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机》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天赐良机》作者：三上樽 文文案： 叛逆长发美人攻x色胚健气型男受，沙雕甜饼 1伊天赐x0凌良机【正文完结】 竹马竹马/双向暗恋/年下/撞型号/双视角 以为发小是直男不敢下手，没想到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凌良机有个美丽的竹马，人美脾气爆，一言不合就动手，导致他为占便宜挨了不少巴掌。 十七年，伊天赐从小可爱长成了大美人，小粉拳越来越硬，手劲也越来越大。凌良机从小怂包变成了大猛1，八块腹肌，十级抗揍。 凌良机不敢出柜，只能在脑子里跟伊天赐亲热：我们一个寝室床对床，四舍五入就是夫妻。 伊天赐沉迷脆皮鸭，把男主全想象成凌良机：想搞机，好想搞机，可惜为什么他是1？ 直到有一天凌良机自作自受惹上烂桃花，被造谣猛0装1骗财骗色，消息传到了伊天赐耳朵里。 伊天赐：哦豁？ ☆攻是问题学生，受是学霸 ☆攻玩架子鼓，所以手劲大，并非真暴力狂 第1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1 现在是星期三下午两点钟，一周中校健身房人最少的时候，因为本科生基本上都在上思政课。 我坐在健身房底楼的咖啡店里，脚边放着个耐克双肩包，包里装着一会儿上班要换的制服。 还有一小时就是健身房开门的时间，我要在一这个小时之内快速解决掉手头的麻烦，然后冲个澡去楼上值班。 聂晓就坐在我对面，两只手捧着一杯美式咖啡，可怜巴巴地垂着头。 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将近两三分钟的时间。我还在等他的回复，急得恨不得冲过去帮他把咖啡喝干净然后结账走人。 “凌哥……“ 正焦躁间对方突然抬起头来，我马上抿嘴一笑，柔情似水：“嗯，我在听。“ “凌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 哥你妈了个大西瓜！ 好不容易维持的笑容差点直接崩坏。从一点半到现在我苦口婆心地开导了他半个钟头，最后一句话又绕回原点。 什么叫不能没有我？没有我你会死吗？！ 对方察觉到我的不耐烦，嘴唇一颤，眼眶马上就湿了：“凌哥，你别生气……” 服务生端着盘子经过，皱着眉头打量了我们一眼。 我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一定以为我在霸凌低年级学弟。 这不怪他。聂晓这人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很容易被霸凌的类型。肤白个矮娃娃脸，两只桃花眼自带水汽，皱起眉头来楚楚可怜，特别能激发人的保护欲，无论男女。 我一开始就是被他这副傻白甜的外表给骗了，谁想到是个疯批，现在掉进坑里后悔莫及。 第2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2 我和聂晓认识纯属意外。 那天我在健身房值班，有个小个子穿棒球服的男生没头没脑地往自动门里闯。 我叫住他：“同学，请出示会员证。“ 男生有点迷茫地看看我，又看了一眼自动门：“我想进去买瓶水。“ “这里只有会员可以入内。“ 男生有点沮丧地转过身来，磨磨蹭蹭不肯离开，过了几秒突然换上一副撒娇的面孔：“学长，通融一下嘛～我就去买瓶水，马上出来～“ 不得不说男生长得很好看。巴掌脸，大眼睛，皮肤很白，笑起来嘴角还有个酒窝，总之就是标准的软萌乖巧学弟。 “再叫声学长，我就放你进去。“ “学长～“ “行，去吧，快去快回。“ 男生屁颠屁颠地穿过自动门，在自动贩卖机前捣鼓了一会儿却又回来了，手里捏这枚毛爷爷。 “学长，那不收100块的纸币！“ 是吗？哦，好像是的。那个自动贩卖机向来只收硬币和十块二十块，貌似连五十块都不行。不行那就没办法了，跟我申诉没用，自动贩卖机不听我的。 “学长～你有没有零钱跟我换一下？”男生趴在前台盯着我不放。 “没有。“ “学长，你看一下嘛～有八十块就行，我用一百块跟你换八十块。” “真没有，我过来值班没带钱包。” “五十块呢？” “没有没有，我只有几块零钱。” 汗，这小孩萌归萌，怎么这么烦人？他非要在这里买水吗？再走两三分钟就是生活园区，超市里要什么有什么。 “几块钱也行呀！“男生依旧是赖着不走，并且大概是看出我吃这套，开始明目张胆持续撒娇，“学长～你有没有两块钱？我用一百块跟你换～” 岂有此理，吃准我对可爱的男孩子狠不下心来是不是？再无理取闹就把你轰出去……等等，一百块换两块？ “有。” 第3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3 “有。”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蠢的人，一百块换两块？我闻言立马把零钱夹掏了出来。 男生见状喜笑颜开，索性把上半身趴到前台上，紧盯着我的手等我掏钱。 我却突然后悔了。 凌良机，你怎么可以这样？小崽子的便宜你也要占？太丢学长的面子了吧！ 但是钱夹都掏出来了，又不好塞回去，于是我打开零钱层掏出两枚硬币：“换就不用换了，算我请你的吧。“ “哇！学长你太暖了吧！“男生侧过脖子由下至上地瞅着我，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不要，我不能白拿学长的钱！“ 言毕他把手里的毛爷爷递过来硬往我钱夹里塞。 “两块钱而已，别计较。“ “拿着嘛，学长～” “真不用。” 两只手推来推去地打太极，“啪嗒“一声，钱夹没拿住掉到了地上。男生的弯腰捡起来，刚要递给我却停住了动作。 那其实是一个带零钱夹的卡套，一共十多个卡位。我把平时常用的证件和会员卡全塞在一起，掉到地上之后有几张卡滑了出来，男生将它们拢成一叠捏在手里递给我，第一张就是Kingdom的会员卡。 Kingdom是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同志会馆的名字。 男生看了眼卡上的logo。又抬头盯着我的脸。我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 “哟，还是高级VIP啊？“ 第4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4 没错，我是gay，而且是gay里比较稀有的品种。 ——大猛1。 咳，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了，不过我确实是1。自从发现这个属性使我成了gay中的香馍馍之后我就低调做人谨慎行事，并彻底打消了出柜的念头。在下只想暗搓搓谈个恋爱听听彩虹屁，并不想成为gay圈红人！ 可惜我好像低估了猛1在行业中的匮乏程度，小紫注册了一个多月粉丝过千，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有人来跟我配对，我甚至不知道s市居然有这么多gay。 哦对了，小紫是一个同志社交软件，可以粉人，可以发动态，还可以两两配对。 我一开始不知道这个配对是什么意思。原来当某个关注者单方面跟你配对，匹配指数高于一定值就会自动生成邀请，如果你接受邀请并选择跟他配对，那就是互相有好感的意思。 刚注册账号的那一天我配对上瘾，一口气配了20多个，还很嘚瑟地发布动态炫耀，差点一夜成名。 实际上我已经成名了，哪怕后来关闭了配对还是天天有陌生男子私戳我要求面基。可怜我白白当了一个多月的社交名人，连个对象都没找到就不堪重负地卸载了小紫，改战三次元。 那时候我刚上大一，学校在郊区，最近的地铁站附近正好有一家同志会馆，叫kingdom。 第一次去的时候我有点紧张，但一晚上下来发现这地方跟普通酒吧也没多大差别，只不过安全工作做的比酒吧好。会员制，入会需要身份证，还要签署类似保密协议的东西。 我开始把Kingdom当做放飞自我的绝佳场所，每周五晚上固定通宵。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到三个月我居然从普通会员升级成了高级VIP？？？ 第5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5 Kingdom的会员制度比较奇特，它的等级不是按照你的消费额度，而是根据别人为你消费的额度升级的，换言之别人为你花的钱越多你等级就升得越快。 所谓的消费就是匿名给某个客人点酒，钱由你出，消费记录算在对方的账上。高于一定等级后你可以查询是谁给你点的酒，但如果对方的等级高于自己，就有权利拒绝公开实名。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人会真的一直匿名，不然示好示半天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谁，这钱就白花了。 我进Kingdom的第一天，短短半小时之内就收到了三杯酒，问清楚不用我结账之后就一口气全喝了。 那时候我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会馆附赠的新人福利不喝白不喝。没想到喝完一杯又来一杯，一小时之内来了十多杯，甚至还有整瓶一起上的。 我实在吃不消了，跟酒保说别送了喝不了。酒保仿佛在憋笑似地看着我：“先生，这不是送的是别的客人点的，您要是喝不了可以不喝。” “谁点的？让他别点了。” ”这个是客人的意思，我们无权干涉。” 一个月后我当时的交往对象告诉我，一般情况下收到别人点的酒都不会喝完，意思意思喝一口放一边就行。这个酒是用来告诉别人你有多少仰慕者的，像我这种一口气全喝光然后让酒保把杯子收掉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听了之后一头雾水：“会则里没有写这个啊！也没有人事先告诉过我。” “会则怎么可能写这种东西？这都是混久了慢慢知道的，事先说清楚就没意思了。” “一开始大家不都不知道吗？” “很少有人刚来就这么受欢迎。” “怎么，我看上去有那么帅吗？” “这儿一共才六七百会员，一半以上都是0.5，剩下攻受比例一比七。“对方饶有趣味地瞥了眼我挂在手腕上的会员名牌，“你把名牌扣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所谓的名牌是块椭圆形的金属牌子，蓝底黑字印着个“603“。基本上没什么用，就相当于一张磁卡，进出会馆和储物间的时候刷一下，没带的话可以用会员卡代替。 后来我才知道这玩意儿是根据入会时填写的会员信息做的，蓝色代表1号，红色代表0号，白的是0.5。大部分人都把它戴在手上或者塞在兜里，而我第一天来的时候把它扣在了胸前。 “我习惯了，我看这东西就跟工作证一样。” “你挂着个蓝牌，坐最显眼的位置，还喝得那么猛，不就是猛1求偶的意思吗？” 第6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6 我很快习惯了Kingdom的游戏法则并混得风生水起，在大约三个星期之后顺利和一个0号看对了眼。对方是个已经工作两年的上班族，但是长相很显嫩，说起话来也是满嘴含蜜糖，充分满足了我想要听彩虹屁的欲望。 自从脱单之后就不常有人给我点酒了，但偶尔一个人去会馆消遣的时候还是会有0号过来示好。收到酒之后我做一个举杯的动作然后把杯子放到一边，一口不沾，对方便明白我的意思，也就不再继续。 然而，有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我正坐在吧台前和调酒师唠嗑，突然服务生端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摆着五杯冰淇淋。 “凌先生，这是客人给您点的。“ “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把冰淇淋在我面前排成一溜，“谁给我点的？“ “这个是客人的隐私。“ “我有高级VIP。“ “凌先生，这个甜品不算在消费升级规则内，只是对方客人买给您吃的。“ “什么意思啊？我无权知道他是谁吗？“服务生走后我一头雾水地问调酒师。 “这边的甜点和主食跟酒水是分开算的，只有酒水的消费额度跟会员等级挂钩，等级高的一方有权知道点单者身份信息这个规则不适用于甜品和主食。” “哦哦……”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我拿过菜单一看，好家伙，一共就香草，巧克力，咖啡，蔓越莓，朗姆酒五个味道，他全给我上齐了！ 五个冰淇淋球装在高脚酒杯里，顶上有薄荷叶和小浆果做点缀，看上去特别高级。 不管是谁送的，估计也是我的一个小迷弟吧！想要示好又不好意思让我知道他是谁，只好选择曲线救国的方式。嗐，不怪他，谁让我魅力无边呢？ 我这么想着，决定不辜负对方的好意，开始用勺子挖冰淇淋吃，没想到越吃越好吃，没一会儿就把五个杯子全挖空了。 刚让人把杯子收走，又来了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凌先生，这是客人给您点的甜品。“ “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碟子一个个放到吧台上，这回是七块小蛋糕。 “等等！“我抓住服务生，“这谁点的？还是刚才那人？“ 服务生笑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那估计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我瞥了眼菜单，cake那一栏的名字都是英文，本文盲一个都不认识。不过看数量刚好是七个，估计又是每样都给我点了一份。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退给他？这么多甜的吃下去还不齁死我？“ “这个……凌先生您别为难我了，这是客人匿名给您点的，没法退回去啊！您要是实在不爱吃那就留着吧。“ “到底是谁啊？“ “这个我们真的不能透露。“ “大概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死心地抓着服务生不放，“你就大概跟我描述一下他长什么样行不行？“ “呃……“对方动摇了，犹犹豫豫的像是在想措辞，“特别漂亮的一位先生，大美人！“ 第7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7 “能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吗？“ “特别漂亮的一位先生，大美人！” 服务生咂了咂嘴跟我描述那位客人的样子，表情看上去回味无穷。 我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大美人？有多美？有伊天赐美吗？ 伊天赐是我的发小兼室友，是我生下来到现在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不过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有另一位被称作“大美人“的客人在黑暗中偷偷观察我，还豪点大量甜品向我示爱，光是想想我就可以飞上天了。 承蒙美人厚爱，我也得给他个面子。不就是七个蛋糕吗？吃！ Kingdom主要是个喝酒聊天寻欢作乐的地方，除了酒水之外其他菜单都很单调，蛋糕一共就七个口味，量也很小，几叉子下去就没了。 第一个是提拉米苏，口感绵密甜度适中，好吃！ 第二个是蓝莓芝士，酸酸甜甜，造型满分。 第三个是芒果慕斯，顶上有一层芒果果肉，新鲜多汁。 第四个是特浓巧克力，还行，的确挺浓。 第五个是切片瑞士卷，蛋糕体有点厚，噎嗓子。 第六个是奥利奥木糠杯，呃…… 第七个是栗子味戚风蛋糕，呕！ 七块蛋糕下肚我嗓子眼甜到发麻，刚把盘子都还给服务生就转头要了杯矿泉水，还没喝上几口背后又凑过来一个服务生。 “凌先生，这是客人为您点的小吃。“ 我手一抖差点把矿泉水灌到领子里：“什么小吃？“ 三个木碗依次摆放到我面前。一碗炸薯条，一碗鸡米花，一碗炸洋葱圈，还有一碗炸薯条鸡米花炸洋葱圈三拼。 “你能不能跟那位客人说一声，我真的吃不下了，谢谢他的好意。“ 我看着那份三拼简直眼泪要流下来，你想让我每个口味都尝一点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只点一个三拼不就好了吗？！ 第8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8 “你能不能跟他说别送了？我吃不下了！” “好的凌先生，这边会替您转达的。“ 我边苦笑边拿起一个炸洋葱圈，因为刚才吃了太多甜食，正好想来点咸的解腻，金黄酥脆的洋葱圈正合我的心意。 然而，在吃掉半碗鸡米花和一碗炸洋葱圈之后我改变了想法。 从饿到不饿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是从不饱到饱只是一瞬间的事。炸物和蛋糕在我的胃里翻搅，剩下的半碗鸡米花下肚，我觉得我要吐出来了。 这美人不会是在耍我吧？！ 不，就算是耍我，我堂堂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大猛一怎么可以被几盆小食打倒！ 我知道你现在正在角落里偷偷观察我的举动，看着吧，我一定会优雅从容地接受你的“好意“！ 想是这么想，行动起来却是另一回事。 又解决掉一碗炸薯条之后我仿佛已经到了极限，看着剩下的那份三拼喉咙口都要冒油。 不行了，今晚恐怕是我七八年来摄入热量最高的一个晚上，周末泡健身房吧。 硬着头皮把最后一块鸡米花塞进嘴里，我一边叫服务生过来收碗一边心惊胆战地翻开菜单。 还有什么东西没有点过吗？他不会还打算接着来吧？ 翻到小吃的那一页，我眼睛往上一扫，差点没吓出机叫。 主食：咖喱牛腩饭，番茄肉酱意大利面，照烧鸡排盖饭，日式蛋包饭，海鲜饭。 我“啪“地合上菜单，条件反射地转头往送餐通道望了一眼。 一个服务生正左右手各举着一个托盘往外挤，托盘里放着四五盆不知道什么东西，看上去沉甸甸的。 “不不不不不……别过来！“我一个激灵抓起外套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惹不起惹不起，哥先撤了，美人我们有缘再见！“ 第9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9 那天在kingdom的话“美人套餐“事件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之后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再去会馆。而当时我的交往对象，一个在会计事务所工作的白领，因为计划出国进修向我提出分手。 我们本来也就是各取所需，分手全程通过手机进行，连最后一面都没见。 我本来考虑要不要去kingdom再勾搭一个0号，但是又怕一过去就要接着吃饭。吃完了饭还有披萨，披萨上面还有色拉，色拉上面还有汤，整一套下来估计够我吃七八顿的。 我实在是很想知道那个在暗中仰慕我的美人是何方神圣，我决定下次去Kingdom讨好一下服务生，大不了出卖色相，让他偷偷指给我看是哪个淘气的美人在跟我开玩笑。 . 勾引服务生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我就在学校健身房门口遇到了聂晓。 认识他完完全全是个意外。我原本不打算在学校里暴露自己gay的身份的，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同道中人，而且还是kingdom的初代会员。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在知道我是1号之后他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本来0追1并不算是稀罕事，这年头猛1本来就是稀有物种。但是聂晓作为一个颜值堪称上乘的0号追起男人来居然这么凶猛，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们第一次约饭，他把我带到了陆家嘴的一家米其林，1500一个人的套餐说刷卡就刷卡。吃完饭他拖我去路易威登说要给我买包，吓得我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我跟你又没有关系，你给我花这个钱算什么？” “那学长快点跟我有关系吧～有了关系，我给你花钱天经地义。” “没必要对我这样吧？” “谁让我喜欢学长呢~” 最后在我的严词拒绝下他什么都没有买成，但是分手的时候突然在学校门口搞偷袭，吧唧一口亲在我的脸上。 幸好我比他高整整一个头，不然真有一种被当街占便宜的感觉。 怎么了这是？我被傻白甜富二代看上了吗？？ 第10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10 我从来没有被一个0这么猛烈地追求过，而且还是个长相可爱腰缠万贯的0，在受宠若惊的同时虚荣心感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但是渐渐地我发现聂晓这人有点不太好控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更可怕的是他大概也许有点妄想症，到处跟人宣称我俩正在交往，那段时间陆续有kingdom的朋友给我发脱单祝福，我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几天才知道聂晓在圈里四处传播我跟他一起吃饭的照片，还把我们的微信聊天截图，备注是Mr Right。 我提出过抗议，但后者嬉皮笑脸一个劲地只是撒娇，同时在行为上不见得有任何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寝室楼和房间号，于是宿管三天两头叫我下楼去拿快递，短短半个月我收到的潮牌首饰，运动套装，球鞋，Switch甚至玫瑰花堆了小半个寝室。 同一个研究生宿舍的人看着我手捧鲜花和礼物往楼上走，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被富婆包养的大白脸。虽然实际上也没差。 而一旦我提出要把礼物还给聂晓，他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翻脸比翻书还快。前几天我提出要跟他断绝关系——当然，本来也不算是有关系，他居然把玛莎拉蒂直接开到健身房门口蹲在车旁边哭，吓得我差点当场去世。 就这样我被迫与他和好，搞得跟复婚似的，然而没过几天更加惊悚的事发生了。 周一晚上我从健身房回来，刚进寝室迎面飞过来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 “诶，你干什么？！“我地抓住了盒子，手掌被砸得生疼。 “又去哪发sao了？“ 伊天赐翘着二郎腿靠在床头听歌，耳机里的摇滚乐哐哐哐震天响。 “你说谁发sao？“ “收成不错嘛！哪儿来的富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没富婆，要不你傍我？“ 我刚想回敬他几句，突然发现手里捏着的盒子不太对劲。 这是…… Tiffany的戒指！？ 第11章 高穷帅和傻黑甜11 我两眼发直地看着手里的Tiffany戒指盒子。 “这东西……哪来的？” “挂在门把手上。” “门把手？外面的门？” “是啊。”伊天赐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扯掉耳机扔到被子上，“不打开看看？“ “不看了，明天还给他。” 我跟伊天赐住的是研究生的双人宿舍，一个小套间，卧室加客厅，内含独立卫浴。一层楼有四个这样的套间，总共12层楼，有门卡才能进。 聂晓到底是怎么把东西送到我寝室门口来的？是自己想办法混进来的还是拜托了这栋楼里的人？真是细思极恐。 我从没有跟学校里的人透露过自己的性向，我还不想出柜，我现在可是学妹缘超好的运动系阳光学长的人设！ “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你不要给我，我去退了换钱。“伊天赐越过我走到洗手台边上，对着镜子摸了摸脸，然后摘下套在手腕上的塑料发绳给自己扎了个松垮垮的马尾辫。 “放屁！你以为我真傍上富婆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缠着我不放。“ “谁啊？谁缠着你？” ”你没见到他人？” 伊天赐不停地摆弄发圈，把辫子扎到头顶，后颈露出一截雪白光滑的皮肤。 “想见……也得有人介绍啊。” ——还好还好，看来他还不知道聂晓的存在。 我松了口气，盯着那截后颈暗暗咽唾沫：“这周末我就打发掉他……“ 话没说完，伊天赐突然转身朝我抡了一巴掌：“打发？行啊你，追求者太多应付不过来了？“ “卧槽你轻点！”我屁股后面像被炸了个雷，吓得差点把戒指盒子扔到地上，“我哪来什么追求者？谁像你，天天跟你那帮后援团哥哥妹妹的瞎叫！” “光叫哥哥有什么用？我可从来没有收到过戒指。” “你就非要讽刺我才痛快吗？” “讽刺？我羡慕还来不及。”伊天赐边说边笑地又抡起了胳膊，我想躲没躲开，一巴掌落在老地方。 “你……！“ “嗯？“ “你他妈的能不能换个地方打！？” 第12章 猛零装一 1 “你他妈的能不能换个地方打？” 我没好气地瞪了伊天赐一眼，转身走到床前想把戒指放到床底下的纸箱子里，那里面已经堆满了聂晓送给我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敢瞪我！？“ 刚弯下腰背后突然传来风声，与此同时我右半边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脚，往前一冲猛地扎进了被子里。 没错，又是老地方。 “我艹你妈的伊天赐！我叫你别盯着我屁股打，不是叫你换脚踢啊！！“ . 伊天赐今天晚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脾气格外的暴躁。他每次脾气来了就要打人，而寝室里一共就两个人，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别的靶子。 我真搞不懂，我不过就是收了个戒指，值得发这么大火吗？他该不会是嫉妒我最近一直收到礼物吧？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想要礼物我给你买啊！ 想不通我决定不想了，反正挨打这事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美人的拳头不是拳头，是爱的碰撞！ . 尽管声称下周就把聂晓打发掉，但真的实施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实上我早就尝试过跟他断绝关系，但每次都在对方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以及出柜威胁下不了了之。 这一次我约他在学校健身房下的咖啡厅见面，特地挑了个人最少的时候，于是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凌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聂晓可怜巴巴地吸着鼻子，用手背抹了一下发红的眼角，仿佛随时都会落下眼泪。然而见过他疯批的一面之后，我已经对这眼泪产生了免疫力。 ——坚持到底，不能动摇！现在动摇就是前功尽弃！ 我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愁苦表情：“聂晓啊，其实我……“ “凌哥！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是不是？“ “我喜欢你，但是有一件事我骗了你。“ “凌哥，你说什么我都信，就算是骗我的我也乐意！“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咽了口唾沫，语气诚恳到连我自己都差一点要相信了，“我是0，纯0，连0.1都没有。“ 第13章 猛零装一 2 我有想到聂晓会反应激烈，但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把半杯美式咖啡泼到我脸上。 这尼玛不是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我在犹豫要不要索性以进为退把戏演得逼真一些，给他灌输点“受受也能相爱“的鸡汤。但转念一想，不行，万一他真的把这碗鸡汤喝下去怎么办？ 最后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对方怎么叫喊，怎么声嘶力竭地问我“凌哥你一定是是骗我的对不对“，我都一声不吭低头看膝盖。 温热的咖啡顺着发丝淌下来挂在下巴上，过几秒变得冰凉，此时此刻我看上去一定凄惨极了。 . 十分钟后我在体育馆的淋浴房里冲澡。仰头对着花洒，热水冲走了脸上的咖啡残渣，也冲走了这段时间以来蒙在我心上的雾霾。 早就该断干净了。说起来我本来也跟他没那个关系，好端端地差点被他洗脑，搞得像真发生过什么一样。 十分钟前看到聂晓气冲冲地夺门而去，我才彻底放下心中的石头。 用这个方法摆脱他也是下下之策，我其实有点担心万一对方不是纯零该怎么办。 这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见过那种表面看上去完全是0号，但实际上是0.5的正太。万一聂晓也是0.5，然后表示可以为爱做1，那我就彻底悲剧了。 被一个正太上？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顶多就是隐姓埋名告别江湖，这辈子都不搞基了！ 幸好幸好，我的眼光没有出错，这小疯子是个完完全全的0，听说我也是0之后就瘪了。 果然属性是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下子我应该把他气的不轻，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又是无债一身轻的单身贵族一名，回去也不用担心屋里那位祖宗再对我阴阳怪气，爽哉！ 洗完澡我神清气爽地去储物间拿制服，换衣服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发现祖宗……啊呸，伊天赐给我发了条微信。 ——伊天赐：今晚k歌去不去？ ——我：和谁？ ——伊天赐：老齐他们，演出完了一起去。 ——我：没兴趣。 ——伊天赐：来呀，陪我唱歌！ ——我：你还用得着我陪？ ——伊天赐：我喝完酒没法开车！ 呵，我就知道他找我准没好事。 这家伙每次出去浪都是车开过去开不回来，大半夜的叫我去接，晚到底几分钟就撒酒疯请我吃巴掌，他那帮乐队的朋友和粉丝都认识我了。 后来我学乖了，与其深更半夜的被叫去当车夫不如一开始就跟着他，还能管着他少喝两口酒。 ——我：行吧，几点在哪里？ ——伊天赐：八点半，地址一会儿发你。 第14章 猛零装一 3 老齐是伊天赐的哥们，同一个乐队的主唱。 伊天赐有好多个这样的哥们，所以业余生活繁忙，不是跟这个去唱歌就是跟那个去蹦迪，偶尔还有粉丝聚会。 我其实不太喜欢他花枝招展的样子，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的爱好。 伊天赐从初中开始学架子鼓，一开始只是个兴趣爱好，后来居然混出了点名堂。因为外形出众又很“敢穿“，他哪怕是当背景墙也始终是台上最抢眼的那个，有点乐队看板郎的意思。 初中刚毕业他就有了自己的粉丝，高中期间更是名声远播，校内校外的小姑娘成群结队来看他，情书零食收到手软。 大学的时候他又报名参加了学校里很有名的摇滚乐社——应该是叫这个，我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打鼓的弹吉他的弹电子琴的和唱歌的，作风一个比一个狂野。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无论是古典乐，流行乐，还是电子乐，按照我的理解他就是个爱装逼的叛逆非主流而已。 不过装得很好看也很成功就是了。 大二上的时候伊天赐接任社长，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把乐队搞得风生水起，大大小小的演出不计其数，甚至还上过当地的电视节目。 我参加过一次他和其他大学的摇滚乐队合办的音乐会，被现场女粉的花痴行为震撼了。听说他们还跟风搞过线上直播，直播间的观众比这还要热情，动不动就刷礼物叫老公。 以前私底下我都叫他“天赐“，但自从在音乐会现场看到他的粉丝高举写有“天赐“的荧光牌尖叫之后我就再也不这么叫他了。 这两个字一出口，搞得我也像是他的粉丝一样。笑话，我凌良机怎么可能是伊天赐的粉丝呢？ 虽然他的确很好看，他在台上敲鼓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荷尔蒙发射器，他的红棕色的高马尾，他的烟熏妆，他那穿了还不如脱掉的露胸衬衫，随便哪一样都能引人尖叫。但是我不是普通人，我不屑于做他的粉丝。 我是幻想做他男人的男人！ ……嗯，幻想。 第15章 猛零装一 4 晚上8:30，我按照伊天赐发给我的地址找到了KTV。 那地方其实算是个综合性娱乐场所，单纯唱歌的不会上这儿来，因为消费高，要租就得租一整个套间，分12小时和24小时两档。伊天赐他们应该是包了晚上8:00到第二天早上8:00的通宵场。 服务生带我过去的时候他那乐队的主唱正在跟人k歌，背景音调得震天响。我皱着眉头一路穿过客厅，在另一间房间里找到了正跟一群妹子交头接耳凑在桌前的伊天赐。 “干什么呢？“我挤过去用酒水单卷成的纸筒拍了拍他的肩。 “哎呦，机哥来了！过来过来！“ 伊天赐推了推左手边的妹子，叫她给我腾个空。 他那座位上一股子香水味儿，我特别不喜欢那味道，但是我不过去的话就会有别人占据那个位置，和他大腿贴大腿地靠在一起。 我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呢？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占伊天赐的便宜！ 我毫不客气地挤了进去，几个妹子大概也都认识我，“机哥““机哥“的边叫边让道。 “想喝点什么？“伊天赐从地上提起两听啤酒放到我面前。 “不喝，一会儿要开车。“ “不愧是机哥，靠谱！“ 我掰过他的头低声说：“以后能不能别在外面叫我机哥？听着跟那什么一样。“ “怎么了，机哥？“伊天赐不买账，反手一巴掌拍在我的大腿上，“从小叫到大的，还嫌上了？“ “机哥，你跟天赐真的从小就认识？他小时候啥样？跟我们说说呗！“ “是啊，他什么时候开始谈女朋友的？问他他不肯说！“ “不认识不认识，我跟他不认识。“ “机哥小气，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就是啊！谁不知道你俩是一张床睡大的！“ “什么一张床睡大的？那是托儿所睡午觉！十个人一张地铺，这也算？“ “那不结了吗？所以你俩从托儿所就认识了！” 我被这群小太妹吵得头疼，大腿上刚才被拍的地方也火辣辣的。 自从学了架子鼓，伊天赐那双白嫩的小手就不太适合打人了。以前是粉色小拳拳，现在是怪力铁砂掌，一巴掌够我痛两个小时的。 “你到底唱不唱歌？你不是叫我来陪你唱歌的吗？“ “麦克风被老齐占了，有本事你去跟他抢呗！“ “我是来陪你的，我又不想唱歌。“ “那来呀，陪我玩一把！我正教她们投骰子呢……“ “投骰子？“ “这帮笨妞怎么教都教不会，还是机哥你聪明。“ “笨妞“们还在唧唧歪歪扯一张床睡觉的事。 “慕了，我也想跟天赐一张床睡觉。“ “天赐，你还缺人暖床不？“ ——“不缺。“ “什么意思？天赐你不是单身吗？“ “怎么？有情况？！“ ——“是单身，但不缺人暖床。“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闷声不吭脱单了呢！“ “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们。“ “天赐，你看我行吗？“ “你伊哥什么样的妹子没交往过！还稀罕个暖床的？“我分不清楚这些人里有多少个是在瞎起哄，又有多少个是真的对伊天赐有兴趣，不管是哪一种都挺碍眼的，比真跟他交往过的那几个前任还碍眼。 伊天赐置身事外地仰面窝在沙发里，仿佛我们在谈论的与他无关一样。 伸手从茶几上抓起烟盒，他接着我的话茬道：“是啊，什么样的妹子都谈过了，腻了。“ 我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火苗还没打出来，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就剩男的没试过了。“ “啊？“ “机哥，要不咱俩来一个？“ 第16章 猛零装一 5 “就剩男人没试过了……机哥，要不咱俩来一个？“ 伊天赐握住我的手腕，用牙齿叼着香烟上下晃动，就是不肯对准打火机。 我看了他一眼，故意忽略那青灰色美瞳底下似笑非笑的目光，做出很不耐烦的表情。 “来个屁！“ “机哥，别见外嘛！“ 周围的太妹见状开始起哄，边吹口哨边喊“来一个“。 真她妈活见鬼，这些人一分钟前不还争着嚷着要给他暖床吗？！ 伊天赐的手劲很大，捏得我腕骨有点发疼。我用另一只手抽掉他嘴里的香烟，凑到打火机上点燃了又塞回去。 “回去再说。“ “行，那一会儿早点回去。“ 他总算松开手，捏着香烟仰头一倒又窝回沙发里，衬衫领子大咧咧地开着，掉出一截银色带吊坠粗项链。 跟狗链似的。 . 我们的确是得早点回去。 我出门的时候没带学生证，而我们学校过了夜里12:00开车进校区要出示证件。不知道伊天赐带了没有，就算带了，到时候我俩一个醉鬼一个无证人士，跟保安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伊天赐早就醉得飘了，差点没被那帮小太妹哄得当场脱衣服。他以为自己狂拽酷炫帅爆了，其实人家只是想吃口豆腐而已，蠢东西怎么就不明白呢！ 11:00出头，我连拖带扯地把他架出包间，剩下老齐那帮人还在继续嗨，说是不打算回学校了。 “那我们先走了哈！明早10:00有课。“ “什么课啊？翘了翘了！“ “毛概！翘不了，一个个点名的！“ 其实我是瞎说的，明天早上根本没课，但我就是不想让伊天赐在外面过夜，回寝室睡个懒觉也比留在这儿鬼混强。 伊天赐一手抓外套一手勾我的脖子，走到电梯口了还扭头朝包间门口抛飞吻。 “走了啊！跟机哥回去度春宵了！“ “直播！求直播！“ “别走啊！在这儿也行！“ . 地下车库里停满了车，大多数都是夜里来这儿消遣的学生和白领。 我面无表情地把伊天赐塞进后座，等把车开出车库的时候发现他横在座位上睡着了。 “别把鞋踩在座位上！自己的车不心疼？“ 对方似乎在睡梦中听到了我的话，闭着眼睛曲起腿，三下两下把靴子脱了扔在地上，动作还挺利索。 我从反光镜里看到他脱完鞋子还要脱袜子，刚想开口阻拦那两只脚已经光了。 “没让你脱袜子啊！当心着凉！“ 后者没什么反应，袜子一甩翻过身去，把脸埋进座位靠背里不动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停下车，到后座用外套把他的肚子盖起来，然后捡起扔在地上的袜子重新套回到他脚上，这才又回到驾驶座里。 度春宵…… 我倒是想跟他度春宵啊，可是不行。 他只是好奇而已，他想跟男人试试。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长得漂亮的男人想跟我试试，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唯独伊天赐不行。 我不想当他的试验品。 我喜欢他。 第17章 猛零装一 6 伊天赐提过很多次，要跟我“试试“。 我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大概是高二，我在他的书包里发现了脆皮鸭漫画，那时候他明明在谈女朋友。 我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跟女朋友一起看，没想到女朋友换了好几个，看脆皮鸭的爱好却一直存活了下来。 他上网看，买书看，光明正大地看，偷偷摸摸地看，其痴迷程度连我这个真基佬都望而生畏。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喂，凌良机，我们搞基不？“ 搞基？好啊！我心想，你知不知道我天天做梦想跟你搞基？ 然而实际上我回答的却是：“开什么玩笑，想搞找别人去。“ “别人那还是算了，要搞咱俩搞呀！“ “干嘛非得是我？“ “我们熟嘛！“ 他一次次跟我提起这茬，而我一次次昧着良心拒绝他，直到进了大学之后才消停。 因为偶尔在闹腾的时候还是会拿这事打趣，他周围的人早已多见不怪，知道“天赐要是哪天真的搞基肯定是会找机哥的，虽然他不可能搞基“。 而我虽然这两年陆续处过对象，但并无出柜的打算。不知情者毫无顾忌地调侃我跟伊天赐，活生生把我们调侃出了点cp的意思，小时候梦寐以求的事算是勉强实现了一半。 . 也不是没想过真的和他试试，但是试了之后呢？等新鲜劲过去提起裤子继续做朋友？ 伊天赐对待脆皮鸭的态度令我感到害怕。他像一个好奇的小孩一样，饥渴地寻找没有玩过的玩具，但实际上那个玩具也许并不能讨得他的欢心。 他不过是想玩玩罢了，玩过了，也就满足了。 我们身边也不乏同性情侣，他兴致勃勃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背地里跟我叨叨：“你说他们是怎么上床的？能爽吗？“ 我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随口回答：“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对，我得试试……男人跟男人，哈哈！“ “试了要是不爽呢？” “不爽就不爽呗！” 我看到他脸上满不在乎的笑容，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哆嗦，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跟他试过之后因为体验不佳而惨遭抛弃的下场。与其那样还不如保持现在的关系，做做对床夫妻。 反正我擅长脑补，寝室就是洞房，眼睛一闭动动脑筋就啥都有了。 . 想着想着我愈发觉得自己多年来按兵不动的策略是正确的，正得意间突然从侧前方拐过来一辆出租车。我反应不及，猛打了两下方向盘才与它险险擦过，然而车身受到颠簸，把伊天赐从后座上震了下来。 “你没事吧？” 我扭过头去查看后排的情况，突然眼前刷地一闪，伊天赐扒着座位靠背爬起来，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 这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附近，瞬间把我震得耳鸣，一个醉鬼下手能这么准也是奇怪！ …… 嗐，我真是想太多。 做什么夫妻，入什么洞房，能不挨打就不错了。 第18章 猛零装一 7 伊天赐那一巴掌仿佛把他自己给打醒了。 “回学校了？” “快到了。” “几点了？” “不到十二点，来得及。“ “哦……“ 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他突然发现自己光脚踩在地上，于是弯腰拾起靴子往脚上套，鞋带系到一半却改变主意又把脚抽了出来。 我朝后视镜里望了一眼，见他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蜷坐在后座一角，半截膝盖从破洞牛仔裤里戳了出来。 “我手机呢？“ “外套口袋里。“ 伊天赐从外套里摸出手机搁在大腿上，点了两下屏幕之后摘下手腕上的发圈开始扎头发。 男生的头发不比女生的滑顺，伊天赐又经常换着颜色染，这个月金色下个月红棕，久而久之发梢就有些干。 不过好在他天生头发比较细软，即便留的很长也不难打理，扎个马尾松松垮垮地垂下来，刚好有点冷烫后的蓬松感。 车里灯光昏暗，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三心二意的在刷手机，辫子扎了半天也没扎起来。 突然我听见他“啊“了一声，抬头瞄了眼反光镜，见他眉头紧蹙神情严肃地盯着手机屏幕。 “怎么了？“ 伊天赐不搭理我，松开头发两只手抓着手机上下滑动，看样子像是在刷帖子。 我不太关心他在看什么，正好车子开进了小区，于是便专心致志地看路。 过了半分钟他突然问我：“喂，你那富婆解决掉了没？“ “怎么突然问这个？“ “关心你。“ “解决掉了。“ “怎么解决的？“ “就……找他谈了一次。“ “谈了什么？“ “你管我谈了什么，反正断干净了。“ “嗯……“ 他没有再接着追问。我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聂晓的事，但因为心虚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 下车的时候他又问：“最近周五怎么不去打工了？“ “啊……不去了，辞了。“ “辞了？“ “年纪大了熬不住，通宵伤身啊！“ 伊天赐不知道我每周五去kingdom的事，当然我也不可能主动跟他说。 对外，我周五夜不归宿的理由是“在大学城外的一家酒吧里打工“，没人对此表示怀疑。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有几个学妹特地跑去酒吧找我，结果查无此人，最后被我用临时调班的借口糊弄过去了。 我说的那家酒吧距离kingdom不远，从学校过去同路，所以就算路上遇见熟人也还圆得过去，算是一个很合适的打掩护的借口了。 上两个月因为某不知名美人给我疯狂投食，导致我吃出了心理阴影，连续两星期不敢在kingdom露面。之后又认识了聂晓，整天被他缠着出去吃饭逛街，更加没有精力去kingdom消遣。所以连续好几个星期的周五我一反常态，晚上窝在寝室里当起了死宅。 伊天赐似乎并不在意我周五打不打工的事，甚至连我在哪家酒吧干活都不知道，怎么今天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第19章 猛零装一 8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非常悠闲，因为没了聂晓的纠缠我恢复自由，在健身房值班的时候也安心多了。到了周五，我甚至考虑要不要重新回kingdom碰碰运气，找几个漂亮的零号唠唠磕。 没想到傍晚5:00多的时候，我正准备出门，一个在kingdom认识的叫程晟的0.5突然在微信上找我。 ——程晟：凌哥？在不？ ——我：怎么了？ ——程晟：聂晓发的那些是真的？ ——我：啊？他发什么了？ ——程晟：你是0？ ——我：放屁，别听他瞎说。 ——程晟：你俩怎么了？ ——我：我跟他没关系。 ——程晟：你们不是在谈吗？？ ——我：他追我我没答应，现在就造谣我是0打击报复，别理他就行了。 ——程晟：所以他说的都是假的？ ——我：不然还能是真的？你看我这样子像0吗？？ 不出我所料，看来聂晓在背后到处传我是0的事。 我早就猜到他被我骗了之后不会善罢甘休，非得闹上一闹出口恶气不可。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有人误会我是0，反正今后我管我找对象，只要我对象知道我是1就行。 他要是再烦我，我就说我遇到真爱为爱做1，反正都撕破脸了，他还能拿我怎么样？ 我觉得问题不大，这么点流言蜚语不妨碍我继续在kingdom寻欢作乐。然而程晟在得知我今晚要过去之后突然沉默，过了好几分钟才欲言又止地说：“凌哥……要不这段时间你还是别露面了吧。“ ——我：怎么了？ ——程晟：论坛上都炸开了。 ——我：什么东西炸开了？ ——程晟：你跟聂晓的事啊！ ——我：我跟他能有什么事？ ——程晟：你最近没上论坛吧？周二那个帖子被传疯了，还有人匿名举报你来着。 ——我：啊？？？ . 自从聂晓缠上我之后我就没再登陆过Kingdom的内部论坛了，因为他有我的微信，又总是在学校里跟我“偶遇“，我就算不去kingdom不登陆论坛他也能随时找到我。 而程晟是kingdom里除了聂晓之外唯一有我微信的人。他是大学城内另一所学校的大三学生，跟我情况差不多，也没出柜。我跟他虽没擦出火花但也还聊的来，于是就互相加了微信，权当点赞之交。 听了他的话我火速点开论坛想要一探究竟，但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登陆，需要重新输入密码，情急之下输了几遍都匹配不上。 ——我：聂晓到底说了什么？你截个图给我看看。 ——程晟：你登不上论坛？登不上就别登了吧。 ——我：为什么？ ——程晟：你现在登陆上去也只有挨骂的份，你名字都快成热门搜索了。 ——我：…… ——我：你先截个图给我看看那帖子吧。 我突然意识到事情也许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但又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托着手机的掌心都开始冒汗。 一分钟后我看到了程晟给我发过来的六七张截图，文本夹着照片，全是聂晓的手笔。 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我像被人硬喂了苍蝇似的胃里直犯恶心，恨不得现在就抄家伙找到聂晓把他揍趴下。 帖子的大致意思是我在学校里和他偶遇，得知同是kingdom的会员之后就对其展开猛烈追求，短短一个月内从吃饭逛街发展到拥抱接吻。而他沦陷在我的“柔情蜜意“里，凡事对我言听计从，礼物红包高档餐厅前前后后为我花费十几万。而当他反复要求确定关系公开交往之后，我却以自己是零为理由拒绝了他，并删除包括论坛好友在内的一切联系方式。 配图全是他给我的转账记录和送礼时的对话，乍一眼看过去满屏的“1314“和“5210“，少说也有五六万。 其实那几个大额红包我后来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但他只截了我收红包的记录，没有截我回赠他的记录。 送礼也是一样，截图里只有我最后说的“谢谢，以后不要再送了“，“没有不喜欢“，“你真是有心了“等等诸如此类不得已才说的客套话，至于我告诫他不要再送贵重礼物，以及他威胁我如果不收就要在我上课的时候当众表白的内容，则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更可笑的是帖子最后还有几张我抱着他不动的照片，而我根本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其中一张貌似是我第一次提出要跟他断绝往来，他跑到健身房门口哭哭啼啼，最后我迫于压力全方位妥协，还答应抱他30秒作为安慰。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他从我背后偷偷自拍。 ——程晟：其实不止这些，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想看的。 ——我：还有？他还编了些什么？！ ——程晟：凌哥，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我：我当然不是那种人！而且我也不是0，我……唉，这事说不清楚。 我点开通讯录想找跟聂晓的聊天记录，翻了半天没翻到，这才想起来我已经把他删了。这下完蛋，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没有了！ ——我：这帖子过多久能沉下去？ ——程晟：我看一时半会儿沉不下去。浏览量和回帖数都创新高了，都是在声讨你帮他鸣不平的。 ——我：卧槽？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瞎编乱造的东西还真有人信！？ ——程晟：主要是聂晓这阵子天天在kingdom卖惨，碰着人就哭诉，想不信都难。 ——我：哭他妈的哭！真会哭！他说什么？ ——程晟：说你猛零装一，骗财骗色。 第20章 猛零装一 9 面对泼来的脏水我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没有聊天记录之类的实锤，不管我嘴上怎么解释反驳都没有意义。 而且就算我能澄清红包的事，也没法解释别的指控。贵重礼物是我实实在在收了的，那张拥抱的照片也并没有作假，确实是我主动搂他。至于我不是1是0的事，我更加没有办法解释。 程晟给我出主意，让我把之前交往过的对象叫回来做证明，被我一口否决。 如果说找人来作证的话，我还不如现在就随便抓个0号来干一炮。唯一还留有联系方式的前任都退会出国了，我怎么好意思把他拖回来蹚这莫名其妙的混水？ 再说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是0“这句话是我亲口对聂晓说的，现在澄清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真真假假别人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狡辩。 本来么，这种事小范围内传一传对我不会造成影响，搞不好压根没几个人会信。但是现在他来这么一出，还给我冠上“骗财骗色“的罪名，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Kingdom虽然不限制会员私下交友，但是会则里明确规定不能谎报属性，也就是说纯0不能在填个人信息的时候撒谎说自己是1。 程晟说论坛上已经有很多人提出要匿名举报我，有些人声称为我消费了大额酒水费，认为这属于诈骗行为。 他们说的酒水费应该就是匿名给我点酒的钱，前前后后加起来的确价格不菲，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就被捧成高级vip。 我知道我能有这个排面全靠属性加成，换做是个0号，就算模样长得再好也不至于这么受追捧。这事想来想去的确有那么点诈骗的意思，要是真被举报上去，赔不赔钱另说，我可能会被吊销会员资格。 . 我跟程晟说了事情的原委，他建议我索性发个澄清帖，把前因后果包括聂晓死缠烂打威胁我的经过全说清楚。 我仔细一想，这招貌似也行不通。 聂晓本来也不在乎给我花了多少钱，只不过因为我骗了他所以恼羞成怒，拿钱说事打击报复而已。这时候我要是说真话，那岂不就等于骗上加骗，把他当猴耍？ 以他这种歇斯底里的疯批做派，万一受到刺激做出更加疯狂的行为，比如跑到学校里大闹特闹，那我就彻底歇菜了。 . 思前想后我找不到一个好的对应办法，貌似装死是最安全的。 论坛上的舆论一边倒，全是指责我瞒报属性骗人钱财的。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吊销会员资格，再也不在kingdom露面。 反正本猛一身正不怕影子斜，换个地方又是一条好汉。这个闷亏吃了就吃了，只要没人跑到学校来闹事就OK。 我托程晟帮我观察论坛上的动向，一边装死一边等待“最终判决“，然而过了四五天事情突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有一个新注册的会员id匿名发帖，称聂晓在被我“骗财骗色“期间其实在跟他交往，同样是出手阔绰，红包礼物动辄上万。且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以老公老婆相称，没想到最近发现对方脚踏两只船。 发帖人伤心欲绝，誓来向kingdom讨个公道。 第21章 猛零装一 10 根据程晟给我提供的帖子截图，此人之前貌似并非kingdom会员，而是聂晓从别的地方勾搭上的。两人刚认识不久，顶多二十来天，看聊天记录大概就是聂晓送我戒指那个时候。 啧啧，看不出来这小疯子也没有多爱我嘛！同样的情话说两套，同样的礼物送两份，首饰手表和球鞋还都是同款。 行啊！真有你的！我只见过买情侣款跟对象一起穿的，还没见过脚踏两只船两头送同款的。上次那Tiffany的戒指不会也是同款吧？这要是真戴了，我岂不是和某个素未谋面的1做了夫夫？！ . 受害者貌似是个网上冲浪的高手，帖子刚发出去没几个小时就吸引了大批看客，评论互动越滚越多，大有直冲热搜的架势。 我仔细看了截图里的对话和文字描述等细节，确认他没在撒谎。这些事的确都是聂晓做得出来的，且几乎和我的遭遇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这两位似乎郎有情妾有意，要不是聂晓这几天一门心思搞我，被对方发现端倪杀到kingdom来，他估计可以一边维持“被骗财骗色的深情多金貌美0号“的形象，一边和这个圈外的1号恩恩爱爱双宿双飞，过阵子等风波平息下来没准还能在kingdom再找一个新的1号。 反正他有钱，同款婚戒一打一打地买。 . 帖子发酵到晚上，终于把本尊给引了出来，两人开始线上对战。 这个匿名id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火力十足一个顶仨，看得出是用情至深因爱生恨了。我头一次见到一个1能和0撕逼撕成这样，真是大开眼界。 连程晟也忍不住在微信上跟我吐槽：“凌哥，你要是有他五分之一的战斗力，也不至于被聂晓欺负成这样。“ 吃瓜群众越来越多，舆论风向逐渐发生变化，原本支持聂晓的部分人员转而同情起这名被欺骗感情的深情1来，而那些围着我骂的道德战士也矛头一转开始抨击聂晓。 猛0装1欺骗众0感情固然可恶，但是在纯1如此紧缺的市场环境下，恃靓行凶违背原则霸占稀有资源更加罪不可赦！ 广大找不到对象的0号纷纷站出来谴责聂晓“不守妇道“，我得以从漩涡中解脱出来。 偷偷用游客身份登录论坛，翻到聂晓发的那个帖子，点进去一看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少数人还在指责我，其余都是来看热闹或者钓鱼的。最新一条回帖是：“猛0我可以啊！猛0看看我！“ ——看你妈的看！老子是猛1！ 我刚想怼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游客身份，只好悻悻地把刚打好的一大段话又删了。 都怪聂晓这疯批，害我名誉受损，搞成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在kingdom混？ 真是孽缘啊孽缘！ 我回想了一下这段孽缘的开始经过，决定以后不管什么特殊原因，除会员外一概不准踏进健身房一步。 尤其要提防买饮料的，再被“一百块换两块“钓上钩我就真的做零去！！！ 第22章 猛零装一 11 这场风波最后以聂晓删帖结束，因为正义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全幸灾乐祸地涌到那帖子底下嘲讽，大致意思是“谁让你脚踏两只船，活该被骗财骗色“。 至于不知名受害人发的那个匿名贴，现在已经成了公开的钓鱼场所，底下全是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和留联系方式求认识的，更有甚者竟公然当起了红娘：“那个猛0要不要考虑考虑这位？大家认识就是缘分！“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想认识一下这位勇士，毕竟他用短短一个晚上就解决掉了我花一个多月都没能甩掉的聂晓。不过看样子他对聂晓用情至深，遭到背叛受伤颇重，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也是个1。 . 那天晚上我心情大好，一个多月来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趁理发店还没关门，我出学校找托尼老师给我搞了个新造型，瞬间神清气爽。 回来路上途径烧烤摊，我突然想起中午看到伊天赐发了个朋友圈说想吃烤鱿鱼。 掏出手机，我很殷勤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在寝室？ ——伊天赐：刚回。 ——我：吃饭了没？ ——伊天赐：没，在排练。 ——我：出来不？请你撸串！ ——伊天赐：懒得出来，你买回来吧。 ——我：买回来就凉了！ ——伊天赐：走快点。 我还想再讲两句说服他出来吃夜宵，结果对方啪的就把电话挂了。我这上赶着请人吃饭还得用热脸贴冷屁股，真是惨绝人寰。 不过没关系，谁让他是我祖宗呢？是祖宗就得供着。 我拐进烧烤摊，去前台乱七八糟的点了一堆肉和豆制品，可惜鱿鱼串卖光了，只有烤秋刀鱼。 秋刀鱼和鱿鱼完全是两种鱼，我要是拿这个充数回去绝逼得挨揍。为保险起见我又给伊天赐发了条微信：“鱿鱼没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细的长的有嚼劲的就行。“ 细的长的有嚼劲的？除了鱿鱼须还有什么？ 我思考了半天，最后给他点了五串烤韭菜。 店家给我打包了整整两大袋子，还送了瓶百事可乐。我拎着一堆东西往回跑，等到了寝室袋子还是烫的。 . 伊天赐在浴室里洗澡，门没关紧，玄关被蒸得热气腾腾白雾缭绕。 研究生寝室比本科生的豪华很多，两人间，不仅有独立卫浴，还带个小客厅。不是我意淫过度，这居住条件真就跟婚房没什么两样。 我把烧烤放在客厅里的小茶几上，然后脱掉外套长裤进浴室洗手，顺便把门关了。 伊天赐正在冲澡，隔着浴帘我能看到他仰着头用手摆弄刘海。微卷的长发垂到背后，那影子看上去优美颀长，跟女人差不多。 除了没有胸。 “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正看影子看得津津有味，伊天赐突然开口。 “啊……去理发了。“ “心情不错？“ “还行。“ “我看看，理得怎么样？“ 伊天赐把浴帘掀开一条缝，露出湿漉漉的脑袋和半侧肩膀。 我不太敢长时间看他的裸体，因为容易心猿意马，于是转过身去对着镜子继续洗手：“别看了，快点洗，洗完我也冲一个。“ “帮我拿下洗面奶。“伊天赐抬起手来指了指洗漱台，手背上带出一串水花溅到我的身上。 “哪个？“ “蓝白瓶子的那个。“ 我因为不想弄湿衣服，伸长胳膊远远地把东西递给他，没想到对方不接洗面奶，反而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往前扯。 “啊！“ 我被拽进淋浴室里，热水劈头盖脸地洒下来，压得我睁不开眼睛。 混乱中拖鞋不知掉到了哪里，光裸的脚底板擦过瓷砖地，发出两记沉稳的摩擦声。随后我感到一股蛮力把我挤到墙角，伊天赐湿漉漉的上身隔着一层布料摩擦我的后背。 “机哥，我再问你一次……搞不搞基？“ 第23章 伊天赐1 我的祖母和伊天赐的祖父祖母从前是同一所小学的老师。那时候退休教职工的住处是学校统一安排的，巧的很，两家人家住在同一栋楼的同一个楼层。而我和伊天赐都是从小由祖父祖母带的，因此可以算是同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 不出意外，五岁那年我们进了同一个幼儿园，不过分在两个班，我一班他二班。虽然在两个教室，但是体育课和自由活动的时候可以见面一起玩耍。 我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伊天赐产生非分之想的了，自打有记忆开始我好像就一直再追着他跑。说好听点是哥哥照顾弟弟，说难听点就是狗腿子。 伊天赐长的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水灵灵的瓜子脸，一半面积都被眼睛占了。因为皮肤很白所以经不起刺激，动不动就发红，看上去可怜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搓揉他一下。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也这么做了，结果立马挨了他一巴掌。 小手打上来力道并不重，但是拍在脸上“啪“的一声脆响，余音袅袅。 到现在我都觉得那一巴掌吃得很冤枉。我只不过是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脸，充满爱意的那种，然而他却是真的在打我，丝毫没有撒娇的成分。 “不许摸我！“ 我挨了伊天赐一巴掌，但是并没有因此记恨他，反而觉得他打人的样子也很可爱。 像隔壁的洋洋明明喜欢心怡，还经常揪她的小辫子呢，天赐打我一下算什么呀，他跟我闹着玩呢！ 一旦在心里接受这个“事实“，我就不那么委屈了。那之后我又挨了伊天赐不少巴掌，但是皮肉之苦并不能阻止我追逐他的身影。 而且我也不算是白白挨打，我实打实地摸了好几次他的脸，手感真的很不错。 总而言之，摸一次换一巴掌，不亏！ 第24章 伊天赐2 我不想总挨伊天赐的打，不是因为疼，而是觉得打人是讨厌对方的表现。 我不希望伊天赐讨厌我，所以开始琢磨怎么讨好他。 因为我们两家实在离得近，他父母工作忙，就拜托我妈每天早上送我去幼儿园的时候顺便捎上他。于是我妈牵着我的手，我牵着伊天赐的手，三个人并排在路上走。 我心里得意极了。这感觉就像是我每天在带伊天赐上学一样，我是个会照顾弟弟的好哥哥！ 幼儿园里有对外开放的食堂，方便没时间做早饭的家长在送小孩过来的时候顺便一起吃个饭。 食堂的菜单很丰盛，有烧麦，菜包肉包，瓷饭糕，茶叶蛋，葱油饼等等各种我能想得到的早餐糕点。我妈每天给我们买一份甜粥，一个茶叶蛋，再随机要两样点心——大部分是烧麦或者包子，因为她觉得小孩子早上不应该吃葱油饼之类的油炸的东西。 这些菜谱里我最喜欢的是茶叶蛋，鲜香的汤汁从破碎的蛋壳缝里渗进去，整个蛋连同蛋黄都很入味。 伊天赐似乎也很喜欢茶叶蛋，但是他每次都用筷子把蛋割开来先吃蛋黄，然后把蛋白剩在碗里，直到最后才磨磨蹭蹭地吃掉。 我猜他只喜欢吃蛋黄，不喜欢吃蛋白。的确，蛋黄容易吸汤汁，浸到汤里味道比厚的那部分蛋白更鲜一点。于是我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绝妙的讨好他的方法。 “你不喜欢吃蛋白吗？我用蛋黄跟你换，你吃两份蛋黄我吃两份蛋白，怎么样？“ “为什么？“ “我正好不喜欢吃蛋黄，我喜欢吃蛋白。“ “好呀！“ 伊天赐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我的提议。于是从那以后，每天早上我拿到茶叶蛋都先小心翼翼的扒开来，然后把那枚完整的蛋黄勺到伊天赐的碗里。 交易进行了几次之后被我妈发现了。 “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给天赐吃？“ 我妈看到我这么积极主动地把蛋黄往伊天赐碗里塞，以为是我在欺负他。幸好伊天赐马上站出来说：“不是的阿姨，是我不爱吃蛋白，跟良机哥哥换的。“ 我听了这话立马从被我妈冤枉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心里还泛起了幸福的泡泡。 ——他知道我对他好，感激我，还替我说话！我没有白疼他！！ 不过后来据本人回忆，当时他替我澄清并不是因为感激我或者急着帮我洗刷冤屈，而是怕我妈误会之后不让我跟他做交换，他就吃不到两个蛋黄了。 . 对了，分蛋吃的习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本科上专业课的时候，我们买了早饭带到教室里吃，每次有茶叶蛋我都习惯性地把蛋黄剥给伊天赐。有时候没剥好，蛋黄裂成了两半，我就把整个蛋递给他，等他啃完了蛋黄再把剩下的空心蛋白还给我。 刚开始的时候前后左右的同学还很新奇地围观我们，久而久之也就多见不怪了。 第25章 伊天赐3 到了幼儿园第二年班级进行重组，两个班拆并成了三个，我和伊天赐终于被分到了一起。 我开心坏了，这样一来不需要等自由活动时间，就算在教室里，吃饭，睡午觉和上课都能和他在一起。 我们幼儿园有午睡的习惯，大概一个多小时，一共二十个小朋友，十个人一张大通铺，枕头和小被子是自己带的。 我一早在刚分班的时候就留了心眼，排队故意跟伊天赐排在一起。我们两个差不多高，老师按照队伍顺序分座位，于是我们俩被分到了前后座。而午觉的床位又是按照座位顺序排的，因此我如愿以偿地和伊天赐睡到了一起。 不知道他有没有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应该是没有的，他可能以为这是个巧合。但是巧合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吗？ 每天中午12:30吃过午饭之后，老师便领着我们去储物间领自己的小被子和枕头。这时阿姨也帮我们把地铺铺好了，我们便抱着被子枕头挨个儿在自己的位置躺下睡觉。 伊天赐就躺在我旁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把屁股对着我，脸对着另一侧的小妹妹。 我们班有十几个女生，只有个位数的男生，所以分床铺的时候有个别女生不得不跟男生睡在一列，伊天赐正好是那个分界岭。 我隐隐约约知道小妹妹的吸引力可能比我大一些，但我还是希望他在躺一段时间之后能翻个身把脸面对我。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了，我都快睡着了，对方还是一动不动。 他不会打算就这么一直睡到午觉结束吧？ 不要呀！看看我呀！我悄悄掀开被子，把手伸到他的被窝里。 伊天赐的被窝里很暖和，他的体温好像比我要高一些。我伸直胳膊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他的屁屁，像个刚出炉不久的烘山芋一样，有点烫手。 我手握烘山芋美美地睡了个午觉，第二天如法炮制，索性把腿也伸了过去。反正地铺很窄，小朋友们本来就挤得紧，被子盖被子，就算我俩钻一个被窝别人也发现不了。 . 第三天我故技重施，把半个身子都挤到了他被窝里。深吸一口气，暖烘烘香喷喷……啊，幸福！ 大概是我挤得太厉害，伊天赐被吵醒了，翻过身来面朝上睁开眼睛。 我顿时一阵惊慌，仿佛偷鸡摸狗被当场抓包。 那个时候我脑子里还没有“占便宜“这个概念，只是本能地觉得摸人屁股不好。 我摸他，我得到了满足，但是他好像并没有因为被摸而开心，反而睡不安稳。总的来说就是我赚了，他亏了，所以为了不暴露自己“占便宜“的行径，我只好一动不动当场装死。 好在伊天赐并没有完全醒来，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又沉沉睡去。而我的手还被他压在屁股底下，不用点力气抽不出来。 不过我也不急着抽出来。 文字无法形容屁屁压下来时的美妙触感，就像云朵，像棉花糖，像一切柔软而甜美的东西。它包裹住了我的手，也攥住了我的心，这就是屁屁的魅力！ . 第四天我依旧抵挡不住屁屁的诱惑，在摸了一阵之后索性拉开伊天赐的裤头，把整个手伸了进去。 啊！零阻碍接触屁屁，体验比隔着裤子摸好一百倍！这感觉就像，就像是在…… 我伸开五指又收紧，来回重复了好几遍，想象自己在捏一块有弹性的橡皮泥，这时伊天赐突然朝我转过身来。 嘤！他终于肯面朝我睡了！ 我还来不及窃喜，突然眼前一花地动山摇，伊天赐掀开被子跳起来，一脚踹在我的机机上。 第26章 伊天赐4 伊天赐一脚踢中了我的机机，我当即痛得一声惨嚎，把一整溜的小朋友都给吵醒了。 管我们睡觉的是班主任的女儿，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姐姐，形象约等于夜叉。本来按理说应该是每个班的班主任来照顾我们午睡的，但我们的班主任爱好偷懒，每天一到中午就把女儿叫过来，在教室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管我们，自己则不知道跑去哪里休息了。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需要照顾的，顶多就是睡到一半想尿尿拉屎，让“夜叉“带着去厕所再回教室而已。然而“夜叉“脾气暴躁，极没耐心，谁打扰她看书就恶语相向。有胆子小的小朋友想上厕所不敢说，憋到最后尿了床，终究逃不过一顿责罚。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悲惨世界。 . 上个厕所都会遭到如此对待，更别说这回闹出这么大动静了。 我还躺在地铺上捂着机机嚎叫，伊天赐怒气冲冲地跪坐在一边。“夜叉“握着拳头走过来：“你们在干嘛？“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不觉得痛了，但是脚踢在机机上的触感实在深刻，久久无法退去，使我产生疼痛还在继续的错觉。 “夜叉“看我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楚，转而面向伊天赐厉声喝问：“说！你们在干什么？“ “他摸我！“伊天赐指着我。 我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慌了，该指控对于幼小的我来说相当于重罪。 “我没有！我只是把手伸到他被子里……“ “伸到被子里来摸我！“ “我没有摸！我就碰了一下。“ “你碰他干什么？“ “他……他被子里暖和。“ “你就是摸我！你摸我好多次了！“伊天赐一边怒气冲冲地喊着，一边又上来要打我。 此举被“夜叉“视为挑衅，当即火冒三丈地上来揪住他的胳膊。然而后者并不买账，索性抬起脚来往我大腿上踩。 “夜叉“没有想到在她的明令劝阻下还有人敢公然斗殴，盛怒之下力大如牛，一把将伊天赐抱起来放到两条床铺中间的地板上。 “你给他道歉！“ 小朋友们都被吵醒了，惊恐地看着伊天赐光脚站在教室中间挨批斗，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我似乎被完全当成了受害者，也或许是因为我看起来的确既可怜又弱小，夜叉把怒火全发泄在盛气凌人的伊天赐头上。 “你这是霸凌弱小同学！快给他道歉！“ “是他先摸我！他活该！“ “摸你一下怎么啦？你又不是女孩子！“ 我在心里大喊——不需要道歉！不需要道歉！是我先摸他的！！ 但是我不敢多嘴挑战“夜叉“的权威。她显然并不是在给我讨公道，而是纯粹想杀杀伊天赐的威风罢了，因为他平时就不怎么听话。 面对批斗伊天赐果然毫无退缩之意，说什么都不肯跟我道歉，最后“夜叉“失去耐心决定付诸武力，弯腰抱起伊天赐往窗台边走，作势要把他从窗户里扔出去。 “不道歉就把你扔掉！“ 伊天赐被他兜在怀里，两条腿在空中乱蹬，半个屁屁从睡裤里露了出来。尽管模样狼狈势头却丝毫不减，还能腾出手来用拳头猛砸“夜叉“的肩：“放我下来！“ 鉴于“夜叉“平时的凶恶行径，小朋友们深信她真的会把伊天赐从窗户里扔出去，有几个胆小的小妹妹甚至哭了起来。 我眼见大事不妙，也顾不上似痛非痛的机机了，扑上去一把抱住夜叉的腿不让她往前走。 “夜叉“手里抱着伊天赐，脚底下拖着个我，顿时寸步难行。我趁机调整姿势，整个人都挂到她的小腿上，一边声色俱厉地大喊：“不要扔掉他！不要扔掉他！“ 于是当班主任听到骚动走进教室，看到的就是这诡异的一幕。 . “夜叉“受到了她妈妈的严厉批评，以后再也不用来看管我们睡觉了。而我被检查了机机，确认没有被踢坏之后去老师办公室领了一条厚毯子，因为我对于“把手伸到伊天赐被窝里“一事的解释是“觉得自己身上冷“。 伊天赐始终气鼓鼓地站在一边，他没有再受到责骂，当然也没有收到道歉。老师似乎把他当成了问题儿童，还跟阿姨讨论要不要专门给他铺一个床铺出来睡午觉。 我很担心他们真的会这么做，那样一来我岂不是永远失去了和他一起睡觉的机会？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不哭不叫默默忍受那一脚！ . 回家路上我再三犹豫要不要跟伊天赐道歉，毕竟是我骚扰他睡觉在先，而他因为防御过当遭到了死亡威胁。不过……道歉的话该怎么说才好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摸你屁屁的，但是摸上去真的好舒服哦！ ——我不知道你醒了，知道的话我就不摸了！ 这么说他会接受道歉吗？ . 最后我还是没有道歉，比起道歉不如让时间冲淡一切恩怨。 伊天赐回家路上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满脸写着记仇，但是第二天早上当我把茶叶蛋蛋黄递到他面前，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收下了。 我认为他应该是原谅我了。 午睡的时候老师并没有把伊天赐单独拉出来打地铺，甚至没有给我俩换位子，我们依旧睡在一起。 只不过我不能再蹭他的被窝睡觉了，因为只要我一靠近他就会掐我。一般性是掐大腿或者肚子上的肉，穿了衣服看不出来的那种。 而我被掐痛了也不敢叫唤，因为怕老师知道之后一生气把他“扔掉“。 其实事后回想起来，我们幼儿园一共只有两层楼，办公室在二楼，教室在一楼。窗户外面是草地，就算伊天赐真的被扔出去也能马上从窗户爬回来，只要他乐意。 .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冥冥之中成了伊天赐的暴力之源。如今我回想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性对我动武，而我为何从未动过还手的念头，最早也只能追溯到幼儿园时期。 没错，就是从“午睡摸屁屁事件“开始的！ 第27章 伊天赐5 在进小学之前，伊天赐一直都是左邻右舍间的宠儿，因为实在是长得讨人喜欢。 我不是说自己长得丑，只不过承认伊天赐更加漂亮一点而已。 相貌优势到了小学之后就变得不那么明显，因为家长们开始在小孩的学习成绩上较劲。丑孩子能靠一张满分试卷轻易板回一句。 当然，长得不赖成绩又好的自然就是香馍馍了，比方说我。 伊天赐也不是成绩不好，他只是不听话，非常的不听话。班上没有哪个人能过得像他一样潇洒，不想做作业就不做，不愿意干值日生就不干。卫生委员想要使唤他扔个垃圾是件极其困难的事，老师的话他也不听。 我们每个班的教室门口都有一个大垃圾桶，晚上放学前值日生收拾垃圾，统一扔到指定地点。这事儿在一年级的时候一直都是清洁工做的，到了二年级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学生自己的任务。 对此老师的解释是，小孩子们不讲卫生，总是把垃圾桶弄得很脏。为了让我们养成好习惯，体谅劳动者的不易，就让我们自己组织值日生倒垃圾。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大效果。到了傍晚垃圾桶还是惨不忍睹，甚至有人把喝到一半的牛奶直接往里倒。 伊天赐从小有点洁癖，十分抗拒垃圾桶，轮到他值日的时候就拒绝倒垃圾，卫生委员去找老师告状也没用。 老师说：“你既然不愿意为集体出力，就不要用公用垃圾桶。“ 伊天赐没有提出异议，第二天果真自己带了一个小垃圾桶来教室，装满了就直接扔到垃圾场去。 班主任和卫生委员视此举为赤裸裸的挑衅，对他愈发不满。我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担忧，私下里对他说：“没必要搞特殊，你要是不想扔垃圾我替你扔就是了。“ “我没有搞特殊，本来就是陈老师让我这么做的。“ “他的意思是你应该跟大家一样做值日，扔垃圾。“ “垃圾桶这么脏又不是我弄的，凭什么要我收拾？“ “大家也都在收拾嘛！“ “谁愿意收拾谁收拾，反正我不愿意。“ 伊天赐没有再用过一次教室外的垃圾桶。从二年级到五年级，整整四年他都用自己的小垃圾桶扔垃圾。 老师和班干部拿他没办法，只能在别的地方排挤他。比如说有兴趣比赛的时候不选他参加，做游戏的时候不给他奖励，偶尔考试考得好也不表扬。 在小学这个年纪，一旦遭到老师的厌恶那简直就是灾难性的。因为即便有再大的优点，只要老师想要忽略就可以只字不提，反之再小的缺点，只要老师介意就可以无限放大。 伊天赐因为不听话已然从“天赐“成了“天刺“，可想而知他平日里受到的待遇比普通差生还要苛刻。 . 早读课上，语文老师叫我们分小组念生词，轮到我们组的时候伊天赐念错了。 我们就坐前后排，我听得清清楚楚。他把“沸腾“的“沸“念成了“fo“，老师听到之后很生气，大声打断我们：“是谁念错了？站起来！“ 我心里暗叫不好，如果被老师知道是伊天赐念错了，他恐怕会被罚站一整节早读课。于是我没多犹豫，抢在伊天赐之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很惊讶地看着我。我和伊天赐离得很近，他们分辨不出刚才那声“佛腾“究竟是谁说的，只是惊讶我作为一个优等生居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凌良机啊，你怎么搞的？来，把这个生词念三遍。“ “沸腾，沸腾，沸腾。“ 我很听话地拿起书念了三遍，老师没再追究，摆摆手让我坐下了。 虽然我因为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在全班面前出了洋相，但是我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还有点窃喜，因为抓到机会做了一次“护花使者“。 ——伊天赐是受人欺负的小可怜，我要保护他免受老师的刁难！ 然而，狼心狗肺的小可怜并没有因此感谢我。他似乎以为那天我碰巧也念错了生词，而他躲在我后面侥幸逃过一劫。 事后他还在家庭聚餐的时候当众嘲笑我，说我把“沸腾“念成了“fo腾“。 第28章 伊天赐6 初中的时候伊天赐的父母去邻省工作，搬离了老人家的教职工住宅。一年后伊天赐的祖父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他和祖母两个人。 听说他父母在外挣得很多，每隔几个月都会汇一大笔款子回家，但因为工作实在很忙，除了逢年过节几乎从不露面。 我爸妈经常帮他祖母照顾他，有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会给他留一份，就这样我跟伊天赐的感情日益深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时候我和他虽然仍在同一所初中，但被分在不同的班级，我在尖子班，他在普通班。 尖子班的学生课业繁重，整天与世隔绝般地读书学习备考，只有午休和体育课的时候才有机会和普通班的学生一起玩闹。 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小孩子都长大了，有阶级观念了，知道好学生没必要跟差生一起玩。 伊天赐依旧和小学的时候一样，走到哪儿都是一根刺。放学我去找他一起回家，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写检讨，看到我之后他把笔一扔，说：“不写了，我们走吧！“ 我赶紧拾起笔塞回他手里：“你快写吧！写完了再走，别又叫于老师追到校门口来。“ 于老师是他们班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有一回伊天赐被他留在教室里写检讨，半途偷偷跟我回家被于老师发现，一路追到校门口又把他抓了回去。 于老师得知我跟他私交不错，惊讶之余教育他要多跟我学习，多看书少惹事。 伊天赐嘴上答应得飞快，等老师走后就把检阅完毕的检讨书揉成一团往我胸口扔，接着又抬手补上两拳头。 “行啊你！教导处的狗腿子！“ “我怎么就是狗腿子了？我又没帮他们监视你。“ “都叫我听你的话，跟你学！“ “你也没听我的呀！“ 话虽这么说，其实伊天赐还算是给我面子，比如我让他写完检讨书再回家，他基本上都会照做。我知道他本质上不是听我的话，而是想快点回家，但老师们都觉得是我影响了他。 我也乐意这么以为。 ——爱惹事的伊天赐谁的话都不听，只听我的，这真是天大的殊荣了！ . 但伊天赐也不是一直都给我面子，他干过特别让我下不了台面的事。 我们学校每周都会进行英语单词默写，班级之间互相批阅打分，算入平时成绩。 一个任课老师负责两个班，因为我们班的英语老师和伊天赐班的英语老师是同一个人，所以每次都是我们两个班互批。 有一天中午我突然被于老师叫去英语办公室，远远地瞧见伊天赐也在，看样子似乎在挨骂。 每周考试日中午的办公室就是差生挨训现场，我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进过办公室，所以想象不出于老师找我干什么。等到了办公桌前看到桌上放着的答题卷，我当场就愣住了。 那是我的卷子，姓名栏里用红笔写着三个大字——“凌良鸡“。 第29章 伊天赐7 我在办公桌上看到了自己的卷子，姓名栏里用红笔写着三个大字——“凌良鸡“。 伊天赐在一旁满不在乎地解释：“我只不过是看他没有写名字，帮他写上而已。“ “有你这么称呼同学的吗？“ “我一直都这么叫他。“ “你这种行为是侮辱他人你知不知道？！“ 听到这儿我大概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早上的英语试卷我忘了写名字，估计是伊天赐正好拿到我的考卷，认出我的笔迹之后故意写成这样耍我。 这基本可以算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玩笑，因为开玩笑的人是伊天赐，所以我心里并不计较。但是于老师似乎把这当做是一件天大的恶劣事件，俨然一副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样子。 我正琢磨着如何帮他开脱罪名，后者继续面不改色地狡辩：“老师，您管的也太多了吧？我私下里这么叫他叫了六七年了，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私底下是私底下，这是考卷，是公开场合！“ “我批他的卷子再还给他，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怎么算是公开场合？“ “这卷子收上来发下去，别的同学看不到？老师看不到？外班的人看不到？这么难听的称呼往这一放，谁看到了不膈应？你这不是开玩笑，是侮辱！“ “行，我不该拿卷子开玩笑，但是说侮辱有点过了吧？老师，您这算不算小题大作？“ “是不是侮辱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你问他呗。“伊天赐嬉皮笑脸地用胳膊肘杵了我一下，“鸡哥，我从小学就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我对着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鸡哥？他什么时候叫过我鸡哥？ “鸡哥，你说我这算不算侮辱你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是伊天赐用手指捏住我后腰上的肉狠狠拧了四十五度。 “……啊！不算不算！“我偷偷把手背到腰后去掰伊天赐的手指头，然而对方死死掐着我就是不松手。 “老师，他在跟我闹着玩呢！他以前就这么写我名字，习惯了。“ “看吧，老师，我没骗你。“ 于老师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俩，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但是既然我本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追究。最后他又批评了伊天赐两句，说他不该拿考试的试卷开玩笑，批评完之后也就放我们走了。 我的后腰被掐出了一个淤青，过了好几天才消干净。伊天赐嬉皮笑脸的不知悔改，还说是我皮肤过于娇嫩，掐一下就青了。 我很想让他体会一下手指头掐肉是什么感觉，但是我不忍心报复他。他那肉可比我娇嫩多了，同样的力道掐下去说不定会破皮。 “良鸡“事件最后不了了之。伊天赐没有再开过类似的玩笑，于老师也没有旧事重提，而“鸡哥“这个称呼居然被他挂在嘴上一直叫了十来年。 至于到底是“鸡哥“还是“机哥“，我也不知道，我也不好问。 反正我默认是“机“就是了。 第30章 伊天赐8 初一下的时候伊天赐再次闹事，这回动静很大，听说是和同班女生发生冲突把人打哭了。 此事在年级里传的沸沸扬扬，我听说之后大为震惊。 虽然伊天赐确实脾气火爆，喜欢动手，但他向来只对我动手，基本上没有对别人挥过拳头，更别说打女孩子了。 放学后我去楼下教室找他，却看到于老师和教导主任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打听后才知道班主任让伊天赐放学留下来谈话，然而最后一堂课刚结束他就跑没影儿了。往他家里打电话打不通，打他父亲的手机却被挂断了。 “良机，你知道伊天赐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 “你们不是每天一起回家的吗？“ “他可能先走了吧……“我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俩家住隔壁吧？你回去替老师去他家里看看行吗？如果有家长在叫他接一下电话。“ 我点点头，刚转身又听到于老师在背后对教导主任说：“这孩子这样下去不行啊，改天我得去做家访。“ . 我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去，敲开伊天赐家的门，他果然已经到家了，看到我似乎还有些高兴。 “我怕教务处的放学来堵我，就趁早溜出来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他一边带我进屋一边跟我解释，像是怕我怪罪他独自回家似的。 伊天赐的祖母正在做晚饭，我路过厨房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拐弯进了卧室。 “于老师说打你家电话打不通，你把电话线拔了？“ 伊天赐愣了一下没说话。 “接个电话吧，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 “怎么连你也跟我说这些？“伊天赐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 我听了这话心里无比难受，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堵住了。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跟你说这些的，我只是…… 伊天赐扑倒在床上，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我，我讨好似地蹲到床边去揉他的肩。 “我看于老师生气得很，怕他明天为难你。“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我只是听到他说……家里电话打不通就找你爸去……“ “让他去找呗，我爸还指不定有没有空接他的电话呢！” “让奶奶跟他讲几句，道个歉也就完了，犯不着惊动你爸……“ “凭什么要奶奶为这种事操心？！“我的话似乎触到了伊天赐的逆鳞，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满脸怒容，“告状，告状……他们只会找家长告状！“ “奶奶不会骂你的。“ “奶奶懂什么呀？他们说什么都是对的，不是我的错也要替我道歉，凭什么？“ 我突然间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了。他不是害怕遭到奶奶的责怪，而是不想让奶奶觉得自己犯了错，并为了他向别人低头。 “你到底为什么和人打架呀？“ “你还是不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想知道。“ “知道了怎么样？“ “知道了我好去跟老师解释。“ “他们只会怪我，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 “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伊天赐不耐烦地冲我吼了一句，然后转身一把撩起上衣。 我在他背上看到了三条歪歪扭扭的细长的伤痕，其中一条已经渗血，伤口两侧的皮肉红肿凸起，在白皙的背脊上显得尤为醒目。 “这个……是那女生干的？“ 第31章 伊天赐9 伊天赐背对着我撩起上衣，我在他背上看到了三条歪歪扭扭的细长的伤痕，伤口两侧的皮肉红肿凸起，在白皙的背脊上显得尤为醒目。 “这个……是那女生干的？“ 他放下衣服趴回到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吭声，经过我的再三询问才说出实情。 . 原来午休的时候他爬到高年级教学楼的楼顶上吹风。那地方有个露台，但因为没有围栏所以禁止学生入内。 伊天赐偷偷上去溜达了一圈就下来了，正好被那名女生看见，也学样爬了上去。 露台对面正好是低年级班的教室，女生玩心大起，为了吸引同学们的注意在露台上又叫又跳，结果被附近办公室的老师看见了。 几个月前貌似有高年级学生做过同样的事，校方再三强调露台上危险，在安装围栏之前禁止入内，没想到还有学生胆敢公然违规。 几个老师气势汹汹地去露台上抓人，女生怕了，为逃避责骂借口说是伊天赐怂恿自己上来玩的。 老师话不多说立马把罪过归在了伊天赐头上，甚至没有责怪女生一句。伊天赐挨了训斥回来找女生理论，没想到对方态度蛮横，让他“有本事去找老师申冤“。 问题学生吵起架来得心应手，几番交战过后女生败下阵来，暗暗使坏用自动铅笔隔着衣服划他的后背，一连划了三四次，他这才忍无可忍地动起手来。然而刚推了一把女生就跌倒在地，也不知道是真的摔了还是故意做样子。 旁人只看到他推倒了女生，却没有看到他背上的伤口，老师也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他打击报复，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疼吗？“ 我坐到床边，轻轻掀起他的上衣下摆。衣服被他压在肚子底下，顶多只能卷起一半。 “现在不疼了。“伊天赐轻轻挣了一下，躲开我的手，“没事，明天就结痂了。“ “我给你涂点药吧，不然会留疤的。“ “反正看不到。“ “还是涂一点吧。“ . 我知道他家的药放在哪里，径直跑去客厅从电视柜下翻出一罐金霉素眼药膏。 路过厨房的时候他奶奶正好端着菜走出来：“良机啊，吃完饭再走伐？“ 我把药膏藏到身后：“不啦！我再跟天赐说一会儿话就回家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伊天赐还躺在原地不动，我叫他把肚子抬起来一下，好让我把衣服掀到底。他慢吞吞地支起胳膊，大腿曲起做了一个跪卧的姿势，然后又趴下去了。 短短一秒钟，我望着他微微撅起的臀部和露出来的半截腰身，突然间喉头发涩，心里一阵慌乱。 很长时间以后我才知道，那慌乱代表着什么。 第32章 伊天赐10 我给伊天赐抹药膏，棉签划过细长的伤口，淡黄色的膏体盖住了微微鼓起的皮肉。 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不小心被铅笔戳了手掌，掌心里至今都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伊天赐皮肤这么白，自动铅会不会在他背上留下痕迹？如果真的留下痕迹怎么办？会跟我手心里的黑点一样永远都褪不掉吗？ “好了没有？“伊天赐趴在床上，不耐烦地蹬了一下小腿。 “好了，快好了！“我又挤出一坨药膏粘在棉签上，然而在按下棉签的前一秒却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往那伤口末端亲了一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做了，幸好对方无所察觉。 我把我的怜惜和心疼通过嘴唇传递到他的身上，仿佛这样就能使伤口完好如初。 . 那天我在伊天赐家中逗留了大概30分钟，陪他说了会儿话，等到伤口上的药膏吸收大半便告辞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我跟他说：“于老师好像要来你家做家访。“ 伊天赐满不在乎地笑笑：“好啊，他要是能让我爸回来，那我倒要谢谢他。“ 第二天早上我去跟于老师反应情况，骗他说伊天赐家的座机坏了，所以电话打不通，然后又跟他讲了女生先动手伤人的事。于老师却告诉我他已经联系上了伊天赐的父亲。 原来昨天傍晚伊天赐他爸挂断他的电话，过了两三个小时又回电致歉，说是刚才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这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于老师在电话里跟他复述了白天发生的事，对方表示一定好好管教儿子，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这话听着诚恳，但我猜那之后他并没有去找过伊天赐。因为每次伊天赐得到父亲的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来跟我分享，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然而昨天晚上风平浪静，直到今天早上他也没有提起过这茬。 我猜他爸只是这么说说敷衍老师而已，其实压根就没打算管这事。 有了家长的保证，又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于老师对伊天赐的怨气似乎减轻了不少，没有再接着为难他。不过几名老师依旧避重就轻地教育了他一通，强调“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女孩子动手“。 伊天赐没有再反驳，仿佛知道这已是对方最大的让步。 . 两天后我又去他家看了他的后背。 伤口已经愈合结痂，细细薄薄的一层，然而最深的那一条顶部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 尽管痕迹颜色很淡，嵌在皮肉底下，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这下手也太重了！“ “下手重，但是不经打。“ “因为她是女孩子。“ “我知道，所以我就轻轻推了她一下……就一下，她就倒了。“ 我没有目睹事情的经过，说不好女生是真摔还是假摔，不过我知道伊天赐的手劲真不算小。 “你以为你就轻轻推了一下，说不定力道大的很呢。“ “是吗？那我打你你痛不痛？“ “痛啊！痛死了！“ “呵，你也不经打。“ 第33章 伊天赐11 小的时候马路边上经常会有那种书报亭，杂志报纸画刊什么都卖，包括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比如小黄本和黄色漫画。 一般这种东西不会放在台面上买，不过只要找店主问一声，就能给你翻出不少存货。 有一天伊天赐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他家，我们俩进了卧室，他反锁好房门，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袋子。 “看，我花了50块钱买的！“ 我看着他把袋子开口朝下，哗啦啦地倒出七八本书。 “这么便宜？“ “二手的，不过都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你过来看呀！“ 伊天赐翻开其中一本杂志，挑着眉毛向我招手。我凑过去一看，一个穿比基尼的巨乳少女映入眼帘。 “欸！你看色情杂志！“我面红耳赤地后退一步。 “嘘！别叫这么大声！“ 伊天赐紧张兮兮地跑到门边上，贴着耳朵听了会儿动静。奶奶貌似在阳台上浇花，不在客厅里。 “一惊一乍的干嘛！你没看过这东西？“ “没买过。“ “没买过，那就是看过咯？“ “呃……“ 我的确是看过，朋友买了偷偷给我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好意思当着伊天赐的面讨论这个话题。 也许换一个人我就会毫无芥蒂地跟他交换情报，但是他就不行，我不太想让他看到我“下流“的一面。我觉得在他面前我应该注意一下形象，起码得保持“纯洁“和“正经“。 伊天赐兴致勃勃地把杂志一本本摊开铺在地上，我这才发现几乎每本杂志的封面都是穿着三点装的巨乳少女，风格统一，造型齐整。 “你喜欢这个类型？“ “二手的就只有这些，我挑的都是比较新的。“伊天赐颇为得意地朝我撇头，“你要是想看就拿去，不过得藏好了，别被你爸发现！“ “放家里早晚会被发现的。“ “那我可管不着，你自己想办法，别供出我来就行。“ 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他，毕竟我可是纯洁正直品行端正的好学生凌良机，但是本能却驱使我做出截然相反的动作。 “好的，那我挑一本。“ “随便挑！“ “看完了就还你。“ “不用，送你了！“ 对方慷慨至此，我也不好惺惺作态。 说完全不感兴趣是假的，我也老大不小了，平时跟漂亮的女孩子贴得近会脸红。不过我倒也没有特别想和某个女生亲近的念头，相比之下我还是更习惯和伊天赐在一起。 . 所有的色情杂志其实都长得差不多，让我挑也挑不出什么名堂，顶多就是看哪张封面更好看而已。 我随便选了一本看上去不那么刺激的，刚拿起来就听到“啪“的一声，从内页里掉下来一样东西。原来这本大的杂志里面还夹着一本小册子。 我捡起那本册子，还没来得及问伊天赐，突然就被那彩色封面上的图片吸引了注意。 图上是两个穿校服的男生，一个公主抱着另一个，头和头中间夹着几个粉色大爱心。 第34章 伊天赐12 我捏着这本奇怪的小册子发呆，伊天赐侧对着我蹲在地上整理杂志，挑出一本之后把剩下的又塞回袋子里。 我突然回过神来，快速地把册子夹回杂志里，然后若无其事地问：“我就拿这本可以吗？“ “拿去吧，万一被你爸发现了可别说是我给的！“ “我哪能出卖你？“ 伊天赐把袋子塞回床底下，站起来理理袖子：“我还看了碟呢！“ “碟？“ “在朋友家看的。“ “什么碟？“ “你说什么碟？“对方装腔作势地一笑，像极了小孩子想要模仿成年人的不羁，反倒生出一些滑稽的效果，“男的女的光着身子！“ “这有什么好看的？有本事你去找个女朋友呀！“ 我不太喜欢这样子的伊天赐。他明明是单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可爱，怎么突然变成偷偷摸摸看黄碟还跟朋友炫耀的猥琐男了呢？ 但是我不能直接跟他说“你不要看这种东西“，那样会显得我胆子小，连黄碟都不敢看。所以我只能改变战略，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来反驳他。 然而没想到伊天赐却当了真：“女朋友？以后再说吧！“ 听了这话，我不知怎么的有些烦躁，仿佛已经看见对方有了女朋友之后不再跟我玩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对他嘴里的那些“男的女的光着身子“的碟更加反感了，仿佛是它们从我身边抢走了伊天赐似的。 . 回到家后我锁上房门，从杂志里抽出了那本小画册。现在想想那可能是某个热门脆皮鸭漫画的特别篇，但当时的我并不懂脆皮鸭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个“了不得“的，但是不好被别人发现的东西。 那个晚上我脸红心跳地打开画册，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在谈恋爱吗？可是他们明明都是男生啊！原来男生和男生也可以亲亲，可以抱抱，可以光着身子这样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画面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趁午睡摸伊天赐屁股的事。 那时候他的屁股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天然暖手宝，大小适中，手感极佳，摸上去就舍不得放手。但是现在，在看了画册上的图之后再回想当年的场景，味道突然就变了。 暖手宝不再只是单纯的暖手宝，它凭空多了些别的意思，像一颗邪恶的种子，搔得我心头发痒。 . 第二天我照例跟伊天赐一起去学校，路上我做贼心虚不敢看他的脸。 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我满脑子都是画册里那些惊世骇俗的图，相比之下封面上的公主抱已经是最含蓄最纯洁的了。 我不好意思承认我在看图的时候自动带入了自己和伊天赐。我抱着他，他勾着我的脖子，我们相视而笑，背景全是粉红色的爱心，还有后面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场面…… “喂！”伊天赐的巴掌把我从遐想里拉了回来，“跟你说话怎么不理我，在想什么呢？“ “啊——“我捂着胳膊发出一声嚎叫，“我在想，想下午的考试……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不会是昨晚看杂志看的吧？“ “没有，我没看。“ “真没看？“伊天赐一脸淫笑地看着我。 “等周末再看。“ “怎么的，你还要挑个好日子？“ “周末爸妈有事出门，我一个人在家。“ “对了，你昨天从我这儿拿了几本？“ “一本，怎么了？“我心头一紧，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哦……没什么。“ “我拿的时候问过你的。“ “啊，我知道。“ “你要看那本？“ “没事没事，你拿去吧。“ 我暗暗观察伊天赐的脸色，心里慌得一批。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他发现我多拿了一本的事了吗？不会呀，他应该不知道那里面还夹着一本小的。 没错，那本册子是不小心混进来的，不是他买的，他不会买这样的东西。 他应该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第35章 伊天赐13 初二的时候学校里评选市三好学生，每个年级推一个，我不出意外地被老师推了上去。 然而评选前夕我突然接到通知，说所有候选人还要统一参加体能测试，达不到优秀的会被淘汰。 这个新出的规定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因为指定的测试项目里有800米长跑，而我最不擅长的就是长跑，成绩连良好都达不到。 那时候还没到校推的截止日期，我跟班主任商量提议换一个人去参选，因为我就算去了也肯定会被淘汰，既浪费名额又丢了学校的脸面。 老师在看了我的体育成绩之后也觉得没有得奖的希望，然而在定新候选人的时候却犯了难。 年级前三十的优等生里基本上没几个体育成绩是优秀的，唯一上得了台面的那几个又不愿意去参加测评。 这是今年新出的规定，也不知道具体标准如何。本来成绩也算不上特别优秀，就算通过体测也不一定能选上，选不上就会被说成是浪费学校名额，吃力不讨好。 没想到本来大家削尖了脑袋都要争抢的三好学生候选名额竟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不肯贸然接手。班主任安慰我说：“没事，良机，你就去吧！重在参与，就算选不上老师也不会怪你。“ 我依旧是不情愿，拜托老师再问问有没有愿意顶替我的学生。 这么一个个去问也不是个事儿，最后年级里发了一个通知，凡是最近一次期末考试排名在年级前100名，且体育成绩为优秀的人都可以再次报名评选市三好学生。 年级前100名其实并不算难，但很少有人刚进前100名就妄想评优，说白了就是自取其辱。该通知发下来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班主任也对此不抱希望。 所以，当伊天赐突然来报名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是很惊讶的。 . 前一天放学我去伊天赐家找他诉苦，跟他说了突然接到通知要去参加体测的事。 对方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三好学生的评选，也不懂我的苦恼从何而来。 也是，一般这种评优活动都会先在尖子班传达，然后基本上就没有普通班什么事儿了。 “我是真不想去……反正是要被淘汰的，去了又有什么意义？白白跑个800米！“ “非得要优秀才行吗？多快算优秀啊？“ “这个标准是上面定的，也没给个准确的说法，但是就我这成绩……你也知道，肯定不能算优秀啊！“ “我知道你跑得慢，小短腿儿！“ “我哪里腿短了？！“我噌地从床上蹦起来，低下头原地转了半圈。 “哦，这么看还好，不短！“伊天赐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淘汰就淘汰呗，不丢人，别人还推不上去呢。“ “怎么不丢人了？好不容易评上候选人，然后因为跑得慢再被刷下来？“ “这就丢人了？“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呢！“ “我看你是想多了，要我说你这就是矫情。“ “哎，你不懂。“ 伊天赐没有再奚落我，他大概是真不懂。他曾吐槽过无数次，说不知道我这种优等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沉默片刻他突然问我：“今天中午徐老师说有个什么评选还可以报名，是不是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事儿？“ “是啊，在找新的候选人，要是有人愿意替我就好了。“ “前100名就能报名？这也太水了吧！“ “没办法，没人肯去，大家都跟我想的一样。“ “你们班不是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上学期考了年级第一的。“ “蒋思达？“ “对对，蒋思达！让他去呗，他去年运动会不是还得了跳高第一嘛！“ “问过了，他不肯，说是跑步不行。“ “再不行总比你强吧！“ “他这人自尊心特强，本来这次评选他差一点就能选上了，我综合评分只比他高一点儿。“ “那又怎么样？“ “换做是我也不愿意出头。学科考试比不上人家，靠体育成绩抢到推荐名额，最后要是还是选不上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 “你这么想，他不一定这么想啊。“ “唉，你不懂。“我叹了口气坐回到床上，“学委今天还跟我说他在背后嘴我呢。“ “蒋思达？他说你什么？“ “说我死读书，除了做题啥都不会，等着看我出洋相呢。“ “不是吧！我说你们这一个个的……“ 伊天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又要“不懂我们这些优等生在想些什么“了。 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当好学生很风光，但同时也很累，只有跟伊天赐在一起的时候是轻松的。 我发现短短20分钟内我已经说了不下三次“你不懂“。 他是真的不懂，所以无法替我排忧解难。孤独的我只好收起苦恼背包回家，临走前又按耐不住嘟哝了一句：“唉，要是有人能替我就好了！“ . 第二天中午，伊天赐主动报名参加评选的事传遍了整个办公室。 他其实一直都不算是个差生，他只是一个问题学生，一个成绩平平却不肯听话的刺头。这种学生往往比真正的差生更令老师头疼，所以没有人会把他跟三好学生挂钩。 然而伊天赐上一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在年级第98名，体育成绩也一直都是优秀，完全符合报名要求。最后老师找不到别的人选，只能让他代替我去参加市级的评选。 消息传出来尖子班瞬间炸开了锅，那些不久前拒绝了名额的优等生开始说三道四，仿佛自己不要的东西被一个普通班的学生捡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似的。 . 伊天赐最后也没能评上市三好学生。尽管他漂亮地完成了体能测试。但是一个市那么多学校，总有德智体全面发展的“超人“，像他这样的成绩完全没有竞争力。 评选结果出来之后嘲讽声不绝于耳，连老师也没有怎么安慰他，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有人说他就是去搞笑的，说“这种人居然还想钻空子评三好学生，真是勇气可嘉“，“年级主任居然真的推他上去，也不嫌丢人“。 这些话有没有传到本人耳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此时此刻看上去丑陋极了。 . 放学后我照例去楼下找伊天赐一起回家，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此事干扰，依旧是笑嘻嘻地跟我扯些有的没的。 “这次是我给你添麻烦……“快到家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别听他们说的，他们只会说风凉话。“ “啊？谁？他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 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我想要道歉，可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伊天赐会真的替我去参加体测。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才去的，那些嘲讽的话本来应该落在我身上，可是现在他替我挡下了这一切，并且比我可能遭受的还要过分好几倍。早知如此，不如自己硬着头皮上。 “不就是跑个800米吗，小case！“ 伊天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明明经常搞不懂我在想什么，此刻却突然洞察力非凡。 “我不是要叫你代替我去跑的意思，那天我只是抱怨……“ “我知道，我也不是替你去跑。我就是闲得慌，想报个名试试，没想到真让我去了，哈哈！“ “明天要是再有人说你坏话，我就一个个怼回去。“ “怼什么呀，让他们去吧！“ 我还想说些什么，伊天赐不耐烦地用手背拍了我一下：“无所谓，我被骂的还少吗？“ . 我俩一前一后上了楼。 狭窄的楼道光线昏暗，两串脚步声叠在一起，凌乱而又整齐。 我总觉得还有什么话没有说，一些想要对伊天赐说的话，不过他似乎并不想听。 他不想听，那就没必要说了。 万千思绪在我心头打了个转，随即又没了踪影，只留下短短的一句话。 ——他真好啊，他真是太好了。 第36章 伊天赐14 初二下学期的时候伊天赐他爸给他一笔钱，让他去少年宫报个班，学什么都行。 事情的起因是学校鼓励学生多培养兴趣爱好，比如书法，画画，下围棋等等。在这方面伊天赐家是完完全全的自由放养，只要想学就给钱，于是伊天赐选择了打击乐。 学了半年之后他加入了少年宫的学生乐队，同时跟了个所谓很厉害的老师。我不太清楚他的情况，我对音乐一窍不通，我只知道他在学打鼓，一种非常吵闹的歇斯底里的乐器。 初三的时候他受推荐去了市少年宫的乐队，开始在一些公开场合演出，于是在初三大家都忙着准备中考的时候，伊天赐却整个周末都在排练厅度过，握鼓槌的时间比我握笔的时间还长。 我原以为照这样下去他会荒废学业，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自从学了乐器之后他的成绩排名持续上升，在最后半个学期居然进了全年级前60名。 后来我想明白了，他是把所有的叛逆和不满都发泄到了乐器上。发泄完了，剩下的那一部分便逐渐温顺，不再满身是刺。 . 唯一让我不悦的是他学会了抽烟，估计是跟乐队里那些年长的高中生学的，也可能是自己好奇。 我倒不是不喜欢他抽烟，而是觉得这东西对身体不好。他家里只有他和奶奶两个人，整天乌烟瘴气的怎么行？ 我毫不掩饰地向他表达不满，对方却不以为然。 “放心，我不在家抽。“ “哪儿也别抽。“ “怎么了？“ “臭！“ “呦，就你干净。“ 伊天赐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我一巴掌：“这玩意儿上头，你要不要来一口试试？“ 我看着他把香烟转了个方向递到我跟前，下意识的就摇摇头。 其实我不应该拒绝的，我想。 ——他吸过的烟，他从嘴里拿出来的玩意儿，一会儿还要在我的嘴巴里过一圈，我们等于通过这根烟间接亲了个嘴。 伊天赐撇撇嘴，收回手又把香烟叼进嘴里：“过几年不一样还是要抽？“ “过几年再说，反正现在没兴趣。“ “怕被老师骂？“ “不是，真的臭。“ “行行行，臭就不抽了！“伊天赐笑嘻嘻地推了我一把，抬手把烟头掐灭在水泥墙上。 其实他那根烟也差不多要吸到底了，说得好像是听我的话不吸了一样。 风刮过来吹散了墙上的烟灰，路过的学生皱着眉头躲到另一侧，像是怕被烟灰蹭到似的。 现在是午休时间，老师都不在教学楼，伊天赐一般都挑这个时候在厕所门口的走廊里抽烟，顺便把我叫出去唠唠嗑。 整个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他不怕老师，因此就算看到了也不愿意多管闲事去告状。 偶尔有人私下里跟我说：“你干嘛要陪三班那个抽烟啊？“ 我觉得这问题问得奇怪：“又不是我抽。“ “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我也管不着人家。“ “你还上赶着闻烟味？“ “还行，外面风大，也没什么味儿。“ “不是……欸，就算没味儿也挺脏的。“ . 脏？怎么会呢？ 脏的是烟，不是伊天赐，伊天赐永远是漂漂亮亮干净清爽的。 在我的梦里他还会勾着我的脖子笑，笑着笑着脑袋上就冒出了粉红色的爱心。 . 没错，我是讨厌烟味，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他。 第37章 伊天赐15 中考我们发挥的都不错，但是没能考进同一所学校。 我去了市重点高中，正好家里买了新房子，爸妈带着我从祖父母家搬了出来。而伊天赐依旧和祖母住在教职工房里，我每隔两星期回来看祖父母的时候才能顺便跟他见上一面。 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我偶尔能够从共同好友的嘴里听到他的消息。知道他依旧每周去乐队排练，他那乐队参加全国比赛得了奖，还上了电视节目。还听说他因此成了学校里的红人，自己建了个摇滚乐社，带着学校里的一些同好排节目，开音乐会。 他是如此的忙碌，以至于我大老远地跑回来，并不是每次都能见着他。 我跟他开玩笑：“大明星，现在想要见你还得预约。“ 他想了想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乐队吧？“ “我去干什么？“ “看我排练。“ . 我真的跟伊天赐去了他排练的地方。如果我不答应，那么这一整天我都见不到他，晚上吃完饭之后就得回自己家了。 我不想就这么回去，难得过来，我想跟他在一起。 伊天赐把我介绍给了他的队友，几个打扮新潮的朋克青年，对方一口一个“机哥“叫的亲热，还老气横秋地伸出胳膊跟我握手。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和我一样都还是高中生，然而看了眼一旁的伊天赐，我突然发现他跟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工装靴，小脚裤，带亮片的皮夹克，和从领子里挂出来的吊坠。 他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穿校服，对形象毫不上心的毛孩子了。他在把自己打扮成他想要变成的样子。 排量刚开始几分钟我就忍无可忍退了出去，站在走廊里无所事事地看手机。 实在是太吵了，那声音简直能把我的魂都震飞，而且我看伊天赐挥动鼓槌的样子，一上一下夹着劲风。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两年他打人越来越痛了，超市门口切烤鸭的师傅手劲估计都没他大！ 即使隔着墙和一扇门，排练厅里的声音依旧很大。我走到休息区找了个椅子坐下，突然听到隔壁桌的两个女生在聊天，话语中仿佛提到了伊天赐的名字。 我以为是我听错了，然而一个小时后伊天赐出来找我，那两名女生远远地就迎了上去。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跟女生嘻嘻哈哈，不知讲到什么好笑的事，还很自然地抬手按了一下女生的肩膀。 印象里伊天赐是不喜欢跟女生一起玩的，因为“女生烦”，而且“没什么话好讲“。我以为他是天生的死直男，不解风情，没想到一年过去变得这么活络，竟有些接受不了。 两名女生堵在排练厅门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过了大概有五六分钟，伊天赐越过她们朝我走过来。 女生似乎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伊天赐拉着我进了厕所。 “她们是谁？“ “学妹，高一的。“ “怎么在这儿？来找你的？“ “嗯，知道我周末在这儿排练，过来看看我。“ “哟！你这么受欢迎？“ 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里满是酸味，伊天赐看了我一眼，转身面向便池：“是啊。“ “应付得过来吗？“ “习惯了。“ 呵，这话说的，装逼于无形之间。 我看着他拉开拉链掏出家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喂！你有没有交女朋友？“ “你猜。“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跟我说过。“ “分都分了两个了。“ 浓浓的失落感堵住了我的胸腔，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不知道是因为他“交了女朋友“，还是因为“分了两个“，这两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我早该想到的，伊天赐早晚会和某个女生在一起，就像他当时说的那样。 ——女朋友？到时候再说吧！ 那现在……是不是到时候了？ “你看着我干嘛？“ 伊天赐扶着小兄弟尿尿，水声在空荡荡的厕所里格外清亮，我这才发现从刚才开始我一直在盯着他的手里的东西看。 “谁看你了！“ “大不大？“ “啊？“ “我问你，我大不大？“ 我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瞬间面红耳赤，又是羞耻又是震惊。 羞耻是因为盯着他看被发现，震惊是因为他怎么对我问得出这种话来？ “问你女朋友去！“ “女朋友没你知道得清楚。“ “什么意思？“ 伊天赐不接茬，尿完了抖了抖机机拉上拉链：“你不尿？“ “没尿。“ “尿一个呗！给我看看你的。“ “滚！“ 这一年来我俩相处的时间急剧减少，不过直到初中毕业还经常一起游泳洗澡，面对面换衣服，能看的地方早看光了。 伊天赐就是这么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衣裳架子，白白嫩嫩的，皮肉比身材有看头。 至于大小，也就那样吧！ 第38章 伊天赐16 出了厕所，伊天赐担心那两个女生还在休息室，于是拉着我从另一侧楼梯上到四楼的露台。 我们并排靠在露台边的铁栏杆上吹风，我发现从小到大他都特别喜欢风大的地方，哪怕冻得哆嗦。 “排练结束了？“ “没，休息半小时。“ “你每周末都要练这么久？“ “还行，两个半天。“伊天赐拉上夹克的拉链，用手拢了一下衣领，“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不好意思，硬把你拉过来。“ “没有，反正是来看你，干什么都行。“ “可你这什么都没干啊，叫你看我排练也不看！“ “里面太吵了，耳朵疼。“ “那还说干什么都行？“ “我的意思是，看到你就好。“ 伊天赐愣了一下，随后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机哥，嘴变甜了嘛！“ 我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说了奇怪的话让对方看出了端倪，然而快速回想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出格言论。 为了转移话题我随口问道：“为什么跟女朋友分手？“ “没意思。“ “没意思？“ “就是没意思，谈腻了，就分了。“ “你这才谈了多久？半年一个，怎么就腻了？“ “没有半年，一个两个月，一个三个月不到。“ “你这真是……谈恋爱当玩了？“ “本来就是玩嘛，又没……你这么看我干嘛？“伊天赐突然挥手往我肩上来了一拳，“她跟我表白，我一开始觉得挺不错，就答应了。后来我俩都觉得没意思，就分了，不行吗？“ 我被锤得往后退了一步：“行行行！我没说不行啊！“ “别搞得像是我在坑她们一样！“ “我不管你坑不坑，你别动手行不行？“ “怎么了，这么娇嫩？“ “你当我是鼓啊？“ 伊天赐突然按住我的肩上下打量了两眼：“机哥，你这样不行，你得去练练！“ “去练练干吗？方便挨揍？“ “轻轻碰你两下就嗷嗷叫，你还是不是男人？“ . 伊天赐的这句话足足让我郁闷了一个星期，那感觉简直比在课上答错问题当众出丑还难受，现在想想就好比青春期的男生被心仪的女生吐槽身材差。 打是亲骂是爱，他对我动手那是亲近，连这点亲近都承受不起还谈什么喜欢？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有计划地健身，体育馆成了我高三备考期间发泄压力的绝好去处。后来进了大学，在健身房一边兼职一边撸铁，直到现在也没有间断过。 至今为止交往过的对象都对我的身材十分满意，有时候我自己照照镜子，也觉得这肩，这胳膊，这腹肌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可是这么好有什么用呢？伊天赐用不上。 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尽管在后来的五六年里我因为这幅身材尝到了不少甜头，桃花不断，但一开始健身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抗揍而已。 . 只可惜我的肌肉膨胀速度跟不上伊天赐的手劲增长速度，就算拥有八块腹肌，巴掌拍在肉上还是疼。 第39章 伊天赐17 我没有再跟伊天赐去过排练厅，他看出我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 不过，每次我回祖父母家的时候他都会有意错开排练时间待在家里。我们仿佛回到了初中时代，只不过从一起做作业变成了一起打游戏。 我打游戏很菜，连最简单的割草游戏都玩不转，每次都要开2p让伊天赐带我，就像以前我带他做作业一样。 奇怪的是我俩其实都不是喜欢打游戏的人，我觉得打游戏影响学习，他觉得打游戏影响排练。我们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来几局，平时甚至不会点开那个图标。 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两个男生在一间房间里实在没什么别的事好做。以前还可以一起做作业，现在没有可以一起做的作业了，也不想女孩子之间有那么多矫情话好聊，剩下也只有打游戏了。 我提议一起去社区附近的体育馆打球或者游泳，但是伊天赐不愿意，说是练鼓练得够累了，懒得再出门做剧烈运动。 我嘲笑他：“敲鼓也算是运动啊？“ “那什么才算是运动？“ “起码得跑步或者去健身房吧！“ 伊天赐二话不说掀起上衣给我看他的腹部：“这都是打鼓练出来的！“ 我很久没有看过他光身子的样子了。印象里他就是个白白嫩嫩的小鸡仔，屁股上的肉软软的。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鸡仔变样了，软嫩的肉变得紧实，拉长的腰线凹出一个很有力的弧度。我看着那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和微微突出的胯骨，都快要忘记小时候捏他屁股时柔软的触感了。 伊天赐不给我时间多看，得意洋洋地又把衣服放下了：“我这可是体力活，不比跑800米轻松。“ .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并且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我睡前的精神食粮，每天不反复想象几次他撩起衣服给我看的样子就睡不着。 我觉得我中了毒，并且是剧毒，因为有一天在迷迷糊糊半睡不醒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伊天赐裸着上身对我说：“想不想舔一下？“ 第40章 伊天赐18 我对伊天赐有了实实在在的性幻想，这对我来说是个灾难。小时候看bl色情画册时埋下的种子开始发芽，几乎在一瞬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在伊天赐的书包里发现了脆皮鸭漫画。 不是那种色情画册，而是正经的漫画，有头有尾有剧情的爱情故事。 该发现对我造成的冲击比当年的色情画册还要大，我甚至怀疑那本画册是不是伊天赐有意买的？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到底喜不喜欢男生？ 刚陷入爱情爆发期的我心潮澎湃，冲动之下差点忍不住就要跟对方表明心迹。然而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半个月前他刚宣布有了新的交往对象。 “喂，你怎么看这种东西？“我找到机会从他书包里抽出那本漫画，装作不小心看到的样子。 “嘿嘿，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伊天赐并没有掩饰的意思。 “这封面还不够明显吗？“我指着封面彩图上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 “bl漫画而已，别大惊小怪了。“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有女朋友跟看bl漫画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看的这个……你不喜欢男的看它干嘛？“ “怎么了？只有gay能看吗？看这个的大多数都是女生呢，她们也没法变成男的呀。“ 这话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伊天赐表现得十分坦荡，比当年买色情杂志时还要理所当然。我无言以对，想了半天装作开玩笑似地对他说：“当心看多了自己也变成gay哦！“ 对方无所谓地笑笑：“变成gay？那就搞基呗！“ ——变成gay就搞基？ 我琢磨了半天，愣是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到底喜不喜欢男生呢？ . 我以为伊天赐是因为女朋友的缘故才看脆皮鸭漫画，因为有些女孩子就是喜欢看男人跟男人谈恋爱，为了迎合女朋友的口味增加点兴趣爱好也说得通。 然而高二下的时候他再次分手，我依旧能看到他捧着本脆皮鸭漫画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喂，机哥，我们搞基不？“ 我咽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好啊！“，极力摆出冷漠而不耐烦的表情：“你是不是色情漫画看多了？“ “不是色情漫画，很正经的，我觉得我们也行。“ “你才分手半个月，这是来找我求安慰？“ “不是，我就是想搞搞试试。“ “你找别人搞去，别找我。“ “不要，要搞咱两搞。“ “为什么非得是我？“ “我们熟嘛！“ 我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茬。 伊天赐纠缠了我好一会儿，见我没有妥协的意思，总算没有再提这件事。 几个月后他又交了新的女朋友，我很庆幸当初没有一时动摇接下他的橄榄枝。 那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橄榄枝，而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我们炸得粉碎。 他跟我不一样。我喜欢他，把他视作最特殊的那个人，而他只是想跟我“搞搞试试“，把我当做满足他好奇心的工具。一旦他觉得没意思了，和想象的不一样了，我就会和他所有交往过的女朋友一样，最终跟他分道扬镳。 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要杜绝一切破坏我们关系的可能。 有时候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样一个怪圈。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三番五次提出要跟我发生点什么，可我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还要提防他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第41章 伊天赐19 一眨眼就是高考，我擦着最低分数线考进市里最好的大学，原以为会就此和伊天赐渐行渐远，没想到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他就给我报喜，说跟我进了同一个专业。 我知道伊天赐在高中学习成绩还行，但也仅仅是还行而已，离J大的最低录取分数线还差一截。我问他怎么就突然超常发挥了，后者只是一个劲地强调我俩命中有缘。事后两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才从他爸口中得知他是作为校长推荐生进J大的，只要考到一本线就可以自选专业。 所谓的命中有缘，只是他选了和我一样的专业而已。 其他人削尖了脑袋拼命复习备考才得到的东西，他就这么轻易地靠推荐名额得到了，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嫉妒。当然，最后还是高兴占了多数。 不过据他本人说，这校长推荐的名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 他平时在外面演出得奖，又借着积累起来的人气和人脉在学校里组建乐队开办活动，吸引来了校内外的大批关注，甚至有娱乐节目的剧组来学校里取材。他所在的高中也趁机风光了一把，打出了“注重培养学生业余爱好和兴趣特长“的好名声。 作为校园名人，乱七八糟的奖得了一堆，再加上本来成绩也不差，评分的时候系数就比别人高了那么点。 我突然想起高三见他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留到了脖子下，可以随手用牛皮筋扎起一个小鸡尾巴。 高中那会儿不管哪所学校都管得很严，女生刘海不能过眉毛，校服里面不准穿奇装异服，更不用说男生留长发了。可伊天赐撅着这个小鸡尾巴招摇了一整个高三，也算是学校对他这个“艺术家“格外开恩了。 看他这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样子，谁能想得到三年前他还是个受班主任差别对待，遭了委屈也没处申冤的小可怜呢？ 总而言之，我跟伊天赐在分别了短暂的三年之后又成功凑到了一起。 . 我们所在的专业是理科大学里人数最多的一个院，一共分了八个班，我在头他在尾。不过这丝毫不妨碍我们远距离偷情。 没错，我觉得我们俩就是在偷情。因为他放着女朋友不管整天来找我吃饭，叫我陪他去排练，参加派对和酒席。 这完完全全就是应该由女朋友来做的事，天知道他为什么总喜欢拿我充数，搞到最后他的那些队友一个个都跟我混熟了脸，却还不知道他女朋友长什么样。 两个月后他换了个对象，这回是和他志趣相投的摇滚爱好者。原先的那个高中学妹不知去了哪里，两人分手的时候风平浪静，甚至连一点八卦都没有传出来。 伊天赐的每一任对象都是来得快分得也快，来是轰轰烈烈地来，分是和和气气地分，说起来也算是种本事了。 我原以为他有了伉俪之后就不会再整天缠着我了，可没想到他依旧恬不知耻地强迫我当他的小跟班，还美其名曰“兄弟和老婆一个都不能落下“。 那之后伊天赐交往过很多个对象，有崇拜他的迷妹，有外校乐队的鼓手，有搞活动认识的剧组实习生。我心如止水地看着各色美女围着他“天赐天赐“地叫，有种在花魁名伶身边当小厮的感觉。 他那乐队的主唱名叫齐量，我们都叫他老齐。老齐是个话痨子，因为别人都烦他，他没事就找我来唠嗑，问我怎么不找女朋友整天跟着伊天赐混。 我说就是因为跟着他混才找不到女朋友。 “要不要哥给你介绍几个？“ “留着给伊天赐吧。“ “他用不着我介绍。“ 提到伊天赐老齐就很来劲，跟我打听他小时候做过什么丑事，说想抓点把柄在手里。 我想了想，告诉他伊天赐小时候是个小怂包，被女生欺负了也不敢告诉老师，最后还是我替他申冤。 老齐听了这则故事十分亢奋，隔天就拿这事去嘲笑伊天赐。我有一瞬间担心他会生气，没想到对方当即点头承认，还深情并茂地补充了后续。 “多亏机哥替我打抱不平。我很感谢机哥也很崇拜他，打算以身相许，可惜他不接受。“ 伊天赐说这话时不停地对我挤眉弄眼，还靠过来用胳膊勾住我的脖子。 以身相许…… 听到这词我心口一颤居然有些动容，然而下一秒就回过神来。 ——他那最近新交的女朋友正坐在沙发对面，边看我们勾肩搭背边跟老齐他们一起哈哈大笑呢！ 第42章 伊天赐20 大二的时候伊天赐接管了学校的摇滚乐社，成了新一届社长。 我去听了他任社长之后的第一场演音乐会。那是和其他学校的社团一起举办的摇滚音乐会，会场座无虚席，四分之三都是女生。 虽然进了大学之后我经常陪伊天赐排练，但还从没正式观看过他的演出，我没想到他在台上是这幅样子的。 一年多，他的小鸡尾巴已经留得比马尾巴还长，用皮筋是扎不住了，得用和女生一样的粗发圈。 一起变长的还有他的个子。 我因为时不时能够见到他，所以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身材变化。然而现在他往台上这么一坐，我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了。 就像我不断健身让自己看上去很“man“一样，伊天赐也在迅速成长，且长得并不比我逊色。 他知道怎么踩踏板使自己的腿看上去修长而有力，也知道如何挥动鼓棒让动作显得既野蛮又轻巧。他利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把自己身上所有吸引人的地方都发挥地淋漓尽致，就好像一个敏锐又贪心的猎手，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虏获的猎物。 行至高潮处他突然用嘴衔住鼓锤，单手扯开了衣领。原本就松垮垮的休闲衬衫只剩下两颗扣子还连着，要掉不掉的。 舞台两侧的屏幕上给他来了个特写，锁骨分明，大敞的衣襟底下腹肌若隐若现。前后左右的女生开始“天赐天赐“的尖叫，我花了好大劲才控制住想要捂耳朵的冲动。 伊天赐那腹肌我大概有印象，就是上腹部有点形状，往下就没了，顶多就两条马甲线。 这种肌肉对于男生来说其实不稀奇，只要体脂率不高，稍微运动一下就能练出来。比起这个，倒是他的腿和肩膀线条更让我惊艳一点。 印象里伊天赐一直是个偏于稚嫩的中等身材，从头到尾都是不长不短不大不小，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这么“有味道“了。 男生只要肩张开，腿拔长，立刻就能从少年过渡为青年。伊天赐在我眼里正是如此。 他完完全全地长开了，从小可爱长成了性感青年。他熟知自己的魅力，知道如何利用它讨得观众的欢心，异性的仰慕，满足别人的同时也满足自己。 面对这样的伊天赐，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感。 我自然是喜欢他这幅艳丽照人的样子的，可在内心深处我总愿意相信他还是那个软软嫩嫩脾气暴躁的小崽子，或者是气冲冲对着我大喊“连你也不相信我！“的叛逆少年。 从受人排挤到万千宠爱，他不再需要我相信他了。 他不再只有我一个了。 第43章 伊天赐21 演出结束的时候伊天赐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将手里的鼓槌折成了两段，然后举起其中一段做出要往台下扔的姿势。 我因为在想心事，并没有看到他折鼓槌的那一幕，忽然间耳边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左右前后的女生“刷“地从席上站起来，伸长了手臂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条件反射地学她们的样举起手，紧接着眼前一花，一样硬物打着旋朝我头顶上飞过来。 我不知道是这玩意儿飞得准还是我接得准，总之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已经被我握到了手中。 半截棍子。 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伊天赐的鼓槌，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玩这一套了，挺炫酷的嘛！ 然而下一秒我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因为在接住鼓槌的那一刹那，左右女生都朝我挤过来试图从我手里把东西夺走。 我护犊子似地收起胳膊把鼓槌拢到胸前，然而那些女生来势凶猛，扑过来的动作一下子停不住，瞬间把我推回到了座位上。 她们自己也跟着被惯性带倒，于是我就这样被三四个女生挤压在观众席上动弹不得。七八只手撑在我的身上腿上，差点没把我按出机叫。 等重获自由之后我定下神来，摸出怀里的鼓槌，心想：“我要这东西干嘛呢？“ . 演出结束后我把这半截鼓槌交给伊天赐，问他还要不要。 “都断了，还怎么用？“ “那我扔了？“ “随你。“ “还是留着吧，当个纪念。“ 伊天赐斜着眼睛瞄我，脸上似笑非笑：“本来想看缘分砸中一个真命天女，没想到被你抢去了。“ 我听了这话倍感冤枉：“明明是你故意往我头上扔！“ “屁！台下这么黑，我怎么知道你在哪？“ “得了吧，你就是故意的！还好是我，换做别人反应慢的，非被你这一棒子砸出事来不可！“ “我才没有往你头上扔，是你自己非要站在那里。“ “滚滚滚，搞得好像我很稀罕你这半根棒子一样……我差点被你粉丝压死你知道吗？“ “哎呀，谁让我讨人喜欢嘛！“ 第44章 伊天赐22 伊天赐没有再提跟我搞基的事。 自从进了大学之后他就消停了不少，我猜是因为他名气大了，迷妹粉丝越来越多，没功夫想那些荒谬的念头了。 这样也好，省得我因为他的一些浪荡发言心猿意马。 而我也终于开始和看对眼的同性谈情说爱。 尽管我依然对伊天赐有幻想，但我不能够光靠幻想生活。我有我的欲望，是他打开了我欲望的闸门，但是他又没有办法替我解决掉它。他解决不掉，我只能自己找办法解决。 我本来以为迈出这一步是极其困难的事，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特殊且神圣的。你需要很多理由来开始它，也需要很多精力来整理它，就像我跟伊天赐。 我觉得我这辈子很难再有机会和第二个人产生这样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理清楚，这个问题可能会一直持续到遥远的以后。 . 有了第一次之后，我突然发现处对象并没有我想象的这么复杂，复杂的是我和伊天赐，而不是恋爱本身。 我的初恋，如果不算伊天赐的话，发生在高考后的暑假。 对方是个高一的学生，看起来安静清爽，脾气却有些叛逆。他父母拜托我帮他补习功课，补着补着不知怎么的就补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们除了接吻之外什么都没有做。他才16岁，尽管没比我小多少，但我总觉得他还是个小男孩。他父母把他交到我手里，我怎么可以就这样偷走他们的儿子？ 小男孩会卖力地做题来换取我的表扬，也会故意做些出格的事引诱我责怪他。 有一回他趁爸妈不在家去阳台里抽烟，我皱着眉头看他：“要是被你爸知道我让你在家抽烟，下星期我就不用来了。“ “我错了，老师。“对方嬉皮笑脸地吐了吐舌头，捏着烟的手伸到我鼻子底下，“还有好多呢，你要不要试试？“ 我望着那大半截万宝路，突然想起了四五年前的某个中午。 阳台上风很大，若大的空间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从他手中接过烟含进嘴里，抬起头，看见对方眼里有星星在闪烁。 . 这样的关系只持续了短短两个月。 在我进大学前夕，小男孩的父母突然联系我，说打算送儿子去英国念书，直接在那里考本科。 我的家教工作就这么终止了。 临别前小男孩找到我哭了一场，说：“谢谢老师陪了我这么长时间，我每天都很开心，连做题都不那么枯燥了。老师你千万不要忘了我啊！“ 小男孩的独白真挚感人，令我也不禁流下几滴动容的泪水，然而动容过后却是茫然。 他说的没错，恋爱就是陪伴，是应该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但是然后呢？快乐过后不该只是“做题变得不那么枯燥“吧？ 我本来还在为我俩的未来担忧，不知道在进了大学以后该怎么维持和他的交往，以及会不会被他的父母撞破这层关系。 然而突然间这些担忧就都不存在了，一切问题在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考虑之前就都烟消云散了。 爱情不该是这样的啊！不该这么转瞬即逝，不该这么轻描淡写，哪怕没有里写得那么刻骨铭心，也起码应该像…… 像什么呢？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45章 伊天赐23 那之后我学会了使用交友软件，开始混迹于同志会馆，认识了很多同好，也擦出了更多火花。 在经历了几段新恋情之后，我愈发意识到谈恋爱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两个人可以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在一起，也可以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结束，就像那个时候伊天赐说的那样。 ——觉得没意思，就分手了。 成年人的爱情随意又潇洒，尤其像我们这种只能够在角落里狂欢的“特殊“群体，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 没有人知道我喜欢男人，我把自己的性向隐藏得很好。 父母是绝对不可以知道的，他们还没有开明到可以接受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至于伊天赐，我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在搞基，而且已经搞了好几次。 我几乎可以想象事情曝光之后对方的反应。他会追着我纠缠不休，质问我为什么跟别人搞不跟他搞，然后凶神恶煞地冲上来给我两巴掌，要求我接下来跟他搞。 为什么跟别人搞不跟他搞，他难道自己不明白吗？ 对，他是不明白。 他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自从喜欢上伊天赐之后，我觉得这人不是没有心就是少根筋。 他但凡真心诚意想要跟我在一起，就应该多少让我体会到他对我的崇拜，依赖，或者体贴，总之就是迄今为止的交往对象曾给我的感觉。然而每次他邀请我跟他搞基，那淫荡的笑容仿佛在说：“嘿，机哥，我们约炮吧！“ 他要是个女的，那就是活脱脱的无节操渣女。渣女也未必会对身边的人下手呢，真是没节操到家了。 说起来我对前任的印象大多是类似家猫那种小闹怡情的可爱生物，而伊天赐跟家猫完全搭不上边，他大概是条大闹伤身的野狗。 我居然一边跟家猫谈恋爱一边肖想野狗，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有次在Kingdom跟关系比较好的1聊天，我说我喜欢一个直男十多年，喜欢到现在也还只是朋友，对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要这种朋友有什么用？掰得弯就掰，掰不弯就绝交得了！“ “那不行，我俩关系好的很。“ “好到可以上床？“ “那倒没有。“ “你这是自讨苦吃。“ 在他看来，忍十多年不捅破窗户纸似乎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可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伊天赐对我比对别人亲，在外人眼里我们就是比亲兄弟还要好的朋友。而我只要抵御住诱惑不接他的茬，就可以始终维持现在的暧昧状态，偶尔还可以在梦里跨越雷池。 ——反正只要不开始，就不会结束嘛！ . 大四我申请了本校保研。 我们学校算是市里最好的大学，本科生如果想要深造一般会选择国外的名校。但我因为认定了导师，所以打算一直跟着他直到研究生毕业。 伊天赐再次跟我做了相同的决定，说是因为不想工作想接着玩，但我总觉得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这么想似乎有些自恋，但我很难得地，愿意自恋一回。 研究生人数不多，宿舍可以自主选择，于是我跟伊天赐成了室友。 一个寝室床对床，四舍五入就是夫妻。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到达了巅峰，甚至不需要再找对象。 每天都能看到伊天赐光膀子换衣服，跟他一起吃饭洗澡刷牙，我还要什么对象？ 晚上睡觉我俩面对面，我的肉体还躺在被窝里，意识已经漂洋过海压到了他身上。第二天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早饭胃口都变好了。 我以为我们能够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某一天伊天赐收起花花肠子，和一个深爱的女孩结婚。而我也会藏起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依旧以好兄弟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我在这样的“以为“里很寂寞又满足地过着一天又一天。 直到那个晚上。 第46章 pua他！ 1 伊天赐按着我的手腕把我挤在浴室的瓷砖墙上，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耳根附近：“机哥，我再问你一次，搞不搞基？“ 这地方是个死角，花洒的水正好冲不到我，但刚才那一番动静之后我的衣服早就湿透了。伊天赐赤裸的上身隔着薄薄的布料挤压在我背上，恍惚间我有些不太清醒，怀疑自己正在做梦。 ——真是的，做春梦怎么做到卫生间里来了，小树林不刺激吗？情趣旅馆不香吗？ “回答我，机哥……“大腿上突然一痛，是伊天赐在用大拇指和食指掐我的肉，“不想搞你也得给我个理由啊。“ 两根手指头掐肉，这是对方的惯用招数，从小到大没腻过。我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这并不是春梦，我就跟个良家妇女似的在被醉鬼抓着调戏呢！ “你干什么？走开！“我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来。 伊天赐倒没有阻止我，但也没有走开的意思。顺着我的动作往后退出一步，他举起双臂撑在墙上，做出一个壁咚的姿势。 ——腔调够了但身高不足，四只眼睛平行对视，效果不尽人意。 “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我大老远的给你买夜宵回来，你就这么……“ “我不是开玩笑，我这不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什么意见？“ “搞不搞基？“ “不搞。” “是不搞还是不想跟我搞？“ “伊天赐！“ 我有点生气了，猛地伸手把他推得往后退了半步，“你够了啊！走开，让我洗澡！“ 后者依旧是站着不动，但我不敢再推他了。因为他光着身子，触手一片光滑湿腻的皮肤，再多碰两下我觉得我会忍不住做出有伤风化的事。 花洒里的水突然变得很凉，大概是刚才挣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水龙头。我索性把水关掉，然后兜头脱掉了身上的T恤。 “机哥，我现在单身。“伊天赐沉默了几秒又突然开口。 “我知道。“ “你以为我滥交？“ “我可没这么说过。“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你有完没完？“我掀开浴帘把T恤团成团扔到洗漱台上的脸盆里，然后没好气地转过身来，“你整天拿我寻开心，我要你有什么……“ 有什么用…… 话说到一半我倏地住了口。 伊天赐大咧咧地正对我站着，面不改色，两条腿中间的那玩意儿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抬起了头，一眼扫过去还挑衅似地冲我晃了两下。 这……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机机说硬就硬？这里现在一共就我跟他两个人，没有色情漫画，也没有黄色视频，他是对着我发情了吗？！ 对方好整以暇地观察我的反应，仿佛我在看的不是机机，只是很寻常的一个身体部位。而我在此等视觉冲击之下突然丧失了思考能力，翻来覆去地只是想：“他不是直男吗？直男能随便对着室友发情？他不会是腐着腐着把自己腐弯了吧？？“ 许久没有等到我的反应，伊天赐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挺着机机又朝我靠了过来。 我很谨慎地往左迈了一步，跟他岔开方向，紧接着就听到对方慢条斯理地说：“机哥，我知道你好面子。以后对外就说我是0你是1，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第47章 pua他！ 2 “机哥，我知道你要面子。以后对外就说我是0你是1，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伊天赐再次企图对我实施壁咚，被我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他悻悻地收回胳膊，依旧是笑得势在必得。非但如此，刚破壳而出的机机正光速生长，大有一秒成年的趋势。 我从震惊中找回了神志，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他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对我说这种话，还考虑起谁上谁下的问题来了？ 听口气他已经确定我是gay了，可是他凭什么确定？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吗？难不成是前段时间聂晓那家伙纠缠我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我快速回想了一遍最近的遭遇，觉得因为聂晓那件事露馅的可能性比较高。毕竟那么多贵重礼物三天两头往寝室里送，聂晓本人又经常在学校里堵我，但凡伊天赐关注一下我的行踪，撞见我俩在一起的几率还是挺高的。 该死，现在怎么办？ 伊天赐不但知道我是gay，还可能以为我跟低年级小学弟拍拖，收对方的好处。 我在他眼里成什么人了？我要跟他解释清楚吗？ 我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然而伊天赐似乎并不在意我跟聂晓的关系，他的注意力全在另一件事上。 “你只要在床上当0就可以了，别的时候随便你怎么样，我不讲究这个。“ “讲究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什么床上当0对外是1……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我不跟你废话，你就明说吧，到底行还是不行？“ “等等！“ 我不知道他说的“行不行“是“跟他搞基行不行“还是“对外当1行不行“，我这人经不起催问，一催就乱，越催越乱。 “那什么……你真喜欢男的？“ “我喜欢你，行不行？” 这真是我二十多年来听到过的最好听的话了，因为是从伊天赐嘴里说出来的，所以甜度乘以20。 若是放在五六年前我大概会立刻坠入情网，并搜肠刮肚地想出十几二十句更加动听的话来回报他。 然而现在我俩光着身子挤在浴室里，伊天赐的机机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气氛使然，这话说出来就显得不那么动听了，甚至还有一点猥琐，就像渣女在骗炮前的甜言蜜语。 不过，无论如何，伊天赐会对我产生如此强烈的欲望是我意想不到的。 . 浴室里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水龙头里的水滴下来砸在瓷砖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三四声过后伊天赐突然往前一步把我推到墙上，低头湿哒哒地往我肩上咬了一口。 因为紧张而发热的皮肤突然贴到冰凉的瓷砖上，冻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喂喂喂！你别乱来啊！“ “你对我也是有意思的吧，别装了，我看得出来。“ ——我去，连我对他有意思都看出来了？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有话出去好好说行吗，我冻死了！“ “冷吗？冷就再开点热水？” “不不不……不用！” “机哥，你身上好香。“ “香？烧烤味吧？“ “不是，像薰衣草的味道。“ “哦哦……那是理发店用的洗发水……“ 我拼命想办法转移话题，一边缩着脖子一边用胳膊抵在伊天赐胸前阻止他贴近我。 然而没用，他还是发现了。 “机哥，你也有感觉了嘛！“ “你他妈的……你这么摸我，是个男人都会有感觉好吧？“ “屁，我这么摸嘉木，他就没感觉。” “什么？！你摸他了？你摸他干什么？” 嘉木是他们乐队的吉他手，平时打扮得娘里娘气的，特喜欢跟伊天赐勾肩搭背。我看着心里不爽但是又不好说出来，没想到他们私下里居然还做过不可告人的事？！ 伊天赐笑嘻嘻地抬起头：“机哥，你吃醋啦？“ “……“ “你要是能坦诚点，我就不用绕这么多弯子了。 “到底摸没摸？“ “我是没想到你这么要面子。” “我早就觉得嘉木对你的态度有点奇怪。” “做0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啊？“ ——做0而已？做0？0？ 我总算抓住了重点。 纠缠了半天问题原来出在这里。 他想上我？他以为我是0？他凭什么以为我是0？ 趁我出神的当儿伊天赐又扑了上来，右腿曲起往我膝盖中间挤。 这娴熟的手法，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对别人也用过，比方说那个嘉木？ 所以说我默默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晚上做春梦被我压在身下这样那样的小可爱，居然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搞别的男人？然后现在还搞到我头上来了？ 这可真是…… 真是…… 怪刺激的。 . 伊天赐使劲用膝盖磨我的腿跟，企图迫使我向欲望低头，吓得我揪住他的脑袋往一边推。 ——虽然我喜欢他，但我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他上了。 “你要是真想做，我们先收拾干净去床上……“ “你腿张开一点。“ “滚！我不是0我是1！“ “好好好，你是1。“ “在床上也是1！“ “嗯，是1是1……“ 卧槽我受不了了，男人是不是一旦精虫上脑就会变得难以沟通？ 不对啊，我也是男人，我意淫了他这么多年也没把他怎么样，他这怎么一上来就霸王硬上弓？出息了啊？！ 我们在淋浴房里过招，浴帘被擦得哧啦哧啦地响。眼看伊天赐把手伸到我的裤腰里往下扯，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嘟——嘟嘟——嘟—— 是电话，伊天赐的。 我俩同时住手，伊天赐面色不悦地松开我，用浴巾裹住身体出了浴室。 走到客厅铃声已经停了，他点开手机看了两眼，马上又回拨了过去。 我心惊胆战地凑到门口偷听，貌似是老齐打来的电话。 ——啊，我忘了。 ——没发现，今天没用卡。 ——你把门锁上，我明天去取吧。 ——行，那我这就下来。 “钱包落在排练厅了，老齐给我送过来……我现在下楼去取，十分钟，马上回来！“ 伊天赐边说边穿衣服，先是把半硬的机机塞进内裤里，然后套上一条平角裤，最后拿浴衣往身上一批披就这么出了门。 等他走后我快速脱掉裤子冲了个澡，然后换上睡衣坐到床上，心情总算平复了些许。 寝室里鸦雀无声，可以让我静下心来好好理理思路了。 第48章 pua他！ 3 伊天赐披着浴衣下楼了。 不知道老齐会把东西送到哪里。他穿成这样可不能走太远，隔壁就是女生寝室楼，这个点在外面晃悠的妹子还挺多的。 嗨，我想这些干什么？我担心他被别人吃豆腐，他可想着怎么上我呢！ 冲完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伊天赐发现我是gay这事不稀奇，毕竟那阵子聂晓缠我缠得这么紧，作为平时跟我关系最近的人他不可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但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认准我是0的呢？难不成那天我在体育馆楼下对聂晓说的话被他听到了？ 这个猜想使我感到无比恐慌。因为我知道那时候自己的形象不太好，岂止不太好，简直就是世纪大渣男。 隐瞒属性骗学弟感情，到要分手的时候才坦白，还被泼了一脸咖啡。 天啊，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可是假如伊天赐已经知道了我跟聂晓的事，他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向我提起过？依照他的性子应该是不问清楚不罢休才对，哪有二话不说上来就要圈圈叉叉的！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心，他并不关心我的情史，他只想跟我圈圈叉叉。先前不知道我是gay的时候还只是打打嘴炮，现在发现我喜欢男的就忍不住冲上来尝鲜了。 呵！ 话说回来，一个只交过女朋友的人搞起基来跟玩儿似的，对着同性机机说硬就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厉害。 耳读目染，看来这么多年的脆皮鸭没白看。 . 乱七八糟地想了大半天，我发现我跟伊天赐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反而还更加棘手了。 他真弯了是好事，他对我有欲望我求之不得，但是为什么他会想要上我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1，而且他那模样也明显更适合当0，哪有1整天打扮得花里胡哨还拖着个大辫子的？ 一个合格的1起码得是像我这样的，成熟稳重，要风度有风度，要身材有身材。 说起来这腹肌当初还是伊天赐让我去练的，现在好不容易练出来了，你不臣服于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想骑到我身上来，岂有此理！ 我越想越恼火，恼火又委屈，顺便感叹命运不公，老天爷已经格外开恩把他变弯了，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把他变成0？闹成现在这个局面我该怎么办，现在诱导他还来得及吗？ 感叹到一半寝室门开了，伊天赐哆嗦着搂着浴袍领子钻进屋里，从怀里抽出钱夹：“冻死我了，晚上好冷！“ 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想要去帮他拿衣服，脚刚迈出去又收了回来。 “谁让你穿这么少下去。“ 伊天赐不说话，快速脱掉浴袍换上厚睡衣，然后走到沙发前去拨弄茶几上的烧烤袋子：“这还有点热。” “是吗，那赶紧吃了吧，冷了的话去楼下热热。” “不用，就这么吃吧。” 伊天赐岔开腿坐到沙发上，从袋子里抽出一串烤里脊。 我走过去帮他把烤串抽出来铺到托盘里，眼睛一瞄，看到他的裤裆已经瘪了下去。 看来冷风还是有一定作用的。连老天爷都觉得他应该下去吹一会儿冷风。 . 伊天赐吃完一整串烤里脊之后又拿起了第二串。 我买的是两个人的量，每样东西都点了四份，但是伊天赐不按套路吃串，一口气把四根烤里脊全吃完之后又开始挑蔬菜。 “你点这么多韭菜？“ “四串而已，怎么，你不吃韭菜？“ “没有……“伊天赐挑起一根送到嘴边，用牙齿叼住裹韭菜的豆腐皮往外扯，“你蛮懂的嘛！“ 我看着他鼓动腮帮呼哧呼哧地嚼韭菜，酱汁和辣椒粉沾在发红的嘴唇上，诱人的不知道是酱汁还是嘴唇。 “懂什么？“ “壮阳。“ “……啊？“我一个语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家烧烤店的烤韭菜做得很有特色，是用豆腐皮裹住韭菜段然后串起来的，烤熟之后既有韭菜的鲜又有豆制品的香。 我以为他说的“很懂“是“这家韭菜特别好吃，懂的人必点“的意思，没想到他居然在搞黄色。 连吃烧烤的时候都不忘记搞黄色，他是有多黄？！ “是你叫我买细的长的有嚼劲的东西！” “我心里想的是金针菇。” “那你直接说金针菇不行吗？韭菜不也是细的长的有嚼劲的？” “都行都行，我都爱吃。”伊天赐又抽出一根烤韭菜递到我跟前，“你也吃啊，一人两串。“ 靠！吃里脊肉的时候不知道给我留两串。吃韭菜倒知道一人一半了，是我不配吃里脊肉吗？ 我很冷漠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伸手拖过另一个袋子。那里面是一些烤茄子，烤脑花和烤猪蹄之类用锡纸盒子装的东西。 我从里面挑出一盒烤生蚝闷声不响地吃了起来。 第49章 pua他！ 4 一眨眼托盘里的串少了三分之二。还有一些烤土豆片，烤香肠和烤鸡翅膀没吃，伊天赐却突然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手。 “不吃了？还有好多呢。“ “差不多就行了，再吃就饱了。“ “怎么，你减肥？“ “吃太多我怕一会儿吐出来，你也少吃点吧。“ 啊？为什么会吐？就这么点量还不到我平时吃的一半呢。 我一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于是嚼着鸡米花没有接话。而对方擦完手之后走到我身边，用脚尖顶了顶我的小腿：“机哥，你到底要不要我？我还等着你回复呢。“ 我动作一顿，嘴里的鸡米花立刻就不香了。 原来他还记着，我以为他把这事给忘了呢！ 没忘就没忘吧，但是什么叫“要不要我“？这话一般是女的对男的说，或者0对1说的吧？他一边问“要不要我“一边还想着上我，简直荒谬！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的？“ “你的事我都知道。“ “除了这个还知道些什……“ “你别光问我，快回答我的问题！我等得头发都干了！“ 我往伊天赐头上瞅了一眼，马尾辫拧成一股拖在肩上，把睡衣都打湿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要是想干得快就把发绳摘了，扎着辫子等到半夜也干不了。” “你再废话我他妈的……” 眼看伊天赐朝我挥起胳膊，我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朝沙发里躲了躲，同时拔高音调冲他喊：“等等！你总得让我问清楚吧！“ “我知道你是gay，而且是0，现在单身。“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弯的？“ “我本来就是弯的，不弯怎么跟你搞基？“ “你不是喜欢女的吗？“ “你不肯跟我搞，我只能去找女的了。“ “所以你到底……“ “没全弯！就弯一半！“ ——什么一半两半的，就是男女皆可的意思呗？ 我从他这些话里提取到两个重要信息，第一，在选择对象的时候我似乎是优于他那些前任的。第二，除了我之外他应该还没找过别的男人。 凌良机！快醒醒！有戏！！ 第50章 pua他！ 5 情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伊天赐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心无情又无义。 不过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还没确认。 “那个嘉木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跟他怎么了？“ “嘉木？我跟他没怎么啊。“ “你刚才还说你摸他。“ “这哪能一样？“伊天赐紧挨着我坐到沙发扶手上，一只手绕到我背后去捏我的侧腰，“我摸你是很用心地摸，摸他就是随便碰碰。“ “什么叫随便碰碰？“ “就是普通朋友之间亲热一下。“ “那用心地摸呢？“ “用心嘛，就……“ “卧槽你轻点！你这不是摸，是掐！“我挺了挺腰躲开他的手，“所以你跟他没关系吧？“ “我能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gay，他就是打扮得有点娘而已。“ “真的只是打扮问题？“ “那不然呢？总不能因为人家娘就硬说是基佬吧！“ “除了他以外呢？你有没有勾搭过别的男的？“ “我哪来那么多闲工夫？你要是不肯跟我搞基我就不搞了。“ “别张口闭口搞不搞的，不觉得难听吗？“ “啊？那应该怎么说？“伊天赐对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要是不肯当我女朋友我就去找别人了？“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他，觉得他作为一个搞基新手，攻受意识实在有点过于强烈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从来没跟男的交往过，怎么知道自己是1？“ “这需要跟人交往之后才知道吗？“ “废话！就像你喜欢上男人之后才发现自己是gay，你不真正跟人交往过怎么知道自己是0还是1？“ “不会啊，我刚开始喜欢你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1了。“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想上你啊。“ 第51章 pua他！ 6 人的反应力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伊天赐的音尾还没有收起来，我已经扑上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屏息凝神静止不动。 房间里鸦雀无声，走廊上好像也没什么动静。我松了口气放下胳膊，发现掌心里蹭了厚厚的一坨辣椒油，还有孜然粉。 “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吗？“伊天赐的脸被我捂花了，人中旁边油光光的一片。 “这儿隔音效果有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瞎嚷嚷什么？“ “我说什么了？这儿是男寝，谁还没讲过两句荤话了？“ “哪有这么开玩笑的？“ “机哥，你代入感也太强了点，我这就说说而已，还没上呢！“ “你闭嘴吧！“ 我走到门边上，轻轻打开一条缝探头往走廊里张望。 的确是没人，隔壁两边安安静静的。 伊天赐凑过来跟着一起往外瞅：“这房间的隔音效果的确是不行，晚上还能听到对面玩游戏的声音……机哥，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说是说两个人住在一起，实际上什么都干不了，要不今晚我们出去住旅馆吧？“ 我不理他，关门上锁回到茶几边上开始收拾桌子。 不知道为什么，伊天赐今天显得有点油腻，跟剩下两块没吃完的烤猪蹄子差不多。他平时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是因为今天把话说开了所以暴露本来面目了吗？ 不是吧！如此漂亮的皮囊底下居然也有一颗猥琐的心？ 这家伙绝对是平时色情漫画跟小视频看多了，我有必要检查一下他的网盘，关心关心他的精神世界。 . 东西收拾完了，我心里也差不多有了计较。 伊天赐还没跟男人正经处过对象，脆皮鸭经验为零。他现在就是凭想象力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信把自己定义为1，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他这人向来横行霸道，因为自以为是1就默认我是0，也不睁开眼睛仔细看看我俩到底谁更像1。 不过没关系，这都是细节，没必要现在就跟他算那么清楚。 重要的是他对我有意思，不是我以为的那种肤浅的意思，而是有点深度的意思。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质的飞跃。曾经的单箭头变成了双箭头，当务之急是先巩固这个来之不易的双箭头，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好歹我也是个有五年基龄的大猛一，经验摆在这里，还用得着担心被人牵着鼻子走吗？ . “你跟你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么急色的吗？”我清了清嗓子，很严肃地跟伊天赐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 之所以用“谈恋爱“这个词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我想强调我俩现在谈论的这个事儿不是约炮，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正经情侣之间的恋爱，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此看看对方的反应。 伊天赐倒是没有对这个词表示质疑，在他眼里“谈恋爱“，“搞基“和“上床“这三个词大概是一个意思。 “那不行，谈恋爱总得循序渐进嘛。” “哦！跟女朋友循序渐进，跟我就直奔主题了？“ “你不一样啊，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能比吗？“ “认识久有什么用？我们是朋友，又不是情人。“ “实话告诉你吧机哥，我高中的时候就想跟你搞基了，我觉得凭我俩的关系早就可以……“ “你别‘你觉得’了行吗？你觉得你跟一个女生关系好就能马上跟她搂搂抱抱吗？“ “先暧昧一阵子吧，等时机成熟了再确定关系。” “挺会的嘛！那既然你想跟我谈恋爱，起码也应该按这个步骤来吧？” “我们都暧昧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 “我们确定关系了吗？！“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好哇，原来你也知道我们这叫暧昧！合着你一边跟我暧昧一边换女朋友谈呢？我还以为你真的迟钝到什么都没发现。 “机哥，你是不是怨我没有跟你表白啊？”伊天赐仿佛突然开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不是故意怠慢你，我以为这些话用不着说得很清楚的……“ “这种事怎么可以不说清楚？！“ “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你介意表白的事，我可以重新安排一次。” “别！我先跟你把话说清楚啊，就算你表白我也不一定答应的。” “啊？为什么不答应？” “为什么一定要答应？“ 伊天赐的表情突然呆滞：“你……你不喜欢我吗？” 看到对方不知所措的眼神，我突然间感到有点心虚加心痛。 ——他是认真的，他也喜欢我，得知我有可能拒绝他的表白就很惊慌呢！ 面对这样的伊天赐我差点心一软当场缴械投降，但是我忍住了。 事关将来的性福，千万不能轻易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里。 坚持住，架子摆起来！pua他！！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答不答应是另一回事。你从来没有像对待心上人那样对待过我，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真心喜欢我？” “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很重要的人，你感觉不到吗？” “口说无凭，现在是你在追我，你得让我感受到你的诚意懂不懂？” “知道了……” 伊天赐低下头沉思片刻，突然噌的一下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机哥，你等着吧！“ “等什么？“ “从明天开始，给我两星期的时间，我一定把你追到手。” ？？？ 第52章 你就是这么追男人的？1 伊天赐信誓旦旦地号称要在两个星期之内追到我，这反应跟我预期的大相径庭。 我说那些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是“现在是你追我，不是我追你，所以你得听我的“，说白了就是暗示他主动把1的位置让出来。 谁要他真的来追我啊？他追不追我都喜欢他。 追就追吧，还说什么从明天开始……呃，那今天晚上他打算干什么？查攻略吗？ 托他的福，这一整晚我都心事重重睡不着觉，直到凌晨两点才混混沉沉地进入梦乡，还他妈是个噩梦。 梦里我在河边被一只大白鹅追着逃，鹅跑得飞快，一嘴巴戳在我的屁股上。 . 第二天是上午10：00的课，我把闹铃定在9:00，然而8:30不到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声音吵醒了。 伊天赐来来回回地在床边走，我半眯着眼睛看他，不知道他在抽屉里捣鼓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跑到客厅里去了。 我睡不着了，下床套上拖鞋往外走。伊天赐看到我却是一愣，反手就把客厅的门给关上了。 我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只听到他隔着门对我喊：“等一下，一会儿再出来！马上就好了！“ 什么马上就好了？他在搞什么？ 我一个激灵，突然想起前一天晚上他说要追我的事。 不是吧……这家伙不会是在客厅里摆蜡烛准备跟我表白吧？ 所以我要答应他吗？昨天刚摊牌今天就答应，这也太不矜持了吧！ 不，不是我不够矜持，而是太便宜他了。哪有追人刚追了不到十个钟头就成功的，我喜欢了他十多年，他追我就小半天，这不公平！ . 事实证明我高估伊天赐了。 不，应该说是低估他了，对方比我想象的要真情实感且接地气的多。因为打开门我看到的是一个热腾腾还冒着白雾的小炖锅，还有切成片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盘苹果和猕猴桃。 小砂锅里不知道在炖什么东西，五颜六色的翻滚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和菜混合在一起的鲜味。 “机哥，看，这是我给你做的营养早餐！“伊天赐脱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次性围裙，团成团扔进卫生间门口的垃圾桶里。 “啊……好香。“ 其实在闻到味道的那一秒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承认我有被酥到。长这么大，除了爹妈之外还没有人特意大费周章地给我做过早饭呢！ 只可惜没看到他戴围裙做饭时的样子，一定超级性感。 . 妙哉！爱心早餐。 虽然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受到过此等待遇，但作为成熟体贴又浪漫的大猛1，我可没少给我的0号准备过惊喜。这种时候送惊喜的那方就应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静静地在一旁看对方的反应。 然而伊天赐似乎特别的沉不住气，我这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他已经叽里呱啦地逼逼上了。 我很少见他这么话唠，他平时算是个话比较少的人，就算是跟关系很铁的朋友在一起也不会抢着开麦，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跟个鸡婆似的。 大概是第一次追男人，太激动了。 “早上7:00我去敲隔壁那哥们儿的门，他还在睡觉呢，硬被我拖起来了……我早就知道他有个小砂锅，他上周末还发朋友圈说夜宵吃了皮蛋瘦肉粥！” “你这做的什么？也是皮蛋瘦肉粥？” “不是，是牛肉滑蛋粥，教育超市买的。” “你去超市了？” “七点钟开门，我七点一刻去的。“伊天赐像是生怕我怪他买速食粥偷懒似的，紧接着又补充道，“还买了鸡蛋，小香肠，还有水果。“ 我坐到沙发上，伸手揭开锅盖，果然看到金黄色的滑蛋里有切成块状的香肠在翻滚。 “粥里本来就有鸡蛋，但是太少了，就三两丝……还有这菜叶子，你猜我是从哪儿弄来的？“ “哪儿？“ “二餐卖面的窗口！“伊天赐颇为得意地朝我挑眉毛，像极了在向主子邀功的狗腿子，“那边不是有卖浇头的吗？青菜两块钱一份，我就问他要了一份，回来自己用水果刀切的。“ 我的天！为了做这个粥他居然费了这么多功夫，就算是速食粥也够用心了。 知足吧，凌良机！昨天恋情才刚有了突破，今天就吃到了心上人做的爱心早餐，这种事放在两天前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吧！ 我关掉保温，用勺子盛了一碗粥放在茶几上，在等粥凉的时候顺便 吃了一块盘子里的猕猴桃。 还有点生，酸得我打了个哆嗦。 ——这根本没熟啊，起码得再放上三四天才能吃，他不会是为了催熟故意把猕猴桃跟苹果放在一起的吧？ 这话我就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说出来怕扫他的兴。不就是一块半生猕猴桃吗？心上人亲手切的水果，酸在嘴里，甜在心里。 “二餐卖面的大叔好像脾气不太好，我让他多加点葱他都不耐烦，今天怎么肯光卖给你一份浇头？“ “我没有光买青菜，我还买了别的，我吃过饭了。” “哦哦……“ 粥不烫了，我用勺子吃了一小口，味道居然还不错，跟用鲜米煮出来的没有很大差别。 “你也尝尝吧，这香肠放在粥里挺好吃的。“ 我把碗递到伊天赐跟前，后者却摆摆手表示拒绝：“不吃了不吃了，再吃就要吐了。“ “你早上吃什么了，撑成这样？“ “泡椒牛肉面，这周刚出的新品。“ “牛肉面？你大早上的吃牛肉面？“ “我跟你说，那个浇头量特别足，牛腱子肉，带筋，炖得又酥又烂……“伊天赐陷入了对早餐的美好回忆，仿佛下一秒就会留下口水，“我还加了半份烤饼。“ “烤饼？“ “就是隔壁窗口那个有点像锅盔的东西，也是牛肉馅的，但是有青椒，跟面一起吃味道真是绝了！“ 又酥又烂的泡椒牛肉和青椒牛肉馅锅盔……哦，好的吧。 我端着碗听他做美食测评，嘴里的粥突然就不香了。 第53章 你就是这么追男人的？ 2 我把那一整锅粥都喝了。 其实也没多少。他煮了两人份的量，但粥这东西其实喝再多也不顶饱的，所以12:00上完课的时候我肚子又饿了。 而伊天赐虽然早饭吃得多，但毕竟过去了四个多小时，该消化的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一个早饭吃得早，一个早饭没吃饱，刚下课就抓起书包跟饿狼似地冲向食堂。 中午十二点是一天当中食堂人最多的时候，本科生的教学楼又刚好就在附近，研究生根本抢不过他们。等到了食堂，卖面和砂锅煲仔饭的窗口早就排起了长队，只剩下打菜的地方还比较空。 我们各要了一份红烧肉和两个炒蔬菜，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 红烧肉里有一个鸡蛋，我照例把蛋白割开，抠出里面的蛋黄给伊天赐，没想到伊天赐破天荒地拒绝了我。 “别给我了，机哥，你吃吧！“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爱吃了？” “没有不爱吃。” “那……” “好吃的要留给老婆吃。” “……“ 隔壁桌的一个男生刚吃完面，两只手端着餐盘站起来，听到伊天赐的话之后很诧异的扭过头来看我们。 我条件反射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只见对方的表情从好奇到震惊，再从震惊到诡异，然后飞快地转身端着餐盘走了。 尴尬到极点就是超脱。 我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伊天赐，把退回来的鸡蛋黄又勺到了他碗里：“对，好吃的都留给老婆吃，你吃。” “你吃。” “你吃。“ “……你吃。“ 蛋黄被我们勺过来勺过去，勺到后面都快碎了，最终还是进了我的嘴巴。因为伊天赐突然动起手来，抓着我的头企图强行把蛋黄塞进我嘴里。 周围来来回回都是学生，我可不想过几天在校园趣事公众号上看到自己的照片，迫于无奈在引起群众注意之前一口把蛋黄吞下了肚。 别说，浸饱了酱汁的蛋黄味道是真的不错，比蛋白入味。 怪不得伊天赐这么爱吃蛋黄。 . 下午两节是选修课，我们各上各的，没有一起行动。 课间的时候伊天赐突然在微信上对我嘘寒问暖，一会儿问我困不困，一会儿问我晚上想吃什么。他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我有点不太适应。 没错，就是婆婆妈妈。 以前他虽然也经常会在微信上找我，但向来是有事说事，言简意骇。搜索一下聊天记录，出现频率最多的是“好“和“嗯“。 有时候我觉得他过于冷漠，希望他能多关心我一点，或者没事找事说些废话也行。然而现在他真的关心起我来，我却觉得有点别扭。 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我打开对话框，回顾我俩的聊天记录，来回翻了几遍终于发现毛病出在哪里了。 伊天赐什么时候开始用表情包了？！ 其实吧，表情包这东西也不是说只有女生可以用，但是男生用得多了总给人一种娘娘的感觉，除非他是有意卖萌或者讨女朋友欢心。 所以伊天赐是为了讨好我才故意在每一句话后面都加一个表情包吗？ 我试图说服自己这是伊天赐爱我的表现，我应该接受它们并感到受宠若惊，但是失败了。 这表情包实在是太土了。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小男孩穿着蓝衣服，小女孩穿着花裙子，每个表情上面都配着文字。 我随便点开其中一个小女孩下载整套，想看看这个系列里都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表情，没想到却突然发现了一句熟悉的台词。 ——好吃的都留给老婆吃！ 图片是小男孩两手捧着一只鸡腿微笑，鸡腿面积比他的脸还大，看样子是新奥尔良风味的。 好啊！原来这句话的出处在这里！ 我说他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在公共场合胡言乱语？土味表情包害人不浅啊！ . 快下课的时候伊天赐突然又给我发消息，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猜他是想趁晚饭时间搞事情，毕竟一起吃饭是追求期必不可少的项目。 但是过两天我有一个选修课的考试，今天下午课一结束我就打算去图书馆自习，晚饭在便利店随便买点东西吃就行，节约时间。 伊天赐似乎很失望，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6:30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条微信：“在新图吗？出来一下，给你点东西。“ 我猜不出他要给我什么东西。鉴于今天中午他在食堂的表现，我有点担心他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 出图书馆之前我特意先藏在角落里往外张望了两眼，只见伊天赐提着个手提袋站在车棚边上，新烫的一头大波浪搭配皮夹克，看上去像个在拍摩托车广告的女明星。 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我从黑暗中显形，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对方看到我似乎很高兴，收起手机就朝我跑了过来。 “机哥！给你这个。“ “什么东西？“ 我打开袋子往里面扫了一眼，发现袋子里面还有很多小袋子。 “吃的东西，你拿上去再看吧。“ “哦……那你呢？“ “我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提前跟我说。“ “哦哦，好的。“ 伊天赐说完就转身回到车棚，一拉拉链骑上他那辆新买的电摩走了。 我有点懵，他特地跑到图书馆来就为了给我送一袋吃的？ . 回到自习区之后我打开手提袋，把里面的小纸袋一个个拿出来。 泡芙，鸡肉丸子，肉松小贝，烤饭团，Coco奶茶，最底下还压着一张便条。 “乖，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哦～“ 卧槽，这家伙是真把我当成妹子来追了吗？ 不是暗示女生嘴馋的意思哈！但是一个男生又是泡芙又是奶茶又是网红点心的，看上去真的很奇怪。 而且这便条是怎么鬼？ 神他妈的“乖“，这不会又是他从哪里学来的恋爱攻略吧！？ . 真要命了，我觉得伊天赐完全是在用哄低龄学妹的手段来讨好我。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说那些话，让他误以为我在等他追我。 本猛一感觉遭到了戏弄！ 第54章 你就是这么追男人的？3 新图书馆的自习区分成两个区。一个在阅览室内，是禁止饮食的，还有一个约等于休息区，随便你干什么，吃东西聊天开组会都行。 我就坐在休息区，看书看到一半闻到袋子里飘出来的奶香味，忍不住把泡芙掏了出来。 自从健身以来我就很少吃这种高热量食品了。但是偶尔闻到味道还是馋得很。 这泡芙是巧克力脆皮的，咬开外皮里面还有奥利奥味的奶油，饼干碎挺多，嚼在嘴里很有颗粒感。 吃了两口之后我觉得此时应该有一杯饮料，于是自然而然地抽出了袋子里的Coco奶茶。 好家伙，蛋糕奶茶加奶盖，这热量要冲破天际了吧！还好要的是微糖。 有了奶茶的助力，泡芙更加香甜可口了。我把最后一坨粘在包装纸上的奶油吸掉，突然有点想吃咸的。 这不正好有一串鸡肉丸子吗？不多，一串三颗，这就解决掉它吧。 嗯……丸子炸得不错，外焦里嫩，非常入味，就是稍微有一点咸了，配上饭团一起吃吧！ 十分钟后，桌上只剩下最后三个肉松小贝和小半杯奶茶。 剩下这点带回去没什么意思，而且奶盖放久了就化了，化了会腻，不如现在当饭后甜点吃掉。 就这样，这个晚上我书没看几页，东西倒吃了不少。 隔壁桌的小情侣被我馋得不行，去楼下family Mart买了一杯关东煮上来，两个人你喂我我喂你吃得缠缠绵绵。 我用余光喵了他们两眼，不由自主地开始意淫起伊天赐喂我吃鸡肉丸子的场景。 “来，机哥……吃鸡！“ 紧接着我又想起那个小男孩呈鸡腿的表情包。 去他妈的“好吃的都留给老婆“！我给他吃了十几年的鸡蛋黄，也没听他说过一句“谢谢老公给我吃好吃的“，现在轮到他追我了就开始拐弯抹角占我便宜。 做人还能不能有点诚意了？ . 9:00左右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临走时想起伊天赐对我说的话，于是边下楼边给他发了条微信：“回来了。“ 对方秒回：“已经到了？？“ “没有，刚出新图。“ “你先在一楼等一会儿，别出来！“ “干嘛？“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都这个点了，难道他还打算搞什么新闻吗？ 对方没有再回复。 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吧。我去超市逛了一圈买了瓶饮料，回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伊天赐从电摩上跳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了张柏芝的那则广告。 ——风驰天下，大运摩托。 “机哥！过来！“伊天赐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朝我左右挥动。 我在门卫充满好奇的目光下走了过去：“你过来干什么？“ “我来接你啊。“ “不用吧？就十几分钟的路。“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呢？“ …… 放屁，明明是你三天两头大半夜叫我出去接你！不让我一个人走夜路？这么假的话也说得出口，为了追男人不要脸了嘛！ . 十秒钟后我上了电摩后座，两手扶住伊天赐的胯骨。 其实直接环腰比较方便，还能趁机把胸贴到他的后背上，但是那样会显得我像个女的。 电摩嗖的一下窜了出去，我被惯性带着往后一仰，还是条件反射地搂住了他的腰。 搂住了，就不舍得再松手了。 伊天赐今天穿的皮夹克很修身，拉链拉起来显得他腰特别细，虽然细但是又不瘦弱，捏一捏能感觉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 糟糕，手感过于优秀，再捏下去我怕我会…… 我暗暗挪动屁股想跟伊天赐拉开一些距离，刚挪了一点对方突然反手往我膝盖上拍了一巴掌：“机哥，别乱动啊！“ 哦……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尴尬一笑，笑容未褪，脸上忽然又挨了一下。 原来是他那扎辫子的发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头发顺着风像瀑布一样卷过来。我被连续几个耳光抽得呼吸困难，刚刚有点抬头的感觉瞬间被抽没了。 ——妈的，这是什么神仙发量！ . 回到寝室，一打开门伊天赐就让我看看房间里有什么和先前不一样的地方。 我心里咯噔一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搞了什么排场要给我表白，然而四下张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蜡烛，气球或者鲜花之类的东西。 “怎么了？你干了什么？“我一边问一边换鞋，突然发现我的拖鞋找不到了。 “机哥，穿这个。“伊天赐从鞋架上拿下来一双粉色绒毛拖鞋，“正好天冷了，该换厚的了。 我盯着脚下的拖鞋发愣，然后扭头看到伊天赐脚上也穿着一双一模一样的，只不过他的是蓝色。 “这是情侣款，还不错吧？今天下午我骑车去超市买的。“对方迫不及待地把我拉进玄关，“你再仔细看看，还有别的惊喜哦。“ 我突然意识到他说的“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意思了。 快速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我发现不止拖鞋，卫生间里的毛巾，牙刷杯子，吃夜宵用的碗筷碟子，甚至还有脸盆全换成了情侣款。 “你这……全是今天新买的？“ “对啊，东西太多差点带不回来。“ “折腾这个干什么？原来那些不是用得好好的吗？“ “机哥，看不出你挺贤惠的嘛！“伊天赐似乎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嘴角一咧笑得跟朵花似的，“以前那些是还能用，但我们也要讲点情趣……自古红蓝出cp，怎么样，有感觉吧？“ 什么鬼，什么叫“看不出我还挺贤惠“的？难道我看上去很铺张浪费吗？ 哦不，这不是重点。 为什么要说“贤惠“这个词？“贤惠“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吧？ 等等……这也不是重点！ “你为什么不自己用粉红色的？“ “嗯？“ “我问你为什么给我用粉红色你自己用蓝色？“我拿起粉色漱口杯，指着上面用防水标签贴的“良机“问他。 “那不然呢？“ “用情侣杯可以，我要用蓝的。“ “不行。“ “为啥？“ ”我是1你是0啊。” 第55章 你就是这么追男人的？4 我郁闷得简直睡不着觉。 我跟伊天赐强调“是你追我“的本意是暗示他听我的话，主动把1的位置让出来，而不是叫他真的从零开始追求我。 我估摸着他也没多少追人的经验，他那些女朋友全是自己凑上去的，并非他辛辛苦苦追到手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很会追女孩子，我也并不希望他用追女孩子的方法来追我。 我是男人！是1！大猛1！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伊天赐非但没有退居为零的觉悟，反而抓住一切机会给我洗脑，试图打造他是1我是0的假象。 岂有此理，到底是我pua他还是他pua我！？ . 临睡前伊天赐突然问我：“机哥，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对他说：“二餐那个新出的泡椒牛肉面。“ “这还不简单，直接去食堂吃呗！“ “对，明天一起去食堂吧。“ 嗐，我知道他又在琢磨怎么给我弄爱心早餐了。说实话我有被感动到，但是我不希望他为了给我做顿早饭费那么大功夫。 早起毁一天。 还有就是，我的确挺想吃那个泡椒牛肉面的。 . 第二天是周三，我下午要去健身房值班，而伊天赐有乐队排练，我只有到晚上才能够见到他。 值班期间伊天赐时不时地给我发微信。 ——伊天赐：在干嘛呢？(?￣???￣??) ——我：值班。 ——伊天赐：注意休息，不要太累哦(-^O^-) ——我：你也是。 ——伊天赐：我现在就在休息呢，过十五分钟接着排(???????) ——我：好哦。 我现在一看到来自伊天赐的微信消息提示心里就发怵。 自从今天早上我给他提意见说不要再发那些土味表情包，他就迅速调整战术，不发表情包改发颜文字。依旧是每句话结尾配一个，轮着来，不重样。 不是说颜文字不好，颜文字是可爱的，但是可爱的颜文字从伊天赐手里发出来就显得有点诡异了。那感觉就好比一个男人婆突然开始穿起了裙子。 我有过一任交往对象也很喜欢发颜文字，本人长相乖巧可爱，一开口就知道是0号。伊天赐比他还要好看很多，同样的说话方式放在他身上怎么就不对劲了呢？ ——伊天赐：我回去排练啦(???︿???) ——我：好的。 ——伊天赐：你下班了先回寝室，等我排练完了一起吃饭哦ヽ(???? )ゝ ——我：好，到时候给我发消息。 ——伊天赐：嗯呐(?????)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我觉得我在跟一个假伊天赐说话，真的伊天赐不会这么啰嗦。这种情况他一般只会发给我六个字：晚点一起吃饭。 这个假伊天赐靠各种语气词和颜文字强行软萌，他要是真的愿意当一个软萌的0号倒也挺好。但问题是他一边卖萌一边还想着上我，这怎么行！？ 要不今天晚上我就跟他说“不要追了，我们在一起吧“？这才刚过去一天半就明显感觉到苗头不对，要是再持续两星期绝逼会出事，天知道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些什么奇怪的事来！ 反正现在我也不想着怎么pua他了，此人攻受意识强烈且自我感觉良好，不是我想pua，想pua就能pua。 . 话说回来，我还是头一次碰到一个从来没搞过基的男人对攻受问题这么有执念的。 他从来没跟男人上过床，连交往都没交往过，怎么就一口咬定自己是纯1？想当年我从喜欢上男人到发现自己是1，再到确定不喜欢做0还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呢！ 所以伊天赐的脆皮鸭知识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思考了半天，突然想起他喜欢看脆皮鸭漫画的事。 没错，虽然他从来没有搞过基，但是他的腐龄已经有七八年了，没吃过猪肉也见惯了猪跑。 我虽然也曾经有一段时间沉迷于脆皮鸭漫画，但是自从有了交往对象之后就没有再看过了，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类型的画风和题材。 此类读物的主要受众人群应该是腐女，还有像伊天赐这种奇奇怪怪的乱入者，总之真正的基佬应该不怎么喜欢看这种东西。 有这功夫不如看真人视频！ 思前想后，我觉得伊天赐这些年来的种种行为和想法应该是受了脆皮鸭漫画的影响，包括从高中时候起就总想跟我搞基，还有前天晚上对着我机机说硬就硬。 搞不好他微信里那些奇怪的语气词也是从漫画里学来的。普通男生就算故意卖萌也不会那么说话，只有日系bl漫里的男主角才会整天“哦“，“啦“，“嗯呐“！ 若真如此，作为他未来的老公我有必要关心一下他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了解另一半的精神世界，顺便掌握他的萌点和癖好，方便我对症下药从根本上改变他对自己属性的认知。 . 傍晚下班之后我早早地就回了寝室。 伊天赐的笔记本就放在桌面上，大咧咧地开着，没有设置开机密码。点开之后屏保是他演出时的照片，听说是粉丝给他拍的。 为了确保安全，我在行动前还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我到寝室了，你呢？ ——伊天赐：好快Σ(゜ロ゜;) ——伊天赐：我还没结束呢(???︿???) ——我：不急不急，你好好排练！ ——我：完事叫我。 ——伊天赐：嗯呐！(＾3＾) 我去，他怎么连亲亲的表情都发？ 想亲我就直接亲呗！光发表情有什么意思？ 我放下手机，转头解锁屏幕，然后点开我的电脑—我的文档—图片—漫画。 既然对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实施侦查行动了。 伊天赐向来不会隐瞒自己在看脆皮鸭的事，甚至偶尔还会邀请我跟他一起观赏，所以我大概知道他把资源放在哪里。 虽然我从不搭理他的邀请。 ——本司机早就不满足于纸上谈兵了，我认为这就是腐男和真基佬之间的代沟。 第56章 你就是这么追男人的？5 文件夹里的资源整理得非常整齐，先是按照“已读“，“未读“和“正在“分成三类，每个类别里再按照作者和题材进行细分。 这手法让我想到了我自己的复习资料，也是“已读“，“未读“和“正在“，然后再按照课程名称和资料类型分成好几个文件夹。 伊天赐从来不会对复习资料这么上心，他甚至根本没有复习资料，每次考前复习都直接借我的看。 我几次三番劝他学我的样子自己去整理一份，毕竟自己经手的东西看起来比别人的东西方便，复习起来也更加有效果，他每次都嗯嗯啊啊的一只耳进一只耳朵出。 我以为他把我的建议和经验当作耳边风，没想到他真的听进去了，只不过整理的不是复习资料而是脆皮鸭漫画。 . 我对脆皮鸭漫画不是很了解，列表里的作者名字一个都没见过，所以只能根据题材进行侦查。 这家伙找的都是些什么题材啊，花样还挺多，用词还很专业，一看就是资深脆皮鸭爱好者。 ——年下？ 为什么要看年下，年上不香吗？ 1之所以能当1，就是因为比0成熟稳重，阅历丰富，在各方面都能包容照顾对方。所以一般来说1都比0年长一些，这就跟异性恋中男方一般要比女方年纪大道理一样。 ——学霸受？ 岂有此理，为什么学霸是受？ 学霸怎么可能是受呢？学霸既然是学霸，就说明他头脑聪明，记忆力强，而且自律，这些都是一个优秀的1所应该具备的条件。 ——美攻？ 哦豁，这是典型的只会在脆皮鸭文学里出现的属性。现实里1一般都比0要粗犷一些，不是说0一定比1长得好看，而是“美“这个词用来形容1还是比较少见。比方说我，我算是颜值身材俱佳的大猛1，但我这样的就不能说是美，我这叫英俊！ ——竹马竹马？ 这个不错！这个合理！这不就是我跟伊天赐吗？ 总算找到一个符合我口味的类型了，让我看看都有些什么资源，好看的话我现在就copy一份放到自己的硬盘里去。 虽然我对脆皮鸭漫画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偶尔看看消遣还是不错的，关键是这个可以带入我跟伊天赐，香！ 伊天赐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说不定哦！这小子不是说喜欢我很久了吗？ 我点开这个叫做“竹马竹马“的文件夹，啪的跳出来满满一屏幕的子文件，名字全是日文，而且还都是假名，屁都看不懂。 我快速从上往下拉了一遍，突然在列表最底下发现一个看得懂的中文名，叫做“新建文件夹“。 没错，就是一个没有命名的文件夹，占内存还挺大。 这是什么东西？是还没有分类的漫画吗？ 我点开这个唯一看得懂名字的文件夹，原以为会看到更多看不懂名字的乱七八糟的漫画，然而没有。 这里面存的不是漫画，是视频，而且是那种一看名字和缩略图就知道大致内容的视频。 . 三十四个文件，按创建时间排序。 我虽然看不懂日文，但是抓汉字关键词还是会的。况且此类视频我平时自己也没少看，就算是看符号猜意思也能猜出个大概内容。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视频？ “放课后“，“禁忌“，“强制“，“乱暴“，“誘拐“，“监禁“……从头拉到尾没几个好词。 我本人其实口味不算很清淡，偶尔也会想看一些刺激的东西，但是这么多刺激的东西一下子弹到眼前，实在是有些过于刺激了。 说实话，我自己电脑里要是有这么重口味的资源，我可能都不敢在寝室或者图书馆里随便开电脑，更别说不加锁就这么大咧咧地放着了。 话说伊天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视频是他下载的吗？他都看过了吗？他怎么看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我对着电脑屏幕愣了足足有十几秒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俩做了将近一年的室友，他在我眼皮子底下看重口味男男视频，而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不，应该说我对伊天赐的精神世界一无所知。 半分钟之后我逐渐恢复平静，脑子也飞快的转了起来。 这事仔细想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个人都有点癖好，像我就特别喜欢美少年，小混混诱拐高中生的日本片子没少看。 伊天赐可能就是对强制爱感兴趣，把相关资源全都集中在一个文件夹里。也可能这本来就是一个压缩包里的东西，他下载下来之后没仔细看，就先整个存起来了。 我又扫了两眼视频的标题，但光看符号和缩略图也提取不出什么具体信息，要想知道内容还是得点开视频看一看。 我情不自禁地扭头看了眼身后。寝室里虽然除了我没别人，但是第一次在别人的电脑里偷看黄色资源，我感到十分心虚。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没能克制住好奇心。 这些都是伊天赐平时在看的东西，我多少也得了解一下。口味重点也没关系，要重大家一起重，说不定有合胃口的呢，到时候我俩就可以这么玩。 我掏出耳机带上，仿佛声音不外放就能安全一点似的。 先看哪个好呢？这个标题带“前辈“的吧！看样子应该是上司和下属的，我还挺喜欢都市白领。 小黄片特有的画质出现了，两个西装男出现在屏幕上，一个对着另一个点头哈腰。果然是上司和下属，受被攻压的死死的。 还行，普通的职场sexual harassment，没我想象的那么重口味，换一个看看吧！ 我关掉视频，回到列表寻找下一个目标。“前辈“的看过一个了，接下来看看“誘拐“好了！ “誘拐“跟中文的“诱拐“是同一个意思吧？所以是我喜欢的小混混诱拐高中生吗？ 一共有三四个“誘拐“视频，看缩略图看不出明堂。我犹犹豫豫地来回移动鼠标，不知道先看哪一个，最后停在标题比较短的那个视频上。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这个画质太渣了，而且攻太胖，不好看。“ 第57章 你就是这么追男人的？6 就在我犹豫看哪个视频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 “这个画质太渣了，不好看。“ 画质渣？其实这种片子，尤其是日本的，画质和演技普遍都不咋地。当然，有高清的最好。 我移动鼠标，单击第二个标题比较长的视频：“那这个呢？“ “这个好像是不良少年跟优等生的，受长得不错，身材也好。“ 不良少年跟优等生？两个都是学生？那还有什么看头！ “有没有成年人跟学生的？“ “拍片子的怎么可能是未成年？都是演的，自己脑补一下就好。“ “行吧行吧……“ 我点开第二个视频。刚放了没几秒，片头都没播完呢，耳机突然被扯掉了。 “带什么耳机，这儿又没外人。“ 也是，两个人看没必要戴耳机，声音调小点就行了。 我把电脑屏幕上调，又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空当，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猛一扭头，伊天赐的脸出现在我脖子后方。 “卧槽！“我大叫一声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肩膀顶到伊天赐的下巴，撞得他往后连退两步差点摔到地上。 “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可真是日了狗了，伊天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还在排练吗？不是刚刚还在跟我么么哒吗？而且他进屋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哦，因为我刚才在带着耳机看视频。视频声音并不大，大概是因为我看得太入神了，所以没听到客厅里的动静。 所以现在怎么办，怎么跟他解释？这还用得着解释吗？ 偷看资源被发现……妈呀，让我原地昏过去算了，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吧！ 伊天赐被我撞了一下之后也有点懵，捂着下巴原地站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我进来好一会儿了，叫你你也不理我！“ “你叫我了吗？没吧！你是不是存心吓我？“ “放屁！我给你发了好几条微，不信你自己看！“ 伊天赐边说边走上前来，斜对着我挥起胳膊。 这是他打我的惯用动作，而且看高度这一巴掌力道不轻。然而风声呼到我肩头突然轻柔下来，铁砂掌变成了爱的抚摸，换个方向缠缠绵绵地粘在我的后脑勺上。 我还从来没被他这么摸过头，感觉说不出来的诡异。 伊天赐见我僵着身子不动，索性胳膊一弯搂住我的脖颈：“干嘛这么紧张？“ “你刚刚是想打我吧？“ “没有啊。“ “真的吗？“ “怎么会，我怎么会打老婆？“ “……“ 我扭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后者也望着我，含情脉脉。 好吧，看得出来他是在很真诚且努力地向我表达关爱了。 仔细想想他的思路其实没有问题。 如果他是0号，他打我就是撒娇，但如果他是1号，那打我就是家暴。所以说他如果铁了心要当1，的确是得改一改动辄对我施暴的坏习惯，刚才化巴掌为抚摸也算是很有觉悟了。 这大概是让他当1的唯一好处吧。 等等……他铁了心要当1对我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啊！我在欣慰个啥！？ . 伊天赐搂着我把脸凑到电脑屏幕前，当真专心致志地看起了视频，而我在受了惊吓之后早就没心思搞黄色了。 趁他看视频的当儿我掏出手机翻了一下微信，还真有四条未读消息。 ——伊天赐：今天排练提早结束了！*(^o^)/* ——伊天赐：我这就回来，你在寝室吧？(,,??.??,,) ——伊天赐：我到了，手里有东西，帮我开下门？(*￣︶￣) ——伊天赐：？Σ(゜゜) 我往客厅里瞅了一眼，发现茶几上放着个圆形的盒子，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看来他的确是在房门口叫过我，可惜我戴着耳机没听见。 嗐！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道就不用耳机了。 我想问伊天赐那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然而对方目不斜视，注意力全在小视频上。 我第一次遇到有人看钙片看得这么入神的，我考前看教学视频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这些资源你都看过了？“ “没全看，看了三分之一吧。“ “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片子？“ “网盘上下载的，有人分享链接。“ “全在这里了？别的还有吗？“ “没了，视频就这些。“ 我咽了口唾沫，问出了心中所惑：“你这……口味挺重啊！“ “嗯？“伊天赐收回目光，低头看了我一眼。 我慌忙改口：“我是说你下载的这些视频，挺……挺重口。“ “废话！我就是看它重口才下载的，这个资源包名字就叫重口味。“ “哦，这样啊……“ 果然是这样，我猜得没错！这家伙是下载了一整个资源包，没仔细筛选就全存下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特地去搜重口味资源？他一个从来没有真枪实弹搞过基的男人，看这种东西不会……不会瘆得慌吗？ 视频里的剧情发展到了关键时刻，不良少年在巷子里把优等生迷晕之后带回了出租屋，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衫绑在床上。 “你看！机哥！这身材不错吧？“伊天赐突然指着屏幕对我嚷嚷，“我上次就看到这里，没往下看。“ 嗯，作为一个日本男优身材确实不错，不过看着不像是高中生，应该是个长着娃娃脸的成年人。 “机哥，我觉得他长得跟你有点像。“ “啊？哪里像了？！“我立马提出抗议。 这人身材还算过得去，但是跟我比差远了，况且像个白斩鸡似的被捆在床上，形象也太惨了点。 伊天赐这家伙看钙片也就算了，还专挑重口味的看，重口味就重口味吧，还非说被诱拐的0号像我。 岂有此理，这有点过分了吧！ 对方看得兴致高涨，还想把声音调大，我眼疾手快地赶在他前面关掉了视频。 “大白天看什么钙片？走，洗澡吃饭去了。“ 伊天赐撇撇嘴，满脸的意犹未尽：“明明是你先看的。“ 他好像并不介意我私自动他电脑的事，不介意就好，我还担心他会生我的气。不过多亏这次侦查行动，意外暴露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改天我们找个机会好好看吧。“ “好好看？“ “在寝室里看这玩意有什么意思？缩头缩脚的，声音都不敢放大。“ “机哥，你是不是有感觉了？“伊天赐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往我身下扫了一眼。 我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再看下去真的要有感觉了。“ “去我家吧，正好还没带你去看过。“ “你爸刚给你在莲花路买的那套公寓？“ “对。“ “行，这周末吧。“ “不过，机哥……“伊天赐按着我的肩低下头来，“你还没答应我呢，我这就把你带回家去看片，算不算逾越啊？“ “行了，我答应你了。“我拍开他的手，感觉心口有一团火在燃烧，“天赐，我们在一起吧。“ 第58章 凌良机1 我和凌良机从小就认识。 具体多小我不记得了，反正自打有记忆开始我身边好像就有这么个人。 我们两家住得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次碰到他我妈总让我叫他“良机哥哥“，我内心十分抗拒这个称呼。 虽然他的确是比我大那么几个月，但这声“哥哥“实在是叫不出口。原因很简单，我觉得他看上去傻乎乎的，一点都不像哥哥。 关于我和他的记忆大多数是从小学开始的，小学之前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唯一印象比较深的几个片段发生在幼儿园。 一次是下午放学之后。我祖母和他祖母把我们从幼儿园接回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小区广场里唠起了嗑。 祖母们坐在长椅上唠嗑，我和凌良机坐在滑滑梯顶上唠嗑。到底有没有唠嗑我不确定，有可能只是坐着没说话，因为那个时候我很不喜欢跟他讲话，他实在是太聒噪了。 那种居民区里很常见的儿童滑滑梯，塑料材质的，并列两道一黄一红。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别的小朋友在玩，我们就一人霸占了一条滑道，两腿伸直坐在顶上不动。 这个位置是绝佳的休息场所。一来从上往下可以把整个广场尽收眼底，二来高处风大，吹在身上挺舒服的。 凌良机一直试图跟我说话，他可能觉得坐在一起就得唠嗑，但我只是想看风景而已，所以不怎么搭理他。 他一个人唱了半天独角戏，最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只奥特曼，问我想不想玩。 我看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去：“不想。“ 凌良机遭到拒绝，但是并没有把奥特曼收回书包，而是拿在手里自顾自玩了起来。 那个模型身上的关节可以转动，就跟个低配版高达一样能做出各种造型。凌良机扳起奥特曼的一条腿摆出侧踢的动作，然后举起它凑到我脖子边上：“踢你咯！“ 我不理他，继续拖着下巴眺望远方。 “嘿呀！“ “……“ “踢中啦！“ 凌良机把奥特曼的腿戳到了我的背上，得手之后哇哇乱叫。我依旧是不理他，于是他又举起奥特曼的一条胳膊，呼地往我肩上来了一拳。 我简直对他无话可说。我自己也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然而跟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成熟极了。 凌良机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操纵奥特曼在我身上施展十八般武艺，嘴里还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最后，当他凑上前来试图让奥特曼在我肩上翻跟斗的时候，我忍无可忍扭头朝他吼了一嗓子。 “走开！“ . 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狐假虎威。 凌良基的胆子大概还没有他手里的奥特曼模型大。我刚一开口，还没动手呢，他就吓得往后猛缩，然后屁股一晃东倒西歪地从滑梯上滑了下去。 滑梯不高，就是最普通的直条型滑道，不过突然这么摔下去估计也挺刺激。 “啊——“ 带颤音的惊叫声还留在我耳边，他人已经滋溜一下到底了。 至今我想起这事还是觉得好笑。 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凌良机小时候就是个怂包，空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却没有胆子搞事情。 但就是这么一个怂包，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非礼！ . 人对色情的认知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哪怕没有刻意地去研究或者学习，也会在某一时刻突然无师自通，就好像激活了体内的某种技能。 凌良机第一次摸我脸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在占我便宜。尽管我那时还没有男女意识，也不知道性为何物，但我就是知道他在非礼我。 一样是摸，我爸妈也摸我，亲戚长辈也摸我，老师也摸我，那些都很正常。但是凌良机的摸就不对劲。 他似乎是在通过摸我这个动作获取某种满足，而且是那种遮遮掩掩不肯表现出来的满足。 第一次动手前他还假惺惺地征求我的意见：“天赐，让我捏一下你的脸好吗？“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于是第二次他没有问我，一上来就直接捏住了我腮帮上的肉，还很黏糊地揉了两下。 “你摸我干嘛？“我躲开之后很生气地质问他。 “天赐，你脸上的肉好软哦！“ “走开！“ “真的，不信你自己摸摸？“他边说边又朝我伸出手来。 我躲闪不及又被他蹭了一下，然后立马还了他一个巴掌：“不许摸我！“ 一巴掌下去之后他立马就老实了，哭唧唧地退到一边，耷拉着头不再对着我淫笑。 然而两天之后他又死不要脸地凑了上来。这次换了一个方式，说什么天气冷了，看到我的脸冻得发红，想用手心给我暖暖。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一左一右两个巴掌贴了上来。 好哇！胆子大了，还两边一起摸了！ 我想也没想又给了他一个巴掌：“走开，我不冷！“ 这一巴掌又成功让他消停了两天，然而两天之后他又卷土重来，吃午饭的时候说我嘴上沾到了肉酱，非要拿他的纸巾给我擦。 手伸过来的那一刻我就看穿了他的目的，擦肉酱是假，占便宜是真。岂有此理，还学会欲盖弥彰了！ 于是我眼疾手快地又给了他一巴掌。 我搞不懂他为什么对我的脸念念不忘，班上那么多软糯可爱的小妹妹，他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哦，我知道了，因为男孩子摸女孩子的脸是会被骂耍流氓的。 他既想摸脸，又不想被骂耍流氓，所以就选择对我下手。 这个狡猾的东西，看我怎么教训他！ . 事实证明凌良基这人是真的怂。 我跟别的小朋友打架基本上不分高下，但是在凌良机这儿就是绝对制霸。 不是我武力值变高，而是他从来不还手，顶多就是哭丧着脸嘟哝两句，然后就退到一边察言观色，过两天又贼兮兮的凑上来。 我觉得他不是不还手，而是不敢还手，因为本来就是他占我便宜在先。 理亏的人没资格还手，做了坏事就要挨揍！ 第59章 凌良机2 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片段是在睡午觉期间。 我们幼儿园每天都有固定一个小时的午睡时间，小朋友们各拿各的被子枕头睡在一张地铺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被排到了凌良机旁边，我甚至怀疑是他跟老师说了什么让他安排我们睡在一起。 不过没关系，我正好在男生的最后一个，再往后就是女生了。我可以面对着女生睡觉，这样就可以忽略从凌良机那儿射过来的色眯眯的目光。 不是我多想，他真的很夸张。我哪怕是仰天躺着，余光也能撇见他如火如荼的眼神定在我脸上，甩也甩不掉。 如果只是这么看看的话也没什么大问题，我只要转过身眼睛一闭就可以当他不存在。只不过他离我太近这一点让我很不爽，不管我怎么调整姿势，总能隔着被子碰到他，不是脚就是膝盖。 但是没有办法，地铺本来就很狭窄，一点都不碰到是不可能的。我要是躲得太远就会贴到另一边的小妹妹，那样就成了我在耍流氓了。 教室里很安静，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不会半途醒来也不会做莫名其妙的梦，但是那几天却睡得不太安稳。我梦见我妈在拍我的屁股。 在我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据我妈说，我很喜欢被拍屁股，一拍就不哭不闹了。睡觉的时候也是，拍着拍着很快就能睡着。 我梦见我妈在拍我的屁股，按理说应该睡得更香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她拍得不太对劲。 首先是力道不对，太重。其次那不是单纯的拍，弯曲的手掌似乎把我的肉咬住了，一起一落拉得我屁股发痛。 终于，在持续不断的暴力拍打下我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幼儿园的天花板和睡在我左边的小妹妹的后脑勺。 身下的疼痛来源于一只胆大包天的手，它居然撬开我的裤头直接钻进了我的内裤里，滚烫的掌心贴着我的屁股蛋。 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呢？ 凌良机。 . 我跳起来一脚踩到凌良机的身上。 我实在是气极了，这个小色胚居然趁我睡觉占我的便宜，而且是在我无数次拒绝被他摸脸的情况下偷偷摸了我的屁股，恶劣程度乘以十！ 那一脚似乎踩到了他的机机，没有踩准，就是蹭到一下，但也够他受的了。 哼，活该！你摸我屁屁，我踩你鸡鸡。 凌良机蜷起身子倒在地上哀叫，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我猜是后者。 小老师听到动静赶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无理取闹，搞得好像我在霸凌弱小男同学似的。 呵，果然是这样，男生摸女生是耍流氓，男生摸男生就不算个事儿。再加上会装可怜的人占便宜，明明是他先欺负我，现在就因为他哭得响，反倒变成是我不对了。 到最后我也没道歉。老师因此把我当做问题儿童，还威胁我说要单独给我准备一个床铺睡午觉，我求之不得。 谁不想要一个VIP床位呢？ 凌良机倒没有因为得到了老师的支持而洋洋自得。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干了坏事，一整天都像个狗腿子似的跟在我身后讨我欢心。 看来那一脚没白挨，这家伙就是欠揍，打了就老实了。 . 第二天老师并没有给我安排单独的床铺，她们似乎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有点失望，但是又不好主动提醒，于是只好继续跟凌良机睡在一起。 他是不敢再非礼我了，但偶尔还是会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把腿伸过来，伸过来我就掐他。 别说，他大腿上的肉还挺好掐，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摸我了。 不过我跟他不一样，我是个有自制力的人，我只有出于自卫的时候才会对他动手。 现在想想，我后来变得半弯不弯都是被他害的，要不是他整天非礼我，我也不会从小就觉得男男授受不亲。 长大以后我看色情漫画看到两个男的睡在一起，不自觉地就会想到小时候凌良机趁午睡钻我被窝的事。不过今非昔比，我再也不会大意吃亏了。 色胚，休想再碰我屁股一下！ 第60章 凌良机3 进小学之后凌良机还是怂，但在大人眼里这或许算是乖。毕竟好孩子都很听老师和家长的话，按时做作业，认真搞卫生，守规矩懂礼貌。 凌良机符合好孩子的一切标准，外加考试总拿第一名，因此很快就成了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宠儿。 而我却不幸成了反面教材，原因很简单，我不听话。 . 我其实不算是个早熟的人，但从小就有点愤世嫉俗，觉得学校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学生和老师是两个不同的阶级，学生内部也被人为分成了三六九等。有时候规矩不一定是正确的，甚至定规矩的人也并不公正，但为了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普通人不得不依附特权阶级。慢慢的，不合理的成了合理的，忍气吞声成了理所当然。 凌良机算是下层民众里混的非常出色的一个，然而归根结底他也还是被压迫的那一方，可惜这个道理他自己并不明白。 有些时候他还试图凭自己从特权阶级手里夺来的好处来庇护我，给我行方便。 我知道他是对我没有恶意的，甚至比班上任何一个人都对我好，好很多很多。 他会在收作业的时候偷偷帮我把没完成的抄写补上，会在轮到我值日的时候帮我扔垃圾，还会在盛饭的时候给我挑大只的鸡腿。 我被动地接受他给我的好处，但是我其实并不是很需要他们。 我没完成抄写不是来不及，而是不想做。那种一个错字抄写30遍的作业在我看来毫无意义又浪费时间，要想记住一个单词抄十遍就足够了。 我不倒垃圾也不是因为我懒，而是学校节省清洁工的费用使唤学生干活很鸡贼。而且我自己很讲卫生，没道理帮那些乱扔垃圾的邋遢鬼收拾残局。 我知道凌良机是想对我好，但他的所作所为实际上是在逼迫我违背本意，顺应我本不认同的规则。 . 有一次语文早读课我读错了生词，老师很生气，凌良机却代替我站起来受罚。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觉得好学生犯错不会挨骂，而坏学生犯错会加倍受罚。 然而其实我压根不介意受罚，我早就习惯了老师的区别对待。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我嘛，不喜欢我，骂起来自然不留情面。 倒是他，他作为一个好学生，何必白白给自己增添笑柄？ 事后我试探过他好几次，想逼他承认替我背锅的事，然后我就可以直戳了当地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不在乎。“ 但是他一直都没什么反应，他似乎铁了心要默默当好人。 我有点不懂他。 我们还那么小，可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代沟。 第61章 凌良机4 初中的时候我爸妈去临省做生意，把我扔给祖父祖母照顾。一年后祖父去世了，剩下我和祖母相依为命，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他们几次。 我在生活上并不拮据，因为隔三差五就能从爸妈那里领到一大笔钱。而祖母除了吃穿用度之外也没什么大的开销，经常把用剩下的生活费塞给我。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初中的时候我其实算是班级里最有钱的人之一，要是行事高调一些说不定还能收到吹捧。 可惜那个时候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日子过得不修边幅，再加上成绩平平又跟老师关系不好，走到哪儿都讨人嫌。 与我相反，凌良机是讨人喜欢的乖宝宝，而且初中比小学更加看重成绩，所以他一进学校就受到了老师们的青睐。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的代沟会越来越大，最终形同陌路，然而没有，他似乎比以前对我更好，也更耐心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个尖子班的优等生，每天放学跑到我教室里来找我一起回家，碰到我在写检讨书就坐在一边等我，偶尔被老师看到了也不嫌丢人。 我怀疑他有点喜欢我。 . 这个想法实属奇怪，但一旦出现了就霸占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小的时候就算他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对我动手动脚，我也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然而现在，仅仅是每天放学一起回家这种小事就足以让我想入非非。 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尽管从小愤世嫉俗，不服管教，但实际上我内心的阶级观念比谁都要重。 在我心里，我和凌良机早已不是一类人，他其实是没有必要继续和我做朋友的。换句话说，哪怕进初中之后他立马跟我划清界限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反之还跟以前一样同我形影不离才显得奇怪和别有居心。 ——有意思，年级第一居然会喜欢我这个问题学生，向来讨厌我的老师们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我怀着这样“阴暗“的小心思接受凌良机的好意，装作坦坦荡荡的样子继续和他做朋友。 我会故意拖延时间让他等我写检讨，然后当着老师的面和他说说笑笑地回家。 老师果然向我们投来疑惑的目光，但是并不好说什么，凌良机并没有因为和我走得近而落下功课。 我会在课间频繁跑到楼上找他唠嗑，我俩并排站在走廊里，扒着窗台交头接耳。路过的学生果然对我们指指点点，但是那有什么用呢？ 他们眼里的大学霸，好榜样依旧跟问题学生玩得好，只要我在教室门口招招手，他就马上笑眯眯地跑出来。 我还会时不时地开玩笑逗弄他，比方说故意把他的名字写错，或者在公共场合毫不客气地给他来一巴掌。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除了嘟哝两句之外对我没有任何办法，然而这些事看在外人眼里意义就大为不同了。 ——凌良机怎么跟三班那个关系那么好？ ——好过分啊，这样都不生气！ ——听说他们从小就认识，关系不一般。 ——不是吧，他们怎么玩到一起的？ 我变了，变得心机，无聊又矫情。 曾经我对凌良机各种庇护我的行为感到不以为然，然而现在，我却反过来利用他好学生的身份来向老师和所有对我有敌意的人叫板，同时洋洋自得。 我甚至怀念起小学里他替我背锅被老师批评的事来。一个优等生愿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站出来，撒谎说自己读错了课文，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牺牲啊！ 当时的我觉得这纯粹是多此一举。然而四五年过去，我受尽了老师的刁难和同学的排挤，愈发意识到这份牺牲的不易。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问题学生的感受——挨骂既成家常便饭，脸皮想必已经很厚了。 只有他会心疼我，护着我，替我挡下一次微不足道的责骂。 我自然是不在乎被责骂的，但不得不承认，回首往事我开始依赖被呵护的感觉。 . 凌良机偶尔会在跟我聊天的时候宣泄一些负能量，关于同学，关于爸妈，关于学习和生活上的一些琐事。 他的烦恼我不太懂，所以顶多只能当个听众罢了，好在他抱怨完之后马上又恢复了元气，长叹一声对我说：“还是跟你在一起开心，听你说一会儿话我心情就变好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 “哎，反正就是开心嘛。“ 我是真的不懂他的烦恼，不懂他们这些优等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凌良机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找我吐苦水时的口头禅就是“你不懂“。 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找我吐苦水，因为我“活得豁达，心思简单，跟我在一起很轻松“。 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活的并不那么豁达，心思也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就像我不懂优等生的烦恼一样，他也不会明白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 在我慢慢变得世俗和“复杂“的时候，凌良机却始终都没有变。 尽管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对我动手动脚——毕竟不是小孩了，男生之间摸来摸去会被视为异类，但当他望着我的时候，我依旧能从那双眼里看到熟悉的光芒。 他是老师的好宝宝。我不肯学习的时候他会一本正经地学老师的口吻催我写作业，然后因为我听话而心情大好。 他同时也是我的忠实辩护人，碰到有人对我说三道四就会站出来替我解围，毫不吝啬的表达对我的偏爱。 真正豁达的人是他，心思简单的人也是他。 虽然他总喜欢把学习或者人际交往方面的事想的很复杂，但在面对我的时候却一直都简单如初，不曾受到外力影响。 而我则恰恰相反，不把任何人的眼光或非议放在心上，却唯独对他豁达不起来。面对他我似乎总是易喜易怒，同时又不想让他看透自己的情绪。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甚至很矫情地认为自己应该回报他对我的好。 可是，怎么回报呢？ 第62章 凌良机5 这份简单的喜欢让我感到羞愧。 凌良机这么旷日持久地对我好，而我却因为外人的眼光胡思乱想，使我俩的关系复杂化。 我觉得我应该回报他的喜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如果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捏我的脸，那我大可以慷慨地允许他捏，但是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做过了。或许是因为我脸上的肉没有以前那么软了，也或许是因为他脸皮薄了，不好意思了。 我也不能像他一样每天上楼去找他一起回家。他那楼层都是尖子班，我在课间去找他聊天就已经引来了无数质疑的目光。换在以前我可能会因此洋洋自得，但是现在不会了，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被人说闲话。 我更不可能在老师批评他的时候帮他辩护，或者反驳说他坏话的学生。他几乎从来没有受过老师的批评，而就算有心怀叵测的好学生在背后泼他脏水，我替他说话只会火上浇油。没有人会认真听一个问题学生的辩词。 我能做的只是在他来找我的时候赶紧整理书包出教室，在他催促我写作业的时候装模作样地做几道题，或者在他跟我吐苦水的时候，哪怕听不懂也安静地听他说完。 不知道凌良机有没有意识到我的变化，最好没有。 我希望在他眼里我们的关系是简单而自然的，不存在付出和回报，不存在谁比谁更好。 我希望我永远是那个能让他感到轻松的人，“活地豁达”，“心思简单“。 . 初二的时候，也可能是初三，有一回我跟同班女生发生争执，被她划伤了后背。凌良机来安慰我，给我涂药。 我不太想给他看到我的伤口，因为被女生划伤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事情的起因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当时我应该的确是吃了大亏。 凌良机执意要给我上药，说是不消炎的话会留疤，我拗不过他，只好卷起衣服趴在床上。 然后我感觉到他轻轻吻了我的后背。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格外的平静。 一个男生吻了另一个男生的后背，这听起来是多么荒谬和滑稽啊！但是荒谬的事放在凌良机身上却显得理所当然。 他好像一直都很喜欢我身上的东西。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他的确一直执着于触碰我，只是面对面说话还不够，非要碰到一点才好。 小的时候我相当反感这种行为，认为他是在占我的便宜。长大之后，尤其是这两年，我逐渐意识到他不仅仅在通过摸我这个动作获取满足，同时也在用这个方式来表达对我的喜爱。 就像那天他亲吻我的后背——我猜他是在亲那几条被笔划出的伤口。那是一个略为私密的位置，在靠近侧腰的地方。然而接触到他嘴唇的那一刹那，我丝毫没有感到被冒犯或者非礼，我只察觉到了他的小心翼翼。 他在通过亲吻向我传达他的怜惜，仿佛这样就能够使伤口痊愈。 . 我觉得我跟凌良机的感情，至少他对我的，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间的友谊。 普通朋友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不应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传达和接受好感。 初中，十三四岁的年纪，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了早恋的迹象。我甚至听到有女生暗恋凌良机的绯闻。但绯闻一直都只是绯闻，凌良机依旧每天雷打不动来等我一起上学放学。 有时候我在操场上或者放学路上看见亲昵地走在一起的男生女生，心里会产生疑惑。 ——如果凌良机真的那么喜欢我，而我也愿意接受他的喜欢，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像他们一样手牵手回家，然后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快速拥抱一下？ 我看了一眼手捧奶茶走在我身边的凌良机，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我们都是男生，男生怎么可以在马路边上手牵手呢？ . 我搞不懂我和凌良机之间是怎么回事，又对那些整天招摇过市的校园情侣感到好奇，于是开始关注起了那个时候在学校里非常流行的言情和漫画。 那些年学校附近的马路边上到处能看到那种卖报纸杂志兼小卖部的书报亭，大多数来光顾的都是附近居民或者坐公交车上班的白领，随手一份报纸，丢下几毛钱。 但其实除了报纸以外，报亭里还有很多别的好东西。 当时我们班上有一个名叫张佳晨的男生，那家伙是个真正的差生，次次年级倒数前十的那种。我跟他关系还行，有一次跟他去街边吃烤串，他带我去他家楼下的一个书报亭“淘货“。 进去之后我才知道他说的“货“是色情杂志。 张佳晨似乎跟那报亭老板关系不错，两人聊了几句之后老板不但给他推荐新进的几本杂志和画册，还从架子底下拖出一个纸箱子，里面堆满了用纸壳子包着的DVD。 那天下午我跟张佳晨去了他家，在他爸妈的卧室里第一次看了色情片，临走还捎走了几本他看过的旧杂志。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体验，我至今记得视频里男女主角肢体交缠的那一幕所给予我的视觉冲击。 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肯定不算坏。 那之后我单独去过几次那家书报亭，老板认出我来，像招待张佳晨那样热情地给我推荐各种刊物和DVD。 我没有问他要DVD，因为我卧室里没有可以放DVD的东西，客厅里也没有。但是我可以躲在房间里随心所欲地看杂志，不用担心被爸妈发现。 就这样，在研究了半个多月色情刊物之后，我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些热恋中的小情侣热衷于整天腻在一起拥抱接吻，还会被旁人开黄笑话了。 因为异性之间的性吸引，因为情欲。 那些杂志和画册后来被我处理掉了大部分，剩下一些好看的用袋子套起来藏在床底下，以免被祖母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 无聊的时候我会把它们翻出来反复看，想象自己是图里的男主角。 这并不难想象，因为在意淫过程中另一方并不需要实体，她可以是任何一个女性，甚至可以只是个虚无的影子。 事实上大部分时候她也的确只是个虚无的影子，我不知道她应该是谁，也想象不出她的样子。 于是，杂志好看归好看，我并没有受此影响对身边的某个女生产生好感。 我依旧每天和凌良机在一起。 . 期中考试后的一个周末，我照例去那个书报亭淘货，正好前面有两个高中生打扮的女孩子在买书。 我见她们大惊小怪地叫嚷着，从书架顶端抽出一本花里胡哨的杂志，交头接耳一阵之后付了钱，把杂志塞进手提袋里走了。 女生走后我在同样的位置翻找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于是转身让店主给我推荐点好货。 店主手里大概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学生主顾，所以常年回收封皮比较干净的二手杂志，然后整理一下便宜卖给我们。 这次我又从他那里得到不少好东西，厚厚一叠才50几块。临走的时候我看见他拖出个箱子往书架空位上补货，刚被那两名女生买空的地方又摆上了两本新的杂志。 “那是什么书？“我有点好奇。 “哪个？“店主转过身来，手没拿稳掉下一本小册子。 我捡起来一看，封面上画着两个穿校服的男生，其中一个公主抱着另一个，两人的脑袋中间有个大大的粉色爱心。 “这……“我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惊讶过后脸上莫名有些发烫。 店主走过来接过册子，又抬头看了眼书架，大概是在找这本册子本来应该放在哪里。 看了半天之后他大概是不耐烦了，又一把将册子塞回到我手里：“你要看就拿去吧，送你了。“ 我收下册子，当天晚上就翻开了第一页，随即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故事的主角是两个看似和我年纪相仿的学生，然而却在做着男女之间才会做的事。 我脸红心跳地看完了整本画册，试图把它和前几天看的色情杂志联系在一起，然而不能。 这完完全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同样是把自己带入到场景中去，看色情杂志时女性那方的形象是虚无的，没有实体，没有皮囊。然而在看这本男生和男生的画册时，对方却是实实在在有头有脸的。 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的面貌。 ——凌良机。 .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尽管我在看完那本画册之后立马把它藏了起来，强迫自己不再去动它，然而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画册里的两个男生纠缠在一起的场面。 然后我就想起小时候在幼儿园里凌良机钻我被窝的事。 阿姨给我们铺的地铺很厚实，被子里暖烘烘的，凌良机的身体却有些发凉。 他窸窸窣窣地挤到我身后，膝盖伸过来压住我的大腿。我感受到背后的凉意，然后翻过身去，掀起被子把我两紧紧裹在一起…… 闹铃响了。我在惊喘中猛地睁开双眼，冷汗从鬓角淌下来糊湿了枕巾。 我梦遗了。 . 十四年来我第一次害怕面对凌良机。 虽然他对我好，时常对我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但是还从未明确表示过什么。 除了小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他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出格的举动也不过就是亲了一下我的后背。 然而我却在梦里对他做了色情片中男人对女人做的那些事，并且还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就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时刻生怕凌良机从我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尽管他对我的梦毫不知情。 为欲盖弥彰我主动邀请他到我家里来，向他展示我的那些“藏品“。 我从来没有跟他交流过色情杂志的事，因为觉得像他那样的优等生应该没功夫在这种东西上花脑筋。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他透露我的“爱好“。 ——只要证明我对女性感兴趣，他就不会怀疑我对他有非分之想了吧！ 凌良机似乎对我收集色情杂志一事感到十分震惊，同时还有些不满。他果然是个正经的乖宝宝，问他看没看过还扭扭捏捏的不肯说实话。 我暗暗观察他的反应，看出他对这些杂志也颇感兴趣，于是很大方地表示可以让他随便挑一本带走。 我不记得他最后挑了一本什么类型的，其实所有色情杂志的封面都长得差不多，巨乳御姐或者萌妹。 等他走后我整理剩下的藏品，突然发现两星期前报亭老板送我的那本小册子找不到了。 我记得前阵子看完之后就把它收了起来，但具体放在哪里却想不起来了，总之应该还在这间房间里。 此事非同小可。这东西要是一个没看住被祖母发现那可就完了，她老人家可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 为避免惨剧发生我必须尽快把它找出来，然后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那天晚上我翻箱倒柜地在房间里找了两个钟头，依旧是没有发现那本bl画册的踪迹。它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任何一个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消失了。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凌良机拿走了它，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昨天我看着呢，他选的是本十六开的大杂志。 以防万一第二天我还是找凌良机确认了一下，不敢说得太明白，只能拐弯抹角地问。 “你昨天从我那儿拿走了几本？“ “一本啊，你看着我选的。“ “哦哦……“ “怎么了？你还要看？“ “没事没事，你拿去吧……“ 好吧，看来跟他没关系，那册子就是被我自己弄丢了。 该死……我这猪脑子，到底把它放哪儿了？ . 因为一直找不到这枚定时炸弹藏在哪里，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我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连看普通色情杂志的性致都没有了。 我开始主动帮祖母做家务，还承包了每个月大扫除的任务，尽可能杜绝秘密曝光的可能，即便如此还是没能见到那本bl画册的影子。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书报亭，床底下的藏品许久不看已然积灰，到年底也被我一股脑儿全处理掉了。 遭此变故我对色情刊物之类的东西产生了阴影，再一次接触bl漫画已是高中以后。 第63章 凌良机6 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我开始在少年宫学架子鼓。 事情的原委是学校鼓励我们多参加校外活动，培养兴趣爱好。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了书法，绘画，象棋之类的培训班，也有部分女孩子学了钢琴，唱歌或者跳舞。我爸让我自己去少年宫溜达一圈，挑感兴趣的报个班。 我去的那天正好有学生乐队在排练，我远远地看见后排打击乐的男生挥动鼓棒的样子，真是潇洒极了，也痛快极了。 我试探着向我爸透露了想要学鼓的想法，有些担心会遭到拒绝。因为学校的本意显然不是让学生去学这种吵闹喧嚣，带有明显娱乐性质的乐器。 没想到我爸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当天晚上就把报名费给我打了过来。 我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埋怨他。自从他离开上海之后就很少关心我学习上的事，不过好处就是也不怎么管我别的。班主任给他打电话告状，他就嗯嗯啊啊敷衍两句，有时候甚至不会告诉我班主任找过他的事。 有一次过年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于老师是不是经常找你？“ “还好。“ “你怎么不告诉我？“ “没说什么要紧事。“ “是告我的状吧！“ “男孩子皮点没事。“我爸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你只要考试别考太差给我丢脸就行。“ . 两星期后我开始正式在少年宫上课。 我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门乐器。倒不是因为我觉得它多帅，多拉风，而是我发现自己对这种强烈的有规律的节奏情有独钟。 在鼓槌落下的那一刻我是个控制者，而我控制的是我自己。 我很认真积极地参与训练，老师夸我节奏感强，有爆发力，说我是他这些年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 我第一次受到如此高的评价，于是愈发卖力练习，半个学期之后被推荐进了新区里的学生乐团。 从此，我控制的不只是我自己，而是舞台上的所有人。 . 我每星期准时去乐队排练，一次不落。 大概是因为把心思全花在了打鼓上，没有精力跟学校里的人较劲了，班主任，任课老师，还有平时那些跟我不太对付的同学居然看上去顺眼了不少。 他们既然不针对我，我也没必要整天跟他们过不去。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我的考试成绩居然有了显著的提高。 乐队里大多是高中生，我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第一次跟外校且年长的学生打交道，刚开始我有点拘谨，但很快就发现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他们会像大人那样说话，会吹口哨，会去高档的理发店做发型。 我跟着他们学会了戴美瞳，学会了一些很拗口的骂人的话，还学会了抽烟。 我想把凌良机带到少年宫来，介绍他认识我的有趣的队友们，顺便让他看看我排练的样子，但是又担心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算了，不看就不看吧。 我带他过来也不过是想炫耀罢了。毕竟在学校里我被老师说得一无是处，而在这里指挥毫不吝啬地夸我，路过的小孩和家长也都喜欢围观我演奏。 我想让凌良机看到我受人喜欢的样子。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算什么要紧事。我受人喜欢也好，招人讨厌也罢，他总是会站在我身边。 . 中考我发挥得不错，但还是没能和凌良机考上同一所高中。 雪上加霜的是他爸妈很有先见之明地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仿佛早就知道儿子能考上市重点似的。 凌良机搬家了，从教职员公寓搬到了高中附近，这是我俩自打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分别。 从小到大我都把凌良机的存在看做理所当然，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我身上。一想到从今往后我要失去这个跟班，一个人在全新的环境里生活，或者说被单独留在原地，心里竟有些茫然若失的恐慌。 不过这恐慌在高一开学之后就消失了，我没想到高中生活的体验竟会和初中时候如此不同。 成绩和听话程度依旧是决定一个学生地位的重要标准，但也仅仅是在任课老师眼里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种方式能使我获得旁人的青睐，甚至学校的特殊照顾。 我参加的乐队在市里得奖并上电视节目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了，时不时有老师和同学拿着视频截图向我确认图里的人是不是我。 高一下的秋季社团部大会上，我申请成立校摇滚音乐社，立马得到了部长和老师的批准。 我只是在做着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事，就轻易得到了先前从未得到过的肯定和优待。 . 与此同时，开始陆续有女孩子向我示好，甚至表白。 一开始只是同班同学频繁在课间或午休的时候找我聊天，上完体育课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瓶饮料。渐渐地有不认识的外班女生给我递情书，放学后跑到音乐教室来看我排练。 而后，在高二社团文化节的演出间隙，一个眼熟的高一学妹手捧花束和礼物来后台找到我，当众向我表白。 看到周围场务和一众社员嬉皮笑脸的表情，我瞬间猜到是他们参与了这一整个计划，并故意放学妹进来。 那是个喜欢唱歌的日系妹子，性格外向活泼，一早就跟社团里的学长学姐都混熟了脸，还经常在排练的时候给我们送奶茶。 “你喜欢我什么？“我接过花束，半是真心半是客套地问她。 “学长敲鼓的样子超好看，看到学长我的心情也会变好。” “只有敲鼓的时候好看吗？” “哪有！学长什么时候都好看！” 好看……很多人都说我好看，我现在才知道好看可以使我获得这么多人的喜爱。 很多年前当凌良机这么说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只是他占我便宜的借口。毕竟他语气不怎么真诚，且笑容猥琐，刚一说完就伸出手来捏我的脸。 说起来，他应该是第一个觉得我好看并说出来的人。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第64章 凌良机7 凌良机虽然搬家了，并且在一个离我很远的高中上学，但每两个星期还是会回来看望祖父母。 麻烦的是周末我要去乐队排练，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宝贵的唯一能够见他的机会。我试探着邀请他跟我一起去排练厅，没想到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我一直都希望凌良机能够来看我排练。我很少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一旦有了就想分享给他看。 可惜他貌似并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也可能单纯是因为太吵，没看多久就悄悄退了出去。好不容易挨到休息时间，我急急忙忙出排列厅去找他，却不巧被来找我的学妹堵个正着。 我们排练的地方离学校不远，附近又是新区图书馆，经常有低年级学妹“顺便“过来看看我。 我光想着带凌良机过来玩，一时把这茬给忘了，要是能早点想到的话或许还能回避一下。 我不太想让他看到我被女生追捧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我和两个学妹站在走廊里聊天，余光看到凌良机坐在休息区的凳子上超这边张望。 他果然还是介意的。因为后来在上厕所的时候，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 我一直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凌良机还喜欢我。 用“还“这个词可能听上去有些突兀，说得好像他真的暗恋过我一样。但实际上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这种被喜欢的感觉的确非常强烈。 我甚至一度以为我们真的会成为情侣，就像那些一起牵手回家的男男女女一样。 但这些念头在我对他产生欲望之后就消失了。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凌良机似乎是喜欢女生的。 我清楚地记得当初我送他色情杂志，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一脸迷离，明显是沉迷了一晚上。 也许他对我的喜欢并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喜欢，他只是对我特别特别好而已，并没有到想要做那个事的程度。 他要是知道我在梦里对他做了什么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吧，那可比捏脸和摸屁股要大胆多了！ 后来我交了女朋友，渐渐地把这些荒唐的念头抛诸脑后。 我想要是没有凌良机的话，我或许就跟身边的所有男生一样，眼里除了可爱的女孩子就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毕竟，在我为数不多的对同性的性幻想里，主角一直都只有他一个。 然而在进了高中，尤其是跟他分开一段时间以后，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突然又清晰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在一起，偶尔见面凌良机对我柔言细语，脾气好得像一缕春风，甚至还经常突然说出一些在我看来很暧昧的话来。 比方说那天排练后在露台上吹风，我问他是不是对摇滚乐之类的不感兴趣，他回答我：“只要见到你就好。“ 我已经不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了，类似的情话很多女孩子都跟我说过。可是相同的话从凌良机的嘴里说出来，我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要见到你就好。 我也一样。 所以我顾不上考虑你是不是对我的爱好感兴趣，就硬把你拖来排练厅。难得回来一次，我想把你拴在身边。 这些话我自然没能说出口，幸好对方也很快就止住了话题，转而问我关于女朋友的事。 我迫于无奈向他坦白了一年来的情感经历。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是两段校园生活中的小插曲罢了。 我自己在回想这两段恋情的时候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向凌良机转述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有些别扭。 ——它们都有些太过于短小了。 凌良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脸色微变，指责我“视爱情为儿戏“。 他这么说我，我倒理直气壮起来了。 你情我愿的事情，又不存在谁对不起谁。我们欢欢喜喜地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分开，在一起的几个月也算称心如意，哪怕到后来双方都觉得没意思了，也顶多就是没刚开始那么要好，并没做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当真是莫名其妙，尤其还是出自凌良机之口，于是更令我愤懑。 ——我倒是想谈一场长长久久的恋爱啊！你跟我在一起不就行了？ 老实说，刚跟学妹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有兴奋和新奇，但仔细想想那段时间每天做的事，和跟凌良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那也算是谈恋爱的话，那么算起来我们已经谈了十多年，而且大有无限延续的趋势，真叫是“基情天长地久“。 凌良机对我的反驳不置可否。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服他，很可能没有。 他最近总是对我使用软暴力，动不动就“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表面上似乎是我赢了，实际上并没有。 次数多了之后搞得我很想揍他。 . 我没有再带凌良机去过排练厅，如果他真的对摇滚乐不感兴趣又嫌吵的话，那么留在那里陪我实在是一种折磨。 我想办法调整了排练时间，尽可能在他回来的那天休息在家，这样就可以保证每半个月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能和他独处。 其实两个男生在家里也没什么好做的，但因为这是整个初中时代我们最常消遣时光的地方，所以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就坐在床边，都是很惬意而令人安心的。 凌良机似乎嫌待在家里无聊，提议一起去楼下的体育场打球。我嫌累，懒得出门，他又嘲笑我不爱运动。 这可真是天大的污蔑。他不知道敲架子鼓要耗费多大的体力，我这半天排练下来，其实并不比他跑个一千米轻松。 为展示运动成果，我撩起上衣给他看腹部略微成型的肌肉。 原以为对方会予以惊叹或者赞许，谁知道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腰。 我立刻从那眼神中读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一瞬间，我心底熄灭了许久的那抹火灰，重又被悄然点燃了。 第65章 凌良机8 原本已经被我掐灭了的种种荒谬的念头，那些初中时代曾困扰了我许久的异想，在某一刻又被凌良机那赤裸裸的目光点燃了。 关于消失多年的那本bl画册的记忆迅速复苏，一起复苏的还有梦里难以启齿的无数细节。 我开始沉迷于各式各样的脆皮鸭漫画，校园的，职场的，清水的，劲爆的，试图从中找到凌良机的影子。 要搞到这些并不难，因为我当时的交往对象就是一个腐女，只要我乐意，她甚至可以给我口述bl。 老实说她其实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哪怕后来我们很快就分手了，我依旧在她建的一个什么什么腐女群里潜水，时不时能搞到一些网盘里的资源。 我在看脆皮鸭漫画的事很快就被凌良机发现了。我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甚至还很期待看到他的反应。 结果很令我失望。他质疑我为什么一边和女生交往一边看脆皮鸭漫画。 我原以为他在看到我书包里的bl漫画后会有更加鲜明的反应，要么对我的这种“爱好“表示反感，要么透露自己也对此颇感兴趣。 然而他哪样反应都没有，只是一本正经地质疑我在搞异性恋的同时又看男人搞基。 见鬼！他的关注点怎么在这儿？ 我跟他东拉西扯地争辩了半天，试图说服他看bl漫画和跟女生谈恋爱并不矛盾。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像初中的时候第一次看色情影片，我可以把自己想象成男主角，从中获取快感，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别的梦里和凌良机缠缠绵绵。 凌良机显然并不认同这种想法，在我解释了很多遍之后依旧转不过弯来：“看多了脆皮鸭自己也变成gay怎么办？“ 我差点脱口而出“那又怎么样，我本来就喜欢你，说不定我本来就是gay“，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变成gay？那就搞基呗！“ 这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安全的暗示。既然我解释不清为什么明明有女朋友却对男男漫画感兴趣，那么至少我得给自己留有余地。 ——如果哪一天我喜欢上男人，我不介意和他谈一场像正常男女之间的恋爱。 那么你呢？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对我有我理解的那种想法，能不能向我伸个手或者抛根橄榄枝，好让我顺水推舟地“喜欢上你“？ . 他没有向我伸出手来，也没有抛哪怕半根橄榄枝，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依旧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我陷入了无尽的迷茫，猜测，肯定，否定和自我怀疑。 从小到大你对我的好，你对我做出的种种举动，还有说过的暧昧的话，难道都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友谊？ 是我暗示得不够明确，还是我和女生交往的事使你心存芥蒂？ 可你很早就知道我对女生有兴趣，不是吗？如果你真的介意，为什么还要说让我想入非非的话，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的身体？ 你自己不也看色情杂志看得很开心吗？ 第66章 凌良机9 半个月后我和当时交往的对象分手了。 其实我觉得她本来也没有那么喜欢我，比起我她可能更乐意嗑纸片人，所谓的二次元中的虚拟角色。 后来她本人也承认当时因为正好沉迷一部日本动漫，男主角是乐队里的鼓手，所以才突然对我爆发了“热烈的爱情“。 和女朋友分手之后我底气足了不少，同时再也无法忍受漫无边际的猜测和等待，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捅开那层窗户纸。 我直戳了当地问凌良机要不要跟我搞基，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 然而他也同样直戳了当地拒绝了我，一秒钟也没有犹豫。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自作多情的怀春少女，费尽心思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不甘心就这么认命。我俩关系这么好，就算拒绝也不应该拒绝得这么彻底，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反复跟他强调“试试就好“，言外之意即就算相处下来不合适也还可以后退一步做回朋友。谁知他依旧不肯点头，甚至叫我去跟别人试。 该死，他怎么就不懂呢？我并不想跟男人谈恋爱，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漫画里的那些怦然心动，那些细水长流，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经历过了，现在我只想得到答案，我想跟他有个结果！ 到最后凌良机也没有接受我的请求，还表现出了十分的不耐烦，仿佛我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我不知道这个结果算好还是算坏。我曾经设想过最坏的可能性，比如他被我的话吓到并因此疏远我，比如他告诉我爸妈我是个同性恋。 幸好他没有，虽然这对我来说几乎算不上安慰。 我绝望了，一直以来都是我擅自添油加醋，把他对我的友谊诠释成了爱情。我中了那本bl色情画册的毒，又被梦里我自己意淫出来的幻觉夺去了理智。 也许正如他所说，我应该静下心来去谈一场踏踏实实并非“儿戏“的恋爱，然后和一个非她不可的女孩修成正果。 事后我又抓着机会旧事重提了几次，不过没有任何突破。大概是因为我提得过于频繁，凌良机似乎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的确是没有勇气再认真和他讨论这件事了。除了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叨叨几句之外，我想不出任何可以试探他的方法。 被拒绝一次，我还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他勾肩搭背地做好兄弟。再这么被正经地拒绝几次，我可能连开玩笑的底气都没有了。 对方也会变得更加不耐烦，或者对我起戒心吧。 . 高考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准确地说应该是我跟着他进了同一个专业。因为他是实打实地考上的，而我是拿着加分自选专业的。 那一刻我从未如此热爱过我手里的鼓槌，甚至因此感谢当初支持我学架子鼓的老爸，是他们使我能够跟上凌良机的步伐，与他再续前缘。 开学之后我在第一时间加入了学校的摇滚乐社。 该社团在J大算是明星社团，出过几个小有名气的风云人物，和这比起来我高中时候组建的乐团简直就是小儿科。 入社之后我迅速和前辈和同期的新社员混熟了脸，还意外见到了几张高中参与演出活动时见到过的面孔。 正好我高三开始留的头发也已经长到了肩膀以下，可以潇洒地扎起一个马尾辫了。于是每逢社团活动日，我就甩着标志性的高马尾出入设施豪华的排练厅，痛痛快快地排练一下午之后再跟团友们去大学路上找馆子搓一顿。有时候赶上凌良机晚上没事，还能把他拉来一起凑热闹。 说到凌良机，他在经历了高三之后其实变了很多，无论是脾气上还是外形上。 因为高考前半年我们几乎不怎么见面，所以暑假里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除了明显变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胳膊之外，他似乎还变得比以前沉稳，老练，和安静了。 . 我几乎从来没有留意过凌良机的身材。印象里他小时候一直比我高一点，但只是一点而已，区别不大。 他总是说我身上的肉好摸，说我的脸软软的，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有硬到哪去。是个人肉都是软的，不是吗？ 没想到半年多没注意，如今一看他还真是硬了不少，细问之下原来是特地去健身房练出来的。 行嘛！有觉悟了，知道讲究形象了。 我其实一直都觉得凌良机挺好看的，也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不过小的时候大家好像普遍不怎么注重颜值，要想在班级里拥有地位还是得拿成绩说话，所以在初中时代夸他聪明的远比夸他长得好看的多。 不像我，我因为在学习成绩和日常表现方面没有什么可以夸奖的地方，实在找不出闪光点，只能夸几句长相。 ——这孩子长得倒挺漂亮的。 这是我从小学到高中得到过的为数不多的表扬，而且这个“倒“字用得就很有灵性了。 所以，被好成绩盖过了美貌的凌良机，在进大学之际终于要在形象上也惊艳四方了吗？ 第67章 凌良机10 健身的效果是非常显著的。凌良机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利索，挺拔和有“男人味“了，穿起西装来颇有点“都市精英“那味儿。 我很早就预感这家伙是个潜力股，因为他骨头比一般人要粗，胳膊伸出来比一比就知道。即便在很瘦的时候他的腕关节都要比我大一圈。 有段时间我看脆皮鸭的时候看到那种闷骚猛0都会不自觉地想到他，顺便恨铁不成钢一番。 现在好了，不用恨了，他争气了。 . 一起发生变化的还有他的脾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变化。直到高三以前他还是憨里带怂，喜欢较真又好脾气的性子，喜怒易于表，想法全写在脸上。 现在他依旧是较真又好脾气，时不时做出些憨傻的举动，但是却比从前安静了很多，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会边挥手边大声叫我“天赐“了。 他安静，那我就只好尽量唠叨一些。 可惜我也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很多时候我们只能互相安静，最夸张的时候能在不刷手机不看视频的情况下一顿饭不超过三句话。 嗯，简直有种两个老头在敬老院里共赏夕阳红的feel。 不过好在乐队里的伙计个个都是话唠，我只要在歌局或者吃饭的时候带上他，不用多费心思介绍，不出十分钟他们就能打成一片。而我只要清闲地坐在一边看他跟人唠嗑，时不时插几句话就好。 凌良机依旧是对我好，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他基本上都会答应，这一点倒是从来都没有变过。而且由于他现在话少了很多，发牢骚都言简意赅，所以看上去有点对我言听计从的意思。 比如大半夜我拉他出去吃重庆火锅，他不怎么喜欢吃辣的东西，因为对肠胃不好，但是我无辣不欢，他就意思意思也陪着我吃两口。 我周末跟乐队同僚出去喝酒，喝到兴致上打电话叫他来陪我，他虽然不太情愿但总会在第一时间照着我给他的地址找过来。 当然我不会直接跟他说“你来陪我吧“，那样显得过于矫情和肉麻，我会说“一会儿喝醉了没法开车，你过来接我“。这理由非常合理，因为好几次我不得已把车停在学校外面，非常麻烦，连他自己都说：“以后你要是知道会喝酒就提前跟我说，大不了我去接你。“ 凌良机来了之后我就放下心来敞开肚皮喝，经常喝到人事不省被他架着上车。换做以前我可能会不太放心，但今非昔比，他现在力气大了，我就算摊成一团烂泥他也能想办法把我弄回去。 有一回我醉得厉害，模模糊糊地趴在他背上下楼又上台阶，紧贴在胸前的肌肉绷得死紧，颠簸间使我有一种在翻云覆雨的错觉。 “不错，力气大不错……“我心想，“让他自己动……“ . 队友们早已习惯了凌良机的存在，默认只要我出来浪身后就会有这么个保镖跟着，保镖脾气还特好，兼职司机和陪聊。 甚至还有人打趣说我们这是夫唱妇随。 夫唱妇随……这可真是个好比喻。 我偷偷打量凌良机，见对方没有动气，赶紧趁热打铁又添了几句玩笑，众人得到启发，起哄起得更欢了。 玩笑无外乎就是一些老套的暧昧的话，还有问他要不要搞基。 这话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他可能早就听腻了，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顶多就是在我逼得紧的时候皱起眉头呵斥我两声。 我不在乎。 如果他把这句话当做是玩笑，那么我也可以告诉自己这只是玩笑。 玩笑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是可以被原谅和纵容的。我在玩笑的掩护下对凌良机说了许多平时不敢说的话，说得连我自己都要厌烦了，对方依旧是很有耐心地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真好。 只要他不阻止我，我就能一直这么说下去，然后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仿佛真的和他成了夫妻，夫唱妇随。 . 我在意淫的世界里自娱自乐。 凌良机是永远都不会把我的话当真了，他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跟我的女朋友共处一室，吃饭聊天。 高中第一次得知我交女朋友时他脸上的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早已经看不到了，哪怕真的有过什么，我想他现在对我也只剩下了老朋友的情谊。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摆脱掉他。我有那么多仰慕者，那么多志同道合的异性，那么多个选择，为什么非要扒着一个不可能的人矫情来矫情去？ 我交过很多任女朋友，我总是喜欢和刚刚认识不久的女生，在火花刚刚擦亮的时候开始一段恋爱，因为这样就可以跨过朋友直接做恋人。 我不想花精力从零开始培养一段可能发展成为恋情的友情，那是没有意义的，并且会使我感到恐慌。 然而快速得来的爱情似乎都不能持续长久。迄今为止我谈过的最长的一场恋爱也不过只有四个月，没有撕破脸皮的争吵，没有分手后的纠缠不清。我的女朋友们是那么的欢乐，豁达和潇洒，潇洒到我甚至怀疑她们到底图我什么？ 进大学以后的第二场恋情，我和对方发生了关系，年少时靠色情杂志和碟片幻想出来的影子有了实体。 我以为经历过这些之后就能把记忆里的那本bl画册，以及和凌良机有关的梦全部覆盖掉。然而实体换了一个又一个，那画册里的内容，不，准确的说是看到画册时的震撼和激动依旧清晰。而凌良机也还是时不时地会在我梦里出现。 我觉得我大概是中了什么奇怪的蛊，而且这蛊搞不好还是凌良机本人下的。因为有一天在半睡半醒间我仿佛回到了幼儿园的某个中午，凌良机依旧睡在我的身侧。 睡着睡着他把手伸到了我的被窝里，不过这回摸的不是屁屁。我翻过身去面对他，展开被子把我俩从头到尾遮盖起来。 对方窸窸窣窣地拱到我身下，抬起头来却是十五年后的样貌。 “…………“ 第68章 凌良机11 怎么样才能停止对凌良机的幻想呢？ 如果和异性谈恋爱没用，或许我可以尝试关注一下别的同性？ 凌良机曾叫我“找别的男的试试“，当时我认为这是一种侮辱，现在心态变了，居然真的开始考虑该提议的可行性。 这对我来说是一件荒唐且极其困难的事。高中以后我认识了不少同性好友，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内向的咋呼的，好看的和不那么好看的，虽然关系没那么近，但也算得上是比较好的朋友。可除了凌良机之外，我从没有对其他任何一个男性有过类似的想法。 和男人谈恋爱？开什么玩笑，除非这个人是凌良机！ 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尝试一下。我下载了很多真人视频，说实话没有脆皮鸭漫画好看，但是连续动态的画面给予人的视觉冲击要比图片强烈地多。 我看了一个又一个，什么类型的都尝试了，直到身体有了反应。然而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依旧是凌良机的影子。 我开始搜寻身边的gay，想看看真实的gay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样子的，顺便把注意力从凌良机身上移开。 可是要从这么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男性当中找出一个gay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我没有火眼金睛，也从来没有留意过身边举止可疑的人，偶尔在学校里看到疑似同性情侣的男男，又不能直接冲上去跟人家说：“嘿，你们在搞基吗？交个朋友吧！“ 就这样，由于种种现实的原因我的寻gay计划一直没有实现。 直到机缘巧合，某次校际社团联谊活动上我认识了隔壁大学的歌手，一个名叫邹潋的大二男生。 . 邹潋个字很矮，长相稚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穿着那种帽子上带动物耳朵的外套，不主动说年纪的话我会以为他是个高中生。 他是唱普通流行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极其热情，刚认识没几分钟就掏出手机加我微信。 我不太擅长和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描述，就是有点黏黏糊糊的，在我印象里只有个别年纪小的女孩子才会这么说话。 邹潋抓着一切机会跟我见面，约我吃饭，约我看展，还约我去游泳馆游泳。游泳馆是个好地方，但去了一次我就受不了了，因为我简直不能和他在一间更衣室里换衣服。 他看上去太像个女孩子了，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发育完全的高中生，男女授受不亲！ 认识了大概一个月左右他突然告诉我他是gay。好不容易碰到一个gay，我原本应该喜出望外并跟他多聊聊的，但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我第一反应是装傻。 “啊？哦，不太了解呢……所以你不喜欢女的吗？“ 装傻非常有效，对方发现我不是同类之后就止住了话头，没有再讲什么更露骨的东西。 我确信他当时是想跟我告白，在这方面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比如每次我认为某个女生对我有意思，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到告白。 而我对邹潋一丁点儿的意思都没有，我哪怕真的想找个男的来试试也不可能找这一款的，相比之下还是凌良机香多了。 在我反复表示“不是gay，不懂gay，没兴趣“之后对方依旧对我热情不减，还破罐子破摔似的开始跟我分享他的感情历程，逼逼叨叨了一个多星期，某天突然在微信上跟我说有认识的男生向他表白了。 我心想那关我什么事呢？于是心不在焉地跟他扯了些有的没的，得知对方是个身材好，脑子聪明，对他百依百顺的网友。 身材好，脑子聪明，百依百顺？那不是凌良机吗？ 我突然对此人产生了一点兴趣。正好邹潋央求我陪他去一起跟男生吃饭，理由是“第一次见面有点紧张，想带个朋友壮胆“，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然而到了见面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第69章 凌良机12 邹潋拉我去陪他见网友，到了饭店我突然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该网友脑子聪不聪明，脾气好不好我看不出来，但是这身材似乎好得有点过分了。 我们约在一家茶餐厅见面，到店之后他站起来替我们挂行李，我眼看着一座小山拔地而起，瞬间感到呼吸困难。 起码1米95以上的身高，胳膊跟我的腿差不多粗，上身的紧身体恤都快被肌肉撑爆了，这体型一手拎一个邹潋爬楼梯不成问题吧！ 邹潋似乎也被对方的身材震惊了，说话语速都比平时慢了不少，趁看菜单的功夫还偷偷给我发了条微信：“吃完饭就走吧，不唱歌了！“ 他们好像原本约好吃完饭去KTV，邹潋邀请我同行，我没答应。现在看这情况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想去了，跟这么大块头的人挤在一件迷你包厢里会缺氧吧！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大块头虽然外形狂野，但是举止还算斯文，大概可以想象在网上对邹潋百依百顺的样子。而后者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着些废话，显得礼貌而不失俏皮。 吃完主食之后服务员端上两份甜品，一份是我点的甜筒冰淇淋，一份是大块头点的咖啡布丁。邹潋什么都没点，因为不喜欢吃甜食。 甜筒冰淇淋做得很精致，华夫脆皮乘着抹茶冰淇淋，用一个金属架子架着，可以放在桌上用勺子挖着吃。 我刚吃了没几口，邹潋突然身子一歪凑了过来：“这个看上去好好吃哦，我也想尝一口～“ 说完，不等我回答他就低下头来，张嘴做出要往冰淇淋上舔的姿势。 桌子对面突然射过来两道阴沉的目光，我飞快地伸手挡住邹潋的脸往后一推：“要吃自己点一个去！“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早知道我就不该陪他来赴这个局！ 这个心机gay自己勾搭网友心里没底，叫我来给他壮胆，发现不合心意之后又拿我当挡箭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老子谈过的恋爱可不比你少！ 故意做出亲昵举动暗示对方我俩关系匪浅是吧？不好意思，我可不想因为你惹上麻烦。 对面的哥们明显看我的目光有点不太友好了，他现在估计视我为情敌。 要是他跟邹潋一样是个小鸡崽子，那我还不至于这么计较，可问题在于对方不是鸡崽是金刚！我1米8的个子不算矮了，可是站在他面前还是压力山大，因为对方不仅高而且还宽。 跟这种人成为情敌想想就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我跟邹潋屁大点关系都没有，何必要上赶着拉这个仇恨？ . 午饭在表面祥和实则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一出茶餐厅我就表示下午还有事，得赶紧回家，邹潋也马上跟着说要去学校办点事。 金刚意义不明地打量了我们两眼，并没有提出异议，于是我们三人就此分手，各自坐地铁回家。 然而人倒霉起来什么事都会碰上。走了几步之后我发现我居然跟金刚同路，而且还是同一条线的同一个方向！ 邹潋这没良心的东西，说完“再见“下一秒就溜得没影了，剩下我跟金刚并排通过检票口往站台走，一路无话。 我因为过于尴尬假装专心致志地对着玻璃隔门理头发，辫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时突然听见金刚在侧后方叫我的名字。 “伊天赐？“ “啊？“我两手还拢着头发，就这么转身抛给他一个假笑。 “加个微信吧。“ . 我不懂金刚为什么要加我的微信，在我看来我们根本就没有认识的必要。 但是他当面这么问了，我也不好拒绝。 扫完二维码之后我收到了他的好友请求，发现id名叫做“金小刚“。 “这是你的昵称还是什么？“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因为觉得这名字起得非常形象。 他是知道自己看上去像个金刚，所以起了这么个昵称吗？蛮有自知之明的嘛！ “不是昵称是真名，姓金名小刚。“对方由上至下地望着我，“吃饭前介绍过的，你忘了吗？“ “啊，哦，想起来了……哈哈。“ 我顿时尴尬得脚趾扣地。也是，应该是介绍过的，不然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和金小刚在满员的地铁车厢里尬聊，聊了什么我忘了，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刷微博，刷完微博刷知乎，刷完知乎刷抖音。 我知道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全程看手机很不礼貌，但我实在是不想跟他有眼神交流。我不习惯被一个彪形大汉近距离俯视。 ——谢天谢地凌良机没有膨胀成这样，不然我在梦里都骑不动他！ 金小刚坐了两站路就下站换乘了，我像憋气憋久了突然吸到新鲜空气一样如释重负。 那之后他没有再联系过我，要不是偶尔看到他给我朋友圈点赞，我还以为我们加了个假好友。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多星期，邹潋又来找我唠嗑，说是勾搭上了新帅哥。 第70章 凌良机13 一星期之后邹潋来找我唠嗑，说是又勾搭上了新帅哥。 ——我：那金小刚呢？你俩掰了？ ——邹潋：本来就没答应。 ——我：吃完饭就没后续了？他有没有缠着你？ ——邹潋：嗐！他其实对我有点幻灭，因为我照骗。 ——我：你照骗？还好吧，你照片跟你真人没差别啊。 ——邹潋：不是，我骗他说我有一米七五。 噗！不是吧，这两人因为身高问题见光死了吗？ “早知道他这么大只我就不勾搭他了，这份量到床上能直接把我压死！“邹潋丝毫不回避自己个矮的事实，“我以为他顶多就1米85，那我要是1米75不就正好吗？“ 哦，所以说他俩一个少报了10公分，一个多报了10公分，原以为只有10公分的身高差，其实有30公分。 行嘛！gay就是这么网恋的吗？有意思。 . 既然金小刚跟邹潋没戏，那其实这个人就可以从我的好友圈里剔除了，因为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交集。但是特地删他微信好像又显得多此一举，反正多一个僵尸好友也不占地方，留着就留着吧。 我把他分了组之后就没再搭理他，谁知道半个月后的某个晚上突然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金小刚：hi～还记得我吗？ 我莫名其妙地回了一个“记得“，同时脑子里飞快地思索他找我会有什么事？ 然后还没等我思考出结果，对面又“啪“地发过来一张图。 “我在健身。“ 我手贱点开了图，下一秒又飞快地关掉了。 为什么要给我看他光着膀子满身是汗的照片？ 谁他妈要看一个陌生男人的裸肉？？ 有病吧！？ 我非常诚实地回了他三个问号，因为此时此刻我的确有很多问号。 五秒钟后我得到回复：“你有没有照片？“ “什么照片？“ “生活照，自拍都行。“ “没有。“我忍不住了，“你有事吗？“ 对方继续答非所问：“我觉得你长得很不错。“ 我觉得我像是在跟一个有沟通障碍的人交流，不但听不懂人话还语出惊人。 我甚至想就这么把他当场拉黑，他的说话方式太让人不爽了，有种在把我当傻子逗弄的感觉，是可忍孰不可忍。 十分钟后我终于搞清楚对方是想泡我。 真是活见鬼，我认识的第一个gay整天粘着我不放，认识的第二个gay想泡我，而且还是个金刚1。 但是他不是半个月前还在追邹潋吗？他不是知道我跟邹潋认识吗？他应该也知道我听说了他在追邹潋的事，所以他为什么又突然对我有意思了？ gay就是这么谈恋爱的？相爱你我他，扩列靠大家，蛮热闹的嘛！ 据金小刚所说，他本来以为我跟邹潋有一腿，但是后来观察我跟他的互动，又觉得我俩不是暧昧是姐妹。 和一个0号是姐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跟他一样是个0号。 金小刚就是这么推断的，所以他把我的名字从情敌表里划出来归入了可发展对象行列，然后在沉寂了半个多月之后突然对我发起攻势。 我立马把这攻势掐灭在摇篮里，告诉他我是直男。 ——金小刚：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 ——金小刚：现在都流行装直男了？ ——我：我有女朋友。 ——金小刚：为什么谈女朋友？ ——我：？？？ ——我：因为我是直男啊。 金小刚质疑我身为直男为什么要跟邹潋走那么近。 其实我也有点想不通这个问题。 我跟他简述了我跟邹潋认识的经过，强调我们只是认识而已，关系并没有很亲近。 对方听完我的解释倒是没有再发表什么见解，沉默片刻发过来一句：“哦，直男也行啊。“ ——我：什么也行？ ——金小刚：交个朋友呗。 . 我被迫和金小刚维持朋友关系。他有事没事给我发他的半裸健身照，问我在干嘛，还约我出去吃饭打球。 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被这么骚扰过，几乎要得上微信恐惧症。 如果说一个邹潋还尚且能忍，那这个金小刚就直接把我对gay的兴趣给浇灭了。 我可能不适合搞基，我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还是跟妹子谈恋爱吧，不想谈恋爱的时候就翻出脆皮鸭资源来看看，实在寂寞了还可以去调戏凌良机。 金小刚依旧坚持不懈地要跟我做朋友，有一次还私信问我为什么从来看不到我发朋友圈？ 为什么看不到？因为我把你屏蔽了啊。 我不敢直接这么跟他说，我只能若无其事地回复他：“平时不怎么玩朋友圈。“ ——金小刚：那你平时都看些什么？微博？ ——我：不太看手机。 ——金小刚：忙？ ——我：嗯。 ——金小刚：忙些什么？排练？ 我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追求男人的，就他这说话方式估计在gay圈里也是属于情商非常低的那种。我要是碰到哪个女生这么跟我搭讪估计忍不到第二天，当晚就趁月黑风高把她拉黑。 现实是无奈的。 我因为忌惮对方彪悍的体格不敢做得太绝，只能嗯嗯啊啊地随便敷衍他两句。 他知道我的学校专业和班级，知道我在玩乐队，甚至还知道我的演出信息和直播间。我怕我一个不留神惹毛他，对方会做出失智举动，我可丢不起那个脸。 就这样，在跟金小刚做了一个多月的微信朋友之后，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要不要去他朋友开的会馆去玩玩。 我问他是什么会馆，得到信息之后去网上搜了搜，发现那是家同志会馆。 同志会馆，顾名思义就是gay消遣取乐的地方，我去那儿干嘛？ 金小刚说是说要跟我做普通朋友，但我总觉得他是在拿交朋友当掩护，暗搓搓地想把我掰弯。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拒绝了他。 但之后对方又反复提了好几次，把那地方夸得天花乱坠，宛若隐藏于喧嚣闹市的桃花源，还说老板是他的熟人，有他介绍进进出出非常方便，也不用担心会惹上麻烦。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心动了。 我本来也不是一个很安分的人，乱七八糟的地方没少去，但这个同志会馆还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 要是真如他所说这么有意思，那去开开眼界也无妨，顺便还可以体验一把众gay云集的场面，没准能认识几个正常人呢？ . 我终于还是接受了金小刚的邀请。 那家会馆名叫kingdom，装潢华丽，离大学城不远，真有那么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会馆实行会员制，入会需要登记身份信息并缴纳押金，但是因为有熟人介绍，我没办入会手续就直接拿内部人员的工作卡进了会馆。 金小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一路上给我介绍这介绍那，迎面碰上的工作人员都要跟他打招呼。看来他跟这儿的老板关系的确不错。 逛完一圈之后我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问他为什么这儿人这么多。 金小刚告诉我现在还算是人少的，热闹的时候连座位都找不到。 停顿几秒，他又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六分之一是1，说是0.5的其实大部分也是0。“ 我没有接他的话，心想你得瑟个什么劲，我知道你是1，你长成这样当0也没人敢要啊！ “怎么知道一个人是0还是1？“我心生好奇。 “你看他们手上挂的牌子，红色数字的是0，蓝色数字的是1。“ “那白色的呢，0.5？“ “你蛮懂的嘛！“ 我有点后悔多嘴，但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只好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扯开话题：“什么牌子？我怎么没看见？“ “就是那个像钥匙圈一样的东西，那是会员名牌，你要是按正常流程入会也能领到一个。“ 金小刚边说边东张西望地给我找例子，正好从另一张桌子后面挤过来一个人，手里端着杯酒。 他指着那人的手腕对我说：“就是他手上那个，看到没有？“ 我看到了，我不仅看到了那人手腕上的号码牌，还看到了他的整张侧脸。 ——凌良机。 第71章 凌良机14 我在同志会馆里看到了凌良机。 三个钟头前我还在学校里见过他，一起去教育超市打印了专业课要用的材料。然后他告诉我晚上要去打工，有事别打电话。 然而现在他却出现在了这里，依旧是戴帽卫衣加休闲裤，但神态举止却和三个钟头前判若两人。 他在和另一个白领打扮的男人聊天，边走边说话，一路上了大厅西侧的吧台。 我死死地盯着他，由近及远，直到他背对着我坐下，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喂，你盯着他干什么？看上人家了？“金小刚揉了一下我的膝盖。 我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牌子，中间的数字是会员编号，蓝色是1红色是0，根据入会时提交的会员信息做的。“ “所以刚才那个是1？“ “谁？凌良机？“金小刚扭头朝吧台方向望了一眼，“是啊，纯1。“ “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要这么算的话那会馆里三分之二的人都认识他，别看他土里土气的，可受欢迎着呢！“ ？？？ 什么土里土气？哪里土里土气了？明明是一表人才！ 金小刚这话真是一股子柠檬味，估计是因为凌良机盖过了他的风头所以故意人身攻击，脸上挑不出毛病就喷身材，身材挑不出毛病就喷穿着打扮。 我在心里帮凌良机怼了他十五六七遍，接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旁边那个穿西装的是他对象？“ “应该是的。“ “谈多久了？“ “年初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吧……我不怎么关注他，我对1没兴趣。“ “哦，那在一起也有四个多月了……“ “我说，你是不是真看上他了？“ “没有。“我随口否认，目光从凌良机的后背移到旁边那名西装男的侧脸上。 那一瞬间我心里五味杂全，一片混乱。 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瞻前顾后不敢放开了去追求的人，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gay，而且还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他根本就不是不喜欢男人，他只是不喜欢我。 那些暧昧的话说不定原本就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理解错，只不过后来他对我没兴趣了。 他喜欢上别人了。 “喂，你真的是直男吗？“金小刚还在一边盯着我不放，“别不是装直男吊我胃口吧？“ 我依旧是不搭理他。 自从凌良机出现之后我就心神不宁，注意力全在吧台那边，根本没工夫管他在逼逼什么。可对方越说越来劲，甚至蛮不讲理起来。 “你可别过河拆桥啊！我带你来这儿，你倒看上别人。“ “我看上谁关你什么事？“ “所以你就是喜欢男人吧？“金小刚笑得脸上的横肉都挤在了一起，“你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别见外嘛，天赐……“ “滚，别这么叫我！“我胳膊一送把手里的菜单摔到桌上。 大概是因为平时表现得过于温和，对方没料到我会突然发起火来，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为缓和气氛又放低声音加了一句：“妹子才会这么叫。“ 金小刚悻悻一笑：“得，不愧是有粉丝的人！“ . 从kingdom出来之后我就回了学校，并试着给凌良机打了个电话。他果然没有接，过了二十多分钟才给我回信。 ——凌良机：怎么了？ ——我：想问你思政课那个报告要写几页。 ——凌良机：你等等，我拍了照片。 ——我：没事没事，我已经问到了。 ——凌良机：你在寝室？ ——我：嗯。 ——凌良机：没在外面吧？ ——凌良机：今晚要下雨。 ——我：没。 ——凌良机：嗯。 ——我：你不是在打工吗？有空刷微信？ ——凌良机：上厕所。 我没有再回复。 他现在应该在跟那个西装男，他的的交往对象谈天说地。整个会馆的人都认识他们，知道他俩是一对。 我不想打扰他。 因为在打扰他的同时，我也会难受。 第72章 凌良机15 三天后正好是我的生日，乐队同僚租了个别墅开party给我庆生。我借着酒劲坐到凌良机身上问他讨生日礼物。 “我不是给过你红包了吗？“ “年年都是红包，能不能有点诚意？“ “你说要什么，我给你买呗。“ “现在就要。“ “要什么？“ “你亲我一下吧。“ 老齐在边上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立刻扯起了大嗓门：“哟！天赐终于要对机哥下手了！“ 其他人跟着起哄。 “机哥不早就是天赐的人了吗？“ “今天怎么这么基情？“ “天赐刚分手，寂寞了。“ “那也不能男女不分啊！机哥做错了什么？“ “没事儿！机哥愿意！“ 我置若罔闻，稳稳地坐在凌良机的一条大腿上等他回应。后者也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眉头微皱，但并不像是生气或者不耐烦。 “滚，别占我便宜。“ “亲一下就占便宜了？“ “找老齐去。“ “关我屁事？“老齐抓起话筒套朝我们丢过来，“他要你亲不要我亲！“ 话筒套很精准地扣在我的肩上，凌良机伸手将他撇到地下，而后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腰：“回去再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就是这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满不在乎的口吻，他总是擅长用暧昧不清的话来敷衍我的“玩笑“。 放在从前我会因为没有被推开而沾沾自喜，像这么随随便便的一个触碰我都能揣回家去回味半天。然而现在不一样了，这双刚碰过我的手曾经亲密无间地碰过另一个人的身体，这张矜持的嘴曾经主动亲吻过别人的嘴唇。 “现在就亲。“ 僵持数秒，凌良机妥协了：“亲哪里？“ “随便。“ 我和凌良机开玩笑向来都是见好就收，难得耍一次无赖竟得了意想不到的成果。 他会亲哪里呢？脸，额头，还是隔空打啵？ 他会像对待交往对象那样对待我吗？ 答案令我失望。 他抓起我的手，低头轻啄了一下我的手背：“可以了吧？“ 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因此我不依不挠地赖在凌良机的腿上不肯下来。 他拿我没办法，只能用两只手搂着我勉强维持身形：“那你就这么坐一晚上吧，反正我没意见！“ 我大概真的是醉了，酒精灼烧着我的胃和食道，目光在强光下变得模糊不清。房间里喧嚣不止，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嘲笑我的丑态。 最后凌良机把我带到二楼有床的客房里。我在黑暗中混混沉沉地睡了三四个小时，第二天一早才又搭车回学校。 . 那之后我又用金小刚给我的员工卡去过几次kingdom，一次在周三，一次在周日，但都没有见到凌良机。 大概是有内部人员跟金小刚汇报我来了kingdom，我刚坐下不久他就找了过来，说话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应付他，光是想凌良机的事就耗费掉了我的大部分精力，所以不管他在我耳边说什么我都自顾自抽烟，盯着远处的人群。 “你是双吧？我觉得你也不是对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感觉你也不会自己上这儿来。” “要不跟我试试吧。” “试过了，才知道合不合适。” 金小刚今天理了新发型，两边鬓角全剃平了，正中间的头发立起来。他大概觉得这样子很炫酷，但看在别人眼里却显得更加虎背熊腰了。 见我没反应，金小刚把凳子往前拖了拖，伸手撇开我的头发往我肩上捏了两下：“人不能过得太单调。“ 我一声不吭地从嘴里抽出烟，然后猛地往桌面上摁下去。 金小刚惊呼一声抽回摆在桌上的手，尽管动作迅速，还是被烟头蹭到了一点指尖。 “你……你发什么疯？“ 烟灭了，并且由于我摁得过于用力已然变形。我把它扔进烟灰缸里，接着又抽出一根新的点上。 金小刚虎着张脸阴晴不定地看着我，但是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我受够了他。受够了他的暗示，他那些毫无幽默感的荤段子，还有他有意无意的触碰。 原先我一直克制自己，尽量对他表现得客气，生怕他缠我缠到学校里来被凌良机知道我跟gay混在一起。现在无所谓了，凌良机自己就在这儿鬼混呢，我还担心个屁！ 我若无其事地抽着烟，其实余光很警惕地留意着金小刚的动作，认为他很有可能恼羞成怒上来给我一拳。 论力气我是不可能比得过他的，但是也不至于白白挨揍就是了。 打就打，谁怕谁！ . 金小刚没有打我，他就那么欲言又止地坐在原地，几分钟后草草跟我道了个别转身离开。 那之后除了点赞以外他没有再给我发过照片或者露骨的话，也没有再来kingdom堵过我。 我怀疑是不是我那一烟头使他对我幻灭了。 他可真是个容易受打击的人，邹潋一米六五，他幻灭了，我不让他摸，他又幻灭了。看不出来他那彪悍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玻璃的心。 事后他也没有问我把工作卡要回去，这大概并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 不过，不管它稀罕不稀罕，能够让我继续出入kingdom就是好的。 摆脱金小刚的纠缠之后我开始试着和会馆里的其他客人搭话，得知了很多关于凌良机的新闻，关于他如何在入会半个月内就一跃成为会馆名人，关于他的前任和前前任如何在公开场合夸他是“完美男票“。 紧接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曾经被我忽略的重要信息。 凌良机是会馆里为数不多的“蓝牌“，他是1，而且还是个风评还不错的纯1。 这……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他是个0呢？ 虽然他个子高，身材好，还有一副低沉的男中音般的嗓子，但是他符合我喜欢的脆皮鸭漫画里的所有人设。 年上受，学霸受，忠犬受，型男受…… 更重要的是，在梦里他经常趴在我身子底下哼哼唧唧呢！ 第73章 凌良机16 上帝曾经对我关上了一扇门，好不容易打开，却发现后面还有一道铁栅栏。 凌良机怎么会是1呢？ 我肖想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是1的可能性，就好像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变成男的。 如果这种惊悚的事情当真发生，男生应该怎么做呢？ 他一定是爱女生的，但是也一定不可能马上接受事实。他应该会迷茫，迷茫又无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我就是那个迷茫又无助的男生，我对突然从0变成1的心上人无所适从。 脆皮鸭漫画突然不香了，好不容易搞到的视频资源也都失去了灵魂，因为我再也没有办法一边看一边代入自己和凌良机了。 我要是把0想象成他就会马上想起他其实是个1的事实，但是如果把自己代入到0身上去又会觉得浑身别扭。 我一点都不想被凌良机上，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合不合适的问题，不合适的话强迫自己也没用。 我知道有为爱做0的情况，脆皮鸭漫画里经常会有这个梗。我挑了一本讲都市职场攻攻恋，最后其中一个人妥协的，想象自己是那个为爱捐躯的受，结果整部漫画看下来我都是痿的。 不行，如果非要做0才能跟凌良机一起，那我选择柏拉图式恋爱，精神交流搞搞，上床就算了。 不过那样的话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我们知根知底的，每天都要见好几次面，见面又可以开荤笑话，四舍五入不就是没有性生活的恋爱关系吗？ 另一方面让凌良机为爱做0好像也不太现实，他但凡有那么点牺牲精神我们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突然有点明白这么多年来对方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是怎么回事了。他也许对我依旧抱有爱情，但他也看出我不可能做0，两个纯1之间不会有结果。 阻碍我们相爱的并不是性取向而是属性，我们撞型号了！ . 我最后还是没有戳穿凌良机，我装作不知道他是gay的样子，继续和他嘻嘻哈哈地当兄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他喜欢男人之后我就没有心思和异性谈情说爱了。 这两件事情其实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因为就算我不跟妹子谈恋爱也还是不能跟凌良机在一起。但是这个秘密的发现使我变得八卦又偏执，我想知道他在kingdom做什么，想知道他是怎么跟他的交往对象相处的，想知道圈内人是如何谈论他的，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我就像一个跟踪狂一样整天关注着他的动向，很快就摸清楚了他去会馆的规律。 从那之后我每隔几周就去kingdom蹲点，伪装成一个初来乍到的新手隐匿在人群中。 我失去了对恋爱的需求，光靠关注凌良机的恋情就可以满足自己。 . 凌良基的交往对象是一个普通上班族，看上去很年轻，总是穿着衬衫西裤，大概是一下班就赶来会馆来。 我从暗处看着他们在吧台前谈笑风生，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看到的只不过是喝酒聊天而已，没看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谁知道一会儿从kingdom出去他们会干嘛。凌良机号称周五晚上要去酒吧打工，我从来没在学校见到过他。 “要不是我当不了0，怎么也轮不到你。“ 我盯着那青年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恶毒，然而下一秒又觉得这么想有问题，于是换了一个思路。 “他要是个0早就被我上了，哪还轮得到你？“ 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gay里的“直男癌“。尽管我喜欢凌良机，但是看到他在别的0号面前耍帅也不至于伤心欲绝，因为我知道他还没有真正被人“拥有“过。 他是大猛1也好，小猛1也罢，在我的梦里永远只有被我艹得哼哼唧唧的份。 他依旧是我的，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只不过碰上意外误入歧途了。我不知道要不要把他抓回来，就算抓也不知道该怎么抓。 当然，我也有占有欲，有嫉妒心，看到他和别的男人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会觉得不爽。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顶多就是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多逗弄他几下，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大半夜把他从学校叫出来接我，或者在k歌的时候故意点一堆难唱的歌让他唱给我听。 他对唱歌其实并不在行，但是却拥有一副动听的嗓子。刚经历变声期那会儿我很喜欢听他叫我“天赐“，厚重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说起什么来都是情意绵绵。 凌良机总是会满足我的一切要求，随叫随到。有几次我甚至想在周五晚上假装有急事找他，看他会不会为了我抛下交往对象，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一方面拼命想从他身上索取一些东西，证明自己仍旧在他心里拥有一席之地，另一方面又觉得既然谁都不可能妥协，就不应该再藕断丝连地打扰对方。 . 大学四年转瞬即逝。凌良机没有工作，而是选择了本校保研。 我们专业凡是打算继续深造的大多会申请国外高校，所以保研名额并不紧张。我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绩点排名，毫不犹豫地跟他做了相同的选择。 研究室寝室是双人间，一个专业的分在一间，我和凌良机成了室友。 从此我们过上了朝夕相处形同夫妻的生活，每天一起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我对他的作息和动向了如指掌，也知道他会在夜里偷偷看我睡觉的样子。 他依旧是雷打不动每周五晚上去kingdom，第二天早上再回学校，对外号称是去酒吧打工。 我眼看他一本正经地收拾发型，带着所谓的“打工用的制服“出门，然后在半个钟头之后再次见到他。 我顶多只能在kingdom逗留到半夜，因为第二天十点还要去乐队排练。清晨当凌良机回寝室的时候我往往睡得正香，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洗脸刷牙，往桌上放一份顺路带回来的早饭。 有那么几次我从浅眠中醒来，看到他边换衣服边小心翼翼地往我脸上瞅，会觉得几小时前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第74章 凌良机17 我跟凌良机从来没有在kingdom正面相遇过。 每次去那里我都全副武装并很小心地错开时间，因为知道自己的长发太过显眼，所以总是很小心地把辫子盘在头上用帽子兜起来，或者索性穿连帽卫衣全程不脱帽子。 这打扮或许在那样的场合会显得有些突兀，但因为我总是选择角落里的位置，除了点酒之外什么都不做，看上去就像个无趣的借酒消愁的倒霉蛋。而在kingdom这种地方，大家都是为了交友和消遣而来，除非特殊情况没人会去花心思关注一个无趣的人。 我就这么执着地躲在暗处观察凌良机，发现他当真是混得风光无限，八面玲珑。 他对象在场的时候，两个人就在吧台中间谈笑风生，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有人找上门去跟他寒暄，半刻都不落单。 我先前从金小刚口中听说过一些会馆的游戏规则，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点酒来表达好感，然后根据对方的反应来判断是否有戏。 如果收到酒的那方一饮而尽，就代表他有意向认识你交个朋友；一口都不喝则表示已有对象，感情稳定；如果只喝一两口，那就是单纯的感谢。 凌良机没跟他对象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收到匿名点的酒，我觉得这事非常有意思，就好像有很多0号在排队等着挖墙角似的。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会喝，把酒杯轻轻往嘴边碰一下就放下了。 ——真是个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优秀男青年呢。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的时候。印象里他接受过两次赠酒，虽然只是喝了一两口，但比起一口都不喝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 为什么呢？一样是匿名点的酒，他为什么只选择其中的几杯？是因为那酒正好合他的胃口吗？ 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于是决定亲自做个实验。 仔细研究了一下酒水单子，我在鸡尾酒下面那栏发现了几款水果起泡酒。 这种酒的酒精度数很低，几乎跟果汁汽水没什么区别，但是又比普通的碳酸饮料爽口，不会喝酒的人应该很喜欢。 刚上初中那会儿我心血来潮想要买酒喝。校门口的小餐馆大概跟学校达成了某种协议，不卖酒给学生，附近的小卖部和超市又经常有老师和学生家长来光顾，不方便作案。于是我便叫凌良机陪我去离家较远的一家进口超市买酒。 凌良机一开始不太乐意，因为他觉得老师说的没错，我们就是不应该喝酒。 但是真到了超市的进口酒水区，看到货架上摆的满满几层五彩缤纷的玻璃瓶子，他自己也有些动摇了。 最后我们挑了两瓶酒精度数最低的苹果起泡酒，印象里好像只有3度，结账之后没敢带回家，直接在附近公园里喝掉了。 我至今记得那一小瓶200ml的看不懂名字的苹果酒，酸酸甜甜气很足，一口气喝完还能意犹未尽地打两个嗝。 那之后我们又去了几次超市，喝腻了苹果味之后又买了同个系列的其他味道。 酸酸甜甜的水果味充斥着我们的整个初中，直到喝上真正的啤酒之前我们一直都沉迷于这种好喝又有刺激感的酒精饮料。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那款苹果起泡酒的味道。 我一边回忆似水年华一边扫着手里的酒水单，在两排冗长的英文名字里找到了一个“apple“，然后挥手叫来了服务生。 “点一杯这个给中间那位穿枣红色卫衣的先生，匿名。“ 服务生看了眼我放在桌上的磁卡：“先生，您用着这是亲友卡。“ “怎么？有问题吗？“ 第一次在这里点酒的时候服务生跟我解释过，金小刚给我的这张卡其实是kingdom内部人员的亲友卡，也就是给老板，经理或者高级员工的朋友和家属用的。 亲友卡和普通会员卡有点区别，但是也能够当现金卡使用，所以我不知道对方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很抱歉，先生，亲友卡不参与匿名送酒。“ 第75章 凌良机18 “先生，我们这边的匿名规则是这样子的，如果对方的会员等级高于您就有权利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亲友卡没有会员等级的划分，所以不能参与匿名送酒。“ “还有这规定？“我目瞪口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点点东西给别人吃也不行？“ “先生，您要是实在想点的话可以选择除酒水以外的东西。” “酒水以外的东西？“ “就是无酒精饮料，主食，甜品和小吃等等。“ “最后这两页都可以？“ “是的。“ 我快速扫了一眼除酒水之外的菜单，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来会馆主要就是喝酒，估计没多少人会点主食和小吃。 其实除了那款苹果气泡酒以外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可以点的，我的初衷是想看他会不会喝我给他点的酒，只不过突然被告知点不了，有点不甘心。 “随便给他点样东西试试，不吃就算了……“ 我想起几分钟前他拒绝那杯不知谁送的鸡尾酒时的样子，冷漠高贵又潇洒，还侧头往人群里抛了一个媚眼。 这万人迷当得可真是信手拈来，我看了心里非常不爽，决定弄点好玩的东西去逗逗他。 . 我点了一套七份冰激凌，量很小，但花里胡哨的容器看上去排场很大。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走过去，凌良机一脸惊疑地同他说了几句话，又扭头朝大厅里来来回回地扫视。 我选的位置很安全，我看得到他，他却看不到我。但因为心虚我还是很谨慎地低下头装作在看手机的样子，等再望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吃了。 好家伙，没几分钟就把七杯冰淇淋全吃光了，他有这么爱吃冰淇淋吗？ 我本来是想开个玩笑逗逗他，没达到期待的效果心有不甘，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点了一整套甜点给他，老规矩每样味道一份。 这回对方的反应比刚才激烈了很多，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跟服务生不知道说了堆什么，大概是在问东西是谁送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担心侍应生会把我供出去，要真供出去这事就好玩了，试问我俩面对面谁更尴尬一些？ 凌良机问了半天依旧一脸茫然，看来这服务生嘴巴挺紧的。然而两人接下来不知又说了什么，凌良机突然变了脸色，放下二郎腿换了个侧身斜靠在吧台上的姿势，还有意无意地抬了抬下巴。 据我多年来对他的观察和了解，这个动作是嘚瑟和耍帅的先兆。 服务生走后他拿起叉子，很优雅地一个接一个把甜品全吃光了。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 你不是在学校里吃过晚饭了吗？你不是说晚上不吃高糖食物的吗？怎么别人送你的你就来者不拒了？看不出来你挺能吃啊！ 平时我叫他陪我去吃甜品或者凑单买奶茶他都毫不留情地拒绝我，说吃高糖食品会影响健身效果，想不到背地里吃仰慕者给自己点的蛋糕吃得这么痛快，这是赤裸裸的区别对待！ 行，你能吃是吧，能吃我再给你加点料。 我想也没想就叫来服务生又给他加了四份小吃，点完之后才发现第四份是一个拼盘，和前三份重复了，但是点都点了没法取消。 没关系，就这样吧，好吃你就多吃点！ 这一次凌良机明显表现出了抗拒，盯着那四盆炸物过了好半天才动手。我原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休息片刻之后他居然又开始吃了起来。隔着七八张桌子和密密麻麻的人头我都能感觉到他艰难的吞咽动作。 最后一块鸡米花也不知道是洋葱圈下肚，他一边叫服务生收盘子一边打开菜谱，没翻几页又扭头往后门方向张望两眼。 他是在害怕加餐吗？不，不会有了，我没有再接着给他点东西。我只是想逗他玩而已，并不想把他整进医院。 然而好巧不巧，有个服务生端着个大托盘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凌良机见了如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来抓了外套就走。 那灵活而敏捷的样子，可不像是个刚吃了六杯冰激凌七份小蛋糕和四盆鸡米花炸薯条炸洋葱圈的人。 第76章 凌良机19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半年时间。 新年前后凌良机貌似跟当时的交往对象分手了，具体原因不明，我也是在会馆里听别人说的，好像是对方突然要出国进修。 我原以为他分手之后会消沉一阵子，正琢磨着趁虚而入跟他来场“通往心灵深处的沟通“。没想到一个星期过去，他跟个没事人似的该上课上课，该去健身房去健身房，搞得我事先准备好的一大缸子鸡汤无用武之地。 前几年他还批评我谈恋爱不用心，我看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出国算什么，受不了异国恋就两个人一起走呗，在哪儿不是在一起呢。 ……等等，我在想什么？ 还是分了吧，分了好，他要是真出国了我怎么办！？ 那之后凌良机没有再交往新的对象，但依旧每周五去kingdom消遣。 自从他单身之后找他搭讪扯谈的人多了起来，三三两两没事就在大厅里到处晃动。我怕被他撞到之后认出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会馆，因此失去了关于他的消息来源。 就这样到了三四月份，我突然发现凌良机有点不太对劲。 . 我俩因为从早到晚生活在一起，互相对对方的作息动向了如指掌，每天几点钟在干什么基本上心里都有数，就算是碰上突发事件或者校外活动也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对方。 简单地说就是在我心里有一张很详细的时刻表，没事翻一翻就能随时推断出凌良机的实况。 但是那段时间我明显感觉到时刻表上的内容和他实际的动向出现了偏差，虽然统共还是那么点时间那么点事，但是无数细小的变化堆积到一起，就显得他的生活乱了套。 比方说周三傍晚他一般都在三餐吃晚饭，因为下午正好在食堂附近的健身中心上班。但是有几次我晚上排练完问他在哪里，他说他在一餐。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他是不可能特地从体育中心跑去一餐吃饭的，况且还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问他他解释说是为了顺路去买水果，但要知道他平时也从不是个会去水果店买新鲜水果的人，他向来只吃食堂里的水果拼盘。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在一系列生活习惯上发生了改变？ 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更加可疑的事情发生了。突然有人隔三差五地往我们寝室里送礼物，寄件人是“Xiao“，收件人是“Ling“。 第一次收到东西的时候凌良机表现得非常慌张。直觉告诉我他心里有鬼，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只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哪个妹子送的？“ 凌良机支支吾吾地跟我打太极，编造出一个“文学院学妹在志愿者活动上与他相识并芳心暗许“的浪漫故事。过了几天他把自己编的故事给记岔了，“文学院学妹“变成了“农学部学姐“，我就笑着听听不说话。 几次过后他见我没什么反应，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把收到的礼物直接塞在床底下。 趁他不在我偷偷检查了一遍，发现都是些价格不菲的潮牌服饰，运动套装，甚至还有Switch。 我有点搞不懂了，凌良机不是1吗，这怎么搞的跟傍上了富豪一样？ 难道说他向金钱低头屈身做0？ 不不不，不至于，这个假设太毁三观了。他应该就是恰好碰到一个出手特别阔绰的0号罢了。 我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寂寞空虚冷但有钱的英俊成熟老男人形象，人前斯文禁欲人后风情万种，开着豪车来学校里接凌良机，边替他系安全带边问：“晚上想吃什么？“ …… 完了，搞不过他，这他妈谁扛得住！？ 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把英俊成熟老男人的形象从脑子里甩出去。 先不想这些了，如果真有这么个情敌存在，那任我想破头皮也是没用的，不如先看看这个switch。 不错，我偷偷拿来玩会被发现吗？ 第77章 凌良机20 那段时间在凌良机身上发生的种种细小的变化使我警惕起来。 好久没有光顾kingdom，我不知道他最近感情状况如何，但这个叫“xiao“的人明显就是在大张旗鼓地追求他，并且把影响带到了学校里，这在以前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直觉告诉我对方是个棘手的角色，于是没多犹豫就展开了侦查行动。成熟性感老男人也好，变态油腻大叔也罢，知己知彼方能采取下一步行动。 我开始在学校里跟踪凌良机，尤其是打工，健身和选修课之类平时我不跟他一起行动的场合，短短一个星期之后就发现了端倪。 那是个周二下午，凌良机像往常一样从健身房出来，却没有去最近的三餐吃饭，而是绕远路走了十来分钟去学校门口的一餐。 我原以为他是特地去跟某个人约会，然而走到食堂门口有名矮个子男生突然从马路对面穿过来截住了他。两人原地站着交谈了一阵，凌良机跟着他出了校门。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对方会出现在这里，也显然对他的邀请并不是很感兴趣。 等回到寝室之后我给他发了条微信。 ——我：我完事了，一起吃饭吗？ ——凌良机：啊啊啊我刚吃完了。 ——我：在哪呢？ ——凌良机：刚出学校，去苹果花园买点面包。 ——凌良机：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我：肉松小贝！ 他果然在瞒着我。 这么看来前几次他换食堂吃饭也跟这名男生有关。 突然撞破奸情，我心里倒也并没有多少愤懑，因为看出凌良机对此人并没有多少想法，老男人危机暂时解除。 所以问题出在该男生身上。他到底在做什么？或者说他们在做什么？ . 在连续看到那名矮个男生好几次之后我开始关注起他的行踪，想知道他是哪个院的，为什么会跟凌良机有交际。 我自以为做得十分隐蔽，没想到对方警惕性超常，尾随计划刚开始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当时是周四下午4:00左右，凌良机在西院上选修课。下课后那男生突然出现在西院门口，两人在自行车棚下交谈片刻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我没有接着关注凌良机，而是跟着男生一路从西院走到了华联生活中心，正猜测他是不是住在附近的大二本科生，对方突然在Coco奶茶店前停下了脚步。 前后左右没什么可以遮蔽的地方，我又不好就这么走过去，只能跟着上前随便点了杯奶茶。 两杯珍奶同时交到我们手上，男生拆开吸管“啪“的一声戳进纸杯，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帅哥，你刚刚是不是在跟着我？“ . 第一次尾随他人被戳穿，纵使我脸皮再厚也免不了慌乱。 “啊，我来买奶茶……“ “从西院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在盯着我看。“ “就，就随便走走……“ “散步？“ “六点媒设学院那边有活动，我来早了，不知道去哪。“ “原来是媒体设计的呀，难怪，媒设就是帅哥多～“ “哈哈……“ 突如其来的夸奖令我感到尴尬，不知道该回他些什么，快速思考了几秒决定先撒个谎以绝后患。 “我是隔壁h大的，过来参加活动而已，所以对这一块不太熟。” 其实也算不上撒谎。今天晚上媒设大楼的确有活动，是老齐的个人演唱会。媒设多才多艺的人一抓一大把，隔三差五就有演出或者party。 “不知道去哪，就跟着我啦？” 男生似乎并不在意我是不是本校学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在有意无意地撩我，聊我这个几分钟前还在跟踪他的陌生人。 撩就撩吧，我也不怕。 “没有跟着你哦，不知道为什么就走过来了。” “那就是缘分咯？“ “你说是就是。“ ”哎呀，你在撩我吗？”男生歪过头来看我，因为个子矮，眼睛往上瞄的样子显得很是俏皮。 “帅哥撩我我会心动的。“ 第78章 凌良机21 我从教学楼附近开始跟踪跟凌良机碰头的可疑男生，自以为动作十分隐蔽，结果没走多远就被对方察觉了。 见鬼了。 前阵子我隔三差五跟踪凌良机，跟到现在他屁都没有发觉，今天怎么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是男生太警觉还是凌良机太迟钝？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对方突然画风一变对我撒起娇来。 “哎呀，你在撩我吗？帅哥撩我我会心动的～“ ？？？ 滚，怎么就变成我撩你了，明明是你先撩我！颠倒黑白的本事蛮大的嘛！ 我因为想知道对方究竟想干什么，所以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扯谈，聊着聊着居然一路从华联生活园区走到了新图，手里的奶茶都见底了。 这时离晚上六点还有一个小时，男生提出带我在学校里逛逛。我快速回想了一下凌良机的课程表，确认他现在应该在上第二节 选修课，于是欣然接受男生的好意。 就这样，一场失败的跟踪演变成了“缘分邂逅“。邂逅对象名叫聂晓，是J大外国语学院的大二学生，家里很有钱，是个花心基佬。 后两项是从他跟我的聊天内容里推断出来的，最后一个甚至用不着推断，因为逛到最后他“很顺手“地挽住了我的胳膊，被推开之后又面不改色地问我要了微信。 我猜是我刚开始尾随他的行为给他传递了某种信号，让他认定我是同类且对他有点意思。毕竟那随口扯的谎假得不能再假，他想必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可这家伙不是正在追凌良机吗？一个都还没追到手就开始跟第二个擦火花了？？ 看他的穿衣风格，寝室里那些贵重礼物百分百都是他送的，这个腰缠万贯又博爱的惯撩！ . 我背着凌良机频繁跟聂晓接触，很快就发展成了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其实也用不着刻意瞒着凌良机。我发现聂晓在约我的时候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和凌良机冲突的时间点。他可能本来就十分擅长时间管理，别说两个人了，就算同时追三个四个估计都没问题。 那段时间凌良机依旧隔三差五地往寝室里带礼物，而我也从聂晓那里收到了不少东西，其中一些服饰和运动鞋居然和凌良机收到的是同款。 我想不通他在搞些什么，好歹是斥巨资在追的男人，能不能稍微用点心？哪天我俩要是全套同款撞在一起岂不是好玩了，这算是情侣装还是后宫统一制服？ 为了不让凌良机发现这些礼物，我把东西全部带到了我爸今年刚给我在学校附近买的公寓里。那名义上虽然是我的房子，但基本不怎么用，差不多一个多月才回去一次。凌良机从来没去过我的新家，因此对礼物的事一无所知。 虽然我看出他对聂晓这人并不是很上心，但长此以往两人究竟会发展到哪一步谁也不好说，为保险起见我觉得我应该利用现在的微妙身份一鼓作气把他俩彻底搅黄。 反正就聂晓脚踏两只船的缺德行为，估计他对凌良机也没多少真心，我为了避免朋友上当受骗牺牲自己的色相，怎么说也算是桩义举。 更何况机灵如我压根没有被占什么便宜，他要亲我我就躲开，他向我索吻我就亲手。 没错，都是跟凌良机学来的。 没想到聂晓还挺吃这套，一脸荡漾地跟我说：“伊哥，你蛮会的嘛！“ 啊？会什么？亲手也算是亲吗？？ . 聂晓这人虽然长相秀气，个子矮得跟邹潋有得一拼，但是相处起来并不困难。他有时候会故意拿嗲声嗲气的语调说话，但实际上并不娘，再加上真的是挥金如土，财大气粗，很难让人真的用俯视的眼光看待他。 啧啧，有钱人自带增高效果。 我俩纠缠了半个月，我自以为已经暧昧到不能再暧昧，就差确定关系了，可凌良机那头依旧毫无动静，礼物依旧。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家伙打算两边都来真的？可即便如此人的精力有限，他是怎么做到追我追这么紧的同时还能缠着凌良机不放的？有毒吧！ 我觉得我有必要马上采取行动结束这一场闹剧，想不到还没等行动开始凌良机那边就有了进展。 “断干净了“。 “怎么断的？“ “认真谈了一次，说清楚了就断了。“ 一星期前他的确表示要跟追求者做个了断，但他是怎么做到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跟聂晓撇清关系的呢？要知道聂晓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我心里存疑，但也不好刨根问底。而聂晓那天一反常态没有在微信上找我，我无从知道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十二小时之后，我无意中在kingdom的论坛上刷到一个帖子。 那帖子是聂晓发的，两千多个字和配图细数了他跟凌良机相识相爱又受骗的经过，大约算是个声讨贴。 我对他的情感历程不感兴趣，我只看到了文章最后列举的那条罪状。 ——猛零装一，骗财骗色。 第79章 色胚的下场1 从我意识到伊天赐想跟我来真的到他正式开始追求我距离大概一小时，而从他开始追求我到我俩正式确定关系过了两天。期间他的一系列土味示爱方式颠覆了我对他的认知，同时也有些懊恼和自责。 这些年因为谈恋爱对伊天赐的关注减少了，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歪的。看来男人要想弯还是得尽早弯，要是经历一个腐的过程，结果可能弯成奇形怪状。 在经历了强塞蛋黄，图书馆投食，羞耻颜文字和女款拖鞋等等之后，我当机立断掐断了伊天赐对我的追求，主动提出确定关系。 攻受问题可以等上了床再说，再不确定关系我可能会被他的迷惑行为尴尬至死。 况且我压根没想到伊天赐私底下居然尺度这么大，他保存的这些钙片，有些口味重得连我都不好意思下载。 他这么奔放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直接上吧！ . 去年年初伊天赐的爸妈回上海工作，置换了新房子接伊天赐和他奶奶出来一起住。 然而分别多年，伊天赐不愿意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于是他爸便给他在大学城附近的莲花路上买了套单人公寓。 我没去过那里，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打理那套房子的，也可能根本就不打理，因为大多数时间他还是住在宿舍。 而我依旧跟爸妈一起住，每隔两星期回老房子一次看望祖父母。 原本伊天赐住的地方现在已经换了新住户，每每看到那对脸生的小夫妻进行出出，我就会莫名地感到失落，有种时光不在物是人非的惆怅。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惆怅的。伊天赐的父母回来了，祖母终于能跟儿女们住在一起，一家人平安团聚，我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更何况他还拥有了自己的家。 伊天赐邀请我去他的新家看片，我自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因为那是我俩可以独处的最佳，也是唯一的场所。 说起来像是在做梦一样，我对伊天赐的长达十多年的暗恋居然在短短几天之内突然有了结果。 他就像是在一夜之间从直男变成了基佬，又在一夜之间突然“喜欢了我很多年“。 我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回忆起往事真是一点点迹象都找不到。 找不到就不找了。 我暗地里肖想了他这么多年，累了，也倦了。哪怕真的是在做梦，我也要抓紧时间在梦里爽一把。 . 现在是周三，离周末还有两天时间。一想到届时我将会和伊天赐在一张床上做羞羞的事情我就心猿意马，同时还有点莫名的羞涩。 刚才在小黄片的渲染下我豪气冲天地催促伊天赐跟我确定了关系，然而事到临头却突然紧张起来。 不知道他房间里的灯光是什么颜色的，电视机是在卧室里的吧？躺在床上看片的话要不要准备酒？套肯定是要买的，其他东西呢？哦对了，我的洗漱用品…… 我像个初次跟心上人约会的处男一样，开始一本正经地列起了必须品清单。 其实我跟前任约会的时候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基本上都是随着性子来，反正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但是伊天赐不一样。 说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跟男人上床。没错，这家伙第一次搞基，连初吻都还在呢，所以说我就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嘿嘿！ 因为始终在想周末去伊天赐家看片的事，我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清早顶着两只黑眼圈起床，连去食堂排队买早饭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伊天赐倒不给我做爱心早饭了，好不容易买了早饭带到教室，他马上毫不客气地抠走了我茶叶蛋里的蛋黄，发消息的时候也不再用颜文字和表情包，恢复了冷冰冰的“哦“，“知道了“，“行“。 呵，男人果真是擅长虚情假意的生物，过了追求期就原形毕露了…… 哦不，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女生过了追求期就不那么可爱了“。 第80章 色胚的下场2 周四晚上伊天赐买了两杯奶茶回来，说是要跟蛋糕一起吃。 蛋糕是他星期三下午买的，就装在我当时看到的那个圆形盒子里。他说那天他原本是打算在蛋糕上插蜡烛向我表白的，还特地让甜点师傅用奶油写了个“l love you“。 “既然蛋糕还没吃上我们就在一起了，那就当做纪念日庆祝吧！“ 于是大半夜我俩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芒果乳酪蛋糕。 至于为什么是芒果乳酪蛋糕，据说是在店里遇到的学妹推荐的。 至于为什么学妹会推荐蛋糕，是因为伊天赐跟她说：“想给女朋友买生日礼物，不知道选哪个，女生都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伊天赐兴致勃勃地跟我复述选蛋糕的过程，还主动展示了他跟学妹的聊天记录。 没错，就安利个蛋糕的功夫他俩居然加了微信？！ ——学妹：蛋糕好吃吗？学姐觉得怎么样？ ——伊天赐：很喜欢哦。 ——学妹：学长吃了吗？ ——伊天赐：我也吃了。 ——学妹：祝学姐生日快乐 (＾▽＾) ——伊天赐：谢谢，我会转告他的。 ——伊天赐：她。 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是炫耀有学妹加他微信，还是想趁机暗示我是0？ 我懒得跟他计较，我就静静地看他表演。 反正没几天了，等周末看我怎么把他日得喵喵叫，呵呵。 . 为了伊天赐我真是一次又一次地打破禁忌，因为像奶油蛋糕这种高热量食品，别说晚上了，大白天我也不怎么吃。 他倒是一叉子一叉子吃得很开心，还把我这边的芒果抠走了好几块，然而我却已经有点腻了。 “为什么买奶茶？越喝越腻，蛮好买点啤酒的。“ “腻了喝茶吧，酒就算了。“ “怎么？突然戒酒了？“ “没，怕酒后乱性。” “……噗！“ 我呼吸一顿差点被刚嚼了几口的蛋糕呛到，而后者面不改色地吸着奶茶，那神态就跟在说“喝多了伤胃“一样坦然。 “酒后乱性？你能怎么个乱法？“ 伊天赐放下奶茶杯子扭头看我，嘴角上还沾着一块奶油：“机哥，你看不起我？“ 啊？我哪里看不起你了？我不过是正常提问而已。 我觉得对方可能对我有所误解，但也算不上是很大的误解，我本来就不认为他能搞出什么大乱子来。 难不成他还真的想上我？开什么玩笑，本猛1怎么可能被一个从来没跟男人上过床的童子鸡压倒，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可能是我一不留神把心中所想表现到了脸上，伊天赐见了明显有点不开心，抬起胳膊就朝我伸过来。 我以为他又要打我，防御的姿势都做好了，谁知道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然后整张脸贴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侧过头去躲开了这个带有攻击性的亲吻。 “你干什么？“ “亲一个嘛，机哥，我们都在一起了。“ 说完他索性从沙发上跪起来，翻身跨坐到我的膝盖上。 我虽然也想亲亲，但很不喜欢这种被抵在沙发上的姿势，曲起胳膊肘使劲往外推。而伊天赐又牢牢抓着我的手腕不松，我们俩面对面地僵持在了那里。 “机哥，你不喜欢我亲你么？“ “要亲就好好亲，放手……“ “干嘛？“ “你先放手！“ 伊天赐亲不到我，果真听我的话松开双手。我得了自由之后立马按住他的肩膀往侧里一掀，随即反身跃上沙发按住了他。 “哈！“对方低呼一声抬手抵住了我的下巴，上仰着望向我的眼神里是按耐不住的亢奋，“机哥，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是你说要亲一个的。“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 “要啊，为什么不要？“ “那……“ “别动，我亲了啊！“ 伊天赐按着我下巴的手轻轻颤了一下，随后慢慢收回了力道。我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期待，似乎像玩味更多一些。 在低下头的那一刻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嘟哝：“真是的，机哥……你就非要这么执着于当1吗？“ 执着于当1？这算什么话，我本来就是1啊。 这话里有话的口气听上去有一丝丝奇怪，但我没有功夫去考虑这些。 肖想了十多年的人此刻就在我怀里，他知道我要干什么，但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任何抗拒或者惊吓。他很安静地等待着，等待接受我的爱意，甚至还主动伸出双臂搂住我的腰。 我吻了下去。 伊天赐的嘴唇很软，很甜，因为刚吃了蛋糕，还有一股清新的芒果味。温热的舌尖像游蛇一样钻出来抵住我的牙关，试探两下又收了回去。 我知道他并不是纯情小男生，在我之前他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接吻，但没关系，在我心里我永远是他的第一次。 我得到了太多他的第一次，第一次捏脸，第一次摸屁股，第一次睡一个被窝。我永远记得他第一次引起我注意时的样子，一个软软的肉嘟嘟的小可爱，说话奶声奶气的，嗓门却很大。 十七年，软萌小可爱长成了明艳大美人，力气比年龄蹿得快，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当初惹人怜爱的模样。 ——除了向我挥巴掌的时候。 . 吻毕我抬起头来，发现伊天赐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他嘴角上还粘着奶油，黏黏糊糊的一小块。我刚张嘴想去舔掉它，对方突然微微扭头，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还来？别了吧，你下面硌到我了。“ .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再来一次。 其实伊天赐自己也有抬头的迹象。我察觉到了，本来打算一鼓作气把他亲得欲罢不能，然后就可以顺水推舟这样那样，然而对方一语中的。 “忍忍到周末再说吧，在这儿能干什么？你想一夜成名吗？”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想法是多么的危险。要是被隔壁寝室听见我们这儿传出奇怪的声音，扒门一听还不是片子是实况，那我们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吓，我这么有自制力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色令智昏了？ 都是伊天赐的错，他勾引我！ 第81章 色胚的下场3 星期五下午我去体育馆打了会儿桌球，等到伊天赐排练完来找我，我俩直接打的去市里吃日料，然后回到他在莲花路上的公寓。 房子比我想象的要干净整洁。还意外的用的全是嫩黄色的家具。和我想象中的伊天赐的家具风格大相径庭。 “怎么装修成这个风格？太嫩了吧，像住在鸡窝里一样！“ “滚！东西是我爸买的，我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装修好了。“ “平时有在打理？“ “一个月来一两次吧。“ “来干什么？我感觉这儿也没什么东西。“ “来看片。“ 伊天赐边说边收拾睡衣准备去洗澡，我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会特地过来看片。 不过话说回来，我俩今天过来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我突然想起他的前任，前前任和前前前任。前任和前前任不知道，前前前任那个外校妹子，听老齐说他们刚在一起就开过房。 伊天赐平时会不会把女朋友带到这儿来呢？他说的“看片“是跟妹子做娱乐运动还是真的只是一个人看片？ 我虽然犯不上跟伊天赐的前女友争风吃醋，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介意，于是决定趁他洗澡的功夫仔细侦查一番，说不定能像电视剧里那样找到几根女生的头发或者用到一半的护肤品。 枕头，衣橱，床头柜，我四处翻了两圈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找到，只在床底下发现一个耐克鞋袋。袋口敞开着，露出来的半只球鞋有点眼熟。 “这是你的？“ 我把鞋抽出来，还真是，跟当时聂晓送我的那双一模一样。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本来已经一只脚踏进浴室的伊天赐突然冲过来一把抢过球鞋塞回袋子里：“别乱翻！“ “你……“我有点懵逼，“你偷拿我鞋？“ “谁要你的鞋？“ “怎么跟我那双同款？“ 本来我没有多想的，但是对方一惊一乍的反应令我起疑，这家伙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我听说过一种叫做恋物癖的病，具体定义不清楚，大概就是对某类东西有执念。比方说有人就喜欢盗窃别人穿过的袜子，特别是异性的，收集起来闻味道。 想到这里我不禁汗毛倒竖，伊天赐是喜欢闻我的鞋吗？ 这……我脚虽然不臭，但也绝对不香啊！而且这鞋我一次都没穿过，除了胶味就是皮革味，他拿来干嘛？ “你老实告诉我这鞋是怎么回事？“我紧盯着伊天赐的脸。 “你不是说那个，那个富婆送你的吗……”对方支支吾吾的，看上去有点心虚，“我就是想跟你穿一样的……嗯，情侣鞋。“ ！！！ 啊……原来是这样，他吃聂晓的醋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该死的，我居然还怀疑他有怪癖！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明目张胆把收到的礼物带回宿舍的，不过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有我啊！ 我舍身处地想象了一下眼看心上人被人热烈追求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心情，简直心都要碎了。 “那双鞋我也不打算穿，本来就是他硬塞给我的，没什么意思。想穿情侣鞋我们另买好了，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伊天赐点点头，看似接受了我的安慰，然而紧接着却话锋一转叫我先去洗澡。 “暖气都给你开好了，热水器调中档就行。“ “你不是要先洗吗？” “你先吧，我调下显示屏，一会儿我们去卧室里看。“ “哦哦……“ 我怀疑伊天赐是想把我支开然后在卧室里做点什么，直觉告诉我除了这双鞋之外他还藏了别的东西。 难不成聂晓送我的那些衣服他私下里全买了同款？就为了跟我穿情侣装？？ OMG！这是什么样的爱情啊！ 我的心在滴血。原以为自己才是用情至深的那一个，没想到对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为多年来未能看透伊天赐的心思而感到自责，在万分懊恼中洗完澡，并决定一会儿好好补偿他。 第82章 色胚的下场4 我在自责与懊悔中洗澡，机机搓了一遍又一遍，回到卧室的时候伊天赐已经打开电脑连上了显示屏。 “你先自己选片子，我去洗。“ “选什么样的？” “你喜欢的就行，我都看过一点。” 伊天赐抓起睡衣进了浴室，我原地静止了两秒，犹豫是先去偷看他洗澡还是先去选片子，挣扎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洗澡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片子得抓紧时间好好选。 . 鉴于伊天赐貌似有把片子里的0号想象成我的坏习惯，我必须治一治他这毛病，杜绝此类情况再次发生。 于是我精挑细选了一部家教和学生的，日本片子，时长三十多分钟。受是美少年高中生，攻是受爸妈给他请来的家教，30岁上下，浓眉大眼，西装革履。 我之所以选这个片子倒不是因为攻长得多帅，而是这个美少年高中生头发很长。 不是日式杀马特的那种长，而是可以扎辫子的那种长，跟伊天赐高中时候的那跟小鸡尾巴差不多。 我就不信看着这个受他还能脑补成我。 快进看了一下情节，大概是个抖m少年被抖s家教调教的故事。调教地点在受的卧室，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床，做功课做着做着就做到了床上。 那个家教的公文包里装的貌似不是书而是各种道具，随便一摸就能摸出一根小皮鞭来，真的是很刺激了。 可惜我不是特别好那口，不然可以淘宝一根情趣皮鞭来耍耍。 伊天赐皮肤白，腰细屁股圆，头发披下来很适合从背后抽鞭子。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愿意配合，不是可能是一定。 .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我赶紧把视频调回到片头，从包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枚冈本超薄压到枕头底下，然后靠在床头做出在悠闲刷微博的样子。 ——我可是有五年基龄的老司机，不能让对方看出我很急色！ 过了两分钟伊天赐出现在卧室门口，我一抬头发现他只穿着条睡裤，上半身光溜溜的。 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呢，对方两步上前“刷“地抽走了我手机的iPhonex：“看什么微博？看片啊！“ 啊这……好吧，那就直接看吧。 我点开视频调大音量，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把刚才想好的荤话给忘了。 这人怎么这样！积极主动是好事，但好歹第一次亲热，就不能意思意思害羞一下吗？ . 我跟伊天赐并排躺在床头看钙片。 伊天赐没有穿上衣，紧致饱满的肉体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晕。 我拿了个枕头垫在他的背后，顺势伸出胳膊搂住了他。后者目不斜视地盯着显示屏，很自然地顺着力道斜靠过来依偎进我的怀里。 哈！这氛围满分！ 片子里家庭教师已经露出了本来面目，开始对美少年动手动脚了。 我瞅准机会啃了一下伊天赐的耳朵：“你看那个高中生是不是长得跟你有点像？“ “我？“ “对啊，你看他那辫子。“ “哦……” 对方随口一应，不附和也不否认，依旧全神贯注地关心剧情发展。 我不知道这有还不如没有的情节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是既然他不否认，那就是赞同我的想法咯？ 过了五六分钟两人还是没有进入正题，我不耐烦了，建议快进跳过暧昧剧情。 伊天赐一开始不同意，说要循序渐进，但在我的坚持下也没再阻拦。 我激动地爬到电脑前面去拖进度条，手一抖一下子拖了三分之一，屏幕上骤然出现家教手执皮鞭往美少年屁股上招呼的凶残画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刺激来得太过突然，我也有点扛不住，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进度条往回倒。然而好巧不巧视频突然卡了，我来来回回拖了半天，画面永远定格在重口味的那一刻。 “别折腾了，就从刚刚那地方开始看吧。”伊天赐突然开口。 “啊？什么地方？“ “抽鞭子那里。“ 第83章 色胚的下场5 由于我的操作失误，视频直接从事前铺垫跳到了冷兵器演练，狂暴画面闪瞎眼。幸好伊天赐不介意，表示可以从中间开始看。 我用余光偷偷观察伊天赐的反应，发现他神情严肃地紧咬着牙关，腰杆子笔挺，睡裤底下却是悄然无息地有了异样。 他是怎么做到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地方有反应的？这姿势就算光着膀子拍张照发出去，估计也没人相信他正在看动作片。 这形似练气功一般的姿态实在有点破坏气氛，我有心骚扰他一下，故意伸手按住他的裤裆。 “哎呦！“伊天赐果然破功，扭过腰躲闪了一下，随即狠狠拍开我的手，“等一下！再看一会儿！“ “看什么？“ “前面他们说的那个学校，字幕是不是有问题啊？他要考高中还是初中？“ “不知道……“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有人在动作片里纠结剧情，管他高中还是初中，这人本质上不就是个拍片的吗？ “这部你自己看过没？“我忍不住问他。 “就看到前面，就是正常做的那里。“ “你怎么每部都只看一点？” “看看主角长什么样。” “这部的不错吧？“ “还行，我不太喜欢这个受的长相，而且他穿的衣服不合身。” 衣服不合身？ 衣服不合身怎么了，反正是要脱掉的。 打住打住，我可不想把大好春光都浪费在影评上，我得想点别的话说。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喜欢男人的？“ “嗯？“ “你怎么知道我是gay？我从来没跟身边的人提起过。“ “哦，前阵子经常看到你跟一个男生在一起……“ “经常？“ “起码三四次，怎么，还不够多吗？“伊天赐总算把目光从显示屏移到我脸上，“我懒得跟你计较，你也少跟我提他！“ 果然是聂晓，我就知道是这家伙坏事！ 不对……应该说是多亏他把伊天赐引出来了，不然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后者对我是认真的。 虽然心里隐隐约约还有些疑惑，比如伊天赐既然知道聂晓的存在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起过他，也丝毫不介意我是不是喜欢过别的男人，有过几段情史——依他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心平气和地接受我已搞基多年的现实，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细究这些疑惑的时候，因为伊天赐突然斜靠过来抱住我。 “干什么想别人？自己选的片子不爱看？“ “爱看，爱看……“肉和肉一贴，我脑子一下子就糊了，“下次我们也试试。” “你说鞭子？“ “什么都行……“ “现在也可以。“ . 嗯？什么现在也可以？ 我愣了一下，没懂他的意思，而后者突然挣脱开我的胳膊从床上跳了下去。 我莫名其妙地坐在原地，看着他从衣架上摘下今天穿的外裤，然后弯腰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翻弄什么。 几秒钟后他转过身来，手里握着根深棕色镶边皮带。 “机哥，我们来试试啊？” . 我盯着那根皮带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伊天赐将它对折起来往床沿上甩了一记。 “啪！“ 这一皮带像是抽在我的脑壳上似的，直接把我的魂给抽回了身体里。抬头看伊天赐，笑得那个叫喜气洋洋。 气氛突然变得惊悚了起来。 “你，你干嘛？“ “试试嘛！” “试什么？“ “鞭子。“ “谁抽谁？“ “机哥，你先把衣服脱了。“ “等一下……“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好端端的他怎么画风突变了？是谁给了他灵感？哦，是我。 我他妈的没事提什么鞭子！？ . 我试图静下心来跟伊天赐捋捋思路。然而对方不给我发言的机会，突然就跳上床来抓着我的T恤往头顶上扯。 那T恤料子非常厚实，领口又小，拧成一股卡在我的脖子上差点没把我给勒死。好不容易强行从头顶上褪下来，伊天赐将它随手往床底下一扔，又扑过来继续扯我的裤子。 这回我真急了：“你停一下，停！你就用这个？“ “我只有皮带。“ “不懂别乱来行不行！？“ “都是这么用的。“ “不是，片子里那个不一样！那个软！“ 我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地躲避伊天赐的手。他那semi-double的床虽然宽敞，但是两面靠墙，想逃都逃不开。 混乱中我们似乎是在争执，但是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片子里是怎么用皮带搞情趣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手里这皮带要是真抽上来，我屁股非当场裂开不可！ “你这镶边的！还有金属装饰！” “这不是金属是亮片，不硬的，不信你摸摸看……“ “滚！“ “我下手很轻的，你别怕。“ ——哈？你下手轻？？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看出伊天赐这是兴致上来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真是活见鬼，我为什么要选这么一部片子看？ “你要是真想玩这个，我们改天去买专业的道具！“ “我换根吧，客厅里还有一根细的。“ “不不不不用了……别用皮带！“ “鞭子看上去更疼啊。” “不会，那个打在身上不是很疼，也不会留伤疤。” “机哥，你好懂。” “你听我的没错！“ “那今天怎么办？“伊天赐拎起手里的皮带摸了两下。 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就这么直接对着我抽下来，赶紧瞅准机会抢过皮带扔到床头边的沙发上。 “你有完没完？好好做一次不行吗！？“ “那你去买一根专业的？“ “对，我明天就淘宝！” 伊天赐终于妥协了，躺下来从背后圈住我的胳膊：“机哥，你有没有跟别人玩过这个？“ “没有。“我很警惕的否认，“我哪来这么多花样？“ “我们改天可以试试。“ “嗯，改天。“ “那……”伊天赐翻了个面趴到我身上，“今天就先普普通通的来一次吧。“ “好。“ 嗐，早就应该这样，平平淡淡才是真。 …… 等一下。 虽然但是，为什么我在下面？ （叽叽） 第84章 色胚的下场6 缓过一口气之后我犹豫要不要先收拾一下床单，转念一想这反正是伊天赐自己的东西，床单也是他的，谁的东西谁收拾。况且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趁伊天赐现在处在贤者模式中我得赶紧把他办了。万事开头难，但是我有把握让他舒服，等尝到了甜头以后的事就都好说。 哟西，该上家伙了，我的冈本超薄呢？ 我爬到床头刚要掀枕头，伊天赐却扑上来从后面搂住我的腰：“机哥～“ “干嘛？爽了？“ “嗯……“ “爽了就放开，该我了！“ “等一下～“ 等什么等！就现在！机机最硬的时候！ 我心烦气躁地想要甩开他赶紧去拿套，但是又不好表现的太不耐烦。 奇怪了，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他平时有这么跟我撒过娇吗？ 没有啊，一次都没有！ 我扭过头去看伊天赐，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正把脸贴在我的背上轻轻磨蹭。 “怎么了？“ “没怎么，抱一会儿……“ 抱一会儿？哦，我明白了，他是想事后温存。 看不出来伊天赐是这么感性的人。他感性，我也不木讷，事后温存是要的，很必要。 但是现在我俩还什么都没干，我只不过给他口了一下，重头戏还还在后头，现在温存是不是早了点？ “嗯……抱抱，抱抱……” 我一边敷衍他一边继续伸长手去够枕头，刚把冈本超薄摸出来却被伊天赐一把抢了去。 “这怎么有这个？你带来的？“ “对啊。“我眼疾手快地又抢了回来，“这种东西当然要提早准备。“ “不用带，我有。“伊天赐松开胳膊，从我身上爬过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我有好多！“ ——okok，我知道你谈过女朋友，知道你经验丰富！ 我冷眼看着伊天赐伸长脖子在抽屉里翻来翻去，心里突然感到一阵不爽。 说起来他卫生间里的那罐椰香味沐浴乳说不定也是为前女友准备的，幸好我没用。 怨恨尚在发散，伊天赐突然甩手扔了两个纸盒子过来，我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接。 这…… “伊天赐？“ “嗯？“ “挺会玩的嘛。“ “没用过，还没拆呢，双十一凑单买的。“ 我看着手里的两盒杜蕾斯不知道说什么好，新款特惠装，一盒发热一盒颗粒。 其实这种特效款就是看起来刺激，实际使用体验不见得比基础款好，要想爽归根结底还是得看技术。有些身体比较敏感的，尤其是像伊天赐这种头一回挨艹的，花样太多搞不好适得其反。 更何况…… 我扬手把杜蕾斯扔回抽屉里：“还是用冈本吧。“ “怎么，你不喜欢？“ “杜蕾斯型号偏小，说是L号其实没比M大多少。“ “差不多差不多，我用到现在蛮舒服的。“ “那是你，我习惯用冈本，冈本的大。“ “又不是给你……“ 伊天赐话到一半突然住口，抬头神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还想说些什么，对方一言不发地又爬到床头去掏抽屉。 我有些不耐烦了。这家伙怎么回事，一个安全套而已，瞎讲究什么？ 自己机机细，不懂得粗机机套小套套的痛苦！ “别折腾了，就用这个吧，拿都拿出来了！“ 我伸手去拽他的胳膊，后者锲而不舍地扒着床头柜不放。结果意外发生，拉扯中木头抽屉滑了出来，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伊天赐的头发，他估计整个人会跟着翻下床去。 “啊——！” 卧室里骤然响起伊天赐的惨叫。我吓得赶紧松手，幸好头发还好端端的在他头上。 “不好意思，弄痛你了？“ 这话问了等于白问。对方显然是痛得狠了，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不过好在没有沁出眼泪来。 被这么一搅和，先前酝酿出来的欲望所剩无几，机机还没来得及一展雄风就又缩了回去。 不管没关系，问题不大，一会儿重新来过！ 我跳下床去帮伊天赐收拾抽屉，突然在一地散落的零碎物件中看到了一块Apple手表。 伊天赐从不带手表，前两年他过生日我送过他一块机械表，他也放在家里从来不带，因为敲鼓不方便。所以这块表绝对不是他自己买的。 难道是女朋友送的？不，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聂晓也送过我同款同色Apple 手表。 我扭头望向伊天赐，后者前一秒还在捂着脑袋倒抽气，此时却如惊弓之鸟般坐直了身体，目光在手表和我的脸之间来回游移。 答案昭然若揭。 “唉……“我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这表统共就几款，满大街都是，要真这么算的话大家都是情侣了？“ “……“ “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我的我心在你这里。“ 伊天赐眨巴着眼睛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刚才口完之后他就一直光着身子，头发又被我扯散了，金棕色的发丝垂在肩头，略有些紧张的姿态和泛红的眼角令他看上去楚楚可怜又风情万种。 我又可以了！机机说它准备好了！！ 伊天赐可能在担心我责怪他，这怎么可能呢？他对我用情用心至此，我安慰他都来不及，又怎么忍心责怪他？ 我咽了口唾沫，觉得这种时候连安慰都可以免了。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用行动来安慰啊！ 然而，就在我要采取行动的那一刻，伊天赐突然合身扑过来把我撞翻在床头：“机哥，那段时间你整天跟富婆见面，都不找我吃饭了……“ 哎呦卧槽，这声音听上去不太对劲，他不会是哭了吧？ 别啊！泪在你眼里，痛在我心上！！ “真的是他缠着我，我也不想跟他见面的。” “我给你发消息你半天才回。” “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机哥，你不理我我真的很难过……” OMG！我的心都要化了！！ 伊天赐从来没有对我这么软过，讲真这种级别的待遇我只有做梦才敢享受，没想到在现实中也能有此艳福。 不过…… 呃，撒娇就撒娇，手干嘛摸来摸去的？ 好痒。 . （叽叽） 第85章 色胚的下场7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了中午。 其实在那之前我醒来过一次，当时神智不太清醒，只记得窗外的光线已经挺亮了。 伊天赐站在床头，弯腰递给我两个圆形海绵，我问了他一句“这是什么“，然后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他递给我的是两枚耳塞。因此我两眼一闭又连续睡了三个多小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全世界都是安静的。 意识到耳朵里堵着东西之后我伸手去掏，没想到胳膊酸得连耳塞都抽不出来。 可我是怎么把它塞进去的呢？ 我浑浑噩噩地一边使劲一边想，过了很久才意识到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胳膊为什么会酸成这样？不仅仅是胳膊，全身上下都像被醋泡过了一样使不上劲。我昨晚干什么了？ 哦，我跟伊天赐上床了。 而且还是下面那个。 . 这个世界真是太荒谬了。我等了十多年，终于等到和心上人基情相通，临上床居然给我整撞型号这一出。 撞型号就撞型号吧，俗话说两攻相逢必有一受，但为什么最后受的人是我？这不合理啊！ 伊天赐这不要脸的东西，知道我对他心软故意用撒娇色诱那一套，他平时对我向来粗暴，怎么一到床上就开始撒起娇来了？ 全部都是套路！套路！ 我东倒西歪地从床上挣扎起来，屁股一受到挤压就引发强烈不适，酸胀感蔓延至全身，效果不亚于连做两套腹肌撕裂者。 艹，搞基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 印象里事后伊天赐还问我要不要吃夜宵，说家里有自热火锅和速食米饭。说真的我挺佩服他的精力，折腾了半宿居然还有胃口吃夜宵。 但是自热火锅是什么鬼？刚啪完给我吃自热火锅？我他妈第二天还怎么上厕所？ 最后我就喝了点温开水，没有吃别的东西。伊天赐看我没胃口也懒得去弄夜宵，自己从冰箱里拿了根可爱多吃，颇有点饭后一支烟的腔调。 这该死的赔钱货，一天天的只知道看脆皮鸭漫画和重口味视频，歪门邪道掌握了不少，正经东西一样没学会。也就是仗着我宠他才可以为所欲为，换做是别人谁愿意跟这样的1号上床？ 昨晚虽说做到最后我也有爽到，但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因为如果我俩位置颠倒一下肯定比现在这样更爽。 我一边在心里埋汰伊天赐，一边忍着酸痛起床穿衣，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是伊天赐在说话。 他貌似正在跟人打电话，且情绪激动，一会儿笑一会儿喊的。我听了一会儿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于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靠近书桌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正戴着耳机面对电脑，屏幕上闪得厉害，不知道在刷什么东西。 “伊天赐？“我叫了他一声，对方没有反应。 耳机那头似乎不只有一个人在说话，杂音和人声混在一起，嘈杂的很。 “你在跟谁视频？” 我走到他背后瞄了眼电脑，骤然在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而伊天赐也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惊呼一声摘掉耳机，跟个炮弹似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想看那屏幕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却被他用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回屋去！“ “你到底在……“ “先回屋去！“ 伊天赐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后退几步，随即被扯起胳膊往卧室里走。 “我不是给你留了便条吗？没看见？“ “什么便条？“ “让你过12点再出来。“ 我俩回到屋里。我往床边扫了一眼，果然在矮柜上发现一张便条一样的东西，用餐盘压着。 “你在干嘛？跟谁视频？“ “不是视频是直播。“ “啊？“ “十点半到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你先躺一会儿。“ 对方似乎急着要回到客厅里去，手忙脚乱地把我撵回到床上之后又开门出去了，临走前嘟哝一句：“还好你穿着衣服。“ 我来回折腾了这么一趟，身上痛得更加厉害，尤其是刚才被伊天赐强行按到床上，屁股像是被斧头劈裂了缝。 wtf！下次再让他当1我就是猪！ 等钝痛减轻之后脑子终于活络过来，我突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 我不小心闯进了伊天赐的直播镜头！ 我知道他在玩直播，虽然算不上多红但微博也有十几万的粉丝，演出前开直播预热，每次都有不少观众捧场。 一开始我在微博看到他的视频还会好奇地点开看，但无外乎就是扯谈和唱歌。谈的是日常琐事，唱的是肉麻情歌，无聊得很。 我问他：“你不是打鼓的吗？怎么还唱歌？“ 他牛逼轰轰地说：“就是闲聊嘛，粉丝想听我就唱呗。“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真不知道他那些粉丝在想什么，隔着屏幕表白叫“老公“有用吗，叫半天最后不还是我的。 ……等等，我在想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我不小心闯进了他的直播现场，而且直接怼到了镜头前，他的粉丝肯定都看见我了。我刚刚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应该没有，希望没有。 伊天赐说的没错，不幸中的万幸我没有光着膀子出去，不然真的是解释不清了。大周末的卧室里出来个裸男，身上还有不明痕迹，哪怕只有一个人发现也能立刻社会性死亡吧！ 我心事重重地坐在床上挨时间。客厅里直播还在继续，嘻嘻哈哈一阵一阵的不知道在闹什么。 百无聊赖之中我拿起矮柜上的那张便条，上面写着：“早安，饿的话先吃饭。我在直播，出来的话小声点，记得从沙发后面绕。“ 署名是个爱心，画得有棱有角，是伊天赐的手笔。 我又往旁边的餐盘里看了一眼，两只叉烧包一个荷包蛋和一杯豆浆。叉烧包已经凉了，豆浆是用焖烧杯装的，还热着。 有爱是挺有爱的，不过这东西放在床头边的矮柜上，而我是从另一侧下床的，不提醒我根本看不到啊！ 第86章 色胚的下场8 我靠在床头喝豆浆，豆浆里不知道放了多少糖，甜得跟冰激凌糊糊一样，我怀疑伊天赐从楼下买上来之后自己又加了料。 过了十几分钟客厅里终于安静了。 一串脚步声过后伊天赐开门进来，鞋都没脱就不由分说跳上床来往我身上扑：“机哥，有人说你帅！“ “哦，是吗？“ 我不动声色地扒开他的胳膊，曲腿挪到床的另一侧，实际上屁股痛得一批。 他怎么就不明白刚运动完的0的身体是经不起挤压的呢？这么不专业的人还非要当1，真是不能忍。 “不止一个！“ “还说了什么？”比起帅不帅的，我比较关心我跟伊天赐关系曝光的事，“我刚刚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她们看出来了吗？“ “不会不会，就算直接说我俩在搞基她们也不会当真，瞎JB起哄而已。” “那就好……“ “不过有人截图了，就你刚过来的时候……你这发型还挺帅，跟抹完发胶一样，要不以后起床都别梳头了，哈！“ 伊天赐还在兴致勃勃地跟我转述直播间里粉丝的发言，我听着听着却突然感到有点低落。 关系没曝光按理说是件好事才对，因为我虽然搞基多年但并没有做好出柜的准备，连想都没有想过。可听到对方刚才的那番话，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有点失落。 我跟伊天赐已经暧昧了太多太多年，暧昧到哪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旁人也会以为我们只是在闹着玩。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这暧昧当做一层保护壳，缩在壳里独自打造自己的童话世界。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踏出了各自的保护壳，建立起了真正的恋爱关系，可在旁观者的眼里依旧不过在“闹着玩“。 我俩的关系看似迈进了一大步，可又仿佛走进了死胡同。至于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我自己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 事后我得知过阵子有一场摇滚爱好者协会举办的活动，伊天赐他们要跟另一所学校的乐队联合排演节目，所以这几天频繁在网上营业，呼吁粉丝到时候去捧场。 我围观了他的微博超话，qq群和直播记录，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有这么多“老婆““妹妹“甚至“妈妈“，同时还发现自己的名字原来早已在他的粉丝群中出现过无数次，因为有人在线下活动时见过我，知道伊天赐身边有这么个同班同学兼发小。 中午我突然在直播间冒头，就有知情的粉丝跳出来科普，一群人调侃我俩非法同居。伊天赐解释说这不叫非法同居叫隐婚，又引起底下一大堆人起哄。 不过正如他所说，粉丝们虽然热衷于拿我俩打趣，但调侃完了也就完了，其性质类似于腐女嗑cp，没人真的相信我俩之间有实质性的关系。反倒有人在传他跟一个叫夏江的女生的绯闻，合照跟情侣表情包传来传去，说的跟真的一样。 女生是这次要跟伊天赐合作的外校乐队的主唱，看照片长相甜美，穿着风格又很飒，是无论男生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绯闻的源头是半年前的一场音乐会，伊天赐去对方学校友情参演，在庆功宴上夏江给了他一个拥抱，被人拍下照片传到群里。 有粉丝把两人的照片做成情侣表情包发微博，打上“夏天cp“的标签并@本人，伊天赐回了个狗头表情，过两个小时又点了个赞。 我知道他不见得对夏江真的有什么想法，也知道他点赞评论只是为了配合粉丝制造气氛。毕竟像他这样受惯异性追捧，经常跟美女打交道的“圈内名人“，应对这种真真假假的玩笑和试探应该早已得心应手。 可知道归知道，真当看到这些照片和发言的时候我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真奇怪，明明这么多年看着他百花丛中过都心如止水，怎么就突然在一夜之间受不了呢？ 伊天赐似乎看出来我心里不痛快，一下午都没有再提直播的事，还藏起手机不让我再看他的微博超话。 不看就不看吧，我也知道这种东西眼不见为净。 . 早上那两个叉烧包凉了之后有点发硬，伊天赐重新给我弄了点皮蛋瘦肉粥，这回是用新鲜的米和肉做的。 我发现他的厨艺上限也就这样了，除了粥和焖饭这种可以用电饭煲做的东西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 不过没关系，问题不大，我现在也只能喝粥。 至于那半杯豆浆，伊天赐见我不喝就自己两三口解决了，我看着都替他齁得慌。 “你不觉得这太甜了吗？“ “啊？哦……我加了糖。“ “加什么糖啊，这本来就是甜豆浆。“ “甜点好喝嘛！“ 我突然想起他好像从小就喜欢往乳饮料里面加糖喝。在我家，我妈给我们煮牛奶永远要分成两锅，一锅放糖一锅不放糖。照理说吃糖长大的小孩不是应该很甜吗，他怎么糖度一点都没增加？ 既然你这么喜欢吃甜的，下次我把奶油涂在机机上喂你，呵呵！ . 由于运动过度我一整天都反应迟钝形同废人，吃完晚饭索性回到床上一直躺到睡觉。罪魁祸首居然还笑嘻嘻地问我今晚要不要来，我闭着眼睛装没听见。 “机哥，你还疼吗？” “不疼。” “饿吗？要不要吃夜宵？” “不饿。” “要听音乐吗？” “不要。”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楼下有药房，我去买药。” “用不着，你让我草一次我就舒服了。” “早点睡吧，机哥，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呵，一提这茬就装傻，这脸皮真是厚得可以了。也罢，现在让我草我也草不动，这账留着以后再算。 伊天赐很麻利地关灯上床钻被窝，我以为他就这么打算睡了，没想到两分钟后又突然开口，问我东西选好了没有。 我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是昨天晚上我答应他上淘宝买情趣道具的事。 这…… 我都这样了还想着皮鞭！？ 皮你玛的鞭！买回来抽死你！！ 第87章 两小无猜1 周天我精神总算好了一点。 下午伊天赐去学校排练，本来说好六点回家吃饭的，过了五点半点突然发微信问我晚上去不去唱歌。 ——伊天赐：这次就老齐他们几个，你都认识。 ——我：你去吧，我在家休息。 ——伊天赐：晚饭怎么办？ ——我：我叫外卖。 ——伊天赐：来吧，KTV也可以叫外卖，想吃什么一起点。 ——我：你就不能自己回来一次？每次都要我接？ 大概是我这回复看上去语气不善，伊天赐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拨过来，解释说并不是存心让我跑一趟去接他，只是本来说好了一起吃晚饭，不想因为唱歌放我鸽子。 “没事，在家休息也挺好。” “算了我不去了，还是老计划，6点回家。” “干什么？你想去就去呗，真没事。” “我们第一次共度周末！” 我突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担心我怪他放我鸽子，而是既想唱歌又想跟我在一起，并且后者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我跟你一起去吧。” “来唱歌吗！“ “但是我开不动车，你来接我吧。” “好！等我半小时！我现在就过去！”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出对方欢呼雀跃的样子，而后在这份喜悦的感染下不经意间弯起了嘴角。 其实每次陪他去参加乐队的聚会我都无事可做，顶多就是坐在旁边跟老齐他们扯谈或者闷头吃东西，但是因为有伊天赐在，所以无聊也会变得有趣。 方才，在一瞬间我有点抗拒跟他出门，因为实在是懒，然而一听到对方充满期待的声音就又有劲了。从小到大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会因为伊天赐高兴而高兴。 . 一时之后伊天赐把我接到了莲花路附近的一家KTV，这回要的是间普通中等包厢。 我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始唱了，老齐很热情的要帮我们点外卖，伊天赐想也没想就说要粥，我立马制止了他。 一大男人在KTV喝粥也太他妈诡异了，万一伊天赐嘴快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到时候我想瞒都瞒不住。 说好的在外我是1他是0呢？ 不对，我在哪儿都是1！ 最后我让老齐帮我点了份原味老鸭粉丝汤，去葱姜蒜，然后在一屋子人都在吃披萨啃炸鸡的时候一个人呼哧呼哧地嗦粉。 伊天赐吃完之后就开始点歌跟老齐争当麦霸。我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看他那头风骚的大波浪被包厢里的彩灯映成五颜六色，左摇右摆跟鬼畜表情包似的。 嘉木跟另几个人在聊月底演出的事，谈笑间似乎提到了夏江的名字。我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的确是在讲那个女生，F大摇滚乐社的主唱。 嘉木一口咬定她对伊天赐有意思，搞不好会趁这次演出的机会做出大胆的举动，就跟半年前在庆功宴上突然来个熊抱一样。 我听着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欢快轻巧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闷起来。伊天赐大概意识到了什么，一首歌唱完就吆喝着把嘉木换了上去。 这时老齐突然抽出一只话筒递给我：“机哥声音这么好听怎么从来不唱？快，给机哥来一首！“ 我慌忙摆手：“唱功不行，不献丑了。“ “别谦虚嘛，随便来一首！“ 老齐这人就是这样，自己不唱的时候一个劲地起哄叫别人唱，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是麦霸呢？ 我推了几次没有推掉，不禁有些窘迫，伊天赐见状过来帮我解围：“我点一首我俩一起唱吧？“ “唱什么？“ “情歌对唱？“ “好好好，搞快点！“ “你俩谁唱男声谁唱女生啊？” “那肯定是机哥唱男声啊，机哥声音低。” 老齐边说边起身让了个位。伊天赐拿着点歌机在我身边坐下，一边翻歌单一边报歌名，全是些平时经常听见他唱但是我自己不怎么会的歌。 “这首怎么样？“ “有没有两个男的唱的？“ “怕什么，反正是我唱女声。“ “再往下看看，还有什么？“ “喏，你自己看。“ “……这首吧！” 终于看到个熟悉的名字，我不加犹豫赶紧叫住了他。 “两小无猜？” “嗯。” 伊天赐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选这首歌，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惊讶过后又是惊喜，仿佛我给了他什么天大的好处，“行，那我把这首切上来了。” . 这是一首阿塞拜疆的英文歌曲，歌手是一对孪生兄弟，唱的却是青梅竹马的爱情。 中考完的那个暑假，我跟伊天赐沉迷于从书城附近的小摊贩手里淘原装外文歌曲，然后在一张封面是麦田的不知名专辑里发现了这首歌。专辑背后配有歌词表，那时候虽然我俩英语都不怎么样，但是对照翻译一致认为这首歌无论是歌词还是调子都好听极了。 我们花了小半个月磕磕绊绊地学会了这首歌，经常在没人的地方哼唱。这听上去不太像是男生会喜欢的娱乐活动，但确实是我们曾经干过的事，也是我唯一一次表现出对音乐的爱好。 暑假结束之后我们不再有很多见面的机会，自然而然把对这首歌的喜爱放置了下来。然而几年过去，某天突然在网易音乐上搜到这个名字，旋律响起的那一刻我依旧能跟着它唱出声来。 现在也是一样。 —— 我不想对你撒谎， 也不想对你隐瞒。 每当想起我们的童年， 你和我的过去，两小无猜。 十四岁，我学会了试探， 我真是个傻瓜， 你抢走我的考卷，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心。 . 请不要对我撒谎， 请不要对我隐瞒， 每当想起我们的童年， 你和我的过去，两小无猜。 十四岁，我学会了幻想， 我真是个坏蛋， 你为我承担非议， 我却恩将仇报， 擅自替你决定爱情。 . 原谅我信口开河， 原谅我异想天开， 每当想起我们的童年， 你和我的过去，两小无猜。 . 每当想起我们的童年， 你和我的过去，两小无猜。 第88章 两小无猜2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 凉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打得刘海在眼角处乱晃。 伊天赐坐在我身侧，一言不发地把着方向盘。难得我俩夜里回家，是他开车载我。 “你很喜欢这首歌。“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啊……“我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上都在不自觉地哼《两小无猜》。 “嗯。“ “好多年没唱了。“ “听倒是经常在听。“ “我以为我会跟不上词，那个词还挺难念的。“ “你以前也没唱准过啊。“ “屁……“ 伊天赐不说话了。 我转头望着窗外，嘴里依旧哼着最后那几句循环的调子，停不下来似的。 . 汽车开进了小区，下车后我们一前一后从车库往外走。 走到楼底下的时候伊天赐突然叫住我。 “我跟那个夏江没什么。“ 我愣了一下。 “她其实对我也没那个意思，她就是喜欢，喜欢……” “我知道……“我打断了他，“我没误会。“ 我其实知道他们是在……说难听点两个人都有些逢场作戏迎合粉丝的意思。虽然做到最后假戏真做的也不少，但伊天赐不至于。 我只是小心眼罢了。刚刚真正拥有他，刚刚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正好是占有欲最强也最敏感的时候。 没错，一定是这样，等过了这阵自然就好了。 “下次再有人起哄，我会澄清的。” “没事，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跟我不澄清是两码事。”伊天赐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背对着我叼起根香烟点上，“而且你明明有介意。“ 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矫情，介意到对方都察觉出来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介意。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他脸色看。但凡我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绪就不会一声不吭地生闷气，但我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如果伊天赐不耐烦地问我“那你要我怎么样“，我恐怕依旧是答不上来。 幸好他没有。 “机哥……“沉默半晌，他突然掐灭吸到一半的烟头，“你有没有想过跟老齐他们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说我们在交往。“ “他们……会信么？“ “当场表演个活春宫，不信也得信。” “滚吧！” 我忍不住骂他，话一出口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伊天赐也跟着一起笑，笑完两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算了，顺其自然吧。“ 我俯身将胳膊肘搭在围栏上，又用鞋尖蹭了蹭脚下的水泥地：“这种事……没必要特地说。“ 这就是问题的结症所在。 我从来没想过出柜，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与伊天赐的关系公之于众，也没做好应对接下来一系列麻烦和变故的准备。 若是如此，伊天赐就算特意为了我澄清绯闻也没有意义，因为过了这个夏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夏江出现。只要他还是那个魅力四射的校园偶像，就会源源不断地有异性围上来，我又有什么资格因为流言蜚语挑他的不是呢？ “顺其自然和特地讲，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伊天赐转过身子，胳膊肘一撑横坐到围栏上。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特地说，就要深思熟虑……事先做好很多打算。” “顺其自然不需要吗？” 我被问得语塞，正想着怎么跟他解释，对方突然抬手狠狠拍在我的后背上：“我看你就是在拖延时间，你不敢说！“ 我被拍得往前冲了一步，但硬生生忍住没叫出来。 伊天赐的话戳中了我的软肋，我的确是在拖延时间，我在犹豫和逃避。 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毫无长进，只敢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义无反顾，一旦面对外人就变得懦弱而多虑。 “那你呢？你敢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这么多人在关注你，说出柜就出柜？“ “没人不让我出柜啊。”伊天赐低头瞥了我一眼，“只要你现在点头，我明天就去说。” “你爸妈知道了会怎么想？“ “可能会吓一跳。“ “那……“ “机哥！”我还想说些什么，伊天赐却打断我，“总有人接受不了的，他们不接受，我们就一直藏着掖着吗？“ 第89章 两小无猜3 “机哥，总有人接受不了的，他们不接受，难道我们就一直藏着掖着吗？“ “说……早晚是要说的”。 “晚说不如早说，说清楚了，今后就不会有人再乱传谣言，你也不用再为这事生气！” 伊天赐似乎很激动，边说还边用手砸了两下下膝盖。 他今天穿了条破洞牛仔裤，腿关节全露在外面。这节骨感分明的膝盖昨天夜里压在我的腰上，硌得我差点起了淤青，然而现在见它白生生地裸露在寒风里，居然又心疼了起来。 “我不生气了，真的……“我伸手按住他的膝盖，感觉到那片冰凉的皮肤在我掌心下逐渐变得温热，“我知道你说到做到。” 伊天赐抓起我的手放到大腿上，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机哥，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们的事被很多人知道了，瞒不下去了，你会承认吗？“ “很多人？” “同学，老师，爸妈。”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还瞒着他们干嘛？” 抬头碰上对方紧张兮兮的眼神，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那番话似乎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忧虑。 “我说的顺其自然是等他们自己发现，而不是我们刻意告知的意思，怎么，你以为我不敢承认我们的关系？“ “那你到底敢不敢？“ “我没你想的那么怂！“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你……你说话能不能别绕圈子？“ “我哪有？“ “你烦不烦？！“ 伊天赐看似松了口气，然而转脸又把气撒回到我身上，几秒钟内我挨了一套连环掌。 “行！我明天就去宿舍楼底下摆蜡烛撒花瓣去！我什么都不说，让他们自己想，顺其自然！” “你想干嘛！？别乱来啊！” “就知道顺其自然，妈的……顺到最后屁都没有！“ “怎么没有？这不有了吗？“ “说得倒轻松，你这叫顺其自然吗？你一直都在瞒我！我他妈的就跟个智障一样被你牵着鼻子走，要不是当初在kingdom看到……“ “等等，你说什么？“我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你去过kingdom？！“ “啊……”伊天赐倏地收手停止暴行，“那个……“ “你怎么知道kingdom的？“ “聂晓告诉我的。“ 我震惊到无以复加：“你认识他？你俩还说过话！？“ “他那个……呃，来宿舍找过你。“ “什么时候来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来找你借书，我就随便问了他几句。“ “然后呢？他带你去kingdom了？“ “别提他了行不行？“伊天赐不耐烦似地从围栏上跳下来，一把抓起我的胳膊往楼里走，“想知道自己问他去！“ 自己问他是不可能的，我这辈子都不想跟聂晓那样的黑莲花有任何交集了。不过他私下里到底跟伊天赐说了什么？没有诋毁我吧？ 我一直以为是伊天赐单方面知道聂晓的存在，没想到两人居然有直接联系，当真是疏忽大意了。 他还知道些什么？ 我心事重重地跟着伊天赐上楼，刚进玄关却被一个猛扑抵在了墙上。 “机哥，我看你恢复得不错嘛。“ 我瞬间警惕起来，思绪回到了当前：“还行，头有点疼。“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头疼了？“ “其实下午就有点不舒服，吃过饭好点，刚才被风一吹就……“我边说边用手扶住太阳穴，由于表现得太入戏，脑袋里当真隐隐约约有些痛了起来，“哎呦……“ “难受么？那赶紧洗漱完睡觉吧。“ “嗯嗯。“ “可惜，本来想让你舒服一下的。” “怎么舒服？“ “我想想……“ “你让我上一次我就舒服了。“ “机哥，要不我用嘴帮你吧？“ 我正想着怎么摆脱他，听到这话突然来了精神，头也瞬间不疼了：“真的？你帮我？“ 屋子里没有开灯，黑暗中伊天赐紧抱住我耳鬓厮磨，发梢戳得我脖子痒痒的。 “上次你帮我，这次换我帮你，有来有往嘛！” . 事毕我俩各裹一床薄被躺在床上聊天。 我试图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关于他和聂晓是怎么认识的，以及私下里说了些什么。然而对方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抗拒，答非所问地应了几句之后突然挤到我的被子里。 真是风水轮流转，小时候我总想钻他的被窝，现在轮到他钻我的了。 那我还能怎样，当然是敞开怀抱欢迎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伊天赐表现得比前两天温柔可人很多，可能是因为抓住了我的弱点，知道行凶前须撒娇。而我这人特别经不起诱惑，色迷心窍起来智商就狂掉。 比如现在，对方千娇百媚地往我胸口这么一贴，我恍惚间觉得刚才挨艹的人不是我是他。 窗户外像是有小孩在喧哗，我突然想起一个钟头前在楼下没有讲完的话题。 “对了，你说要摆蜡烛撒花瓣什么的是开玩笑的吧？” “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安排。“ “不不不，别丢人现眼了。“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用这么老土的表白方式。” “什么方式都用不着，表白的话私下里说说就可以了。“ 伊天赐侧过身来用胳膊搂住我的脖颈：“那不行，我答应过要追你的，上次是你自己半路叫停，我可没说计划过期作废啊！“ “你计划什么了？“ “还没计划好。“ “别计划了，我们都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好表白的？“ “哦。“ “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顺其自然！” 伊天赐边说边抬起腿往我小腿上蹭。他腿上的皮肤比我嫩很多，也可能是因为毛发稀疏，蹭久了我担心会破皮。但他自己貌似很喜欢这个动作，一蹭起来就没个完，也不知道图什么。 “别蹭了，睡觉了。“我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于是缠在脖子上的胳膊下滑到了腰间。 “奇怪。“在进入梦乡的前一秒我迷迷糊糊地想，“我怎么被一个0上了呢？他到底哪里看上去像1了？“ 第90章 两小无猜4（结局） 月底，伊天赐跟F大摇滚乐社合办的演出如期进行。主办方是上海摇滚音乐爱好者协会，去观看演出的都是圈内同好，当然，出演乐手的粉丝也不在少数。 我很早就答应伊天赐到时候去后台做场务，因为跟乐队成员比较熟，遇到突发情况也好帮忙。 前一天晚上他扔给我件胸前印着“天赐“字样的黑色带帽卫衣，叫我穿着这个去会场。 “你这……连后援会会服都有了啊？“ “怎么？嫌弃？“ “没嫌弃啊，有什么好嫌弃的，你让我穿就穿呗。“ 这衣服质量不咋地，一看就是找淘宝店家临时定制的，估计后援团里人手一件。我穿上这个就好像成了他的迷弟，不过没关系，本来就迷。 . 当天到了现场，我发现只有我一个人穿了定制卫衣，其他人都是各穿各的。 对此我没有时间多想，因为后台工作忙得很，一下午都不停地跑来跑去传话找人，甚至都没有时间看一眼台上的演出。 四点左右正式演出终于结束了。听说接下来还有彩蛋环节，是乐队成员为观众准备的礼物，一个人唱一首歌。 我见到了传说中的的伊天赐的绯闻对象，夏江。本人比照片和视频还要好看，又很会活跃气氛，站在伊天赐边上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轮到伊天赐的时候他说他准备了一首特别的歌曲，想要请一个人来跟他一起唱。 看台下的反应大家都猜那个人会是夏江，连身边的场务都交头接耳：“卧槽，什么情况，伊哥不会想搞事情吧？“ 我猜不出伊天赐要干嘛，也许只是想拉个cp炒一下气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隔着幕布我突然看见他朝我做了一个要话筒的手势，于是拿起备用话筒从后台绕了出去。 走到台前，伊天赐却不急着跟我换话筒，自顾自转回身去继续对着台下说话。我略为尴尬地收回手来，默默退到一边。 “这是我从小就很喜欢的一首歌，关于陪伴和成长。“他一句一顿地说，“我要借此感谢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他陪我度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从六岁到二十四岁，信任我，包容我……“ 我猛地抬头，对方也正好朝我转过身来。目光相碰，那双眼里是我不曾见过的沉甸甸的光。 “我感谢他，依赖他，我希望他能继续陪我走下去。” 台下鸦雀无声，几秒钟后才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伊天赐突然用嘴叼住话筒，脱下上身的皮夹克往台下一甩，然后两手拢起长发扎了个潦草的高马尾。 夹克里面是一件黑色连帽卫衣，胸前黑底银纹地印着两个字——“良机“。 左右响起几记响亮的口哨声。 老齐边拍手边往后退，其他人包括夏江在内也都跟着他迅速散去，眨眼舞台中央只剩下我跟伊天赐两个人。 强光打下来，烧灼着我的皮肤，那一刻我脑中既混沌又清醒，仿佛游走于现实和梦境。直到熟悉的前奏响起，方才察觉捏着话筒的手心早已发烫。 —— 请不要对我撒谎， 请不要对我隐瞒， 每当想起我们的童年， 你和我的过去，两小无猜。 十四岁，我学会了幻想， 我真是个坏蛋， 你为我承担非议， 我却恩将仇报， 擅自替你决定爱情。 —— 伊天赐的声音细腻清澈，他低头沿着舞台边缘缓缓踱步，每唱半句就晃一下小腿，却始终不抬头看我。 很久很久以前，初三那年的夏天，我们在马路边上边唱边背《两小无猜》的歌词。 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有些害羞地住了口，他却跳上花坛边走边唱，站不稳了就晃一下小腿。 那个时候，应该说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他。然而那些隐晦的心思，那些我未能说出口的话，却在很多年后的今天，在这舞台上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我是多么喜欢他啊。 从六岁到二十四岁，我一半的向往和美梦里都是他。 我迷茫过，也动摇过，我试图抛开他自己往前走，却兜兜转转总是原地踏步。 —— 我不想对你撒谎， 也不想对你隐瞒。 每当想起我们的童年， 你和我的过去，两小无猜。 十四岁，我学会了试探， 我真是个傻瓜， 你抢走我的考卷，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心。 —— 台下开始有人跟着调子轻轻哼唱。 趁间奏的空隙伊天赐冲到舞台前方蹲下，转过话筒对准观众席，瞬间整个会场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温柔的低吟。 “never lie and te…” “never lie and te…“ “never wanna hide…” “never wanna hide…“ 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眼里泛着水光。 他在笑，笑得如痴如醉，脑袋顶上仿佛泛起了一枚粉色爱心。 我猜此时此刻他看到的不只是我，还有过去的无数个凌良机。 好的坏的，矫情的坦诚的，完完整整，尽收眼底。 . 我也一样。 . —— 原谅我信口开河， 原谅我异想天开， 每当想起我们的童年， 你和我的过去，两小无猜。 . 每当想起我们的童年， 你和我的过去，两小无猜。 第91章 作者的话 赶在年内完结啦！ 感谢大家不嫌弃地陪伴了机机这么长时间（好像也不算长？） 这篇文在计划里就这么短，甚至还超了一点。动机是写完上一篇《十八线写手不更文的时候在干嘛？》后感觉不尽兴，还想再捣鼓一个竹马兼室友的脑洞，于是就有了《天赐良机》。 情节很简单，就是两个憨憨从小暧昧到大，互相误以为是直男，好不容易搞在一起又开始争攻受的沙雕故事。结局当然是更爱的那方妥协然后皆大欢喜啦！ 有些争议的地方，我就不做回应了，因为觉得没必要。本来就是一个构思并不严谨的脑洞，能带来快乐最好，引起不满那就是我没考虑周全，看过就过去吧不要纠结了～ 觉得没看过瘾的鸡仔可以康康我的上一篇《十八线写手》，也是竹马竹马双向暗恋。附加单元里还有一篇《优等生》忠犬学渣x心机学霸，和《牙科医生》抖s美人牙医攻x憨批阳光受，感兴趣的都可以康康~ 《天赐良机》接下来会有一个单元的番外，是补充天赐视角的（追妻那段），碎碎念吐槽形式，随机掉落。 另外，我看到有好多读者收藏了我新开的沙雕文《靓仔》，谢谢大家的期待。不过这篇要等到明年春天才开，因为在那之前有一篇民国正剧要写。先不要蹲啦，正式开文之前我会在微博通知的。不玩微博的话也可以关注我的作者账号，更新时鱼塘会有通知，或者将来某个时候我们会在佩佩的首页偶遇~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陪伴，比心！ 第92章 伊天赐的追妻日志1-9 1. 聂晓这罗里吧嗦发的什么东西？ 除了最后一句话屁都看不懂。 意思就是凌良机骗你说他是1呗？ 这有什么，我也被他骗了。 总比你脚踏两条船好吧？ 2. 怎么路人全在骂凌良机？ 他人缘这么差的吗？ 说好的人气蓝牌呢？ 哦，我忘了， 他已经不是蓝牌了。 3. 我觉得我有必要帮帮他。 再这样下去他要被这帮零号活撕了。 虽然凌良机被喷得再也不敢去kingdom对我来说是好事。 但是看着他挺骂我心里也不好受。 至于怎么帮…… 这不是有现成的模板吗？ 4. 你有照片我也有， 你会装可怜我也会， 谁还没有点演技呢？ 想当年有喷子在网上匿名骂我娘炮， 还不是被我骂得连影都没了。 说我娘炮？ 呵呵， 一棒子把你锤骨折！ 5. 聂晓也太不经撕了， 才三四回合就game over。 所以凌良机到底为什么被整得连屁都不敢放？ 他有那么好欺负吗？ 嗯，貌似是挺好欺负的。 6. 聂晓解决掉了， 剩下的该怎么办？ 帖子就这么留着吗？ 评论都是些什么玩意？ 为什么要说身高体重和年龄？？ 钓鱼？？？ 7. 一想到凌良机是个猛零我就激动得两手发抖， 简直没法好好排练。 这家伙真行， 好好的0装什么1？ 做0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连我都要瞒着， 面子比真爱还重要吗？ 我看他纯粹就是虚荣心作祟， 喜欢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性生活不要了吗？ 8. 终于排练完了， 正好凌良机发微信问我吃不吃烧烤。 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了， 不然不会在晚上吃重口味的东西。 心情好就不错， 我也心情好， 大家都心情好， 天时地利人和， 适合干一些能让心情更好的事情。 9. 到寝室了。 凌良机怎么还没回来？ 我有点后悔在微信里点那么多菜了， 我应该让他随便买一点赶紧回来的。 妈的， 急死我了！ 要不先洗个澡吧？ 第93章 伊天赐的追妻日志10-16 10. 我一直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太正常， 以前怀疑是自己想太多， 现在确定了， 这色批就是馋我身子。 但是光馋有什么用？ 你馋你倒是上啊！ 让递个洗面奶还扭扭捏捏的不肯拿正眼看我， 急死爹了， 都脱这么干净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 行吧， 你不上我上了。 11. 凌良机不肯就范， 还扭来扭去不给我亲， 这跟我想象中的反应不太一样。 脆皮鸭漫画里貌似没有这个情节， 脆皮鸭里的0号都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意思意思反抗几下就转过身去把屁屁冲着外面了。 他不肯配合这就很难办， 因为他力气大， 我摁不住他。 12. 关键时候老齐还来捣乱， 害得我刚出笼的雄鹰强行缩回去， 气势都败光了！下楼吹了会儿冷风脑子清醒了不少， 我这么急干什么， 心急吃不了热屁股， 反正凌良机是个0号， 是0号早晚被我拿下。 先上楼吃烧烤吧， 刚刚就闻到股孜然和蒜蓉味， 香死个人！ 13. 这家伙怎么点了一堆烤韭菜？ 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想多了， 我还用得着韭菜？ 14. 凌良机貌似还在纠结攻受的问题， 真的是有够无聊。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是0就当0是1就当1呗， 好好的猛0装什么1？ 像我就比较实在， 只要能爽到， 面子什么的可以不要。 如果他想我不介意在外叫他老公， 当然， 他不想我就不叫了。 15. 我失策了， 凌良机居然不接受我的表白。我本来以为今天晚上就可以大功告成， 然后夫妻双双把车开的， 没想到他还挺讲究形式。 话说我真的没有追过他吗， 我怎么觉得我已经追了他很久很久了？ 好吧， 好像是没有正式追过，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吧， 谁叫他这么多年偷偷摸摸的， 喜欢男人也不告诉我， 还挂蓝牌充猛1， 我真以为这辈子我俩没希望了。 16. 凌良机要我从零开始追求他， 啧啧， 没看出来这老色批还有一颗少女心。 没关系问题不大， 不就是追男人吗， 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