若有所思的点头，脑子里忍不住想到了一个人。 …… 早上，姜蘅路过楼下，犹豫了下后敲响门。 开门的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穿着碎花衬衫，外面黑色针织衫外套，打扮简单舒服，看到是姜蘅，认出人，直接笑眯了眼，“哎哟，闺女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我就是问问你有啥好的学习方法，不用这么麻烦跑一趟，瞧瞧，耽误你上学了吧？” 姜蘅笑着摇头，“不麻烦的，王奶奶，我要说的不多，其实学习方法这个事我说不好，每个人不一样，不过您既然问了，那我就说一下自己的吧。” “我主要是上课听课，把老师讲的知识点听懂，回家做题巩固，然后睡觉前脑子里回顾一下，总的来说，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上课听讲，跟着老师的思路走。” 对方脸上露出犹豫神色，“这......我家这孩子就是上课跟不上，说老师讲课太快，他有点听不懂。” 姜蘅眨了眨眼，犹豫建议道：“那你们要不请个家教？我听我妈说豆豆以前请了家教没用，我觉得不一定得大学生。” 然后偏着头想了想，脸上纠结道：“对了，我有个同学家境不太好，他平时一边学习一边在外面兼职，成绩还是全校第一，老师说他以后会保送b大，教个初中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我去问问他能不能过来......” 王奶奶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姜蘅在她眼里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她说的话，王奶奶是一百个信。 她当初请的那个大学生，儿媳妇一直埋怨她被骗了，她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觉得被骗了，怄了好久，一直想扳回来，所以特意跑了楼上一趟。 能进b大的学生，肯定比市里那个什么学院的大学生厉害的多，她听老闺蜜讲，首都那里，找个名牌大学生补课，一个小时要一两百，她那老闺蜜在首都带孙女。 一把抓住姜蘅的手，激动道：“那就麻烦你了，小姜啊，你帮帮奶奶，豆豆现在初二了，再不上去，就考不上高中了，你那同学要是过来，工资和那大学生一样，咱不欺负人......” 得了这个话，姜蘅心里一喜，不过还是道：“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忙，我俩不是很熟，不过他确实厉害，学习时间比我们短，还每次都考第一，应该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 这么一说，更加勾起了王奶奶的心，“小姜啊，你一定要把人给请来，今天就去帮奶奶问。” 姜蘅去了学校。 上次ktv的碰面，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晚走的时候将近十一点了，他还留在那里，这对高中生来说并不是好事。 今天姜蘅来的早，到了学校的时候，班上还没来几个人。 但却难得没看到顾修鹤的身影。 第一节课下课人过来了，没引起别人注意，他人低调，很少有人会特意关注他。 姜蘅去上厕所了，回来看到他坐在位置上看书，还愣了下。 不过也没多嘴，而是说起给人补课的事，“那孩子就在我家楼下，今年初二，成绩有点跟不上，之前请的大学生水平一般，教的不好，我觉得你肯定行，他们向你请教问题后都说你讲的比老师还好。” “他们家人口简单，就奶奶孙子两个人，王奶奶人特别好，还说不欺负人，工资和那大学生开的一样......” 姜蘅说了半天，都没得到一句回应，忍不住皱眉，伸手捣了捣他，“你怎么想的？给个回应啊。” 这么好的兼职，她上大学时找都找不到，只能跟同学在超市搞促销，站一天累得要死，而且才八十块钱。 她怀疑自己就是累死的，她才上大二啊...... 想起这个就一把辛酸泪。 男生面无表情抽回胳膊，一句话没有。 姜蘅没好气瞪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子啊？跟你说话呢。” 见他寡着一张脸，恼得伸手要拽他手里的笔，男生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一抬，意外让姜蘅扯到他的衣袖，衣袖一拽，露出小臂上的几道青紫，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的，在白皙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男生猛地甩开姜蘅的手，冷冷看她，“我不需要。” 姜蘅一时间愣在位置上，没做声了。 放学，看着顾修鹤最后离开的背影，姜蘅犹豫着跟了上去。 平时只要兼职，他走的都是后门，今天也不例外。 出了铁门，姜蘅走到他旁边，忍不住小声劝道：“你是不是又去ktv啊？那里不好......”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人打断，男生猛地扭过头看她，直接冷笑问出声，“哪里不好？” 眸子冰冷，说话的时候浑身带刺。 这是她从来没看见过得一面。 姜蘅怔住，还没想到怎么回答，下一秒就听到他道：“姜蘅，别太自以为是。” “......” 第8章 第八章 同意 姜蘅咬了咬唇，倔强看着人，眼睛微红。 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得。 顾修鹤好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说句难听的，就算他几年后和原轨迹一样出事，对她也没有任何影响。 她的任务对象是穆景初。 “随你。” 丢下这句话，直接转身就走。 马尾甩出弧度，看出人真的生气了。 顾修鹤抿了抿嘴，人站着没动，视线落在走远的人身上，脸色有些僵硬。 最后握紧拳头，也转身离开。 周五晚上的KTV格外热闹，顾修鹤习以为常。 他和往常一样，穿过疯疯癫癫的男女人群，在杂物间快速换好衣服，然后去厨房拿盘子。 这座城市的消费并不高，一般都是饮料和几样小吃，来的人，也大部分都是一些年轻人，会待到很晚，有时候喝多了，丑态百出。 他总是习惯站在角落里，像一个看客，冷眼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别人的痛苦和欢乐，他并不能感同身受。 今天的KTV有些不一样。 三中学生包了三楼最豪华的一个房间，庆祝上周末的篮球联赛。 顾修鹤去送饮料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谢岑，他身边坐着一个黑头发的女生，不是姜蘅，也不是上次找来的那个女生。 谢岑没认出顾修鹤，坐在角落里和别人打牌，嘴里说着浑话，这时候不知道谁嘴欠问到了姜蘅的事，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就一个书呆子，老子玩玩而已。” 话落，周围人跟着笑。 顾修鹤放下饮料，漠不关心的转身离开。 再次上楼，房间里发生争吵。 人群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他耳中。 “你放手，我不是来找你的。” 姜蘅皱眉扭了扭手腕，想要挣脱谢岑的纠缠。 她刚才坐上车后，越想越有些不得劲儿。 这人恐怕昨天出了事，早上看到的那些伤痕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应该心情不太好，所以说话难听了点，或者自己的这些行为在他看来是同情...... 他人还是不错的，上次让他去买卫生巾也没说什么，昨天还帮忙去叫老师，如果不是她主动问教导主任，他自己肯定不会说的。 所以她跟顾修鹤生哪门子的气？ 谢岑没有放手，眼睛盯着人看，然后笑了，“死鸭子嘴硬，还知道来找老子，上次比赛为什么不来？知不知道老子等了你很久？” 说着就把姜蘅往怀里拉，还想伸手揽住。 旁边几个混混跟着起哄。 “亲一个” “亲一个” ...... 只有坐在谢岑旁边的女生没起来，脸色难看。 谢岑还真低下头作势准备亲姜蘅。 浓重酒气扑面而来，姜蘅头往后仰，满脸不情愿，一次两次，谢岑脸色变了，捏紧姜蘅的手腕，阴沉沉盯着人看。 “姜蘅，你什么意思？” 姜蘅不说话，同样冷着一张脸。 周围起哄的人似乎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不对劲儿，渐渐安静下来。 谢岑咬牙切齿，“姜蘅，你是我女朋友。” 仿佛要证明什么，不顾她的挣扎，一用力，将人猛地带进自己怀里，同时一手捏住下巴不让她动，低头就要亲。 “谢岑，我要分手。” 姜蘅的声音，并没有制止住谢岑的动作，反而加深了他的力度。 只见他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眼里阴云密布，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显然怒极。 姜蘅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使劲挣扎不开后，干脆眼睛一闭，不想面对谢岑凑近的脸。 但想象中的吻并没有来，反而耳边还听到一阵抽气声。 睁开眼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谢岑身后，清泠泠的声音响起，“抱歉。” 红酒杯子在托盘里摇晃，没摔，但里面红酒几乎都洒了，红色液体沿着谢岑后背往下，蓝色体恤混合着红酒变成紫色，在黄色灯光下看着有些诡异。 “草” 谢岑脸色难看，骂出一声脏话。 他扭过头看自己后背，身子微偏，让姜蘅和身后的顾修鹤隔着人对上。 顾修鹤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姜蘅看了他一眼，用力挣脱开谢岑，趁机跑了。 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KTV的领班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了，对着谢岑点头哈腰的道歉。 姜蘅没走，在厨房门口等着人，就是上次那个地方。 顾修鹤随后过来，一同的还有刚才道歉的领班，“小顾啊，你今天把钱领了吧，那个是谢大少爷，家里有钱，脾气不好，每周都过来消费，你得罪不起……” 然后，姜蘅听到不远处男生嘴里应了一声“好”。 顾修鹤出来的时候，姜蘅跟在身后。 他换上今天白天穿的衣服，背着书包往外走。 姜蘅上前一步，走在他身侧，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对不起。” 男生仿佛没听见一样，没看她，也没说话。 姜蘅更加心虚，讨好道：“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饭，咱们先去吃饭吧。” 抬手轻轻扯着他衣服。 顾修鹤没拒绝。 最后在附近一条巷子里找到了一家面馆。 姜蘅点了碗油泼面，给顾修鹤点了牛肉汤面。 两人面对面坐着，没说话。 面很快就好了，对面人也不客气，低着头吃，姜蘅也吃，吃了两口突然抬起头，拿眼睛偷偷瞅他，小声道：“去做家教吧。” 还不死心这事。 说完认真道：“你不要觉得我自以为是还是什么同情心泛滥，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有些心疼你而已。” 对面男生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 但很快恢复平静，低下头继续吃。 姜蘅看到了，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挠了挠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们都高二了，学习本来就紧张，能轻松点就轻松点，你看啊，给豆豆补习的话，每天两个小时，晚上很早就能回去，而且王奶奶人很好，遇到下雨天啥的，你可以调整时间或请假，反正一个月两三千块钱是有的，够你生活了，周末你在我家吃，我爸妈不在家，我做饭给你吃……” 说到这里，对面人难得有点反应，抬起头看了过来。 姜蘅面不改色道：“看什么，我做饭很好吃的。” 顾修鹤看着人，偏黑的瞳孔里隐隐暗暗，抿了抿嘴，垂下眼睛。 突然说了一句，“多管闲事。” 但语气不见生气。 姜蘅听到了，气得鼓起脸，“谁多管闲事了？” 拿手敲敲他碗旁边的桌子，“哎，你以为我谁的闲事都管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你帮过我几次，所以也想对你好一点。” 她对穆景初都没这么上心。 似乎还有些气不顺，直接将他碗里的肉夹走，“不给你吃了。” 顾修鹤抬眼看她。 帮过她吗？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误会，除了第一次被她逼着买卫生巾，不论是前几天撞见三中女生来找她时漠然走开，还是刚才他故意转移谢岑视线...... 他都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啊。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这么想着，眼里还带了几分疑惑不解，乌黑眸子落在姜蘅筷子上，可能油泼面太辣的缘故，女生嘴唇红润润的，唇瓣微掀，露出里面莹白的牙。 牛肉被她吃进嘴里。 顾修鹤眸光微深。 这块肉，刚才他筷子碰到了。 …… 第二天是周六，姜蘅一早就来车站接人。 顾修鹤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外套和黑色洗的发白的裤子，人修长高瘦，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休闲散漫。 姜蘅到的时候，他正低着头，侧身靠着站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在发呆，明明很低调的一个人，周遭的一切却都仿佛成了他的背景板。 其实，他的脸不是打眼看去的惊艳，但看久了，就会发现有些挪不开眼，尤其是那双藏在碎发后面的眸子，他总是习惯性的垂眼不看人，姜蘅因为和他近距离的接触，才发现他生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凤眼形状优美，瞳孔深而黑，眼尾处那里还微微上挑，使带了几分邪气。 姜蘅不止一次的想，他要是笑起来，感觉能勾人魂。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故意用头发遮住眼睛，平时安静沉默，无声的像个影子。 姜蘅带着人去了王奶奶家。 怕他不会说话，直接帮他说：“我同学家住的远，坐公交车要半个多小时，晚上从六点到八点，一三五补习，周六周末每天补四个小时，您看呢？” “您先前说好按那个大学生的工资给，可不能诓人，他为了给豆豆补习，连手上兼职都辞了，一个小时五十，不能少……” 顾修鹤安安静静站在她身后，听了这些话，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动了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姜蘅走之前，又把顾修鹤拉到外面说话，怕让人听见，特意凑到他面前小声道：“你先教着，教的好，到时候我帮你管他涨价。” 凑的近了，能闻到女孩身上特有的绵软香气。 顾修鹤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了捏。 姜蘅又道，“你好好教，我可是打过包票的，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你不争口气也得挣个馒头，好了，我先回家了，你今天中午在我家吃，到时候我来喊你，进去吧。” 说着推了他两下。 顾修鹤顺着力道往里走，进屋之前突然扭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姜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开心对他挥了挥手，还做了个口型，“中午给你做大餐”。 第9章 第九章 下雨 到了中午，姜蘅下楼找顾修鹤。 顾修鹤刚好出来，两人在王奶奶家门口碰上。 “你怎么出来了？”她还想进去蹭饭呢。 顾修鹤一脸无语看她，不是她早上说请吃饭的吗？ 两人凑得近，顾修鹤闻到了她身上的油烟味，不是很好闻，还有点呛人。 姜蘅脸上讪讪的，商量道：“我们出去吃吧。” 顾修鹤轻轻呵了一声。 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姜蘅不服气，“你什么意思？你以为做饭很简单啊？你看，我手上还烫了一个泡。” 说着把手伸给他看，食指那里确实烫了个大水泡，颜色通红。 顾修鹤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抬起来，抬到一半才觉得不妥，想收回去，哪知姜蘅反而主动握住他的手，引导他手指碰自己指尖水泡，“摸到了吧，大不大？” “......”这是什么话。 顾修鹤脸色怪怪的，抽回手，道：“我来做吧。” 错身就往楼上走，走之前将书包往她怀里一扔，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姜蘅没觉得哪里不对，忙抱住书包，疑惑看了他一眼，跟上去好奇道：“你还会做饭？” “好不好吃呀？不好吃我可不吃。” “比你做的好吃。” 厨房里乱糟糟的一团，一看就知道谁的杰作，顾修鹤沉默了片刻后收拾厨房，就着某人切的乱七八糟的食材，还有锅里一团糊的东西，勉强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和青椒炒肉丝。 虽然最后品相一般，但味道确实不错。 姜蘅爱吃，一边吃，一边眼睛亮晶晶看着人，竖起大拇指，“牛逼。” “......” 吃完饭，顾修鹤要走了，姜蘅还有些不舍，“你明天记得过来。” 完了补充一句，“明天咱们吃糖醋排骨。” 顾修鹤单肩背着书包往外走，听了这话，站在门口换鞋的他，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嘴角弯起弧度。 顾修鹤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从小区出来。 一抬头，便与小区门口树下的穆景初对上，再往前，就是车站。 穆景初开车过来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旁边。 人靠着车，一只手还拿着烟，没抽，就看着烟头发呆，注意到顾修鹤出来，站直身体。 顾修鹤仿佛没看见人，直接绕过车就走。 走近，穆景初沉下脸，哑着嗓子问出声，“你去做家教了？我之前给你介绍的工作为什么不要？” 见他没理会自己，脸色微冷，伸手试图拉住人。 顾修鹤躲了过去。 男人脸上覆着寒霜，冷声道：“我的事你别管。” “那谁能管？”穆景初质问。 然后阴恻恻笑了，“你喜欢那个女人？女人有几个是好的，你忘了你那婊.子妈？” 顾修鹤看着人，沉默了一会儿，冷笑出声，“那也不会喜欢你。” 眼神带着厌恶，“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穆景初脸瞬间白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道：“......我们才是一类人。” 但人已经走了。 看不见后，穆景初狠狠一脚踹在车上，没有平日的温和模样。 他猛地想起来，刚才那人并没有否认。 …… 姜蘅突然发现，隔壁一班的穆景初对自己变得很主动。 “......” 有这么好的事？ 怎么感觉天上掉馅饼了？ 不得不说，这给姜蘅带来了极大的鼓励。 周一早上，穆景初又来找她了，这次是来借笔记本。 “……”她怎么可能有那个东西？ 捏捏诺诺了半天，“我明天给你，今天忘记带了。” “好，那我明天再过来。”穆景初笑得温柔。 姜蘅回到班上，兴冲冲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除了第一页认认真真做了笔记，后面都是空白，又翻出自己的书本，这上面倒是密密麻麻写满字，但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个对哪个。 想都不想，直接拿了旁边顾修鹤的笔记本抄。 抄着抄着，她还不忘记自己的任务，跟顾修鹤委婉炫耀，“你说他是不是快要和我告白了？” “……” 姜蘅叹了口气，“好愁，我还想考大学呢。”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小镜子照，“长得美也是一种烦恼。” 顾修鹤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是想得太美，一把扯过自己的笔记本，“我要用。” 姜蘅不干，还想伸手拿过来，“怎么这么小气，抄一下怎么啦？” 顾修鹤直接拍掉她爪子。 中午，穆景初邀请姜蘅一起吃午饭，美名其曰有问题讨论。 姜蘅自然同意。 身边还跟着顾修鹤，赶都赶不走。 顾修鹤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看热闹的气息，姜蘅不知道他几个意思，总感觉心里毛毛的，将人拉到另一边，握着拳头威胁道：“你别给我捣乱。” 旁边穆景初目光闪了闪。 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姜蘅和穆景初面对面坐，顾修鹤在姜蘅右手边。 坐下后，穆景初主动去打汤，顾修鹤不要。 饭菜一般，西蓝花和豆芽不是姜蘅爱吃的。 趁着对面的人不在，偷偷将盘子里不喜欢的菜往旁边顾修鹤碗里塞，顾修鹤扭过头看她，姜蘅也不怕，龇着牙威胁他，凶巴巴小声道：“吃，不能浪费。” 顾修鹤看了她一眼，然后神色坦然的低下头，还真吃了。 朝这边过来的穆景初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不自然道：“姜同学跟顾同学关系真好。” 姜蘅这才发现对面人回来了，抬起头看，“啊？可能……我天生招人喜欢吧？” “……” 吃完饭，姜蘅和顾修鹤回教室，没了穆景初，姜蘅说话直接多了，“你明天别来当电灯泡，穆同学好像误会了，搞得我像是脚踏两只船。” “......难道不是吗？” “……”她差点忘记谢岑了。 小声辩解，“那个不算。” 姜蘅见半天没有回应，忍不住扭过头看他，男生脸上神色不算好看，她眨了眨眼，小心问：“你生气了？你该不会......” 顾修鹤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冷笑，“放心，我喜欢猪也不会喜欢你。” 姜蘅听了这话，气得脸鼓起来，扭过头不看他，“巴不得。” 有她这么漂亮的猪吗？ 顾修鹤没说话，抿了抿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顿饭吃的不愉快，接下来穆景初没有邀请姜蘅一起了。 周四周五月考，按照上次月考成绩排位，姜蘅在一班考试，位置第二排第二个，顾修鹤的斜后方。 姜蘅以前学习就好，当初高考失利去了一所普通大学，如今重来一次，她比别人多了很多优势，尤其最近都听课了，题目对她来说并不难。 上午最后是理综，顾修鹤提前交卷的，姜蘅和穆景初等到下课。 考完出来，穆景初过来跟姜蘅打招呼，“今晚我请同学吃饭，你有空吗？上次你借我笔记的事，我还没跟你道谢呢。” 姜蘅有些为难，她还想着今天放学早，她可以去做个头发，不过机会难得，她肯定不会拒绝，咬牙道：“去。” 穆景初笑：“那我在门口等你。” 完了似乎不经意补充，“你帮我问问顾同学来不来？人多热闹。” “......好。”才怪。 下午最后一门是英语，考完已经四点了。 出来就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 姜蘅回到班上，发现顾修鹤人不在，但书包在桌子上，可能是被老师叫去了。 怕顾修鹤那家伙看到，匆忙拿了书包出门，到了学校大门口，看到穆景初和几个人站在一起。 穆景初见只有她一个人，脸上闪过失望，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笑着问：“顾同学没来？” “嗯，他不想来。”姜蘅回答的面不改色。 雨越下越大。 穆景初没带伞，和同班的一个男生共撑一把，湿了半边衣服。 姜蘅走在他旁边，脑子里忍不住想到顾修鹤，这家伙不知道带了伞没有？ 应该是带了，他这人平时都带伞，因为除了他自己，没谁会念着他。 想到这里，姜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今天周五，他应该还会去王奶奶家。 他这人说一不二，如果没带伞，哪怕淋雨他也不会请假的。 脚步一顿。 走在旁边的穆景初似乎有所察觉，扭过头来看，“怎么了？” 姜蘅内心挣扎，不过还是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中午老师让我考完去趟办公室，我给忘记了，你们去吧，吃得开心点。” 脸上有些歉疚，然后朝几人挥了挥手。 转身往回走。 姜蘅不确定顾修鹤是不是走后门的，要是他没带伞的话，应该是走后门，走大门太打眼了，所有人都打伞就他淋雨，不符合他那低调性子。 一路跑到后门附近车站，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生浑身湿透，头发塌软下来，人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还有其他人，被人偷偷盯着看。 姜蘅气喘吁吁，举着伞走近。 男生似有所觉，扭过头来看，对上她的脸后没说话，眼睛黝黑深沉。 姜蘅哭笑不得，“你真没带伞啊？平时不都是带着吗，我还想自己肯定白跑一趟了。” 顾修鹤突然出声，“你不是去吃饭了吗？” 他刚才听到同学说了，说一班穆景初请她吃饭。 姜蘅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你，天这么冷，要是淋雨肯定就病了。” 伸手摸了摸他胳膊，衣服全都湿了。 恰好公交车过来了，姜蘅看到，赶紧拉着人上去。 今天放学早，错过了高峰期，人比较少。 两人并排坐在后面，姜蘅拿出纸巾给他，人没接，她干脆给他擦，小声道：“你等会儿先去我家洗个热水澡，豆豆肯定还没放学，不急，我爸妈也不会那么早回来。” 顾修鹤没说话，任由她擦拭，纸巾擦在他脸上，激起皮肤一阵阵疙瘩。 他两手抱着书包，在人没看见的地方，不自觉握成拳头。 第10章 第十章 不喜欢 没有遇上堵车，十分钟就到站了。 下车后，顾修鹤直接往前走，姜蘅一把拉住人，瞪他，“你再走试试？”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忙撑好伞，然后举高。 顾修鹤站着没动，垂眸看她。 男生个子高，姜蘅为了照顾他，不得不抬起手，似乎觉得吃亏，拉起他的手握住伞柄，“你来打。” 大手包住伞柄的那一刻，姜蘅的小手才抽出来。 滑嫩的触感一闪而逝。 顾修鹤神色微怔。 一到家，姜蘅就把顾修鹤推进浴室，调好热水，“你先洗头，这是洗发露，我去给你找衣服。” 姜蘅给顾修鹤找了一件白色针织衫和灰色运动裤，这两件姜父没怎么穿过，不见了也不一定能发现。 直接拿去浴室，在外面递进去的，“红色毛巾是擦头发的，蓝色毛巾是擦身子的，都是干净的。” “嗯” 里面传来男生的轻声回应。 姜蘅去厨房烧了热水，还从冰箱里拿出菜来洗，又淘了米蒸上。 就差大厨了。 顾修鹤很快洗好澡，擦着头发出来，穿着白色针织衫的他显得皮肤很白，脸颊还因为热气熏得微红，头发乱糟糟顶在头顶，露出一双极为漂亮的凤眼，凤眼眸子乌黑，里面润着水光，仿佛夜里倒映着月光的湖面。 姜蘅愣了愣，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出来，“把头发吹干，你这样容易着凉。” 弯腰把线插在沙发旁边的墙上，还开了热档，风呜呜的吹，然后准备把吹风机递给他。 哪知男生看了她一眼，直接坐到她身前的沙发上。 姜蘅看他这样，动作一顿。 “......”还真是不客气。 不过也没说什么，拿起吹风机给他吹头，手在他头上乱抓着，头发细细软软的，手感颇好。 给顾修鹤吹完头发还早，姜蘅把他赶去厨房做饭，自己也去浴室洗了个澡。 她洗澡慢，洗完出来，顾修鹤把菜已经炒完了。 两人正准备吃饭，哪知外面楼梯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姜蘅身体一僵。 随即反应过来，猛地去推顾修鹤，小声催促，“快，快去我房间，我爸回来了。” “......” 顾修鹤脸色有些不自然。 姜蘅转身去拿沙发上他的书包，塞到他怀里，见他还不动，赶紧推着人去房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忙转身跑到门口拿他鞋子。 两人躲在房间里，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开门声。 是姜父，外面还传来他疑惑的声音，好像是拖鞋找不到了。 姜蘅嘱咐，“你别出去，也别做声。” 自己小心翼翼开门出去了。 然后就听到客厅里父女俩的对话，“哎哟，不得了了，我家这个懒货居然还会做饭，天上下红雨了。” 男人嗓门大，房间里也清晰可闻。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我妈当年到底是有多瞎。” “你这丫头......” 父女俩斗嘴不停。 房间里，顾修鹤坐在姜蘅的书桌前，没有人在，他坐姿有些懒散，眼睛在她书桌上扫过，镜子、零食、小说......很符合她的性格。 最后视线在一个相框上停住，那是一家三口，夫妻俩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女娃就两三岁大，扎着羊角辫，笑起来模样熟悉。 相框可以转动，顾修鹤漫不经心伸出手将另一面拨到前面，这张照片只有她一个，七八岁模样，也不知道谁给穿的衣服，身上套着臃肿的棉袄，底下袜子还将裤子包住一个大疙瘩，整个人裹得像个球，脸上表情傻愣愣的。 看到这里，顾修鹤嘴角上扬。 真蠢。 姜父就是回来洗个澡，“晚上不回来了，你妈晚上有手术，恐怕也回不来，你把饭盒拿出来，装点饭和菜，我待会儿给你妈送去。” “晚上一个人把门锁上，谁喊都别开，明早自己下楼去买点吃的，别睡懒觉。” 吃完饭，姜父就去浴室洗澡，洗澡前回主卧找衣服，还奇怪自己衣服怎么少了，“闺女，你看到我衣服没？就是白色毛衣，带帽子的那个。” 姜蘅偷偷盛了一碗饭菜回房间，听到这话心虚，对着门大声倒打一耙，“你又乱扔衣服了吧，我要跟我妈说。” 顾修鹤：“......” 外面姜父没好气嘿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向着你妈。” 姜父随便找了身衣服，匆匆洗完澡就出去了。 ...... 月考成绩出来了。 姜蘅这次考的非常好，全校第二，英语、数学、化学都是满分，语文和物理差点。 第一雷打不动还是顾修鹤，他只有物理和数学满分，但门门稳定，没有偏科，比姜蘅多二十分。 而姜蘅，又比第三名的穆景初多十二分。 穆景初下课来找姜蘅，脸上神色有些复杂，他已经接受顾修鹤成绩比他好，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也把自己比下去了。 他是来还笔记本的，脸上露出完美无缺的笑，“恭喜，上次没一起吃饭，这周五怎么样？” 姜蘅刚要回答，一抬眼就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顾修鹤。 男生应该是从厕所出来，甩着沾着水的手，脸色不是很好看，虽然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但姜蘅就是能感觉出来他心情不是很美妙。 姜蘅靠在门框上，脚下踩着低矮的门槛，因为穆景初个子高，这样就不需她太用力去抬头。 顾修鹤过来了，面无表情看了眼姜蘅，“麻烦让让。” 姜蘅抿了抿嘴，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明明他可以直接进去的。 不过还是出来了，让他进去。 离开门槛，姜蘅个子瞬间矮了一截。 “嗤” 擦肩而过时，听到旁边传来隐晦的嘲笑。 姜蘅脸黑了。 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穆景初也注意到这一幕了，脸上笑容有些难以维持。 说完话，姜蘅回到班上，看了眼身侧的人，故作羞涩道：“这周五穆同学要请我去吃饭，你说他是不是要跟我告白？” 正在写字的顾修鹤，手中的笔一顿，扭过头看她，眸光微沉，“你会去？” 藏在碎发后面的眼睛，瞳孔像墨一样黑。 姜蘅觉得现在的顾修鹤有些不好惹，底气不足道：“怎……怎么了，他请我的。” “他请你的就要去吗？”声音一低。 姜蘅觉得有些不对劲，警惕看他，“不能去吗？” 顾修鹤看着她不语，好半天后，扯了扯嘴角，“那你就去吧，玩的开心点。” 虽是这么说，但怎么听都阴阳怪气的，感觉他在嘲讽人。 “……”这人怎么了，大姨妈来了吗？ 不过姜蘅没开心多久，因为谢岑突然过来了。 好久都没看到人，她都快忘记他了，上次的事给她留下阴影，说真的，她一辈子都不想看到这人。 谢岑在后门等着她，这几天姜蘅走的都是大门，今天顾修鹤也不知发什么疯，突然走的是后门，还没等她，脚步跟飞一样，她都追不上。 然后刚出铁门，就被人拽住，扭头一看，竟然是谢岑。 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谢岑脸色有些沉，出声质问，“姜蘅，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去找我？” 姜蘅还记着上次的事，“我们已经分手了。” 谢岑脸色一变，“我没同意。”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白脸，我看到了，刚才你追着人，上次泼我酒的就是那小子……” 姜蘅没等他说完就甩开他的手，“你以为我像你这么花心？我只是急着回家而已。” 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人，忍不住笑了，“谢岑，你不要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我虽然是个书呆子，但并不傻，你要是想玩，麻烦去找臭味相投相投的人，比如你们学校的校花，我觉得她就挺好的，所以求求你们别再来烦我了，我只是想好好念书而已。” “我想的很清楚，我们并不是一路人。” 谢岑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分手。” “我不同意。”谢岑想都不想就咬牙拒绝，“姜蘅，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姜蘅听了这话想笑，然后真的笑了，“谢岑，其实你并没有多爱我。” “你和其他女生的事我都知道，你看，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还跑过来质问我变心，不觉得可笑吗？” 谢岑眼睛发红，觉得姜蘅每句话都割在他心口上，伸手一把抱住人，强硬道：“姜蘅，我不会分手的。” “我只有你，没有别人。” “......” 不远处，顾修鹤看着这一幕，抿紧嘴，脸色阴沉。 穆景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眼里带着愉快，说：“这就是你喜欢的女生，看，也是个婊.子。” 顾修鹤转身走了，淡淡说了一句，“没喜欢她。” 是没喜欢她。 这一切不过是他早就算计好的，穆景初对她的示好，谢岑的愤怒，再之后狗咬狗…… 多有意思。 想到那个画面，顾修鹤嘴角弯起弧度，脸上都带了一丝冷笑。 可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刚才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心口那里钝钝的，像是堵着一口气，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他会喜欢那个女人吗？ 不会的。 他不会喜欢任何人。 第11章 第 十一章 烧烤 月考之后要重新安排座位。 顾修鹤选的还是原来位置，姜蘅也就没走，陈雪这次跟她在一组，不过坐在了后面。 “你进步可真够大的，刚才班长去办公室，说班主任笑得脸上都发光，还说要带我们去烧烤，不知道真的假的？” “烧烤？” 这么洋气？ 陈雪脸上露出笑，“全校第一第二都在我们班上，你说她高不高兴？我早上看到一班班主任，那脸都是黑的，笑死我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扭头看了眼中间大组的一个女生，压低声音道：“你都没看到刘梦遥，听人说她昨晚跟人打电话哭了，平时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这次又掉出前十了。” 刘梦遥她认识，前几天还请她吃饭了，吃完后听陈雪讲，上次月考，因为她的转学加入，刘梦遥变成了全校第十一名，酸的在背后说她坏话。 “这就怪不了我了。” 姜蘅双手一摊，一脸无辜模样。 陈雪捂着嘴笑。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被她改成了班会，分析了一下这次月考情况，然后就说了这周六烧烤的事。 话一说完，班上立马爆发出一阵尖叫。 姜蘅也在凑热闹，两只手使劲儿鼓掌。 旁边顾修鹤看了一眼，伸手要拿回作业。 姜蘅眼睛尖，快速按住，不让他抢走，“马上好了马上好了。” 真是抠了吧唧的。 赶紧低下头继续抄，她抄的是物理练习册，他已经写完了。 烧烤定在周六，姜蘅也没心思跟穆景初吃饭了，周五大家都在忙着准备烧烤需要的东西，定大巴车、买烧烤工具、肉、蔬菜、调料...... 顾修鹤是班干部，被分配去买肉，姜蘅操心他被坑，自告奋勇带着他去。 两人跑了一中午，把市里几个菜市场都跑遍了，最后买了里脊、肉串、鸡翅...... 姜蘅嘴甜，还让老板免费送了两个碗。 顾修鹤跟在她身后，默默拎着东西。 跑了一中午，腿都跑断了，下午放学实在是没心情去吃什么饭。 委婉拒绝了穆景初的请客，也不知是不是姜蘅的错觉，她感觉穆景初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冰冷。 姜蘅也不傻，这个时候再察觉不出来什么，那她也是白考那么多分，之前她就有些怀疑了，现在更加确定，现在的穆景初应该已经喜欢上了顾修鹤。 其实书中关于俩人感情的描写并不明显，穆景初一直将顾修鹤当成对手，然后是微妙的关注，第一次表现出心动是在圣诞节，顾修鹤的冷漠态度激起了他的血性，俩人为了一件小事打了起来，黑夜里，顾修鹤的眼神凌厉如刀……这是穆景初第一次看到他另外一面，随之而来的是，心脏扑通直跳。 现在，不管什么原因导致的偏差，姜蘅猜测，穆景初如今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故意来接近她。 这也就不难理解他之前的主动。 书中的穆景初虽然平时表现的温柔，但那只是表象，他对谁都不上心，尤其是女孩子。 姜蘅虽然爱死了他那副狗模狗样，在顾修鹤面前各种炫耀，但也不敢真的去挑战，她还没那么自恋。 现在只是庆幸，幸好她做了两手准备，接下来，穆景初那里她就别想了，既然穆景初已经喜欢上了顾修鹤，那她就在顾修鹤身上使劲。 让他离穆景初那家伙远点。 周六一早，二班同学就在学校大门口集合。 地点选在郊区的一个湖边，那里风景优美，经常看到人过来钓鱼，还有情侣在这边拍婚纱照。 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仙子湖，当地还有关于这湖的传说。上游一条桥横亘而过，桥堤两边种植了花花草草，修剪的很漂亮，湖呈葫芦状，下游湖面广阔，还修建了一座亭子。 烧烤地点就在亭子附近。 一班租了四个烧烤架子，老师们都来了，熟练操作起来，有说有笑。 姜蘅在四个烧烤摊子前来回穿插，麻溜的不行，不一会儿就捧着满满一大碗的串跑到了顾修鹤面前，“我就知道你不会去拿，快，接着，我再去抢。” 说完将碗直接塞进顾修鹤怀里，从包里又翻出一只碗蹬蹬蹬跑了。 顾修鹤低下头看，目瞪口呆。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同学的抱怨，“姜蘅，你怎么又来了？” “这是我的，姜蘅你排队！排队！” “老师偏心！” “……” 然后就看到，还没过多久，某人又捧着一大碗串回来了。 两边衣兜鼓鼓的，也不知道塞了什么。 姜蘅坐到顾修鹤对面，看他拿着碗没动，还一脸奇怪，“怎么不吃呀？特意给你抢的。” 完了还认真道：“我们交了钱的。” 又从兜里掏出两个小橘子塞到他手里，“辣了吃一个。” 准备的十分充分。 顾修鹤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小橘子，垂着头沉默，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抬起头看，就见对面的姜蘅吃得脸颊鼓鼓的。 她也在看着自己，眼神清澈。 而不远处，很多人都在排队等自己的那一串烧烤，热热闹闹。 却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想起角落里的他。 顾修鹤也不知道什么心情，他其实很讨厌别人的靠近。 而眼前这人，仿佛跟他做对一样，总是叽叽喳喳环绕在他周围，赶都赶不走。 哪怕他好几次故意折腾人，她都没有反应，简直又笨又蠢。 他明明应该讨厌的...... 皱起眉头，就在他想不通的时候，对面姜蘅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愣了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对上远处一张阴沉沉的脸。 是谢岑。 不知为何，顾修鹤突然觉得嘴里东西有些索然无味。 谢岑过来了，黑着脸走近，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眼。 最后咬着牙道：“你果然喜欢这个小白脸？” 顾修鹤低着头不说话。 对面姜蘅抿嘴，觉得和这人根本无法交流，“那也比喜欢你好。” 顾修鹤拿着竹签的手一紧。 谢岑看姜蘅没有没有否认，直接气笑了，然后点点头，一副气狠了的模样，咬牙切齿，“好，好的很，姜蘅，你别后悔。” 直接转身走了。 姜蘅眨了眨眼，不确定什么意思，对着人背影放狠话，“不后悔。” 人一走，顾修鹤仿佛不经意问了一句，“你不喜欢他？” 姜蘅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要是喜欢他我怎么会来一中？” 然后神色自然道：“我喜欢成绩好的，当然，也不是所有成绩好的都喜欢，像穆景初那种伪君子我就不喜欢，做作。” 说着凑近压低声音道：“我怀疑他之前故意接近我是想暗中除掉我这个对手，幸好我醒悟的早，还没喜欢上他，你要小心一点，我感觉他最终目标是你，你这么单纯，可比我好骗多了。” “……” 顾修鹤一脸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耳朵微红。 姜蘅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皱起眉头一脸苦恼，“谢岑这人就是个疯子，刚才他肯定误会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坏招，你小心一点，要是欺负你……” “要是欺负我，你会怎么样？”顾修鹤眼睛定定看着她问。 “……”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但姜蘅还是很义气的拍了拍他胳膊，认真道：“我会跟他拼命。” 顾修鹤垂眸看她，随即轻笑了一声，微微勾起唇。 那张向来冷漠的脸，此时此刻，因为嘴角上扬的弧度，整张脸都鲜活了起来，仿佛三月枝头冬雪化开后露出的桃花尖儿，凤眼上挑，带了一丝波光，潋滟粼粼，又像春风吹皱湖面。 姜蘅直接看呆了。 玩了一天，一行人下午两点多回的市里，这几天姜母去帝都开会，姜父则更忙，他要跟踪一个大案子，恐怕这个月都不一定能回来。 姜蘅不想回去那么早，跟陈雪约着去买衣服看电影。 俩人疯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家，天都黑了。 然后姜蘅就倒霉的发现，自己钥匙找不到了。 “……”丢了？ 很有可能。 刚才买东西掏了好几次包。 手机只剩下两度电，姜蘅先给陈雪发了信息。 嗯，没回。 这家伙手机也没电了，可能还没到家，等她回复恐怕要半夜了。 姜蘅手机里只有几个号码。 这大半夜她不是很想找老师，姜父姜母打了也没用，剩下只有…… 犹豫片刻，便果断拨通了一个号码。 再拖下去，手机就要自动关机了。 好在，对面很快就接了。 “喂？” 电话里传来一道暗哑的嗓音。 姜蘅快速道：“我钥匙找不到了，回不了家，你能不能把身份证借我用一下，顺便借点钱......”这个时候还没流行手机扫码。 今天带的点钱都花完了，想住酒店都住不了。 对面男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坐车到樱花雨巷下，我来找你......” 话还没说完，姜蘅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好在听到了这句话。 樱花雨巷是吧？ OK。 坐公交钱还是有的。 姜蘅心里松了口气，关键时候，顾修鹤还是很靠谱的。 忙拎着一大包东西下了楼，然后坐了夜班的公交车，等到了指定车站后，就看到对面也刚下车的顾修鹤。 虽然晚上天黑，但也能看到对方那张极臭的脸。 姜蘅看到人过来，立马狗腿拎着东西上前，“陛下，您来了？” 顾修鹤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走到旁边站台上等着，也不说话。 姜蘅不敢惹他，乖乖等在一旁。 夜班车不多，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没等多久就来了一辆。 顾修鹤自顾自走在前面。 两人在一处老居民楼区下车。 姜蘅奇怪，“去哪儿？不是住酒店？” 顾修鹤淡淡瞥了她一眼，“没钱。” 姜蘅讨好的看了他一眼，“会还的。” 顾修鹤轻呵了一声，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 拎着东西走在前面，然后带着姜蘅来到了一栋破旧的房子前，天太黑了，看不大清楚，只看到上面有好几个住户灯是亮着。 他们去了三楼，顾修鹤熟练掏出钥匙。 开灯，关门。 屋子瞬间亮了。 姜蘅绕过他进屋。 扭头看屋子，屋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底，没有房间，床直接放在客厅左边，普通的木板床，靠着墙，窗户那里放着一张旧桌，书摆放整齐。 床对面是厨房和厕所。 房间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和他这个人一样。 这里是他的租房。 姜蘅也不拘束，大喇喇逛了一圈，然后直接问：“有热水不？我想洗澡。” 今天吃了烧烤，晚上又和陈雪吃了烤鱼，一身味道。 顾修鹤正背对着她，放东西的动作一顿，暗着声音道：“有。” 补充了一句，“没衣服给你换。” “夏□□服总有吧？体恤长裤就行。” “......好。” 第12章 第十二章 冷战 姜蘅也不讲究，在厕所里快速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顾修鹤的衣服。 衣服对她来说有点大了，别看他人瘦瘦的，穿在她身上，长了一大截。 现在天气凉了，穿这么多对她来说有点冷，出了浴室，发现男生坐在床上看书，被子搭在他腰间。 姜蘅走过去，一脸好奇问：“我晚上睡哪儿啊？” 回应她的是一串沉默。 姜蘅一头黑线，走到书桌旁坐下，眼睛在那张木板床上来回扫了好几圈，不确定的开口：“我......你......”不会睡一张床吧？ 她还没那么开放。 顾修鹤抬起头看她，眼里平静无波。 淡定回答，“你也可以坐一晚。” “......” 姜蘅不死心，“那总有一床被子吧？” “我只有这一张被子。” “......”也就是不给她了？ 怎么不抠死他？ 男生说完就直接躺下睡了，也不看姜蘅，翻过身背对着她，过了会儿就听他道：“记得关灯。” “......” 姜蘅本想硬气一回，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俩也不小了，睡一张床像什么话？ 但这破房子实在是太烂了，大晚上冷风直呼，十一月底，晚上气温本来就低，她穿着夏天短袖薄裤，身上不一会儿就冻僵了。 再看床上那睡得香的某人，她恨不得将人扒拉起来打一顿。 早知道还不如打给陈雪呢，这会儿人恐怕都睡着了。 最后姜蘅还是可耻的屈服了。 关了灯，哆哆嗦嗦爬上床。 还好床不小，姜蘅躺在里面，被子不厚，但被某人捂热了。 拽了拽，给自己盖严实。 也不管人有没有睡着，扭头对旁边人道：“你别过来，衣服就是界限。” 说完话，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 随即，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黑暗的屋子里，安静一片，过了会儿，躺在身侧的男生睫毛颤了颤，睁开一双清醒的眸子，里面不见丝毫睡意。 顾修鹤看着女生的侧颜，嘴角扯起弧度，然后直接伸手将人勾到自己怀里。 脸凑近，盯着看了一会儿，见她没醒，低下头伸出舌头在她唇上舔了舔，随即一根手指挑起她下巴，轻笑出声，“真蠢。” …… 第二天早上姜蘅醒来的时候，顾修鹤已经起来了。 顾修鹤出去买了早点和牙刷，牙刷也不知道几块钱买的，姜蘅感觉刷完自己嘴里都出血了。 气得对客厅正在吃早饭的男生抱怨，“顾修鹤，你还能再抠点吗？” 男生淡定回应，“一块二，记得还。” “......”好吧，确实可以。 姜蘅随便洗了把脸，然后也走过去吃早饭，四个馒头，两杯豆浆。 “......” 不过顾修鹤人还是不错的，吃完饭，上午都没去家教了，陪着她去找钥匙。 将她昨天和陈雪逛过的地方全都跑了一遍，最后脸色越来越黑。 忙了一上午，钥匙也没找到。 只得又回到他的租房。 两人还没吃，跑了太多路，顾修鹤也不想动，回到租房坐在床上休息，鬓角碎发都汗湿了。 姜蘅坐在书桌前，手机响了，直接伸长手，“你帮我拿一下手机。” 包刚才被她扔在床上，这会儿她也不想动。 顾修鹤将她的小黑包打开，掏出里面震动的粉色翻盖小手机。 是姜母打开的，一接通，就传来声音。 “起来了没？” “起了起了，早就起来了，午饭都吃了。” 旁边传来一声轻嗤。 声音很低，姜母没发现，那边还在说：“那就好，我今天晚上回来，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姜蘅懒得搭理他，继续跟姜母说话。 哪知另一边突然安静下来，甚至感觉后脑勺一凉。 姜蘅下意识看过去，就见某人脸色阴沉沉盯着她看，正奇怪着，只见他当着她的面拿出包里的钱夹子，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右手一抠，突然抠出了一枚小小的银色钥匙。 “......” 姜蘅脸上一囧。 有点不敢对上眼前的人。 手机里另一边姜母还在说话，“乖女儿，你爸回来了没有，妈买了一点东西寄回去，你下午抽空帮妈拿一下，放你屋，别让你爸看见了......” “知道了。” 姜蘅看着人，心虚应道。 对面顾修鹤冷笑，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姜蘅饭都没吃，就吓得赶紧拎着东西跑了，顾修鹤黑着脸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她下楼后又觉得歉疚，毕竟害得人家今天没兼职还陪着她跑了那么多路。 这么讲义气的同学还是很少见的。 姜蘅走到公交站台时，想了想又转回去，以顾修鹤那性子，中午恐怕就糊弄对付了。 附近是老城区，商铺不少。 姜蘅将兜里仅剩的四十块钱，买了半斤烤鸭和两碗杂酱面。 重新回到了租房，来了两次，现在已经轻车熟路。 不过让姜蘅意外的是，在她走到三楼租房门口时，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骂声。 不是顾修鹤的。 一男一女，各种脏话...... 姜蘅怔在门口，虽然书中写到过顾修鹤的情况，但这么直观的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书里顾修鹤身世很不好，他父亲是个混混，不知道年轻时候得罪了谁，被人害得成了□□犯做牢十几年，那个时候顾修鹤还很小，母亲跟人跑了后，他就跟着奶奶，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他叔叔婶婶不是个好的，不仅抢了他家的房子，还对他动辄打骂，要不是他父亲出来后意外死亡，还了当年的真相，他恐怕就要一直顶着□□犯儿子的名头。 但不得不说，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长大，他没长歪也是难得。 里面骂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一对夫妻开门出来，姜蘅想躲也来不及了。 他们看到门口旁边站着的姜蘅，也没当回事，还以为是隔壁的，鬼鬼祟祟捂紧怀里的东西跑了。 顾修鹤也看到了门口的姜蘅，沉默低下头。 屋子里乱糟糟的。 他坐在床上，脸上有一个醒目的巴掌印。 姜蘅心里一紧，犹豫走进来，“你……” 顾修鹤抬起头看她，然后狼狈移开视线，也没问她怎么回来了，弯下腰将地上的钱包捡起来，大钱全部都被拿走了，只剩下一毛五毛的零落散在地上。 姜蘅眼睛一红，弯下腰帮他捡，闷闷道：“我帮你要回来。” 顾修鹤却扯开她的手，眼神疏离道：“不用你多管闲事。” 姜蘅看着他。 男生不语，转身去收拾。 她也不知道什么心情，抿了抿嘴，小声倔强问：“如果我非要管呢？” 男生背对着她收拾被子，听闻这话手上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道：“姜蘅，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声音很冷，语气带了一丝嘲讽。 扭过头看她，“你以后别再过来了，我们不熟。” 顿了顿，补充一句，“我也很烦你。” 眼里神色再冷漠不过。 听了这话，姜蘅脸色一白，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人，见他脸上是拒人千里的冰冷，感觉这人心跟石头一样捂不化，咬牙骂道：“你混蛋！” 转身真的走了。 顾修鹤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愣了愣，扭过头看门口消失不见的人影，不知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似乎牵动了伤口，轻轻嘶了一声，抬手碰了碰唇。 看到指尖的血，嗤了一声，喃呢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他就是个混蛋。 …… 周一上课，姜蘅不跟顾修鹤说话。 她很生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反正顾修鹤昨天那话挺伤人的，哪怕他可怜，她也不想惯着他。 顾修鹤也不说话，两人仿佛陷入冷战。 然而，让姜蘅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等到顾修鹤的主动和解，班主任就将他们分开了。 上午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上完课刚好铃响了，班主任人走到门口突然扭过头说了一句，“姜蘅和刘梦瑶换个位子。” 姜蘅下意识抬起头去看，老师已经走了。 这节课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乖的不行。 姜蘅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看里面的顾修鹤，他没什么反应，低着头在刷题，神色平静，又像是早就知道了。 以为是他跟老师说的，气呼呼收拾书，“走就走。” 顾修鹤拿着笔的手一顿。 垂眸的眼底暗了几分。 姜蘅的新同桌是个男生，叫苏小胜，长得挺帅的，就是有点黑，性格大大咧咧，话多，两人坐了一节课就混熟了。 中午还一起去外面吃饭，一同的还有陈雪，现在谢岑不来找她了，她也敢出去吃了。 吃完饭，她也没回学校，而是跟人去网吧玩，看了一中午的电视剧。 中午教室里只有顾修鹤一个人，往日里这时候耳边总是叽叽喳喳的，今天难得安静下来，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低着头，手里的笔写着公式，但脑子却不受控制的分了神。 他想到了昨天，其实被叔叔婶婶打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并没有觉得什么，反而姜蘅的出现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不喜欢别人的靠近，不喜欢被人关注。 他一直都是这么糟糕的活着，不需要改变什么。 就像小时候有邻居看到叔叔婶婶虐待他后私自报警，警察来了又怎么样？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被打的更凶，后面邻居知道他父亲是□□犯后，也觉得他这种人该打。 真是可笑的善良。 顾修鹤觉得，他就这样挺好的。 省的她以后知道他父亲是□□犯，也用那种嫌恶的眼神看他。 只是脑海里想到姜蘅，又突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她。 这人太蠢了，居然还误会是他要换的座位。 他要真是跟她怄气，有的是法子折腾人，怎么会让她笑得的那么高兴？ 还让她和别人开开心心聊天？ 想到上午某人跟那个黑炭聊的热闹模样，顾修鹤就忍不住冷笑，还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笔记本 换座位的原因，是第三天姜蘅听陈雪说才知道的。 两人中午在食堂吃饭，陈雪突然压低声音说： “是刘梦瑶跟班主任打小报告，说你和顾修鹤谈恋爱，关系亲密，班主任才把你们俩调开的，刘梦瑶想跟顾修鹤坐，她高一就是跟物理课代表坐一起的，不懂就问他，现在她成绩下降，觉得你抢了她的位子。” “她说我和顾修鹤谈恋爱？”难怪前天班主任上课前强调不能早恋。 姜蘅气的肚子疼，“她怎么能无事生非呢？” 陈雪眨了眨眼，“没谈啊？” 她也以为他们俩个谈了，关系确实挺好的。 她偶尔住学校，寝室聊天还说起过，谁和谁是一对，当时就有人说，姜蘅和顾修鹤肯定是一对，物理课代表那么高冷的一个人，谁都爱答不理的，就对姜蘅不一样。 两人天天中午呆在教室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有苗头。 也不知道谁说的，说有一次中午回教室拿东西，看到物理课代表在姜蘅睡着时将脸凑近，像是要亲人……这话她没跟姜蘅说过，就算说了，姜蘅肯定也不会承认。 “陈悦跟数学课代表在谈，她说，数学课代表那天早上去送作业，在门口听到刘梦瑶跟班主任打小报告，说你们俩在谈恋爱，还说你平时作业都不写，都是抄顾修鹤的，进步那么快有猫腻。” 姜蘅脸色不好看，“她什么意思？抄作业我承认，但考试时有两个老师监考，我跟顾修鹤又不坐一起，怎么抄？班主任怎么信这种人？” 陈雪耸肩，“班主任不一定信，但她肯定会以防万一。”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提醒你，防着点刘梦瑶，这人挺那个的。” 姜蘅抿抿嘴，“嗯。” 心情不是很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 下午放学，姜蘅回到家刚写完作业，楼下王奶奶突然上门来。 “小蘅呐，你知道小顾今天怎么回事吗？一直没过来，也没打电话。” 姜蘅奇怪，“他没来吗？” “没呢，平时早就来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给我打电话，这孩子平时都很准时的，所以我上来问问。”王奶奶脸上担忧。 姜蘅也不清楚，现在俩人不坐在一起了，她放学都是跟陈雪一起走的，而对方也好像有意跟她错开时间。 她都想着，他要是不主动，这次她绝对不会主动说话。 但今天陈雪跟她说的话，姜蘅知道，自己这是误会顾修鹤了，还好，这人没有那么太讨厌。 安慰道：“没事，王奶奶，他可能手机没电了，我去问一下老师，可能他还在学校里忙，您别着急，今天就当他请假了。” 王奶奶笑，“我不着急，就是担心这孩子出了什么事，那你联系一下他，让他今天就别来了，天都黑了，这孩子也不容易。” “好。” 姜蘅送走人，回到房间拿手机准备打电话。 屏幕刚亮，就看到陈雪给她发的信息，上面好几条，有一条最显眼—— “三中老大跑到我们学校打人” 心里一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忙给陈雪发了几个消息问情况。 陈雪回复的很快，但她也不清楚，她是听别的班今天值日同学说的，打到一半，老师过来了，至于是谁被打，到底怎么回事，她就不知道了。 姜蘅已经拨了顾修鹤的电话，但没人接。 她抬头看了下窗外，现在六点半多，外面天已经大黑了。 姜父姜母今天加班，两人都回不来，犹豫片刻，姜蘅拿了钱包出门。 在小区门口药店买了药，然后坐上十五路公交。 到了顾修鹤租房时，已经是七点半了，天完全黑了下来。 姜蘅下车后还在附近买了两碗炒面，他胃口不小。 租房门是关的，屋子里也没灯光，姜蘅不确定的敲响门。 先敲了三下，没人回应。 姜蘅心里一沉，不知道顾修鹤去了哪里，想了想，又不死心敲了两下，手上用了力。 敲第二下时，门从里面开了，吱呀一声，黑乎乎的门缝里，显露出半个人影。 姜蘅对上人，吓了一跳，“你......你在啊？” 怎么才开门。 站在门后的顾修鹤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姜蘅有些别扭，俩人好几天没说话了，被他这么沉默看着有些不自在，没好气推开门，“让让。” 直接进屋，还熟练开了灯。 屋子里清清冷冷，仿佛没人住一样。 姜蘅走到书桌前，将东西放下，也不回头看人，粗声粗气道：“过来吃饭。” 语气不是很好。 顾修鹤将门关上，听到这话，背对着人的脸上，隐晦弯了弯唇。 但转过身时，脸上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面无表情朝人走过去。 也不跟她客气，拿了炒面就坐到床上吃。 男生垂着头，应该是刚洗过澡的样子，头发还带了湿气，穿着圆领长袖体恤和蓝色运动裤，体恤有点大了，袖子撸起来两道，露出白皙劲瘦的手腕，和上面青紫的痕迹。 左手虎口那里还添了一道醒目的划痕，有微微出血的样子。 这是新伤。 姜蘅拿了药坐到他身边，用棉签沾了碘伏给他擦拭。 男生拿着碗的手一顿。 “你吃你的。” 顾修鹤没做声，低着头继续吃。 消毒完后，姜蘅拿过他的手，“等会儿吃。” 男生乖乖放下碗，顺着力道把手搭在她腿上。 姜蘅将外敷药粉撒在他伤口上，然后贴上创可贴。 弄好，将他的手拿开。 旁边的人垂着头，所以她没看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遗憾。 姜蘅瞄到他下巴脖子那里也有伤口，忍不住皱眉，“都是谢岑打的？” 顾修鹤重新捧着碗吃面，听到这话顿了下，不承认，也不否认。 而是问：“你怎么过来了？” 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呢？” 姜蘅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先吃吧，吃完再给你上药。” 顾修鹤似乎不喜欢她这个答案，扭头看着人，较真道：“你还没回答我。” 男生额前碎发被打湿，一缕一缕的，露出那双深沉的眉眼，眸子晦暗不分，里面映着昏黄的灯光。 姜蘅皱眉看他，不明白他哪来的毛病，懒得跟他浪费时间，只好说了王奶奶来找她的事，“陈雪说三中大佬来我们学校打人，我猜到肯定是谢岑，所以过来了。” 想到谢岑，姜蘅就反感，她真的从来没这么烦一个人，“这事怪我，我会去跟他解释的。” “别去。” 顾修鹤想都不想就制止。 平静眸子微微波动，看着人的时候，添了几分光彩。 姜蘅疑惑看他。 顾修鹤抿了抿嘴，不自在的垂下眸子，“老师已经管了，你再插手，可能弄巧成拙。” 听到他这么说，姜蘅觉得有道理。 她也不想去找谢岑。 再次看向顾修鹤，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过一说完，立马竖起眉毛瞪他道：“但前几天的事，是你的错。” 这点她绝不认。 顾修鹤似乎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弯起唇，轻轻嗯了一声，“是我的错。” 难得好脾气承认。 声线低沉，不自觉带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 姜蘅和顾修鹤和好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座位分开，两人之间少了很多交流，没有之前那样的熟稔。 周五早上，姜蘅来到班上，突然发现气氛有点怪怪的。 她又迟到了，但今天没人管她。 坐在位子还觉得奇怪，眼睛在班上扫了一圈，发现顾修鹤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忍不住一愣。 刘梦遥那家伙虽然挺讨人嫌，但学习态度那叫一个积极，从来不迟到。 忍不住问同桌苏小胜，“咋了？今天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苏小胜是个藏不住话的，姜蘅一问他，他立马就迫不及待道：“你错过了一场大戏，你知道吗？物理课代表的笔记本被人扔进了厕所里，撕成了稀巴烂。” 不等她问，就一股脑道：“前几天物理老师不是说要考试吗？刘梦遥和学委都想借物理课代表的笔记，刘梦遥先借的，但物理课代表不知道什么原因没给，给了后来借的学委，然后昨天考完试，学委找不到笔记了，还以为落在家里，但回到家也没找到。” “今早有同学在男厕看到了，阿姨还没来得及打扫，笔记本壳子在垃圾桶里，但里面纸张全都被撕了冲了，好可惜啊，那么好的一本笔记，比老师的教案还详细。” 坐在后面的陈雪也凑过来道：“然后，昨晚放学，有同学值日完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从厕所出来的刘梦遥，虽然不确定她是从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出来的，但她嫌疑最大，那个时候大家要么去吃饭了，要么回了寝室，她平时也不会留下来，就昨晚没有走，你说奇不奇怪？” “刚才学委跑去问刘梦遥，刘梦遥还委屈上了，哭着跑出去，应该是去找班主任......” 姜蘅听得一愣一愣的，也就是这时候，刘梦遥红着眼睛从外面进来。 班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然后没过多久，班主任来了，班上又立马响起读书声。 学委被叫走了。 最后事情没查出来，没人亲眼看到刘梦遥撕了顾修鹤的笔记本，就不能对她定罪。 但大家心里都觉得她嫌疑最大。 学委和刘梦遥因为这事撕破脸，倒是顾修鹤，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班主任把他叫出去安慰了几句，学委也跟他道歉，还赔了他一本漂亮的厚壳笔记本。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一起 最后一节课下课，大家都去食堂吃饭，只有顾修鹤还坐在位子上补笔记。 姜蘅等人都走光了，才过去将自己饭盒给他，粉色的卡通饭盒，是姜母去帝都开会时买的。 天气凉了，食堂饭菜吃起来味道更差，姜母在家的时候，她就带饭吃。 “你吃吧，我去食堂吃。” 顾修鹤抬起头看她，睫毛很长，乌黑眸子像颗宝石。 姜蘅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慢慢抄，抄好了记得给我看看。” 顾修鹤偏过头，视线落在自己左肩上的手，葱白纤细，指甲圆润粉嫩。 这手他碰过，滑溜溜的。 眼神倏然微暗。 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来，“好。” 声线有些沙哑，然后掩饰性的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下干燥的唇。 姜蘅没发现他的异样，朝人挥挥手走了。 脸上笑得开心。 人走后，顾修鹤还来不及收回视线，就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穆景初，两人对上目光，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冷意。 ...... 下午物理成绩出来了。 顾修鹤148，全班第一，最后一道大题因为偷懒省了很多步骤，虽然得出的答案是对的，但老师还是扣了两分，让他长长记性。 第二名是学委，但让人意外的是，刘梦遥这次考得也很好。 刘梦遥成绩不差，但物理却是弱项，这次物理测试她第三。 有人发现，刘梦遥最后一大题，答案是对的，但算法却是错的。 而老师，似乎没看清，也只扣了她两分。 最后一题很难，班上没几个人做对。 刘梦遥同桌是物理课代表，不得不让人多想。 班上一时间窃窃私语。 刘梦遥脸色发白坐在位置上，她知道别人都在说什么，对于抄袭，她承认最后大题她算不出来，当时下课交卷时，她无意中瞄到顾修鹤的试卷，她就随手填上了。 如果知道后来会发生笔记本的事，她肯定不会这么干。 笔记本不是她撕的，那天她之所以放学去厕所，是因为她在抽屉里发现了隔壁一班穆景初写给她的信，她喜欢穆景初，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抱了一丝期望...... 这事她没办法说，说了只会被别人嘲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比起被人误会抄袭，她更受不了让那个人厌恶自己。 陈雪下课时跑过来跟姜蘅说，“大家都说她是抄的，好家伙，她把你挤走，原来存了这个心思，物理课代表不借笔记给她是对的。” “这人太坏了，还诬赖你考试抄袭，简直没脸没皮。” 姜蘅颇以为然的点点头，觉得顾修鹤真惨。 跟这种人坐在一起，知道她的好了吧？ 下午放学，姜蘅忍不住跟顾修鹤道：“你长点心吧，下次别乱借笔记本了，考试也把自己卷子捂紧点，他们就是看你好欺负。” 顾修鹤抿起唇，“我好欺负？” “不然呢？” 姜蘅没好气看了他一眼，都替他着急。 好在班主任还没那么眼瞎，第二天就将顾修鹤和刘梦遥分开了。 顾修鹤去了讲桌旁边，一个人坐。 姜蘅也换了位置，原因是她和苏小胜废话太多了，她换到顾修鹤身后，和开学时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她在前，他在后。 ...... 圣诞节那天是周五，这次顾修鹤和书中不一样，不需要经历大冷天的跑去游乐园卖东西，不需被他堂妹看到后遭受侮辱，更不需要莫名其妙和穆景初打上一架。 顾修鹤那天晚上是在王奶奶家吃的，一同的还有姜蘅。 姜父姜母不在家，王奶奶把她也喊过来了，豆豆成绩进步明显，王奶奶很高兴。 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圣诞节过后元旦就快了，学校要大办一场，每个班最少要表演一个节目，还把市里记者请来了，可能要上当地台的电视。 二班准备街舞，五个女生，九个男生。 姜蘅其中之一。 高二学业也比较紧张，每天只能中午和放学抽出时间去练，因为这，姜蘅和顾修鹤一个礼拜下来都没能一起走。 元旦表演安排在周四下午。 临近关头，一个意外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有个男生中午跑去打球崴了脚，没办法上台表演。 这个街舞表演，二班很早就开始排练了，大家都很重视，卯着劲儿要跟一班三班较高下。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女生身材匀称，男人高高瘦瘦，身高体型方面相差不大，缺了一个人，一时间都找不出合适的替代。 姜蘅想到了顾修鹤。 怕人不同意，不好夸下海口，一个人兴冲冲跑到班上去，果然看到了顾修鹤坐在位子上，班上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激动跑过去跟他说了这个事，“我就觉得你合适，多好的机会，你可不能错过，到时候要上电视呢，以后学弟学妹们还能看到公告栏上咱们的照片，快，跟我走，机会难得。” 顾修鹤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换上了表演服，黑色宽松体恤和红色运动裤，额头上还绑着一根黑色字母带子，显得青春活力张扬。 与他平时看到的都不一样。 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没好气甩出两个字，“不去。” 姜蘅还以为他不好意思，好声劝着，“谁会跳啊？都不会，瞎跳而已，你反正站在最后，随便划拉几下就行了。” “这也是锻炼，以后上大学多的是这样活动，你逃也逃不掉，高中三年，总得给自己留下一点回忆吧？” 顾修鹤抿紧嘴不松口。 但也没说拒绝的话。 姜蘅现在差不多也摸清了他的性子，这人其实有点死鸭子嘴硬，也就是俗称的傲娇，心里恐怕也是想的，忍住好笑，继续哄着，“行了，就算为了我吧，求求你啦，咱们班的荣誉可就全都靠你了。” “离表演还有两个小时，照你这个聪明劲儿，看两遍肯定就会了，到时候可能比我跳的还好，走吧......” 拉着人要他走。 顾修鹤刚要被她拽着站起来，姜蘅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陈雪打过来的。 “你在哪儿？快过来练舞，班长找了五班的同学过来救场。” “......” 姜蘅僵硬扭过头看顾修鹤。 发现人已经重新拿起笔写作业，也不看她，嘴角下拉，脸色看着有点臭。 姜蘅有些心虚，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最后干巴巴道：“那......我......我走了。” 缩着脖子，不敢看人，灰溜溜转身跑了。 懊恼自己好心办坏事。 顾修鹤抬眼看了下门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既气她刚才说的好听，什么全指望他了，又气自己刚才还真被她哄住了，准备跟她下去...... 教室里安静一片，顾修鹤重新埋头写作业，其实也写不进去，外面那么热闹。 ...... 距离二班上场还有十分钟，替代的男生还是不熟练，而且因为紧张，越跳越差，最后苦着脸道：“我真跳不好，这太难了。” 所有人一脸忧愁。 站在旁边的姜蘅，看着这一幕，挠了挠头站出来，“要不这样吧，我不上去了，其他人按原来的舞步跳，到时候班长和陈雪往这边挪一点，应该看不出来。” 听了这话，其他人犹豫，“没事，一起吧，跳的不好就不好。” 姜蘅摇头，虽然有些遗憾，但说完话，她心里反而舒服了些，笑道：“刚好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顿了顿，“咱们班是奔着第一去的，我上不上去无所谓，得了第一，也有我的一份。” 其实身体倒不是不舒服，就是觉得刚才挺对不起顾修鹤的。 感觉耍他玩似的。 对几人笑笑，转身走了，走了几步还朝身后挥了挥手。 体育委员看了她背影一眼，咬牙道：“重新再练一遍，咱们拿第一。” 姜蘅回到班上，依旧只有顾修鹤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位子上写作业，走过去坐在他身后。 无聊趴在桌子上，还拿手指抠他后背的帽子。 顾修鹤看到她回来，还忍不住一愣。 外面喇叭刚好在播放，“有请高二二班带来的动感街舞。” 热闹的音乐声响起。 顾修鹤扭过头来，看着人，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姜蘅被他这样子逗笑了，眨眨眼，故意道：“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我要陪着你。” 说完捣了捣他胳膊，厚脸皮问：“怎么样，我对你好不好？” 顾修鹤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将头转回去了。 只是握着笔的手，好半天都没写出一个字。 姜蘅笑了，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第15章 第十五章 照顾 天越来越冷了，大家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袄。 周末还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姜蘅怕冷，每天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不算，还买了插线的暖手捂和毛茸茸的毯子。 下课第一时间就是跑去抢插座，但哪怕这些，中午睡觉还是觉得冷。 倒是顾修鹤，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棉袄，就能扛得住，姜蘅有次看到，他里面居然连件毛衣都没有。 好在姜蘅毯子够大，中午睡觉的时候直接带他一起盖了，粉嘟嘟的毛毯，盖在两人脑袋上，带了莫名的喜感。 接近年底，很多在外工作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以至于这些天，市里有些不□□稳。 姜蘅早上走的时候，就被姜父嘱咐，“放学直接回家，早晚坐公交车，别在外面逗留，最近外面有点乱，你注意点。” 姜母也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路上警醒一点，有什么事尽量跟同学一起。” 姜蘅听多了这些话，不停点头，但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去了学校后，听了一些话才意识到不对。 陈雪跟她说：“你爸没跟你说吗？市里最近出现强.奸案，有好几个女孩被害，昨晚都上新闻了。” “......”她从来不看新闻。 陈雪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无语，“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最近可危险了，先是职高的一个女生出事，然后是七中的一个女生，听说之前还有个银行女职员，都是晚上回家路上被害，明面是这么多个，实际上好像更多，有些人怕丢人不敢报警，反正那变态现在专门挑女学生，可能是比较好下手。” “搞得我都不敢回家了，我爸妈让我最近住校。” 姜蘅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剧情，不过是发生在“姜蘅”和谢岑那本书里，“姜蘅”意外遇到了那个变态，是谢岑赶过来救了她。 现在她不会跟谢岑去酒吧玩，更不会吵架闹脾气独自一个人半夜回家，所以姜蘅根本没想起这个。 她最近一直记着的是，好像就在这段时间，顾修鹤会受伤，他叔叔婶婶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在职高读书，是个不学好的小混混，晚上在外跟人胡闹不回家，路上遇到坏人，被兼职回家的顾修鹤碰到了。 最后顾修鹤赶跑了人，受了伤，不仅没得到一声感激，反而独自一个人住院，自己付钱，那个白眼狼堂妹连过来看一下都没有。 虽然穆景初后来替他报仇了，但也不免让人唏嘘。 也不知道这两本书，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但姜蘅更关心的是，因为这件事，顾修鹤对穆景初态度有所软化，倒不是接受他的好，而是不再冷漠排斥，把他当做一个同学去看待。 姜蘅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之前她更多是为了完成任务，所以想方设法隔开这俩人，现在和顾修鹤相处久了，心也就偏了，更多希望他以后有个好的结局。 穆景初身世复杂，顾修鹤跟他在一起，以后经历的痛苦绝对不比“姜蘅”少，他本来就很不幸了，不应该再凄惨下去。 当然，如果这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她也只能祝福，希望到时候她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帮助到他，至少要活着。 想到这里，姜蘅忍不住头疼，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但让姜蘅意外的是，顾修鹤出事竟然来的这么快。 上午人没过来。 这几天姜蘅让他晚上回到家记得报平安，虽然他有些不耐烦，但一直都照做着，八点半准时发短信给她，昨晚也发了，就是晚了一点。 现在看，显然是出事了。 果然，姜蘅下课去找班主任，班主任说人今天请了假。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姜蘅也请了假，扯了个父亲住院需要照顾的借口。往外走的时候，打了顾修鹤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但没主动开口，另一边是沉默的。 她开门见山问：“你在哪个病房？我现在去看你。” 另一边呼吸仿佛一轻，好一会儿，才听到男生略微沙哑干涩的嗓子，“住院部，三零五病房。” “好，我过会儿就来，想吃什么？” “......都可以。” 姜蘅在附近饭馆打包了几样菜，然后坐车去了医院。 爬到三楼，找到三零五病房，门是开的，一眼就看到最外面床位上的顾修鹤。 男生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微垂着眸，安静乖巧。 旁边站着白大褂医生和一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太妹。 女孩背对着门，看不清样貌，只听到她尖锐的声音，“什么，一天一百？这么贵，那别住了，我没钱。” 对面医生皱眉，也不知跟女孩说了什么，好一会儿女孩才不耐烦道：“那我再想想办法。” 医生有事先走了。 女孩一脸嫌恶的看了病床上的顾修鹤，恶声恶气道：“出去别跟我爸乱说，我可没求你救我。”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扔到床上，“我明天再来看你。” 白了人一眼，出门经过姜蘅身边时，嘴里还骂了一句，“怎么不死？晦气。” 姜蘅气得唇发抖，恨不得将手里的东西直接砸在她身上。 真是白眼狼一个。 姜蘅走到顾修鹤床边，顾修鹤似乎有所察觉，抬起眼皮看她。 没有说话，但在看到她后，那双沉寂眸子微亮。 姜蘅将饭菜放到柜子上，“先吃饭吧。” 说着走到床尾，将病床摇起来。 顾修鹤精神似乎不是很好，唇是白的，干燥的起皮，可能一直都没喝水。 姜蘅先喂了他几口汤，然后是饭菜...... 顾修鹤乖乖吃了，他被人划了两刀，一刀在大腿，一刀在肚子，都缝了针，还有点脑震荡，要住院五天。 喂完饭，姜蘅又去给他打热水，水房在走廊尽头，在那里，她碰到了姜母。 两人都一愣。 还是姜母先反应过来，“你怎么过来了？中午吃了吗？你爸没多严重。” 先是惊讶，然后放柔语调。 姜蘅反应快，一听这话就知道姜父也受伤了，哼哼唧唧，小声心虚道：“我看到新闻了，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我吃过了，没事，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不耽误学习，这是我特意问护士姐姐要的热水瓶......” 撒起谎来简直一气呵成。 姜母听了心里感动，“你这孩子。” 姜蘅跟在姜母身后，然后发现，她爸居然就在隔壁。 “......”这是什么缘分？ 姜父这次受伤还挺严重的，是省外的一个大逃犯，市里最近因为强.奸.犯的事闹的人心惶惶，警察追踪的紧，意外发现了这个大逃犯的踪迹，姜父逮捕过程中受了伤。 陪着姜父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装模作样告别，出了门，姜蘅偷偷溜进隔壁，顾修鹤看到她，抿紧嘴。 他还以为她走了呢。 打水打到现在都没回来。 姜蘅凑到他床前，小声道：“我爸在隔壁，我不能陪你了，被他发现就不得了了，我晚上再来看你。” 顾修鹤听了这话，脸上神色微动。 姜蘅给他压了压被子，又道：“我先帮你把住院费交了，你好好休息，我这几天会认真听课，帮你把笔记记着。” 顾修鹤目光落在她凑近的脸上，女孩皮肤白中透粉，说话的时候眼睛弯弯，乖巧文静的表皮之下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因为凑的近，还看到那双明亮黝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不知怎么的，他似乎在里面看到了自己陌生的一面。 人还是那个人，却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顾修鹤掩饰性的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藏在睫毛下的眸子深了深。 却在人转身准备离开时，突然伸手抓住对方的。 姜蘅下意识扭过头，男生抿紧唇看她，脸上带了几分她看不懂的复杂，只见他用沙哑的嗓子问，“你晚上还来吗？” 男生的手偏凉，用力握住后，让她动弹不得。 姜蘅还以为他生病了，所以人变得脆弱，明明她刚才说了晚上来。 但一想，又觉得这些话他平时肯定不问的，有些心疼，点点头，“来的。” 回握了下他的手，声音温柔道：“乖，晚上再过来看你。” 脸上带着笑。 顾修鹤深深看了她一眼。 松开手后，放进被子里的手不自觉摩挲了两下指尖。 眼睛目送着人出了病房，等人不见了，乌黑的眸子暗了几分，偏过头，转而凝视着病房的天花板。 他想，他也不是一无所有。 也不知是不是看久了，白色的天花板上仿佛出现那张熟悉的脸，女生对他笑得开心，顾修鹤也弯起嘴角，又觉得，这人既然对他好，那就要一直对他好才行。 晚上姜蘅和姜母一起去的医院，姜母忙，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就被人喊走了，趁着姜父洗澡的功夫，姜蘅拿着书包鬼鬼祟祟的去了隔壁。 顾修鹤看她那样子，忍不住一囧。 姜蘅从书包里拿出饭盒，一脸兴奋道：“快吃，我妈特意给我爸做的，说这些有利于养伤。” 顾修鹤也不跟她客气，拿了筷子吃。 姜蘅将包里其他东西翻出来，“这个毛巾和小脸盆是我下午新买的，你暂时用用，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好。” 顾修鹤看着人离开，门口空了还舍不得收回视线。 旁边床位的男人看了笑，打趣道：“你小女友？还真是贴心，比老子媳妇都会照顾人，你这小子有福气。” 正吃着饭的顾修鹤没回应，不过，嘴角却勾了起来。 第16章 第 16 章 姜蘅每天都来医院。 早上和中午还在外面买吃的给顾修鹤送过去，医院旁边有很多卖吃的铺子，倒不麻烦，就是要躲姜父姜母挺累的。 有次姜母撞见姜蘅早上也来了医院，还觉得奇怪，没看到她来病房，跟姜父说了这事，哪知道把姜父感动的一塌糊涂，以为闺女太担心他了，脑子里已经幻想出一副自家乖乖软软的闺女偷偷扒在门缝里看他的可怜模样。 女孩子嘛，心思总是敏感一点的。 姜母听了又感动又心酸，总觉得两人太忙忽略了孩子，让她没有安全感。 医院的饭菜贵，晚上姜母回家给姜父做饭时，姜蘅习惯性从里面抠出一点给顾修鹤。 吃多了姜父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你妈每天怎么就煮这么点？” 姜蘅面不改色，“妈说不能吃太多，不消化。” 说这话的时候，顾修鹤刚好从门口经过。 “......” 他知道她在隔壁，所以出来走走。 两人对上视线，姜蘅朝他眨了眨眼。 顾修鹤不自在的偏过头，脸上有点热。 刚才他吃了不少。 不过今天医院有些不一样。 穆景初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顾修鹤的叔叔婶婶。 也不知道穆景初做了什么，夫妻俩沉着脸买了吃的喝的，还说给他付住院费。 姜蘅看到穆景初来就觉得不好，跑到门口偷听。 病房里的顾修鹤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夫妻俩见他这么一副木头样，脸上嫌弃，不过碍着穆景初的面子没敢多说什么，反而道：“小娟这孩子大概是吓坏了，也不敢跟我们说，你什么时候出院啊？” 姜蘅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姜父看了奇怪，“你干嘛呢？” 后面姜蘅就没听了，走之前去了趟隔壁，看着坐在床上看书的顾修鹤，小声问：“你没事吧？” 顾修鹤抬起头看她，简短回了两个字，“还行。” 脸上看不出来神色，也不知道几个意思。 姜蘅就没再问了。 不过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人突然喊住，“明天中午来早一点，我想吃昨天那个鱼。” “……”你大爷的，居然还挑上嘴了。 姜蘅扭头白了他一眼，“走了。” 顾修鹤看她这样子，轻笑出声。 似乎很喜欢看她被自己折腾后又包容的样子。 第二天是周五，姜母有手术，早上中午都没来病房，姜父还有些不高兴，偷偷抱怨道：“你妈真无情。” 姜蘅怼了他一句，“我要跟我妈讲。” “你这孩子......” 姜蘅不怕他，还伸手要钱，姜父气得问：“怎么又要钱？” “你天天那么能吃，你以为买肉不要钱啊？” 姜父瞪了她一眼，转身去拿手机。 姜蘅看姜父给她转钱，又哭惨，“我上次考第二，同学爸妈都来了，就你们俩没来，现在你受伤了反而是我忙前忙后照顾你，做人善良吧。” “......”叛逆期的女儿真气人。 姜父手一哆嗦，最后给她转了五百，然后挥挥手，“赶紧走，我要睡觉了，看到你就烦。” 姜蘅得意一笑。 旁边床位的病人也看了笑，夸姜父有福气。 姜蘅装模作样出了门，然后转去隔壁。 顾修鹤坐在床上喝汤，姜蘅今天中午给他带了羊肉汤，是姜母早上走前炖上的，还有几个大肉包子，姜母厨艺好，这几天下来，感觉顾修鹤气色都好了。 姜蘅坐到他床边，随手拿了自己买的橘子吃。 刚准备说话，就看到从外面进来的穆景初。 男生手里拎着水果和打包的饭菜。 姜蘅下意识扭头看顾修鹤，只见他垂着头喝汤，脸上神色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的是什么好东西。 穆景初也看到她了，进门的脚步一顿。 姜蘅也不知什么心理，或者说她脑子都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了，一瓣橘肉塞到旁边顾修鹤嘴里。 对方似乎一愣，讶异抬起头看她。 姜蘅反应过来，心里大呼自己机智，弯了弯眼睛，忙道：“汤喝多了腻，来，吃个橘子。” 声音比平时温柔了几度不说。 顾修鹤看着她，张开嘴吃了。 唇瓣碰到她的指尖，微有些不自在，重新垂下眼，遮住眸子里的异样。 门口的穆景初见状，脸色难看几分。 顾修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尾扫向门口，看到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冷。 只有姜蘅笑眯眯喂着他连吃了三瓣橘子，完了，还拿纸给他擦擦嘴，要多贴心就有多贴心。 穆景初放下东西走了。 一句话都没说。 人一走，顾修鹤脸瞬间沉了下来，神色不明问，“你真不喜欢他？” 还是说，她故意用这种方式让穆景初吃醋？ 不知道听谁说的，女生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嘴上说着不喜欢，其实心里是喜欢的。 姜蘅眨眨眼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顾修鹤突然不想听到答案了，摇摇头，“没事。” 只是脸上没有一开始那么欢喜。 ...... 顾修鹤因为住院，错过了一次小考。 他是周一回到学校的，班上位子有了些许变动，姜蘅还坐在他身后。 强.奸.犯已经被抓到了，班里所有人都高兴，尤其是女生，骂这种人该死，应该判处死刑。 这事还上了本省的朝间新闻，因为闹的太大，很快强.奸.犯家里人就被扒出来了，强.奸.犯还有个女儿，今年上初三，意外的是，这个女孩品学兼优，可惜因为这事受到打击辍学，但没人同情。 “她爸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女孩也有父亲？” “父债子还，这种人就不应该上学，凭什么她好好活着？那些受害者恐怕一辈子都有阴影了。” “虽然她是无辜的，但谁叫她爸是强.奸.犯，我听说有个女生疯了。” 顾修鹤沉默坐在位子上，握紧拳头，最后突然站起身离开教室。 姜蘅刚好背着书包进班，在门口直接撞上人，捂着头吃痛问，“怎么啦？” 顾修鹤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白着脸扭头走了。 “......” ...... 期末考试时间一月十六号。 顾修鹤上次没参加月考，去了十班。 反倒是姜蘅，坐在一班第一个位子。 她后面是穆景初。 考试的时候，穆景初一抬头就看到前面搔首弄姿的某人，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抹抹唇膏，最后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敲敲桌子，“同学，专心考试，” 姜蘅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继续写。 老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走到讲台旁说：“考试就好好考，不要分心，头发口红那些都是虚的，成绩才是真的，以后上了大学，有的时间搞这些。” “……” 其他人听了偷笑。 考完试，回到班上的顾修鹤听到别人说起这事，也弯起唇角。 中午两人一道去了食堂，姜蘅坐在顾修鹤对面。 这几天都是他请吃饭，感激她前段时间的照顾。 姜蘅也不跟他客气，熟练的将不爱吃的菜挑出来，还娇气指着胡萝卜，“你怎么给我打这个？” 明知道她不爱吃的。 顾修鹤拿筷子夹到自己盘子里，神色自然道：“我喜欢吃。” 这时候，穆景初端着盘子坐到顾修鹤旁边，笑着问姜蘅，“上午考的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将脸微微侧偏，看向右边的人。 顾修鹤没说话，倒是姜蘅直接指着对面和自己道：“他第一，我第二。” “......”穆景初脸上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看样子姜同学考得很好，恭喜。” 姜蘅仿佛没听懂一样，抿起嘴朝他笑，“谢谢。” “......” 没法聊天了。 对面的人不说话，埋着头吃，姜蘅见自己碗里的汤喝完了，自然而然将他碗里的汤倒一点到自己碗里。 顾修鹤有了反应，抬起头看她，抿了抿嘴。 刚才他喝过了。 姜蘅仿佛没有感觉，还故意当着穆景初的面夹走他盘子里的茄子，一脸绿茶道：“你怎么都不吃啊？浪费不好。” 顾修鹤模糊应了一声。 旁边穆景初没听清，手死死捏紧筷子。 考完试就放假了，顾修鹤现在每天补课，效果显然，楼下豆豆这次考的特别好，初中放假要早一点，成绩都出来了，全班第十，前进了二十名。 王奶奶高兴的合不拢嘴，让顾修鹤天天来补课，一天一百二，这是她媳妇要求的，钱夫妻俩给。 这事，姜父姜母都听说了。 姜蘅这几天玩疯了，天天跟人出去吃饭买衣服。 也因此冻着了，发起了烧，去拿成绩单那天给顾修鹤打电话，让他帮忙带一下。 声音嗡嗡的。 顾修鹤在电话里问她，“你怎么了？” “发烧了吧，感觉头有点烫。”姜蘅缩在被窝里迷糊道。 顾修鹤听了冷笑，想起这几天看不到她人影。 顾修鹤来到姜蘅家里时，姜蘅还没起来，年底事情多，她爸妈几乎看不到人，给了很多钱，哪知她一下子就花完了，都不敢再要。 人过来时，姜蘅可怜兮兮去开门，穿着睡衣，脸蛋通红。 顾修鹤看到她这样，脸色难看了几分，抿嘴摸她额头，然后神色不善看她。 吓得姜蘅缩了缩脖子，都不敢叫苦。 顾修鹤给她做了饭，家里退烧药没了，又出去给她买了退烧药。 中午的饭也是他做的，姜蘅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就是身上没什么劲儿。 她是闻着香味起来的。 直接往厨房走，可能是脑子还有点迷糊，进厨房的时候意外绊了一跤。 顾修鹤手疾眼快捞住人。 倾身的时候，姜蘅的唇瓣从他嘴角擦过。 两人抱在一起，一时间都有些愣住，姜蘅脑子瞬间清醒了，手按在他胸口，觉得掌下的心脏跳的有点快，似乎有砰砰砰的声音。 都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也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 来不及尴尬，姜蘅吓得推人赶紧躲起来，“快，我爸回来了。” 声音都是颤的。 顾修鹤淡定的去客厅拿了书包和鞋子，动作娴熟。 没人注意到，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眼里带了几分得逞后的笑意。 第17章 第十七章 入v啦 过年前几天, 姜母给了不少钱给姜蘅，让她去超市置办年货，夫妻俩都忙, 只能姜蘅去买, 一张纸条写的满满的，都是要买的东西。 除夕前一天，姜蘅只剩下面粉和肉没买了, 菜市场人多，姜蘅干脆去了超市，然后在这里遇到了顾修鹤。 他只拎了一个篮子，东西看着不多，姜蘅从后面拍他肩膀，忍不住问：“你过年就吃这个？” 篮子里就几包方便面和鸡蛋。 顾修鹤眉头皱了起来, 还以为是遇到哪个自来熟的同学, 听到熟悉的声音, 扭过头来看，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眼神却温和了些，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并没有否认她的话。 姜蘅抿了抿嘴, 有些谴责的看了他一眼，“你那里不是有厨房吗？, 而且你会做饭啊，真是的, 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说着一把夺过他手里篮子，“不许吃这些。” 直接将篮子里的几包方便面放回到原来位子，然后拉着人去自己刚才买面粉和肉的地方, 也给他挑了一些。 “方便面只能偶尔吃一回，那东西没营养，还伤害身体，你要是不想做饭，回去就包饺子吃，蘸醋和麻油，特别好吃。” 顾修鹤没做声，任由她动作，看着人精挑细选，还对他细心叮嘱，抿了抿嘴，在她看过来时，带了几分慌乱移开视线。 周围买东西的大部分都是夫妻，他们两个这样子，倒也像是一对。 甚至忍不住想，要是以后他们结婚，会不会也是这般场景。 略微不自在的偏过头，耳朵有些热。 姜蘅拿了几个菌菇给他看，“你觉得哪个好？” 顾修鹤模糊应道，“都可以吧。” “……” 真不能指望男人能干点事。 平时成绩好，做饭也好吃，照顾起自己来却敷衍的不行。 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最后都拿了，反正不是自己付钱。 随后又称了一点大米和水果，让他早上可以起来煮点粥喝。 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包，两人才从超市出去。 超市门口是红绿灯，俩人要过马路等公交车。 等绿灯的时候，姜蘅看到了谢岑，人刚好从对面网吧里出来，旁边跟着三中校花，就是上次在校门口想打姜蘅的那个女生。 谢岑也看到姜蘅了，将嘴里的烟拿下来夹在手中，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这个方向。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顾修鹤仿佛没注意到对面一样，撑起伞靠近姜蘅，嘴上轻声说着，“下雪了。” 他只有一只袋子，不像姜蘅两只手都是满的，红灯还有三十秒，顾修鹤突然将袋子挪到打伞的那只手上，空出右手将姜蘅吹乱的头发撩开，别在她耳后，修长白皙的手指碰到女孩粉嫩的耳垂。 姜蘅有所感觉，下意识从对面的人身上收回视线，扭头看了眼身侧的人，脸上有些不自然，觉得他这动作有些亲密了，搞得她心里慌慌的。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顾修鹤就接过她手里最重的那个袋子，“你来打伞。” 姜蘅愣了下。 男生大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时，碰到了她的手，凉凉的，硬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他的指尖从她手背上划过好长一段距离。 脸上一热，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那个不算吻的吻，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轨迹。 顾修鹤笔直站在旁边，依旧安静沉默，但眼里，却带了几分笑意。 不过这份笑意在对面男生气势汹汹过来时，瞬间消失殆尽。 谢岑也不管是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直接上来质问姜蘅，“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虽然嘴里问的是你们俩，但眼睛看得是姜蘅。 顾修鹤不说话。 姜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皱眉小声回了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 意思让他别多管闲事。 说完就拉着顾修鹤要走。 谢岑脸色不好看，见姜蘅要走，直接伸手一把扯住伞，黑着脸，“姜蘅，你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她说过的话可多了。 姜蘅皱眉看他，眼睛看到他身后的三中校花，女生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她又想起上次顾修鹤被打的事，心里不由一阵反感，不愿再将人牵扯进去，转移话题道：“谢岑，你身后的女生，曾经带人去学校堵我的事你知道吗？” 谢岑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个事，听了这话一怔。 站在他身后的三中校花也没料到姜蘅会说这个，毕竟姜蘅一看就是那种乖乖巧巧的好学生，胆子小，性子敏感，不像是会打小报告的人，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女生脸色一白，赶紧看向谢岑，想要解释，“谢岑，你听我说……” 察觉到谢岑的手一松，姜蘅立马扯过伞，避开人的手，“我们俩已经没有可能了。” “是因为他吗？”谢岑不甘心问。 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姜蘅知道谢岑是什么性子，总喜欢牵连无辜，直接道：“没有，我们只是同学。” “同学？又是摸脸又是打伞拎东西？这是同学？” 姜蘅不想跟他吵，转身就走。 谢岑没有阻拦，却在身后放狠话，“姜蘅，你记住自己说的话，要是哪天不是同学了，我不会放过他。” 姜蘅脸色难看。 一连运了好几口气，知道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 黑脸拉着顾修鹤大步离开。 旁边顾修鹤脸色也难看，两人走到对面站台，姜蘅注意到他神色不好，以为他是记着上次的事，抿了抿嘴安慰，“上次的事不会发生了，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要是他下次再欺负人，我就带你去医院验伤，让他坐牢。” 顾修鹤沉默看了她一眼，将袋子塞给她，扭头就走。 背过身去后，直接冷笑出声，脸上神色更是阴沉无比。 刚才谢岑的威胁，她并没有否认，好像真的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同学。 什么同学？ 稀罕多她这个同学？ 然后之后姜蘅就发现，顾修鹤不理自己了。 过年那天没回她的祝福短信就算了，初六来做家教，看到她也不说话。 “......” 距离开学还有几天，陈雪突然邀请姜蘅去看滑冰，她朋友哥哥在新开的俱乐部工作，别看这个市挺小的，经济也不怎么发达，但有钱人却不少，玩的地方很多。 “俱乐部很大，那里还有赛车场，过几天还有赛车比赛呢，我们去看看吧。” 姜蘅本来想答应的，但一想到俱乐部都是有钱人玩的地方，很有可能谢岑也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谢岑今年没有回家，顿时熄了心思。 “还是不了，我这几天感冒，你玩的开心点。” 陈雪有些惋惜，“好吧，那下次带你去。” “嗯” 但姜蘅没想到真还被她猜中了，谢岑真的在俱乐部，不仅他在，顾修鹤也在。 陈雪给姜蘅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家补作业，寒假作业还有好多没写，后天就开学了。 “你知道吗，出大事了，三中老大玩赛车中途翻车受了伤，现在诬赖咱们物理课代表害得，叫来了好多警察。” 姜蘅一听就觉不好，“关他什么事？” “就是嘛，真是气死我了，咱们物理课代表今天在俱乐部兼职，那些人二话不说就诬赖人，还要把物理课代表抓起来……” “他人现在在哪儿？”姜蘅赶紧问。 “不知道，可能在派出所，也可能在医院。” 姜蘅挂了电话后心绪不宁，犹豫片刻，拿着手机准备给顾修鹤打个电话，还没拨通，就有人给她打电话了。 是个陌生号码。 不确定开口，“喂？” “是我。”里面传来谢岑的声音。 姜蘅皱眉，声音冷了几度，“有事？” 想起刚才陈雪的话，心里不舒服，这人就是欺负顾修鹤老实。 谢岑咬牙道：“没事就不能找你？我受伤了，在二区医院住院部九楼七号病房，你过来。”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好好养伤。”姜蘅并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她不是“姜蘅”，对谢岑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低沉的声音道：“你那个同学也在这里。” 说完没等姜蘅回应，就主动挂了电话。 那个同学应该就是指顾修鹤。 姜蘅想了想，最后站起身。 ...... 姜蘅打车去了二区医院，找到了谢岑的病房。 其实都不用她找，九楼这里都没人，只有一间有说话声，看过去，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身形修长，是顾修鹤。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棉袄，本来就白皙的脸，现在冻的有些发青。原本垂着头，似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是她，眼里有几分复杂和难堪。 姜蘅走过去，站在门口能听到里面谢岑和警察的说话声。 警察好像在说证据不足，无法证明是顾修鹤做了手脚。 但谢岑不依，大着声音吼，“就是他干的！监控呢，你们没看监控？” 警察也有些不耐烦了，“谢少爷，监控里也没有，他根本都没碰过你的车子。” “滚，就你们这脑子怎么当的警察？不是他，难道他不能指使别人......” 姜蘅听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进去，“谢岑，你闹够了没有？是不是你打个喷嚏都是他的错？我们俩的事你不要牵扯别人，我跟谁在一起，跟谁好，你管不着，就算明天我和顾修鹤去扯证结婚，你都没资格管。” “所有的事情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所有人都要依着你，我们不是你爹妈，你看谁不顺眼可以，但是你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欺负人，还有法律可以制裁你。” 谢岑躺在病床上，一只脚打了石膏吊着，病床前围着不少人，都是小心翼翼伺候着。 这一幕有些刺痛姜蘅，想到门口孤零零的顾修鹤，突然有些心疼，就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就可以随便欺负？ 谢岑看到人，脸色瞬间难看无比，“我一说他，你就来了？” 姜蘅冷冷看着他，没说话，病床旁坐着三中校花，人正温柔哄着谢岑，谢岑无动于衷，只盯着姜蘅看。 姜蘅叹了口气，“谢岑，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病房里安静一片。 好半天，谢岑眼睛渐渐红了，不甘心问：“姜蘅，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姜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片刻道：“可能没有吧。” 她确实没有。 至于“姜蘅”，她也不觉得那是爱，感觉更多是乖乖女出于对谢岑身上那种叛逆不羁的迷恋。 话说完便转身出门。 谢岑看着她的背影，脸色发白，知道真的结束了。 姜蘅出了门，扭头看顾修鹤，人还和刚才一样站在门口，连脚步都没挪一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姜蘅小声问了句，“没事吧？” 男生摇头，然后道：“我......” “什么都不用说，我相信你。” 话刚落，病房里就突然传来一阵砸东西声音。 顾修鹤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倒是姜蘅神色平静，“走吧，我请你吃饭。” 直接拉着人走了。 她对顾修鹤的信任一开始来自书本，书中他就是个性子沉闷的善良少年，外冷内热，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他确实如此，表面看着不近人情，但内心纯良，他叔叔婶婶那么对待他，遇到堂妹被害，依旧义无反顾救人，一般人，恐怕并不能做到他这样。 这么一对比，觉得他比谢岑好一万倍不止。 两人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面馆。 顾修鹤吃着面的时候，突然问：“这次是真的分手了？” 其实这么问有些多此一举，刚才他都听到了。 只是他要听她亲口说。 断就要断的彻底。 他不喜欢她身边有其他人，哪怕只是占着一个名头也不行。 姜蘅点头，“嗯，我话说的很清楚，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顾修鹤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弯起嘴角，然后夹了一块肉放到姜蘅碗里，不经意的样子劝道：“别难过，以后会遇到更好的，这种新鲜劲的早恋，早晚都会受伤。” 姜蘅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很多学生就是被早恋耽误了，朝他用力点头，笑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吧，我才不会早恋呢，我爱学习。” 没把他和穆景初的事情解决了，她哪有心思搞其他。 听了这话，顾修鹤嘴角上扬的弧度一僵。 不过，很快转瞬即逝。 因为她迟早会知道，遇上他，很多时候都会事与愿违。 ...... 开学了。 姜蘅一早就去了学校，开学座位自己选，班上已经来了不少人，顾修鹤似乎很喜欢最里面那组靠窗的位子，他又坐在了那里。 旁边是空的。 姜蘅自然而然坐了过去，打了个招呼就赶紧拿出寒假作业狂补。 这几天发烧，作业都没补完。 顾修鹤原本扭着头看窗外发呆，似乎知道是她，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她的寒假练习册上，眼里带了几分无语。 不过倒是见怪不怪，她平时就经常抄作业。 姜蘅看他没事干，还将自己的英语卷子拿出来，“快，快帮帮忙。” “我没写。” “……”信了你的鬼。 最后在姜蘅的软磨硬泡之下，顾修鹤以三顿饭的条件答应帮她抄作业，这事其实他没少干，小时候吃不饱饭，他就在学校里帮同学写作业，每天挣一两块钱买面包吃，那时候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作业写的对写的好才有人找他，自己才能饿不着，这也是他从小成绩就好的原因。 原以为这种事距离他很远了，没想到在姜蘅身上又重温了一遍。 二班班主任来的晚，隔壁班都已经去搬书了。 姜蘅抄着抄着，一抬头就看到门外穆景初搬书路过的身影，男生眼睛落在他们身上，略带不善。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还想细看时，人已经走了。 这几天姜蘅心里还挺着急的，如果她没记错情节，按照书中的发展，这个学期穆景初的动作会多一点。 这不是姜蘅最担心的，真正让她担心的是，现在因为她的插手，很多地方跟书中不一样了，但唯一不变的是穆景初依旧喜欢顾修鹤，那人就是个疯子，书中顾修鹤死后，从他黑化报复社会的恐怖程度就能看得出来，这人没什么三观可言。 谁知道他现在爱而不得后会发生什么？ 其实姜蘅知道，自己一开始的行为有些冒险了，如果穆景初没有爱上顾修鹤，她选择隔开俩人是没错的，毕竟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谁知道她帮顾修鹤躲过一次死亡，会不会还有第二次？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书里情节也不是靠谱的，或者说很多地方作者没写出来，她没想到穆景初原来很早就喜欢上了顾修鹤。 现在她没有法子去接近穆景初，因为这会儿他恐怕已经将她恨死了，她只能从顾修鹤身上入手。好在她和顾修鹤的关系发展是她没想到的，两人还成了好朋友，照这样下去，至少她可以保证，顾修鹤最后活下来的机会很大。 只要他离穆景初远远的。 至于穆景初会不会黑化，姜蘅有些心虚。 不过她一个人力量总是有限的，要是最后还是黑化，那她就潜伏到他身边，找人打晕他关起来，当然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这么干的。 就这么瞎想的时候，班主任过来了，让班长带一些男生去搬书。 顾修鹤是班干部，也去了。 班上瞬间空了一大半。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突然开口道：“三月份市里有竞赛，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报名参加。” 说着顺手将一张纸递给了坐在前排的姜蘅，让她看完传给其他人。 姜蘅看着前几名的奖金，突然想起来，书中有提到过这事，因为顾修鹤生日似乎就在那一天。 书中穆景初不知道从哪得知他过生日，特意买了生日蛋糕给顾修鹤送去，但顾修鹤没见他，大晚上的，又下起了小雨，穆景初一个人孤零零站了一晚上，最后还生病了。 这时候，顾修鹤虽然还是冷漠的，但知道他生病后，却默默给他买了感冒药。 当初看书的读者对这一幕都挺感触的，觉得顾修鹤的煎熬可能不比穆景初小，相对于穆景初，他不是不敢追求爱，而是明明不爱穆景初，无法给人回应，但内心里却可能很珍惜这份特别的爱。 还有很多人说这本耽美文很真实，男主不是一扳就弯，不是幸运就遇到对的人。 顾修鹤冷漠的外表下，他内心是极度渴望爱和温暖的，但却又深知穆景初给他的，和他想要的是两回事，沉溺还是坚守，对于一个行走在黑暗里的人来说，是很痛苦的事。 这两个人，其实都是可怜人。 只不过顾修鹤已经习惯性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情感，加上作者笔墨不多，所以很多人只看到穆景初爱而不得，却没看到他的绝望与挣扎。 二班男生多，书很快就搬完了。 上午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二班换班长了，大家都知道高二是关键期，甚至可以说，高二成绩上去了，高三就稳了。 现在高二已经过去一半，班长以耽误学习为由，辞了班长职务。 这事班主任也不好挽留他。 ......然后姜蘅莫名其妙成了二班新班长，原因就是她经常讲话吃东西，小动作太多，希望她能改掉成为二班榜样，以身作则。 “……” 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到头。 坐在旁边的顾修鹤眼里含笑，脸上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姜蘅成了班长后，立马忙了起来，当天中午就去参加学校的一个会，没时间陪他。 姜蘅开了一中午的会，回到班上都已经一点多了。 直接累的趴在桌子上。 旁边顾修鹤偏过头看了眼，女生细细软软的头发有几缕落在他胳膊上，发尾调皮打着圈儿，有点像她笑弯的眼，微微一愣，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恶劣的扯了扯。 姜蘅不高兴哼了哼，但没抬头，人已经睡着了。 简直就是秒睡。 顾修鹤扯了扯嘴角。 …… 竞赛二班有十个人参加，姜蘅统计好名单交给了班主任。 她也报了名，倒不是为了什么奖金，而是想着那天将穆景初气走，穆景初不是给顾修鹤送蛋糕吗？ 她也送！她还要送个更大的！ 姜蘅原本准备给顾修鹤一个惊喜，没想到他自己就准备买。 下课的时候，男生一边低头写作业，一边不经意的问她，“你上次过生日买的是哪家蛋糕？” 姜蘅听了这话也没多想，脱口而出，“甜心小屋家的，怎么了？” 男生头也没抬，“哦，没什么，这周六我过生日，准备买一个尝尝。” 语气淡淡说，仿佛就跟谈论天气一样寻常。 姜蘅一听这话急了，“你别买。” 顾修鹤装模作样扭过头看她。 姜蘅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呢，算了，我准备一早把蛋糕定了，然后考完试我们就去拿蛋糕，在果果家烤肉店给你过生日……” 顾修鹤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偏过头去，问：“你知道我要过生日？” 声音轻了一点。 像是怕泄露自己的情绪。 “知道啊。” 姜蘅早就想好了借口，“我现在可是班长，你填写的资料我都看到了。” 男生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不过低下头的他，嘴角却是渐渐翘了起来。 很好。 早知道，他就不用多此一举提醒了。 想到这里，顾修鹤心里有几分懊恼。 ......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奥数比赛前一天，姜父又受伤了，倒不是什么大伤，但也要住院两三天。 姜蘅就没去考试了，她知道自己本事，让她写一些普通卷子可以，但和一群学霸搞竞赛，赢得机会不大。 干脆就没去了，做了早饭给姜父姜母送去。 早上给顾修鹤打了电话，说了这事，“你好好考，今天记得带伞，好像要下雨，抱歉，不能陪你去吃饭了，礼物周一带给你，明年一定给你过生日。” 说是这么说，但姜蘅想着待会儿还是定个蛋糕，晚上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刚好可以给他送过去。 对面男生乖乖应了声，“好。” 顿了顿，“下个礼拜请我吃饭。” 姜蘅笑了，“行。” 姜蘅在医院陪了一天，三餐都是她做好送去医院的，医院有食堂，只不过这个小城市的医生待遇一般，吃的饭菜还没外面买的好。 她会做的不多，都是跟在顾修鹤身边学的，什么鸡蛋羹，土豆丝，青椒炒肉丝……还学会了炖鸡汤。 晚上不需要她陪着，送完饭菜，姜母就让她回去了。 这时候才三月份，天黑的比较早，才五点多，天就已经暗下来了，外面下起了小雨，春雨连绵如丝，从医院里出来，她直接打了个冷颤。 姜蘅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坐车去了蛋糕店。 蛋糕店距离医院不远，但因为路上堵车，整整过了半个小时才到。 这会儿店里的人多，虽然店面不大，但生意好，姜蘅趁着排队的时候给顾修鹤发短信，但发了好几个没收到回复。 还以为他没看到，等她拿到蛋糕出了门，发现还是这样。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这家伙虽然高冷，但给他发消息从来没有不回的情况。 姜蘅撑开伞，往外走了一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拨通他的号码。 手机关机。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可能待的地方，最后不太确定的打车去了今天比赛的考场。 顾修鹤的考场她知道，阳光小学二年级三班，就跟她隔了一个班，昨天下午两人一起来看过。 阳光小学位子偏远，不在市中心，哪怕打车也花了半个小时。顾修鹤报了两科比赛，数学和物理，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下午三点半结束。 姜蘅到的时候，学校已经空了，门口一个人没有，这会儿天完全黑了下来。 她站在校门口，能看到教学楼那边，乌漆麻黑一片，没看到哪个班开了灯，按理说，要是有人在的话，肯定有灯亮着的。 小学大门是两扇大铁门，已经锁了起来，姜蘅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总感觉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心里有些后悔，她应该直接去他租房看看的。 只是她想着，人要是在租房的话，手机也不至于关机，他手机关机一般都是没电了，二手的破手机，电池每次充满也只能用两个多小时。 这么想着，姜蘅已经朝学校里面走去了，她人瘦，脱掉外套就可以直接侧身从铁门进去，蛋糕从底下拿进来，铁门和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刚好可以穿过。 雨越下越大，姜蘅忙重新撑起伞，想着时间不早了，直接小跑了起来，学校里安静一片，周围黑乎乎的，看着还有些吓人，姜蘅拿出手机，这时候的手机还没有照明功能，她只能点开屏幕勉强照清路。 二年级三班在左边教学楼二楼，姜蘅一口气跑过去，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小声喊道：“顾修鹤？” “顾修鹤！” “顾修鹤你在不在？听到了回我一声。” “顾笨蛋……” 姜蘅找到了三班，门和窗都已经锁上了，小学学校可能怕孩子出事，窗户建的又高又小，上面还有一根根钢条，她踮起脚尖才勉强将脸凑到窗户上。 眼睛往里看了一圈，黑不溜秋的，什么都看不到，皱了皱眉，突然大着嗓子喊道：“顾修鹤！” 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吓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自作聪明白跑了一趟。 准备赶紧离开。 哪知就在她转身之际，她对面突然走出来一个人，一窗之隔，“你怎么来了？” 看不清五官，但声音是熟悉的。 但这也足够吓人了。 姜蘅惊呼出声，身子下意识颤颤发抖，“妈呀！你你你……” 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手捂着胸口说不出来话。 站在里面的顾修鹤似乎也知道自己吓到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重新问出声，“你怎么过来了？” 声音温和了些。 姜蘅已经稍微缓过来了一些，深呼吸了几次，然后看着人不可置信道：“你居然真在这里。” 她其实也只是猜测。 然后顿时觉得不对劲，他下午三点半考完，现在都要七点了，要是自己没来，那他岂不是要在这里待一晚上？ 运气不好，甚至要待两天，现在天依旧很冷，很多人还穿棉袄呢。 姜蘅没好气骂他，“你是猪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站在窗户后面的顾修鹤没说话，乖乖站着让她骂。 教室有两个门，后门是固定锁的，没钥匙开不了，前门是明锁，从外面开的那种。 姜蘅还以为他是犯了糊涂，考试睡觉睡过了头啥的，才让人被锁在里面了，哪知道去前面开门时，发现明明就是随手带上的门，锁眼里竟然插着一根手指粗的木棍。 一定又是被人欺负了。 姜蘅进去，开了灯，教室里瞬间亮如白昼。 男生似乎有些不适应，皱眉偏过头。 他脸白白的，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本来就白的缘故。 姜蘅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被关着也不知道开灯吗？” 顾修鹤没说话，走近从她手里接过蛋糕和烤鸭。 烤鸭是她顺手买的，买的时候是热的，这会儿恐怕都已经凉了。 姜蘅推了他两下，“先回家。” 顾修鹤没动，反而直接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我饿了。” “……” 这时候居然还能吃的下去。 不过心态好也是好事，姜蘅只好陪着他在这吃饭。 顾修鹤拆开烤鸭，姜蘅就在一旁将蛋糕插上蜡烛。 插上十七根，然后点着。 推了推旁边的吃货，凶巴巴道：“许愿。” 顾修鹤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烤鸭还没吃完，但似乎又知道这会儿的她不好惹。 直接拿着鸭腿闭眼许愿。 他也不说许了什么，没一会儿就睁开眼，将蜡烛吹灭。 然后继续吃自己的烤鸭。 姜蘅则切了一块蛋糕吃。 顾修鹤看了一眼，在旁边也拿了一个小叉子，从她面前的蛋糕挑了一小块吃。 姜蘅没好气锤他，“我的。” 顾修鹤不为所动，依旧从她切好的蛋糕上叉着吃。 姜蘅白了他一眼，也就不管了。 低着头吃了两口，突然问：“是不是谢岑？” 她对谢岑没什么好印象，刚才看到锁，第一反应就是谢岑干的。 顾修鹤神色平静道：“不是他。” 谢岑要是不喜欢他，会直接来揍人，而不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低着头，将蛋糕上的最后一块草莓叉走，就在姜蘅要发火的前一秒，直接将草莓递到她嘴边。 草莓碰到她的唇，让她微微一愣。 顾修鹤轻轻一笑，将草莓放进了她嘴里。 自己则拿着小叉子，重新叉了一块奶油送进自己口中。 微微眯起眼睛。 太甜了。 蛋糕甜，她的唇也甜。 姜蘅被他这动作弄的一愣，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看旁边男生一脸神色自若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但脸上还是忍不住有了些热度，转移话题道：“不是他还有谁？” “可能还有谁讨厌我吧。” “今天谁把你锁在门外？” “好几个人，都不认识。” 听了这话，姜蘅低头沉思，思考书中有谁跟他不对付。 顾修鹤重新切了一块蛋糕，还特意挑了几个草莓放在上面。 又叉了一个草莓递到姜蘅嘴边。 姜蘅反应过来，忙摇头，“你自己吃。” 觉得这样太亲密了， 顾修鹤无辜看着她，“怎么不早说，你嘴唇都碰到了。” 眸子乌黑黑的，就这么看着人，一时间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姜蘅抿了抿嘴，只好将嘴边的草莓吃下去。 有了第一块，第二块，还有第三块，第四块…… 最后姜蘅都没法自己动手，都是顾修鹤喂的，你一口，我一口，稀里糊涂跟他一起吃完两块蛋糕。 完了，某人还臭不要脸甩锅道：“我以为你喜欢。” “……”谁喜欢了？ 她都快腻死了。 两人填饱了肚子，就起身离开。 顾修鹤站起身的时候，身体跟着晃了晃。 姜蘅注意到，忙一把扶住他，担心道：“怎么了？” 顾修鹤手撑在桌子上，摇了摇头，“没什么。” 虽是这么说，但姜蘅注意到，他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今天因为下雨，气温更低，姜蘅出门特意套上了棉袄，而顾修鹤，今天居然就穿了件褂子。 在这么一个冷飕飕的教室里待一天，任谁都受不住。 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果然冰凉凉的。 “天太晚了，要不你今晚去我家歇一天，省的明天多跑一趟。” 她说的是明天他还要给豆豆补课的事，说是这么说，心里更多想的是，他那个租房又冷又空，冻了一天，再这么睡一晚，绝对要生病。 怕他不好意思拒绝，又劝道：“我爸妈这两天不在家，没事的，你租房离这里太远了，回去了不划算。” 顾修鹤低着头收拾东西，听了这话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 好半天才轻轻嗯了声，“那就打扰了。” 说完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 姜蘅没觉得哪里不对，也跟着笑了笑。 但出了门后，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最后摇了摇头，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想太多了。 两人回到家正好是十点，烧水洗漱，忙完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顾修鹤似乎有点发烧，回到家被空调一吹，头就烫了起来，他今晚睡的是姜蘅的房间，她平时没有铺床的习惯，姜蘅直接让他上去躺着，她则去给他拿药。 上次他买的退烧药还有。 顾修鹤点头。 头确实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躺在这么个粉粉白白的女孩被窝里，被那若有若无又无处不在的香包裹着，感觉头更重了。 姜蘅很快就回来了。 见他闭着眼睛，还以为睡着了，轻轻拍了拍他脸，“醒醒，吃了药再睡。” 顾修鹤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没姜蘅那么多毛病，一口就吞了下去，灌了几口水，然后重新躺下。 姜蘅给他压了压被子，“早点睡。” 准备关灯出去。 哪知顾修鹤突然眉头一皱，“这是什么？” “什么？” 姜蘅下意识扭过头看，顾修鹤也看向她，手从被窝里伸出来。 一同出来的，还有他手里拿着的某个不明物体，蕾丝带子，巴掌大的两个圆。 “……” 姜蘅脸瞬间爆红，这个她找了好几天没找到，原来在床上。 反应过来后，猛的冲过去夺走他手里的东西，转身跑到衣柜前塞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顾修鹤手默默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他也认出来了，不自在的咳了咳。 懊恼自己手欠，他以为是她的臭袜子什么的，本来还想打趣她两下。 偏过头不敢看她，耳朵通红一片，“那个……” 姜蘅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见他还想说话，恼得吼道：“闭嘴，睡觉！” 说完立马关灯关门，落荒而逃。 黑暗中，顾修鹤将被子扯了扯，盖住自己半张脸。 然后露在外面的好看眉眼弯了弯，笑了。 第18章 三合一 姜蘅睡得是姜父姜母的房间, 早上起来时，顾修鹤已经在厨房忙活上了。 她刚洗漱完，小脸白白的, 身上穿着毛茸茸的睡衣, 家里开了空调，也不觉得冷。 甚至还有点热，厨房里的顾修鹤只穿了件单薄的灰蓝色毛衣, 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白皙的皮肤。 他炒菜动作娴熟，高高的个子站在厨房里，有些不搭，人垂着头，手上动作不紧不慢, 看着似乎还有些漫不经心。 但香味一阵一阵从厨房里传来, 显示着他过人的厨艺。 姜蘅发现, 这人真的很聪明，成绩好, 做饭好，有些菜他都没炒过，只要看一遍网上教程他就会了, 做出来的菜还特别好吃。 她都想带他去测测智商。 姜蘅走到他身后，伸长脖子看他炒的是什么菜, 旁边长台上放着几道已经做好的了，有荤有素, 比较清淡，适合病人吃。 就知道他还记着自己昨天说姜父生病的事，心里一暖。 顾修鹤知道她来了, 扭过头看。 姜蘅正好伸手拿了个虾吃，味道很好，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你做饭越来越厉害了。” 顾修鹤笑了。 顿了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次看着她，认真了神色道：“我最近一直都有好好吃饭。” 去年春节逛超市，她嘱咐他要好好吃饭，他都记着。 男生声音不大，伴随着锅里炒菜的杂声，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因为姜蘅跟他挨得近，还是听到了。 甚至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微微有些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没听出来。 姜蘅疑惑去看他，男生的脸已经转过去了，只看到他精致的侧脸和高挺有型的鼻梁。 锅里雾气蒸腾，他身子下意识往后倾，有些雾气弥漫到他脸庞，同时柔化了他的眉眼。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这人越来越好看。 也就是这时候，男生突然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乌幽幽的眸子润着雾气，用有些沙哑的嗓子问：“你偷看我做什么？” “......”她什么时候偷看了？ 姜蘅心口一慌，不知为什么，还莫名感到心虚，想都不想就凶巴巴道：“没有，自恋狂。” 男生轻笑出声，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扭头继续炒菜。 但这样的行为又明显感觉有什么？ 姜蘅说不出来，觉得他刚才的眼神很恼火。 瞪了他后脑勺一眼，转身出去了。 只是出了厨房后，发现自己脸有些热，心跳也有些快。 猛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不对劲儿。 “......” 早饭四菜一汤，清炒虾仁，青豆炒肉，豆腐，莴笋丝和菌菇肉汤，比姜蘅做的丰盛多了。 昨天早上她就姜父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和土豆片，然后加上前天晚上炖的鸡汤。 被姜父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姜蘅尝了一口汤，味道鲜美，忍不住笑着对人道：“以后谁嫁给你，那真是赚了。” 这是真心夸赞，这么好的手艺，都可以出去摆摊了。 顾修鹤听了这话，垂着的脸抬起来，微微扬起眉，眼里也含了笑，然后故作不经意的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虽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色，但眼睛却盯着人看，仿佛必须要有个答案。 姜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感觉怪怪的，尤其还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让人不多想都难。 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低下头随口道：“数学老师那样的吧，年轻帅气，教书还好。” 数学老师是今年新来的，名牌大学毕业，在学校很受欢迎。 顾修鹤拿着筷子的手一紧，眼里笑意浅了，随即淡淡哦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 吃完饭两人就出门。 姜蘅去医院给姜父姜母送饭，顾修鹤则下楼给豆豆补课。 男生背着书包进了门，都没回头看她一眼，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姜蘅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皱了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哪里惹了他。 周一，姜蘅一早去了学校。 下课的时候，班里几个女生就在谈论数学老师的事，数学老师才教他们班几节课，学校原本安排他带七班，前段时间他们班数学老师突然离职了，班主任一时间找不到人愿意带他们，然后就拜托了这位新老师。 新老师除了上课有些紧张外，教书质量还是很好的，至少比起原先的数学老师，没有什么差距。 陈雪跟姜蘅说：“我听说是一班班主任搞得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举报张老师赌博，我有同学说，咱们张老师现在去了七中。” 张老师就是他们之前的数学老师。 姜蘅不解，“她干嘛要那么做？张老师人那么好。” 陈雪脸上露出几分气愤，“还不是觉得咱们班成绩太好了，心里嫉妒，一班成绩比不过我们，就用这中方式，毒妇。” 姜蘅眨了眨眼，完全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安慰道：“还好，咱们新数学老师也不错，长得那么帅，我上课都不打瞌睡了。” 说到这里，陈雪眼睛一亮，“我也是，我觉得咱们数学老师长得好像一个明星，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你都不知道，之前还有七班女生跟他告白呢，虽然被拒绝了，但听说中午他给女生买了奶茶鼓励人家好好学习，超级温柔的一个人呀。” “哇” 姜蘅适时的在一旁捧着脸附和，一脸小迷妹的样子。 旁边顾修鹤也听到了，扭过头，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 嘴抿的直直，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里有些冷。 上午，第二、三两节就是数学老师的课。 铃声一响，姜蘅就兴冲冲的准备好笔记本，身体坐的笔直。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只有她一个，班上的几个女生都是如此。 数学老师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人高高瘦瘦的，五官温润柔和，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走到讲台上后，用温和的声音开始讲课。 “今天我们上第二节的内容，请同学们翻开书……” 一节课下来，师生意犹未尽，距离下课铃响还有十分钟，老师让学生们自己看书写作业。 也就是这时候，顾修鹤突然喊了声老师，有题目要问。 坐在一旁的姜蘅虽然奇怪这家伙居然还有不会的题目，但看到老师过来了，忙坐直身体，还偷偷整理了下衣服。 顾修鹤看到了，嘴角勾了勾，脸上露出冷笑。 老师过来了，顾修鹤将本子递过去，“老师，这三题不会。” 年轻新老师也听过顾修鹤的大名，知道他都不会的题目肯定很难，但同时也跃跃欲试，突然来重点班教书，他也想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 “我来看看。” 还伸手准备拿起桌上的一支笔。 姜蘅眼睛尖，忙狗腿从自己笔盒里拿出一只黑笔，哪知还没递出去，就半路被旁边的人劫走，某人面不改色道：“谢谢。” “……”不是给你的！ 数学老师没注意到这一幕，回到讲台前坐下，开始低头解题。 但一直到下课，老师也没过来讲解，人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有些尴尬，大概是觉得一题都没解出来，抹不开面子，不过也没找借口，而是道：“你这几题确实很难，我再想想，明天再给你答案。” 将誊好的那份夹在书里，本子还给顾修鹤。 顾修鹤对人点头，“谢谢老师。” 老师笑着走了。 姜蘅好奇凑过去看他手里的本子。 挨近了，顾修鹤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和前天他在她房间被子上闻到的一样，身子忍不住一僵。 姜蘅扫了眼题目，她也解不出来，忍不住问，“你在哪儿找的题目？” 也太难了吧。 男生没看她，淡定收起本子，嘴里漫不经心说了句，“我出的。” 恰好这时候铃声响了，人站起身从她身后出去。 “......”吹牛吧？ 中午姜蘅回家了一趟，将早上姜母炖的汤送去医院。 她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坐车去了学校，带了饼干和糖，是姜母医院同事给她的。 进了教室看到人，忍不住笑，“看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顾修鹤现在坐在了她的位子上，外面太阳刚好照在他桌子上，见姜蘅不在，他就坐了过来，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过来。 姜蘅甩着手里的东西，见他要起身，直接道：“你别动，就坐那儿，我坐你后面去。” 顾修鹤见她这么说，就真的没动了，似乎做坐久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人往后靠了靠。 后背靠在身后桌子上，姿态懒散，还抬手捏了捏鼻梁，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顺着她刚才的话问出声，“什么东西……” 话刚问出口，就见已经来到跟前的某人突然身体往前一倾。 伴随着一声惊呼。 顾修鹤眼疾手快，看似神态随意，却在姜蘅倒下去的那一秒准时伸出手。 可能动作有些急了，力道过猛，直接将人扯到了自己怀里。 等姜蘅反应过来时，她就发现自己正坐在顾修鹤腿上。 一抬头，就对上男生近在眼前的脸，深邃的五官和那双过分好看的眉眼。 男生也在看着她，双眼微抬，睫毛弯出浅浅的弧度，藏在后面的眸子很黑很深，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心里不由悸动。 俩人凑的太近，呼吸交融在一起，姜蘅甚至感受到男生微热的气息落在她脸上。 有点烫人。 两人互相看向对方，一时间都忘了起身，直到听到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姜蘅才反应过来，吓得手忙脚乱要起来，哼哼哧哧的半天，“我...你……” 顾修鹤也回过神了，抿了抿嘴，收起眼里的异样，略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突然小声嘀咕一句，“真重。” 姜蘅听到了，原本还觉得尴尬，转而气得扭头瞪他，凶巴巴问：“你再说一遍！” 顾修鹤似乎心虚不敢看她，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了。 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两声，装模作样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他低着头，写了几个字后眼睛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手渐渐松开笔，无意识做出抓握的动作，仿佛方才的手感还在。 那么软，那么亲密。 他也没预料到这个意外，不过，他很喜欢。 想到这里，隐晦弯起嘴角。 ......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蘅的错觉，自从经过前几天那个意外，她总感觉自己和顾修鹤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还没等她仔细想清楚到底哪里变得不一样，学校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次的事还跟顾修鹤有关。 四月初，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学生们都换上了比较单薄的外套。 姜蘅今天穿的是浅米色针织衫外套，衬得人皮肤白嫩嫩的，她早早就来了学校，当然，对她来说比较早，其实到班上后，人已经来了大半了。 这还是因为担任班长刺激了她，不然她肯定不会这么勤快的。 不过今天班上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没几个人在读书，一个个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往常这个时候，大家早就捧住书大声朗读。 姜蘅坐到位子上，没看到顾修鹤，还以为他是上厕所了，哪知道等到下课也没看到人回来？ “……”这是便秘了？ 姜蘅好奇跑去问陈雪。 陈雪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声问了一句，“你……你知道顾修鹤他爸爸是强.奸.犯的事吗？” 姜蘅微微一怔，不明白这事怎么捅出来了？ 扭过头看了下班里，发现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陈雪看她这样子，还以为她不清楚，目露同情，但还是解释起事情，“我也不知道是谁先传的，早上一来就听到人说，咱班物理课代表爸爸是那个，还说当年那个受害者是未成年，行为恶劣，坐牢到现在还没出狱呢。” 见姜蘅不说话，陈雪想到她和顾修鹤的关系，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还记得去年强.奸.犯事件吗？到现在还有人骂，你……我觉得，物理课代表虽然是无辜的，但如果他父亲真的是强.奸.犯，你应该要多想一想了。” 他们还小，就算早恋什么的，也不能喜欢这样的人，感觉以后会受到很多伤害。 姜蘅知道陈雪是为了她好，才说这些话，但她还是摇摇头，“他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顾修鹤父亲年轻时候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但没有犯过什么强.奸罪，书中关于这一块没有解释清楚，当年的事，只知道在人出来后没多久就死了，然后警察调查死因过程中发现另有内幕，只因为他父亲以前是个混混，没人相信他。 十年前，那时候法律还没有后世那么健全，错了也就错了，但也因为还清了真相，顾修鹤当上了警察。 但这事，她记得是发生在高三下学期那年，现在整整提前了一年。 姜蘅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上课的时候，姜蘅看到了顾修鹤，人走进教室，脸上发白。 站在讲台上的是化学老师，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女教师，平时刻板严肃，班上唯一能得到她笑脸的只有顾修鹤，每次上课都要提问他，但今天，看到进门的男生时，脸上带着打量和不喜。 虽然只是皱了皱眉头，但姜蘅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班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然后是若有若无扫过来的视线。 这一点，坐在旁边的姜蘅感受最深。 姜蘅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最后，在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了几句话悄悄从底下塞过去。 男生垂眼看着书本，神色半分未动。 也没接这张纸。 顾修鹤被全班排斥了。 下课的时候，他唯一一次没有埋头写作业，人趴在桌子上睡觉，脸朝着墙壁那个方向。 姜蘅原本想说些什么，见他这样，也不好打扰了。 也就是这时候，坐在中间大组的一个女生，突然大声道：“上次某人笔记本被撕，根本不是我干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某人自导自演，就是为了方便谈恋爱，强.奸.犯的儿子，干出这中事也不奇怪吧。” 这话一出，原本嘈杂的班级，突然安静下来。 没有人出声反驳。 姜蘅握紧拳头，最后猛地的站起来，直接朝说话的女生劈头盖脸道：“你也说是怀疑了，没有证据就在这里乱吠，怎么，很开心是不是？终于找到背黑锅的了吧，刘梦遥，顾修鹤再不好，他也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至少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同学，也从来不需要抄袭还死不承认，更不会因为别人比你成绩好就在背后说人坏话，我当初请班上女生吃饭，你怎么有脸去，忘记前几天怎么在背后说我的了？” 姜蘅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声音说话，尤其还是这么凶巴巴的样子，班上同学都有些愣住。 虽然大家都还在沉默，但气氛却因为这些话没有刚才那么凝滞。 至少，很多人将放在顾修鹤身上的视线转向刘梦遥，这次，眼里的鄙视是明晃晃的。 “姜蘅，你……” 刘梦瑶似乎气急了，满脸通红怒视她，脱口而出，“你是在维护强.奸.犯的儿子吗？你居然还维护这中人。” 姜蘅冷漠看着她，“我不认识什么强.奸.犯，我只认识顾修鹤，我只知道顾修鹤很好很好，而你，特别让人讨厌。” “你……” 刘梦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与她隔着一小组的陈雪，突然出声讽刺道：“刘梦遥，别再你你你了，再怎么样，也抹不去你抄袭，表里不一的事实。” 姜蘅坐了下来，听到这话，扭头看了眼陈雪，眼里带了几分感激。 陈雪对她弯了弯眼睛。 第三节课，顾修鹤低着头写作业。 姜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三节课下课上厕所回来，旁边座位空了。 书包什么的都不在。 到中午去问班主任才知道，他请假了。 可能过几天就来，也可能以后都不会来了。 姜蘅从办公室里出来，遇到了来送作业的穆景初，男生一把将她拉到拐角里，用力捏紧姜蘅的手腕，脸上神色阴鸷，“是你害得。” 姜蘅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了这话，气得狠狠甩开他的手，“我害得？你怎么不说是你害得！” 说完尤不解气，愤怒骂回去，“你老是缠着顾修鹤做什么，我和他的事，关你屁事？” 穆景初脸上黑的几乎能滴墨。 姜蘅没心思搭理他，转身走了。 下午放学，姜蘅又去顾修鹤租房找人，发现租房是锁的，根本没人。 回家去找楼下的王奶奶，人也说顾修鹤今天打电话给她，以后不来了。 姜蘅看着打不通的手机，突然有些难受，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但受伤的却总是他。 第二天，姜蘅去学校依旧没看到顾修鹤，不过却在中午的时候遇到了谢岑。 人站在校门口，她出来的有些晚了，校门口没什么人，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他。 男生将头发染黑剪短了，穿的衣服也是正常款式，他看着她问，“姜蘅，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吗？” 姜蘅也不知道什么感受，反正内心没有波动，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抱歉。” 绕过他就要走。 擦肩而过之际。 旁边的谢岑脸色难看起来，突然扭过头朝她质问，“你难不成还喜欢他不成？你没听到别人说吗？他老子是个强.奸.犯，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强.奸.犯？我承认我之前没有他优秀，那现在呢？我哪里比不上他？” “你眼光到底是有多差，会喜欢这中人……” 姜蘅一巴掌打了过去，制止了他的话。 男生满脸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她。 姜蘅没有害怕，反而愤怒瞪他，“你真叫我恶心。” 她想起来穆景初昨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事是谢岑做的。 “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父亲，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而你，拿什么跟他比？你长得没他好看，成绩没他好，除了玩女人还会什么？玩女人也是靠你爸，现在还用这中方式伤害别人，真是让人不齿。” 说完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谢岑一把拉住她的手，脸上表情扭曲，“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这样。”一把甩开他的手。 谢岑眼睁睁看着人走了，对于门口看热闹的人，大骂一声，“滚！” 姜蘅再去租房时，租房已经空了，房东说人退房了。 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甚至不确定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参与，顾修鹤走上了退学的路子。 周五，姜蘅从班主任那里知道了顾修鹤家庭住址。 顾修鹤叔叔家在市郊区，这边她不熟悉，在网上找了路线，然后第二天坐上公交车。 公交车最后停的地方是个荒坡，连个站台都没有，就一根杆子上插着个地址牌子，往前去一点，道路两旁是一排房子，建筑老旧，大部分是店铺，小超市，修车店……店铺后面几十米处是挨家挨户的房屋。 顾修鹤叔叔家应该就在这里。 姜蘅往那些房子走去。 她正愁着找不到人，没想到刚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个老奶奶拎着一桶衣服进了个院子，姜蘅忙走过去。 刚接近院子，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娟，你把衣服晾一下，我给你弟冲个奶粉。” “知道了。” 女孩声音尖尖的，不是很好听，但很有辨识度，姜蘅走到院子门口，果然看到一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女生。 别的不记得，但这头发她记得很清楚，是顾修鹤那个白眼狼堂妹。 堂妹也看到姜蘅了，皱了皱眉，甩着手里的衣服不客气问：“你谁啊？” 姜蘅看到院子里没人，犹豫走了进去。 白眼狼堂妹看到她过来，眉头皱的更紧，“你到底谁啊？来我家干嘛？” 姜蘅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人影，开门见山问：“顾修鹤呢？” 白眼狼堂妹眼睛在姜蘅身上打量了一圈，听到顾修鹤这个名字，脸上瞬间带了几分厌恶，“他不在。” 口气不是很好。 姜蘅扭过头看她，“他在哪？” 想了想补充一句，“老师让我过来找他的。” 女孩根本不怕，还一脸爱莫能助的耸耸肩，“我哪知道，他向来喜欢乱跑。” 姜蘅不喜欢她这么随口诬赖人，想到去年顾修鹤为她受伤的事，有些为他不值。 知道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压低声音威胁，“我记得你叫顾娟，在职高上学，去年强.奸.案发生的时候，你哥为救你受伤。” “你说，你同学要是知道你被强.奸.犯侵犯过，会怎么想你？你也不小了，过几年还能嫁的出去吗？” 白眼狼堂妹的脸瞬间白了，“你……”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姜蘅，不明白她怎么知道的这事，这件事是她一辈子的阴影，她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她都不敢跟她爸妈讲，当时他们问起来也只说被人拉了胳膊。 所以她现在更讨厌顾修鹤，这人当时要么就别来，来为什么不来早一点？ 还见到了她最凄惨的样子。 堂妹咬牙问：“顾修鹤跟你说的？” 姜蘅摇头，“不是，我爸是警察，当时刚好负责这个案子，那个犯人就是他抓的，什么都交代了。” 堂妹脸色一白，站着的身体有些不稳。 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看姜蘅。 姜蘅再次问出声，“顾修鹤到底在哪？你跟我说他在哪儿，我就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堂妹粗粗喘了两口气，害怕的看了姜蘅一眼，颤抖唇说，“他……他出去打工了，好像……在h市工地上。” “哪个工地？” “在...在什么银华建筑公司......什么花园小区……” 得到答案，姜蘅转身就走。 熬到了下周四，姜蘅请了一天的假，还跟姜父姜母说自己要去同学家玩两天，然后一早坐上火车去了h市。 来之前她已经搜索好了路线，下了火车后还在附近吃了顿饭，然后买了去开发区的汽车票，h市很大，从东到西还要坐汽车。 以至于等姜蘅找到工地上时，都已经下午四点了。 工地就在附近，姜蘅一下车就看到了，步行过去，正准备找个人问，哪知就看到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搅拌水泥。 身形熟悉。 姜蘅不确定喊出声，“顾修鹤？” 男生身体一僵，顿了顿后，转身就走。 都没回头看一眼。 周围正在干活的工人，也都看到了姜蘅，脸上好奇打量。 姜蘅知道那就是顾修鹤，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过。 现在的他，应该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学习才对，而不是满身灰尘干这些苦力活。 “顾修鹤” 想都不想，直接跟了上去。 走远了，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姜蘅脸上红红的，感觉这些人好像在笑话她。 顾修鹤脚步大，很快人就不见了，姜蘅急着小跑了上去，周围都是建筑，转弯的时候，她突然被一道大力猛地往旁边一扯，然后，男人高大的身体快速压了上来。 她还没看清，一张灰扑扑的俊脸就直接贴近，随之而来的是唇瓣被人含住。 粗重的呼吸毫不掩饰的喷洒在她脸上，他的唇很软，但力道很重，狠狠的，一点点的吞噬她，像是在报复。 唇与唇交缠间，一只软滑的舌头伸了进来。 懵懵的姜蘅似有所感，猛地睁大眼睛，想要摇头拒绝，“唔” 男人轻笑一声，声音如烟如雾，掠过姜蘅的耳边，随之而来的是更凶猛的力道，霸道无比。 所有的掌控权在他身上，不在她。 这样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姜蘅渐渐回过神时，男人已经宽容的放过她了，但唇没有离开她的唇瓣，四唇相贴，他深沉的眸子认真看着她。 沙哑声音问，“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是你什么人？” 姜蘅还有些蒙，呆愣愣的抬起眼睛看他，然后眼睛渐渐聚焦，像是想到了什么，举起手要打人。 但她这会儿全身都是软的，手连抬起来的力道都没有，别说打人了。 她也看到了自己的怂样，眼睛红了，又羞又怒。 顾修鹤勾了勾唇，抬起手在她脸颊上摩挲，用暗哑的嗓子问：“哭什么？” 黑乎乎的手在姜蘅白嫩脸颊上留下几道印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干了活，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转瞬即逝。 放下手，又在姜蘅唇上亲了两下，这次轻了很多，甚至可以说很温柔。 ...... 天黑了。 这附近都是工地和荒坡，没什么人，打车都打不到，姜蘅晚上只能留下来。 顾修鹤和三个工友住一间房，房间很乱，什么东西都堆在地上，有个工友还抽烟，屋子里乌烟瘴气的。 三个工友两个三十多，一个二十多，都是结了婚的。 晚上姜蘅背对着顾修鹤躺在床上，没过多久，隔壁突然传来不正常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什么，脸上忍不住一红。 顾修鹤从后面贴了过来，捂住她耳朵。 姜蘅扭过头看他，正要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屁股突然被什么东西顶着，皱了皱眉，反应过来后，脸瞬间爆红，使劲儿蹬了蹬脚，要往床里面爬去逃离他。 哪知却被男生用力扣住身体，不容反抗。 姜蘅咬牙切齿，“你变态！” “嗯” 男生嘴里轻轻应了一声，但听着，更多像是发出难忍的闷哼声。 “......” 直到半夜，姜蘅睡过去了，顾修鹤才将人翻过来紧紧抱在怀中，脸埋在她脖子里，小声笑道：“我给过你机会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三合一 姜蘅是被男生胡子扎醒的。 昨天跑了那么多路, 这一夜睡得比较沉，睁开眼后半天脑子还转不过来，然后,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被顾修鹤抱在怀里。 男生看着瘦, 但怀抱却给人结实坚硬的感觉，被人紧紧抱着，让她动弹不得, 因为安静的环境，还能听到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呼吸。 “......” 姜蘅不是单纯的小女孩，穿书前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看过几篇小言情。 所以清楚感觉到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 他根本就没把她当朋友。 身体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有些僵硬，脑子也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怎么办, 是装死还是睁开眼推开他。 她已经想起来了, 自己昨天找到了顾修鹤, 他告诉自己这片都是新开发区，附近没有宾馆, 所以晚上两人睡在了一张床上，像以前一样用衣服隔开。 在这之前，她都是很信任他的, 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对她做出这么......这么......不要脸的事。 最后姜蘅选择装死。 她怕自己忍不住想打死他，然后没打死人, 反而被这人更过分的欺负。 浑身僵硬的缩在顾修鹤怀里，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动。 心里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决定今天就回家，以后离这人远远的。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盗版书里了。 这人就是个混蛋！ 男生身体炙热，重重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滚烫的唇时不时印在她唇角, 天亮时分，抱着她的男生突然紧了紧。 他微躬起身子，将脸埋在她头发里，急促喘息了几下，然后闷笑出声。 随后，男生坐起来收拾自己，不大的木床挂着严严实实的布帐子，遮住了外面的一切，也遮住了所有的亮光。 姜蘅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帐子里形成一个独立的封闭小空间，男生气味浓郁，熏得姜蘅脸越来越热。 他掀开帐子出去，一开一合，姜蘅看到外面天还是黑的。 男生很快又进来了，他将她出汗的手握住，姜蘅想要抽出来，却被人用力捏住，随之而来的是热毛巾擦拭的感觉。 顾修鹤轻笑一声。 “......” 姜蘅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顾修鹤将手擦干净后，又伸手将人从床上捞起来。 “你干嘛？”姜蘅挣扎。 人没说话，直接拿了衣服往她身上套。 一件件穿好，细致又耐心，完了，还给她梳了头发。 然后抱着人出去。 他身形看着瘦弱，但力气却格外的大，将人抱起来，呼吸都是平稳的。 两人在外面洗漱完，顾修鹤牵着她的手出了工地。 这附近确实没什么宾馆，但往前走个□□百米，会看到一条比较清冷的街道，街道很短，就一个加油站和几户人家。 加油站旁边是个小超市，对面是面馆和早点铺子，路上停着几辆大型运输车，生意还是不错的。 姜蘅他们来得早，面馆里还有位置。 她坐在门口大伞下一桌，顾修鹤去隔壁买了几个包子和油条，面馆师傅端面过来时，他也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坐下问。 姜蘅听了这话，没有回答，现在她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 顾修鹤似乎知道自己惹毛了人，笑了下，没再问了，低下头吃面。 人都来了，答案什么的都不重要。 姜蘅闷不吭声吃，吃完道：“我要回家，你待会儿送我去火车站。” 顾修鹤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很快又继续吃起来，仿佛只是错觉，轻声说了句，“等等。” 姜蘅以为等等就是等他吃完饭，也就没说话了，真的坐在一旁乖乖等他。 顾修鹤慢条斯理吃完面，然后又把姜蘅吃剩下包子油条吃完。 起身给了钱，然后重新牵起她的手。 姜蘅皱眉，扭了两下没挣脱开。 最后气呼呼扭过头看向旁边，眼不见为净。 顾修鹤神色自若，直接带着人回了工地。 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姜蘅又坐在床上等他收拾，以为他要带自己去火车站了。 这边偏僻，刚才在路边吃饭，她没看到一辆出租车，这里她又不熟悉，根本不知道怎么离开。 原以为找到人就好了，没想到是自己天真。 等了半天，男生不仅没给自己收拾好，还换上了昨天那身灰扑扑的工地衣服。 姜蘅一愣，震惊看着他。 “你干嘛？我要去火车站。” 顾修鹤穿衣服的动作不停。 姜蘅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他根本就没想送她离开，心里突然一阵委屈，眼睛也跟着红了。 起身就去拿自己背包，“我自己走。” 哪知道刚站起来走两步，胳膊就被人从后面用力拽住。 姜蘅脾气也上来了，甩了两下没甩开，扭头愤怒瞪他。 但顾修鹤的脸色更可怕，或者说，她从来没看过这样一面的他。 脸上没有学生的稚嫩单纯，也没有平日里的沉默安静，眼神锋锐犀利。 声音一冷，“你再走一步试试。” 姜蘅有些被吓到了，心口一颤，但更生气了，还从来没被他这么凶过，大声道：“我就走！” 说完还要伸手打他，愤怒道：“你到底要干嘛？我跟你拼了。” 顾修鹤任由她捶着，将人用力拉回到床上坐着，面无表情道：“不干嘛，你给我乖乖待着。” 顿了顿，补充一句，声音温柔了点，“明天送你回去。” “我不要！” 想到今早的事，姜蘅就又气又急，她现在一刻都待不住。 要是再待一天，那岂不是晚上又要睡一起？ 顾修鹤轻笑了一声，似乎知道她担心什么，“现在知道怕了？” 松开手，转而在姜蘅脸上捏一把，“不对你做什么。” 姜蘅脸上发烫，用力撇开头甩掉他的手，然后低下头不做声。 还在生气。 人走了。 宿舍里就她一个人，姜蘅坐不住，想了想站起身，决定自己回去。 她不傻，感觉现在顾修鹤很不正常。 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 但她认识的那个顾修鹤是什么样子的？让她仔细去想，又发现想不出来，以前她形容他的词都是很正面的，善良，真诚，内心温柔......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是屎糊了眼。 姜蘅去翻自己包里的手机和车票，准备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到车，哪知当她打开背包时，发现手机还在，但她钱包不见了，那里放了她身份证、车票和出门时带的钱。 肯定是顾修鹤！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拿走了，就是防止她离开。 姜蘅气得恨恨锤了两下床。 从来没觉得这人这么坏。 最后，姜蘅只能听话。 她心里清楚，顾修鹤明天肯定会送她走，周一她还要上课呢。 只是一想到还要和他呆在一起，姜蘅就全身不舒服，她总感觉顾修鹤对她态度变了，可能是以前藏的太好，她没发现，现在这人不想掩饰了，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缘故，她想不通，她只是有点惋惜自己以后少了那么好的一个朋友，她是真心将他当作好朋友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找了过来，这些天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虽然其中有愧疚成分，觉得因为她的缘故才被谢岑针对上，但更多还是想对他好，想把他拉回来。 现在，白浪费了她那么多的感情。 姜蘅在顾修鹤宿舍里呆了一天，中饭和晚饭是他买回来带给她吃的。 晚上洗漱完，大家就躺到各自床上了，姜蘅和顾修鹤也不例外。 宿舍条件差，没什么娱乐活动，连个电视机都没有，也没有网，都是拿着手机玩，有的人手机外放，唱歌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 吵吵闹闹的，姜蘅背对着人躺在里面，避着人远远的，几乎贴着墙。 顾修鹤双手压在脑袋下，仰躺看着帐顶，眼尾时不时瞄向缩在里面的某人，忍不住笑了，本来不准备欺负人的，但看她这样，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恶劣性。 他一直就不是什么好人，是她看不透而已。 她恐怕不知道，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欺负她。 那么甜，那么憨，哭起来应该很好看。 本来一开始想好心放过她，偏偏她主动来招惹自己。 这么想着，突然翻过身对着人，一手支着脑袋，一手伸出去勾女孩头发。 姜蘅在顾修鹤翻过身的时候，就有所感觉，身体顿时一僵。 随即手脚并用，努力往里爬。 顾修鹤看笑了，还笑出来了声。 真蠢！ 人往里挪去，一下子就贴上了她的后背。 姜蘅快气哭了，扯着他作怪的手，阻止他乱摸，但根本无济于事，脸又羞又臊，最后翻过身来打他，气道：“你说过不碰我的。” 怕被人听到，特意压低声音质问，所以就少了几分气势，甚至听着还有几分撒娇。 顾修鹤将人扣在自己怀里，低头去亲，听了这话，弯起唇道：“你忘了，我爸是强.奸.犯，我是强.奸.犯的儿子，我说的话你也信？” 完了，嘴上还说着欺负人的话，“我现在不是学生，更不是你同学，你躺的，是我的床。” 姜蘅被气坏了，胸口起伏不定，咬牙骂道：“你不要脸！” 顾修鹤眼眸深了几分，哑着嗓子道：“对，我不要脸。” “......” 姜蘅瞪他，还想说什么，嘴就被人堵上了。 ...... 顾修鹤说第二天带她离开的事没有食言。 不仅是送姜蘅去火车站，他也要离开。 姜蘅虽然生气他欺负自己，但看他愿意回去，还是有些高兴的。 走的时候，顾修鹤去找包工头结钱。 包工头给了他三千块，完了拍拍他肩膀，“回去好好读书，我们是没得选择，你未来还很长。” 顾修鹤没说话，只朝人点了下头，态度淡淡的。 将钱随意塞进口袋里，转身牵起姜蘅的手，“走吧。” 附近确实打不到车，但顾修鹤和这些工友混熟了，也知道一些路子，平时几个人要是想去市里，会直接先联系人，他刚好有那些黑车车主的号码。 两人坐黑车去了市里火车站，买了上午九点的火车，趁着有时间，顾修鹤去附近超市买了些零食带着，是姜蘅平时爱吃的那几样。 他心里都记着。 虽然姜蘅依旧不跟人说话，但零食还是吃的。 不吃白不吃，她总要占点便宜回来。 …… 回到学校，四月份的月考也来了。 姜蘅这段时间因为顾修鹤的事，都没怎么认真听课，课程落下了不少，突然要考试，心里还有些发虚。 不过她虽然有不会的题目，却不想问顾修鹤。 这人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人前依旧沉默寡言，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要是没人在，或者说没人注意到他们时，他就变得色气满满的，甚至上课的时候还在桌子底下牵她的手。 胆大妄为至极。 最过分的是，这家伙管的特别宽，不允许她跟别的男生多说话，哪怕是无意识多看了眼别的男生，他都不高兴。 简直有病！ 下课，姜蘅难得拿出练习册写作业，上周老师布置的作业她还没写完，有几题比较难，她当时还想着等顾修鹤回来好问他，现在她决定自己想。 旁边顾修鹤对她的心思摸的很准，直接强硬的将她面前的练习册拿过来，哪怕缺了近半个月的课，这些题目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一边解题，一遍细致讲解给她听。 姜蘅闷不吭声低着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耳朵却竖着听得仔细。 说完，顾修鹤问她，“懂了没？” 姜蘅十分高冷的白了他一眼，“多管闲事，我本来就会。” 顾修鹤被她这白眼狼模样逗笑了。 “行，你会。” 身体往后一靠，然后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下，脸上神色懒散闲适。 顾修鹤重新回到班上上课，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或者说，大家也希望他能回来。 其实他请了这么长的假，二班学生还是有些不习惯的，虽然这人平时很安静，但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觉少了他，二班都不完整了。 尤其就在前几天，去年曝光的强.奸.犯那个品学兼优的女儿跳河自杀了，这事虽然没有上电视，但在网上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据知情人举报，那个女孩父亲虽然不堪，但跟她没有半分关系，她父母早就在七八年前离婚了，她一直跟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车祸瘫痪，是她小小年纪就捡垃圾赚钱给母亲买药，这是个非常懂事乖巧又坚强的女孩，这次被曝光，也是因为同学嫉妒，特意将她的身份闹大，当时有好心人替她发声，但根本没人听，而那些铺天盖地的网络恶意也不是那个女孩能扛得下的。 女孩死的当天晚上，她母亲也自杀了，坚强聪明的女孩原本会有个美好的未来的，现在可惜了。 网上如今都是一片心疼女孩的声音，但也挽回不了什么。 所以对于顾修鹤，二班同学更多是体谅，至少他们知道，顾修鹤是顾修鹤，他父亲是他父亲，这不是他能选择的。 姜蘅被他弹了下脑袋，气得甩了下头，骂了句，“有病！” 因为甩头的动作，脸无意间瞥向教室门口，然后她看到了从二班经过的穆景初。 穆景初似乎看到了这一幕，脸色阴沉的吓人。 姜蘅心里莫名有些发虚，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小三。 “......” 她低下头继续写作业，写了几个字，手中笔一顿，突然问了一句，“上次谢岑那事是不是你？” 她说的是过年时谢岑赛车受伤的事。 当时她觉得谢岑是无理取闹，如今却有些看不透了。 顾修鹤听了这话，扭过头看她，脸色认真道：“不是。” 然后像是有些犹豫，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知道是谁，是三中校花前男友。” 确实不是他，但他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他肯定不会跟她说的。 姜蘅点点头，相信了，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这人现在坏坏的，但也就是好色了点，还不至于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这点，姜蘅是愿意相信他的。 顾修鹤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 月考结束后，就是春季运动会。 学校特意这么安排的，也是想让学生们放松一下。 姜蘅也被迫报了名，没办法，她是班长，需要以身作则。 最后她报了扔铅球，这个最省力，她喜欢。 顾修鹤这次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也参加了，还一口气报了三项，四百米接力赛、八百米长跑和跳远。 简直不像他的作风。 春季运动会就在月考结束第二天，星期三，规定早上八点钟在操场集合。 因为没有早自习，姜蘅七点才从家里出发。 她从小区出来的时候，顾修鹤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现在重新租了一个房子，就在姜蘅家附近，步行只需要五分钟。 他今天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辆自行车，男生坐在自行车车凳上，一条腿支着地面，腿过分修长，身上套着黑色运动服，显得人有些清瘦。 阳光照了他半边身子，人懒懒散散的，还无聊伸出一只手去拽路旁垂下来的树叶。 似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扭过头来看。 看到人后，那双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睛掠过一道光亮。 姜蘅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去看时，发现人已经垂下眸子。 他随意撸起袖子，对她这个方向招了招手，“过来。” 姜蘅看了眼他的自行车，脸上犹豫，她今天穿了裙子的。 摸了摸自己白色长裙，试图拒绝，“我想坐公交车。” 顾修鹤也注意到她身上的裙子了，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裙子到小腿，这几天天气虽然热了起来，但也没有那么太热，她倒是臭美，露出半截细细白白的腿。 姜蘅本来就白，今天特意穿了件嫩黄色的海马毛宽松针织衫和半身裙，头发松松扎着，显得人清丽脱俗。 他压着声音道：“去把裙子换掉。” 姜蘅怎么可能会听他的，想都不想就瞪他，“不要！” 想了想，还以为他也是知道穿裙子不好坐自行车，忙跑到自行车后凳坐好，拍了拍他后背，“行了行了，走吧。” 怕他又折腾人。 顾修鹤嘴抿得紧紧的，最后黑着脸骑上车。 小区离学校近，平时坐公交只要十分钟就行了，骑车的话差不多二十分钟。 不过最近南路那边修路，不太好走，她最近都是绕远路的，哪知今天顾修鹤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等姜蘅反应过来后，某人已经带着她走了南路这边。 路还是通的，可以走，但都是坑坑洼洼。 自行车一抖一抖，姜蘅就感觉自己屁股都快被抖成两瓣了。 最后气得去掐男生的腰，咬牙骂：“顾修鹤，你会不会骑车？我以后再也不坐你这破车了。” 前面骑车的男生，面无表情看着路，肉被掐疼了也不在乎，反而嘴角还挂着冷笑，“你该减肥了。” 这么说着，看到前面又有个坑后，不仅没挪开车头，还故意直直朝那个坑骑过去。 屁股又是一疼。 “……”你大爷的！ 好不容易到学校后，姜蘅就发现自己原本雪白干净的裙子上印了好几道黄锈，十分明显，就在臀部位子。 “……” 好想打人怎么办？ 最后没法子，姜蘅跟陈雪借了条裤子。 陈雪偶尔住校，学校有几件衣服，她换了件牛仔长裤。 姜蘅换好衣服后在操场看到顾修鹤，脸色有点臭。 顾修鹤摸了摸鼻子，似乎知道自己得罪了人，难得夸了句，“挺好看的。” 说完见她还拉着脸，有些不自在的小声讨好道：“裙子呢，晚上给我，我回去给你洗。” 姜蘅白了他一眼。 一中管的严，好不容易趁着这个机会可以打扮一下，没想到就被他破坏了。 …… 铅球比赛上午十点开始，先比的是高一，姜蘅下午出场。 跑步已经开始了，操场好几个赛场，陈雪也报了名，每个班最后会算男女生总分的，二班女生太少了，所以几个女生都报了名，哪怕只得了一分也是好的。 陈雪体育好，她多报了几项，女子四百米接力赛，八百米长跑和跳远，跟顾修鹤一模一样，搞得姜蘅不想看他都不行。 不管怎么样，她总要给陈雪加油的，而男生比赛被安排在女生组前面。 姜蘅早早就占据好了位置，手里还拿着班上自制的小红旗，陈雪已经在起点那里等着了，高一女子八百米结束后，就轮到高二了。 报名人数多，分为两组，顾修鹤在第二组。 他第一次参加运动会，体育委员开始前还跟他说了几个要点，不过倒也没指望他能跑多好的名次，毕竟他看着文文弱弱的，不像是体育很好的样子。 枪响，十几个男生一窝蜂冲了出去。 八百米围着操场跑两圈半，这个不像一百米发了狠，也不像三千米比耐力，而是两方面结合，不仅要快，还要一直保持这个速度。 赛场上的男生都知道这个道理，一开始跟兔子一样快速冲了出去，先是人挤人，然后逐渐拉开距离，不过每个人的速度都很快。 一圈过后，有好几个人因体力不支慢了下来，第一名是个穿蓝色体恤的男生，遥遥领先，将第二名几个人甩出三四十米的距离。 第二名是五个男生匀速跑在一起，前前后后，互相掣肘着对方，这一组二班有两个人参加，其中有个人就在第二名那个位子中，姜蘅旁边还坐着几个二班同学，口中激动喊着加油。 只剩最后一圈了，都希望这时候能趁机超出去。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第二位置上的那几个人，想看谁最后会创造奇迹。 也就这时候，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卧槽！那是谁？” 姜蘅和其他人一样，下意识顺着话找过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黑色人影仿佛离弦的箭一样，几乎都没看清，就见人直接轻轻松松超过前面交织着的那几个人，几个人似乎也有些愣住，不约而同慢了一些，然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忙跟了上去。 也就是这时候，那人已经赶上了第一名。 三步……两步……一步…… 超越。 速度不减反增，原本的第一名还想加速，愣是被人越甩越远，等那人到达红线时，他与终点还有二三十米之遥。 谁都没想到，今年八百米还出现了一匹黑马。 二班有同学认出来，“是物理课代表！” “妈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姜蘅也认出人，激动的满脸通红，使劲挥着手里的小红旗，这会儿已经将早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比赛结束，终点围满了人，各班的比赛选手，后勤人员……人挤着人，顾修鹤旁边站着穆景初，他也参加了，不过报的是跳高，按理他这会儿应该准备开始了，不知道怎么在这里。 他递了一瓶水过去。 顾修鹤低头看了眼，没接，甚至对他连个眼神都欠奉，直接绕过人走了。 穆景初脸色一白，不甘心扭过头，视线跟在他身后，看到人朝不远处观众席去了。 观众席是三层的大阶梯，因为男子比赛结束，很多人离开，周围一下子空了，姜蘅显眼的站在那里，看到他过来，笑的一脸灿烂，还想着他刚才英勇事迹，嘴里激动夸着，“刚才太厉害了，你跑的好快。” 见他走到自己跟前，忙伸出一只手，准备拉他上来，下一场女子八百米就要开始，后勤人员已经在清场了。 顾修鹤两手随意插在兜里，看到她伸出手，也跟着伸出手，还两只手都伸出来，然后放到姜蘅胳肢窝下，直接将人抱了下来。 “你干嘛？”姜蘅没料到他这个举动，吓得都不敢动了。 操场上还有老师呢。 他怎么胆子那么大？ 顾修鹤轻笑了声，拿过她另一只手里的矿泉水，也不管她有没有喝过，直接对着嘴灌。 “……” 姜蘅感觉有道明显视线落在她身上，下意识看过去，对上了穆景初冰冷的眸子。 缩了缩脖子，无端有些心虚。 偏偏顾修鹤跟没事人一样，还将喝光了的瓶子递给她。 姜蘅看了眼只剩下一点点的瓶子，还不够一口喝的，没好气道：“不要了。”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顾修鹤有中欺负人欺上瘾的感觉，摸了摸鼻子，直接牵起她的手，“走吧，去吃饭。” 姜蘅挣扎了两下，拒绝道：“不行，下一场是陈雪，我要给她加油。” “加油有什么用，她又进不了决赛。” “……” 不过姜蘅不听他的，非要给陈雪加油，没办法，顾修鹤只能陪着她一起看，不过还真是被他说中了，陈雪确实没能进决赛，她虽然在二班女生中体育算好的，但和那些文科班女生比就有些不够看了，跑了个倒数第四的成绩。 然后姜蘅就被人牵着去吃饭了，这会儿上午十一点，吃饭也不算早。 两人在外面吃的，吃完回来十二点多，学校人已经走光了。 中午回教室写作业，两人抄近路，从高一教学楼后面过去，走到拐角处，顾修鹤突然将人往旁边一拽，然后压在墙上。 这边是死角，旁边还有树，只要不走近，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姜蘅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她就说这人怎么好好的要走这边，也没近多少。 气得伸手挠人，“你能不能收敛点，要是让老师看到了怎么办？” 她真的怕了他了。 男生垂眼看她，眸光深沉。 将脸凑近，然后微微歪过头。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带起皮肤一阵酥麻。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姜蘅脸忍不住红了，知道他要干嘛，使劲儿挣扎了两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你忘了？你之前还告诉我不能早恋呢。” 劝说安慰的样子，当时把她感动的不轻。 听了这话，四唇相贴的前一秒，男生停下动作。 顾修鹤看着她，直接笑了，好看的眉眼微弯，里面流光溢彩，但嘴里却说着最恶劣的话。 “那要看对方是谁了。” “......” 什么意思，是他就可以了吗？ 下一秒，姜蘅的唇被人攫住。 第20章 加更 姜蘅的比赛是下午三点半。 顾修鹤已经比完赛了, 八百米决赛，他跑了第一，四点多还有个四百米接力赛, 他先来看姜蘅扔铅球。 铅球场地是在操场中心围了个地方, 比较简陋，前面高一的已经比完了，人还挺多的, 姜蘅第六。 被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有点小紧张，比赛前忍不住上了两趟厕所，不知道听谁说要放松肌肉，轮到她上场前，使劲用手捏胳膊。 顾修鹤默默看着她, 在一旁拿着吃的和水。 “六号, 姜蘅。”裁判报了她名字。 姜蘅上去了。 走到裁判身边, 五号女生人还没走，歪着头看裁判打分, 见她上来，随手将手里的铅球给她。 姜蘅也没觉得什么不对，看人家拿的轻松, 下意识伸出手去接。 手一碰到铅球，整个人猛地往前一趔趄。 直接给面前的裁判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哈哈哈……” 在场人都笑了。 裁判也乐了, 嘴里调侃，“同学, 不用这样。” “哈哈哈……” 姜蘅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艰难将铅球托了起来。 两只手都拿不动, 更别说一只手，最后成绩不出意外，扔了个空气。 连最近的一道白线都没碰到。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 姜蘅红着脸下去了，后悔自己报了这个，觉得丢脸死了。 走到顾修鹤身边，男生脸上笑意难掩，看到她过来，握拳放在嘴前咳了咳，安慰了一句，“还好没砸到自己。” “……”不会说话就别说。 …… 运动会三天，二班总分一百九十二，在全校排名第二，其中有好几项还打破上届记录，尤其是四百米接力赛，简直就是热血沸腾，当时全校师生都在欢腾，都在喊加油。 二班上去的都是去年跑的最快的那几个男生，今年加了顾修鹤，简直如虎添翼，他接的是第三棒，第二棒那里出了点事，男生棒子没接住掉到了地上，捡起来后原本第二的位子直接落后到第四位。 最后是顾修鹤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冲到了第二，和三班跑第一的那个男生几乎持平。 所有人都说顾修鹤干得漂亮。 好在决赛没出意外，四人配合默契，直接拿了第一，还打破了记录。 二班女生也挺厉害的，陈雪跳远还拿了第三。 运动会结束，月考成绩也下来了。 顾修鹤依旧全校第一，姜蘅第六，这次她退后了几位。 可能因为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顾修鹤现在在班上人气比以前还高，姜蘅觉得这是个好迹象，至少在书中，顾修鹤因为他父亲身份的曝光，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暴力，哪怕后来他父亲意外身亡还清当年真相，但那时候因为将近高考，没什么人关注这事，以至于他毕业时都没有得到别人的好脸色。 现在这样就很好，至少他不再将自己封闭起来。 不过，月考之后二班又发生了件事。 这次和整个二班有关。 二班班主任因为父亲生病的缘故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学校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竟然让一班班主任带他们。 班上大部分同学没什么意见，毕竟都是学校老师，哪怕一班二班是竞争关系，但与他们无关。 只不过有些人还记得之前张老师被举报的事，总感觉这个安排并不是很好。 一班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女老师，听说才来学校两年，每年评优一般，也不知道怎么就能带重点班了，他们新数学老师还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如今依旧在普通班熬着。 下课的时候，陈雪跟姜蘅八卦，“我一班同学说，这女人是靠关系进来的，一点本事都没有，她上课都是照着教案念，还喜欢骂人，喜欢区别对待，他们班之前那个第一名，进校的时候就比咱们物理课代表少三分，被她害得现在倒数，去学体育了。” “不会吧？”她还不知道有这事。 “是真的，就因为上课的时候指出她说错了语法，然后整个高一，她就一直针对那个男生，还有一次在课堂上将人骂哭了。” 姜蘅对这个老师印象不是很好，虽然她很喜欢新数学老师，但听到是张老师离职是被人举报的就很生气了，张老师人和和气气的，她也很喜欢。 如果真的像陈雪说的这样，这个老师那真的有问题。 原本只是当个八卦听听，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成了被针对的对象。 代班的第一天，她就表达了对顾修鹤的极度不喜。 “学习虽然是最重要的，但做人永远是第一，成绩再好，最后杀人放火，那也是社会毒瘤，某些人，别以为成绩好就可以目中无人，考第一就代表自己有出息吗？成绩好的多了去了，我的学生，在老师上课的时候不要搞自己的东西，尊重不懂吗？这个还要老师教？那好，没有父母教，老师今天就教你们什么是尊重……” 说了一大通，下课铃响后，人拿着书离开，走之前突然冷冷看了眼顾修鹤，“顾修鹤，你下课写三千字的检讨书，中午给我。” 班上一阵沉默。 谁都听得出来，这话明显是针对顾修鹤的，各科老师都说，现在时间紧张，他们要是都会了，上课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不吵到别人就行。 顾修鹤父亲是强.奸.犯的事，大家都知道，什么做人，什么杀人放火，让人不多想都难。 姜蘅扭过头担忧看着他。 男生垂着头写自己的作业，脸上神色淡淡的，仿佛并没有将刚才老师的话放在心里。 姜蘅虽然这几天对他还是表现的很高冷，但也听不了有人用这些话伤害他，凑过去小声道：“你别听她的，我感觉她有病。” “大家都喜欢你的，你看，这次运动会后，很多人都替你高兴。” 顾修鹤听了这话，有点想笑，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算什么？比这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还大家都喜欢他。 他需要别人的喜欢？ 别人什么样的眼光对他来说无关紧要，闲言碎语他也只当是放屁，他参加那什么运动会，也只是想让自己名声好听一点。 至少，跟她在一起，能光明正大走到人前。 不过顾修鹤还是适时做出沉默的样子，看了眼姜蘅，重新扭过头去写作业。 现在，他不仅要写自己的那份，还要写姜蘅的那份。 这就是谈了个懒货女友的下场。 姜蘅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还以为是被老师打击到了，不知道怎么怎么安慰他。 急的挠了挠头，这事要是换做她，恐怕都气哭了，被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奚落，还是拿自己最伤痛的地方，可想而知打击有多大。 “你别难过了，这老师很坏的，我感觉她故意针对你，就是想让你受到影响成绩下降，你别中了她的圈套。” “嗯” 男生轻轻应了一声。 但没有被安慰到的样子。 “......” 最后姜蘅给他摸了摸小手，中午还给人亲了下小嘴，这才把人给哄好了。 ...... 第二天，顾修鹤迟到了。 姜蘅今天是姜母开车送的，所以没和顾修鹤一起，她月考成绩退步了几名，姜父姜母不仅没生气，还以为是前段时间她忙着照顾姜父耽误了，这几天都尽量回家陪她。 “你怎么迟到了？” 顾修鹤拿纸擦了擦滴着水的手，轻描淡写道：“车子链条坏了。” 这会儿早自习，班上同学都在读书，姜蘅看了他一眼，问，“你早上吃了吗？” 心里清楚他应该没吃，他平时早上都是吃食堂的，食堂馒头一块钱两个，个头大，饱肚，比自己做饭划算。 果然，顾修鹤摇了摇头，还拿过姜蘅的手放在自己平坦肚子上，“没吃。” “……”没吃就没吃，动手动脚的作什么？ 姜蘅白了他一眼，刚要抽回来，一班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然后看着他们冷声道：“出去站着！” “......” 旁边男生的脸瞬间沉了。 人没起来。 “姜蘅，顾修鹤——” 声音大了几分贝，指名道姓叫他们。 姜蘅脸通红，低着头站起来，见顾修鹤没动，还把他拉了起来。 班上一片静穆。 视线若有若无朝他们看过来，带着打量。 姜蘅低着头往外走，顾修鹤跟上，他还随手拿了一本书。 不过在经过老师身边时，被一手拍掉了，“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声音很大。 然后又听她骂道：“看什么书，就你们这样也配看书？不知羞耻的东西，滚出去站着。” “……” 走到门口的姜蘅脸上火辣辣的，犹豫扭过头看了眼，见顾修鹤站着没动，比一班班主任高出一个头的他，大胆的与人对视，脸色阴沉。 书被打落掉在两人之间。 班上安静的似乎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姜蘅生怕顾修鹤再惹了老师生气，忙硬着头皮转回去，将掉落在地上的书捡起来，赶紧拉着人出去了。 教室里一班班主任似乎气狠了，“这什么学生？竟然这么猖狂，有本事就在这里站着。” 外面姜蘅和顾修鹤并排靠墙。 姜蘅还是第一次被罚站，脸上热度一时间消不下去，早自习快要结束了，她很担心这个老师不让他们进去。 果然，一班班主任因为这事特意抢了第一节课开了场班会，“现在是念书的时候，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天天脑子想的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 “不管什么时候，女生都要自爱，才多大就跟人动手动脚的，要不要脸？我毫不客气的说，这样的女孩走上社会，那迟早都是要堕落的。” “还有某些人，别以为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什么身份？本来还希望你能够以你父亲为戒，没想到也是一样的货。” 将俩人骂得一无是处。 里面的老师还在说话，“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着，别再有人被我逮到和这俩人一样，否则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外面俩人也给我听着，今天你们就别想进来了，既然这么不知廉耻，那就站着，让所有人都看看。” 好在第三节课是英语老师的课，人家是学校老教师，在学校教了三十多年了，根本不怕这个一班班主任，听到这事，脸色一黑，直接让他们进来听课，“胡闹，我的课一个不能少，下课我去跟她说，你们进来。” 不过姜蘅和顾修鹤的位子却是被调开了。 一个被调到第一小组，一个被调到最后一小组，都是靠后位置。 中午，姜蘅都不敢跟顾修鹤一起去吃饭。 不过俩人还是一道回的教室，一前一后，然后在高一楼那个拐角处被人往旁边一拉。 姜蘅被他拽到拐角里，气得锤人，“都怪你。” 顾修鹤脸色好看了些，“嗯，都怪我。” 姜蘅说不出话来了。 顾修鹤看着她，低下头安慰的亲了亲，“不怕，有我在。” “......”她怕个屁，她就是恼他不要脸。 接下来几天顾修鹤收敛了很多。 但班主任依旧不放过他，问他为什么上课依旧不听课，又是加大作业量，又是罚站，还让他下周一去晨会上检讨。 顾修鹤闷不吭声，这次学乖了，不管她说什么都低着头。 二班同学也看出来了，一班班主任明显在针对二班成绩好的同学，不止顾修鹤，还有其他人，只不过顾修鹤被针对的更严重。 姜蘅同情顾修鹤，中午回到教室安慰他，怕被老师发现，还鬼鬼祟祟先看了看门口。 顾修鹤气笑了，在她过来时直接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姜蘅吓得推他，“你干嘛？快放我下来，被看到了。” 她现在好怕一班班主任。 男生不仅没松开，手还恶作剧在她脸上捏了下，然后突然压低声音问，“怕女魔头还是怕我？” 他的唇贴近她耳朵，声线略低，带着一丝磁性。 姜蘅被那句女魔头逗笑了，顾修鹤也笑，还颠了颠腿，“嗯”了一声，声音上扬，带着几分暧昧。 姜蘅脸一红，觉得这姿势有些羞耻，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从他腿上下去。 板起脸瞪他，“你先放开我，这像什么话？” 顾修鹤搂着她的腰不放，力道还紧了几分，看着她，脸上神色认真，似乎只要她不回答就不松手。 姜蘅气道：“怕她，怕她行了吧。” 手没好气推了下他贴近的脸。 顾修鹤笑了，搂在腰间的大手突然往上，捏了一把后，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不怕我？” 姜蘅恼羞成怒扯开他的手，“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发现这人越来越不要脸。 顾修鹤脸上笑容加深，“还真不怕我啊。” 微抬起下巴，亲了下她嘴角，“乖，哥哥疼你。” “......” 这什么虎狼之词？ 姜蘅耳朵一红，抬起手就要揍他。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一更 下周一很快就到了。 每周一都要开晨会,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全校师生在操场集合，做完早操, 领导要上台讲话, 有时候还有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先是做操。 二班站在靠中间的位子，两大组，女生人数少, 只站了一小半，后面都是男生，姜蘅个子算高的，站在女生倒数第二的位置，顾修鹤在她右手边后面。 一班班主任让他今天上去检讨，姜蘅还记得这事, 心里有些担心, 扭头看了他好几眼。 不仅是她, 班里好些人都偷偷看他。 刚才下楼的时候，班上还有男生走过去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 面露同情，还有人建议他打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要是知道她一走, 二班学生就被人欺负，肯定不会不管的。 顾修鹤神色淡淡, 只是点了点头，不知道几个意思。 这会儿他脸上依旧平静, 似乎并没有将接下来的事放在心上。 看到姜蘅担忧模样，他还有心情弯起嘴角。 姜蘅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时候怎么笑得出来。 顾修鹤确实笑的出来, 早操做到最后一节的时候，学校里有个老师突然走到台上对几个领导耳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领导脸色一变，匆匆忙忙下了台离去。 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里，学生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都好奇扭头看几个领导离开的方向，然后窃窃私语起来，操场上只剩下广播在大声放着。 底下老师也莫名其妙的，不过还是维持着秩序，不许人交头接耳。 今天晨会也就没开了，做完早操直接解散。 让人意外的是，上午几节课老师都没来上课，只让他们自习。 一看就知道学校出事了。 然后，姜蘅就听说了一个大瓜。 中午，姜蘅和陈雪吃饭，就听她满脸激动讲，“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学校有领导被人举报受贿，跟杨鬼子有关，还涉嫌上面的人，影响恶劣，省里教育局都惊动了，早上还有警察过来，现在正在彻查这事。” 杨鬼子是一班给他们班主任取得外号，她姓杨，大家都不喜欢她，英语教的不咋地，倒是天天在课堂上显摆自己出过国，什么都是国外的好，崇洋媚外的厉害。 他们现在学了过来。 “前几天我跟你讲的一班之前那个第一名还记得不？人家实名举报的，而且他没有直接举报到咱们这市里教育局，而是直接举报到省里去了，他也是绝，这几天咱们国家领导开会一直强调清风廉政建设，新闻上都播了，我听我爸说，每年这个时候中央会派什么人下来检查什么的，他们单位最近就查的很严，这下好了，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早就听说她上面有人，这下恐怕要倒大霉了。” 苏小胜坐在她旁边，听了这话小声补充，“这事我知道一点，我们寝室有个一班的，就在上周四，郑家威他妈拿了五十个鸡蛋过来送给杨鬼子，他妈也不知道听谁说的，知道她儿子被杨鬼子讨厌，拎了一篮子鸡蛋，在办公室被骂的狗血淋头，一点面子不给。” “郑家威家里情况不是很好，上面还有个生病的父亲，五十个鸡蛋对他们家来说是好东西，最过分的是，后面她还在班上当着所有人说这事，又将郑家威骂了一顿，这事换做谁，谁受得了？还说自己不是那种人，我看是嫌弃鸡蛋。” “……” 姜蘅和陈雪目瞪口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事。 不过都觉得杨鬼子这样挺过分的。 坐在姜蘅身边的顾修鹤神色平静，听到这些事眼皮子连抬一下都没有，好像根本不关心谁是谁非。 比起这些，他似乎更在意姜蘅是不是又挑嘴，将她不吃的菜夹到自己盘子里，而自己打的土豆丝则一口没动。 姜蘅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直接夹了他碗里的菜吃。 他老是欺负人，总得从别的地方补回来。 看得对面的陈雪和苏小胜默契的对视一眼，眼里冒着酸气。 然后默默低下头吃。 这俩人也太肉麻了，吃个菜都能吃出花来。 之后的事就不出意外了，一班班主任被学校停职，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在学校看到人，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市里就这么大，还有和杨鬼子住同一个小区的学生，也不知道谁传的，说杨鬼子老公和公公都被抓了，她公公以前是一中的校长，从普通老师熬资历熬到了那个位子，然后又熬到了教育局，他当校长那几年，一中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的，好在后来走了，不然哪有现在的一中。 他儿子不是光明正大考进去的，更别说杨鬼子了，靠关系进了一所初中，教了几年书就被她公公弄进了一中来，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她公公和老公被查出受贿和泄露试题，今年市里事业单位考试，父子俩整整受贿一百万，在这么一个小城市，这可是天价。 这事姜蘅还比较清楚一点，姜父虽然没负责这个案子，但杨鬼子婆婆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姜父在警察局工作，特意上门来想找姜父帮忙，气得姜父差点破口大骂。 还是姜母让他同事过来把人带走了。 姜母也知道这事，摇摇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今年我们科刘姐的女儿也在备考，两个月人就瘦了好几斤，人家辛辛苦苦准备，有的考好几年，居然还有人搞这些歪风邪气，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姜蘅第二天去学校，又听说杨鬼子以前是小三上位，不仅抢了同学的男人，还抢了人家的工作，当年学校招聘老师，本来招的是她同学，被她通过关系抢了。 是高一一个学生说的，因为被抢的那个人是他堂姐，当初都要谈婚论嫁了，最后不了了之。 总之这件事，最后结果就是杨鬼子一家都倒霉了，恶有恶报。 姜蘅一开始也喜欢听陈雪说这些八卦，但听得多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事情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从一班学生母亲被骂，那个学生又被杨鬼子在课堂上羞辱，然后学生收集证据举报，再到现在杨鬼子丈夫公公获罪入狱，这一家子的罪行逐渐被揭露，遭受所有人唾骂。 一步步，一件件…… 太严谨了，这个事件从开始到结束，就像一道回答满分的数学题，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步骤一丝不苟。 但也太……太巧合了…… 姜蘅觉得用巧合这个词形容有些不太准确，她其实都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就是有一种感觉，感觉这里面似乎还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但让她去想，却怎么都想不通。 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毕竟，如果谁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岂不是要上天了？ 这就相当于他算准了所有的事，将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中，哪怕是她和陈雪，也充当了扩散事件的作用。 而他，则将自己摘除的干干净净，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这也太可怕了，姜蘅宁愿相信自己是想多了。 因这事，学校有几个领导辞职了，二班班主任暂时由数学老师代任。 没有一班班主任，姜蘅感觉自己头顶上的天都亮了。 周末，顾修鹤请了一天假，带姜蘅去动物园玩。 他现在又重新给豆豆当家教，工资涨到一百三，没办法，初二越到后面难度越大，尤其物理化学那些，豆豆虽然成绩进步明显，但都是顾修鹤将知识点掰碎讲给他听，举一带三的那种，课堂上老师绝对做不到他这种程度，没了顾修鹤，豆豆成绩立马跟着退步了，虽然只退步几名，但看着也让人着急。 前几天王奶奶还给豆豆另找了一个家教，豆豆哭着说没顾哥哥讲的好，没办法，王奶奶只得上楼来找姜蘅。 两人在小区门口会合。 动物园旁边是座山，在这带还挺有名的，两人准备看完动物就去爬山，所以姜蘅今天特意穿了裙子，想着待会儿会热，穿裙子爬山也比较方便。 黑色碎花长裙，乔其纱衣料，偏薄偏透，她里面搭着肤色的吊带长裙，娃娃领，灯笼袖，复古优雅样式，姜蘅皮肤白，穿黑色也好看，显得人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清丽。 他们出发早，这会儿太阳还没热起来，姜蘅穿这么多有点少了，但灯笼袖宽大，没什么外套可以搭配，她便这么直接下来了。 顾修鹤背着个包，看到她穿这么少皱了皱眉，“怎么不加件外套？” “不冷。”姜蘅想都不想就道。 顾修鹤握住她的手，“嗤”了一声。 看似在笑，但眼神却有点冷。 姜蘅有些心虚，“等会儿太阳出来就热了。” 公交车来了，她忙抽出自己的手跑上去，生怕他让自己回去加衣服。 衣服倒是没加，但顾修鹤上车后脱了自己外套让她穿上。 姜蘅不大高兴的穿上了，嘴里抱怨，“等会儿脱了肯定都是褶子。” “褶子就褶子，谁衣服没几个褶子？” “……”没法沟通了。 好在动物园还是很好玩的，两人看了大象猴子……姜蘅还给他和自己拍了几张照，不过他都是同一个表情。 动物园不大，看完才上午九点多，两人又去隔壁爬山，山还挺高的，到山顶都将近下午一点了。 路上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都是周末出来玩的，有一家三口，有小情侣。 不过山顶这里没人，大家到一半就停止往上。 姜蘅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顾修鹤蹲在她身前给她揉脚。 女孩脚白嫩嫩的，握在他大手中，脚指头个个圆润，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今天路走多了，指甲盖粉红。 他也不嫌脏，用矿泉水给她简单洗了下脚，纸擦干后，给她轻轻揉着。 没什么手法，但确实舒服了很多。 但姜蘅还是气，在他手上蹬了两下，“我说不爬了，就你非要爬，你看看，周围都是树，有什么好看的？待会儿都天黑了。” 男生被她蹬了两下也没松手，垂着头的他，嘴角弯起弧度，脸上神色愉快，嘴里还轻松回了句，“怕什么，我不是在这儿吗？” “......”就因为你在她才害怕。 她现在发现了，这家伙还有点变态的潜质。 姜蘅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拽过旁边他的背包拿东西吃。 打开包看到吃的，心情好了不少，都是她爱吃的，里面还有个装着寿司的铝制饭盒，一看就知道是他做的。 不过对着顾修鹤依旧没个好脸色，白了他一眼，还用手指着自己的小腿，“那里也揉揉。” 托了他的福气，她好久都没走过这么多路了。 顾修鹤抬头看她，眼里无奈，“那得揉多久？” 姜蘅朝他凶巴巴瞪了一眼，“不许偷懒，就你害的。” 顾修鹤认命低下头，“行，给你揉。” 他说到做到，将她两只脚揉好后，又给她揉了揉小腿。 不过，揉好脚给她穿上鞋子时，他却突然低下头，脸贴近她的脚背，温软的唇轻轻落在上面，仿佛蜻蜓点水。 动作轻柔，呼吸放慢，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亲完，他抬起头来看她，深邃沉寂的眸子，里面星星点点，如同他身后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的光斑。 酥麻的感觉从脚背一路蔓延到大脑。 姜蘅脸瞬间红了，看到他做了什么，一时间都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哼哼哧哧了半天，“你......你...嘴臭了。” 顾修鹤笑，“不臭，香的。” 第22章 二更 顾修鹤送完姜蘅回到租房,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天微微暗，他现在租的房子比之前要好一点，有空调, 地面也是贴了瓷砖的, 其实对他来说好坏都一样，他不太在乎这些，只不过想着有时候姜蘅可能会过来。 租房就在一楼, 五十平方米的地方，比他原先租的那个地方还要小一点，是一个四十岁男人租给他的，租金一个月两百，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原本住在这里的老太太死了，卖又卖不出去, 这事, 那个房东没跟他讲, 是楼上邻居说的。 现在知道了他也不会搬，死过人又怎么样？他这种人, 鬼恐怕都不敢招惹。 也就姜蘅那个傻子敢和他来往。 想到姜蘅，顾修鹤嘴角不自觉带了几分笑。 不过这笑，在看到租房门口的男人时渐渐消失。 男人穿了一身带着补丁的衣服, 衣服有点脏，哪怕是黑灰色的料子, 也能看得出来上面脏兮兮的，这人长了一副老实面孔, 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里闪烁着几分精光。 人缩手缩脚站在门口，有人路过他, 他就咧开一口黄牙朝人笑得讨好。 无能、贪婪、肮脏…… 是顾修鹤对他这个叔叔的印象。 或者说，这是他对整个顾家人的印象。 那个男人也看到他了，三角眼里顿时冒出亮光，仿佛一头看到肉的饿狼，眼里的贪欲遮都遮不住，以前都是夫妻俩一起来，今天只有一个人，顾修鹤知道，他是想要独占。 顾修鹤淡然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男人站到旁边让他开门，用散发着臭味的嘴巴说着话，“你这小子还挺会躲，害得老子找了好几天，还真以为躲得了老子？” 门开了。 顾修鹤还没进去，男人就一把推开他先进了屋。 贼眉鼠眼打量着租房，直接朝干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比老子住的还好。” 身后的顾修鹤看到他的动作，眼里一冷。 男人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直接往房间里去。 顾修鹤脚步一动，在人快要碰到房门时，先他一步拦在门口。 垂下头没有看人，但姿态是抗拒的。 男人被他这动作激怒，“你这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竟然还敢拦着老子，让开。” “没钱。”他淡淡说。 “有钱没钱老子不知道？” 男人一把推开顾修鹤，然后一脚踹开门，直接朝房间床上扑过去。 顾修鹤似乎承受不住这一推，整个人撞倒在地上。 男人将床上翻了个底朝天，发现什么都没找到，脸色变得难看，似乎想到什么，猛地转过身一把从地上抓起顾修鹤，“钱呢？你小子把钱藏哪里去了？” 顾修鹤似乎被吓到了，脸色发白，“没钱，都交房租了。” 男人听了这话，脸上表情扭曲，眼睛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然后将手里的顾修鹤往地上砸，“你不说是吧？你们老师给老子打电话了，听说你还谈了个女朋友，妈的，就你这狗样还谈恋爱？怎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骂了几句，又将人仍在地上用拳头揍。 “你今天不给钱，老子就去你们学校堵你马子，就去找你马子爸妈，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爸就是个强.奸.犯……说不说？” “我......没...钱。” “那就问你那婊/子妈要。” 顾修鹤抱头缩在地上，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抗。 最后男人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气喘吁吁收了手，看着躺在地上的顾修鹤半死不活，直接抬脚踹了两下，“妈的，真是贱货。” 发泄完，又扭头翻找，当他去翻衣柜时，躺在地上的顾修鹤试图爬起来，似乎想要去阻止。 本来随便翻找的男人，看到他这模样，立马知道衣柜里有东西了，一脚将他踹开，“滚。” 然后将衣服一件件往外扔，最后在柜子最底下一条旧毛巾里发现了一沓钱，不仅有钱，还有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男人拿着票子的手一抖，口齿不清道：“发了发了……” 顾修鹤拽住他的衣服，脸色痛苦道：“这个不能给你。” “滚，你这个混账，身上居然藏着五十万，你那个婊/子妈倒是疼你，藏的可真够深的，老子现在才发现……” 说完将支票和钱小心翼翼放进衣服，似乎不放心，还摸了两下，走前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顾修鹤，咧了咧嘴，人直接出去了，经过他身边时，又在他身上踹了一脚。 人走了。 躺在地上的顾修鹤平静的从地上坐起来，丝毫没有刚才懦弱胆怯的模样，眉宇间神色冰冷而寡淡。 他挪着身体靠近床，后背倚着床柱，闷头咳嗽了两声，然后动作僵硬而缓慢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对面接通了。 他道：“是警察吗” “......我想报警……家暴……我现在动不了……” 声音断断续续，薄凉而冷漠，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电话挂断，屋子里安静一片，只听到微重的呼吸和几声咳嗽，外面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开灯，阴冷寒凉，他就这么坐在冰冷的地上，仿佛没有知觉。 男人下手不轻，他皱眉捂着胸口，拿着手机的手没放下，犹豫片刻，拨通了一个他早就熟记在心里的号码。 那边很快就传来声音，女生小心翼翼问：“喂？” 听到声音，顾修鹤脑子里瞬间有了画面，他都能猜到，这会儿她爸妈肯定在家，而她则躲在房间里偷偷接他电话。 他弯起嘴角，喉咙一阵痒意袭来，皱了皱眉，用另一只手握拳放着唇前压制住咳嗽。 另一边姜蘅小声问，“人呢？” 顾修鹤抿了抿着，同时也用低低的声音说话，“在干嘛？” 刚才的冷漠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在吃饭。” 顾修鹤闷笑出声。 那边的姜蘅知道他笑什么，俩人都已经吃过饭了，她现在再吃是为了糊弄姜父姜母，她今天骗他们说和陈雪出去玩，要真是和陈雪出去玩肯定早就回来了，不可能还吃了晚饭。 “都怪你，我爸让我吃好多，我不吃他还生气。” “嗯，是我不好。” 男生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沙哑，手机贴在耳边，听着酥酥麻麻的。 姜蘅有些不好意思，“不跟你说了，我先去吃饭了。” “好” 顾修鹤手没动，想让她先挂断，但另一边的姜蘅也没动，这时候，他突然忍不住问了一句，“姜蘅，你喜不喜欢我？” 问完这句话，他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眸子却垂了下来，藏起了里面所有的情绪。 对面没有立马回答，他身体渐渐僵硬起来。 明明很短的时间，他脑子里却已经百转千回掠过很多答案， 最后，甚至他想，就算不喜欢也没什么，那他就多喜欢她一点。 抛弃以前那个自己，努力活得像个正常人。 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自己的。 然后，他就听到对面恼羞成怒“呸”了一声，“肉麻。” 电话挂断了，但顾修鹤却笑了，抬手捂住眼睛，喃喃自语，“怎么办......”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 …… 警察局。 “这些伤都是你叔叔顾红山打得吗？” “是。” “他家暴你有几年了？” “从我五岁开始。” “还有没有其他人？” “还有我婶婶，蔡蓉霞。” …… 问到最后，顾修鹤突然道：“我有他家暴我的视频。” 对面警察微微一愣。 顾修鹤神色平静的从身上掏出证据，u盘，录音笔，还有好几份以前的验伤报告。 问话的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一眼，其中女警察将证据接了过来，同时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怎么不早点将这些交给我们？” 顾修鹤低下头，额前碎发遮挡了他脸上的神色，淡漠的脸上说着违和的话，“我害怕，他说我报警就要杀了我，小时候有邻居帮我报警，他打得更凶，现在他要的更多，我给不起了……” 顿了顿，好半天他低下声音补充了一句，“我想上大学。” 他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引起别人同情。 这句话，让对面两个警察听了满脸动容，女警察抿了抿嘴，眼睛都红了，似乎怕惊扰到他，温柔了声音道：“别怕，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 虐待、抢劫金额巨大……这些足够他叔叔在牢里呆半辈子了。 问话到晚上十一点半结束，警察让他回去先等消息，本来还要等明天验伤报告，现在，他们今晚就可以去抓人，“这几天我们还需要你的配合。” 顾修鹤点点头，他出去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姜父，他记性好，一眼就认了出来，虽然他并有看到过人几次。 姜父已经大致了解了他的情况，知道他还是姜蘅同学后，走过来感慨的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没事了，以后好好学习。” 顾修鹤身体一僵，抬头看了人一眼，然后轻轻嗯了声。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一更 顾修鹤周一请了半天假。 他中午到的学校, 书包被他随意单背在身后，一只手里拎着路上买的小蛋糕。 学校后门处，穆景初站在树下。 远远看到人过来, 他从树下走了出去, 手里的烟还剩一半，他没抽完就往身后一扔，脸色复杂看着走近的人, 哑着嗓子问，“你就这么喜欢她？” 他直到现在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心里甚至觉得荒唐。 怎么可能呢，像他们这种生于泥泞中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顾修鹤像是没听到他说话，直接冷漠绕过人就走。 穆景初脸色一沉, 发怒转过身, “妈的, 顾修鹤，老子忍你很久了。” 他一把扯开衣领, 直接挥出拳头朝男生后背揍过去。 拳头距离人半米的地方，顾修鹤扭过头来，看着人的眼神冰冷中带着厌恶, 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飘飘握住穆景初手腕。 看似没怎么用力, 但手腕被捏住的地方瞬间白了，让人动弹不得。 顾修鹤一把甩开他的手, 脸上沉默乖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和漠然，嘴里吐出三个字, “滚远点。” 仿佛对待路边的野狗。 说完他将肩膀上滑落的书包背好，人走了。 穆景初呆呆看着人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低下头看着自己刺痛的手腕，发现一时间都没办法握拳。 这么大的力气，怎么还会一直遭受家暴？ 穆景初皱了皱眉，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人了。 ...... 顾修鹤到班上时，姜蘅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脸搭在胳膊上，冬天的毯子她还在用，垫在脸颊下，可能有点热了，也可能是睡久了，脸蛋粉扑扑的。 可爱的让人想欺负。 他们俩的位子还是分开的，顾修鹤直接走到她旁边坐下。 他也不睡觉，而是支着脑袋看她，看着看着，然后伸出手恶作剧似的捏她鼻子。 女生鼻子被捏住，呼吸不畅，她皱了皱眉头，但没醒，微微张开嘴，两瓣红红的唇掀开一道缝，隐约露出里面莹白的牙。 顾修鹤手一顿，垂下的睫毛微动，指尖从鼻子上移开，慢慢挪到了唇瓣上，然后轻轻按了两下，软软的触感，让他眼眸深了几分。 然后他慢慢将头低下。 姜蘅是被什么东西扎醒的，她皱眉睁开眼，迷迷糊糊间，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放大的俊脸。 反应过来后气得推他，“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睡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手摸了摸自己被扎痛的下巴。 眼睛瞪着人，男生脸上干干净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他亲，她下巴都被扎的很疼。 顾修鹤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唇，眼神勾魂的看着她。 眸子里的欲望还没来的及消散，他抬手擦了下自己嘴角的水渍，嘴里恶劣说着话，“睡觉还流口水。” 姜蘅忙抬手去摸自己嘴，干干净净的，不服气拿手锤他，“你才流口水呢。” 就知道诬赖人，说完还有气，也故意嘲讽他，“你胡子都不刮干净。” 像是有些抱怨，“别人都没有，就你有。” 苏小胜说他就不长胡子。 顾修鹤听了这话，脸上笑容渐失，乌黑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看，这么看着还有几分吓人，他克制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有，你摸过？” 或者是亲过？ 他突然想起之前，他亲眼看到谢岑抱着她亲。 当时心里只是发堵，现在胸腔里仿佛有火在燃烧。 对面姜蘅有些心虚，她知道“姜蘅”和谢岑的黑历史是过不去的，抿了抿嘴，小心觑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是很好，就知道他是生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总感觉这人特别霸道。 想都不想就倒打一耙，“我刚来班上你跟别人说话，就不跟我说话，你现在凭什么凶我？” 顾修鹤闭了闭眼睛，清楚她在转移话题，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火就越旺盛，他怕自己失控，他不应该再想这些事的，谢岑只是过去式了，以后姜蘅是他一个人的。 只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对姜蘅有着超出正常水平的占有欲，他不喜欢她身边有别人，哪怕是过去的也不行。 他重新睁开眼，看着她，甚至脸上还带了笑，轻佻、随意，没有任何破绽，然后故意用暧昧语气道：“这你就不懂了，胡子是男性的象征，以后我能给你很多快乐。” 说着，还去牵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慢慢往上。 身子往后退了些，脸上神色渐渐自然起来，另一只手将蛋糕推到她面前，“吃吧。” 姜蘅听了这话，脸一红，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被他这么一打岔，也忘记生气了，微恼瞪了他一眼，“不要脸。” 顾修鹤看她这样子，脸上笑容加深。 只是眼里带了几分阴郁。 ...... 顾修鹤叔叔婶婶被判入狱前一天，他堂妹哭着找来了学校。 姜蘅听姜父说，男的应该要被判二十年，女的十年。 真是活该。 顾修鹤堂妹和上次见到相比，整个人瘦了一圈，但哪怕这样了，依旧嚣张跋扈，看到顾修鹤后，眼里带着十足的怨恨，“你凭什么告我爸妈，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有脸告我爸妈。” “你这个白眼狼，跟你妈一样，你去给我撤了那些，不然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爸是强/奸/犯……” 女孩嘴里骂着难听的话。 这会儿早自习，原本都在读书的同学渐渐安静下来。 姜蘅气不过，直接从位子上站起来，跑过去一把拽开拉扯顾修鹤的女生，气愤道：“你放手，你爸妈对他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没数吗？” “从小就家暴打骂不算，还让他打工养你们全家，亲叔叔亲婶婶，吸血吸到亲侄子身上了。” “你还有脸来找他，去年你半夜遇到那事，是你堂哥救你受伤住院的，后来你去看过他一眼吗？” “顾修鹤从来没做过一件伤害你们的事，反倒是你们一家在不停压榨他！” 班里一片沉默。 有几个班干部走过来帮忙，“同学，这是一中，请离开。” “我们现在正在上自习，请不要打扰我们学习。” 这次，他们没有选择袖手旁观。 堂妹脸色煞白，看着被一群人护在身后的顾修鹤，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哭着跑了。 姜蘅是班长，人一走，就对全班学生大声道：“背书，做自己的事。” 班上又重新响起读书的声音。 吵闹的声音掩盖了所有人的心思。 ...... 中午姜蘅去开会了，顾修鹤吃完饭回到班上，在教室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太太瘦巴巴的，头发花白，身上衣服破的不成样，看着十分可怜。 见到他却立马准确认了出来，小声喊道：“小鹤呀。” 顾修鹤走近，直接笑了，“走了个小的，来了个老的。” 可能是这会儿没人，他嘴里跟着嘲讽出声，“老不死的，你忘记我是谁生的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神色一僵，“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顾修鹤冷漠看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多说，“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不然那两个小的我也不会放过，这事我干得出来。” 老太太努力抬起褶皱眼皮，浑浊的眼睛看着顾修鹤，动了动唇，没再说话了。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她亲孙子，她却一点都亲近不起来，这个孩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像他们顾家人。 想起那个女人，老太太心里打了个冷战，那是个心狠的，她就知道，这孩子长大后绝对不是个好惹的，可惜老二俩口子不听。 想到这些，弯腰的背又坨了几分，无奈叹了口气，“唉，也算是他们自作自受，小鹤，你妈她……” “那些钱是我的，与你们一分关系都没有。” 丢下这句话，顾修鹤直接进了班上，随手关上门，将人扔在外面。 老太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见他真的不管自己，将脸上的可怜巴巴样儿收了起来，眼里带了几分惋惜，不过想到老二俩口子也进去了，以后顾家都是她的，心里又快活了几分。 耷拉着脑袋离开，连脚步都轻快了些。 …… 姜蘅开会的时候，碰到了两个高一的学妹。 一个腼腆，一个活泼。 “学姐，我们很喜欢你。” 姜蘅笑着问，“你们认识我？” “当然认识了，我是三班的，我们英语老师也是陈老师，陈老师经常拿你的作文在我们班传看呢，写的真好。” 活泼女孩话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听，完了还将手指了指旁边那个瘦瘦黑黑的女生，“她是二班的，学姐还记得您去年校门口被人堵的事吗？就是她跑去叫老师的……” 被指的女孩性子有点胆小，听她这么说，似乎觉得不好，朝姜蘅摆了摆手，急着解释，“学姐，这事我没跟其他人说。” 活泼女孩也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朝姜蘅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学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姜蘅一愣，下意识问那个黑瘦女生，“是你帮我叫的老师？” 黑黑瘦瘦的女孩听她问，笑的有点腼腆，“我看那几个学生好像不是很好惹，担心学姐被欺负了，所以就去叫了老师。” 旁边活泼女生道：“这事就我知道，我俩家在一个小区，平时一起回家的，那天她被老师叫走了，却天黑了才回家，我就问了她怎么回事。” 似乎看出姜蘅脸色神色有些不对，忍不住问，“学姐没事吧？” 姜蘅恍惚摇头，然后对俩人勉强笑笑，“没事，只是想到了当初不好的经历，当时真的很谢谢你，老师也没跟我说，我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事。” 甚至还误会是顾修鹤去喊的老师。 也就是说，当时顾修鹤是真的走了是吗？ 姜蘅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二更 姜蘅推开门回到班上,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顾修鹤抬起头来，他坐的是她同桌的位子。 男生眼里没有丝毫睡意。 看到她回来，他身体往后慵懒一靠, 手捏了捏鼻梁, 下午太阳从后面窗口照射进来，他半边身子陷进光亮中，刺眼的阳光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 使得男生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带了几分神圣美好。 姜蘅走过去，准备进去坐到他旁边，哪知却被他直接伸手拦住，大手搂住她的腰，用力一带，让她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男生轻笑出声, 伸手懒散拨弄了她的耳垂, 用哑着嗓子的声音问, “中午听了什么？” 姜蘅扭头看他，脑海中忍不住想到去年放学被堵的场景。 他当时离开的背影很冷, 但后来，她的心很热。 不知为何，现在, 她有些无法将眼前这个人与自己心里那个人对上号。 明明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顾修鹤十分敏感，很快看出她的不同, 皱了皱眉，“怎么了？” 姜蘅不知道怎么说, 总不能说自己之前自作多情现在知道真相了吧？ 她心里清楚，那时候的顾修鹤确实没理由帮她，毕竟那时候俩人也不算很熟, 而且那些三中的学生不好惹，没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堂妹那个样子，他都拼了命救人，她都怀疑这人喜不喜欢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不舒服，但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芯子，看问题要理智，摇了摇头，“没事。” 听了这话，顾修鹤脸上笑容淡了下来，垂下眼皮，遮住自己眸子里的情绪，他轻声道：“姜蘅，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她什么样的，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这人，天生就会洞悉别人的心思，她瞒不了他。 “……” 姜蘅低着头，也生气上了。 顾修鹤试图牵她的手，被姜蘅用力抽开，她闷闷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修鹤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一闪即逝，抿了抿嘴，他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问，“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姜蘅听了这话茫然。 是啊，他之前是什么样的？ 书中的内容告诉她，顾修鹤是个沉默内敛的少年，他童年不幸，对所有人都持排斥冷漠的态度，但同时，他内心也是善良的，他会默默回应穆景初的好，高考志愿填写警校，成为警察后的他帮助了很多人，这些他之前都符合，一开始对她爱答不理的，熟悉后对她很好，哪怕他叔叔婶婶那么对他，但遇到堂妹被欺负时依旧站了出去。 可是现在回想，她突然有种不确定的感觉。 甚至有一种，他给她看得都是表象的错觉。 顾修鹤抬起脸看她，眼里复杂，“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姜蘅顿了下，依旧摇头否认道：“没有。” 姜蘅觉得自己需要自我消化几天，她不想做一个无理取闹的女朋友。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顾修鹤接下来的行为却有些让她窒息，他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更不允许她和别人多说话，哪怕是陈雪都不能超过三句。 中午去食堂吃饭要手牵手，半步不离。 他告诉她，他喜欢她待在自己身边，但姜蘅却觉得这样的顾修鹤有些可怕。 放学回家，顾修鹤和往常一样要骑车带她，姜蘅低头，“我要自己坐公交车。” 对面男生脸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眼里温度渐渐冷却，好半天，他嗓子干涩问，“你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她只是觉得他现在一点也不像书中那样沉默老实，他对自己有着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她都不清楚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像是喜欢，好像还有可能是其他。 姜蘅想了想解释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顾修鹤，我是个人，不是你的东西，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想一想了，当务之急，我们现在还是以学习为第一比较好。” 她更想说的是，他们之间应该给一点空间给对方，而不是时时刻刻都要黏在一起，不是她跟别人说了什么话他都要知道。 顾修鹤平静看着她，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他将书包甩在肩上。 推着车走了。 背影冷漠。 像是一开始她遇见他的样子，拒人千里之外。 姜蘅抿了抿嘴，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更难受了。 明明她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可等他真的这样配合时，她又不喜欢这样了。 ......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饭，陈雪问她，“怎么，跟物理课代表吵架了？” 姜蘅死鸭子嘴硬，“没有。” 陈雪看笑了，“骗谁呢，平时多黏糊啊，今天居然分开吃。” 说着看了眼不远处背对着她们坐着的男生，啧啧两声，好奇问，“咋回事？” 想不通他们俩这性子竟然还能吵起来。 姜蘅勺子在盘子里戳了两下，咬牙切齿道：“他混蛋！” 吃完饭，陈雪回宿舍，姜蘅去班上。 回教室的路上，姜蘅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顾修鹤，看着他大步走在前面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失落，最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小跑了上去。 手抓住他胳膊，没好气问，“你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觉得我们还小而已，应该以学习为主。” “还小？”男生突然扭过头看她，冷笑出声，“该懂得不懂吗？” “……” “姜蘅，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 顾修鹤一把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 周末。 陈雪看姜蘅心情不好，邀请她去滑冰。 滑冰场就在春节时她提到的那个俱乐部，那次姜蘅因为谢岑拒绝，这次她去了。 想着自己运气应该没有那么差。 哪知道她运气就是很差。 滑冰场很大，虽然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但室内却像冬天一样冷。 来玩的人很多，姜蘅以前跟同学玩过这个，但不熟练，好久没玩，一开始都不会滑了。 陈雪应该来这里玩过很多次，游刃有余在冰上游走。 俩人玩了一上午，身上出汗了后，准备出去吃饭，然后姜蘅就看到了谢岑和三中校花。 他们是往里走。 迎面碰上，姜蘅装作没看见，准备绕过人离开。 谢岑站着没动，两人擦肩而过时，他突然伸手拽住她，扭过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她，问，“你那个男朋友呢？” 姜蘅没甩掉他的手，皱眉道：“不关你的事，放开。” 站在谢岑身旁的三中校花扯了扯谢岑的衣服，“谢岑。” 谢岑被姜蘅冷漠的态度激怒，把气撒在了她身上，扭过头朝人骂了句，“滚，老子没跟你说话。” 他再次看姜蘅，眼里带着不甘，然后嘴里嘲笑，“怎么，分了？呵。” 旁边三中校花脸色忽青忽白。 姜蘅用力扯开他的手，“没分，好着呢。” 感受到谢岑身体一僵，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然后拽住一旁懵掉的陈雪往外走。 身后的谢岑脸色难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道：“姜蘅，你到底什么眼神，老子是不好，你以为那个孙子就是好的？告诉你，他爸是□□犯，他妈还是个鸡，这么一对父母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姜蘅，那小子比我坏多了，你自己等着瞧吧。” 丢下这句话，他也走了，脚步很快。 仿佛想要证明给她看，他已经放下了。 姜蘅抿紧嘴，冷下声音道：“怎么都比你好。” 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听见，直接走了。 ...... 姜蘅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话很快就应验了。 周一，一直没说话的俩人，一天下来，依旧还没有和好。 顾修鹤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不准备低头。 她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他就没错了吗？ 怎么气量比她还小？ 姜蘅收拾好书包后，看也没看某人，直接和陈雪出了教室。 最里面一组，坐在位子上写作业的男生，仿佛巧合一般，也神色淡淡的站起了身。 一前一后。 刚放学这会儿，学校人比较多，姜蘅和陈雪慢慢往外走着，聊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 出了学校大门，路瞬间宽阔起来，两人准备先去买点吃的。 也就是这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姜蘅——” 谁喊她？ 姜蘅下意识扭过头去看。 还没看清，她就突然被人抱进怀里，视线被遮住，感官瞬间被放大，清冽干净的气味，让她再熟悉不过。 没等她反应过来，姜蘅就听见周围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啊——” 抱着她的胳膊突然收紧，同时，头顶上方传来男生隐忍的闷哼声，还有空气中渐渐弥漫的刺鼻气味。 姜蘅愣愣从顾修鹤怀里抬起头，然后就对上男生惨白的脸，他似乎想要努力维持冷漠的表情，但他唇瓣却不受控制的发颤，他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姜蘅，我有点疼。” 姜蘅眼睛瞬间湿了，颤抖着伸出手抱他，着急道：“你怎么？顾修鹤，你别吓我，我害怕。” 扭头看四周，带着哭腔喊，“谁帮我打个120？快帮我打个120好不好？” …… 顾修鹤需要住院几天。 事情已经查清了，是三中校花前男友做的，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瓶硫酸，准备泼姜蘅的，被身后顾修鹤看到了，扔掉自行车冲上来，虽然将人撞开抱住姜蘅，但他后背却被硫酸烧了一大片皮肤。 姜父姜母听到这事，脸都吓白了，看到顾修鹤身后的伤，更是一阵阵后怕。 要是姜蘅被泼到了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 人姜父去抓了。 姜母拜托了同事给顾修鹤救治。 结束后，姜蘅留在病房里照顾他。 姜母看了她一眼，最后没说什么，抿了抿嘴转身出去了。 顾修鹤睡了一觉，晚上十点多醒的。 姜蘅趴在床边眯着眼睛，他一醒，她也跟着醒了，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沙哑声音问，“饿不饿？身上还痛吗？” 说着就要站起身，去拿饭盒。 顾修鹤没说话，眼睛落在她身上。 他趴在病床上，姜蘅轻轻扶他起来。 喂完饭，姜蘅正准备说话，哪知姜父姜母就过来了。 他们在这，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晚上姜蘅被姜母赶了回去，姜母要留在这里照顾他。 但第二天一早，姜母却打电话给姜蘅，说顾修鹤早上坚持出院了，让她嘱咐人记得吃药，“这孩子脾气真倔，算了，方主任说幸好救治及时，你们当时急救做的也很好，所以没什么大问题，你跟他说一声，这周三来医院一趟，记得这几天不能吃辛辣，伤口别碰水。” 电话那一头姜母说着话。 姜蘅不停点头。 顾修鹤是上午第三节课下课来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姜蘅到他座位上道歉，翻出他包里的药，又给他倒了水，红着眼睛小声道：“对不起。” 男生抿紧嘴，姜蘅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轻声哄着，“不生气了好不好？” 顾修鹤复杂看着她，沙哑嗓子问：“你什么意思？” 姜蘅将药递到他嘴边，扯着他衣服轻轻晃了晃，“你别生气了，先乖乖吃药好不好？” 男生不罢休，没有张嘴，而是认真了神色看着她，重新问了一句，“我问你什么意思？” 姜蘅知道逃不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就是喜欢你啊。” “看着我说。”他捏住她下巴，逼着她抬起头看他。 姜蘅脸一红，气得瞪他，“喜欢你，很喜欢你行了吧，你吃不吃药？” 男生没笑，但眼里却溢出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一更 这算是和好了吧？ 姜蘅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 将之前的事委婉讲给他听，最后别扭道：“我就是不高兴，你表妹那样你都拼了命救她, 你对别人比对我好。” 在她心里, 他表妹就是别人。 虽然当时俩人还没好上，但他也不应该那样对她，想到这事, 她心里就堵的难受。 顾修鹤听了沉默，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根本没想到导火线是这个，他还以为……他甚至去…… 最后哭笑不得看她，“你吃她什么醋？” 他要真是好心，当时早就去救了, 怎么会看足了好戏才出手？ 他要让那个丫头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中。 将自己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暴露在自己最瞧不起的人面前, 可想而知, 这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但这事他不好解释，他不会让她知道自己这么阴暗的一面, “是我的错，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那次三中女生找她麻烦，他选择漠然走开, 其实，那时候他心里也是生气的, 当时他不知道自己生气什么，只是觉得这些伤害是谢岑带给她的, 那她就应该好好受着。 没想到，现在却给自己找了麻烦。 ...... 三中校花那个前男友被抓了，一开始死不认罪,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指认三中校花，说是她指使的，硫酸也是她给的，她嫉妒姜蘅，想让姜蘅毁容…… 三中校花叫刘梦，家境殷实，面对前男友的指认不愿承认，但硫酸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寻常人根本买不到，然后一查就查出她父亲在本市二本学院化学系任教，实验室里就那么两瓶，丢了立马能发现。 这下想不认罪都不行。 她已经成年，需要负法律责任了，按照教唆罪来判，她需要坐牢三年。 刘梦似乎也慌了，她父母还想找人帮忙，但姜父姜母也不是吃素的，这孩子害得可是他们家姜蘅。 最后在入狱前，刘梦突然说自己怀孕了，要申请缓刑。 确实怀孕了，一个月左右，算着时间，应该是在姜蘅和顾修鹤吵架那段时间里。 她说孩子是谢岑的。 大概是想着，以谢家的势力，绝不可能会让她坐牢。 但她高估了自己在谢岑心中的份量，或者说孩子在谢岑心里的份量。 谢家什么态度不清楚，反正谢岑知道这事后，威胁她将孩子打掉，他或许怎么都没想到，这女人不仅想要伤害姜蘅，还设计他偷偷怀孕。 刘梦自然不愿意，这孩子现在就是她的护身符。 等姜蘅再次听到消息时，就听说刘梦意外摔了一跤流产了，这下她想利用孩子逃脱罪责都不行。 而谢岑，好像因为闹出孩子的事要回谢家，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 周末，姜蘅和顾修鹤偷偷约会，先去图书馆看书，然后再去看电影。 电影是顾修鹤选的，他说是爱情片，姜蘅还真信了，但进了房间之后就发现里面都没人，除了他们，就只有一对情侣。 正奇怪着，然后电影就开始了。 房间一暗，大屏幕亮了，是正常的开头，一个年轻女孩下班回到公寓，洗澡的时候，镜头一闪，突然出现一个倒着的人头…… 她还没看清，眼前便是一黑，是被一只大手挡住。 但还是看到了一点，一眼扫到的恐怖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个混蛋。 吓死她了。 眼睛被遮挡住，但耳朵还是能听到的。 大屏幕上有人发出尖叫声，坐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女生也发出害怕的惊呼，人缩进男友的怀里。 顾修鹤淡定的伸出手，要将姜蘅揽进自己怀中。 姜蘅气得扭过头锤他，“这就是你说的爱情片？” 顾修鹤面不改色，“女孩很爱男生，只不过她是鬼而已。” “……” 偏偏他一点自觉都没有，甚至还用温柔的声音道：“不喜欢看就看我吧，三十块钱不能浪费了。” “……”这人怎么能做到如此不要脸的？ 姜蘅没想到的是，他还能更不要脸一点，趁她不注意，伸手将她抱到腿上，她一动，他就立马作出一副吃痛的样子，轻“嘶”一声，仿佛扯到了伤口。 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姜蘅也不确定他是真的还是演的，只能干瞪他，却是不敢动了。 男生藏着黑暗中的眼睛，带着几分得逞后的浅笑。 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姜蘅的下巴。 然后他微抬起自己的脸，渐渐凑近，先用温软的唇碰了碰她的耳垂，压抑的呼吸喷在她耳边，热热麻麻的，姜蘅感觉自己头皮都跟着一紧。 她浑身僵硬住，两手无措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你别这样子……” 怕被人听见，声音放的很低，带着几分撒娇。 顾修鹤轻笑两声，歪过头看她，脸上神色无辜而乖巧，但行为却十分恶劣，伸出舌舔舐她小巧的耳朵，随即唇含住她粉嫩的耳垂，触碰到软肉，还用牙齿研磨两下。 渐渐沉重的呼吸，垂下眼睛的瞳孔里，藏了几分幽暗，暗哑嗓子出声，他问，“别哪样？” 声音仿佛从鼻腔里发出的，温柔低沉。 然后惩罚似的吮吸一口，另一只手从衣服里探了进去。 感受到怀里姜蘅身子一软。 他眸子一深，用唇啄着她耳后敏感的地方，再次开口，“谢岑走了难过吗？” 声音轻轻的，像风一样从她耳边掠过。 姜蘅软软趴在他怀里，满脸通红。 男生没听到回应，用形状挺俏的鼻尖暧昧蹭着她耳朵，看着人的眸光克制隐忍，唇再次含住她耳垂，这次用了些力，同时鼻子里发出浓浓“嗯”的一声，声音上扬，低沉而磁性。 小声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喜欢谢岑还是……喜欢顾修鹤？” 在说最后一个名字时，他手上力道一重。 姜蘅下意识躬起背，两手软软攀在他肩上，抬起红通通的脸，眼中泛着水光。 湿漉漉的看着人，委屈而恼怒。 男生垂眸看她，喉结上下一动。 姜蘅受不了他这么欺负人，迷迷糊糊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想快速结束这一切。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但顾修鹤听到了，嘴角渐渐弯起弧度，然后满意眯起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愉快神色。 手从衣服里伸了出来，怜爱摸了摸她脑袋，嘴上轻轻哄道：“真乖。” 眼睛看着她，低下头，将唇印在她嘴上。 最后电影放完回家，路上姜蘅一句话没跟他说。 拉着脸，心里又气又恼。 觉得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了。 姜蘅闷头走在前面，顾修鹤慢悠悠在后面跟着，他个子高，双手插在兜里懒懒散散走着路，仿佛散步一样，却始终跟姜蘅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晚上七八点是高峰期，公交车上人挤着人，姜蘅上去后给了钱，然后气呼呼扭过头看他，凶巴巴道：“还不上来。” 身后的顾修鹤笑了，抬脚一跨，就上来了，贴着姜蘅而站。 姜蘅让他在前面开路，顾修鹤身体站直了些，听话往里挤。 她走在后面，小心护着他后背的伤，不管周围有多少人挤她，都不让人碰他后背一下。 走在前面的顾修鹤微偏过头看她，嘴角上扬，黝黑眸子里藏着细细碎碎的光。 …… 顾修鹤将人送到小区门口。 姜蘅进去前，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扭过头对他道：“我喜欢的只有你，没有别人。” 昏黄的路灯照在她纤细的身形上。 声音轻轻的，在这静谧的夜中清晰可闻。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忙蹬蹬蹬跑了进去，也不管身后顾修鹤什么反应。 顾修鹤愣愣站在外面，好一会儿没动。 直到手机收到她到家的短信，整个人才回过神。 他心里有点空，突然不确定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甚至在想，如果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这么个阴暗又胆小的人，还对他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能理解为，她也很喜欢自己？ 这一刻，顾修鹤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笨。 顾修鹤一路沉默回到租房，刚开了门，手机突然响了。 眼里漫上笑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时，他脸上笑容淡了。 电话接通，他没有出声。 租房里昏昏暗暗的，外面月光从窗口那里照了进来，能模糊看清屋内的摆设。 他不喜欢开灯，黑暗能给他带来很多安全感，可以隐藏起他所有不好的一面。 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你爸是不是要出来了？” 声音冷漠而高高在上。 顾修鹤走到沙发上坐下，一改在姜蘅面前的温柔轻松模样，目光讥讽寒冷，“害怕了？” “你这孩子……”对面女人传来无奈叹息，但却没有听出丝毫感情。 顾修鹤不想与她演戏，“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小鹤，妈妈一直都没想过丢下你，你现在也大了，可以来帮我......” 顾修鹤脸色一冷，没等人说完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将手机随意扔到旁边沙发上，眼里厌恶藏都藏不住，他沉默坐着，一动不动。 最后过了好久，他突然不知想到什么，伸手急切在沙发上摸了摸，将手机找出来，犹豫两秒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里面很快传来女孩凶巴巴的声音，“干嘛呀？” 顾修鹤笑了，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后背往沙发上靠去，用轻佻的语气问：“想我没？” “......”哪有这么直接的。 另一边姜蘅红着脸粗声道：“没有。” 顾修鹤咬牙切齿，“真没？” 那边传来姜蘅浅笑，“你肉不肉麻？” 顾修鹤也笑了，转移话题，“明早想吃什么？” “糖糍粑粑。” “好，给你做糖糍粑粑。”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二更 第二天早上, 姜蘅下楼去接顾修鹤，人还没到。 意外在小区门口碰见了谢岑。 已经好久没看到人，男生变得有些陌生, 原本朝气蓬勃的他仿佛成熟了很多, 甚至还在他脸上看到了憔悴沧桑。 他将那头红色染黑，耳朵上一排耳钉也不见了，身上穿着样式正常的黑色外套裤子, 这打扮，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 姜蘅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直到他喊她名字。 意外看着人。 男生一脸复杂，“我要走了，以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难受，声音低沉补充了一句, “我们......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姜蘅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好对他点点头。 态度疏离。 谢岑脸上有些苦涩,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只不过他之前交往的那些女生不在意, 他以为姜蘅也就不在意。 他也曾想过，是不是对姜蘅低个头，就能挽回她了？ 但他又不想低头, 他过了十几年的无拘无束生活，哪怕他再喜欢姜蘅, 也没必要为她变得不像自己。 甚至，他内心隐隐想要姜蘅低头, 愿意为他改变那些小性子。 在这之前他有很多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没等到姜蘅的低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被刘梦算计上床了, 甚至还让她怀了孕…… 他知道，他完了。 他和姜蘅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他很了解姜蘅，看着乖乖软软的，其实内心是个很固执的一个人，她认准的事不会改变。 说分手就分手，说离开就离开。 其实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除了她。 只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 谢岑勉强笑笑，“你是个好女孩，但是，我还是想说，那个男生不适合你。” 他家境优渥，父亲风流，除了他这个儿子，外面还有很多私生子，他从小见多了家里那些兄弟亲戚丑陋的嘴脸，姜蘅看不透，他却一眼就看出，那个男生根本不是什么善茬，和他那个斯文败类的哥哥散发着一样让人厌恶的气息。 甚至，这个男生给他的感觉更危险。 姜蘅原本还有些心虚，他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姜蘅”。 按照剧情的发展，他们俩本来是一对，现在闹成了这般结果，本来还想着他要走了，她就不说什么冷漠的话了，哪知道就听见他说这些，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明白这些人怎么都用有色眼镜看顾修鹤。 姜蘅脸色不大好看，想都不想就道：“他很好。” 谢岑听了这话，神色一滞，最后抿了抿嘴，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小心点吧。” 人走了。 姜蘅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人走后，姜蘅一转身就看到了顾修鹤，男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早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他今天穿了白色运动外套，衣服宽松，衬得人闲散淡然。白净的皮肤，温润精致的五官，美好的像画中走出来一样。 就是脸色不是很好看。 嘴角微勾着，浅浅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昨天还温柔的眸子，现在幽深一片，直勾勾看着她，带了几分冷意。 姜蘅心里一囧，觉得有点狗血，忙小跑过去讨好道：“这么快就来了？累了吧，我来拎。” “是啊，来的太快了，打扰你和前男友再续前缘。”男生勾起唇，说的话却阴阳怪气。 姜蘅听笑了，噗嗤一声，没想到他醋性这么大。 顾修鹤也笑了，眉眼弯了起来，看着仿佛真的很高兴，姜蘅眨了眨眼，以为揭过了，还准备对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就听见他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好笑吗？是不是很开心看到他。” “……” 姜蘅脖子后面一冷，觉得他这样比黑着脸还恐怖，缩了缩脖子，赶紧板起脸认真摇头，“不好笑。” 然后撒娇牵他手，“看到他不开心，看到你才开心。” “呵” 男生扯了扯嘴角，仿佛根本没信。 “真的，看到你，我心花怒放。” 姜蘅推着人走，“走啦走啦，我爸妈今天不在家。” 顾修鹤也不知道信了没有，面无表情被她推着往前走。 姜蘅松了口气，哪知道俩人上楼去了房间后，她被人往旁边一拉按在墙上，脸贴近，那双漂亮的眸子与她对视，里面一丝笑容没有。 他冷笑出声，“还念念不忘？” 想到刚才她站在那里盯着人的背影看，他心里就火烧火燎。 甚至想直接转身就走。 姜蘅推了他两下，没推开，气得拿手锤他胸口，“你再胡说我生气了，我什么时候对人念念不忘？” 这人怎么还有胡搅蛮缠的本事？ 顾修鹤不说话，抿着嘴看她。 眸子里乌沉沉的，仿佛凝聚着风暴，他感觉自己这会儿有些难以保持理智。 但同时，他心里很清楚，姜蘅不喜欢他这样，前段时间的教训就是，他以为她发现自己骨子里的暴戾想要逃跑，他知道自己应该松手，越是紧逼她越是会躲，但他做不到，看着她渐渐沉默，他只会更想将人禁锢在身边...... 他不想重蹈覆辙。 顾修鹤闭上眼睛，低下头将脸埋在姜蘅脖子里，急促的喘着气。 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搂住姜蘅的腰，眼眸微垂，藏着发中的脸遮住了所有晦暗的情绪，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姜蘅，不要和别的男人走近，我会吃醋。” 男生身体全都压了下来，姜蘅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就听到了这话，顿时有些头疼。 这醋性也太大了。 不过姜蘅也没多想，她以前没有恋爱经历，以为吃醋都是这个样子，还把之前自己生气闹别扭也归结为吃醋。 她这人心软，要是跟她来硬的，她肯定对着干，反倒是这么示弱，让她心里忍不住愧疚。 还以为自己没做好。 心大的她抬手摸了摸他脑袋，好脾气的哄道：“好啦好啦不气了，我刚才还在他面前夸你特别好呢，把人气走了，你现在反倒来气我，白夸你了。” 她觉得顾修鹤可能因为家庭缘故，从小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有比旁人强一点的占有欲，她之前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应该跟他好好沟通的。 心疼的抱住人亲了亲，“以后就跟你好，行了行？” 不过想到之前他的所作所为，觉得得说清楚，“但你不能这么霸道的，爱情带给对方的是温柔和美好，不是伤害，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我能让你感觉到快乐和幸福，而不是不安和难过，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只有互相信任，我们才能走得更远，顾修鹤，你要试着相信我。” 姜蘅想到了那两本书，不论是顾修鹤和穆景初，还是谢岑和“姜蘅”，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确实美好，但却是布满鲜血和荆棘的，顾修鹤的死，穆景初的绝望，谢岑的堕落和放纵，姜蘅从单纯美好走向冷酷无情，这样的爱情令人望而生畏。 她不希望他们也走这样的路子。 顾修鹤听了这些话，身体一僵，好半天，他将头从她脖子里抬起来，眉眼深深凝视着她，轻声问，“所以你才不要谢岑的是吗？” 因为谢岑给她带来困扰，所以不要，如果他也给她带来困扰，是不是……她也不要他？ 顾修鹤突然有些不想听到答案。 但姜蘅已经开口了，她直接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你怎么跟他比？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比他好一千一万倍。” 都不知道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懒得跟他交流了，低头看他手里拎着的早点，伸出手去拿。 顾修鹤微微一愣，看着她，眼里的暗色如同潮水一般快速退去。 甚至神奇的，刚才胸口里所有的暴虐嫉妒，因为这句话消散的七七八八。 但同时，心里有更大的火烧了起来，他见她低头去拿早点，手直接松开，早点“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在姜蘅抬头瞪过来时，那只手抬起来一把捏住她下巴，低头亲了过去。 吮吸撕咬，急促喘息中，他不死心问，“我比他哪里好？” “……”这家伙属狗的吗？ 最后姜蘅气得狠狠咬了他一口，推开人吼了声，“你哪里都比他好行不行。” 似乎还有些气不顺，用力在他脚上踩了下。 捡起地上的早点，往书桌那里走去。 妈的，她找了个什么神经病男朋友？ 顾修鹤摸了摸吃痛的嘴角，低头看见指尖上的血，咧了咧嘴。 脸上笑了。 不过还是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坐到她床上，非要姜蘅说出个所以然来。 “......”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讲武徳的人，谢岑都走了，还要分个高低立下，显得她很渣好不好。 但为了抚慰男朋友那颗脆弱敏感的心灵，她不得不昧着良心道：“你长得帅，脑子聪明，做的东西特别好吃，对我温柔又体贴，不花心，不拈花惹草，你看，你会跟别的女生亲亲我我吗？会把人家搞大肚子吗？” 听到这话，顾修鹤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他不会跟她说谢岑这事跟他有关。 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还能做到平静和姜蘅对视，然后摇了摇头。 格外认真道：“不会，我只要你。” 姜蘅听了这话，又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没好气白了他一下，“那不就够了，你那么优秀，我还怕你跑了呢。” 顾修鹤微微一愣，看着她，好一会儿，去牵她的左手，然后放在嘴边亲了亲，低声道：“不会跑，就算有一天跑了，也会来找你。”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一更 这周末姜父姜母有空, 带着姜蘅回了趟老家。 清明节和劳动节都没回去，姜奶奶早就念叨了。 姜家在y市底下的一个小县城，爷爷已经不在了, 姜奶奶现在跟女儿住, 姜父是老小，下面还有个哥哥姐姐。 据“姜蘅”的记忆，姜家以前还是个土地主, 在林桥村那里有栋老宅子，不过前几年捐给政府了，算是一种文化遗产吧。 他们是周五晚上出发的，一家三口到老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匆忙洗漱好后就去睡觉，第二天，姜蘅见到了记忆中的老太太, 小脚在地上杵着虎虎生威, 说话声音细细的, 但人绝对不是好惹的，姜父这个大老粗, 在她面前乖的像猫一样。 姜奶奶很疼姜蘅，她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拿出给姜蘅做的几双布鞋, 还做了很多好吃的，清明节没回来, 她特意留了蒿子，一回来就给他们做上蒿子粑。 姜蘅在老家这边玩的乐不思蜀, 小堂妹带着她转遍县城，买了很多吃的，最后回去时扯着她的衣服十分不舍, “姐，暑假记得过来。” “放心吧，肯定来看你。” 上午出发，下午三点多回到小区，姜蘅急着回家上厕所，一下车就往楼梯冲，经过二楼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顾修鹤，他正好背着包下楼来。 姜蘅眼睛一亮，“你怎么在这儿？” “昨天没来，今天多补了两节课。” 男生挑了挑眉，原本寡淡的脸上，看到她后，带了几分笑意。 还伸出手牵住她的，放在唇边亲了亲，抬起清亮的眸子，低声问，“老家好玩吗？” 姜蘅有些不好意思，手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微红着脸道：“好玩。” 完了补充道：“下次带你一起去。” 顾修鹤看着她的眼睛闪过一丝波动，轻轻嗯了一声，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眼里情绪收了起来。 姜蘅也听到了，紧张兮兮的抽出自己的手，做贼心虚的扭身就要跑，跑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又扭过身对人小声道：“我先回去了，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我有东西给你。” 对人挥了两下手，着急往楼上跑去。 身后的顾修鹤看着她背影，等看不到人了，才收回视线，然后抬脚下楼，走到楼梯口转弯处，碰到了上来的姜父姜母。 姜父姜母认出顾修鹤，俩人脸上露出笑，姜父大大咧咧笑着问，“小鹤又来给豆豆不补课啊？” 顾修鹤对俩人礼貌笑笑，“叔叔阿姨好。” 姜母也跟着笑，还从手上袋子里拿出老家特产，“拿着，阿姨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你带回去吃。” 旁边姜父直接拍着顾修鹤的肩膀，“不急着回去，来，去叔叔家吃完饭再走，上次姜蘅的事，叔叔都没好好谢谢你。” 顾修鹤微垂下的眼睛，注意到姜母拿着礼物的手一顿。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的弧度淡了几分，然后他抬眼看向姜父，浅浅一笑，“不用麻烦了，当时不管是谁，我都会那么做的，叔叔，我还有作业没写完，今天就先走了。” 朝俩人客气点头，伸手接过礼物，错身下楼。 姜父回头看了眼，人不见了后，又忍不住夸赞，“真是个好孩子。” 倒是一旁姜母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没过多久，姜蘅就假装买笔下楼了，口袋里鼓鼓的。 她在小区门口树下看到顾修鹤，脸上扬起笑，“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拿出来给他看，蒿子粑用两个保鲜袋装着，看到他手里的礼物盒，忍不住笑了，“我妈对你可真好，那个可是我奶奶精挑细选的杨梅和荔枝，她准备送领导的呢，都不让我多吃。” 顾修鹤听了这话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对他好吗？ 真是个傻子，因为对他好……所以他才没有多余的立场去觊觎她啊。 …… 周二，陈雪过生日要请客吃饭。 姜蘅中午跟顾修鹤说了一声，顾修鹤沉默了下后，对她笑道：“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姜蘅看他什么都没说，还以为自己之前说的话奏效了，心里高兴他的转变，拉着他的手捏了捏，“嗯嗯，吃完饭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好” 姜蘅中午吃的是烤肉，几个女生还兴奋的买了一瓶啤酒，啤酒不好喝，但几人还是硬着头皮喝了半杯，觉得这样才酷。 哪怕是好学生，也有叛逆的时候。 吃完饭，几人回到学校。 这会儿已经一点多了，过不了多久班上同学就要来了，姜蘅准备赶紧回班上睡一觉，分开前陈雪邀请她去宿舍睡，姜蘅拒绝了，她想到班上还有顾修鹤在等她。 上次月考没换座位，他现在每天中午喜欢坐在她位子旁边，之前不懂他为什么一直坐在外面那个位子，她平时经常开会，一回来很容易吵醒他，现在后知后觉明白，他可能一直在等她。 等她一回来，他就能立马察觉到。 姜蘅回答班上时，却意外没有看到人。 她去他位子上看了下，发现他手机还在书包里。 也就是说，他吃完饭一直没回来。 姜蘅皱了皱眉，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等班上来人后，姜蘅就听人说，今天中午顾修鹤打饭时不小心将菜洒在八班老大身上，弄脏了人家衣服，然后被打了。 这会儿应该被老师叫去了。 姜蘅去办公室没看到人，想了想，着急转去医务室，然后恰好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顾修鹤。 他脸上脖子上都带着伤，青青紫紫，在白皮肤上尤为显眼。 姜蘅心里一紧，走过去捧起他的手看，小声问，“疼不疼？” 他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手上都破皮了，心里难受，“怎么好好被打？老师怎么说？” 他突然沉默，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姜蘅，我只有你。” 只有她对他好。 只有她在乎他疼不疼...... 姜蘅鼻头一酸，因为有那样一个父亲，哪怕是老师对他也是用异样的眼光。 可是他明明那么好，而且他父亲还不是□□犯。 她红了眼睛，低头闷闷道：“早知道就不去了。” 有她在，肯定出不了这些事。 顾修鹤听了这话低下头，但嘴角隐隐弯起弧度。 最后八班那个男生回家呆了半个月，姜蘅听到这个惩罚气得肚子疼，根本不痛不痒，不过很快听说这个男生因为跟三中新老大抢女朋友打架受伤，在医院要躺很久，期末考试恐怕都回不来，心里又有点偷偷开心。 真是恶有恶报。 因为这事，姜蘅对顾修鹤越来越好。 反倒是他，却对她大方起来，让她不用将很多时间花在他身上，他不希望让她觉得为难。 听的姜蘅更心疼他，想到自己一走，他就孤孤单单一个人，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跟谁说，这人就是个窝里横，就在她面前厉害一点。 姜蘅哪还舍得丢下人，就算是被邀请出去吃饭，也会把他带着。 顾修鹤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姜蘅要带着他，他就跟着去。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可以让自己接受姜蘅和别人交往，但他必须要参与她所有的生活。 …… 中午姜蘅去打饭，顾修鹤留在在班上写作业。 这会儿一个人没有，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穆景初。 穆景初站在不远处抽烟，看到他出来冷笑一声，拨弄着手里的烟，嘴里吐出白雾，问：“这样有意思吗？” 顾修鹤身子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看手上姜蘅给他贴的创可贴，眼里带了几分愉快，难得好心情的回了句，“你看，她不喜欢我掌握她的生活，但现在，她却主动选择不离开我，不是她不喜欢，只是没用对方法而已。” 他和谢岑不一样，谢岑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姜蘅，而他更贪心，想要一个心里只有他的姜蘅。 姜蘅可以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但那些人必须远远排在他后面。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穆景初重新将烟放进嘴里，眯起眼睛打量他，“顾修鹤，要是让她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神经病......” 顾修鹤突然抬起头看他，乌黑的眸子里面泛着冷光，“她不会知道，不然，你会死。” 语气轻描淡写，却说不出的寒冷。 穆景初不说话了，眼睛同样看着人，莫名觉得他不是在说假话。 如果说一年前他还因为闻到同类的气味感到兴奋，现在只觉得有些后怕，这个人，远比他想的要恐怖的多。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动声色的将叔叔婶婶送进监狱，又将谢岑这个情敌身败名裂弄走，还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自作自受，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计已经超出他们这个年纪应有的范围。 不知为何，穆景初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叫姜蘅的女孩，惹上这么一个家伙，恐怕日后想脱身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么想着，他心里又有些不甘，这份不甘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现在他因为理智，选择努力压制下去。 目光深沉看着他，轻笑一声，“那句祝你好运。”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二更 早上, 顾修鹤接到电话。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声，语气恶劣，“奶奶要我问你, 今天去不去看你爸？” 是他堂妹顾娟。 如今她爸也进了监狱, 探视的时候她得跟着一起去，以前只有她奶奶一个人去。 他怎么可能会去？ 顾修鹤冷冷回了句，“不去。” “真冷血。”他堂妹嘲讽。 顾修鹤扯了扯嘴角, 他姓顾，自然冷血。 他没有挂断电话，因为他知道还有后续，果然，很快另一边就换成老太婆有气无力的声音，“小鹤呀, 那个你爸上次说里面没吃的, 让我们带点吃的给他……” 顾修鹤直接打断她, “没钱，找我没用。” 另一边他堂妹似乎也听到了, 气得大声道：“奶，你打电话给他干嘛，这就是个畜生。” 老太太也叹气, “像他妈，心狠。” 顾修鹤听了冷笑, 扯了扯嘴角，丝毫不为所动, 讥讽回去，“比不上你们，为了钱把亲儿子亲哥哥送进监狱里。” “你......”老太太心虚。 顾修鹤不想再和她们啰嗦, 挂断电话，脸色沉了下来。 电话刚挂断，他手机就又响了，皱眉拿起来看，看到电话号码，他脸上的阴云一点点消散，不自觉换上浅笑。 一按接通，那边便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猜猜我在哪儿？” 顾修鹤心领神会，眨了眨眼，转身就往外走。 但嘴里却故意说着，“在哪儿？猜不到。” 那边传来姜蘅得意的笑声，“你开门看……”看就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门就突然开了，对上顾修鹤温润如画的眉眼。 姜蘅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这家伙已经猜到了，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真没意思。 推开他往里走。 顾修鹤关上门，从身后跟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买了什么？” “自己看。” 姜蘅大摇大摆去了他房间，她把作业也带了过来，准备和他一起写作业，她一个人在家写不进去，总想玩手机。 顾修鹤洗了水果进房间时，就看到她趴在床上玩手机，书包被她扔在一边。 沉默了一下，清楚她就是想换个地方心安理得的玩。 拍了拍她脑袋，“起来吃荔枝。” 姜蘅放下手机从床上爬起来，刚准备伸手剥壳，一颗白嫩嫩的荔枝就递到她嘴边。 眼睛一弯，张嘴吃下。 看着他笑眯了眼，还指了指盘子里的草莓，“还要。” 顾修鹤勾起唇角，直接坐到床上，将盘子放在自己腿上，低头给她摘掉草莓顶部的萼片。 姜蘅趴在他后背，张着嘴等着投喂。 吃着吃着，突然说了一句，“我刚才去超市碰到穆景初了，他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没搭理他。” 姜蘅歪过头，偷偷打量顾修鹤的神色，她心里有点虚，甚至感到有点愧疚，但同时还有些隐隐的小开心。 莫名其妙穿书一回，她还抢了个男朋友。 罪过罪过。 顾修鹤手一顿，问：“是吗？” 声音平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看着仿佛并不在意。 还将剥好的荔枝往后一递。 姜蘅点点头，张嘴吃了，声音含糊道：“奇奇怪怪的，你以后离他远一点，我听人说他家境特别好，既然家境那么好，怎么好好的来咱们这么个小城市读书？感觉不对劲儿，你这人体质太倒霉了，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她忍不住想到昨晚姜父跟她说的事，他说顾修鹤父亲当年可能真是被冤枉的。 姜父还记着顾修鹤上次帮助姜蘅的事，总想为顾修鹤做些什么，姜蘅想到书中他那个倒霉父亲，白白做那么多年的牢不说，还一出来就死了，想必顾修鹤心里委屈的都没地方哭。 要是能早点出来洗白冤屈就好了，那样顾修鹤就不用再背负什么□□犯儿子的名头。 于是她就在姜父面前隐晦提了他父亲当年可能被冤枉的事，姜父一查，发现里面还真有很多对不上的地方。 这事姜蘅不好跟顾修鹤说，怕刺痛他的伤心处。 姜蘅见他半天没说话，以为他不放在心上，直接蛮不讲理道：“我不管，我不喜欢他，你以后离他远一点，感觉他那人很危险。” 她不知道穆景初有多喜欢顾修鹤，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可怜少年最后为救那个人而死。 书中，他从一无所有成长为一个令所有罪犯闻风丧胆的天才警察，其中经历过的坎坷荆棘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本来有大好前途，不应该为了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将生命永远停留在二十七岁那年。 姜蘅心疼他，希望他能够过的好。 男生突然扭过头来看，轻佻佻的笑了，“这么担心我？” 说着站起身，将盘子放在不远处书桌上，然后随手将窗帘一拉。 屋子瞬间一暗，姜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还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丢在床尾。 她眨了眨眼，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危险，翻身就想要跑。 但男生动作更快，一把拽住她的脚，他一只腿屈膝压在床上，眉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邪气，哑着嗓子道：“吃饱了？那现在轮到我吃了。” 说完就抬起她的腿，伸出一根手指一点点将她裙摆往上勾，渐渐露出骨肉匀称的腿。 他慢慢俯下身，低头吻在姜蘅白皙如玉的小腿上。 今天她为了漂漂亮亮见他，出门时特意换上仙气飘飘的长裙。 这会儿倒方便了他。 姜蘅羞恼蹬了蹬，凶道：“你不许欺负人。” 男生手摩挲着她的小腿，唇一点点往上，听了这话笑了，抬起头看她，揶揄道：“欺负的还少了？” “……” …… 顾修鹤父亲从监狱里出来了。 这事是姜父跟姜蘅说的。 当年的事证据不足，那个告顾修鹤父亲强/奸的女孩和家人，在案子结束后，就好像一夜之间从世上蒸发了，如今能联系到的亲戚说他们家当年中了彩票去国外生活，一直没回来过。 而当初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退休的退休，升职的升职，要不是姜父关心这事，根本没人会想着翻出十年前的一个小案子。 姜父因为去年两次立大功，现在俨然成了警局的二把手，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但姜蘅怎么都没想到，顾修鹤父亲虽然当初是被冤枉入狱的，但也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中午，俩人在班上吃饭，饭菜是顾修鹤早上带的。 吃到一半，他手机响了。 顾修鹤看到号码，沉默了一下后，直接点开外放。 里面传来老人的哭诉，“小鹤呀，你爸把你二叔所有的钱都偷了，他肯定是要去赌，你快回来看看……” 顾修鹤听了冷笑，“找我有什么用？是你们自己做的孽。” 姜蘅：“……” 里面老人好像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急促喘了几口气，最后咬牙道：“你什么意思？你不管是不是，那可是你爸。” 顾修鹤冷漠道：“所以呢？” 有些不耐烦道：“最后警告你一遍，别来烦我。” 直接关了手机，根本不给人回应的机会。 他扯了扯嘴角，眼里有些冷。 低下头准备继续吃，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顿，扭过头看姜蘅，见她看着自己，眼里带了几分幽深，轻声问，“怕了？” 抿了抿嘴，他放下筷子，拿起旁边杯子仰头喝了口水，动作有些急躁，扭头再次看她，目光变得平静而晦暗，声音哑了几分，“你不是说我们之间不要有秘密吗？你看，我做到了。” “我爸是个烂人，我对他们没有感情。” 不是。 他们不是父子吗？ 她怎么感觉…… 姜蘅眼里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修鹤见姜蘅没说话，眼里渐渐冷了下来。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姜蘅有些心虚，她觉得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事了，忙抓住顾修鹤的手，犹豫开口，“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吗？”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蠢，刚才他都说了。 对上他的眼睛，心里有些懊恼，然后硬着头皮将自己跟姜父做的说给他听，最后小声问：“刚才我听见了，那你父亲会不会来找你麻烦呀？” 她怎么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 书中根本就没提到这些，只知道他父亲被冤枉坐牢，母亲跟人跑了，从小跟着叔叔婶婶生活。 而他父亲，刚出狱没多久，就和他叔叔婶婶发生争执意外死亡，他叔叔婶婶本来还想藏尸，最后被邻居发现了。 警察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当年被冤枉的真相。 顾修鹤看着她，挑了挑眉，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男人突然早了一年出来竟然是拜她所赐。 确实挺麻烦的，不论是那个女人，还是他自己，并不想要这个祸害出来。 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想到了那个女人，顾修鹤眼里多了几分阴鸷冰冷，不过在对上姜蘅时，他又用轻松的语气道：“不是什么大事，出来就出来了，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又进去。” 姜蘅还以为他说他父亲又要犯事，刚才还听到了什么赌博，脸上一囧，不明白他父亲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讨厌。 捧着顾修鹤的手，心里担忧，“那你小心点，要是你父亲打你，你就反击，不能站着不动。” 还记着他当初被叔叔打伤的事，感觉谁都能欺负他。 顾修鹤笑了，“他不敢来找我，他恨的是别人。” 姜蘅看着他，见他脸上神色不像在说假，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想到刚才那通电话，好像确实不是冲着他来的。 顾修鹤看她这么好哄的样子，脸上笑容加深。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些话只是安慰一下姜蘅而已。 果然，没过几天，大晚上顾修鹤租房的门就被人急切敲响，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平静出去开门，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其实也不算陌生，因为能从眉眼里看出他们还是有些相似的，顾二叔长得像他奶奶，矮矮瘦瘦显得猥琐，倒是这男人，高高的个子，虽然剃光了头，但能隐约看出几分端正。 也是，要是丑，当年那个女人也不会看上他了。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顾修鹤长这么个模样，皱了皱眉，粗声嫌弃道：“长这么大了，不像我。” 嘴里抽着劣质的烟，气味难闻，“听说你现在有钱，借点用用。” 顾修鹤冷淡拒绝，“我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那婊、子妈就不管你？她不是富太太吗？” 顾修鹤一脸冷漠，嘲讽回去，“她都能把你送进监狱，还会管我？” 这话仿佛戳中了男人的痛处，他恨恨扔掉烟头，“妈的，贱人。” 随即恶狠狠看着顾修鹤，“你给不给我钱？不给老子钱，老子就去找你那个小情人，听说你那小情人父亲是警察，我以后就不怕了哈哈哈，真有出息，比你老子出息多了。” 顾修鹤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压抑着声音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男人对着门口呸了一声，大声开始骂：“怎么，还上心了？女人都是贱货......” 仿佛发泄着内心所有的恨。 顾修鹤就这么看着他骂骂捏捏，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道：“等着。” 他没让男人进屋，转身回房间拿了两千块钱出来，“只有这么多。” 男人接过钱，数了数，咧开嘴笑了，拿着钱在顾修鹤脸上拍了拍，“真是我的乖儿子，看样子你还是个情种，那小妞很漂亮吧，老子劝你一句，漂亮的女人可不能宠。” 顾修鹤觉得这话有些讽刺，他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区别。 目送着男人离开，眼睛看着人的背影，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二合一 姜蘅早上上学的时候, 在学校门口看到一个衣服破烂的中年男人。 男人头发很短，像是刚长出来没多久，青色毛刺头皮, 五官略显凶狠, 人站在校门口树下，打量着进去的学生，眼睛直勾勾的, 看着十分吓人。 进门的学生也看到这人了，一个个低下头，急匆匆往里走。 姜蘅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突然脚步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看清些，还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破手机看。 姜蘅绕过他进入, 进去后回头看了一眼, 恰好对上男人的脸, 男人脸庞带了几分熟悉。 还没等她看清，那男人就移开视线, 重新打量起其他人，一会儿看看人，一会儿看看手机。 仿佛在找着谁。 顾修鹤上午没来, 姜蘅下课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中午放学她直接找去他租房, 这次电话接通了。 “我现在过来了，你出来开门。”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听见男生沙哑的嗓子，“别来了，我现在在外面有事。” “那我等你回来。” 男生没说话, 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姜蘅真的在外面等了起来，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才看到他人，手上拎着菜，姜蘅眼尖注意到他手背上的青紫。 忙站了起来，眼睛瞬间一红，“是不是你父亲打的？我去跟我爸说。” 伸手就要去拽他的手看。 顾修鹤笑着反捉住她的手，“我刚从警局出来呢。” 姜蘅抬头看他，眼里带着歉疚，“对不起。” 她已经后悔让姜父管这事了，本来以为是好事，没想到受伤的又是他。 顾修鹤开门进去，听了这话，顺手摸了摸她脑袋，无所谓笑了笑，“说什么傻话，进去吧。” 他也不好意思说，他去警局是因为把人打了一顿的缘故。 早上他其实去学校了，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他就知道他是在找姜蘅。 有些事他可以忍让，但有些事是他的底线。 姜蘅是他的命。 谁也不可以碰。 顾修鹤做饭的时候，姜蘅出去给他买药。 他倒是记得买菜，买水果，却不知道给自己买个创可贴什么的。 姜蘅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听到租房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小鹤呀，你堂弟老师要他们交什么补习费，家里钱都被你爸偷了，你看在你二叔这么多年养你的份上，先借点钱给奶奶……”这是老太太的声音。 “顾修鹤，要不是我爸妈，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这钱你必须给。”这是他那个堂妹。 里面顾修鹤的声音低，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没过多久那对奶孙两个就从租房里出来了，脸色难看，应该是没在顾修鹤身上讨到好处。 姜蘅进去了，顾修鹤正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 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手顿了顿，脸上露出笑，“怎么去了那么久。” 不提刚才的一切，或许他已经知道她刚才听到了。 “先吃饭吧，等会儿再给我上药。” 姜蘅点头，“好。” 他放下盘子，转身重新回到厨房。 姜蘅将东西放在沙发上，落后一步跟了上去。 厨房里，男生背对着她，锅里还有最后一道菜，菜已经好了，他正拿着锅铲盛起来。 刚掀开的锅，周围雾气弥漫，他懒懒散散站着，身形修拔颀长，穿着件灰黑色的短袖，衣服松松套在他身上，看着休闲散漫，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对什么事都一副淡淡的样子。 姜蘅从后面抱住他，感受到他身体一僵，手上用了力，紧紧搂住人，将脸贴在他后背，轻轻蹭了蹭，小声道：“顾修鹤，我想对你好一点。” ……好一点，再好一点，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人爱他的。 不要理会那些人，他其实真的很好。 顾修鹤手上动作一停，垂下眼睛，锅里还有一半菜，嘟嘟冒着泡，他没管，将所有的心思放在身后女孩身上。 他听了这话，其实下意识想笑，不知道她脑袋瓜里在想什么，那些人他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不管他们做什么，在他看来就跟跳梁小丑一样。 甚至他毫不客气的说，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的消失，永远。 只是，他不喜欢打破自己的生活节奏，不喜欢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费心思，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受着便是，总得给生活添点乐趣，然后安安静静像只老鼠一样的活着，不被任何人打扰。 但渐渐的，心里又有些软，她不知道，她对他已经很好了。 姜蘅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才过几天，放学后突然有人找到学校，放言要教训顾修鹤。 来的是一群社会混混，个个染发纹身，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原因是顾修鹤父亲赌博输钱，然后将顾修鹤卖给了老板娘。 荒唐又可笑。 学校保安都不敢赶人，姜蘅准备给姜父打电话，被顾修鹤拦住了，他站了出去，也不知道跟那些人说了什么。 人走了。 但学校里的人都知道顾修鹤父亲出来了，还赌博将儿子卖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 顾修鹤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和嘲讽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是姜蘅气得要死。 第二天，姜蘅将自己存的零花钱偷偷塞给顾修鹤。 她不知道昨天他跟那些人说了什么，她只是想尽自己所有去帮他。 顾修鹤看到她递过来鼓鼓的钱包，直接笑了，拿手捏了捏她脸，“姜蘅，我就这么没用啊，还要女人的钱？” 姜蘅听了这话，气得瞪他，“什么意思，女人的钱怎么啦？” 再说，这次的事也是她害的。 如果没有她好心办坏事，他父亲也不至于提前出来。 虽然她心里清楚，他父亲晚一年出来恐怕还是这么个德行，他叔叔婶婶这次进了监狱，也就没有书中的那场意外，但心里总归还是忍不住愧疚。 顾修鹤看她这样子，心里软软的，眼睛看着她，眸子略深，然后伸手刮了下她鼻子，哑着嗓子道：“对你男人真好。” 姜蘅这次却不吃他这一套，抿抿嘴，“顾修鹤，你坚强些，熬过去就好了。” 男生沉默下来。 没说什么，推着自行车进了校门。 转过身的时候，随口笑着说了一句，“我还不够坚强啊？” 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姜蘅听了想哭。 学校里的同学老师再次用异样的眼光看顾修鹤，倒没有排斥羞辱，只是冷漠忽视。 但这比当面羞辱更让人窒息。 连带着跟姜蘅说话的人都少了。 中午八班莫名其妙来了两个人，一来就开口让顾修鹤管好自己的父亲，“妈的，你成绩好了不起啊，你父亲前几天吓死我女朋友了知不知道？再有一次，老子就对你不客气。” 这次，二班没人说话。 姜蘅着急走过去，将顾修鹤护在身后，“你凶他有什么用？当时他又不在场，你怎么不去怪门卫？在这里逞什么威风？显得你多酷似的，有本事你去找罪魁祸首，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而已。” 男生被姜蘅骂得脸通红。 顾修鹤坐在位子上，眼睛看着姜蘅的背影，抿紧嘴。 放学，姜蘅送作业去办公室，回来时没看到人，忍不住一愣。 平时他都等她一起回去的。 姜蘅想到中午的事，有些担心他，直接去了他家，门是关的，打不开，姜蘅敲了两下也没人回应。 她回到家后，又不放心给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姜蘅也生气了，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翻出作业。 一直写到半夜十点多，她手机响了。 脸色不高兴，但还是拿了过来，气呼呼道：“干嘛？我要睡了。” 另一边吵吵嚷嚷，男生一开始没说话，似乎往外走去，渐渐吵嚷声音小了，他轻轻道：“姜蘅，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姜蘅察觉不对，皱眉问，“你在哪儿？” 男生没有回答她，而是突然问了一句，语气笑道：“如果我坐牢了，你会等我吗？”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补充，“不会太久，我还没成年。” 姜蘅心里一慌，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气得在电话大骂，“你这个神经病，那敢乱来试试，你给我回家，听到没有，现在就给我回家，我来找你。” 顾修鹤沉默下来，最后轻轻说了一声，“来不及了。” 话落，他抬头看向前面，眼神冷漠，前面不远处，歪歪倒倒的人影走到十字路口灯下，男人身后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子突然失控，直接朝人撞去，越来越近，他眯起眸子。 八……五……三…… 也就是这时候，原本要撞上男人的车突然被一辆横空出现的轿车撞飞，两车相撞，发出巨大“砰”的一声。 前面男人吓得跪倒在地上，人惊慌扭过头看，看到两辆被撞毁的车，浑身颤抖哆嗦。 他躲过一劫。 藏在暗处的顾修鹤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阴沉沉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嘴，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姜蘅在他租房等到人，看着迟迟回来的他，眼睛瞬间红了，跑过去一把抱住人，看到他没事，然后气得打他。 是真的打，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仰起头问，“你要干什么？你疯了是吗？” 她想到书中他父亲的死，没了他叔叔婶婶，是不是这事落到他头上。 姜蘅是真的怕了。 顾修鹤看着她，直接笑了。 然后抱住人，轻轻吻了下，“真蠢，逗你玩的。” …… 周六，顾修鹤去了趟警察局，他父亲报的警。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游乐园周五周六晚上生意很好，卖点棉花糖能挣到我下一周的所有零花钱，我做家教的钱都被我父亲偷走了……” 他平静陈述着。 最后警方调查的结果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一辆空车失控是意外，但两辆空车同时失控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负责这个案件的是个老警察，多看了顾修鹤一眼，在人走后，对今年新来的警察道：“这个孩子很危险。” 顾修鹤父亲下午找上门，阴狠狠踹着门，咬牙道：“你要杀我？你跟你那婊/子妈都想杀我？好好好，真不愧是她儿子，一样的恶毒。” 顾修鹤沉默不语，站在门后听着他在外面破口大骂。 男人走了，最后丢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们这对母子的。” 顾修鹤冷冷一笑。 这时候电话响了，回房间的他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嘲讽神色。 电话里传来女人略带疲惫的声音，“这次是我急躁了，你做的很好。” 顾修鹤垂眸没有回应。 另一边女人还在继续说着话，“把你父亲解决了就来帮我吧，傅家老婆子不太好对付，我暂时腾不出来手，你记住，再小的蚂蚁也能咬疼你。” 说到这里顿了顿，放缓声音道：“小鹤，顾家不值得你留恋，别犯傻。”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仿佛就是为了交代一下，顾修鹤抬头看向窗外的树。 眸子里冰冷漠然，最后归于一片沉寂。 周一，姜蘅下楼，在小区门口看到顾修鹤和穆景初。 穆景初脸色难看，嘴里咬着牙问，“你想死是吗？” 顾修鹤神色淡漠的看了人一眼，低头整理了下衣领，平静回应，“不想。” 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看。 穆景初似乎被他这态度气到了，脱口而出，“不想？不想你要……” 见他扭过头一直没收回视线，下意识也看过去，见到姜蘅，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都没有说话了。 姜蘅抿了抿嘴，直接走过去，也不看穆景初，拉着顾修鹤就走。 顾修鹤听话的推着车，走了几步，让姜蘅坐上来。 骑着骑着，他突然笑了，似乎很开心，弯下腰，笑出了声。 姜蘅手掐着他腰上的肉，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手在他后背上摸了摸，夏□□服薄，他今天只穿了件白色的体恤，姜蘅手摸上去，能摸到上次硫酸留下的不平伤疤。 手下男生身体一僵。 姜蘅力道下意识轻了几分，她声音也跟着轻了几分，认真道：“顾修鹤，你在我心里，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所以，别为了那些坏人做傻事，咱们要干干净净的活着。” 最好还像书中那样，做一个人人敬畏的警察。 前面骑车的男生没说话。 姜蘅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戳了戳他腰，撒娇问，“好不好呀？” 顾修鹤用力踩了两下，车子加速，他嘴上轻佻道：“好呀，怎么不好，做个干干净净的人，然后娶个白白净净的老婆，最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姜蘅听笑了，伸手搂住他的腰。 那天晚上的事她不想再提了。 她想自私一回，把那通电话里听到的话永远埋在心里。 她觉得，如果设身处地，旁人不一定比他处理的好。 ...... 期末考试前学校放假，一中是高考考场。 临近放假，游乐场多了很多活动，市里大学生要回家了，到时会少很多消费，每年这个时候游乐场都会搞一些情侣活动，比如优惠券什么的。 姜蘅和顾修鹤也去了。 周六，姜蘅穿了一件粉色的连体短裤，衬得皮肤雪白。 顾修鹤还是普通的黑体恤和灰色长裤，他站在姜蘅身边，手上拿着零食，俊美冷淡的眉眼，只有在低头看姜蘅时，才会露出一丝温柔。 俩人先去玩了旋转木马，摩天轮，准备接下来去试试海盗船，过山车姜蘅不敢玩。 排队的人太多了，姜蘅抽空去上了个厕所。 顾修鹤在外面等着她。 厕所里人很多，姜蘅整整排队了十几分钟，她出来时，听到外面传来叫声。 走出去一看，就看到厕所不远处所有人散开，围成一个圈，地上有俩人滚打在一起，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把刀。 姜蘅认出来，有个人是顾修鹤。 两人打的凶猛，在地上滚来滚去，吓得周围人不停躲避，那把泛着银光的水果刀在两人之间推来推去。 姜蘅硬着头皮冲过去，“你滚开。” 她试图去推开人，惊慌失措之下直接拿手硬掰男人握刀的那条胳膊。 顾修鹤脸色一白，“姜蘅，你放手……” 但还是晚了一步，男人似乎被激怒了，他拿着刀的手没松开，却拐了个弯滑向姜蘅。 哪怕姜蘅见状不对及时抽出，还是被划伤了。 刀上沾染上鲜血，周围传来惊呼。 伤口在胳膊上，拉出长长的一个口子，瞬间红了整个胳膊，姜蘅痛的咬住唇，她不敢喊痛，怕让顾修鹤分心。 甚至还试图去拉扯男人。 顾修鹤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他疯了一样，直接伸手握住那把刀。 刀尖往下滴血，分不清是姜蘅的，还是他的。 他眼睛看着男人，里面是从未有过的阴鸷。“你该死。” 那只沾满血的手夺过刀被他远远扔掉，翻身压在男人身上，然后拼了命一样打人。 男人做了十年的牢，在监狱里干了十年的苦活，应该能轻而易举对付一个高中生，但现在，却被人压在地上打得毫无还手能力。 “别打了，别打了……” 拳头一下一下，招招打在男人的胸口，男人承受不住，口中咳嗽吐血，顾修鹤眉眼狰狞，最后更是伸手抓住男人的头，直接往地上狠狠砸。 清俊的少年这一刻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站在一旁围观的人看不下去，“别打了，再打人就要被打死了。” “快松手，出人命就不好了。” 姜蘅哭着从身后抱住他，“没事了，没事了，顾修鹤别怕，我不疼……” 警察很快就过来了。 顾修鹤和他父亲被带走，姜蘅还看到了姜父，姜父沉默看了她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让人带她去医院。 在医院里，她看到了姜母。 包扎好后，姜蘅出去了，姜母匆匆赶过来。 她猜到姜父应该都跟她说了，低下头沉默。 走廊尽头，姜母眼睛落在姜蘅胳膊上，轻声问：“疼吗？” 姜蘅摇头。 姜母叹了口气，“那个男生不适合你，姜蘅，听妈妈一次，分了。” 见她不说话，犹豫继续道：“我承认他优秀，只是出生在那样家庭的孩子他很难是个正常人，你信妈一回，妈不会害你……” 姜蘅抬起头看她，直接打断她的话，认真开口，“我不许您这样说他，他是他，他家人是他家人，我只知道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他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那些不是他能选择的，我相信他，也会一直陪着他……” 不远处，走到科室门口的男生脚步一顿。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紧握。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一更 顾修鹤看到姜母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 姜母是早上过来的, 看着他客气问：“我能进去和你说两句话吗？” 顾修鹤看出她眼里的犹豫，嘴角浅浅弯出弧度，“还是我出来吧。” 这么说着, 他直接走了出去。 姜母听到他这么说, 脸上讪讪。 随即点了点头，往旁边让了一点，视线落在他身上, 注意到他包扎的左手，目光一顿。 然后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微偏开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公寓楼门口不远处的树下站着。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少年模样俊秀出尘，人就这么站着, 便让人移不开视线。 姜母心里暗叹一声, 也难怪她闺女喜欢这个孩子了, 如果他没有那样的家庭，或许她也会喜欢。 她先开口, “我时间不多，就长话短说了。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聊聊，你和姜蘅现在还小, 这会儿谈恋爱有点早了，快要高三了, 正是关键时候，学习才是最主要的, 以后你们俩怎么样，我不会管，但我希望在高考毕业前, 你们只是同学关系，不要耽误彼此。” 话说的很委婉，甚至听着，让人觉得他们以后的未来很美好。 如果是姜蘅，恐怕就信了。 但他们俩都是聪明人，尤其是顾修鹤。 男生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抿紧嘴没说话。 眼睛平静看着她。 姜母其余的话卡在嘴里说不出来。 在这一刻她承认，这个孩子真的不能拿寻常人对待。 家里那对父女俩粗心大意看不透，并不代表她看不透，她从丈夫嘴里得知这个孩子的成长情况后就知道，这孩子并不一般，尤其从七八岁就知道收集叔叔婶婶的虐待证据，那些证据的完整，连个大人都比不上，她以前有个病人，为了收集丈夫家暴证据，整整花了五年，而他那时只是个身无分文的七八岁孩童。 七八岁的姜蘅那时候在做什么？ 还在天天要糖吃，为写作业哭闹。 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孩子明明有充分的证据，却一直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天才和疯子，有时只在一念之间。 医学史上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她也希望这只是自己想多了，但她不敢拿姜蘅开玩笑，如果说之前她还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到姜蘅因为他受伤...... 和这样男孩走在一起，结局注定并不会有多好。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阿姨知道说这些话有些不好，但阿姨只有姜蘅这一个女儿，她心地善良，天真乖巧，我只希望她平平安安长大，望你能理解一下阿姨这份心。” 说到这里，姜母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目光偏向旁边的梧桐树，声音有些低沉，“阿姨听说你父亲成了植物人，是一个陌生人突然汇了一笔巨款将你保释出来，我们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我们家姜蘅也只是个普通女孩，跟你，和你身后的人，其实不是一路人。” 说到他父亲是植物人的时候，姜母语气微颤，虽然不明显，但顾修鹤还是听出来了。 这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坚强，他咬紧牙，身体开始不可遏制的发冷，从心脏一路冷到四肢，他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他眼睛看着对面的中年女人，那是姜蘅的母亲，现在却在怕他。 也是，他这么残忍，将亲生父亲打成植物人，现在居然还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也只有姜蘅那个傻子才会觉得他很好。 他其实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这么肮脏糟糕的他，怎么会配得上姜蘅呢？ 想到这里，顾修鹤笑了，脸上笑容很淡很轻，他用尽全力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朝人点点头，转身一步步朝租房走去，身形笔直，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哪怕此时此刻心里万念俱灰，他也不想给姜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因为这是姜蘅的母亲。 那是他没有的，他只知道母亲这个词，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 他的姜蘅喜欢的，他也会努力去喜欢。 姜母看着男生僵硬的背影，动了动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 姜蘅接到顾修鹤的电话，她还在赖床。 男生声音温柔，他语气含笑问：“姜蘅，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姜蘅听了脸红，这次没有骂他臭不要脸了，而是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小声哄道：“所以你不要犯傻，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一起解决，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面顾修鹤轻笑两声，眼眶湿润，“姜蘅，你真好，我这么自私的人都被你感动了。” 姜蘅哭笑不得，“所以你要好好的。” “嗯” 顾修鹤轻轻应了一声。 他垂眸看着书桌上的照片，是那次去动物园拍的，两人脑袋凑在一起，身后是大象，女生脸上笑得灿烂。 看着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 这么好的姜蘅，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他。 他只是一团臭水沟里的烂泥巴，肮脏不堪，居然还敢肖想白天鹅，不能再玷污了。 他......也对她好一回吧。 想到这里，顾修鹤眼神突然一冷。 他不会将任何危险因素留在她身边。 —— 没过几天，网上突然曝出帝都穆家大少爷是同性恋的传闻。 不仅同性恋，还在学校暴力同学，吸毒酒驾......一桩桩的，也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但穆家一年前突然将那个大少爷送出帝都，听说就是为了避祸。 穆家在帝都算得上豪门，所以很快闹得帝都满城皆知，连姜蘅他们这么个小地方都听说了。 原因无他，穆家大少爷就是穆景初。 穆景初眼神冰冷的看着顾修鹤，咬牙切齿问，“是你干的对不对，你要弄死我？” 这事对他来说不可谓不是个打击，穆家继承人的位置有许多人盯着，他那些堂兄堂弟们一个个都在旁边虎视眈眈，上次要不是他妈保他，他恐怕真的要完了，本来高考完他就可以回去，现在却不得不出国避难。 一旦出国，也就意味着危险更多了。 顾修鹤冷漠对上他，“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她。” “好好好......”穆景初睚眦欲裂。 “你可真是够痴情的，先是你叔叔婶婶，然后是你亲生父亲，现在轮到我了，是不是下一个就是你妈？” 穆景初眼里喷火，“你以为傅家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告诉你，你是你妈的儿子，傅家想弄死你的人一大堆，就算你解决了所有人以为就完了？你亲妈忘记了，女人都是现实的，会爱你一辈子？别天真了，等她以后上了大学，认识的人多了，遇见有钱的人多了，她还会一直陪着你吗？” 顾修鹤沉默，等人走了，才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轻声道：“她喜欢过我就够了。” ...... 考试前一天晚上，姜蘅接到顾修鹤的电话，因为他父亲的事，俩人这几天都没能见面。 她都听说了，他父亲现在成了植物人，案子有些麻烦。 姜蘅不提那些伤心事，而是欢快跟他说着话，随即又抱怨起自己在家学的不好，“我爸妈真是太烦人了，还好我们明天就可以见面了，你明天早点来，我给你带包子吃，我妈有个病人做多了好多包子送给她，超级好吃呀。” 顾修鹤在对面安安静静听着。 手摸着照片中女孩的笑脸，在她说完后，突然轻轻道：“姜蘅，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喜欢上别人，就算喜欢上，也不能喜欢的比我多。” 其实他更想说，能不能稍微等一下他，但话到嘴里，突然又有些说不出口，因为他给不起这些承诺。 他选择了一条看不到未来的路，运气好的话，他可能有一天还能活着来找她，不好的话，就是万劫不复。 他没有理由那么自私。 姜蘅哭笑不得，“我能喜欢谁啊？只喜欢你。” 顾修鹤笑了，滑过照片的指尖一顿，然后戳了戳女孩的脸，用更轻的声音道：“好，我记住了。” 姜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别扭道：“那我挂了，不然明天起不来，明天见。” 这次顾修鹤沉默。 姜蘅没放在心上，么么哒了一声，关了手机。 一看时间，发现都已经晚上十二点了，赶紧闭上眼睛睡觉，不然明早真起不来。 顾修鹤拿着手机半天舍不得放下，喃喃说了一句，“你可要说话算话。” 拿着手机的指尖发白，眼眸微沉。 他要再自私一回，他不会说分手，这样他就一直是她的男朋友。 自欺欺人也好，贪得无厌也罢，至少在他心里，她一直都还是他的。 屋子里空荡荡的，他独自一人坐了许久，最后默默起身拎起书包出门，人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犹豫转身走向书桌上，看着信封上安静躺着的红绳手链，抿紧唇，伸手抓紧塞进口袋里。 这才头也不回离开了租房。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二更 姜蘅去了学校后, 就听到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谈论穆景初的事。 “我的天啊，真的看不出来，我知道学校好多女生喜欢他呢。” “之前听说他跟一班学委走得近, 我还以为他们是一对, 好吧，是我多想了。” “是不是已经走了？今早都没看到他人，一班班主任脸色不是很好看。” “肯定不好看啊, 一班也就他能考前三，人一走，可不就群龙无首了。” “也对，不过咱们班主任怎么脸色也不好看？” 姜蘅听到穆景初离开，心里还有些恍惚，不过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现在跟书中很多情节都不一样了, 她觉得自己努力还是有点成效的。 至少现在她可以拍着胸脯保证, 顾修鹤对穆景初无感，以后顾修鹤和穆景初打交道的地方也不会很多。 她都已经想好了, 高考志愿她就和顾修鹤填帝都的，她也去当警察，到时候穆景初要是黑化, 她就和顾修鹤把他抓起来。 简直不要太厉害。 考场上，穆景初没来是意料之中, 但顾修鹤也没来，姜蘅却是没想到的。 看着一直空荡荡的座位, 姜蘅有一瞬间的茫然。 随之而来的是心里莫名的恐慌。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握着笔的手渐渐收紧，眼睛也不受控制的模糊起来。 上午考完最后一门, 姜蘅去了办公室。 “你说顾修鹤？他退学了。” 班主任边整理试卷边对她说。说完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了几分复杂，“好好考试，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其他的不要多想。” 姜蘅没有多问，抿了抿嘴，“谢谢老师。” 转身出去。 出了办公室，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会退学了呢？ 明明昨晚还说了话的，他还问她...... 姜蘅脚步一顿，那些话，他是在告别吗？ 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 走了还这么欺负她。 姜蘅不甘心，直接找去了顾修鹤的租房，她有租房的钥匙，开门就进去了。 屋子里和他平时住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东西都还在，鞋子、床、衣服...... 唯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 手机一直重复拨打着一个电话，只是没人接通，姜蘅在书桌上发现了信。 粉色的信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给世界上最好的姜蘅。 是他的字，骨格清秀。 她忍不住想起去游乐园那天，车上她抱怨他都没给自己写过情书，他问情书是什么样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以前虽然收过，但没拆开看，只知道是粉色的信封。 姜蘅坐到床上，犹豫了好久才低头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短短的几个字。 “好好吃饭，睡觉，考大学。” 字迹力透纸背。 这不是情书。 他是真的走了。 姜蘅眼眶渐渐湿润，低声骂道：“混蛋，顾修鹤是大混蛋！” 她气得将纸扔了，抬手去揉眼睛。 纸飘到地上，背面在上，最底下用铅笔轻轻写着一行字，“顾修鹤爱姜蘅”。 刚下飞机坐上出租车的男生，低头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过，嘴角弯起弧度。 “姜蘅，吃饭睡觉，考大学” ......还要记得想顾修鹤。 —— 考完试，姜蘅找到了顾修鹤叔叔家。 他叔叔婶婶现在坐牢，家里只有奶奶孙女孙子三人。 还是上次那个院子，顾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蹲在地上摘菜，头发依旧五颜六色，但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打理，颜色枯黄干涩。 旁边坐着和脏兮兮的男孩，趴在凳子上写作业。 看到姜蘅，顾娟脸上带着厌恶和警惕，“你又来干嘛？我们家不欢迎你。” “我来找顾修鹤。” “顾修鹤？人家现在可是大少爷了，我哪有资格......” 嘲讽出声，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姜蘅笑的一脸幸灾乐祸，“怎么，你不知道？人家这次可是飞黄腾达了，被他妈接走，要过好日子去了，被甩了吧，活该，早就跟你说了那家伙是白眼狼......” 剩下的话，姜蘅不想听。 她转身离开。 茫然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车外疾驰的风景。 心里有些空。 顾修鹤真的走了吗？ 那个对她时而温柔，时而流氓无赖的少年，笑起来眼里仿佛有光，他就像一阵风吹进她心里，又像一阵风很突然的离开。 不过，走了也好，这里对他来说，恐怕满满都是痛苦的回忆。 姜蘅有些感伤。 其实，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姜蘅也爱顾修鹤。 ......所以，顾笨蛋，你也要好好吃饭睡觉，天天开心呀。 —— 姜蘅期末考试没考好，全校二十。 姜父姜母也知道顾修鹤走了，他们是听楼下王奶奶说的，豆豆又得重新请家教了。 夫妻俩互相对视一眼，姜父知道姜母去找顾修鹤了，安慰的拍了拍她肩膀，“没事，早恋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姜母点点头，但眼里多了几分复杂。 她不知道是自己那番话赶走了那个少年，还是他本来就要走。 现在想想，那个少年其实也挺好的。 厨房冰箱里总是不缺一些包好的饺子馄饨，她和丈夫工作日夜颠倒，有时候半夜和凌晨回来饥肠辘辘。 之前还以为是姜蘅心疼他们。 姜蘅没有悲春伤秋。 她是个看得很开的人，人生这条路很漫长，有长时间的陪伴，有短时间的陪伴，悲欢离合是人之常情。 如果有一天他们还能再见面，只希望那时候的他，有更多的人爱他喜欢他，别再这么孤孤单单了。 他其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一中走了顾修鹤和穆景初，年级第一就变成了姜蘅。 二班老师很重视姜蘅，也不知道是不是各科老师看出她懒惰的属性，一个个都分出心紧盯着她。 好在姜蘅也争气，成绩比以前进步很多。 只是她永远都选择最后一组里面靠窗那个位置，有时候写作业累了，会抬起头看看窗外。 租房姜蘅偶尔过去一次，那里被她租了下来，不过高三下学期，人家不出租了，政府要重新规划城市布局，这边都要拆迁。 一年时间过得很快。 而她，也要走了。 高考当天，姜父姜母比她还紧张，又是给姜蘅做好吃的，又是让她看电视。 考了两天，结束后是师生宴。 陈雪跟人对了答案后，红着眼睛来找姜蘅。 姜蘅只能尽量安慰她两句，然后拉着人去给老师敬酒，吃完饭，两人又和班上同学去ktv唱歌。 一直玩到晚上十点多。 姜蘅从ktv出来的时候，竟意外碰到了一个熟人。 是谢岑。 男生完全变了样，他头发长了，梳着大背头，身上穿着合适得体的西装，成熟而干练。 “是你啊。” 姜蘅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谢岑看着她，解释道：“我到这边来谈生意。” 姜蘅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说的，便礼貌笑笑，从他身边经过。 谢岑抿了抿嘴，突然道：“我看到顾修鹤了，他在傅家。” 姜蘅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哦。” 傅家？ 她没听过。 应该很厉害吧。 挺好的。 谢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扭过头看她，“你会去找他吗？傅家不好进，他现在可是大少爷了，很多人捧着，傅家老爷子很器重他，我想见他一面都很难。” 姜蘅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这样啊，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他过得好，是件好事。” 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笑，“你忙吧，我先走了。” 谢岑没说话，目送着她离开，等人不见了，从口袋里掏出正在录音的手机。 原本准备点发送出去的手指，突然一顿。 走廊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形成阴影，显得眉眼幽深，最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将这段视频点了删除。 或许那人早已经忘记了她，那自己就没必要帮他想起来。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一更 高考成绩下来了, 姜蘅填了b大。 任务还没完成，现在穆景初才是她的目标。 陈雪考的也不错，当初对答案时还哭了, 没想到超过一本线二十多分。 她填了省里的一所重点大学。 八月三十号, 姜蘅坐上了前往帝都的火车。 报名交钱，拿宿舍钥匙、被子水瓶...... 宿舍六个人，性格不一, 但好在人都不错，一场军训下来，大家都熟悉了不少，姜蘅跟她们相处的还挺愉快。 大学生活对于姜蘅来说很熟悉，穿书前她参加这个活动参加那个活动，忙的不可开交。 这次反而安静下来, 只选了一个社团, 剩下的时间都拿来看书学习。 姜父姜母怕她在外面吃不好, 每个月都给她很多零花钱，姜蘅也不委屈自己, 买漂亮衣服、化妆品、首饰...... 女生爱美，才大一，寝室的女孩子就约了一起做头发买高跟鞋穿。 她也乐呵呵参与其中, 现在流行波波头，最潮的就是将头发染红染黄, 里面做个卷，不用打理就能鼓起来, 但时间长了还是容易塌。 寝室六个女生，除了姜蘅和另一个女生，都把头发剪短做了波波头。 另一个女生弄了大波浪, 姜蘅只是拉直染成栗色。 她比较懒，不想天天早起打理这些，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打理头发真的很麻烦。 大学的生活充实而又无聊，忙碌而又充满变数。 光大一一个学期，寝室里就有两个女孩谈恋爱了。 而姜蘅，也莫名其妙成了金融系一班的班花。 这班花名头是在b大校内贴吧上投票选的，也不知道谁偷拍了她发了上去，背景是图书馆，她坐在角落里低头看书，但只有侧脸。 同寝室的芳芳说，“系花落在大二学姐江灵头上，我跟你说，她男朋友是学摄影的，故意把她p美了，都说这系花名头应该是你的，你那张照片是手机拍的，模模糊糊都看不清楚，吃亏了。” 姜蘅听得心里开心，不过嘴角还是谦虚道：“没有啦，她也很漂亮。” 芳芳听了撇嘴，“化妆化的，我听人说，她卸妆后皮肤好差。” 说完对姜蘅摇头，“也就你宽心，人家可是把你当做竞争对手呢，我都怀疑那张照片是不是她故意找人拍的？还是咱们太嫩了，早知道我应该拍一张你的素颜照放上去，学校很多富二代，他们就喜欢追系花校花了，出手很大方，舍友都有礼物呢。” 看着姜蘅一脸惋惜。 “......” 好吧，是她想多了。 不过哪怕只是个班花，姜蘅的追求者也不少。 先是金融系的一个学长，连续给姜蘅送了一个月的早餐。 男生戴着眼睛，个子不高，但看着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 姜蘅拒绝了两次，但人家依旧坚持，后来芳芳给她说，这人家里好像挺有钱的，一件普通的体恤就上千。 男生性子有点腼腆，每次都是托同学把早点给她，有时候碰到，他连句话都不说，脸红红的。 看着他这样，姜蘅反而说不出来什么，她忍不住想起顾修鹤。 那个人可是直接多了，每次都是他主动。 其实，对于顾修鹤，姜蘅现在已经很少去想他了，她理解他的离开，他所有的痛苦都来自那个小城市，童年的不幸，成长的伤害，就连最后快要挣脱枷锁的时候，又无奈背上将亲生父亲打成植物人的名头...... 离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一中解脱。 姜蘅不恨他，但也没想过去找他。 在她看来，当初两人早恋也有些不成熟，她开始的目的就不纯粹，后面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喜欢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甚至在她还没看清自己内心时那人就走了。 她虽然很伤心，但也不是小孩子，能理解他的选择，只是再回到从前恐怕是做不到了。 不同的人生境遇有不同的选择，顾修鹤现在是傅家少爷，他们俩之间的鸿沟只会越来越大...... 如果他们还有机会重逢的话，只希望他们还能笑着祝福对方。 至于重头再来，她根本想都没想过。 她亦有自己的骄傲。 男生送了一个月的早餐，姜蘅都想着，他要是开口跟自己告白，她就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残忍，但更不想耽误别人。 不过，还没等她拒绝，那人突然就不来了。 “......” 好吧，人家也没多喜欢她。 皆大欢喜。 但让姜蘅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不管是谁，凡是追求她的男生，从来都是在她拒绝前就自动放弃。 而且放弃的特别彻底，要不就是突然喜欢上别人，要不就是突然感悟人生，从此奋发图强。 姜蘅也懵懵的，还是芳芳跟她说，“你知道不？文学系的阳学长刚准备和同学买花买蜡烛向你告白，妈呀，他家里就出事了，他爸生意赔了一大笔钱，他妈还被曝出是老赖，有工人找到学校来了。” “......” “还有，当初那个送早餐的学长之所以不来了，是因为人家前女友突然回来找他，还带回来一个孩子，原来他高中谈了个女朋友，家里不同意，给了一笔钱让女孩离开他，女孩出国了，顺便生了个孩子，你跟她前女友气质挺像的，不过比他前女友漂亮干净多了。” “......” “还有还有，那个体育系的系草，人家就是打饭时看到了你，说了一句‘这妞长得不错’，第二天他打球就受伤了。” 最后芳芳夸张大喊一声，“大姐，你这什么体质啊？简直了。” 因为这，姜蘅还在b大火出圈儿了。 谁都知道金融系有个美女，不管哪个男生，只要是想追求她，不出一个月都要倒霉。 一次两次，姜蘅还觉得是意外，次数多了，她也不得不怀疑起来，自己难不成真的是光棍体质？ 有人不信邪，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什么其他，追求姜蘅的男生不减反增。 然后，不出意外，那些男生没过几天就多多少少都出了状况。 最狠的，莫过于哲学系的一个男生，直接被人发现脚踏三只船不说，还被曝出和哲学系的一个美女老师关系亲密，那美女老师，可是有夫之妇，连孩子都生了。 美女老师丈夫气得找到学校来，将男生下面踢废了。 这下吓得那些男生再也不敢过来追求刺激了，生怕自己干过的什么事被人曝光。 姜蘅因此还莫名其妙得了个“克夫狂魔”的称号。 虽然她很无辜，但大家都觉得，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她的厉害之处。 大二，全寝室只有姜蘅还是孤零零的单身狗。 其他几个都有男朋友了，最后还是芳芳看不下去，拾掇着要给她介绍对象。 姜蘅犹豫点头，她也怕了，连她自己都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克夫啥的。 想想顾修鹤，她心里慌得一比，好像遇到她之后，他过得更惨了，现在离开她立马就成了什么大少爷。 “......” 不要啊。 周五，芳芳拉着姜蘅的手一脸感慨道：“没事，咱们不找本校的，咱们找个其他学校的，这样他们就不知道你的名头了。” 姜蘅一脸委屈。 最后还是同寝室的兰清，通过她男朋友联系到了a大的同学。 兰清是这么跟她说的，“放心吧，男生人很好的，母亲是大学老师，父亲是做生意的，身上有六块腹肌，很帅气，性子也好，是我男朋友父母朋友的儿子，特别靠谱。” 姜蘅不挑，只是小声心虚道：“只要不丑就行了。” 联谊的地点是一家ktv，装修很豪华，全寝室的女生都陪着姜蘅一起。 对方也是，男生确实很帅气，说话温温柔柔的，姜蘅看到人这样，心里的排斥也少了。 甚至还想着，任务是任务，谈恋爱是谈恋爱。 她也没必要为谁守身如玉，说不定那个谁现在已经换了好几个女朋友了。 两人初次印象都不错，走时留下联系方式。 只是姜蘅没想到，两人刚确定关系一周，手还没牵上，对方就劈腿一个大三的学姐。 更让姜蘅难以置信的是，兰清发现她男朋友也劈腿了。 “......”听说，她和她男朋友还是青梅竹马。 室友们也顾不上感叹姜蘅这个有毒的体质，直接抄起家伙，在兰清的带领下杀去捉奸。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二更 路上兰清咬牙切齿, “我就说嘛，怎么就那么忙，天天跟我说出去打游戏, 原来是狼狈为奸！” 说着还歉疚看了眼姜蘅, “小蘅你放心，等姐灭了这孙子，把我亲弟介绍给你, 这次，姐多谢你。” 姜蘅心虚摇头，“......不用。” 只要别怪她就行了。 寝室六个人，一个个又是拿扫把，又是拿板凳腿，气势汹汹去了上次那家ktv。 只有姜蘅一脸懵逼的抱着个脸盆跟在后面, 她刚从水房洗完脸回来, 就看到她们气呼呼要往外冲, 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她们拉着一起。 脸盆里还有一条毛巾和一只洗面奶。 “......” “刘希伟, 你给老娘出来！” “刘希伟，你给老娘出来——” “你个渣男，居然敢劈腿, 看老娘今天怎么弄死你！” “你个渣男，居然敢劈腿, 看老娘今天怎么弄死你——” 兰清说一句，全寝室就跟着大声重复一遍。 整个走廊都是她们的声音, 包厢里有人听到了，有的还特意开门看热闹。 姜蘅脸臊得通红，大家都穿戴整齐, 就她穿了个花花绿绿的睡衣，脚上还是一双粉色卡通拖鞋。 有些羞耻的低着头，在旁边小声附和。 兰清很快找到了包间，在服务员过来前带着全寝室的人闯了进去，胳膊一挥，大声喊道：“姐妹们，给我打！” “冲啊——” “渣男，给我去死——” 姜蘅还是很讲义气的，她个子低，也不会打架，就躲在后面给她们帮忙，时不时拿着脸盆出来往人身上砸。 学校发的是铁盆，质量很好，砸在人身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不仅打，她还从口袋里掏出辣椒水喷雾，这是她自制的防狼喷雾，刚才被推搡出门时着急带的，刚好派上用场。 毫不客气往前面一通狂喷。 不得不说，姜蘅这一招也是绝，几个男主原本不想跟女生冲突，只是拉拉扯扯不让她们打人，被姜蘅这么一喷，一个个辣的捂住眼睛。 “啊——” 几个女生趁机一通乱揍。 “住手” “快住手啊” “兰清你有病吧？” “老娘有没有病你管不着，反正你今天死定了。” 说着，兰清直接招呼人，“渣男贱女在这里，快来揍人！” 几个女生一窝蜂冲过去揍人。 “啊......希伟......” “兰清，你放手” 整个包厢乱糟糟的一片，最后服务员和管事过来了。 兰清一挥手，“走！” 姜蘅走之前还急着在包厢里转圈找鞋子，刚才打人一激动把拖鞋甩掉了，见室友都出去了，也不找了，赶紧跟了上去。 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姜蘅小脸红红的，低着头跟在兰清她们身后。 几个女生一出门就往走廊尽头楼梯跑，姜蘅另一只拖鞋还跑掉了，又赶紧转身去捡。 跑到楼梯口的几个室友，看到姜蘅没跟上来，着急喊道：“姜蘅快点！” 她们也聪明，不去乘电梯，而是往这边安静没人的楼梯跑。 “来了来了。” 姜蘅捡起那只拖鞋套在脚上，还没跑两步又掉了，脸上一囧，回头看了一眼，最后干脆不要了，直接光着脚往楼梯那里跑。 手上还拿着一个铁盆，铁盆刚才打人用了力，都已经变形了。 走廊尽头最后一间包厢里。 几个男人围坐在圆桌旁说说笑笑，手里都拿着一副牌，身前摆放着厚厚的好几摞筹码币。 坐在上首的是个年轻男人，正懒懒散散的靠着椅子。 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里的牌，眉眼清冷，他右手随意夹着一根雪茄，偶尔抽一口，烟雾淡淡，与幽深的瞳孔融为一体。 外面突然进来一个黑衣西装男子，开门关门之间，传来走廊上的声音。 围坐在圆桌前的几个男人听见外面的吵闹声，皱了皱眉。 只要顾修鹤拿着扑克牌的手突然一紧。 薄唇抿成直线。 男子走到左边中年男人旁边，附耳说了几句，中年男人眉头一皱，对人不满说了一句，“这种小事也来找我，直接让人处理了就是。” “是” 黑衣男子低下头。 赶紧转身出去。 中年男人对所有人摆摆手，“来来来，继续玩，真是不知礼数的东西，就是几个小年轻打架也来找我。” “哈哈哈毕竟是林老板的地盘，他们哪里敢做主。” “现在年轻人啊都缺锻炼......” 说到这里看了眼上首的年轻男子，脸上笑容加深，“还是顾大少爷让人敬佩，有傅老爷子当年的风采。” 坐在上首的顾修鹤弯起嘴角，吐出嘴里的烟。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临走时，顾修鹤让人将刚才走廊里的监控要来。 —— 这场架没白打，寝室几个女生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兰清一个月不到，就重新了开始了另一段恋情，更绝的是，对象竟然是她前男友的同班同学，两人就住对门。 这次，她男朋友一个寝室都是学霸，为了感激姜蘅的帮助，她还要给姜蘅介绍对象。 自然不是她弟，她弟现在才读初中。 姜蘅已经绝望了，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害人比较好，摇了摇头，“算了，你自己谈吧，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没事没事，你就当帮忙鉴渣吧。” “......” 时间约在周六晚上，兰清男朋友请客吃饭，顺便让姜蘅见见人。 两个男生，长得都不错，兰清男友黑一点，笑起来很阳光。 另一个男生高高瘦瘦的，带着眼镜，性格比较沉默，看到姜蘅后点点头。 兰清和她现任男友家里都很有钱，约在了帝都一家私人厨房，听说一晚普通消费就是上万块的那种。 他们进门后就有服务员过来领路，准备从电梯上去，但两个电梯都在往上，他们便选择走楼梯。 反正他们去的是二楼。 兰清解释道：“这家超级贵，听说祖上是御厨，而且会员制，四楼以上都是大佬。” 还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看到没，那个是大佬们专乘，有黑卡才能进去。” 几个人已经看出来了，这家名字虽然取得普通，但进来后就发现装潢奢华，比之前去的ktv高级了好多不止。 光是楼梯这里，上面就是巨大的水晶吊灯，一层一层的，阶梯铺着好看的波斯地毯，旁边墙上挂着油画，另一边是扶手，扶手是透明的橱窗，里面摆着精美的瓷器。 入眼所见，一点都不像个饭馆。 姜蘅和男生走在最后面，男生叫白枫，几个室友都默契的给他们创造说话的机会。 “听说你喜欢看书？” “还行......” 俩人一边上楼一边尬聊。 而就在他们身后，一行人围着年轻男人进来，直接走向最里面那个电梯。 年轻男人站进去，刚转过身，一抬眼恰好看到楼梯上并排走在一起的两人。 女孩身形窈窕，穿了一件他不曾见过的绿格子连衣裙，连衣裙很短，裙摆只到大腿中间。 她走在男生身边，两人似乎在说着话，她微偏过头看人。 而走在她身边的男生，高高瘦瘦的，也在垂眸看着她，嘴角挂起温和浅笑。 顾修鹤身体僵硬在原地，电梯门合上，他想都不想就按了开门，门再次打开，但楼梯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跟在他身后的人诧异看向他。 男人脸上覆着霜雪。 好！ 很好！ 真是厉害了。 一不注意，就又给他勾搭上别人。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上面青筋暴起，眼里眸子更是冷如寒冰。 —— 几个人坐在位置上，兰清互相介绍了一圈，她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俩是高中同学。 兰清耸耸肩，“他高中老是欺负我，所以有段时间特别讨厌他，没想到他竟然是暗恋我。” 几个人听了笑，只有坐在姜蘅旁边姚婉脸上笑容有些勉强，还扭过头小声问她，“男生......真的是因为喜欢女生才会欺负她的吗？” 姜蘅微微一愣，偏过头看她，对上她眼里的哀伤，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能......是的吧......” 那个人就是一边说着喜欢一边欺负人。 姚婉沉默，没再说话了。 不过接下来大家都在吃菜，就她不停喝酒。 一场饭下来，姜蘅只是一开始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其他的什么都没说，男生性子沉闷，姜蘅也没什么话想说，一直低着头吃饭。 她其实出来就是为了蹭饭。 离开时走到门口，兰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将她拉到旁边，“你饿死鬼投胎吗，就不能少吃点多说话？” “......” 可能吧，她现在肚子好撑。 姚婉酒喝多了，出门的时候还直接吐了出来。 几人本来准备吃完饭去附近玩一会儿的，这下不得不回学校。 兰清男友是开车来的，人太多了，车上坐不下。 姜蘅道：“我打的回去吧，你们先走。” 兰清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那行，白枫你也留下，姜蘅就交给你了。” 姜蘅：“......” 她不是这个意思。 白枫看了眼姜蘅，点头，“好。” 人一走，两人都安静下来，姜蘅不知道要说什么。 男生也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下，主动开口道：“我去叫车。” 说完，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觉得自己应该提议逛一下的。 眼睛看向姜蘅。 姜蘅没看出他的意思，只是点头，“好”。 还指了指前面，“那边好像车多一点。” “......嗯” 两人默默往前走，没等多久就等到了一辆车，先去了b大。 姜蘅也喝了两杯酒，原先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坐了车，再被风一吹，就发现有点晕。 车子停在学校对面的马路上，“我就在这里下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白枫对她点头，“好。” 然后补充一句，“到了寝室给我发个短信。” “好” 姜蘅朝人挥挥手。 车子走了。 这边是学校西门，路况不是很好，都没红绿灯，过马路要自己两边注意。 姜蘅原本往前一步的脚，看到有车过来忙后退，车子很快到了跟前，她也没多想。 抬起手捂住发烫的脸颊，脑子有点沉，里面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赶紧回去睡觉，一会儿又想晚上的饭菜真好吃，要是下次还有机会去吃就好了，甚至还想那里缺不缺人？她可以去帮忙。 姜蘅弯了弯眼睛，然后就不经意对上了车里的人。 车子速度很慢，后门没关，她身侧就是路灯，让她直接看清了坐在后面的人。 男人清俊的眉眼，冰冷而又压抑的看着她。 那张脸再熟悉不过...... 姜蘅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眨了眨眼，然后就感觉手腕一紧。 地转天旋。 还来不及尖叫，她就被人拽上车，嘴就被人用力捂住。 门砰的一声关上，车子加速。 姜蘅心脏突突，刚要挣扎，她就被人直接翻身压在下面，双手被扣在头顶。 男人劲瘦有力的腿将她身体固定在座椅间，他的脸凑近。 眉眼愠怒至极，嘴里阴测测问，“你就那么缺男人，就那么想被人干？”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一更 车停下了。 顾修鹤看着怀里睡过去的人, 小心翼翼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触及女孩脸上的泪迹，抿了抿嘴, 哑着嗓子轻声道：“姜蘅，我们没分手。” 也不知坐了多久，抱着人下了车。 别墅二楼房间。 顾修鹤将人轻轻放到床上，看了人一眼, 转身出去。 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抽起了烟, 火光明明灭灭，整个别墅都没开灯, 他就这么站在黑暗的走廊里。 两年时间过得很快, 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唯一不变的就是喜欢黑暗。 他后背靠着墙，有些疲惫的垂下眸子,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他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自己不该见她的，他还不够强，傅家是深潭虎穴, 有人把他当条狗，有人视他眼中钉, 就连他亲妈，对他也是又爱又恨，他一个人陷进去便好了。 姜蘅来到帝都他早就知道了, 甚至可以说，这两年里她的生活他都清清楚楚，她忘记了自己可以, 她的生命里出现了很多朋友也可以，但他无法忍受她要去接纳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他还没死。 其实，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哪怕两年过去，他对她的占有欲也从没减少过一分。 他甚至很多次的想，自己不该离开的，哪怕最后没有好下场，至少也可以跟她死在一起。 会死吗？ 想到这里，男人眼睛一冷。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她面前，总比死在没人知道的垃圾堆里让她很快忘记的好。 顾修鹤转身去书房洗了个澡，回来后直接躺到床上去，将人抱在怀里。 感受到怀里的人一僵，他抿了抿嘴，手放到女人身上。 姜蘅身体僵硬，然后扭过头来瞪他，“你再往上试试？” 男人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手真的往上，“大了。” “......” 屋子里沉默片刻。 顾修鹤垂眸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道：“你现在别惹我，不然我也无法保证会做出什么。” 姜蘅握紧拳头，气得肚子疼，想到刚才车里的一切，眼睛又红了红。 她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面，她之前幻想过的互相祝福，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变得让她都不认识。 好久，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冷漠的声音道：“顾修鹤，你这样让我很讨厌。” 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 游走在姜蘅身上的手停止。 过了会儿，手抽出去，身后的男人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她，然后从外面将她抱住，轻声道：“睡吧。” 姜蘅没说话，睁着眼睛看不远处的墙壁发呆。 然后就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 怀里的呼吸平稳后，顾修鹤紧了紧胳膊，喃呢出声，“讨厌吗？确实有点。” 然后低头笑了，只是笑得有点勉强，将脸埋在她头发里，“姜蘅，我差点死了两回。” “所以，能再次抱着你的感觉真好啊。” —— 姜蘅发现顾修鹤将自己关起来了。 没有手机，没有衣服，没有鞋子，早上起来，身上只有一件清凉薄透的吊带。 别墅建造在半山腰处，推开窗户看，外面群山环绕，现在十月多份，山间枫叶一片黄色红色，美轮美奂。 姜蘅披着毯子下楼，顾修鹤人不在，但桌子上有做好的饭菜。 她不知道他几个意思？ 只觉得这人有点疯。 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姜蘅也少了几分不自在，直接坐到餐桌前吃起来。 饭菜味道可口，能吃出来是他做的。 姜蘅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便没有什么反应了。 吃完饭她出了大门，更直接的看到外面的环境，附近没有其他房子，山很高很高，远远看去，能看到一圈一圈的盘山公路，也就歇了走下山的心思。 嘴里恨恨骂了句“混蛋”。 转身回屋睡觉。 姜蘅躺在床上，其实也睡不着，昨晚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不知道什么心情，除了惊讶好像更多的是“果然如此”。 那些发生在她身上奇奇怪怪的事，那些喜欢她的男生莫名其妙倒霉...... 是他这个神经病干得出来的。 她一直都不愿意多想，因为怕是自欺欺人。 姜蘅烦躁的将脑袋埋在被子里，讨厌他莫名其妙的离开，更讨厌他这么突兀的出现。 —— 顾修鹤是晚上回来的，下午别墅里来了一个阿姨，做好饭菜，人就去了三楼。 姜蘅还以为是顾修鹤，噔噔噔跑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凳子，要冲出来跟人拼命。 吓得阿姨手一哆嗦，“小姐，饭......饭好了......” 姜蘅脸上讪讪，随即眼睛一亮，“有手机吗？” 阿姨摇头，“没，老板让我过来给您做饭，什么都不让带。” “......” 够贱。 姜蘅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给她做饭她就吃了，吃完回房间洗漱睡觉，也不知顾修鹤什么品味，衣柜里都是透的不能再透的吊带裙。 她穿上后，又拿了柜子里的男士衬衫套在外面。 然后把门从里面反锁。 但半夜，男人还是从外面进来了，洗漱完躺到她身后，从后面搂住她， 男人低着头亲她耳朵，痒痒的，姜蘅被窝里的手握成拳头。 最后实在受不了，憋了一天的火气爆发，直接扭过身一拳头揍过去，“你有病是吧？” 男人偏过头躲开，他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平静反问，“你现在才知道？” “......” 姜蘅压着脾气，“你信不信我报警。” “报啊，我有人。” “......”他怎么变得这么贱？ 似乎看到她吃瘪觉得好玩，对面的人轻笑了声。 他看着她，眼眸深了几分。 浅浅弯起嘴角，伸出手去摸她脸，刚要开口说话，身下就突然一痛。 脸色瞬间一白，下意识躬起身子。 “你......” 姜蘅也不知道自己踢中了什么，见他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踢得更欢了，两只脚朝他身上乱蹬。 手也不空着，拿枕头砸他，见他伸手过来抓自己，还张嘴要咬。 顾修鹤气笑了。 两人直接在床上打了起来。 最后顾修鹤黑着脸，捂住下面狼狈下了床，酝酿了几口气，干脆站在床边看她表演，脸上挂着冷笑，“你扔，继续扔，我看你还有什么能扔的？” 姜蘅也不服输，从床上站起来，抬起下巴傲慢看他，“扔就扔，谁怕谁？” 说着直接拿起被子就朝他甩过去。 顾修鹤也不躲，一把拽住被子，用力一扯。 姜蘅没有他的力气大，一下子就被他扯去了大半，气得直接抬脚就朝他脸踹过去，“你松手！混蛋！” 顾修鹤咬牙，“你还踹上瘾了？来，我给你踹。” 然后姜蘅还没反应过来，某人就蹿了上来站在她对面，吓得她被子也不要了，转身就跑，嘴里还着急喊出声，“流氓。” “对，流氓。” 男人用被子将她兜头罩住，然后一把抱住人压在床上。 被子紧紧裹住人。 顾修鹤将她的脸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头发乱糟糟的，小脸蛋也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一些头发还吃进嘴里。 她眼睛瞪他。 顾修鹤笑着看她，故意低声问：“想了？” 声音酥酥麻麻的。 他话一落，姜蘅突然拿自己头撞他，然后开始用力挣扎。 人没挣脱，倒是把肩膀上的吊带滑落了，露出雪白的脖子，清秀的肩膀。 顾修鹤额头一痛，气恼的想伸手打她屁股，但看着她，又舍不得，见她衣服越来越低，有些口干舌燥，觉得这反倒是在折磨自己。 喉结动了动，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最后哑着嗓子，小声哄道：“昨天是我的错，不该说那样的话气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姜蘅白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看他。 女孩扭过头，显得脖子更加雪白纤细。 顾修鹤忍了忍，最后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哄，“刚才你那一脚真厉害，把我踹的现在还疼呢。” 这么说着，用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和脖颈。 呼吸渐重。 姜蘅皮肤一麻，扭了两下。 然后气呼呼瞪他，“你烦不烦？” 喘了几口气，见他没有反应，忍了忍，最后学乖了，放低声音道：“顾修鹤，你能不能下来，你好重，压着我了。” 男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停止了亲吻，但唇没离开她的脖子，就这么亲密贴着。 好一会儿他才起身，从床上坐起来，燥热的扯了扯衣领，“你先睡吧。” 他下了床，将刚才姜蘅扔的枕头被子捡起来铺好，抱她躺在中间，重新盖上被子。 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浴室。 他很快洗完澡。 出来后直接上床，姜蘅没睡，翻过身又踹他，颐指气使道：“你不许上来，去隔壁睡。” 男人笑得阴沉沉的，“你信不信我来硬的。” 手还放在腰间浴巾上。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姜蘅气得骂，“顾修鹤，你流氓无耻！” “现在才知道？”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 姜蘅气呼呼背过身去，一把扯过被子将整个人盖住。 顾修鹤平躺在床上，见她这样，好笑道：“不欺负你了，乖乖睡觉。” 他说到做到，两手压在脑袋下，平静看着黑乎乎的房顶。 过了会儿，翻过身轻轻将姜蘅脑袋从被窝里解放出来，叹了口气，低下头小心翼翼吻了下她额头。 看着人，重新躺回到旁边，听着身边她平缓的呼吸，黑暗的屋子里，他弯起嘴角。 果然，有她在身边，他才活得像个人。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二更 顾修鹤早上醒来时, 发现姜蘅不见了。 他习惯性早醒，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今天醒的晚了, 已经早上七点了。 好在今天周六，不用去公司，他也用不着急着起来。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才坐起来，衣服也没穿, 光着膀子出去。 门没关，他扯了扯嘴角, 直接在走廊里一间一间找起来，没找多久, 斜对面门就是开的。 还真是聪明, 找到了他书房。 悄无声息进去，然后听到浴室里传来声音。 “神经病，设置什么破密码？” “生日？不对。” “离开时间？也不对。” “身高还是体重？对了, 他多高......” 顾修鹤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看她。 她背对着门，鬼鬼祟祟扒拉他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拿着手机各种尝试。 身上穿着皱巴巴的吊带裙, 勾勒出曼妙身形，毫无遮拦的展现在他眼前。 看她急得抓耳挠腮, 忍不住笑了，最后他恶作剧的咳嗽两声，好心提醒道：“是你去找我那天的日期。” 姜蘅吓了一跳, 猛地扭过头来看，见他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笑话, 气恼的将衣服扔在他身上。 手机没扔，放到身后快速从他身边跑走。 回到房间，直接钻进被窝里。 现在早上还有点冷，她扯了扯被子。 顾修鹤慢悠悠跟在后面，然后也上了床。 抱住人，下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胡子青茬扎人，姜蘅生气推他，“你烦不烦？” 顾修鹤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睛，这会儿才发现她眼里没有多少欢喜，更没有以前的羞涩。 心口陡然一冷。 脸上笑意渐渐消失，他垂下眸，最后起身离开，“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做饭。” 上午顾修鹤没出去，拿着电脑办公，姜蘅就坐在旁边沙发上看电视。 手机打开了，但她发现也没用，她不记得室友电话号码。 至于报警，她还不想闹到那一步。 下午顾修鹤要带她出去玩，姜蘅不想去。 “你不是想回去吗？过后送你回学校。” 姜蘅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脸上神色浅淡，她根本看不出是真是假。 感觉这人心思越发难猜了。 顾修鹤带她去泡温泉了。 姜蘅没泡过这玩意儿，她两辈子都是穷人，也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泡的，感觉就是比浴缸大点。 温泉跟她在日本动画片里看到的有点像，不过装潢和服务都高大上很多，这里好像是什么高档的私人会所。 他们被人带去了一个院子里，很大的一个温泉池子，旁边有房间换衣服。 姜蘅换上泳衣，但因为和顾修鹤泡，她又在外面加了一件真丝的衣袍。 虽然觉得泡温泉挺无聊的，但真正进入水里后，发现确实很舒服。 顾修鹤比她晚点出来，姜蘅原本在水里哗啦着胳膊，看到他，立马缩到一旁背对着他。 不想跟他说话。 顾修鹤笑了，对她招招手，“过来。” 似乎知道她的性子，嘴里威胁，“不来，后天不送你回去。” 姜蘅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两秒，慢吞吞朝他走过去。 女孩肌肤胜雪，双颊绯红，美得让人心动。 捂着胸口靠近，警惕问：“干嘛？” 顾修鹤又笑了。 泡完温泉，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顾修鹤带她去吃饭，往私人包厢走去的时候，姜蘅还遇到了兰清的前男友，就是那个劈腿的竹马。 两人都微微一愣，认出了对方。 “你不是兰清那个室友吗？” 男生皱眉看向姜蘅。 姜蘅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旁边顾修鹤就低头问她，“认识？” 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对面。 男生也看到顾修鹤了，盯着他看了两秒，皱了皱眉，眼里带着迷惑。 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姜蘅看了眼兰清前男友身边的女人，撇了撇嘴，“不认识。” 扯了扯顾修鹤胳膊，“走吧，肚子饿了。” 比起顾修鹤，她更讨厌眼前这位。 顾修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掠过笑意，直接伸手牵住她的手，“嗯。” 带着她擦肩而过，从头到尾，都没看人一眼。 态度冷淡至极。 等人走了，站在刘希伟旁边的女人皱了皱眉，虽然觉得刚才那男人很俊美，但也受不了这样的态度，她跟在刘希伟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哪个不是把他们当爷供着。 忍不住出口抱怨，“谁啊？怎么这么瞧不起人？” 刘希伟这会儿想起人了，一拍脑袋，听到新欢说这样的话，狠狠白了她一眼，“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女生好奇摇了摇头，“谁啊？” “傅家老爷子面前的得意红人。” 刘希伟摇了摇头，一脸感慨，“这家伙可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他们家在帝都也不过是个暴发户，稍微有点小钱而已，跟傅家，秦家，孟家那些顶级豪门比起来，连根手指头都算不上。 “这么厉害？”女生惊讶。 她可是听过傅家的大名。 刘希伟看了她一眼，没跟她多说顾修鹤的事。 其实对于顾修鹤，他也了解的不多，只是从父母嘴里听过一些，傅家大儿子一家，死的死，残的残，底下三个兄弟斗得你死我活，原本处于最弱一方的傅家三爷，前两年突然接回了妻子和前夫的儿子，原本大家还想看笑话的。 哪知道人家这便宜儿子手段可是一等一的厉害，短短两年时间就混成了傅老爷子面前的红人，在傅家集团那里，更是掌握实权，上下没人不服的。 这几年傅家因内斗元气大伤，如今在他的凌厉手段下，傅家集团渐渐呈回升态势。 听说老爷子准备给他股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很多人都说，要是他姓傅，那傅家绝对是他囊中之物。 不过也没关系，他弟弟姓傅，以后傅家要是落在他弟弟头上，他在一旁帮衬，傅家依然是他的。 所以在帝都，明面上还真没几个人敢惹他。 吃完饭姜蘅他们就回了房间，他们的房间在负一楼，隐蔽性极好。 要不是跟在顾修鹤身边，姜蘅都不知道地底下还有人住。 走廊宽阔，一眼看去，都看不到底，两边都是房间。 曲曲折折的，顾修鹤的房间在很里面，开门进去，里面布置豪华，干净明亮，一点都不因为在地底下显得沉闷。 西欧宫廷风的装修，宏大复杂的壁画，精雕唯美的橱窗，走进去，有种置身西方中世纪的贵族城堡里。 果然是有钱人的世界。 晚上九点多，房门突然被敲响。 是顾修鹤开的门，他站在门口和人说着话，那人矮矮胖胖的，对他很客气。 姜蘅刚好从浴室里出来，手上擦着头发，房间隔音效果好，她出来才发现还有人在。 那人也看到姜蘅了，眼睛一亮，还想仔细看时，眼前就黑了下来，被顾修鹤严严实实挡住视线。 对上顾修鹤微沉的目光，忙缩了缩脖子讨好道：“姐夫，您放心，我不会跟我表姐说的，男人嘛，哪个不风流？” 顾修鹤皱了皱眉，“你姐是你姐，与我无关，这事你先回去吧，没什么大事。” “哎哎哎，有了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男人夸张的抹了把额头，“那帮孙子真是害死人，我再回去好好说说，不打扰您了，您好好休息。” 朝他挤眉弄眼，脸上笑得意味深长。 说完转身就走了。 顾修鹤关上门，转过身看姜蘅，姜蘅没看他，捧着他的手机看刷剧。 他皱了皱眉，“怎么不吹干头发？” 直接去了浴室拿来吹风机 姜蘅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开底下那个柜子，弄了半天都没弄开，看他拿了过来，伸手就去接。 顾修鹤却避开了她的手，“你玩你的。” 他将吹风机线插在床头，开了热风。 姜蘅捧着手机僵硬坐在床上，头依旧是低着的，但却有些看不进去。 刚才她都听到了，那人喊他姐夫。 顾修鹤捧着她的头发，一缕一缕细心给她吹，最后手指轻轻按摩着她的头顶，酥酥麻麻的。 吹完头，他也去洗了个澡。 出来后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了，眼神微微暗了下来，他躺到她身侧，伸出手抱住人，感觉到怀里的人还是僵硬，抿了抿嘴突然解释了一句，“没有别人，一直都只有你。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 顾修鹤眸光渐渐幽深起来。 是真的不在意了吗？ 他突然觉得这个解释有点多余。 顾修鹤固执的将人抱紧，然后低下头亲吻她。 女生终于有所反应了，她翻过身对着他，手捂住他的唇。 眼睛看着他道：“顾修鹤，我想明天就回学校。” 男人沉默，好半天才应了一声“好”。 再次抱紧她，这次她没挣扎，但也没表现出亲热。 顾修鹤心脏一阵阵缩紧，抿紧嘴，最后突然爆发，将人恶狠狠压在身下亲，亲着亲着，对上姜蘅平静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慌乱。 他猛地掀开被子，狼狈出了门。 姜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最后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早上，有人过来给他们送早餐，一并送来的还有衣服鞋子手机。 手机不是她原先那个，但开了就能用，原先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都存了进来。 姜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吃完早饭，顾修鹤带她离开这里。 他开的车，路很远，开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才到学校。 姜蘅让他把车停在校门口两百米的地方。 车子停下，她推开车门准备下去，刚抬起脚，手就被男人一把拽住。 姜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没动，低下头。 顾修鹤握紧她的手，眼睛看着她的侧脸，轻声哄道：“别生气了，那天是我的错，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一生气说了难听的话，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声音更低了点，“姜蘅，我还是那个顾修鹤，心眼小，爱吃醋，脾气臭，一直都没变，别怕我好不好？” 姜蘅脸上表情软了下来，不过想到他莫名其妙关了自己两天，还有以前突然离开，现在想和好就和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想到这里，脸又冷了下来，直接抽出手，还颇为嫌弃的将他脸用力推了一把，可能力道大了，听见“啪”的一声。 姜蘅没想打他，但声音太过响亮，想忽视都难。 她脸上一虚，忙丢下一句，“我跟你不熟。” 转身跑了。 顾修鹤被这一巴掌打的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抬手捂住脸，气笑了。 眼睛看向窗外跑远的身影，弯了弯嘴角，道：“行，媳妇打的，不疼。”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姜蘅回到宿舍, 几个女生都在，还有两个人没起来。 芳芳看到她问，“你回来了？同学走了吗？” 姜蘅一愣, 很快反应过来是顾修鹤给她找的理由。 也就是说他没准备关着她。 对人点点头，“走了。” 兰清坐在位置上擦脸，插了一句，“你那同学也是搞笑, 大半夜的找你喝酒，看到你没回来, 我们还以为你丢了呢。” 姜蘅只得硬着头皮顺着话说，“他失恋了嘛, 我怕他出事。” 几人听了这话, 也就没再说什么，看到她换了新衣服和手机，都好奇问什么牌子, 觉得挺好看的。 兰清也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了，忍不住一愣，她认出是国外某个专门定制的牌子，不往外出售, 哪怕是她都买不到。 诧异的看了眼姜蘅。 姜蘅低着头，“我那同学的, 他家里有钱，那天他吐到我身上了。” 几个女生没多想，芳芳还大叫一声, 扭头看向姚婉，“同样是被吐，怎么差距这么大, 我不要手机了，你给我买件裙子。” 姚婉一听，直接把被子蒙住头，“我没听见。” 寝室里发出笑声。 不过中午吃饭的路上，兰清还是悄悄问她，“你跟我说实话，你这两天到底去哪儿了，什么去见同学，刘希伟昨晚上突然找我，说看到你和傅家那个少爷走在一起。” 她前男友的原话自然不是这样，俩人虽然分了手，但两家一直有生意往来，想断也不是立马能断的。 按照刘希伟的意思，是想让她帮忙牵个线，让他认识认识姜蘅。 也不知道他脸怎么这么大？ 兰清自然不会干这种事，但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姜蘅几句，“傅家那个鹤少爷，跟我不是一个圈子的，但我也听说过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手段狠，树敌多，你......” 想劝她小心点，别被骗了，哪知姜蘅朝她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跟他没关系。” 怕她不信，解释了一句，“以前有关系，现在没了。” “......” 什么意思，她怎么没听懂。 其他的，姜蘅就不愿意说了。 姜蘅确实是这样想的，回来后脑子也清醒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她和顾修鹤明显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能还有点喜欢他吧，但这份喜欢看不到未来，为了减少没必要的痛苦，她决定将这份喜欢收回来。 她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想和那些豪门牵扯什么关系。 接下来她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然后毕业进入穆家企业。 其他的，与她无关。 不过姜蘅不想搭理顾修鹤，并不代表顾修鹤也不想搭理她。 姜蘅的态度还是很明显的，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反正她在学校里，有本事找过来？ 只是没想到，顾修鹤还真的找过来了。 姜蘅中午在食堂打饭时，就看到学校领导簇拥着一个年轻男人远远走过来。 身边芳芳还在跟她八卦，“听说咱们学校今天来了个大人物，要和学校合作一个芯片开发的项目，这几天我男朋友忙得要死，都不来找我......” 说着说着，突然“嚯”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看向姜蘅身后。 姜蘅奇怪她的反应，“怎么了？” 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扭过头，然后就对上不远处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高高瘦瘦的，脸尤为白皙，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头发其实没有过多的打理，乌黑黑的，看着松软清爽。 他走在最前面，高高的个子显得鹤立鸡群，尤其是他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休闲散漫，简单、干净、美好的像个学生。 和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学校领导走在一起，完全不搭。 但又和他们这些学生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姜蘅又说不出来，其实他以前高中时候就和别人不一样，总是与周围格格不入。 食堂打饭的学生看到这么多的领导过来，都有些激动，一个个都看了过来，叽叽喳喳。 有的还特意让出一个窗口来。 顾修鹤脸上带着笑，对身边的学校领导说：“让他们别这么见外，我就是一直没来过，今天过来凑凑热闹。” 旁边一个学校领导听了，站出来开口道：“都正常排队打饭，跟平常一样，我们也是来吃饭的。” 芳芳还拍着姜蘅让她看，“那不是江灵吗？哟呵，校花系花都在，好家伙，要是当初你当了系花，哪还有她什么事？” 姜蘅也看到了，几个漂亮的女生主动去旁边拿盘子和筷子。 江灵将盘子先是递给顾修鹤。 顾修鹤没看她，自己重新拿了盘子。 江灵脸色一僵。 旁边领导看出了她的尴尬，主动接了过来，“来来来，帮忙去打点汤过来。” “是” 芳芳也看到了这一幕，“噗嗤”笑出声。 姜蘅早就收回视线了，她前面还有几个人。 虽然领导方才说不用见外，但那个空出来的窗口却是没人去打饭。 顾修鹤神色自然的走到姜蘅他们旁边排队，他一过来，站在旁边排队的学生都主动让了出来。 芳芳见姜蘅没动，也就忍着没动，偷偷拿眼睛瞄身侧的人。 忍不住感慨，这男人好帅啊。 在她眼里很帅的男人开口了，声音温和，脸上带着浅笑，“同学，想问一下，哪个菜味道比较好？” 芳芳也不确定他问的是谁，前面人已经打完了，轮到姜蘅，但姜蘅像是没听到一样，她只得道：“都挺好吃的，我们学校食堂是出了名的好，这要感谢学校领导，体贴照顾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几个食堂菜系都非常丰富，阿姨打菜还多，让我们感受到了学校浓浓的关怀之情......” “......” 站在顾修鹤身后的学校领导非常满意的看了眼芳芳。 顾修鹤轻笑了一声。 眼睛却看向姜蘅，发现她看都没看他一眼。 脸上神色淡了下来。 姜蘅已经打好菜了，直接扭过身就走，走前也只对芳芳说了一句，“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 芳芳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对她挥挥手，“也帮我拿双筷子。” “好” 顾修鹤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 不再开口了。 那边兰清几人已经在吃了，她们坐的远，看不大清楚，忍不住问，“长得怎么样？帅不？看着好像很年轻。” 姜蘅低下头吃饭，“我也没看清。” 几人遗憾的看了眼姜蘅，好在芳芳很快过来了，听到问，激动跟她们分享，“太帅了，天呐，说话声音也好听，而且人客客气气的，贼年轻，感觉跟我们差不多大，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肯定有，说不定人家孩子都有了，有钱人都会保养。” “哇哦” 吃完饭，姜蘅和她们回宿舍休息。 她刚躺下来，就接到了顾修鹤的电话。 手机是静音，她也不怕吵到别人。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破手机，她可以将别人拉黑，但唯独拉黑他不行。 要不是为了省钱，她也不用会这个的，准备过年回去就把这个手机给她爸用。 电话挂了，但对方却发来了一条短信。 “五分钟，不下来我就上去找你。” 姜蘅回了他“有病”两个字。 男人笑了，发来了一句语音，“姜蘅，我说到做到。” 犹豫再三，姜蘅黑着脸从床上坐起来。 她毫不怀疑这事他干得出来。 姜蘅在女生宿舍楼门口看到了他，他坐在车里，普通的一辆黑色轿车，看到她出来，车窗打开，他看着她笑，“你别找借口，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没课，上来。” 这会儿已经过了一点，外面人不多，但姜蘅还是怕被人看到，开门坐了进去。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顾修鹤说清楚。 她坐在后面，顾修鹤也不见外，甚至似乎知道她要说话，还特意放歌听，闹哄哄的英文歌。 姜蘅低下头，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顾修鹤带她去了游乐场，姜蘅不愿意下车。 她下楼时只在外面披了件风衣，里面睡衣没换。 穿成这样怎么下去？ 顾修鹤毕竟是男人，根本没觉得她穿成这样有什么不对。 他沉默下来，陪着她坐在车里，眼睛看着游乐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车子里一片压抑。 看着他这样，姜蘅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聪明，自己想什么都瞒不了他。 两人就这么一直坐到天黑，顾修鹤重新启动车子，“我们去吃饭吧。” 这次姜蘅没有拒绝。 他没有带她去什么高级餐厅，而是一家路边的烧烤店，烧烤店人很多，外面座位都满了，最后两人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双人位的空桌。 姜蘅坐下，他出去点菜。 人很快回来了，带回来两碗鸭血粉丝。 “这家东西好吃，你尝尝，我有时候会过来一趟，还有几家不错的小吃，下次再带你去。” 姜蘅抬头看他。 以前他都不让她吃这些的，没想到现在却主动带她来吃。 这样的变化，让她还有些不习惯。 顾修鹤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浅浅笑了，“偶尔吃一回可以。” 两人吃完饭顾修鹤要带她去看电影，姜蘅想要回去。 车子最后停在学校门口两百米处，就是前几天那个地方。 姜蘅解开安全带时，男人突然捉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要套上去。 她看见了，是一枚戒指，钻石很大。 忙要抽出手。 他握紧不让。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姜蘅手上用了劲儿，满脸抗拒。 顾修鹤沉默。 套戒指的动作停住，但却没松开手。 他低着头，平静道：“当什么？那你把我当什么？姜蘅，我们没分手。” 姜蘅没说话，难以置信的看他。 觉得这人简直无赖至极，这样不要脸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顾修鹤也看着她，脸上的平静渐渐维持不下去。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初要是留在一中，他跟姜蘅是没有未来的，哪怕他成绩再好，在别人看来，他依旧是个□□犯的儿子，是个童年不幸的小可怜，更是个将亲生父亲打成植物人的可怕魔鬼。 所有人都厌恶他害怕他，包括她父母。 男人眸子微深，将眼镜扔掉，“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男朋友，你身上哪一块肉我没摸过？” 姜蘅气得扔掉脚上的拖鞋朝他砸过去，“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说完也不看他，直接推开门就走，鞋子也不要了。 顾修鹤忙追了出去，出去后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将车里的拖鞋找出来。 快步跟上人，拉住女孩的胳膊，“你跟我这个混蛋生什么气？” 不让她继续走，在她身前蹲下。 姜蘅脚缩了缩，不想让他碰。 顾修鹤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神色软了下来，“别气了，气坏了不划算。” 捉住她的脚放在手里搓了搓，这段路虽然是水泥地，但地上并不干净，加上晚上气温低，姜蘅走一段路脚就冷了。 穿好鞋他站起来，本来想抬手摸摸她脑袋，但想到刚才摸了她的脚，手半路又停住了，“不要就不要了，下次给你买其他的。”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补充一句，“都是我自己另外挣的钱，跟傅家一分关系没有，花在你身上的，每一分都干干净净。” 他的姜蘅，一直都是个干干净净的好姑娘。 姜蘅意外抬起头看他。 恰好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他也在看着她，乌黑瞳孔里晕着细细碎碎的光，带着点点温柔意味。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有些看懂了他此时的心思。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学校这几天有些不安稳, 上面还没有通知，但贴吧上已经置顶提醒，前段时间帝都失踪两名女学生, 有人说是被拐了, 具体情况不清楚, 反正闹得挺大的。 有家长找到学校来, 不过后来被压下去了, 这事在学生中间传来，b大这边也听说了。 兰清是寝室长，在寝室提醒着, “大家晚上出去玩注意点, 我们学校还没发生, 但并不代表危险不存在，要是被拐了可不好找。” 几个人点头, 来帝都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们也看出来了, 帝都有钱人确实多，但乱七八糟的人也不少。 姜蘅回忆起书中情节，有一件事让她印象深刻, 原书中顾修鹤上的是警校, 因为性子孤僻，一开始跟同学关系处的并不是很好。 直到大二那年才让人改观，原因就是他救了一个被拐的女孩，那个女孩是他的学生, 他上大学后找了个家教工作。 女孩失踪，家长警察找了三天都没找到，最后还是他花了两天的时间找到人。 这也是为何他后来一毕业就能留在帝都。 想到这里, 姜蘅心里有些难过，现在很多事情都变了。 晚上寝室里只有姜蘅和芳芳，每次周五，几个女孩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 芳芳男朋友最近忙，没空陪她，所以两人准备晚上出去吃饭。 b大东门外面是一条小吃街，这个时候的帝都还没有后世繁荣，姜蘅虽然穿书，也明显感觉到是有差别的。 小吃街两边都是推车，也没人管，只留中间一条小路让人走，热热闹闹。 两人原本去吃烧烤的，芳芳想吃，她好久都没吃这个了，哪知道在烧烤店遇到了熟人。 也不是特别熟，就是她们系的系花江灵和几个女生，认出都是学生会的成员，有两个还是她们班的同学。 外面天黑，加上店里人多，姜蘅和芳芳进来的时候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然后她们就听见其中一个同班同学道：“得了吧，还是学姐最好看，你们那是没看到姜蘅，那妆一卸，脸哪是人看的？” “就是，听说她家境一般，居然用的起hz的手机，新款的好像要一万多。” “什么意思？在外面被人保养了？” “谁知道呢？前段时间有人看到她中午坐上一辆黑色轿车，一下午都没回来。” “还有我们学校的校花傅莹，听说在外面给人当小三。” ...... 姜蘅脸色有些不好看。 刚好她们的烧烤好了，服务员端着送过来，芳芳多付了四块钱，然后大声道：“给我们旁边一桌红衣服黄衣服的女生送杯绿豆汤，让她们泄泄火，嫉妒使人丑陋，真的，长得丑就算了，还在背后各种诬赖诋毁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生，真是是丑上加丑。” “......” 姜蘅听笑了。 旁边一桌六个女生突然安静下来，尤其是刚才诋毁姜蘅的同学，直接低下头不说话了。 连江灵脸上也讪讪的。 说了这些还不够，芳芳直接将烧烤打包带走，“跟这种人坐在一起吃了倒胃口，我们还是走吧。” 两人拿着烧烤一路走一路吃。 将小吃街逛完，东西也吃完了。 小吃街后面是黑色的巷子，路灯昏暗，没看到什么人，就几家店铺，卖的是衣服，不过现在是关门的。 芳芳将东西扔到垃圾桶。 姜蘅恰好手机响了，是姜父姜母打来了，她直接接通。 也就这时候，旁边不知道从哪儿走来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太太，人满脸皱纹，看到两人，最后将视线转向芳芳，“闺女，南淮路怎么走啊？” 姜蘅看到是问路的，就往旁边走了走，对芳芳打了个手势。 姜父姜母主要是问她吃吃喝喝的事，还有最近天气转凉，让她多加件衣服。 刚挂完电话，顾修鹤的电话就来了，姜蘅本来不想接的，但扭头看芳芳还在和人说话，便就接了。 另一边很快传来男人声音，“跟谁打了这么长？怎么一直占线。” “关你什么事？”姜蘅语气不客气。 另一边的男人笑了，“晚上吃了吗？” 姜蘅听到了他的笑，手机贴在耳边，声音有点低沉。 脚在旁边石头上踢了踢，“吃了。” “吃了什么？” 姜蘅还没来得及回答，芳芳突然走过来拍了拍姜蘅胳膊，小声道：“小蘅，奶奶她肚子饿了，我去带她买点吃的。” 老太太也过来了，脸上带着不好意思，“就在前面，有个面馆呢，闺女要不一起吧？” 姜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在巷子里面，黑灯瞎火的，看着没什么人，至于面馆，以前也没注意到有没有。 皱了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我......” 刚要说话，手机里就传来顾修鹤的声音，“你现在在外面？” 男人声音清冷，在这沉静的夜色里显得清晰。 芳芳也听到了，睁大眼睛看向她，一脸八卦。 倒是旁边的老太太，脸上神色有些模糊。 姜蘅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芳芳，忙把手机凑到耳边，“马上就回去了，先不说了，我挂了。” “你赶紧回去，别在外面乱跑，我现在来找你。” “别来了，我这就回去，有同学陪着，你别来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刚转过身，就看见老太太带着芳芳往后面走，上前一步拉住她胳膊，“奶奶，这边我们熟悉，没看到什么面馆，要不去前面吃，那里就是小吃街。” 芳芳听到姜蘅的话，脸上也犹豫了起来，“是啊，小吃街好多吃的。” “哎呀，小吃街太贵了，还吃不饱肚子，那面馆老板人好，中午免费送了我一碗呢，小姑娘，你们行行好。” 芳芳脸色纠结看向姜蘅，凑到她耳边道：“要不就去吧，没几步路，看着挺可怜的。” 姜蘅不知道怎么说，顾修鹤奶奶看着也挺可怜的，不照样坏？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心里有些怕怕的，虽然看着不像是什么坏人，但平时姜父说得多，下意识警惕起来。 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块的零钱，直接塞到人手里，“那奶奶您自己去吃吧，我男朋友要过来了。” 说着伸手去拉芳芳的手。 老太太一听，不仅不拿钱，反而像是急了一样，死死拽住不放，“哎，你干嘛？小姑娘，你人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心眼那么坏啊？就是扶我去吃顿饭啊，走走走，就在前面呢。” 旁边芳芳也看出不对劲了，努力挣扎被人紧握住的手，“奶奶你先松开，我身上还有点零钱，我也给你。” “不要，你们陪我吃顿饭，我就是看着你们像我孙女，心里热乎，又不是多远，我这把年纪还想害你们不成？” “那行吧，那我先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 姜蘅笑着对人举了举手里的手机。 老太太也笑了，“这就对嘛，咱们一边走一边打，来，闺女走这边。” 说完也来抓姜蘅的手。 姜蘅没想到她根本不吃这套，下意识避开，虽然避开了，但手机却被人打掉在地上。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就在前面了，咱们去店里打电话也一样。” “我不去了，我不要去，你自己去吧。”芳芳有些害怕，努力抽出自己的手。 老太太脸色一变，声音直接冷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说话不算话？不是说了就在前面吗？” 芳芳吓得脸色一白，这下真的觉得不好了。 “姜......姜蘅......” “姜蘅——” 前面一声是芳芳喊的，声音颤抖，后面一声是来自身后。 蹲下身的姜蘅下意识扭过头去看。 男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喘着粗气，看到人后脸色有些难看，一把将她拽起来，“大半夜的往这么偏僻的地方跑，你脑子呢？” 力气太大，直接将姜蘅扯到了怀里。 姜蘅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淡气味，忍不住推了他两下。 “人......跑......跑了” 芳芳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想到最近失踪的女学生，心里后怕。 姜蘅忙推开他，弯腰将手机捡起来，手指碰到手机，忍不住一顿，然后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塞进口袋里。 走过去扶芳芳，芳芳眼睛都红了，“那老奶奶是不是想拐走我们呀？” 姜蘅皱了皱眉，“我们先去报个警。”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姜蘅报警及时, 这群人竟然是团伙作案，前段时间闹得有点大，他们安静了一段时间决定干一票大的就离开, 准备接下来去南方城市下手。 当天晚上不仅是b大附近, 还有其他几个学校, 有好几个女生上了当。 姜蘅和芳芳从警察局做完口供出来, 顾修鹤就等在外面。 芳芳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眼睛在他们身上偷瞄, 眼里的八卦藏都藏不住。 顾修鹤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条围巾，冷着脸走到姜蘅面前，在她脖子上绕了三圈。 围巾又大又长，感觉更多像是披肩，被他这么一围, 姜蘅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皱眉扯了扯, 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来气。 顾修鹤一把拽住她的手，“走了，送你们回去。” 脸色还没有好转。 姜蘅不说话了，芳芳也不敢说话, 两人乖乖跟着上车。 但最后下车的只有芳芳，到了宿舍楼前, 他拉着人不让她下去。 芳芳很有眼色, 大喊一声，“谢谢姐夫。” 转身就跑了。 顾修鹤听见了, 嘴角弯起笑，“你这同学不错。” “......” 他重新开车。 车里少了一个人，气氛安静了下来。 姜蘅问他，“手机里是不是有定位？” 她不傻, 哪有这么快就找过来的。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承认，“是。” 他心里清楚，她既不喜欢他自作主张，也不喜欢他瞒着她做一些事。 不承认恐怕会罪加一等。 果然，姜蘅意外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顾修鹤没看她，男人侧脸轮廓分明，嘴角含笑道：“你手机也能定位到我的。” 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脸上认真了神色，“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跟你说。” 姜蘅见他这样，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顾修鹤带她去了一间公寓，屋子不大，但让姜蘅惊讶的是，里面装修的跟她家里一模一样。 尤其是房间里，从床单到书桌，都是她房间的样子。 扭过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你变态吧？” 为什么弄得跟她房间一样？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顾修鹤神色自然的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出去洗漱，对她的骂根本不痛不痒。 姜蘅扭头看了一圈，摇摇头，“你真的很变态。”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是好奇的在整个屋子里转了起来，随即大声气道：“顾修鹤，你在我家安装了监控吗？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视换成飞鸟牌啦？” “这还用安装监控？你家附近不是就有那个旗舰店吗？你爸妈那么忙，要换电视的话肯定换那家的。” 浴室里传来顾修鹤漫不经心的声音。 “哼” 姜蘅到处瞎窜，发现很少有不一样的，也不是不一样，而是她家里这两年有些东西换了。 他这里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样子，这么看着，她反而感到更亲切。 晚上姜蘅洗漱完躺在床上，心情莫名有些亲切，感觉像是真的回到家了一样。 虽然才住三年，但她真的把那里当成了家了。 原本还没什么感觉，上大学一年多了，也没有特别想家，这会儿心里酸酸的。 不过还没等她伤感多久，她就发现还是有些不同的，恼怒推了推旁边的人，“你别在这里睡，这么小，难受死了。” 男人从身后抱住她，“挤挤就能睡下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凑过来亲了亲她耳朵，“每次想你了我就过来看看，有时候我躺在这张床上，就在想，这会儿姜蘅在干嘛呢？有没有想我？” 他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姜蘅竖起耳朵，还在想他要说什么，哪知他突然咬牙切齿，“没想到，才过一年多你就想着找新欢了，怎么？喜欢六块腹肌，来，让你摸摸，我也有。” 说完直接拽住姜蘅的手，往他肚子里放。 姜蘅脸一红，扭过头骂他，“你要不要脸？你偷看我手机？我那旧手机呢？你还给我，那也是我花了一千块钱买的。” “呵，还想要手机？想要手机里的谁？白色树叶还是那什么猪？告诉你，想都别想。” 什么白色树叶？ 明明是白色枫叶，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难听的要死。 姜蘅不喜欢他这口气，手狠狠在他肚子上一抓，“你凭什么管我，人家还喊你姐夫呢，你以为我没听见？”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说了只有你一个人吗？那只不过他们一厢情愿罢了，真当我是你啊，见一个爱一个。” “......” 顾修鹤见姜蘅半天不说话，脸色直接变了，“怎么，你承认自己见一个爱一个？” 姜蘅本来纠结怎么反驳的，看到他这样生气，反而把头一扭，也不说话了，直接闭上眼睛睡觉。 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声姐夫膈应了她好久。 他既然这么爱气她，那也就多气气吧。 顾修鹤见状，还以为她心虚了，脸上瞬间阴沉的难看，手掰着她肩膀，隐忍克制道：“你给我起来说清楚，你还喜欢过谁？” —— 大二上学期结束，距离考试有两周的时间。 这时候机票便宜，几个人准备约着出去玩。兰清和其他两个不去，她们要约会，只有姜蘅、芳芳和姚婉有空。 其实姜蘅也没什么空的，顾修鹤天天给她打电话，每天早中晚，事无巨细，他现在学精了，怕姜蘅说他管得宽，他在开口前都先把自己一天做了哪些事说给她听，事无巨细。 “......”但谁稀罕知道他那些屁事？ 好在这几天他要出国开会和考试，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顾修鹤并没有不上大学，他读的是国外的一所很厉害的大学，高分考上去的，自己平时自学和上网课，期末回去考个试。 姜蘅原本还想故意嘲笑他两声，哪知道最后反被他鄙视个底朝天。 这人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这次出去玩，她不太敢跟他说这事，怕他又神经病发作，让她陪着一起去开会。 好在顾修鹤现在对她十分信任，听她说在学校看书备考，也没有怀疑什么，还说回来给她带礼物。 她们去的是南边一个沿海的旅游景点，听说现在是旅游淡季，住房都比较便宜。 去的是四个人，她们为了蹭优惠券，姚婉还叫上了她一个同学，也在帝都这边上学，不过不是b大的。 坐了一上午的飞机，下飞机后几个人还有些不大适应，她们几个人出发前穿的是棉袄羽绒服，这里人却都穿短袖。 忙脱了衣服，但还是热，几人背着包直奔网上定好的酒店。 幸好早点定了酒店，没想到现在虽然是旅游淡季，但来玩的人却不少。 可能别的地方都太冷了，大家都想过来避寒。 酒店住宿条件很好，她们几个也舍得花钱，定的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不过她们买的是普通标间，平摊下来倒不是很贵，而且离海边很近。 姜蘅跟芳芳几个都玩疯了，四个女生还特意在附近买了漂亮的泳衣，一开始还不好意思穿出去，在外面裹着衬衫裤子，但后来发现大家都直接这么出去，胆子也大了起来。 在海边脱了外套，直接穿着泳衣在沙滩上玩闹。 姜蘅不会游泳，芳芳会一点，教了她游泳的几个要领。 然后，顾修鹤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水里扑腾的开心。 这会儿海边的人虽然不少，但也没有那么太多，毕竟不到放假的时候。 姜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在一处人比较少的角落里玩，旁边就是小小的礁石，她扶着礁石试探着浮起身子...... 刚摸出了一点技巧，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被人猛地一拽，然后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吓了一跳，猛地扭过头看，直接对上了一张黑得彻底的脸。 男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狠狠喘了几口气，然后用压低的声音道：“你就穿成这样子出来？” 一句话，愣是被他说成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模样，显然怒极。 姜蘅看到是他，也就不怕了，皱了皱眉在水里站起来，抱怨开口，“干嘛呀？” 手偷偷伸到后面摸了摸屁股，觉得有点疼。 似乎也有些心虚，“我穿了衣服的。” “这就是你穿的衣服？” 顾修鹤脸上冰冷，抬手将她肩上的带子一扯。 大概只是想扯断带子证明衣服不好，哪知被他这么一扯，泳衣整个都被扯了下来。 姜蘅吓了一跳，忙捂住胸口，扭头看四周，好在被他这么一逼，将她逼到了死角，有他在前面挡着，倒是不怕别人看到。 但因为他穿了一身西装过来，引了不少人往这边看，她气红了脸，“你有病吧？我生气了。” 顾修鹤脸色比她的还难看，一会儿红一会儿青，跟变戏法的一样。 他额角青筋直跳，黑着脸一把将人拽到怀里，见姜蘅还扭动抗拒，咬牙切齿，“姜蘅，最后一次。” 姜蘅小声道：“我自己穿。” 顾修鹤冷眼扫了她一眼，里面冒着寒光，姜蘅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低下头，扯了半天才分清楚三根带子怎么系，手指颤抖的在她胸前脖子后背穿过，姜蘅听到头顶上面传来的粗重呼吸。 感觉下一刻就能气厥过去。 她感觉害怕。 有点担心他气出了个好歹来。 姜蘅低下头，正准备说句什么时，就突然发现自己胸前的海水突然炸开一朵红色血花。 “......”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直接被一件湿哒哒的外套从头盖上，遮住了所有的视线。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先回去。”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晚上顾修鹤请客。 姜蘅没去, 她下午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听到他请客，还以为是请人在外面吃了一顿, 没想到竟然带着人去了楼上餐厅，那餐厅姜蘅知道, 来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了，价格吓死人。 姜蘅听了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这样的顾修鹤跟她认识的不太一样。 她不是很喜欢他这种大手大脚花钱的样子, 让人有点陌生。 所以晚上都没怎么搭理人, 依旧跟芳芳睡得标间。 还是第二天早上听芳芳说，她才知道，原来是姚婉那个同学提议的。 早上洗漱的时候，芳芳犹豫开口道：“你把你男朋友看紧点, 我感觉她那同学心思不太对，你都没看到, 昨天我就笑着说了声姐夫请客，她就急吼吼凑上来说要吃大餐, 还要吃酒店里那餐厅，也幸好你男朋友有钱，不然多尴尬啊。” “昨晚回去还要你男朋友送, 天呐, 就那么几步路，明明来的时候挺好的, 现在看到男人就不对了，你亏得不在，不然恐怕要气死，这几天别让你男朋友出现在她面前了。” 姜蘅忍不住一愣,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出。 两人洗漱完出来，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姜蘅肚子还有点不舒服，无精打采坐在床上。 芳芳去开的门，是顾修鹤来了。 他在门口道：“你先上去吃吧，昨晚那个位置，我来照顾她。” “姐夫，这样太破费了了。”芳芳不太好意思说。 “没事，你通知一下你那两个同学，我就不过去了。” “好的。” 芳芳走了，顾修鹤拎着一个多层餐盒过来。 姜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坐在床上没动，“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呵了一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嘲讽。 也不说话，他将房间的小桌子推过来，然后将餐盒一一打开。 餐盒里有五道菜，普通家常菜，能看得出来是他做的。 姜蘅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拿了筷子就准备吃，被他拍了下手，委屈抬头，“干嘛？” “先喝点汤暖暖肚子。” 他将一碗鸡汤放到她面前，里面有两个大鸡腿和一根小人参。 姜蘅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垂眸拿着餐盒分饭。 他也没吃。 姜蘅低下头拿起勺子喝汤，勺子没拿稳，汤滴到下巴上了，她下意识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纸，手还没够到，一张餐巾纸就擦在了她脸上。 对面男人脸上笑得揶揄，“怎么喝口汤都喝不好？是不是想我喂你？” 姜蘅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饭。” —— 姜蘅现在还没有完全跟顾修鹤和好，至少她心里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两年的隔阂不是说没就没的，但她还是把早上芳芳说的话放在了心上。 顾修鹤再不好，那也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 虽然她不觉得顾修鹤会轻而易举喜欢上别人，只是心里还有些膈应。 好在，姚婉那同学之后几天并不像芳芳说的那样缠上了顾修鹤，也可能是顾修鹤天天陪着她，所以才熄了心思。 这事姜蘅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反正就玩几天，等回了帝都，她们也就没什么交集的机会。 姜蘅大姨妈很快就走了，她每次来的时间并不久，明天就要回去了，感觉有些不得劲儿，姜蘅想再去游泳。 “我都不会游泳，要是以后掉进水里怎么办？你不能剥夺我求生的权利。” “还上升到了权利？” 顾修鹤听笑了，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揉着她肚子。 知道她来大姨妈肚子会痛后，这几天都要给她揉，现在都走了，他还要揉，姜蘅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在吃自己豆腐？ 男人低下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行了，下午我陪你去。” “......” 这么好说话？ 感觉都不像他的作风。 不过姜蘅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下午也去。 行叭，他爱跟着就跟着，反正有他在一旁陪着，她也不担心自己会淹着了。 但姜蘅没想到，他所谓的陪着，原来是一个人的陪着。 她看着室内孤零零的游泳池，一脸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他，“这怎么游啊？我要去海边。” “海边哪有这里干净？你大姨妈刚走，应该多注意点卫生，这池子刚洗的，重新换了水。” 姜蘅不服气，“那是大海。” “大海就不脏了吗？海里有多少垃圾你知道吗？还有那么多人一起泡，谁知道你旁边站着的有狐臭还是脚臭......”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就在这里游可以了吧。” 说完叹了口气，姜蘅都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来之前已经换好了衣服，游泳池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里面的水干净清澈。 想到这是刚换的水，心里也少了不满，对旁边顾修鹤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游。” 手捏紧外套，有些不大好意思脱，就他们两个人，感觉挺尴尬的。 顾修鹤淡淡看了她一眼，还真的转身走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姜蘅松了口气，等人不见了，慢慢走到泳池里去。 她前几天学的那些技巧，这几天一放松，又什么都不会了，还得重新开始练。 好在没人，她也不怕出丑，手扶着泳池边沿，在浅水区小心翼翼划拉着腿。 不过顾修鹤很快就回来了，他端来一盘水果和两杯果汁。 姜蘅有些不好意思，将身子往水里缩了缩，“你放在那里吧，我等会儿吃。” “嗯，刚好我也不饿，那就下来游两圈吧。” “......” 姜蘅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脱□□恤，人直接从泳池边跳了下来，“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呀” 她躲避不及，浇的满脸都是。 男人闷笑出声，在泳池里畅快游了起来，他手长脚长，在水里像条灵活的鱼，最后还潜入水底下，姜蘅注意到他朝自己过来了，吓得转身就跑。 哪知他动作更快，直接从底下抓住她的腿。 “你干嘛？”姜蘅惊呼出声。 他猛地从泳池里站起来。 而她，则直接坐在了他肩膀上。 姜蘅吓了一跳，害怕掉下去，忙抓住他脑袋，低下头的她，看清两人的姿势，羞耻的脸通红。 “快放我下来。” 男人个子高，她坐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在水面上，视野很宽。 前几天在海边游泳，她倒是看到有几个爸爸这么背着小孩子，可从来没看到有男的这么背女人的。 顾修鹤嘴角弯起笑，背着她在泳池里走了一段路。 最后将人在果汁那里放下。 姜蘅坐在泳池边沿，他转过身对着她，扭了扭肩膀，故意笑道：“看着不胖，肉倒是挺多的。” 气得姜蘅拿手锤他。 这边是浅水区，水位只到他腰部，露出男人匀称紧实的人鱼线。 他笑着避开她的手，伸手将旁边盘子里的水果拿过来喂她，草莓、大樱桃...... 姜蘅看了他一眼，便将递到嘴边的水果吃了，草莓太大，她一口吃不下，他将草莓尖递给她，剩下的放进自己嘴里。 姜蘅脸红红的，“你别跟我抢。” “不能吃太多，待会儿沉水。” 他脸上笑容加深，在姜蘅反应过来前，重新将人抱住。 手伸到她腰后，一把托住她屁股，“抱紧了，我教你游泳。” 身体突然腾空，让她不得不赶紧搂住他脖子。 比起刚才那个姿势，现在这样要更亲密的多，面对着面，她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 脸上刚下去的温度，这会儿又热了起来。 她手用力攀住他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但这样俩人也就贴的更紧了。 姜蘅不敢看他，“你不是教我游泳吗？你快放我下去。” 男人半天没说话，最后只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嗓子道：“不急，我先跟你讲几个要点。” “......” 讲要点跟放她下去有什么冲突？ —— 本来准备第二天回帝都的。 哪知到了第二天，姚婉那个同学不愿意，昨天早上她们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有人过来邀请她们参加私人游轮party，就在今天。 芳芳她们也想去看看，这种私人游轮她们还只在电视上看过，“反正就一天，机票改一下就行了。” 姜蘅看她们都想玩，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她没去凑这个热闹，而是选择在房间里睡懒觉，昨天游泳游得两只胳膊很酸。 顾修鹤说教她游泳还真的教她，托着她身子，让她不停划。 当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两只手都抬不起来。 顾修鹤也没出去，在芳芳出去后，将她抱去自己房间。 他不是很喜欢有别人气味的屋子。 他也才起来没多久，被窝里还是热的，将人放下后，自己也钻了进来。 从身后抱住人，知道她胳膊酸，轻轻给她捏着，嘴里时不时问一句，“好点没？” 问一句，就在她耳边亲一口。 酥酥麻麻的，弄得姜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最后忍无可忍，扭过头瞪他，“你烦不烦？” 两人脸贴的近，她一扭头就碰到了他的唇。 顾修鹤眼里含笑，仿佛得逞一般，在她嘴上啄了一口。 顾修鹤住的是套房，里面还有厨房，两人中午出去买菜回来做饭的。 芳芳她们中午就回来了，不过就她和姚婉，姚婉同学没回来。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姚婉，除了难看，还有些尴尬。 “怎么了？”姜蘅小声问了一句。 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快坐吧，吃了吗？没吃的话，就一起吃点吧。” 顾修鹤端着菜出来，看到芳芳和姚婉点头坐在姜蘅旁边，脸上笑容淡了。 姜蘅脸上一囧，见芳芳和姚婉低着头没看到，心里松了口气，忙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菜放到桌上，然后推着他回了厨房。 “小气吧啦的，不就吃顿饭吗？” 男人抿紧嘴，冷冷扫了姜蘅一眼，“又不是做给她们吃的。” 第40章 第四十章 姚婉那个同学叫张贝贝, 是下午四点多回来的，姜蘅已经回到标间了，顾修鹤有事出去了会儿。 女孩回来的时候, 是捂着脸的, 姜蘅和芳芳都在姚婉房间，三人正打牌玩耍。 芳芳去开的门, 直接叫出声, “你脸怎么了？” 张贝贝没说话，推开她进了门口旁边的浴室。 感觉气氛不对，姜蘅和芳芳也就不好多待，两人回了房间。 然后没过多久就听到隔壁传来吵闹声音，姚婉打电话过来，声音有些害怕道：“姜蘅, 怎么办？有好几个人跑到我们房间门口闹, 说要打贝贝。” “......” 问清楚后，姜蘅才知道, 张贝贝去邮轮上玩，被一个富二代勾搭了, 哪知道那富二代有女朋友, 现在生气跑过来质问。 这是姚婉说的，具体如何, 她不敢断定。 最后是顾修鹤回来解决了事。 他将人劝走后, 过来找姜蘅, 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晚上早点睡吧，没事了，别多想。” “到底怎么回事？”姜蘅皱眉。 顾修鹤摇了摇头, “不大清楚，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吧？” 姜蘅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今天麻烦你了，我回头好好跟她说一下。” 顾修鹤笑笑，“跟我客气什么。” 他出了门，直接乘电梯去了楼上，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就看到站在他房间门口的张贝贝。 似乎并不意外她来了，眼里掠过笑意，不过走近后他脸上还是适时露出疑惑，“张同学？” 张贝贝犹豫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开口，“顾先生，刚才的事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 她低下头，“这样啊，那......那...您能不能再借点钱给我？我回去就还给你。” 顾修鹤没有回复，但他也没进去，手机亮了，是姜蘅发过来的消息，问他回房间了没有，她头发绳好像落在他屋里了。 他低下头回信息，哪怕没有回房看，他心里也有数，让她去浴室放置牙刷梳子的盒子里看看。 张贝贝没听到回复，脸上有些抹不开，抬头看了人一眼，眼睛落在顾修鹤身上，心里有些不舒服，清楚他在和姜蘅聊天，这男人平时看着很冷淡，只有和姜蘅在一起时才会不一样。 以为他没听见，“顾先生，我现在有点急，回去我就把钱还你。” 似乎怕他不同意，补充道：“我和姚婉是好朋友，还是亲戚关系，不会不还的……” 哪知话还没说完，对面男人开口了，“多少钱？” “三……三万……”她心虚开口。 “把手机打开，我直接转给你。” 张贝贝忙掏出手机，顾修鹤转了，态度很干脆，仿佛这些钱只是小钱，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是，楼上那餐厅一顿上万起步，他眨都不眨一下眼睛。 想到这里，张贝贝心里既高兴又嫉妒，跟他道谢后，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这几天晚上的夜宵也是你让人送过来的吧？你好像挺喜欢姜蘅的，学校追她的人可多了，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小声补充道：“我听姚婉说，她在学校跟不少男生玩暧昧，你小心一点。” 顾修鹤眼里带了一丝冷意，然后勾了勾嘴角，“哦，是吗？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让只要让姚婉帮我在她面前说些好话就行了。” 张贝贝听了这话，脸上神色一僵。 ...... 十二点多，姜蘅都睡着了，姚婉突然打电话过来，带着哭腔道：“姜蘅怎么办？贝贝她出事了。” 房间里安静，姜蘅还没说话，旁边芳芳就拿过手机生气道：“她又怎么了？” 两人睡前聊天，后来就在一张床上睡了。 姜蘅也觉得头疼，她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都发慌，十分后悔来这里玩。 “不知道，她晚上说出去玩一会儿，就一直没回来，刚才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让我赶紧找……找姜蘅男朋友……我、我怎么办？” 姜蘅听了没说话，脸色有些难看，她和顾修鹤才和好，就搞出这么多事麻烦他，心里很不舒服，尤其还是为了这么个不熟的人。 另一边姚婉还在道：“姜蘅，你能不能让你男朋友帮帮忙？” 芳芳扭过头，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姜蘅直接夺过芳芳手里的手机，直接生气道：“我不帮，顾修鹤是我男朋友不是张贝贝的男朋友，姚婉，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忍了一次又一次，你这个朋友，我也劝你以后不要来往了。” 姜蘅直接挂掉电话。 旁边芳芳对她竖起大拇指，“干得好，就该这样，本来就不是很熟的人。” 尤其之前张贝贝还觊觎她男朋友，脑子有病才这么好心。 第二天早上又没走成。 张贝贝中午回来的，她被人关起来了，原来昨晚楼上餐厅被人包下来开了场舞会，也就是白天在游轮上开party的那伙人，她昨天在游轮上认识的富二代也在。 本来顾修鹤都将这事解决了，偏偏她不死心，晚上又找了过去，还买了一件漂亮礼服，跟人勾勾搭搭时，被富二代女友直接撞见了，当场打了起来，还划伤了人家的脸。 那女友家里有点关系，不然富二代也不会跟她交往那么久。 这次是真的惹事了，不是一两句道歉就能了结的，富二代女友当初花了三百万整容，现在被人划伤，可见人家有多恨。 连那富二代不敢替张贝贝说话了。 姜蘅是真的不想管，不是她心硬，而是觉得根本没必要为这样的人去浪费人情。 划伤人家整容过的脸，不知道要赔多少钱，顾修鹤的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她可不觉得张贝贝以后会还。 哪知道姚婉直接跑去跟顾修鹤哭。 顾修鹤听了这事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头疼，不过还是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中午张贝贝回来的时候，不见顾修鹤人影，姜蘅有些担心他，没回标间了，直接在他房间等着，直到晚上九点多人才回来，身上一股酒味。 姜蘅坐在床上等他，听到动静赶紧下来，见他喝得脚步都有些晃，又心疼又生气，“你干嘛搭理她？我让你别管你为什么管？” 心里还有些吃味。 顾修鹤笑了，白净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就是耳朵和嘴唇有些红，他眯起眼睛，眼神迷离看着她，挥了挥手，“你别过来，我先去洗个澡，身上有点臭。” 姜蘅抿了抿嘴，手扶着人去浴室，“你先进去，我给你找衣服。” 顾修鹤洗漱好已经十点多了，人倒到床上就睡了。 姜蘅也就不好再问什么，给人盖了盖被子，乖乖躺在他身边，男人睡着了也不安稳，手在身边捞了捞，捞到她后，紧紧抱在怀里，这才睡了。 半夜，顾修鹤胃痛。 他抱着人，一声声抽气，身体下意识躬起来。 姜蘅也醒了，忙开了灯，看到他这样吓了一跳，担心问，“怎么了？” 男人脸色惨白，小声道：“胃痛。” 姜蘅心里知道，肯定是喝酒喝的，这下真生气了，“你喝了多少酒？叫你不要管，你干嘛管她？你去给她当男朋友好不好？” 顾修鹤抿了抿嘴，手捂着胃，沉默了一会儿后，声音有些低沉道：“她说学校有很多人追你，她愿意帮我。” 姜蘅听到了，穿衣服的手一顿，也不知道什么感受，心里酸酸的，半天道：“笨蛋。” 随即转过身拿衣服给他穿，“快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 芳芳她们是第二天回去的，姜蘅陪顾修鹤在这边多呆了几天，直到考试前一天才回去。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姚婉跟她道歉，姜蘅都没理会她，一句道歉就算了？顾修鹤吃了那么多的苦跟谁算？ 姜蘅都有些后悔跟她们出来玩这一趟，感觉她和顾修鹤就是个冤大头。 兰清也听说了这事，在寝室里，她们俩个关系最好，出去逛超市时拉着她道：“关系不是太好的同学最好不要出去玩，挺麻烦的，有那个时间怎么不陪陪你男朋友？也是你男朋友脾气好，换做谁都要发火，分手都有可能。” 顾修鹤脾气好吗？ 一点都不好，别人吃他做的菜都不高兴。 他只是对她好而已。 姜蘅不说话了，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还不如陪顾修鹤。 这么想着，姜蘅决定考完试后，在帝都多待两天陪他。 顾修鹤听到这个消息后，眼里含笑，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姿态悠闲起来。 那些钱没白花。 他很清楚，姜蘅之前并没有完全接纳自己，那些钱财，那些身份，在她眼里恐怕更多的是负担。 对于她来说，或许那个一无所有的顾修鹤才是最好的，可她不知道，一无所有的顾修鹤很自卑。 自卑的不敢拒绝她母亲的要求，更是自卑的不敢给她一句承诺。 她室友那个朋友是不好，却给了他一个契机。 两天里，姜蘅带着顾修鹤去看了电影，还吃了大大小小的美食，都是从其他人那里打听来的，顾修鹤虽然在帝都呆的比她久，但关于这些好玩的地方，却没有她清楚。 周一顾修鹤要上班，姜蘅也要回家了，拎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是顾修鹤买的礼物。 姜蘅有些不好意思，她就大一给姜父姜母买过东西，后来都没买过了。 尤其前几天出去玩，身上钱早就花完了。 顾修鹤一早就将她送到车站，姜蘅不喜欢坐飞机，而且姜父知道她尿性，肯定没钱坐这玩意的，要是让他去机场接自己，恐怕会怀疑什么。 候车的时候，他低头给她整理了下围巾和头发，完了，捏了捏她脸，“路上别玩手机太久，到站了记得下，别人要是跟你说话，别随便搭理。” “知道啦” 姜蘅乖乖点头，手推了他两下，“你赶紧去上班吧，我回家就给你打电话。” 顾修鹤眼睛看着她，没动。 姜蘅脸红红的，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口，“行了吧，真肉麻。” 抬起胳膊抹了下嘴巴。 男人气笑了，“姜蘅，你糊任务呢？” 姜蘅不搭理他，拖着箱子跑了。 走远了，扭过头对他挥了挥手，“快回去吧，我走了。” “路上慢点。” 顾修鹤目送着人离开，身上手机响了也不管，等人不见了，才不紧不慢的往外走。 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掏出手机，脸上神色冷了下来，声音淡漠开口，“找我有事？”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姜蘅回到家后, 姜父姜母很高兴，又是买菜又是买零食，顾修鹤给姜父买的是外套, 国外的一个小众牌子, 很少人知道，也不担心别人认出来, 就是他上次出国开会时买的, 第二天姜父就穿出门了。 姜母的礼物是一双运动鞋，姜母因为工作的缘故很少坐着，送这个挺合适。 夫妻俩都夸姜蘅有心。姜蘅还有些不大好意思，晚上聊天的时候特意表扬了顾修鹤几句，男人在那边闷笑出声，“有没有奖励？” “没有, 做人不能那么俗气。” 男人啧了一声, “越来越不好骗了。” “那当然了。” 姜蘅哼了哼，听见电话里传来音乐的声音, 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呢？” 顾修鹤抬眼看了下不远处跳舞的男男女女, 也就是这一眼, 让他直接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眸子，嘴角弯起嘲讽的笑, “在外面跟人吃饭。” 姜蘅听到他在和人吃饭, 还以为生意上的事, 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担心打扰了他，“怎么不早说？那我不耽误你了，你先忙吧, 少喝点酒，记得早点回去，挂了。” “嗯” 电话结束，俩人都没挂，姜蘅没有挂人电话的习惯。 顾修鹤知道，所以也没挂，听着另一边清浅的呼吸，他忍不住说了一句，“姜蘅，我有点想你。” 姜蘅抿了抿嘴，心里软软的，然后弯起眼睛，“行了我知道了，肉麻，少喝点酒。” 还记着上次他半夜胃病去医院的事，这人向来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顾修鹤说想她，姜蘅以为只是嘴上说说，俩人才和好，感情热烈点正常，她也有点想他。 只是没想到，他会过来找自己。 第二天早上，她接到顾修鹤的电话，“下来。” “……” 姜蘅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一脸不可思议道：“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里男人笑了，“该不会还在睡吧？真懒。” “……” 姜蘅懒得理会他这么嘴欠，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洗好后换了身衣服，就蹬蹬蹬跑下楼去，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人果然在小区门口站着，忍不住惊讶，“你怎么找过来的？” 原本的小区拆迁了，姜家也分到了一笔钱，在市中心买了套房子，比原先大了一点。 顾修鹤看了看周围，脸上露出遗憾，“没有以前那个小区好。” 姜蘅听了笑，这个小区姜父姜母都说好，交通便利，绿化也多，她也觉得好，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来的？ 跟门卫打了声招呼，推着他进去，“我爸妈今天不在家，你什么时候来的？早上吃了没？” 顾修鹤摇了摇头，他昨晚参加完宴会就直接去了机场，他在电话里说想她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想她，听到她声音后更想了，所以不管不顾跑了过来。 早上三点下的飞机，到了以前那个小区后看到拆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没打电话给她，怕吵醒了人，直接去了一中看看，一中也变了，才几年没回来，当初那个教学楼就没了，换成了一个六层的大教学楼，很新，也很陌生。 当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那里承载着很多有关他和她的回忆。 顾修鹤买了一中附近的早点，都是姜蘅以前喜欢吃的，现在换了地方住，离一中远了不少，姜蘅就再也没吃过了。 “吃吧，这个糖糍粑是另一家的，以前那家不开了，记得当初我学了好久，你都说没人家店里做的好吃。” 姜蘅听了不说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将豆浆管子插上，动作细心。 他将豆浆递了过来，“先喝一口暖暖胃，温度刚好。” 姜蘅接了过来，手停在半空中，却没喝，而是递到他嘴边，“你先喝。” 眼睛认真看着他。 顾修鹤一愣，嘴唇碰到管子，没有张开嘴，而是看向姜蘅。 姜蘅眨了眨眼，将管子又碰了碰他唇，“喝呀。” “嗯” 顾修鹤垂下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他轻轻应了一声。 突然觉得，很多东西变了也没什么，只要姜蘅一直在他身边就够了，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其他美好的回忆。 顾修鹤呆了一天，晚上走的。 他还有很多工作，过来也只是想看她一眼。 姜蘅有些心疼他，拿了一些零食让他在路上吃。 ...... 姜蘅在家呆了二十天，提前回得学校。 反正在家也没人陪她，走之前跟陈雪他们聚了一次，好几个高中同学，陈雪现在也谈恋爱了，她现在在省里读大学，男生就是一班那个学委，当初穆景初那事传出来后他还受到不小的影响，高考都没考好，以他当初那个成绩，考b大可以说是稳的。 陈雪说：“他现在准备考b大的研究生，还逼着我也看书，烦死了，现在才大二啊，不过他对我还挺好的，去年奖学金给我买了一个金戒指，就是有点丑，你是没看到，很粗，花纹特俗气，我都不好意思戴出去。” 姜蘅听了笑，忍不住想到顾修鹤上次来给她买的那一套限量版的口红，颜色简直就是辣眼睛，她忽然有些安慰。 聊着聊着，陈雪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道：“你知道吗？穆景初回来了？” “……” 姜蘅微微一愣，意外问她，“真的假的？” 陈雪点头，看到姜蘅有所反应，就多说了两句，“上次我和林城约会的时候看到的，他还和林城打了招呼呢，好像没受以前那事的影响，不过林城不敢和他多说什么，当初曝光出来那事把他吓得不轻，到现在还有阴影。” 林城就是她男朋友，姜蘅有印象，白白净净的，跟顾修鹤有点像，但没他高。 “他现在在干嘛？” “不知道，他好像刚回国，到这边来弄什么资料，他老家就是这边的，当初到这边来读书，也把户籍迁到这边了，现在可能又弄到哪里去吧，你说他当初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连户籍都迁了。” 姜蘅摇摇头，不好说这事，书中关于这事描述不多，不过从一些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他当初应该是被人设计了，只不过他也不冤枉，因为他转学前确实挺混的。 和顾修鹤一样，穆景初的童年也不是很好，他父母感情不和，都是各玩各的，他母亲当初护着他也不是出于什么爱，更多是想维护住他作为穆家继承人的地位，保住自己的利益。 姜蘅觉得，穆景初不仅不喜欢女人，还有厌女恨女的心理，好像从小围绕在他身边的女性都对他不太友善，他母亲，他姑姑，还有他父亲的那些女人…… 他对顾修鹤的喜欢，可能是顾修鹤的性子让他觉得很安全吧。 姜蘅提前回学校，是顾修鹤来接她的，晚上还要带她去宴会，“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你只要吃吃喝喝就行了。” 主要是他也不敢将她藏着掖着，有不少人盯着他，他想藏也藏不住，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姜蘅听到他要带自己出去玩很开心，在家憋了近一个月，她人都要疯了。过年家里虽然来人，但都是一些亲戚什么的，总是问一些她不喜欢的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是有些发愁，“我没衣服。” 顾修鹤似乎早就料到了，从车子里拿出一件巨大的购物袋。 姜蘅惊喜拿过去看，“哇” 是一件很精致的礼服，“很贵吧？” “不贵，我的老婆本。” 姜蘅听笑了。 晚上姜蘅穿上淡紫色的礼服裙陪着顾修鹤去参加晚宴。 好像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晚宴，顾修鹤带她过来后直奔餐饮区，给她装了一大盘东西，都是他觉得不错的，后面遇到了熟人，他才交代她两声，跟人离开了。 姜蘅也没觉得有什么，乖乖坐到角落里吃东西等他。 顾修鹤很快就回来了，手里又拿着一盘东西，是海鲜，姜蘅看到了大龙虾大螃蟹，眼睛一亮。 顾修鹤笑着走过来，坐到她对面，“你先吃你的，我给你剥壳。” 姜蘅叉了一块蛋糕上的草莓递到他嘴边，“吃吧。” 顾修鹤也不跟她客气，微微偏过头吃了，他将手里剥好的蟹肉递了过来，姜蘅眼睛弯了弯，正准备张开嘴吃，哪知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震惊的女声，“顾修鹤——” 声音略有些尖锐，听在耳里有些不舒服。 姜蘅下意识扭过头看，然后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生，女生年纪不大，脸上画着精致的浓妆，正一脸生气的盯着他们看，准确的说是盯着顾修鹤看。 她眼睛从姜蘅身上扫过，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神带着怒火，“这衣服你给了她？” 姜蘅眨了眨眼，然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看多久，就被人勾起下巴，姜蘅对上顾修鹤的眼睛。 男人眼神平淡，似乎并没有将人放在眼里，他手捏住姜蘅的嘴，唇瓣嘟着张开，他将蟹肉放进姜蘅嘴里，“吃。” 言简意赅。 姜蘅想问这人是谁，因为嘴里有了东西，她不得不先吃东西。 不过她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去年那声姐夫她还有印象。 不远处的女生脸色变了，然后冷笑一声，不客气道：“顾修鹤，你什么意思？把我父亲哄的开开心心，还没进我家门呢，现在就得瑟了？果然是□□生出来的玩意。” 语气里充满不屑厌恶。 姜蘅皱了皱眉，本来还猜测顾修鹤是不是真背着她干了什么事？现在听到这话就知道误会了，这女人好像是来拉仇恨的。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对面的顾修鹤，果然看到他眼里掠过阴沉的冷意，看着还有些吓人。 顾修鹤似乎注意到姜蘅看自己，收起脸上的情绪，神色恢复正常，还笑着问她，“喜不喜欢吃？我再给你剥点。” 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忍不住叹服。 姜蘅怕他下不来台面，点点头，小声道：“要。” 想了想，犹豫着又给他叉了一块草莓，“你也吃。”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女生走了, 是被气走的，姜蘅都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方就咬牙切齿恨恨道：“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 可见有多生气。 姜蘅本来还想问一问, 见顾修鹤脸色不好看，就没多说什么了, 想起女生刚才说话的语气和神态, 突然明白他并不像自己见到的那样风光。 他在傅家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都不知道。 顾修鹤很快就恢复正常，只是眼里还有些冷，他倒不是生气被人骂，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但唯独不喜欢让姜蘅听到这些。 他想将自己当初懦弱的模样从姜蘅脑子里一点点抽去, 偏偏有些人不知好歹。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厌恶。 两人很快就回去了, 姜蘅不知道，在她睡着后, 顾修鹤出去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今天是谁将韩文珊叫过来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阴冷。 接下来的几天, 姜蘅感觉顾修鹤一下子忙了起来。 好在兰清家就是帝都的, 两人约着出去玩，她在家也呆的比较无聊。 姜蘅和兰清吃完饭, 分开回去的路上, 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个陌生的号码, 犹豫着接通, “喂？” 对方说话了，是个女人的声音，“你好, 请问是姜蘅吗？” 虽然说话客气，但语气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口吻。 姜蘅顿了顿，“是，您是？” “我是顾修鹤母亲，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地点在柯林斯顿。” “……” 姜蘅知道柯林斯顿在哪儿，是家很贵的餐厅，就是有些懵逼，这个套路是不是有点像电视剧的情节？ 该不会接下来甩她几百万让她离开顾修鹤吧？ 姜蘅毫不犹豫去了，事实证明，没有最狗血只要更狗血。 姜蘅打车去了餐厅，一进去很快就找到了人，角落里的女人面容跟顾修鹤看起来很像，尤其是那双漂亮的凤眼，只不过顾修鹤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很冷，而这女人给人看着有些妩媚，但妩媚中又含杂着算计和傲慢。 她看起来保养的很好，至少这么看着，仿佛只有三十几岁，顾修鹤父亲根本没法比。 顾修鹤前几天还跟她说过，他母亲当年之所以嫁给他父亲是因为他外公以前做生意失败，欠债后跑了，要债人想要他母亲做小三赔偿，当年他母亲有个男朋友，只不过那个男朋友在知道她家破产后就分了，他母亲为了躲避追债的，嫁给了他父亲，因为他父亲年轻时候是个有名的混混，家里也有点钱。 他父亲可能是真的爱他母亲吧，结了婚后，改邪归正，将当年他爷爷一辈子挣得家产拿去还债了。 这也是为什么顾修鹤叔叔婶婶当年能狠下心将顾修鹤父亲送进监狱。 当年那事，是顾修鹤母亲一手策划的，顾修鹤父亲为了还清债务，还跑出去打工，以为只要对她好，顾修鹤母亲就死心塌地，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他出去后，顾修鹤母亲却勾搭上了别人，她那会儿在酒店里找了份工作，碰到了当时去旅游的傅家三爷。 顾修鹤母亲为了能再次过上好日子，亲手将自己丈夫送进了监狱，帮手就是顾修鹤叔叔婶婶。 当时顾修鹤说这话的时候，姜蘅看到他眼里没有光，脸上的表情很冷漠，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这一幕让她印象深刻。 姜蘅坐下后，女人推了一张支票过来，“这是一百万，你离开我儿子。” “……”姜蘅脸上一囧。 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甚至脑子里忍不住好笑的想，这家伙有这么值钱吗？ 对面女人皱了皱眉，大概是觉得姜蘅这反应不在自己考虑之内。 她再次开口，“我儿子绝对不会娶你的，好心劝你一句，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你想要钱的话，这些够你去吊一个更好的富二代，但他不行，他只能娶韩家大小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希望你赶紧离开。” 哪怕姜蘅知道顾修鹤不是这么想的，也被这话气的不轻。 说的好像她只是因为钱跟顾修鹤在一起的一样。 “裴女士，不是人人都……” 她刚要反驳，餐厅里就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男人脸色黑的难看，直接走到她们这桌，阴沉沉盯着对面女人看，表情甚至有些狠厉，仿佛从牙缝里挤出话，冷声出口，“你过来干嘛？想死是吗？你要是想死的话，我今天就可以让你回不了傅家。” 是顾修鹤。 对面女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顾修鹤冷笑一声，但眸子却冰冷如霜，然后用平静的口吻嘲讽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垃圾而已，要是还想当你的傅夫人，就给我乖乖听话，不然，下场不会是你想知道的。” 女人胸口起伏，似乎被气的不轻，脸色难看了几分。 两人生气的时候，还有些相似。 姜蘅吓得不敢出声，她还从来没看过这样的顾修鹤，感觉很吓人。 顾修鹤直接一把拽起姜蘅，走了几步，突然扭过头看了女人一眼，“要是再把手伸这么长，你的小儿子能不能健康长大，就难说了。” 一句话，让身后女人脸色大变。 出了餐厅，顾修鹤脸色还有些不好看，他直接带着她去了车上，坐好后也没开车，而是扭过头看她，当着她的面将那张支票撕了，眼睛阴沉沉道：“姜蘅，你别有其他的想法。” 他知道那个女人，很会抓住人心，当初他那么恨她，照样还是过来帝都了，因为她清楚别人想要什么？ 他很自私，他当初因为姜母的话选择离开，但决不允许，姜蘅为了某些原因离开他。 姜蘅有些心疼的看了眼支票，这么多钱说撕就撕了，也太浪费了。 不过她也不敢表现出来，怕被他看出来什么，忙摇了摇头，“不会的，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离开你，你是无价之宝。” 还以为他当初是被人伤的太狠的缘故，心里敏感，也是，他从小就被母亲抛弃，扔给歹毒的叔叔婶婶，他的所有经历中，没有一个人爱他，刚才他母亲的反应也看出来了，好像更喜欢另一个孩子，换做谁都有些受不了。 姜蘅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不气了，我晚上给你做大餐吃。” 顾修鹤抿紧嘴唇，努力压下心里的恨意，那个女人当初扔下他的事他可以不计较，因为他不在意，但千不该万不该，过来找姜蘅。 姜蘅对他来说，是谁都不可以触碰的逆鳞。 姜蘅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后面麻烦接踵而至。 姜蘅接到顾修鹤的电话是在上午第三节课，她刚下课，“你在哪儿？”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克制的意味。 “在上课啊，怎么了？”姜蘅奇怪问。 对面半天没说话，上节课老师留了问题，姜蘅怕提问到自己，直接道：“我先看书了，中午有空再聊。” 没听到回应，皱眉看了眼手机，人没挂，但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不说话，姜蘅先挂了。 直到中午还是兰清提醒她看学校贴吧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人拍了照片，还有一个醒目的标题—— “大二女生脚踏两只船” 直接顶上第一的位置。 点开看，里面有好几张照片，有她坐上顾修鹤车的照片，有她和白枫走在一起的照片，动作亲密，上次吃完饭后，因为顾修鹤的缘故，她后面就没和人有来往了，唯一有交往的，是她们中午去自习室看书。 兰清男朋友他们课少，每次都是他帮忙占位子，有时候白枫也在。 但姜蘅很少和他说话。 但这上面，不仅有两人的照片，还有一些关于两人关系的介绍，是一个学妹以暗恋白枫口吻说的，大致意思就是白枫这个学长被骗了，说姜蘅脚踏两只船，是个绿茶婊，发这些照片，是希望他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真面目？ 这些照片有些模糊，别人不知道，但姜蘅很清楚，这一看就是p上去的，她根本没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过，还手牵手，简直可笑。 不过，她知道是什么回事，并不代表别人就知道，也难为人家用这么粗糙的手段来泼她脏水。 虽然照片看着模糊，不妨大家爱吃瓜，底下炸出很多评论，什么“不会吧简直不敢相信”“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了，之前那么多男生出事，扫把星一个”…… 姜蘅还没来得及生气，她就接到顾修鹤的电话，他声音比上午哑了几分，问：“你在哪儿？下课了没有，我带你去吃饭。” 姜蘅猜到上午他为什么沉默了，忍不住心里也来了气，“你早就看到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男人没有否认，而是道：“姜蘅，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你先出来，我现在想立马看到你。” 什么态度？ 怀疑她现在跟别人在一起吗？ 姜蘅火气更甚，直接冷漠回绝道：“你自己去吃吧，我自己吃食堂。”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那么生气，就是觉得顾修鹤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心里挺失望的。 准备挂了电话，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姜蘅，这几年你想过我吗？” 姜蘅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顾修鹤没有说话，他抬起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冷。 扭过头看窗外，轻轻说了一句，“没什么。” “哦”姜蘅也没有再细问。 姜蘅一下午心情都不好，中午直接去找老师了，白枫也过来一起，帮忙证明两人没什么。 下午学校里就处理了这事，但影响还是有的。 上完课，她也没回公寓，给顾修鹤发了个信息过去，但他没回。 没回就没回，她也懒得打电话。 晚上留在学校。 半夜睡着的时候，她被一阵电话吵醒了，“你出来，我出事了。” 男人声音微哑。 “......”有病吧？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姜蘅挂了电话, 翻过身继续睡，但怎么都睡不着了。 最后翻来覆去，气呼呼起来套上衣服出门。 大半夜的, 学校门早就关了, 好在这时候宿舍管理并不是很严格，b大宿舍楼没有锁门的习惯, 有的学生勤奋, 半夜一两点从图书馆回来的都有。 姜蘅骑上自己的二手自行车，这是她开学时候从学姐手里买的，花了五十块钱。 自行车有点旧，骑在上面嘎吱嘎吱发出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听着还有些害怕。 她硬着头皮去了南门, 也不需要特意找, 门口不远处的路边就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男人也看到她了, 暗了两声喇叭。 “......” 姜蘅将车停在旁边，也没锁, 直接黑着脸过去敲车门, 语气有些不好，“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车窗门打开, 露出男人半张脸。 他微垂着头, 凸显出挺翘立体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 唇紧紧抿着, 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怎么才来？” 声音暗哑微涩，将脸扭过来看她，眸子微红, 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再次开口，“上车。” 两个字说的很用力，说完他就不再开口了，而是略微烦躁的抬手扯了扯衣领，领带被他扯乱也没管，而是又抬手揉了把头发。 这次姜蘅看清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额角青筋都鼓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 姜蘅也顾不上和他生气了，而是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还伸出手准备去摸他额头。 手刚出去，车门就打开了，一开一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他抱了进去。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姜蘅都来不及发出声音，嘴就被人堵住。 她坐在他怀里，男人的唇是烫的，身体也是烫的...... “唔唔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难得大发慈悲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垂下的眼睛里，眸子乌沉沉的，看着她问，“为什么来？” “......”姜蘅气得想打他，这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她也真的动手了，直接给了他一锤子，“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男人听了，将脸埋在她脖子里闷笑出声，然后继续亲她，一点点的亲，然后往下...... 姜蘅脸红了，觉得这车子好小，又闷又热，推了推他，“你怎么了？发烧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感觉他身上很烫。 哪知道男人突然将脸凑到她耳边，吻了吻她耳垂，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道：“帮帮我。” —— 姜蘅第二天是在床上醒来的，她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睁开眼看，发现是一间陌生的屋子，还没来得及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外面就突然传来骂声。 “顾修鹤，你给老子搞清楚，你姓顾，不是姓傅，你只不过是我们家的一条狗，还真把自己当少爷看了？” “知道狗是什么吗？摇尾乞怜的可怜货，老爷子给你几分体面，你是不是就飘了？动动你那蠢脑子想一想，这可是我们傅家的东西？跟你有半分关系？” “跟你那□□妈多学学怎么伺候人吧，把人家韩大小姐哄好了，说不定一高兴就赏你两块肉骨头尝尝，我们傅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老子最后好心警告你一遍，既是投了狗命，那就好好当一条狗，别管主人的事。” 似乎骂的高兴，说完畅快笑了两声。 姜蘅听到这些话，脸上变得难看，这些话侮辱人至极，她都听不下去，更别说顾修鹤了。 房间里隔音，顾修鹤对人似乎说了什么，姜蘅没听清，只是很快传来一道“砰”的关门声。 人走了。 顾修鹤随后进来，姜蘅忙闭上眼睛装睡，怕他知道自己听到那些话感到难过，哪知他却直接笑了，“就你这演技还装睡？” 语气轻松，似乎并不受影响。 姜蘅略尴尬的睁开眼看他，从床上坐起来，抿了抿嘴，手里捏着长发小声道：“要不你离开傅家吧？” 感觉那些人谁都瞧不起他，又不是就缺那点钱了，凭他的本事，不管做什么都能成功。 顾修鹤走过来，拿了衣服给她穿，姜蘅别扭的动了动，想伸手拿衣服自己穿，被他躲了过去。 昨晚的衣服有点脏了，他手里的是另一套衣服。 其实昨晚两人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又像是什么都做了。 姜蘅低下头，脸红红的，顾修鹤给她穿衣服，低着头没看她，嘴里说着话，“听到了？那就是个废物，废物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我和他不一样，不是我硬要留在傅家，而是老爷子在下一步大棋，我跟老爷子是合作关系，签订了合同的那种，五年一到，我就会离开，我从没想过得到傅家什么，也不稀罕那些东西，你不要乱想。” 姜蘅听了这话，抬起头疑惑看他。 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顾修鹤捏了捏她手，而是问道：“你知道傅家的情况吗？” 傅家？ 姜蘅从兰清嘴里听到过一些，自从兰清知道她男朋友是顾修鹤后，就帮忙留意起傅家，说傅家在帝都很厉害，跺一跺脚，整个帝都圈子就会抖三抖的那种，不过随着傅家老爷子年纪越大，傅家也渐渐呈现出疲态，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没人敢小瞧傅家。 顾修鹤说的自然比兰清更详细，“傅老爷子一生结过三次婚，生了五个孩子，大儿子一家最优秀，是发妻生的，可惜早年出了车祸，一家四口全没了......” 姜蘅点点头，这个她知道，兰清跟她说过，而且很多人猜测，傅家大儿子一家不是意外，可能是人为。 顾修鹤继续道：“傅老二是第二个妻子生的，母亲是帝都一位富家千金，后来性格不合离婚了，傅老三的母亲没嫁进傅家，他母亲是傅家当时的一个保姆，使了不正当的手段，才生下了我那个便宜后爸，所以他在傅家位置最尴尬，也最不得宠，这些年有我那便宜妈帮着，稍微好了点。” “至于傅老四和他妹妹，是傅老爷子最喜欢的第三个妻子生的，可惜对方死的早。傅家现在内斗严重，这些年不仅几个兄弟在挣，傅老爷子的亲兄弟姐妹也在挣，甚至还有人想下药毒死他......” 听到这里，姜蘅张大了嘴，没想到这些豪门真的跟电视上放的一样。 顾修鹤倒是淡定，给她穿好毛衣，又给她穿袜子，“当年傅家大儿子一家并没有死光，发生车祸时，夫妻俩护住两个儿子，小儿子人小，被母亲严严实实护住了，老爷子怕再出事，这些年一直偷偷让人养在国外，请了老师好好教导。” “我和他签订的合约就是，五年里帮他拔掉公司里的那些大毒瘤，而我，在这五年，可以免费用傅家的所有资源。” 他比谁都清楚，一个人要想成功，没有关系很难，哪怕是傅老爷子，当年家境优越，照样也是靠结了一门好亲事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而他，哪怕再聪明，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也无法保证短短几年里取得成功，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就算很快做出成绩，也面临着瞬息万变的危险，就像他没见过面的那个外公，年轻时候也是个人物，可惜最后什么都没了。 姜蘅听了这些话，有些愣愣的，好半天后，担忧看他问，“那你有没有危险啊？” 顾修鹤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还以为听了这些话她会松口气，不会觉得占傅家便宜。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有时候宁愿自己吃亏。 “没事，你看我不好好坐在这里吗？” 姜蘅抿了抿嘴，她又不傻，傅家大儿子一家人都没了，傅老爷子甚至把孙子偷偷藏在国外养，怎么会没有危险？ 他就是傅老爷子手里的一把刀，给那个在国外的小孙子保驾护航。 心里忍不住难过，“别做了好不好，咱们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好了，我有些害怕。” 书中他的结局就不好，这辈子好不容易远离了穆景初，还有一个傅家，怎么总是危险重重？ 顾修鹤笑了笑，但没说话。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从他进入帝都开始，就注定逃不开这一切。 “那五年是不是太赶了？”姜蘅又皱了皱眉。 也就是说还有两年的样子，两年后他能离开吗？ 顾修鹤淡定道：“不赶，老爷子也快撑不住了。” 什么意思？ 姜蘅听了眉心一跳。 她再问，顾修鹤怎么都不肯说了。 姜蘅在顾修鹤办公室里待了一上午，有些无聊，她不好直接出去，怕吓到了人，好在顾修鹤手机里有钱，可以在几家大酒店里订美食吃。 她也不心疼，还在生气他昨晚欺负人的事，两人还没和好呢，他就整这么一出，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越是相处，姜蘅越发觉得这人有点坏。 她不仅给自己买，还给公司员工买，理直气壮道：“我是为你好，给你刷人气。” 顾修鹤啧了一声，“越来越有管家婆的范了。” 你才管家婆呢。 真难听。 公司员工不知道里面的小秘密，听到老板给他们订了吃的，一时间都难以置信，就这么一个冷面暴君，天天恨不得将他们压榨的头发丝不剩，有一天会好心给他们买吃的？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个个不仅不觉得高兴，还有些胆战心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又没做好，老板想送他们最后一餐，然后吃完滚蛋？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都没心情工作了，直到看到酒店员工们送来一道道美食时，个个眼睛立马直了。 真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有个员工眼睛尖，忍不住跟人窃窃私语，“这家酒店我好像知道，超级贵。” “老板怎么了？谈恋爱了？” “那我希望他天天谈恋爱。” “......” 顾修鹤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可以去平时开会的小办公室吃，好好放松一下，这是对员工去年努力工作的奖励。 他说话的时候面不改色，仿佛真的是他的主意。 过了一会儿，差不多觉得没人了，顾修鹤才带着姜蘅从办公室出去。 外面确实没人，但姜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想快点出去，顾修鹤笑话她胆小，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 她难道还不见人了？ 手故意从后面捏了捏她脖子，知道她怕痒。 姜蘅气恼的回过头瞪他，“你烦不烦？” 她瞪的是顾修鹤，但却和顾修鹤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对上，女人手里拿着杯子，一脸目瞪口呆看着他们。 顾修鹤注意到姜蘅突然变化的神色，下意识扭过头看，脸上欠揍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员工：“......” 妈呀，老板居然会笑？ 呜呜呜，她死了！她死了！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水也不接了，直接转身跑了。 姜蘅有些奇怪，怎么感觉这员工好像很怕他？ 刚想说话，就被男人一把勾住脖子，直接带着往前走，“管家婆别看了，中午想吃什么？” “......”这人好讨厌！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顾修鹤说傅家老爷子快要撑不住了, 姜蘅一直记在心里，还在想着什么时候会发生，她和顾修鹤会不会受到影响。 尤其是顾修鹤, 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姜蘅也不傻, 觉得事情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哪知，姜蘅没等到傅家出事的消息, 反倒是听到韩家好像陷入危机了。 这事还是兰清跟她说的，顾修鹤从来不跟姜蘅说这些，姜蘅还以为最近都挺平静的，哪知道周一回来上课, 兰清就跟她说起最近帝都发生的事。 “你不知道？你男朋友也真是的, 怎么什么都不跟你说, 最近帝都热闹一茬接着一茬，先是之前有几家小公司产品出现问题, 然后是有员工突然辞职, 但当时都没引起重视，直到前几天有家公司账户对不上，引起了相关部门注意，仔细一查后, 发现这家公司产品里夹杂着违规物品，供给公司门下的酒吧私人会所。” “你可能不知道，帝都富豪们，名下产业都很丰富的, 甚至形成了一道产业链，像我家就是，不仅卖红酒, 还投资了房地产食品等行业，更别说那些豪门大家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直接引起上面人的注意，要彻查此事，然后你知道吗？韩家出事了，我跟你讲过韩家的，很厉害的，以前我还让你注意一下韩家大小姐，好像有人捕风捉影传你男朋友跟她什么的，韩家这几年败落了不少，小作坊经营太浓厚了，那些亲戚一个个往里钻营，果然，你看要倒霉了吧。” “好像一个亲戚家的私人温泉会所被查出问题了，那会所就是韩家名下的，然后没多久就有人曝出前段时间私人会所里死过人，越闹越大，昨天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韩家大小姐亲嫂子一家挪动公司财产，准备跑路，在机场被人逮住了，不知道干了什么事，亏损了几十亿，也不知道韩家是不是得罪了谁，一环套着一环的，大家都在猜测，韩家这次可能要完蛋了，破产都有可能。” 姜蘅对那个温泉会所有印象，刚重逢时，顾修鹤就将她关在郊外的一栋别墅里，后来见她生气，带她去泡温泉玩，记得那里东西挺好吃的。 昨天他还说，那别墅是他用自己赚的第一笔钱造的，样式和装修也都是他亲手画的图，还说下周带她去那里玩两天，别墅附近有个寺庙，那里素斋也好吃。 这会儿听到韩家要破产，她忍不住惊讶，“韩家那么有钱，应该不至于吧？” 兰清耸了耸肩，“能多有钱？你别看帝都那些豪门一个个身价百亿千亿的，其实公司稍微出现一点危机都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麻烦，这种事在商业上很常见，反正韩家这回麻烦大了。” 确实麻烦大了，韩家不仅在公司上出现资金问题，没过几天，韩家大小姐也出事了，突然被人曝出艳门照，直接轰动了整个帝都圈子。 韩家股票不断下跌，韩家亲戚也接二连三被传进警局问话，据说韩董事长现在已经分身乏术，在抛售公司股票了。 周末，顾修鹤真的带着姜蘅去拜佛了。 寺庙距离别墅有些路，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山上的路没修，车停在了山下。 两人步行上去的。 “这边寺庙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听别人说起才知道，生意上认识的一个人，结婚三年都没有孩子，他媳妇过来拜一拜，孩子就来了。” 姜蘅听得惊奇，“太神了。” 顾修鹤笑，给她拦了拦路边的树枝，能看出来，这里的路是人多走出来的，蜿蜒向上。 北方的山跟南方不同，坡度缓缓的，这么走着倒也不累。 他继续说着，“这边素斋做的不错，寺庙里就三个和尚，他们自己种着吃，有个和尚年轻时候在大户人家当厨子，后来战争跑到这山里躲起来当了和尚。” “那他们年纪很大了吧？” “嗯，不小，七八十岁了。” 看到她脸上露出吃惊神色，顾修鹤抬手戳了戳她脸颊，忍不住笑。 姜蘅皱眉拍开他的手，然后好奇，“你怎么这么熟悉？” 顾修鹤笑笑，“无聊的时候来过一两次。” 准确的说是心不静的时候，有很想她的时候，有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的时候...... 姜蘅一直都想让他当个干干净净的人，就像她一样，可她却不知道，他骨子里就是黑的。 他能在几年里爬的这么高，不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连老爷子都说，他比他年轻时候狠多了。 也是，要是换做自己，他不可能让傅家发展成这般模样，老爷子说他狠，他反而更觉得老爷子没用，养了这么一帮蠢货。 他甚至可以说，哪怕自己将傅家公司里的毒瘤铲除掉，其实也没什么用，那个养在国外的小少爷，迟早也要步上韩家的路子。 因为这些豪门从根子上就已经坏了。 姜蘅走了一会儿就耍赖让他背，“路太远了吧，我不想走了。” 顾修鹤这会儿倒是装模作样起来，“行了，快要到了，再忍忍，佛门重地，矜持点。” “......” 怀疑就是不想背她。 虽然没背，但顾修鹤伸出手扶着，两人一路爬上山。 别看顾修鹤平时吊儿郎当的一个人，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样，哪知进了寺庙后，买了一大把香，还拉着姜蘅跪下拜佛。 脸上神色再虔诚不过，看得姜蘅都少了几分玩闹的心思，认认真真拜起来。 今天周六，寺庙里稍微有点人，但也不多，看着像是附近居民，大部分都是求孩子成绩进步的。 方丈是个慈祥的老人，似乎认得顾修鹤，跟顾修鹤说了两句话，看到姜蘅，还送了一张符纸。 姜蘅受宠若惊，恭恭敬敬接过。 “两位中午就在这里用了饭再走吧。” “那就打扰了。” 顾修鹤带着她在寺庙附近逛了逛，中午留下吃了顿饭，确实好吃，虽然没有油水，但蔬菜清甜甜的，吃在嘴里脆脆香香，跟超市里买的很不一样。 两人吃完饭就告别离开了，下山时轻松的多，很快就下去了，刚坐上车，顾修鹤手机就响了。 手机在姜蘅手上，她手机没电了，所以拿着玩。 车子已经开了几步，他神色寻常问：“是谁？” 姜蘅摇摇头，“没有来电显示，陌生的。” “那你帮我接一下。”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已经猜到谁了。 姜蘅没多想，还真的帮忙接了，“喂？” 对面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传来一道沙哑克制的声音，“你让顾修鹤接电话。” 语气带着几分命令。 姜蘅听出来，是韩家那个大小姐。 皱了皱眉，想到最近韩家发生的事，扭过头看顾修鹤，也不确定他想不想搭理这人，捂住手机对他做了个口型。 顾修鹤看笑了，朝她努了努嘴，让姜蘅点开外音。 姜蘅照做了，然后就听顾修鹤漫不经心问，“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姜蘅怕他听不见，手机开了最大音，里面清晰传来女人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在生气，又仿佛在做着挣扎。 好半天就听她用施舍口吻道：“顾修鹤，你把你外面那个女人解决掉，我愿意嫁给你。” 不等人回应，就提出条件，“你帮我们韩家度过这次难关，我爸说了，只要我们结婚，生下的孩子，公司股份都给他......” 女人还没说完，顾修鹤直接就嗤了一声，“韩大小姐，我劝你少做点白日梦，有空的话还是给自己想想后路吧，你爸那个养在外面的儿子这会儿恐怕已经逃到国外了，你爸就算坐牢也没事，反正他后继有人了，倒是苦了你妈和你。” 完了，还幸灾乐祸啧了三声，简直拉仇恨至极。 哪怕是坐在旁边的姜蘅，都忍不住看向他，原来他还有这样一面。 顾修鹤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收起脸上的嚣张，抿了抿嘴，脸上恢复平静。 倒是电话里的女人，似乎被这个消息刺激的不轻，尖叫出声，“你什么意思？什么儿子？你骗我！顾修鹤你混蛋，你当初那么讨好我爸，不就是想娶我得到韩家吗？” 顾修鹤非常有安全意识，快速撇清道：“韩大小姐可能想多了，我跟你爸只是合作关系，韩董事长欣赏我，只能代表我优秀，而不是什么其他意思，我对上门女婿没有任何想法，对韩大小姐更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有女朋友，感情一直很稳定，是奔着结婚去的，现在我女朋友就在旁边，您说的这些话已经让她生气了，我也很不满，韩家怎么样，您还是另寻他策吧。” “......”谁生气了？ 姜蘅瞪了他一眼。 “顾修鹤，你别太过分！” 对面韩大小姐咬牙切齿，随即放低声音，隐忍着脾气道：“顾修鹤，我知道你可以的，现在傅家都在你手上，我承认，我之前态度有些不好，我跟你道歉，我还向你承诺，等我们俩结婚后，你可以在外面包养别的女人，我不会管的。” “韩家只有我一个女儿，傅家就不一样了，你根本不是傅家人，做的再多也没用......” “韩大小姐，再次提醒你一遍，你爸有儿子，这会儿已经送去国外了，而且你们家的财产恐怕都挪了过去，你们韩氏，现在只是个空壳子。” “不，你骗我！顾修鹤，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原本还想劝说的韩家大小姐，听了这些话再也受不了打击了。 姜蘅看她在那边哭着放狠话，直接挂了，虽然她觉得这个韩大小姐很讨厌，但又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忍不住问：“她父亲真的在外面有儿子？” 这也太可恶了吧，为什么只安排儿子不安排女儿？ “不然呢？” 顾修鹤冷笑一声，“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没什么可同情的，她当初就因为有人说她和一位小明星长得像，直接让人毁了那个女明星的脸。” 姜蘅听到这话，心里打了个寒颤。 决定收回自己刚才那句可怜的话，忍不住想到高中时候她被人泼硫酸的事，这样的人，只能说恶有恶报吧。 韩家出事，并没有为帝都这场震动画上句号，甚至仿佛只是一个开胃菜。 不过这些波诡云谲的商业战场，对姜蘅影响并不大，她依旧平平静静的上着课。 直到穆景初找上门，才让她感到了棘手。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姜蘅见到穆景初的时候, 还有些愣住。 原因无他，这男人看着成熟了些，也落魄了些, 似乎受了什么打击，精神并不是多好。 看着她的眼神还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复杂。 他用低沉的声音道：“如果可以的话, 希望你能阻止一下他，再这么疯狂下去, 其他人倒霉不说，他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在傅家，他终究是个外人。” 姜蘅听了皱眉。 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能听出来, 他讲的是顾修鹤, 而且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不确定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姜蘅便没有答话。 似乎看出她排斥的态度，穆景初耸耸肩, 没说两句人就走了。 脸上挂着几分笑,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晚上顾修鹤不在家，他出差了，要一周多才能回来。 姜蘅没住学校, 比起宿舍，她更喜欢公寓，这里布置的跟她家一样，住在这里心情也好了不少。 只是今晚的她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穆景初是下午来的，虽然她告诉自己穆景初不怀好意，但不知为何, 脑子里总是想起他说的话，心里有些不大安稳。 今晚吃饭的时候，顾修鹤打电话给她了，两人聊了好久，顾修鹤似乎在酒店里，一切都看着挺正常的，没有哪里不对。 其实她心里清楚，就算哪里不对，只要顾修鹤想要瞒着她都能瞒得过去，她心思粗，有时候他不说她就看不出来。 姜蘅在脑子里回顾了两人相处过的林林总总，她也不笨，以前没注意到的事情，后来深想了过后，就发现有的地方哪里不对，但让她说又说不出来，只是感觉，顾修鹤似乎没有她想的那般单纯。 至少，他可能没有她以为的那么软弱可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穆景初那番话刺激的，姜蘅晚上睡觉也不安稳起来。 甚至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顾修鹤的梦。 梦中的他有些地方和书中情节重合，比如他没有遇到她，他一直在一中呆到毕业，高考前夕，他父亲被亲叔叔婶婶意外打死，从而揭露他父亲当年被冤枉的真相，然后他顺利填了警校。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这事发生的背后有他的参与，是他故意买了西瓜，是他让堂弟将刀放在桌子上，是他故意向父亲透露叔叔婶婶抢了他母亲给的钱，更是他在几人争论时用轻描淡写的话激化矛盾...... 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中，对亲生母亲的报复，对穆景初的利用，哪怕是最后的死，都在他的算计中。 他不是为了救穆景初死的，而是自己选择走向结束，或许厌恶了这个世界，也或许这个世界让他觉得无聊了，哪怕是那些困难重重的案件，也引起不了他的兴趣。 可是就算他不想活了，也不想这么安安静静的死去，他像个顽皮的孩子，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完美的局。 他死了，穆景初疯了。 如他计划的那样，穆景初恨上所有人，恨穆家，恨傅家......甚至恨自己。 她像在看电影一样，画面一幕幕从她眼前掠过，最后定格在顾修鹤死前的样子，男人姿势慵懒的坐在汽车后座，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他还有心思低头捋平袖口的皱褶。 精致完美的脸上，嘴角挂起浅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连眼睛也微弯起了弧度，看了眼窗外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男人，嘴角的笑化为嘲讽。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她这个方向，幽深的眸子里，带着绝望和解脱，然后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喊出她的名字，“姜蘅......” ...... 姜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湿透，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心陡然跳的非常快。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害怕，莫名感觉这个才像真正的他，那个行走在黑暗中的男人，黑色充斥着他整个人生，他并不善良，哪怕是死，他也要很多人陪着痛苦。 姜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翻出手机，然后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怎么这么晚都没睡？” 听到声音，姜蘅松了口气，随口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顾修鹤手里握着方向盘，听了这话，笑了，眸子里溢出笑意，“傻，我在酒店睡觉啊，怎么，想我了？乖乖的，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嘴上轻松说着话，但眼睛却看着前面，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冰冷漠然。 姜蘅不放心，“我们视频。” “......”男人陷入沉默。 姜蘅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突然大声道：“顾修鹤，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干坏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还要离开你，去别的城市生活，跟别人结婚生......” “闭嘴！”顾修鹤青筋暴起。 “我说到做到，顾修鹤，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真的触碰到我的底线，不管你以后做什么，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永远忘掉你。”说着，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 她真的害怕他会做什么可怕的事。 “......我马上回来。” 男人咬牙切齿道，似乎怕她再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眼睛死死盯着前面不远处摇摇晃晃的背影，最后手狠狠在方向盘上拍了下，然后调头离开。 姜蘅放下手机，一时间筋疲力尽。 原来他厌恶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上辈子他知道很多人想除掉他，所以他要拉着那些人一起，连穆景初都不放过。 这辈子呢？她都不敢深想，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所以，这辈子没有穆景初的纠缠，还是走上了同样的剧情，他叔叔婶婶同样坐牢了，父亲成了植物人，傅家一步步走向毁灭，帝都豪门接二连三出事。 因为从头到尾，始作俑者都不是穆景初。 是顾修鹤。 刚才的梦已经模糊了，但她似乎还记得那双临死前的眼睛，漂亮、绝望又带着解脱。 顾修鹤说马上回来，但回来也是第二天晚上了，匆匆忙忙的，像是连夜赶回来的，进屋一把抱住人。 姜蘅气得恨不得打死他，而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拳头打的痛，直接拿拖鞋锤他，打的男人躲来躲去。 他笑了，“做什么？不是回来了吗？” “你还有脸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有病吧？你想害死自己就早说，我也省的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顾修鹤脸瞬间黑了，“谁跟你说了什么？兰清还是别人？” 姜蘅看他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将鞋子砸他，气得随口道：“我梦到的，我梦到你要杀......” 杀人没说出口，男人就扑过来捂住她的口，他脸上笑容加深，“你们女人就是爱乱想，姜蘅，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爱我，做个梦就吓成这样。” 姜蘅眼睛红了，抬起头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沉默，好半天才道：“姜蘅，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他们一直在伤害我。” “可是顾修鹤，我不想失去你。” 男人看着她不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哑着嗓子，“好了，都不做了，只要你。” 但还是出事了，傅家二少爷死在y国，车撞死的，那里是视野盲区，安装的监控前一天坏了。 顾修鹤要去警察局录口供。 男人看着她笑，“我没事。” 姜蘅不放心，跟着他一道去了。 “根据y国警方提供的证据，显示你出差的地方和傅家二少爷出事的是同所城市，顾先生，能描述一下当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吗？” 顾修鹤淡定回答，“既然你们问了，那么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们能保密，这关乎多方利益。” “可以。” “我这次虽然是出差，但主要是处理自己名下公司研发的事情，我和傅家只是合作关系。” “但这事，暂时不能让外人发现，我名下产业主要是研发芯片，除了合作帝都大学，我在国外也有研究院，那天的行程你们可以去调查。” “你们说出事的那条路，当天晚上我确实经过，因为觉得那边人少不容易堵路，但我在路上的时候接到我女朋友的电话，大半夜的，她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怀疑我在外面有女人，气得还要跟我闹分手说离开我，你们也知道，女人嘛，有时候就是很多疑，我能怎么办？刚好事情差不多都办完了，就直接去了机场，不信你们就去查，机场那里总有监控吧。” 一开始语气还公事公办，但说到后面却慢慢带了几分无奈和宠溺，仿佛真的是一个拿女朋友没办法的男人，他还拿出手机，略带得意道：“我女朋友当时给我打的电话，你们可以听听。” 手机被警察拿了过去，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两个人，他怀里亲密搂着一个漂亮的女生，眼神温柔。 顾修鹤报了开机密码，完了，顺口说了句，“怎么样，我女朋友好看吧？” 警察没有回答，而是找到了录音，听了一遍，确实对的上，忍不住道：“你怎么会录音？” “我女朋友打的电话我都会录音，工作累的时候就会拿来听听。” “......” 人走了后，旁边负责记录的女警忍不住笑，“看不出来，豪门里还有情种。” 旁边一个男警察皱了皱眉，“别看表象，我总感觉这人很危险。” 确实如顾修鹤说的那样没事，做完记录就出来了，虽然那段路监控坏了，但顾修鹤当天晚上从研究所出来到机场要一个小时，哪怕车开的很快，也要四十多分钟，也就是说他要在十几分钟内完成一系列的抹除证据，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尤其，他的车并不是那么干净，就像一辆正常的车，没有经过擦洗痕迹...... 晚上，顾修鹤母亲突然过来了，一来就厉声骂，“这时候犯蠢丢了职位，你知不知道傅家人怎么看你？” 顾修鹤将她怼了回去，“你不开心？” 女人顿时无话可说。 送走了人，顾修鹤脸上也不好看，阴沉沉的，嘴角挂着冷笑。 姜蘅端着一盘水果坐在旁边吃，拿眼睛小心翼翼瞅他，只要顾修鹤没干傻事她就放心了，在她看来，傅家本来就是狼窝，离开了是好事。 不过还是小声问：“是不是被算计了？” 姜蘅自然是信顾修鹤的，那天晚上的事她再清楚不过，顾修鹤要真是干了什么，不可能立马去机场回来看她，肯定把所有证据处理的干干净净才回来，更不会给警察盘问的机会。 就像当初他叔叔婶婶的事，根本没人想到会是他做的。 顾修鹤从盘子里拿了东西吃，吃了一口似乎不喜欢，剩下的塞进了姜蘅嘴里，见她生气瞪自己，笑了笑，“有人毛都没长齐呢，就自作聪明，还真以为我是好惹的？” 语气轻飘飘的，但最后一句话听在耳里，却冷意十足。 姜蘅头疼，觉得有人可能要倒霉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把他拉回来，怎么还有人往他面前撞呢？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 顾修鹤都没有去公司了，而是待在公寓里，但也不是无所事事, 他每天比将姜蘅还要忙, 早上很早就起来, 直接拿着电脑远程办公开会什么的，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文，讲的比姜蘅流畅多了。 他开发芯片的事姜蘅也知道一点, 原书中就有提到, 不过没有细说, 只是在结尾处用几句话写到穆景初手里有一个叫“鹤”的半成品芯片，后面为了给顾修鹤报仇, 他将这个半成品芯片卖给了国外，后续怎么样不知道, 反正穆景初正因为有这笔钱才能跟很多人作对。 不过她现在觉得, 那个“鹤”的芯片，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出自顾修鹤之手。 这事顾修鹤也没瞒着她, 说他进入傅家就着手准备这事了，还说国产手机这块迟早要崛起，芯片是弱点, 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听了这话，姜蘅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确实如此, 她来自未来, 更清楚以后国产手机发展的情况，哪怕未来手机行业不断创新，在芯片这块依旧是个短板。 这么看, 如今离开傅家，反而给了他时间全心全意发展起自己的事情来，而且他研究的方向是关乎国家利益的，得到相关政策的支持，哪怕傅家某些人看不顺眼，也要掂量几分。 而傅家，不得不说，突然少了顾修鹤的运转，仿佛失去了领头羊一般。 顾修鹤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傅家人虽然看他不顺眼，觉得他一个外人竟然能得到老爷子的信任和重用，几乎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包括他亲妈。 原以为这会儿没了他，都觉得可以趁机摘桃子，傅家集团这几年被顾修鹤打理的井井有条，仿佛老爷子当初管理的那样，哪知道还没过多久，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没办法，底下的人也是看脸色的，领导管理有方，他们自然工作积极，若是领导又蠢又坏，那谁还愿意平白受欺负？ 毕竟能进傅家集团的，可都是有真材实料的，才过三个月，公司里就陆续辞职了十几个人，其中一半都来联系顾修鹤了，愿意继续跟着他。 在他们看来，这位大魔王虽然严厉，但确实是有真本事的，把他们身上的优点能力挖掘的清清楚楚，管理的让他们服气。 傅家现在不仅外患，还有内忧。 傅家二少爷在y国出事的，除了国内警方将顾修鹤的笔录和证据交接过去，顾修鹤也请了相关律师，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因为他证据充足，加上真正的凶手将人撞伤后扔到附近水库里处理掉的，一来一回也要一个多小时了。 这么看，顾修鹤有点像是被人算计了，不过他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但姜蘅心里清楚，那天晚上的顾修鹤，似乎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姜蘅都忍不住后怕，若是没有那通电话，她感觉顾修鹤恐怕要吃大亏，甚至要出事。 她不清楚，是有别人想要对付傅二少爷，还是对付顾修鹤？ 但总的来说，顾修鹤必须得收敛点了。 姜蘅知道自己管不住他，所以也不管，她就盯着人，不上课她就回公寓陪着他，如果上课了，她就偷偷给他发信息或者抽空打电话视频。 现在已经不是顾修鹤黏着她了，而是她黏着他。 顾修鹤倒是没有像她一样不耐烦，仿佛很是开心，回信息的速度飞快，简直秒回。 但就是这样，傅家还是出事了，或者说是发生大事了。 傅家二少爷的案子还没查出来，倒是把傅老爷子藏在国外的小少爷给曝光出来了，现在人还被接回了傅家。 除了老爷子，整个傅家都震惊了，顾修鹤母亲第一时间找来，让他赶紧回傅家，女人被他气走没一会儿，傅老爷子电话就来了，也是同样的意思。 这还是姜蘅第一次听到傅老爷子的声音，语气平静中带了几分虚弱。 两人虽然都是同样的意思，但目的明显不一样。 这个姜蘅都看得出来。 顾修鹤再次委婉拒绝。 挂了电话后，姜蘅似乎还听见老人无奈的叹息，她忍不住问：“你真不回去了？” 怕他反悔，忍不住道：“现在傅家肯定乱死了，你还是别去当炮灰了。” 顾修鹤朝她笑笑，“我有那么傻？” 他语气轻松，仿佛真的不再管这些事，但这话，他也只是哄哄姜蘅。 这次他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得下去？ 那人还没坐稳傅家位子，就想着卸磨杀驴，他可没那么好欺负。 傅家二少爷的事还没过去，就迎来一个小少爷，还是当年大哥的儿子，被老爷子藏在外面这么多年，不管外人怎么想，反正傅家几个兄弟瞬间警惕起来。 老爷子此举，明显就是将他们视作了对立面，甚至可能怀疑起当年大哥一家的死跟他们有关，这么看，这个侄子恐怕是老爷子心属之人。 甚至稍微心细一点的人，还猜测到，顾修鹤应该是老爷子手里的一把刀，专门给这个孙子开路用的。 所以他们之前都使错劲儿了，他们还以为老爷子真的看重顾修鹤，甚至可能因为他的缘故，老三一家希望最大。 原来他们都被耍了。 傅二少爷是傅家二爷的大儿子，虽然私生活方面不着调，但也不是个没用的人，在生意上有几分天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夫妻俩一直都在给他铺路。 现在出了事，可想而知对夫妻俩的打击有多大，更是恨死这个突然出现的侄子，怀疑是他暗地里做的。 姜蘅从顾修鹤嘴里得知，不仅是傅老二一家恨，连老爷子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这几天情况不好。 虽然老爷子对几个小辈怒其不争，但疼爱也是真的疼爱。 姜蘅还想着，顾修鹤嘴里说不好，恐怕傅老爷子的情况真的很严重。 哪知让她没想到的是，也就是刚办完傅二少爷的丧事没几天，老爷子突然也跟着没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晚上，顾修鹤连忙爬起来，旁边姜蘅还在睡，他一动，也跟着醒了，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顾修鹤亲了亲她脸颊，简单解释道：“老爷子快不行了，现在要立遗嘱，喊我过去，你先睡吧，我这几天恐怕很忙，明早记得吃早饭。” “嗯嗯” 姜蘅听到这话，忙点点头，忍不住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多大的事，别瞎操心。” 人很快走了，背影急匆匆的。 姜蘅关上门，回到房间床上一时间有些睡不着了，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感觉傅家要乱，也不知道对顾修鹤有没有影响？ 虽然顾修鹤说自己这几天很忙，但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回来了，还顺便买了早点。 一晚上没睡，脸色并不是很好，眼角下面淡青色，唇也有些白。 陪着姜蘅吃了早点后，还将她送去了学校，“下午我就不来接你了，今晚你就留在学校。” 姜蘅看他脸色沉重，乖乖点头，然后劝道：“你赶紧回去睡一觉，别管我了。” “嗯”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第二天还是来学校给她送了吃的穿的，脸上精神不好，仿佛都没休息好，不过眼睛却亮晶晶的，还带着姜蘅出去吃了顿饭。 应该是饿狠了，吃饭速度很快，姜蘅看得都心疼，“你是不是没吃饭，怎么饿成这样？” 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夹菜。 顾修鹤摇摇头，“哪有功夫吃，一大家子都在吵呢，我都劝不过来。” 他脸上神色自然，仿佛这样的情况再正常不过。 “......” 送葬的那天，姜蘅也去了，前几天还很好的天气，唯独那天下起了小雨。 天阴沉沉的，傅家老爷子和傅二少爷葬在一个墓园里，距离隔得并不远。 姜蘅和顾修鹤并排站在一块儿，顾修鹤举着一把大黑伞，他们很早就过来了，似乎怕她累到，顾修鹤让她把手搭在他胳膊上。 姜蘅摇摇头，他们站的位子不远不近的，前面怎么样看不大清楚，一抬头全都是黑伞，今天来了很多人，除了傅家亲戚，还有很多生意上的朋友。 她还看到顾修鹤母亲了，手里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最后，傅老爷子几个孩子一家排队磕头，姜蘅他们是外人，只需要弯个腰，然后送上一朵白菊花就行了。 顾修鹤收起伞，带着她去墓碑前行了礼，送上一朵菊花，就下去了。 下去时，姜蘅对上顾修鹤母亲的视线，女人神色颇为憔悴，眼睛盯着她看，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站在旁边的男孩也在看她。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个年轻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顾先生。” 男人长相俊俏，他说话音调略有些别扭，像是不大熟悉中文，看到旁边的姜蘅，脸上露出一丝笑，“这位是你女朋友？很漂亮。”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姜蘅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眸子很黑，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这个眼神, 姜蘅只在顾修鹤脸上看到过，但顾修鹤要温柔的多, 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 露骨又直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而这个男人不是, 仿佛是隐藏在暗中的狼，眼里透露着算计和打量。 顾修鹤比她敏感的多, 直接站出来将她挡住，脸上神色不变，他没有笑，而是客气点点头，“多谢。” 对男人的赞美应承下来, 但也没有显得多热络。 他的心思向来缜密, 不说今天日子特殊，这么多人在场，一点点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留下把柄，光是眼前这位的身份，就不会让他有多热情。 傅老爷子要是还在, 这人机会可能还大点，但现在老爷子没了, 也就相当于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这么多年在外面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还真以为傅家那些蠢货一点本事没有？ 当然，这些顾修鹤是不会好心跟人说的, 哪怕他和傅老爷子有五年之约，但现在被人主动破坏了，他也没必要上赶着贴人冷屁股，尤其是老爷子没了，他更没这义务了。 这世上除了姜蘅，还真没有谁被他放在心上过，更不想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心思，他还没那么无聊。 也不知是看出了顾修鹤态度的冷漠，还是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脸上露出笑有些不好，锋芒毕露的男人很快敛下神色，也朝顾修鹤点点头，“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虽是这么说，但人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突然意味深长看了顾修鹤一眼，“顾先生可以随时回来，傅家永远欢迎你。” 说话的语气含笑，但听在人耳朵里，莫名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现在傅家已经由他做主了。 顾修鹤嘴角往下隐晦一压，但很快抹平，让人看不出情绪，他犹豫看了人一眼，没有给出准话，而是小声提醒道：“四少爷节哀。” 两人站的比较近，周围依旧下着小雨，淅淅沥沥落在伞上，除了站在身后的姜蘅，恐怕没有别人听见。 姜蘅方才还觉得，这人什么意思？好像顾修鹤回不回傅家由他说了算似的，哪怕是以前老爷子在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跟顾修鹤说话。 哪知道，她还是小瞧顾修鹤了，这话一出，姜蘅忍不住憋笑，他也太焉坏了，这不是直接往别人痛处上戳吗？ 没了老爷子，心里最怄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位了，她听顾修鹤说起过，傅家几个兄弟现在联手欺负这个侄子，不想承认老爷子遗产的分配，傅家公司里的事，因老爷子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交到他手上，可见还有的闹。 果然，对面男人一听这话，脸上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哪怕他中文讲的不怎么好，但话还是听得懂的，这明显是□□的嘲讽。 嘲讽他运气差，一回来老爷子就没了，以后傅家是谁的还说不准，现在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还是嘲讽他蠢，没算计到人还把自己弄到两难境地？ 在国外待久了，虽然人有几分城府，但性子还是有点受国外文化的影响，脸上直接带了几分掩藏不住的怒气，似乎被顾修鹤这句话气到了。 顾修鹤没搭理人，带着姜蘅走了。 坐上车后，他脸上神色不是很好，嘴角弯了弯，像是在冷笑。 他握着姜蘅的手，放在腿上捏着把玩。 姜蘅看着前面，抽出手，“你好好开车。” 车子速度很慢，这边路不好走，主要还是车子太多了，他们挤在中间，断断续续前往，前面排着一条长龙。 顾修鹤啧了一声。 姜蘅也不怕他，反而忍不住好奇问道：“傅家还能撑多久？” 她觉得傅家几个兄弟并不齐心协力，这样下去，感觉迟早出事。 顾修鹤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感兴趣的问，“你觉得呢？” 扭过头一脸笑着看她。 姜蘅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她还是好奇猜测，“十年？” 顾修鹤弯了弯唇，似乎心情不错，然后好心情的给她解惑，“傅家完蛋倒是不会那么快，但落败是迟早的事了，十年？没有那么慢，最多两三年，看着吧，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什么意思？ 姜蘅再问，顾修鹤怎么都不肯说了。 皱了皱眉，奇怪他话里的意思，什么叫重头戏？难不成还有大事发生？ 好吧，确实是重头戏，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让姜蘅狠狠震惊了一把。 作为穷人一枚的姜蘅，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逼真的看到豪门争夺遗产的狗血戏码，可比电视上演的精彩多了。 完全是刀刀见血。 傅家三个兄弟突然联手，一边倒指向侄子害堂哥性命，前段时间傅二少爷的事还没查出来，但若是有心去添乱，也很容易，说这个侄子太过心狠手辣，还气死了傅老爷子，要求重新分配遗产。 另一边，侄子也不服气，指认几个叔叔为了遗产，亲手害死自己父亲，还找到了什么证据，说老爷子的死有蹊跷。 这会儿也不讲什么血缘亲戚了，一个个恨不得弄死对方，侄子毕竟年轻，跟几个老狐狸对着干，还是有些吃亏，几个叔叔婶婶看似没什么本事，但窝里斗倒是高手，还怀疑起这个侄子的来历，认为不是傅家人，甚至还有人说当年大嫂出轨，夫妻俩路上争吵才发生车祸的，害死了他们可怜的大哥，还说这个侄子是大嫂跟外面男人生的。 而侄子虽然年轻，但也不是好惹的，不仅将当年车祸的事拉出来说，还将傅家一些秘事扒拉出来，哪个叔叔在外面有小三和孩子，哪个叔叔对哪个叔叔下黑手...... 侄子和叔叔婶婶斗，兄弟跟兄弟斗，几个兄弟又跟老爷子的哥哥妹妹斗...... 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一直到年底都没分出胜负，反而愈演愈烈，姜蘅不知道顾修鹤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感觉他很有可能在里面添乱了。 傅家一乱，其实对帝都很多家族来说都是好事，可以趁着内斗的时候分一杯羹，傅家底子太深，很多产业都有涉及，随便在上面啃一口，都是巨大的收益。 顾修鹤似乎也是这么打算的，商场如战场，他似乎并不心慈手软，从他越来越忙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有时候半夜还接到电话爬起来工作，行程每天排的满满的。 今天周末，他难得没出门，刚挂完电话，他便继续说着之前的事，将手里的画册拿给她看，“喜欢哪个？” 上面是各种别墅造型，他准备现在就开始建造，作为两人以后的婚房，等姜蘅毕业就结婚。 姜蘅挠了挠头，“不要这么大吧，住着太空了，上个厕所都要跑好多路，我觉得这公寓就挺好的。” 她虽然觉得别墅很大很漂亮，但感觉并不适合自己，她就想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可能还是穷人思想作祟吧，她还有点担心自己以后被顾修鹤养废了，万一哪天两人不在一起了，她怕自己过惯了富婆生活回不到过去。 不是她对两人的感情没有信心，而是不想太占顾修鹤的便宜，或者说，她怕迷失了自己。 顾修鹤听笑了，“哪里大了？你的衣帽间，电影房，舞蹈房，还有我的书房，健身房，以后宝宝的房间，玩具房......太多了，不仅不大，还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笔写，似乎怕她不高兴，说完补充道：“你要是喜欢公寓，这里就留着，以后我们经常过来住，这里确实挺好的。” 姜蘅鼓了鼓脸。 顾修鹤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自己挑了一个喜欢的，在上面画了勾，然后给她看了一眼就收起来，果断道：“好了，就这个。” “......” “再看看装修风格，你喜欢哪一个？” 说是让她挑选，其实都是他直接选了个自己顺眼的，然后给她看一眼就相当于征求意见了。 姜蘅就扫了一眼，还都没看清，他就去挑选其他了。 也顾不上其他，气得闹别扭，“哪有你这样的？我不看了。” 他都选好了，还让她看什么看？ 顾修鹤似乎很喜欢这样恶作剧欺负人，脸上挂着欠揍的笑，“要是让你挑，还不知道要挑到哪个猴年马月？行行行，那这些家具让你来选，院子想怎么设计？要泳池吗？” 姜蘅板着脸，但还是很快答道：“要。” 她喜欢游泳。 顾修鹤笑出声。 姜蘅似乎也觉得自己太没骨气了，气恼的扯过他手里的画册，顺手在他手上用力拍了一下。 男人夸张叫了一声。 姜蘅得意哼了哼。 脸上虽然还是板着的，但心里舒服多了。 姜蘅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毕竟以她的能力，这辈子都不可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心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就像天上掉馅饼，就单单砸到了她头上。 宿舍几个女生也都说，她运气太好了，很少有人做到从校园到婚纱，尤其他们俩还是从高中就开始谈的恋爱，连兰清都讲，让她把顾修鹤看紧点。 对于顾修鹤，她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不是什么乱来的人，只是她还有些担心剧情的发展，原书中的情节现在已经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谢岑如今在南边发展，姜蘅都没碰到过他。 穆景初虽然也在帝都混，但随着她和顾修鹤关系的公开，加上当初高中曝光的事，他现在低调很多，也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和书中完全不一样了。 她穿书的任务是阻止穆景初黑化，现在她无意中知道书中黑化的源头来自顾修鹤，就越发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她只需要把顾修鹤看住就行了。 至于傅家，如今已经一团糟，哪还顾得上他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姜蘅心里总是绷着一根弦，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顾修鹤很关心别墅建造的情况, 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打电话问一下，搞得姜蘅也多了几分期待。 和傅家相反，他现在可以说事业蒸蒸日上，听说芯片已经研制出来了, 就等着试验阶段, 如果成功的话, 就准备投入明年最新机子，已经联系好投资商了。 他将芯片取名“永恒”，说恒跟“蘅”同音，也寓意他们之间的感情长久。 “......”虽然有点肉麻，但姜蘅听了后心里喜滋滋的。 对于工作上的事，姜蘅不太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他现在很忙就是了，所以有时候尽量不打扰他，上课下课都自己坐公交车去。 所以她怎么都没想到, 就在芯片发布会那天，居然就出事了。 她和往常一样上了公交车, 刚坐下，旁边也来了一个人, 余光看到对方抬起手，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人突然喷了东西，心里大惊, 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疲惫起来。 姜蘅想要努力睁开眼睛, 最后迷迷糊糊看到身侧坐着的是个带着黑色帽子的女人，帽檐压的很低，露出女人勾起来的红唇。 很熟悉, 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大脑此刻如同生了锈的机器，难以转动。 意识陷入黑暗。 等姜蘅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自己手脚被人绑住不能动弹，嘴上也被人贴着胶带，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蜷缩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应该是车子的后备箱，她感受到车子在向前快速行驶，她还听到声音了，前面有人在打电话。 姜蘅脑子有点沉，心里很慌乱，感觉这些事是冲顾修鹤来的。 顾修鹤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还是有人跟他过不去？ 是谁？ ——是傅家？还是穆景初？或者还有其他人？ 她心里清楚，看顾修鹤不顺眼的人太多了，哪怕是那些跟他合作的人，如今傅家倒了，不仅傅家那些人不想他过得好，还有很多人看他没靠山后都想趁机打压他。 现在是想利用她对顾修鹤做什么吗？ 想到这里，姜蘅心里有些害怕，她害怕顾修鹤犯傻，他这个人性子太偏执了，有时候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就只有她说的话才能听进去一点。 现在她不见了，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他那么在乎她，她穿什么衣服也要管，手破了点皮都要去趟医院...... 姜蘅脑子里回想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以前讨厌他的霸道和占有欲，现在却想不起他的那些坏。其实他对她很好，他会每天给她□□吃的菜，他会时不时给她一个小惊喜，他还会每天睡觉前给她讲故事逗她开心...... 有时候，姜蘅感觉自己就像是他的唯一。 他这个人过得太苦了，童年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被迫长大后又跟傅家斗智斗勇，那时候的他其实还是个大男孩，别人在校园里开开心心学习生活，他却已经向生活低头，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她却落入这样的境地。 她不清楚上辈子是什么最后导致他选择走上那样一条路，但她有种预感，顾修鹤要是知道自己出事了，他可能会疯。 姜蘅视线模糊起来，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她不能出事，她任务还没完成，她答应过他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最后停了下来。 好像是在和人接头，姜蘅听到有车停在旁边，开门关门，发出“砰”的声音，然后是说话的声音。 “哥，货正吗？” “正，记得卖远点就行。” “这我清楚，放心吧，保证卖的远远的，这辈子都找不到。” “那就好，赶紧走。” 两个男人在说话，声音压的低低的，听不大清楚，但姜蘅断断续续听到好像是要卖掉她。 忍不住一愣，不是拿她威胁顾修鹤吗？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主意更可怕，要是让顾修鹤知道她被卖到山区，恐怕会花大量时间来寻找自己，如今芯片刚出世，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他。 而她如果受伤，以顾修鹤的性子，做出什么都说不定。 是谁这么歹毒？ 姜蘅被人拖下车，然后扔到旁边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她注意到，这里是野外，附近都是山。 车上还有人，五六个年轻女孩和她一样被人绑着，害怕缩在角落里。 姜蘅被扔上去。 车子动了，姜蘅借着旁边女孩吃力坐起来，低着头不敢出声，然后偷偷偏过头看窗外。 窗外都是山和树，路也越来越难走，车子哐当哐当发出声音，说明越来越偏僻了，姜蘅心一点点往下沉。 好在她运气不是很差，下午突然下起了雨。 山路泥泞，前面坐着的两个男人嘴里骂骂捏捏，“妈的，今晚可能到不了。” “这狗老天，抄近路。” “能行不？天都黑了。” “怎么不行？走了那么多遍了。” 天黑了，姜蘅听到了谈话，心里祈祷雨大点，再大点...... 路越来越难走，能明显感觉到车速缓了下来，一同的，还有几个女孩放轻的呼吸，似乎都盼着雨再大点，开车的男人脾气更差了，“艹，这什么破路。” 也就是这时候，副驾驶上坐着的男人手机响了。 似乎吓了他一跳，不耐烦掏出来，“喂？” “你们在哪儿？下午那个女人有没有卖......” 电话里传出男人着急的声音，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清了。 外面乌漆嘛黑一片，雨哗啦啦砸在车子上，砰砰作响，车子的灯并不是很好，照的前面路并不是很清楚，姜蘅已经和旁边女孩偷偷互相解开手上的绳子。 他们似乎并不怕她们偷跑，应该是快要到达目的地了，而且，她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想跑也跑不了多远。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将车子里原本压抑安静的环境突然打破，男人拿着手机一哆嗦，心下不安，“怎......怎么了......” “别问了，快将人带回来，你们现在在哪儿......”电话里语气很急。 “在......在石头啊——”岭 男人话还没说完，整个车子突然一歪，不知道前面谁大叫了一声，“救命啊——” 姜蘅在男人电话响起时就已经摸到车门了，她脚上的绳子都来不及解开，就准备推开门跳出去，她害怕有更大的变故，也害怕错过机会。 哪知还没等她去拉开门，整个人就被惯性带着一晃，为了稳住身子，手下意识用力去抓住东西，门突然开了，车子碰撞中她直接被甩了出去...... —— “根据最新报道，长达一年之久的傅家财产争夺最终以傅家继承人意外伤亡画上终点，车祸原因还没有查清楚，当时车上还有另外一人，此人就是永恒企业董事长，年轻有为，据说跟傅家关系匪浅，这位青年才俊至今昏迷不醒，看样子，这次意外带来的伤害不小......” 早上，娱乐八卦新闻报道着这几天发生的突发事件，傅家是帝都豪门，财产争夺大战一直被娱乐八卦追踪报道，热度不减，尤其是这次的意外，更是引爆头条，谁都觉得这场事故不简单。 电视上，新闻八卦主播还在侃侃而谈，“刚走红不久的新晋小花，以豪门富婆形象出道的韩雪莉前几天被曝光藏d吸d......根据警方提供资料，将会被判......” “名模高珊男友，穆家大少爷经过抢救人已经醒了，据说是抑郁症自杀......” 姜蘅躺在病床上，愣愣看着电视说不出来话。 顾修鹤......昏迷不醒吗？ 他做了什么？ 姜母进来就看到她拿着手机，眼里掠过担忧，抿了抿嘴，拎着饭盒走了过去。 “小蘅......” 姜蘅抬起发红的眼睛，用沙哑嗓子道：“妈妈，我想去看他。” 姜母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知道姜蘅和顾修鹤的事了，曾经她用那些伤人的话让那个男孩远离自己的闺女，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当他发达之后，依旧将她闺女捧在手心里。 甚至把她和姜父当亲生父母孝顺，逢年过节礼物一样不落，他是不是个好孩子她不清楚，但她很明白，这样喜欢她闺女的男孩以后都不好找了。 只是闺女这话她没办法去回应，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年轻美好的女儿去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醒的男人。 姜蘅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她腿摔断了，现在不能走。 但她是幸运的，她和另一个女孩从车里甩了出去，车子翻下山后，遇到了泥石流，现在都没打捞上来。 她跟另一个女孩硬是撑着一口气逃离了那里，连向附近人家寻求帮助都不敢，磕磕绊绊顺着大路跛到了镇子上报警，她联系不上顾修鹤，只好去联系姜父姜母，夫妻俩连夜赶了过来。 现在才知道，原来顾修鹤也出事了。 他肯定是得到消息，以为自己死了。 “你这孩子......” 姜母叹了口气，“何苦呢？” 姜蘅眼睛湿了，“哪怕他永远不会醒，我也要陪着他，如果换做我，他肯定也会如此。” 这话让姜母无法反驳，她心里清楚，闺女说的是事实。 第49章 大结局 顾修鹤是一年后醒的。 姜蘅也就守了他一年。 她的腿已经好了, 可以更好的照顾他，顾修鹤被她接回了家。 大四主要是实习，她在网上找了工作, 阿姨照顾人她不放心，总担心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 感觉她现在和以前的他有点相似, 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工资并不高, 勉强糊口, 不过好在他会挣钱, 他的卡都在她那里保管着, 数额巨大, 够他们一辈子花了。 姜蘅详细整理出一份照顾他的时间表，每天要做哪些事, 不厌其烦围着他转, 家里也请了阿姨, 有的事情她一个人做不来，比如给他洗澡，她就搬不动他。 男人瘦了不少，营养液那些还是没有饭菜养人, 不过因为姜蘅照顾的细心, 看着并不明显，他面容依旧隽秀清雅，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姜蘅每天都要跟他说话，有时候还会推着他下楼逛逛，嘴里说着网上看到的好玩的事。 她推着顾修鹤在小区里闲逛时总是会收到很多同情的目光，有时候看多了，除了哭笑不得还有些无语，她并没有觉得哪里辛苦, 虽然她到现在都觉得爱情这个词很模糊，但她知道，哪怕顾修鹤永远不会醒来，就这么照顾他一辈子，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只要他还活着的，就是最好的。 每天晚上睡觉前，姜蘅都会一边开着电视一边给他按摩，按摩的时候还会趁机调戏他，因为这人以前就爱这么欺负自己。 姜蘅的手在他胸前豆豆上戳了两下，调皮笑道：“我同学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对方还不介意我继续照顾你，哦，就是那个白枫，你还记得吗？你以前还胡乱给人家取外号，人家都不记仇呢，要不，我考虑看看？” “唉，你可不能再继续睡了，再睡下去就变丑了，你看你现在瘦的，胳膊都跟我一样细，我这人很现实的，要是变丑了我可就不喜欢你了，到时候我肯定去找一个又高又帅的小哥哥，把你踹了。” “当然，我也不会忘记你的，以后生了孩子，可以让孩子叫你干爸，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说着自己捂着嘴乐呵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姜蘅晃了晃发酸的手，“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晚安。” 低下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关灯睡觉。 屋子彻底黑了下来，姜蘅躺在床上，说是睡了，其实背对他拿着手机玩，所以也没注意到，过了一会儿后，躺在旁边的男人睫毛动了动。 顾修鹤醒来的那天，姜蘅刚好有事出去一趟，姜父姜母寄了快递过来，她下楼去拿，然后接到阿姨的电话。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心里一慌，哪知道就听到阿姨激动的声音，“先生醒了，姜小姐，顾先生醒了，哎哟哟，您赶紧回来，刚才叫你名字呢！” 姜蘅半天反应不过来，愣了愣后，忙抱着快递拼命往公寓狂奔。 她回到家后，顾修鹤又睡着了，不过阿姨说人刚才确实醒了，姜蘅转身去登录电脑，她在房间里安装了监控。 果然，打开电脑后，她看到了刚才房间里的情景，一直沉睡的人突然轻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没过多久阿姨就进来了，他嘴唇动了动，但阿姨激动的转身去拿手机给她打电话，他似乎听到了什么，转了下脑袋，似乎很疲惫，很快又睡了。 姜蘅赶紧给医生打电话。 晚上，顾修鹤又醒了，这次姜蘅陪在身边，医生下午走了，她迫不及待拿手机打电话问情况，姜蘅按着指示捏了捏他身体，然后报告情况。 他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乖乖让她检查。 电话对面医生说恢复的不错，明天再来带他去医院做个全身的检查就行了，顺便说了一些注意事件。 姜蘅不停点头。 挂了电话，姜蘅让阿姨去煮一点米糊过来，阿姨出去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修鹤动了动身体，似乎想要起来，姜蘅按着他不让，“医生说别一醒过来就乱动，要慢慢来。” 她将医生的话奉为圣旨，走过去像平时晚上一样给他按摩，先从腿部开始。 顾修鹤抿了抿嘴，看着她，眼睛渐渐红了，好半天，用干涩暗哑的嗓子道：“我好像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原来是真的。” 他的记忆很好，还记得当初得知她死讯的事，他听到了那通电话，也连夜赶过去寻找，那辆车掉进了山下的大河里，暴雨使得水流湍急，整个车都淹了进去...... 警方说没有生还的希望。 他就知道，老天爷不会眷顾他的，不管他拥有什么最终都要失去，他没有拥有幸福的权利。 所以，他连见她最后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以至于，他决定陪她一起死。 甚至他连一天都等不及，怕姜蘅先过奈何桥了。 韩家那个千金，穆景初，傅家及傅明泽......他一个都不放过。 他的姜蘅痛，那这些人必须千倍百倍痛回来！ 所以怎么都没想到，他没死成，而一睁眼，姜蘅竟然也在。 其实在昏睡中，他似乎听到姜蘅说话了，但他不敢醒，怕那是梦，直到好像听到她要跟别人在一起...... 不可以！ 她只能是他的。 姜蘅听到他说话，手上动作一顿，走近在旁边蹲下，紧紧握住他的手。 然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脸上笑着，“我还以为你要躺很久呢，真厉害。” 顾修鹤深深看着她，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道：“再亲一口。” “......” 姜蘅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一醒来就想占她便宜。 不过还是在他唇边亲了两下，“行了，好好躺着。” 顾修鹤有些遗憾的看了她一眼，嘴角渐渐弯了起来，手也努力用力握住她的。 像是感慨发出一声叹息，“还能看到你真好。” 姜蘅听了不说话，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脸，“傻子。” 他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 顾修鹤倔强抿起唇，微微垂下眼睛，怕她看出什么。 他不傻，他只是太喜欢她了，不要命的那种。 —— 顾修鹤醒来后，姜蘅感觉身上担子瞬间轻了，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等被他揽去所有的事情，才发现，有他和没他是真的不一样。 工作上的事姜蘅也一并交给他了，当初他注册公司是以她的名义，所有股份都在她的名下，所以他倒下后，公司倒是没出事，还是正常运行，姜蘅不太懂那些，都是交给底下那些人处理，但她知道，时间久了肯定要出问题，所以一直都努力学习管理方面的事情，到现在，也只是个半吊子。 顾修鹤每天工作一两个小时，那些在姜蘅看起来很麻烦的事，他分分钟解决安排了。 他刚醒来没多久，还需要好好调养，姜蘅每天抽出大量时间学习营养餐。 他也不挑嘴，做什么吃什么，就是有点粘人，不管姜蘅去哪儿都要跟着，连她上厕所都要等在门外。 “......” 姜蘅和顾修鹤结婚那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婚礼并不隆重，没邀请多少人，都是比较熟悉的亲朋好友，但办的却很奢华，就在那栋精心建造的别墅里，婚纱礼服那些顾修鹤早就提前定制了，香槟、鲜花、水果......也都是国外空运过来的。 姜蘅邀请了兰清几人，姚婉没来，也就是这时候她才知道，她当初出校门的踪迹是姚婉那个同学跟人透露的，当初张贝贝欠钱的事她可是还记着呢。 不过兰清道：“好在恶有恶报，张贝贝已经去坐牢了，涉嫌诈骗，传销同学，恐怕要关很久。” 姜蘅点点头，猜到应该是顾修鹤的手笔，便没再说什么了。 自从顾修鹤醒来，他突然变得仁慈很多，他这些天不停念叨，说老天爷对他还是可以的，他们都还活着，并决定以后要做个好人。 姜蘅都被他逗乐了，哪知道没过多久，他还真的去做好事了，设立基金，建造希望小学......认真又努力的去当个好人， 婚礼结束当天下午，姜蘅就和顾修鹤去度蜜月了。 一年后，姜蘅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宝宝，叫顾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