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溺成瘾》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诱溺成瘾》作者:小涵仙 文案: 【美艳撩人富贵花* 甘为裙下臣的太子爷】 1 舒涵为了和庶出弟弟抢家产,立下军令状,势必拿下萧氏集团的项目。 传闻中的萧太子爷虽杀伐决断,手腕狠戾,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温润贵公子。 舒涵看着那张照片,笑出了声。温润?逗呢! 她连头发丝都清楚,那矜贵的皮囊下是热爱征伐屠戮的灵魂。 毕竟四年前的那一夜,她曾主动招惹了他。 都招惹了一次,还怕招第二次?她决定以身为饵,诱他入局。 红唇长腿万事俱备,只待猎物上钩。 萧叙步步逼近:“怎么?需要我帮舒小姐叙旧一下四年前吗?” 叙什么旧?露水午夜情? 她对着那清绝的背影,默默吐出四个字: 斯文败类 2 舒涵告诫自己这只是场权.色交易的游戏而已,可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却俯身吻上她的脚背。 她还是贪心的以为她摘下了这轮天上月。 直到最后,她抛下一切骄傲去求他:“求你…能不能相信我……” 他狠厉的扣住她的下巴,几乎要捏碎她:“信你就是个从头到尾无心无情的戏子吗?” 她合该知道妄图摘月之人,必将摔的粉碎。 可后来陵城名流圈却传疯了,那个扬言不过是攀着太子爷当靠山的妖艳贱.货,还真摘下了这轮天上月。 太子爷死皮赖脸,骂不走,赶不走,打不走。 “祖宗,小姑奶奶,求你了,别不要我。” “好不好?” 【小剧场】 狗 友:怎么不把你家祖宗带来? 萧叙嘴硬:玩腻了 (内心os:是她玩腻了我) 狗 友:那我就放心了!昨天看到舒涵和姜家二少挽着手,人家刷一下给买了个鳄鱼皮。 萧叙扔了烟就往外走。 狗 友:? 萧叙:买包,继续追祖宗去。 【指南】 1.前期互撩*后期追妻火葬场*中间轻虐 2.双洁。白月光和女主前任都是泡沫 3.女主人美心狠,不按套路出牌 4.双向奔赴,男主治愈女主 5.排雷:中途小虐怡情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涵,萧叙 ┃ 配角:正文完结,支持正版~ ┃ 其它:求收藏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以身为饵,诱你入局 立意:学会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第1章 第一夜诱你 所以,你还要吗?(4.1…… 美国,S城。 11:00pm,bond酒吧。 今晚是全球百大DJ驻场,来的客人格外多,男男女女,疯狂的在舞池里晃动身躯与灵魂。 舒涵连喝了两杯纯的龙舌兰,舌头发木,大脑被震耳欲聋的音乐撞击,嗡嗡作响。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拿起划开,是闺蜜慕霜霜发来的一些照片和几段语音。 照片上是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衣服被撕地破乱不堪,脸颊高高肿起。 点开语音,是慕霜霜激动的声音。 “涵涵!刚刚和几个姐妹把这贱人逮住教训了一顿!” “好好享受你的美国之旅,不要想太多哦!” 舒涵勾起一抹无奈的笑,退出微信。 她,舒家大小姐,舒涵。为了给男友过生日,上个星期偷偷回国,礼物买了,蛋糕也定了。 结果等来的是一场抓奸在床的荒唐戏码。 渣男和小三裹着被子望向她,那种惊诧又恐惧地眼神让她怒极反笑。 “我们一年下来见了几次面?每次见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当我是庙里的和尚?舒涵,我对你可够好了吧!你自己看看我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渣男的嚎叫还在耳畔萦绕。 她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一年间寥寥两三次见面,大部分只是靠着手机维持着联系而已。 她不舒服是因为出轨这件事,她单纯地憎恨出轨。 因为……想到这,舒涵止住思绪。 忽然,屏幕又亮了。点开看是爷爷发来的消息。 也是一张照片。 一个秀气英俊的男孩拿着毕业证,穿着毕业服,笑着望向镜头。 笑容略带稚气。 是她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18岁,今天高中毕业了。 ………… 都是些什么破烂事。 舒涵端起桌上的酒一口闷了下去。纯的龙舌兰,对于她这种品不了洋酒的人,可谓难喝至极。 果然,生活向来祸不单行。 庶出的弟弟高中毕业,意味着有资格来和她这个嫡出姐姐分家产了。 她讽刺地笑了笑,一张风情妩媚的小脸越发冷艳寂寥。 朋友们都去了舞池蹦迪,只有她一人坐在沙发,桌上摆着一个绿色的盒子,舒涵随手拿过,打开看是一排细长的香烟。 是薄荷味。在酒吧里各种鱼龙混杂的香水味中,陡然让她有股清新之感。 她拿起烟和打火机,起身朝楼上室外的吸烟区走去。 今晚的月格外清亮,高高悬在满城五光十色的霓虹之上,不可一世的孤独。 吸烟区寥寥几个男女正吐着烟圈。 舒涵穿着一条大红色长裙,柔软的丝绒裹着她绰约的曲线,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摇摇晃晃地步调,有些微醺。 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眯眼感受着今夜的凉风,倚在玻璃栏杆上,釉白的指尖捻出一根烟,学着那些抽烟的人,生涩地将其夹在指间。 火苗窜出的瞬间,一抹忽明忽暗的光在风中跳晃,弥弱的暖橘色映在她的侧脸,暧昧且动人。 “咳……咳……”舒涵深深吸了一口,在骤然涌来呛涩的烟草味中,那一缕薄弱寡淡的薄荷香无处可寻。 她咳的厉害。 她望着指尖那根香烟,微微蹙眉。 倔强地再吸了一口,“咳……咳……咳……” 依旧呛人,仿佛要把肺也咳出来。 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脏话,舒涵把刚刚才点燃的香烟掷进了垃圾桶。 抬头的瞬间,她视线往左侧一瞥,一个蓝色的糖盒映入眼帘。 泛着幽光的蓝色在清寂的月光之下有些冷谲。 这个盒子是当地有名的薄荷糖牌子。顺着糖盒向上望去,一个男人斜斜地倚在墙边。 男人很高,精瘦却壮实,宽肩窄腰,仿佛把一切造物主美好的恩赐都戴在了身上。 冷白色的衬衫领口随意敞开,线条极分明的下颌,锁骨。 男人的诱惑在黑暗中也能一览无余。 舒涵看不清男人的脸,只依稀分辨出一副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男人左手夹着烟,右手捻着那个糖盒。 她知道,即将而来的出格绝不是被那薄荷糖所诱惑。 舒涵平直地朝男人那走去,夜晚的风不间歇地吹,吹乱几丝长发划过侧脸,她袅袅绰绰地走近。 男人的眸光似乎看着远处,又似乎余光瞥见了走近他的女人。 “Hi” 舒涵定在离他身侧半米的距离,也近也远。 她礼貌地打招呼,男人隐藏在镜片之下的眼眸微动,却并不理会她。 舒涵此刻才看清他的脸,很惊喜也很惊艳。 这个男人是她喜欢的口味。温润矜贵,却掩着一股莫名的危险,看上去禁欲又迷人。 似隔山隔云的凉,又似隐风带月的暖。 不过是几秒的光瞬,舒涵就在那如金如玉的皮囊之下品出了几分薄意。 见他不理会,舒涵又说了句:“你好。” “叫我?” 男人的音色被清冽的泉水洗濯过,疑问的尾音裹着一丝暗磁,不可言说的醉人。 萧叙回过头望向她。 从舒涵走向栏杆抽烟开始,他就捕捉到了她。 一看就知是第一次抽烟,连烟都点了三次才燃。 及腰的长发,微卷。诱人的唇上覆盖了一层浓郁绮红,犹如最艳丽的玫瑰盛开其中。 杏眼迷离,抬眸望向他时,比月尚且还多上几分颜色。 最惑人的是她右眼眼尾向下一厘米处,有颗极小的淡痣。 如勾子般撩人。 “我可以吃一颗你的薄荷糖吗?” 舒涵的声音水糯娇人,如羽毛般扫过男人的耳,心痒。 萧叙眉心微动,垂眸瞟了眼左手拿着的那盒薄荷糖。 “随意。” 他递了过去,女人好像是故意的,接过糖盒瞬间,柔软的指尖微微触到他的手指。 不经意的微凉,如同电流滚过全身。 舒涵打开糖盒,捻了一颗放进嘴里,一股清凉的冲味骤然席卷唇舌。 她眯起眼,有些陶醉。 吃完了一颗,又捻了一颗。 只可惜这糖似乎并不能醒酒,舒涵反而更醉了。 倏然间,她想起什么似的,蓦地抬头,只见那个陌生的男人正盯着她,眸中压着一丝读不懂的情绪。 是她太不礼貌了吗? 舒涵将糖盒伸到男人面前,展颜一笑,“你也吃一颗?” 她这抹笑很诱人。 没有人比舒涵更懂,她的哪种笑最诱人了。 “不了。”萧叙果断拒绝,不再看她。 舒涵见他对自己避而不及,噗嗤轻笑出声,一瞬间的挫败勾起了几句渣男的咆哮。 “舒涵,庙里的姑子都比你带劲!” “你他/妈/就是个/性/冷淡,我真是瞎了眼花五年时间来追你!” 尼姑?性/冷淡? 有时候她也觉得这渣男说的有几分道理,她就是对男人提不起兴趣。 但这个事实仅在上一秒之前管用,她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秀色可餐。 这一秒,她觉得很有兴趣。 “吃一颗嘛。”娇声软哝。 酒精在身体里四处流窜,心脏疯狂地跳动下带升血液的温度,她笑得更放肆了。 萧叙皱眉,面前的女人一看就知喝多了,他开口准备再拒绝一次,可随即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放肆的美艳。 那颗淡痣落在萧叙的眸底,异常清晰,避无可避。 舒涵借着酒劲,前倾上去,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媚笑地望向他,男人的薄唇生的很好看。 线条简洁,厚薄适度,冷硬又柔软。 这样的唇即使过于薄凉,也能品出一丝欲色来。 吻上去应该也不错。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红唇随即欺了上来,一股浓郁的薄荷气息传入萧叙的唇齿间,女人生嫩的技法与她的模样毫不相符。 那颗在舒涵口中还没化开的薄荷糖就这样被她生涩地递了过去。 坚硬的指甲凌乱地划过萧叙的颈间,那股电流此刻加大了马力,酥麻滚过他的全身,眸中的清明一点一点被欲/色昏灭。 “好吃吗?”舒涵尽了兴,唇上的口红晕开在嘴角,那是和他深吻过后的痕迹。 肌肤之亲的痕迹。 没有男人能抵抗这样鲜活的风情。 “好吃,但不是这样的吃法。” 萧叙立刻搂住她,强而有力的双臂桎梏在她的腰间,短短几分钟,他被她撩起了欲/ 望。 可他从不是纵/欲之人。 男人的吻蛮横又强势,和刚刚的和风细雨不甚相似。仿佛要将她拆解,分门别类地咀嚼再吞入腹中。 舒涵有些晕眩。初吻之后第二次吻也这样被无声的掠夺了。 她在这方面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 四肢酥酥麻麻,全靠男人搂着才不至于直直坠下去。 “你很会接吻……”她软软地喘着,还沉浸在狂风骤雨之中。 “所以,你还要吗?”短暂地,萧叙又恢复了一丝清明。 这是个喝醉的女人,他还没有这样禽兽。 他得把选择权交到她的手上。 舒涵虽然头晕,但意识却无比清明,她甚至换了职业装就能去和公司的那帮老家伙们唇枪舌剑。 告诉他们,她,舒涵,才是舒家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之后很多次她都告诉自己,这场荒唐,算不得酒的错,更算不得薄荷糖的错。 要算也只是这个男人的错。 太过惹火的男人本身就是个错。 “要……更多……” 她嫣红的唇酝酿出这三个字。 萧叙的脑袋轰然间炸开。他看着她,一秒,两秒,三秒。 忽然箍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量,搂着她朝酒吧里面走去。 这个酒吧位于一家酒店的顶楼,当地最豪华的酒店之一,许多明星,政商名流都会选择在这里下榻。 舒涵就是定的这家酒店,77楼的总统套间。 77楼往上走则是不对外接受预订的私人套间,一层只有一个房号,有专用的直达电梯。 一晚十几万,且只对VIP客户开放,舒涵自诩没那么奢侈。 电梯里没有人,男人刷了房卡,按下80层。 舒涵被他搂着,电梯关上的刹那,男人急不可耐地反身过来,直接强势地将她压在电梯里面,电梯四面都是镜子,有些变态。 舒涵能清楚的看到他们亲吻的样子。 从各个角度。 如同解析一道数学题,每一个步骤都很清楚。 电梯门开启,舒涵心头一颤。 她闭眼,随着男人醉人的吻,跨过这道欲、望之门。 覆水难收。 整晚,房内没有亮起一盏灯,唯有窗外透进来花红酒绿的光,能依稀让舒涵看清面前的男人。 耳边是她口中逸出的呜咽,男人的满足的叹息。 静了等于不静的夜才是良夜。 --- 翌日。 清晨的阳光正好,一缕一缕争先恐后的切进。 刺眼的阳光透过眼皮也能灼的人难受,萧叙醒来,不自觉用手挡住喷洒进来的阳光。 昨晚的激烈像刻在脑海里一场浓烈的电影,他向往旁边望去,果然,这午夜电影的女主角正躺在他的身旁。 寸缕不着。 他揉了揉眉骨,脑海里走马观花的播放着那场电影的细节,他既然和一个陌生女人缠绵了整夜。 投入、忘我、不知疲倦的一夜。有些难以置信。 他撑着手肘,看向旁边还在安睡的女人。 她的皮肤很白,透着亮的那种白皙,睫毛纤长,没有睫毛膏的支撑下,并不卷翘,但就这样安静的附在眼帘上,多了一丝纯真。 她很美,是直击他心脏的那种美。也很甜,让他食髓知味的那种甜。 所以这场荒唐,算不得一场错。 过了半小时,舒涵终于在一片迷糊中醒来,还残留着余醉,她只觉得全身上下被马车碾过一般,又酸又疼。 “唔”阳光照的她有些难受,不自觉地伸起手挡住灼热。 可手怎么抬不起来? 她恍然间被电击,猛地睁开双眼,一张陌生男人的脸正出现在她上方。 天啊…… 老天爷…… 她就算是缺男人,也不必上赶着送她一个! “醒了?”男人的声音很好听。 她懵了,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也不知该干嘛。 忽然她猛地一带,用被子蒙住头。躲在被子里,一片黑暗,有助于她理清思绪。 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一个荒唐的问题,那就是:昨夜她把一个陌生的男人给睡了! 她,连接吻也未曾的舒涵,把一个男人给睡了! 一个晴天霹雳。 想到这,她想尖叫。但是仅有的理智压抑着她,她不能这么愚蠢。 她应该是那种,就算一夜贪欢,也能风情万种的甩甩头发,镇定自若地拍屁股走人的那种女人。 “嗯。醒了。” 舒涵整理好情绪,轻轻从被子中探出头,一气呵成的优雅。 “你……”刚想问她的名字,萧叙的话被堵了回去。 “你可以转过去吗?我想穿衣服。” “好。”他自觉的听令,背过去,卧室内是偌大的落地窗,朝外看去对着一片蔚蓝的海。 舒涵赶紧将衣服从地上拾起,室内有些狼藉,一看就知道昨夜有多……激烈。 她拒绝承认这点! 过了一分钟,舒涵飞速穿好衣服。 “穿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舒涵边说边朝浴室走去。 刷牙,洗脸,她冷静理智地像个一/夜/情/经验丰富的老手。 她在心底飞速忖度着目前的形势,目前看来这男人并不是什么坏人,至少看起来不像。 今天看他的脸,依旧帅的让她惊叹。 睡了这么个免费的帅男人,她没亏。 浴室里既然配有全套的化妆品,舒涵暗暗咋舌,果然私人套房就是不一样。 穿戴完毕,她素着脸,只轻微涂了些红色的唇膏。撩人的卷发挂在耳后, 依然颠倒众生。 萧叙早已穿好衣服,见她从浴室走出来,迟疑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其实我们……” 其实我们可以尝试着相处一下。如果她愿意,他可以负责。 可惜话说一半,又被她堵了回去。 “我不会问你的名字,你也无需知道我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昨夜,就当是一场梦。至于是美梦,还是噩梦,自己体会就好。” 冷淡而疏离,与昨晚的她大相径庭。 萧叙一怔,半晌嘴角才扯出一抹笑来掩饰尴尬。 二十三年来,他第一次被个女人弄得如此尴尬。 她转过身去,找到被丢在角落里的高跟鞋。 穿上鞋,七厘米的细跟,踩的她难受至极,她又抬起腿,将高跟鞋脱掉,重新换上那双酒店拖鞋。 淡蓝色绸缎的鞋面,上面印着酒店的标志,旁边还有一个字母,X。可她没空去猜这个X是什么意思。 她提着高跟鞋,准备朝电梯处走去,那个便宜的帅男人直接被舒涵晾在身后。 “我就先走了。祝你天天开心,心想事成。” 这个结束语说的太漂亮,舒涵在心底为自己打了满分。 “等等!” 萧叙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离自己更远,正当她踏进电梯的瞬间,他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迫使她转过来对着他。 “你要干什么?”舒涵眼底有些警惕。 萧叙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在最后一秒拉住她。 就是有些魔怔。 他可以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却想让她记住他的名字。 记住这个拥有过她的陌生男人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 这清冽醉人的音色最后一次划向舒涵的耳畔,可惜她没有心思听完。 女人突然踮起脚,用唇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这是第三次,他被堵住,未尽之意。 一个细长软绵的吻。 “梦里再告诉我吧。” 舒涵一笑,颠倒众生。 微凉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转身,跨入电梯门。 欲望之门缓缓关闭。 他和她,隔绝在两端。 她就这样消失了,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他眼前。 而他只能站在原地,当个观众,当个过客。 萧叙神思空落,回了卧房,看着一地的狼藉,准备按铃叫管家来整理。 床上的被窝乱乱堆着,正当他拿起电话时,一抹隐约的红色勾住了他的视线。 ? 他顿了一秒,忽的大力掀开被子。 一抹血色,印在洁白的床单上,像一朵妖艳的玫瑰花被主人无情的扔在一片白茫的大雪。 萧叙有些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 半晌。 一句“操”从卧室中传来。 他猛地朝电梯门跑去,只看见那门死死的合上。 可惜,那门却一丝缝隙也不留给他。 第2章 第二夜梦你 是他。四年前的那个男人(…… 四年后。 中国,江城。 舒涵觉得每到夏季,江城的梧桐就生长的格外卖力,绿荫搭覆在柏油路上方,是滚烫炎日里不可多得的清爽。 从公司出来后舒涵没有开车,而是直接走去了对面的商业街。那条热闹的商业街里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柠檬乳酪做的特别好,最近她总是爱吃这个。 舒涵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吃着绵软的乳酪,看着窗外嘈嘈切切的人间,眼中是一片清漠。 仿佛一切红尘世俗皆无法招惹她,毕竟她本身就是一场人间烟火。 “这家甜品好好吃啊,你快尝尝这个泡芙,里面是冰激凌呢!” “真的很好吃诶!怎么快毕业了,却开了这么好吃的甜品店!” 舒涵漫不经心地听着邻桌的两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真的好舍不得,只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穿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哀叹着。 毕业…… 这两个字落入舒涵的耳中,勾起了她不愿提及的回忆。 她怎么可能忘了,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 三年前,她从英国毕业回来后,直接进了家里的公司。 舒家,靠做建筑起家,成立了广华建设集团,是如今江城所在的省份最大的建筑公司之一。 当年广华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建筑设计公司,二十年的厚积薄发,这才挣下了如今的格局。 这里面有她妈妈二十年的心酸忍辱,舒涵眼眸不由地晦涩下来。 是的,广华能到今日,妈妈功不可没。 忍辱了这么多年不离婚,不就是为了她能顺利继承公司吗? 所以凭什么要让那小三的儿子轻易得了这荣华富贵? 那个女人抢走了妈妈的丈夫,现在她的儿子又要来和她抢公司? “她做梦。” 舒涵轻描淡写吐出这三个字,微弱的音调夹杂着一分狠厉。 她立马起身,回到公司的停车场。 下班的时间早已过了一个小时,停车场里的车走了大半。一台黑色的保时捷乖顺地伏在专用车位上。 打开车门,发动引擎,车子迅速驶出停车场,融入城市的川流不息之中。 -- 舒家的本宅买在江城靠西的龙茗御园。依山傍水的一块风水宝地,十年前被萧氏集团买下,开发成江城最高档的别墅群区。 中国风的花园设计,仿了古时江南园林的写意风。每一栋别墅都私密性极佳,即使过了十年,这里依然代表着江城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名流。 “大小姐回来了?”馨姨有些惊讶,毕竟舒涵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本宅了。 “馨姨,爷爷在家吗?”舒涵看见馨姨正在收拾餐桌,桌上摆着还未喝完的乌鸡参汤。 看来爷爷在家,正好省的她白跑一趟。 “老爷在书房呢。”舒涵点点头,进了电梯,按键三楼。 “爷爷,是我。” 她轻敲了三下书房门,门虚掩着,书房的门是梨花木雕花的中式木门,坚实厚重,敲击之下发出闷闷的声响。 “进来。”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舍得回来了?”舒远清放下手中的图纸,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台,泡了杯茶递给孙女。 舒涵接过精致的红瓷杯,轻啜了一口,茶香入肺,微涩回甘。 好茶。 “想念爷爷泡的茶了。”舒涵笑了笑。 “那就在家多住几天,你买的那个小公寓,连你的鞋子包包都不够放。” 舒涵默默翻了个白眼,她买的那个“小”公寓好歹也有一百五十平! 她随即环顾了一眼偌大的书房,毫无所谓的曲径通幽,一览无余的坦荡,大且宽阔。 她接受了爷爷的戏谑,好吧,在爷爷面前她那个小公寓的确只能称作狗窝。 喝完一杯茶后,舒涵带出今晚的主题。 “听说王香羽的儿子马上大学毕业了,准备去哪所大学读研呢?我正好有朋友是学他那个专业的,可以跟他推荐。” 一杯饮尽,回甘无穷,舒涵又给自己添了杯。 舒远清皱眉,“什么叫王香羽的儿子?他叫舒逸,是你弟弟!” 老人的口气有些重。 舒涵堪堪一笑,毫不在乎。 “弟弟?我没有弟弟。若现在是封建社会,我倒是有个弟弟,庶出的弟弟。” 她的话很尖锐,不留情面,连一丝遮羞布都不肯留,直接击中这个家庭最阴暗的一处。 “小涵!一个女孩子,说话这么尖刻成什么样子?” “爷爷,我不想绕弯子。王香羽的儿子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毕业后他必须去国外读研。就像我当年一样,哪个国家都行,总之不能待在国内。” 她的直接让舒远清一愣,老人只是笑了笑,“小逸不会去国外。” “不会?那他要在国内读研?”,舒涵声音有些尖锐。 “他也不会读研。” 舒涵怔愣,其实她很清楚接下来爷爷会说什么。因为舒逸毕业了就要直接进公司,所以他不会读研。 一个连户口本都没上的私生子,就凭他也姓舒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舒涵脑中飞快闪过,愠色开始露出马脚,再难藏住。 “爷爷,我是您的亲孙女。”古井无波的一句话,是她最后能给的平静。 舒远清叹了口气,顿了顿方道:“小逸也是我的亲孙子。” 亲孙子。 舒涵悟了,这三个字的重点不在“亲” 而在“子” 他是孙子。而她只是孙女。她知道父亲一向重男轻女,却没想到爷爷也是如此。 还是大家都是如此?她的努力都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吗? 一场荒诞的戏,自己还如痴如醉的演着主角。 “所以他毕业了就一定会进公司?王香羽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舒涵是一只狐狸,被逼无奈之下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你知道,小逸他很喜欢你,是你自己放不下,每次都推开他。他十五岁那年离家出走不就是因为……” “爷爷!”她打断爷爷的话,这话的下半截她不想听。 舒远清在心底叹着,他怎么可能不疼舒涵? 舒涵是他的亲孙女。从小抱着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大人犯的错,不该连累到孩子,他不可能承认王香羽,但他必须承认舒逸。 “那我该怎么做爷爷才不会让他进公司?三年。我只要三年。” 她话语坚决。 “来,看看这个。”舒远清对她招手,示意她到书桌前来,桌上散落着几张建筑设计的图纸和一张江城地图。 “这是沅陵区新规划的X商业中心?” 这是萧氏集团旗下最著名的百货大楼,X,今年敲定了花落江城。 萧氏集团是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行业龙头,旗下拥有若干商城,度假村,酒店,住房小区。 这个X商城一旦建成将会是江城最大的商业中心,能带动整个沅陵区的人流量和经济发展。 “萧氏集团的负责团队下个星期会到江城,这是今年他们集团最大的项目之一,若是我们广华能承包这个商场的修建,那对于广华就是一个飞跃。”舒远清点了点地图上圈出来的地方。 舒涵打量着那张设计图纸,主楼的设计很有未来感,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这样大的项目,若是她能拿下,那在广华就没人敢说她是花拳绣腿的大小姐。 “那若是我能拿下这个项目,舒逸三年内不准进公司。”舒涵眯着眼,盘算着。 “好。” 干脆的回答让这场交易一锤定音。 舒远清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这是这个项目所有公开的资料,第一页是项目负责人名单。带队人是萧氏集团的大公子。今年刚从美国回来。” 舒涵翻开资料,第一张纸上列着一堆名字。 为首的名字是萧叙,项目负责人。 萧叙?传闻中那个神秘的萧家太子? 二十一岁从美国毕业后,花了五年时间就让萧氏成功在美国上市的萧叙? 有意思的局。 “一言为定,爷爷你可不准骗我。” --- 出了本宅,舒涵上了车,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阿兰,帮我查一个人。萧氏集团的太子爷。我要他的所有资料,只要是关于他的都可以。三天内全部打包发到我手机上。” 阿兰是她前年招的助力,办事得力,人又聪明机灵,最擅长挖掘各种小道消息。 挂了电话,驱车回到她温馨的小公寓。 这所公寓是她前年购置的一套房产,不大,但地段很好,是江城有名的最受时尚年轻人喜爱的高档公寓。 公寓被她装修的简单而复古,是她喜欢的风格。 住在这,感觉很自在。 洗完澡,舒涵煮了一杯肉桂红酒,微辛的酒香浮动在卧室,带出几丝迷情的薄醉。 夏日午夜的红酒,还未尝就能醉人了。 舒涵打开电脑,打算搜索那传说中的萧氏太子爷。 搜了半小时,连带着微博微信,凡是能找到信息的网站她都找了一遍,可惜翻来覆去不过是些板正的官方介绍,寥寥无几的单调文字,连一丝耐人寻味的痕迹都嗅不到。 她突然发现,狗仔队之所以能在重重包围下见缝插针地偷拍到明星,那只能说明这铁板还不够坚实。 那些真正弹指间能灰飞烟灭的人物是不可能叫你有缝可寻的。 你甚至连他们在哪都琢磨不到。 可如今这样发达的网络时代,怎么会连一丝烟火气都存不住? 难道……是因为萧太子太丑了,所以不敢公开参加任何活动,只默默垂帘听政,指点江山? 想到这舒涵瞬间觉得可以原谅。 算了。明天去问问霜霜吧。霜霜的朋友很多,路子也广,说不定找到些蛛丝马迹。 舒涵合上电脑,关灯拉紧窗帘,卧室的静谧和外界的繁华被这道紫色的窗帘清晰隔绝成两半。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相伴却不相融。 有了睡前红酒的催熏,她很快就迷糊地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那是一座高高耸立的酒店,顶楼有个喧闹的酒吧。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狠狠扣住她的手腕,就连手腕处传来的阵阵疼意都清晰而深刻。 “松开。”舒涵低吼。 可惜那男人非但不松开,还自顾自地解开衬衫的纽扣,一颗,两颗,三颗,露出那性感的小麦色皮肤,线条流畅的锁骨,以及那让女人血脉喷张的紧实肌肉。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她无力地挣扎,可男人的力气太大,她怎么挣扎都显得很幼稚也很脆弱。 就像把一杯水倒入大海,顷刻间化为乌有。 唯有认命般被他紧紧地桎梏在身下,无法动弹。 “放开你?”男人的薄唇携着冷意。 “让我找了四年,你觉得我会放开你?” 他陡然将她推入电梯,欺身而上,把她死死摁在电梯内。 电梯四面都是光可鉴人的镜子,把她狼狈的脆弱暴露地一览无遗。 “求你了,放我走吧。”舒涵低低哭了起来,泪水滑落在男人的手掌。 男人却毫不怜惜,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冷漠森然: “睡了我,还敢跑?”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 未等男人说完,舒涵骤然睁开眼,一盏风铃造型的水晶灯映入眼中。 她惊悸而起,大口地喘气,仿佛把肺都要吐出来。 伸手摸到床头柜上摆着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大口的灌下去。 凉水浇灭了燥热,额上满是薄汗。 还好只是梦。她惊惶未定地顺着气,可是她既然又梦见他了,时隔一年,她又梦见了那个男人。 梦里的他……强悍而疯狂,拉着她一起坠入这场了无边际的噩梦。 她不过一时兴起睡了他而已,有必要穷追不舍的来她梦里恐吓她么? 他的名字? 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都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 睡了一个懒觉,舒涵的状态极好。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公司对着那帮老东西,她觉得很快乐。 拿起手机给霜霜发了条微信。 【姐妹,在哪?】 【我在Morning,刚刚才点菜,快来,等你哦】 熄了屏幕,放下手机,选了个墨绿色的链条包,很配身上的黑色连衣裙。 舒涵照了照镜子,满意的朝镜子里的玉人投去一个吻。 Morning是一家高级西式brunch店,菜品创意又精致,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是这儿的常客。 “霜霜!”舒涵一进门就看见了慕霜霜,还是坐的老位置,靠窗对着沅河。 慕霜霜是慕家的三小姐,上头有两个亲哥哥挑大梁,家里公司的事根本无需她来操心,拿着固定的分红和父母兄长的无限宠爱,每日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舒涵有时是真的挺羡慕她,羡慕她的温馨家庭,原来也并非所有的富贵人家都像她们舒家一样,外表光鲜,实则是一团乱麻的污糟。 “涵涵!快来,我又加了一道你最爱的柠檬乳酪。”慕霜霜今日的打扮依旧清爽干净,简洁的白色T恤配了灰色的学院风百褶裙。 “怎么就你一个人?”舒涵指了指霜霜旁边空空如也的沙发。 “和舒大小姐吃饭,怎么还能带拖油瓶呢?我让他先回去了。”慕霜霜挤眉弄眼的。 看来她是打发了新交往的小奶狗,舒涵很感动,这十多年每年一个爱马仕没白送。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吐槽着圈里的八卦。 “那你说陈茵是较个什么劲?嘴那么贱。”提起陈茵,慕霜霜满脸不悦。 舒涵漫不经心搅弄着牛奶。她讨厌咖啡,只爱喝茶和牛奶。 “前年萧氏集团moonlight酒店的项目我们广华输给了他们众旭,今年又是萧氏集团的项目,估计是觉得他们十拿九稳了吧。 ” “他们陈家不就仗着和萧氏旗下的一个股东是亲戚吗?怎么萧家的项目他们还想独揽了不成?反正我们慕家的项目她们陈家想都别想!” 慕霜霜就是看不惯陈茵小人得志的轻狂样子。 “萧家太子萧叙,你知道他吗?” 在来morning的路上,阿兰给她发了条语音,抱怨了这个萧叙的资料太不好找,她熬了个通宵用了各种渠道也没弄到一张照片。 “萧叙?”慕霜霜思考了几秒,摇摇头,“萧家的人都比较低调神秘,尤其是这个大少爷,几乎从不对外露面。再说了他不是一直呆在美国吗?” 慕霜霜啜了口咖啡,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但我记得他好像在美国S大读书。” “S大?这消息怎么来的?可靠吗?”舒涵眉眼被点亮。 “等等啊,我翻翻朋友圈。”慕霜霜立马打开手机,一阵狂刷,“我有个大学同学好像和萧叙一所学校来着……翻到了!你看!” 这是一条很简单的朋友圈,写着: 【没想到萧家太子爷既然是我的同系学长!太幸运了!开启膜拜大神的日子!】 舒涵顿时有了希望。 “你要查他干嘛?难道……”慕霜霜瞪眼,“你要泡他?” 舒涵:“…….” “泡个头!我跟爷爷下了军令状,X商场的项目我必须拿到手。萧叙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舒涵拿起一颗草莓塞进慕霜霜的嘴里。 “哦哦!这样啊。”慕霜霜吃完草莓,“那我去问问我这同学,看看能不能挖点有用的消息。” “那我就把此生的荣华富贵都托福给霜霜小姐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舒涵双手合十,诚恳地鞠了一躬。 --- 次日上午。 舒涵刚起床打开手机,就看到霜霜发来的信息。 【涵,我朋友说照片没有,萧太子从不拍照,但是!!】 【你知道吗?我让她去找当年S大那一级的毕业照!萧太子不爱拍照,总不可能连毕业照都不拍吧~】 【可爱表情.jpg】 舒涵哑然失笑,回了句:【坐等萧太子的毕业照】 起床,刷牙漱口,舒涵一直将手机带在边上,随时恭候霜霜发来太子像。 一开始她不甚期待,也很无所谓。毕竟就算知道了萧叙的长相也没多大用处,谈生意嘛,又不需看脸。 只是搜寻了一圈下来,无迹可寻,这种神秘莫测惹出了她的几分心气。 人间向来是越隐藏的,越想窥探,越得不到,越是折磨。 等了接近一小时,舒涵练完晨起瑜伽,再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 蜂蜜牛奶配上外卖送的三明治。 此刻,沉寂了一个小时的手机屏幕被点亮,不止亮了,还连带着好几条消息滚滚扑来。 “涵涵,你确定要看照片吗?” “我怕你看了照片要动坏心思哦!” “你上不上?你若是不上,我就上了!” 舒涵边吃着早餐边听着语音,连续七条语音都是听霜霜感叹着萧太子有多帅。 原来不丑? 她按下语音键,“别卖关子!快把照片发来!” 过了三分钟,一张照片发来。 舒涵点开,指尖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等待照片加载清晰的那几秒,她莫名有些紧张,手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牛奶杯。 直到看清照片中那张脸。 一秒,两秒,她猛地立起。 “哐当”,撕裂的碎音。 杯子换了种形状存在,可怜地瘫了一地,奶白色的液体漾开,犹如一潭死水。 这是她最喜欢的杯子,用了很多年,为了买到这个杯子她跑了三个国家。 现在杯子的尸体就躺在她的眼前。 那张照片很清晰,正面照,一览无余,舒涵连忽悠自己的借口都寻不到。 如金如玉的皮囊,似风似雪的矜贵,唯有那双眸冷淡却疏离,平静而不知落在何处。 可她知道,那温淡的眼眸之下压抑着危险、强横、肆虐。 他所有的温润都只是伪装极好的皮囊。 舒涵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是他。 那场露水情缘中的他。 第3章 第三夜躲你 让他旧“欲”复燃【修】…… 慕霜霜随后又发来了几条语音,舒涵已没有心思去听,手机屏幕依旧停留在萧叙的照片。 什么是命运? 一切捉弄你的都能称之为命运。 闭上眼就是那一夜,晃动的音乐,刺喉的酒精,薄荷糖的芳香,以及黑暗中一对被欲望痴缠在一起的男女。 如同两只被血腥味吸引的野兽,在原始的欲/望面前相互碰撞。 她失魂落魄地抚上自己的唇,柔软的触感还依稀残留着那个男人余下的温热。 她疯了。 舒涵迅速冲到浴室,打开淋雨,任由冰冷的水浇在她的皮肤上,试图浇熄一场无名的火。 过了好久,她才理清头绪。 萧叙,萧家太子爷,传闻中神秘低调的地产大佬,点石成金的投资人。 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和她就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会有交集。 可老天爷向来爱捉弄人,爱看着这人间凌乱,看着他们生老病死,愚痴困苦。 萧叙是她惹不起的男人。但是她却惹了。 主动招惹,并把人惹到了床上。 多荒谬的情节。荒谬到舒涵一度想发笑。 她本以为那一晚不过是被酒精熏醉的一场梦,仲夏夜之梦。 梦醒,回归现实,她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他也如此。 阖上那扇欲/望之门,他们相隔在两端,从此不会再有交集。 “萧叙”,她喃喃哝出他的名字。 舒涵哂笑,想到那天清晨自己用一个吻堵住了他的未尽之意。 她果然还是知道了他的名字。 抬头看着镜子中的她,那是一张妖艳惑众的脸。四年前,萧叙是不是也被这极具欺骗性的皮囊给俘获,所以才和她一晌贪欢? 毕竟她很清楚,那个夜,始于她的蓄意引诱。 舒涵的唇似笑非笑,手机一直在震动,点开来是霜霜发的语音。 【涵涵,萧太子帅吗?是不是有点想法啊?】 【这么帅的男人你都不上?你不会真像你说的什么X冷淡吧!】 上?她早就已经把他给上了。四年前,她就把他给上了。 那现在呢? 舒涵凝视着镜子中的脸,过了一分钟,她勾起笑来。 他是她惹不起的男人,但那又如何?总归已经惹过一次了,还怕再惹一次吗? 她是个商人,合该知道怎样才是利益至上。在这一局里,以她为饵,是最好的棋。 她虽看不上用美貌换取捷径的手段,但此刻她不想否认,对他用如此的方法也很有意思。 她既然开始有些期待了。 期待看着那样的男人再一次为她折腰。 --- 江城,盛兴国际机场。一架私人飞机安稳的降落在跑道,停机坪内三辆黑色的迈巴赫早已等候多时。 舱门打开,舷梯自动降下,一行人陆陆续续的从梯上下来,出来后静立在一旁等候。 过了几分钟,一个身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走出舱门,风衣裹着他精壮修长的身躯,不疾不徐的步调下是极度绅士的格调。 男人戴着黑色的墨镜,看不到全貌。 “老板,江城这边都已经安排妥当,我们是先去酒店,还是先去分公司?”一个助力模样的男子说道。 “酒店。” 黑色的宾利车门缓缓合上,车内放着莫扎特D小调幻想曲,哀伤却华丽,适合阴天,而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moonlight酒店,顶楼。 萧叙换下风衣,从口袋中摸出一个蓝色的糖盒,放在茶几上。 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随意坐在沙发上,翻着蒋俊整理出来的行程安排。 蒋俊是萧叙的助力,从美国时就一直跟着。 “老板,后天晚上的慈善晚会在moonlight三楼宴会厅举行,您晚宴上穿的衣服小童已经送来了,需要拿过来看看吗?” “嗯。”萧叙没什么兴趣,头也不抬,随意应了个字。 过了两分钟,有三个人进了房间,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套精致考究的西服。 黑色,藏青,深灰。 萧叙抬眼扫过,指了指最左边那套黑色,“这个吧。” “好的,老板。”蒋俊点点头,示意将另外两套拿下去。 萧叙翻到晚会的邀请名单,大致浏览了一遍,江城的政商名流再到一些正红的小明星,粗略算下来有四十多个重要宾客 合上资料,拿起桌上蓝色的糖盒,含了一颗薄荷糖在嘴里,一如既往地清新。 这四年来,他无法离开这个味道。 一日一日,食髓知味般深陷其中。 看着这糖盒,还是四年前的那个盒子,被那釉白指尖捻过的盒子。 他眸色黯了几寸。四年了,他用尽了各种手段,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女人。 莫名勾出些烦意,萧叙随手把糖盒扔进沙发的角落。 那糖盒很是无辜,不知道又怎么惹怒了主人,骤然从天堂掉落冰窟。 萧叙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去。 “老板,您去哪,需要安排司机吗?” “我自己来。” -- 新光百货。 舒涵正拖着慕霜霜陪她逛街,到现在已经血战五个小时了。 逛街的提议是舒涵发出的,说是想选一条后天晚宴上穿的裙子。逛了七八家,试了二十几条裙子,没有一条中意的,倒是慕霜霜买了一大堆。 “你怎么不去阿光那订做一件?我看你这么逛下去,也挑不到你中意的。”慕霜霜已然眼花,看着舒涵身上试的一条桃粉色蓬蓬绣百褶纱裙,她选择直接待机。 舒涵叹了口气,本来那场晚宴是穿什么都可以的,但现在不同了。 她的目标从X项目负责人换成了萧叙。 过了四年,她不敢保证那个男人还记得她。所以最直接的就是完美复制一场四年前的邂逅。 媚惑的红裙,性感的V领,风情万种的丝绒。 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件裙子。不必完全雷同,但得让看他一眼就能想起那个夜晚。 想起她。 她要让他旧情复燃,不,严格来说,是旧“欲”复燃。 “唉,我这算什么。还真是美人计呢。”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笑又气。 把裙子换下,她准备再接再厉,今天必须买到一条合心的裙子。 “走嘛!霜霜,再陪我逛逛!”舒涵撒娇地挽上慕霜霜。 慕霜霜翻了个白眼,瘫在这家店的vip休息室里,一副打死也走的架势。 “大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就在这歇半小时,待我回点血再陪你血战到底。” 舒涵捏了捏她的小脸,“好啦!那你在这休息,我再去逛逛。” 没了霜霜的陪伴,舒涵有些懒散的逛着。 信步间,视线被一家装修很特别的店所吸引。 这家店的橱窗很特别。每一对袖扣都被镶嵌在一颗水晶星星中,悬挂而下,像一片灿烂的星空。 她不自觉的走了进去,想到下个月就是爷爷的生日了,送一对特别的袖扣应该也不错。 “小姐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吗?”一个导购小姐礼貌的打招呼,脸上是标准而甜美的笑容。 “我随便看看,有需要再叫你。”舒涵回了个微笑。 店内很安静,只有她一个客人。 柜台上摆了七八对款式不一的袖扣,都很精致,随便撇了一眼标签,七万八。 好家伙。 难怪店里就她一个客人。 “这个是什么材质的?”舒涵拿起一对黑色袖扣。 “这个是陶瓷材质的,我们家独特的切割设计,很适合送给男朋友呢。”导购小姐笑眯眯的说道。 “有玉这种材质的吗?”她的爷爷就爱玉这玩意,家里已经有了一堆玉的藏品,还年年乐此不疲。 导购小姐一愣,毕竟很少有客人会要求这样的材质,她顿了顿,随即道:“有的呢,小姐,我带您来。” 上了二楼,导购小姐带舒涵来到一个玻璃展柜。二楼的柜台里陈列的都是珍稀材质的款式。有钻石,各色宝石,白玉,黄金,各种。 二楼依旧安静,但舒涵微微诧异,原来这家店除她以外还有一个客人。 是个男人,侧对着。 简单的浅水蓝衬衫,微微宽松的休闲裤,藏青蓝色,一身搭配干净优雅。 品味不错的男人,舒涵不由地多瞥了一眼。 “小姐,您看,这两对都是玉质,这对是白玉,这对是翡翠玉。这两款袖扣都是孤品,一个款式只限量一件哦。您是要送给谁呢?男朋友?还是长辈?” “送给我爷爷。” 白玉的看上去很低调内敛,翡翠玉看上去是玻璃种,贵气十足。 她很喜欢这对白玉袖扣,矜持的贵气。 但她肯定会选翡翠玉的,因为看上去更贵,价格能显得她很有孝心。 正要开口,旁边的男人指着他面前的一对红宝石袖扣,“麻烦帮我把这对包起来。” 温润清冽的声音,穿过满室的珠光宝气,压住了一切华丽的虚浮,平直地朝舒涵耳边走来。 这声音……好似在哪听过一样。 好似在梦里听过,舒涵轻蹙眉头。 抬眸望去,对上了男人的侧脸,这脸……似乎也有些熟悉,但舒涵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好的,先生。” 男人点点头,仿佛感应到旁边有人在盯着他,随即侧过脸来,正巧对上了舒涵打量的眼眸。 一时间,四目相对。 “?” 看清楚男人的脸后,舒涵身形一僵,樱桃小嘴不自觉张开,逐渐形成一个不甚好看的“O”型。 见鬼了,见鬼了。 这牵强的因缘际会,若不是偶然,她都觉得是一场刻意。 萧叙?! 老天爷有必要对她这么好?想谁就把谁送来她眼前? 她在心底飞速骂了一句脏话后蓦地转过头去,佯装镇定,可惜那微微颤栗的手指却泄露了主人盘旋的心事。 她今天没有化妆,没有戴美瞳,穿的也是简单的T恤配短裤,潦草至极的穿搭。 和四年前的她可谓天壤之别。 不过对视一秒而已,他……应该认不出来。舒涵在心底安慰着自己。 比起舒涵的假装镇定,萧叙显得平静很多。 但事实是,他并没有好上多少。 妩媚娇气的杏眼,秀美的鼻,柔软的红唇……还有那钩子似的小痣。 那个并未随着时间而模糊掉的影子逐渐和眼前的面容完美重合。 是他找了四年的女人,消失的毫无踪迹的女人。 下一秒他扣住了女人的手腕。 舒涵:“?” 这个信号直接告诉她一个事实,那就是这男人还惦记着她…… 她是不是合该庆祝一番?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萧叙正想着该如何开口。 可还未酝酿完全,面前的女人猛地甩掉桎梏,飞快转身直直冲下一楼,夺门而出。 动作之迅猛,堪比灾难片中的专演逃生的群众演员。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素颜的模样她不想让他再多看一秒。 一秒都不行! 看着女人像兔子一般飞快的身影,萧叙一怔后突然反应过来,跟在她身后,一起冲了下去。 这家新光百货的地形没人比舒涵更熟,毕竟她在这里消费的钱可以买下一套市中心的别墅。 萧叙冲出店门,那女人像是插了翅膀,又一次在他眼皮底下溜得无影无踪。 眼前唯有来来往往信步逛街的男男女女。 “先生,您要的袖扣打包好了,请问您是刷卡还是……微信支付宝?”,身后传来导购小姐标准而甜美的声音。 操! 他即使修养再好也抵不过一场积郁四年的躁火,他只想狠狠骂上一句。 萧叙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导购小姐一愣,有些被这黑到不行臭脸吓到。 明明十分钟前还是温润的谦谦公子…… 她还盘算着该寻个什么理由要到微信,毕竟这种品调的男人,可遇不可求。 “先生,您今天一共消费十五万零八千。这里是售后卡。” 萧叙头也不抬,准备拿出银行卡。 “刚刚那位小姐看中的是哪对?”指尖一滞。 为舒涵服务的导购立马回道:“先生,那位小姐看的是这两对。” 她立刻将舒涵刚刚看过的两对玉质袖口拿过来。 一对白玉,一对翡翠。萧叙随意拂过那对幽绿。 “这对翡翠的也一起。” 导购小姐瞬间喜笑颜开,“好的,先生!” 第4章 第四夜勾你 愿者上钩的猎物【修】…… 自从那次在商场落荒而逃之后,舒涵连续两个晚上梦到了萧叙。 这个男人就是一头凶猛的野兽,连她的梦境都要一丝不留的攻占。 “你睡了我,难道不该给我睡回去吗?” 每场的梦都不尽相同,但这句话,每场梦里都会有。 她甚至都觉得,若是她晚宴上和萧叙重遇,他会不会直接跟自己来一句,“你难道不该给我睡回去吗?” ………… 真是头疼。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一点。离晚宴开场还有五个半小时。 把摆在桌上的晚宴邀请函放进包包里,舒涵出门开车直接去了阿光的工作室,她预约了一点半的化妆加造型。 “舒小姐,您的皮肤真好。这金棕色的眼妆衬的您更妩媚了。”化妆师化完妆,不由的感叹道。 众多名媛明星都来过他们这儿做造型,但这位舒小姐绝对是可以排名前三甲的美貌。 冷艳,撩人。 一张被老天爷特意眷顾过的精致脸庞。 舒涵看着镜中的自己,棕色的眼影微微带过眼尾,金色的珠光覆在眼皮中央,还用了几颗碎钻闪片缀在卧蝉。 化妆师很会突出她的特点,特意用咖啡色的眼线笔加重了那颗眼尾的淡痣。 口红用了含着欲望的正红。 长发依旧散着,但不是浪漫的卷发,而是很自然乖巧的那种长直,发尾带着微微的弧度。 美艳与清纯的交织,让人更加移不开眼。 舒涵特意避开了四年前的浪漫长卷,毕竟太过相似就显得刻意。 礼服是一条红色的亮缎裙,复古的方领,高腰,泡泡袖,胸前嵌了一圈碎钻,裙摆在膝盖往上两寸的距离,两条莹白纤细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脚下踩着同色的系带高跟鞋,七厘米,性感的细跟。 比起四年前的样子,此刻的她更添了几丝娇俏,却还是攻击性极强得冷艳。 舒涵点点头,满意的等待着她今晚的男伴来接。 男伴是林琪宇,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 她、慕霜霜还有林琪宇是同班,正巧家里都是住在龙茗御园,高中三年,他们三个一块上学,一块放学回家,是铁三角的关系。 “出来吧。我到了。” 正好林琪宇发来微信,舒涵扫了一眼,熄了屏幕,直接出了工作室。 依旧是那辆骚到江城皆知的亮橘色兰博基尼,舒涵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宝贝。”林琪宇倚在车旁,见舒涵走来,挑眉吹了个口哨,“今天漂亮的有点犯规噢。” “去你的!不正经!”舒涵当即一巴掌拍下去。 林琪宇早已预料到这老套路,伸手一拦,“弄坏了我的造型,舒大小姐可得赔我一个新女友。” 舒涵白了一眼,“你那个小模特呢?叫Angel还是Anna的那个?” “大小姐!是Alice!她不是还主动加了你微信吗?” 二人上了车,发动引擎,咆哮的声浪传来,周围的路人纷纷往这边望去,舒涵又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她为什么抗拒坐这台车的原因。 骚/过头。 “加我微信?好像是吧。但你那么多小情人都加过我微信,每次分手我就得删一个,我怎么记得过来?” “那这个你也删了吧。”林琪宇懒懒的说着。 舒涵斜睨他,“分手快乐!这次又是什么?爱马仕?车?” “没什么,人民路那儿的一套小公寓而已。” 好个人傻钱多。 确实没什么。也就三百万的分手费。 “林大公子,你弄的我都想做您的小情人了,谈谈恋爱,林公子保驾护航,分手还能收套房。这买卖划算啊!” “你就闭嘴吧。”林琪宇斜睨她一眼,“你这种要钱还要命的,我可不敢要。” 舒涵在他的跑车副驾驶里毫无风度的笑作一团。 --- 今晚的慈善晚宴设在moonlight酒店三楼。 主题是发展和希望。晚宴之后是慈善拍卖会,拍卖所得全部用于当地贫困地区的发展。 六点四十。舒涵挽着林琪宇的手进了主会场。 漂亮的女人是不能准时的。 会场布置的很奢华,浪漫的法式风格,就连餐台上的餐具都是选用的“artist”家最新的巴黎圣母院系列。 舒涵笑了笑,果真是财大气粗的萧家。 她今日打扮的格外鲜亮抢眼,再加上身旁有林琪宇这样一个花花蝴蝶。 两人一进会场就惹得众人纷纷投来目光。 “这是舒涵?可以啊!以前不觉得她这么高调啊?” “人家一直都是靠脸高调,怎么,你有兴趣?” “这么漂亮的女人,难道你没兴趣?” “就怕你hold不住!她可是出名的难搞,方家二少都没搞定过她,听说啊还是个x冷淡。” 最后三个字压的极低,舒涵很幸运的没有听见,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她懒得知道。 可她真的很想上去提醒旁边的那三个男人,人后嘴碎,好歹也声音小一点。 “茵茵姐,那是舒涵?”一个穿着蓝色曳地长裙的女生压低声音说道。 陈茵从舒涵进门开始就看到了她,听着周围男人的议论,心中泛起一阵厌恶。 准确来说,是嫉恨。 有舒涵在的地方,她就永远都无法成为中心。 从前在学校时如此,如今在江城的名流圈中也是。 更别说今日舒涵的打扮甚是刻意,陈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黑色的露背长裙,心中暗恨。 早知道她就该把那套绣满星空的高定穿来。 陈茵端起酒杯,径直朝舒涵那走去。 “舒涵,你也来参加萧家的晚宴?”陈茵堆起假笑。 “怎么,我不能来?还是,你不想我来?”舒涵的笑里有些轻蔑。 陈茵并不理会,只是打量了她一眼,眼中透出讽刺,“你今日的打扮貌似有点用力过猛啊。舒涵,过犹不及呢。” “哦?”舒涵撩了一下耳侧的碎发,瞥了她一眼,“那你这身鸡/般的打扮难道看起来很佛吗?” 陈茵的黑色长裙,不止露后,还露前,无需躬身弯腰就能看到那几乎半淌在空气中的两团白腻。 陈茵脸红一阵白一阵,扬声尖刻,“我告诉你,你若是为了X商场的项目,那我劝你早来早回。萧氏集团和陈家的关系,你比我更清楚。输了一次,还想再输一次吗。” 她倒还真会攀关系。说的好像萧家是她亲戚一样。 舒涵勾起冷笑,“我来是为了什么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别又勾引了哪个有主的男人。” 陈茵刚想怼回去,人群中陡然出现一股骚乱,她愣了愣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 是萧叙从会场门前走了进来。 今晚的主人公,话题中心,女人目光的焦点。 墨黑色的高定西装,是缎面的材质,隐隐透出华贵的光泽。 袖口处嵌着一对血红的宝石袖口,点睛之笔。很是特别。 男人挺拔而修长,宽肩窄腰长腿,精壮喷张的肌肉包裹在西装下,有种禁欲的诱惑。 一张隽雅清贵的脸,配上那双淡漠的眼眸,仿佛所有的幸运都降落在他一人身上。 如暮春微云,也如深山泉流。 舒涵跟着回头,正好看到了人群中的那抹亮点,有他在的地方,女人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她轻啧。 这男人,真是走哪都是一道勾引女人的风景。 陈茵立马换上娇柔的笑来,完全忘了要和舒涵斗到底,理顺了头发,越过舒涵直接朝萧叙那走去。 “萧少爷,您好,我是陈茵。” 甜到发齁的声音,萧叙不由皱起眉来,他冷漠的转过身来。 “你好。你是?” 虽然萧叙不愿意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多一秒,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得不多些耐心。 “我是陈茵呀!上个月和萧少爷在陵城见过一面的,我爸爸是众旭集团的董事长。”陈茵看着男人毫无波澜的脸,有些心焦。 “抱歉,忘了。” 他对面前做作的女人丝毫没有印象,萧叙见过太多这样的把戏,心下明了。 不记得?陈茵急了,明明上个月爸爸带她一起去了陵城参加萧氏集团的周年庆,她还和萧叙说过几句话。 站在远处的舒涵看着萧叙和陈茵说着话,萧叙背对着,看不见样子,但陈茵那故作娇羞的脸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隐出冷笑,不动声色地搜寻一圈会场。 林琪宇早就抛下了她,此刻正和一个小嫩模聊地热络,而从她现在的位置走去林琪宇那,恰巧需要从萧叙的面前而过。 大致计算了路线,舒涵眸色渐暗,握紧手中的酒杯。 她端起身子,微微扬起下巴,她走路的姿势很媚,像那些民国时期,穿着旗袍风情万种地穿梭在名利场中的交际花。 危险的女人往往最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萧叙正被陈茵缠的有些烦了,正要说一句抱歉就走开时,一道醉人的红色自眼前掠过。 女人身材极好,笔直雪嫩的长腿,而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带着傲气,像一朵带刺的无人区玫瑰。 萧叙觉得这身段很熟悉,周身散发出来的感觉让他更熟悉。 冷艳,撩人。四年前他曾沉沦在这种如薄雾般抓不住的美丽之中。 女人走到他身前两米的地方,定住了,视线落在前方,似乎在找人。 她能感觉到萧叙此刻已经看见她了。 于是她定了下来,抬起右手,把挡在侧脸的头发撩向耳后,明艳的侧颜,连着白皙的颈脖,写满诱惑的锁骨,一同暴露在炽亮的灯光下。 精心挑选的角度,刚好能让站在她右侧两米的萧叙看的清清楚楚。 一秒,两秒,三秒。 她掐着时间,只停留堪堪三秒后留下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 女人刻意留出的三秒足够让萧叙消化那些可以称作激动的,惊诧的,波涛汹涌的情绪。 可他面色微动后依旧维持着水波不兴。眸色暗了几寸,不疾不徐地端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红酒。 香醇的红酒滑过喉咙,带出一丝干枯玫瑰的涩意。 萧叙的视线一直随着那道红色的身影,看着她朝一个男人走去,然后娇笑着挽上那个男人的手臂。 二人亲昵的耳语,不知道那男人说了什么,惹得女人噗嗤一笑。 那诱人的红唇笑起来甚是好看,原来那张冷艳的脸笑起来是这样动人。 只可惜不是为他而笑。 “萧少爷,您今天的袖扣很是特别,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呢?”陈茵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继续和萧叙搭讪。 “滚开。”萧叙丧失了全部耐心。 陈茵:“…………” 萧叙直接朝旁边走去,撂下陈茵一人好不尴尬。 --- “三点钟方向穿红裙的女人是谁?” “是江城舒家的大小姐,舒涵。”蒋俊朝舒涵看了一眼,回答道。 今晚所有的来宾从名字到长相再到个人背景,蒋俊都提前了解了一遍。能力一流,心思细腻,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被萧叙带在身边的原因。 舒涵? 萧叙低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温热的舌尖滑过牙齿,萧叙似乎在品鉴着这个名字,就像品鉴一瓶名贵的用来收藏而不是用来饮的酒。 “我不会问你的名字,你也无需知道我的。” 四年前那句薄凉的话语萧叙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就连那日清晨女人嘴边漫不经心地笑,他也记得很清楚。 过了四年之久,未曾随着时间淡去,反而随着魔怔般的念想,成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时常会想,连二十四小时都未撑过的一场萍水相逢,如何就能让他忘不掉?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可他知道,这种骚动不是因为得不到,而是因为他得到过,反而更加忘不掉。 她叫舒涵。萧叙笑了,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只不过用了四年。 命运这个东西,是无法抗拒的,萧叙从前不信,但此刻信了。 “X商场的投标有广华集团吧。” 萧叙依旧盯着那背影。 他记得在资料上,舒涵是广华团队的负责人。 “是的,老板。广华集团是此次X商场建设的有力竞标团队。此外还有两家比较有实力,众旭集团和丰南集团。” “好”。 萧叙看着舒涵那绰约的背影,如一团红色的烈火,烧在他的心上,大火烧了整整四年,燃烬他心底那片壮志未酬的寂原。 但这一次,她是绝不可能再逃掉了。萧叙眼中蹿起一丝征服的欲望来,他微微松了一下领带,迈步朝那团烈火而去。 舒涵正和林琪宇笑聊着晚会的八卦,但只有她知道,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 她在等待着。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落入她的陷阱。 “舒小姐。你好。” 直到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舒涵背后响起。 清淡低沉,带着性感的冷磁,就如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毫无预兆的就吸引了她所有的兴趣。 一只狡猾的狐狸在引诱一头饥饿的狼。 开局了。 舒涵微微一笑,唇瓣翕动,无声地念出这三个字来。 看来猎物是上钩了。 当然,是愿者上钩。 第5章 第五夜晾你 第一回合【修】 “你好。” 猎物闯入了这片夜色。 猎人早已摩拳擦掌。 舒涵嘴角微微翘起,优雅地转过身来。 正当视线和萧叙的眸交汇时,她那一瞬间的颤栗被萧叙敏锐的捕捉到。 故作镇定,不可置信,惊慌失措,如此复杂的表情依次在她的小脸上闪过。 舒涵从未觉得她的演技也能如此精湛。 她不自觉地又退了两步,萧叙只当她又要在他眼皮子下溜一次。 他不可能再给她第三次机会。 萧叙含着笑朝前迈了两步,逼近她,“舒小姐。” 舒涵在他强硬的攻势下又堪堪退了一步,七厘米的细跟鞋走路费力,一个走神不由地晃了一下。 男人笑容温润,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可落在舒涵眼中却只是衣冠禽兽罢了。 “宝贝,怎么了?”一旁的林琪宇眼疾手快的扶住舒涵。 “啊……没什么,没事。”舒涵的指搭在林琪宇的手臂上。 身旁的舒涵有些不对劲,但林琪宇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只当她是恍神了。 宝贝? 萧叙当即抬眸往林琪宇望去,眼神冷厉,让人看的心头发慌。 林琪宇当即一怵。靠!他在心底暗骂一句。 他堂堂林家大少爷既然被个男人的眼神弄到背脊发毛,真是丢人丢到家。 “舒小姐,你好,在下萧叙。”萧叙敛住刚刚的冷寒,换了一副平静的神色。 如静水流深,探不出情绪。 林琪宇怔住,萧叙?萧家太子爷? 见舒涵眼神闪躲,默不作声,萧叙继续加了一句。 “萧何的萧,叙旧的叙。”叙旧二字被他刻意带重了几分。 叙旧……这个男人倒不必这么会造词。他是要当众和她来个叙旧?叙什么?一夜情吗? 舒涵的笑容僵硬地凝固在嘴角,梦里面的场景仿佛成真了。 她若是不做点什么阻止他,怕是下一秒他就会来一句“你睡了我,是不是该轮到我睡你了” 舒涵定了定神,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来,侧头看了眼林琪宇,柔声说:“琪宇,我和萧总说几句话,过一会再来找你,可以吗?” 林琪宇:“…….” 甜美动人的微笑,轻柔温和的声音…… 林琪宇刚刚才被萧叙的眼神给盯得发寒,此刻更是被温柔版舒涵给弄得毛骨悚然。 今天是他妈倒了什么血霉? 舒涵顾不得林琪宇的一脸茫然,小碎步上前默默扯住了萧叙的衣角,拉着他快速穿过众人探究的目光。 萧叙则任由她拉着,眸中古井无波,看不出情绪。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皆是震惊。今晚的话题立刻换成了萧叙和舒涵双主角。 舒家小姐和萧氏太子爷相识? “喂,这萧氏太子爷难道和舒涵认识?” “我怎么知道,萧家的人向来隐的深,倒是这舒涵……” 说话的人笑得阴阳怪气。 “都说舒涵是江城的高岭之花,男人接近不得,没想到也有投怀送抱的一天。” “舒涵再怎么傲也只是仗着舒家而已,这萧氏太子爷是什么人,就连方二少也要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她还敢在他面前玩高傲那一套?” “再说了……”,声音刻意压低,“广华不也参与了X商场的竞标吗,若她能搞定太子爷,这项目不就唾手可得?” “啧,看不出来,其实也挺骚的。” 说完,又是一阵阴阳怪气的笑。 一旁的陈茵看着舒涵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扯住萧叙的衣袖,将他拉走。 她气的想跺脚。 听到身边男人的议论,陈茵暗暗呸了一句。 “看你的狐狸皮什么时候被扒下来。” --- 舒涵把他一路扯来了酒店三楼的室外小花园。 夜色迷醉,晚风微凉。把所有珠光璀璨,醉生梦死的喧嚣隔开,这里的宁静显得很动人亦很暧昧。 “萧总。”舒涵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不跑了?”萧叙双臂环抱胸前,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面前的女人。 一如既往地美,攻击性很强。 过了四年,褪去了稚气,多了一丝内敛的气定神闲。 舒涵身材高挑,一米六八的个子再加上七厘米的高跟鞋,在一米八七的萧叙面前却依旧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记忆中那斯文的金丝边框眼镜不在了,舒涵只觉得他那披着的狐狸皮一起不在了。 现在的萧叙也许是头狼。饥肠辘辘的狼。 “不跑了。萧总已然兵临城下,我还跑的掉吗?”舒涵垂眸瞟过男人修长的手。 手指冷白,骨瘦纤长。 她这话很有意思,陡然间将他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而暧昧。 萧叙低低笑了,仿佛默认了她的话。 “你比四年前乖多了。” “什么四年前?萧总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怎么?需要我帮舒小姐回忆一下四年前?” 萧叙步步逼进,舒涵退无可退,腰触碰到了玻璃栅栏,隔着薄薄的绸缎, 微凉。 女人的腰很纤细,抵着栏杆,弯出一道性感的曲线。 挑逗/着人去搂住/那不堪一击/的柔软。 男人绝非看上去那样是一片金玉锦绣的雅致,骨髓间散发出的征伐之气让舒涵有些喘不过来。 她的手抵上萧叙的胸膛,不自觉的侧过头去,错开他那侵虐的目光。 手掌之下是男人紧实的肌肉,隔着衬衫传来一片温热,细细感受下仿佛能触到他心跳的节奏。 两人维持着暧昧的姿势,坚持了两分钟,舒涵软下阵来。 她幽幽叹了口气,抬起水眸看向男人,“可不可以不提四年前?那件事萧总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次是真的好言好语和他商量。 “不可以。”萧叙斩钉截铁。 舒涵:“……” 好家伙。还真的挺横。 “我那时不就说了吗……那晚……就当是一场梦吧……” 舒涵垂首敛眸,小声嘀咕。 “春/梦吗?”萧叙笑得很不正经。 舒涵:“…….” “萧总……” “不要叫我萧总。” 舒涵哦了一声,随即说:“那叫什么?萧老板?萧少爷?” “萧太子?” 萧叙皱眉,这都是哪里来的些代名词? “叫我萧叙。” 他掐住舒涵的下巴尖,一字一顿的教她,该如何唤他。 生怕她疼,指尖的力道很轻柔。 舒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浓郁的红唇轻启,开启之间能窥到前端莹白的贝齿。 “萧叙。” 娇娇柔柔地两个字,沾着百利甜的嗓音,带着奶油味。 他的名字从她那嫣红的芳唇中吐出,这让他很满意。 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报复她当年不愿意知道他的名字。 只可惜,一句怎么够?他想听她说更多才好。 “萧叙……”刚开口,舒涵总觉得有些奇怪,继续恢复了之前的唤法。 “萧总,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舒涵。目前是广华集团的副总经理。” 她这迟来的自我介绍。 萧叙笑了笑,并未接话,只是从口袋拿出一个烟盒。白色的烟盒,舒涵看不出什么牌子。 砂轮滑动的声音落在舒涵的耳边,很清脆,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男人衔着烟,慢条斯理地把烟头凑近那暖橘色的火光,可室外的风让那火光不断的跳动着,灭了两次。 烟并未点燃,萧叙也不恼。那太过优雅地动作让舒涵心头一颤。 她心跳的极快,却不由自主的上前,摊开掌心,微凉的手指触上了男人拢火的右手,手微微蜷起,替他拦住另一侧的风。 火苗在两人用手搭建出的庇护所中静静的绽放着。 火光映在舒涵的眸中,让她那潋滟水色的眸里多了一分热烈的情愫。 萧叙沉沉吸上一口,烟被点燃。薄雾溢出来,绕在舒涵的四周,那烟雾中带着丝丝愉悦的薄荷味。 这薄荷味挑逗着舒涵的神经。 他吐出一口烟,这才说:“广华,我知道。” 舒涵笑意盈盈,“那萧总这周有时间吗?不知道能不能约您吃一顿晚餐呢?” “那我是和舒涵共进晚餐,还是和广华的副总经理共进晚餐?”男人又吸了口烟,随口一问。 狗男人,这有什么区别?舒涵默默腹诽。 “舒涵就是广华的副总经理,广华的副总经理就是舒涵。我想这其中好像并没什么区别。萧总说笑了。”舒涵眨眨眼,笑得娇媚。 萧叙看着她明媚美艳的模样,心中微动。 “我只跟舒涵吃饭。至于广华的副总经理,没兴趣。” “……?” 舒涵自动将这句话归为,他只想泡她,并不想和她谈生意。 果然是个商人,还真是会打算。 “嗯……” 收到了男人的拒绝,舒涵垂下头看着地面。 眼中映入女人性感的红色高跟,男人铮亮的黑色皮鞋。 红与黑,危险却相配。 萧叙耐心等着她的下文,饶有兴趣的模样,他喜欢看她吃瘪。 这女人太骄傲了。需要磋磨。 但下一秒,他的算计就落空了。 “那……既然萧总不赏脸,就算了吧。”舒涵抬起头,一抹动人的笑,比今晚的月色更璀璨更清亮。 再也无法装作无动于衷,男人眉心皱起。 面前的女人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野玫瑰,你不知何时就会被她扎的满手是血。 这四年来,他不就是被她刺的浑身是血吗? 舒涵说完,云淡风轻地理了下被风吹得微乱的长发,青丝如瀑,上前两步,她用那釉白色的指尖直接伸向萧叙手间的烟。 这根烟已燃烧至三分之二。 舒涵用拇指和食指把这烟捻了过来。萧叙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配合的松了指。 细长的香烟被夹在女人的指尖,有一种羸弱的厌世感。 她把萧叙咬过的烟嘴含在嘴里,唇上的胭脂红立刻在那洁白的烟嘴上留下了擦拭不掉的暧昧痕迹。 她学着萧叙抽烟的模样,抽了一口。 女人抽烟的动作依旧生涩,就和四年前一样。 舒涵皱眉,吐出了一口薄荷味的烟雾。 “还是不好抽呢。”她语气微嗔,抬眸对着萧叙笑了笑。 随即把那根染上她唇红的烟又递了回去。萧叙看着那烟嘴上暧昧的红痕,眸色幽沉。 正当男人接过的瞬间,舒涵嗤笑出声,故作惊讶地说:“呀,烟嘴怎么沾上了我的口红,萧总不介意吧?” 萧叙深吸气,接过烟,把那瞬间变得鲜活勾人的烟嘴咬在嘴里。 迅速地完成了一个间接的吻。舒涵若有所思地笑了。 “拍卖会要开始了,我就先进去了,萧总自便吧。” 一股独特的玫瑰混合柑橘的香味从她身上飘来,淡淡的,惹人心痒。 走了几步,舒涵又停下,回头望向被她晾在原地的萧叙。 凤眸潋滟,婉转生辉。 “对了,萧总,我看刚刚那位陈小姐倒是很愿意和萧总共进晚餐,不论以什么身份,她都是极乐意的呢!” 被她这么一呛,萧叙也难得的不恼,只是静静待在原地,看着她绰约的背影,思索这什么。 嘴中的烟还在自顾自的燃着,忽明忽暗的光,唇瓣含着那抹胭脂红。 沉沉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瞬间,他想明白什么似的,笑了笑。 第6章 第六夜掠夺你 朋友?男朋友吗?【修】…… 等舒涵回了会场,拍卖会即将开始。 众宾客都落了座。 舒涵嘴边依旧凝着那抹让林琪宇毛骨悚然的甜笑,看起来很温柔,但林琪宇觉得很心慌。 舒涵只要这么笑,准没好事。 记得上次舒涵这样笑还是抓/奸/渣男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床边,笑着甩了渣男一耳光。 第三天那渣男被一群地痞小流氓堵在巷子里打到断了一条腿,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舒涵,把你那瘆人的笑给收收。”林琪宇推了推舒涵。 “得了,我在想该不该拍件东西回去呢。”舒涵懒懒敷衍着。 “你家老爷子不是喜欢玉吗?听说今晚有一架白玉屏风,刻的还是你家老爷子最喜欢秋兴八景图,我觉得你可以表表孝心。” 舒涵有些动心,爷爷的寿诞就在下个月,她是该提前把贺礼给备下。 “若是超过八位数,这孝心我可就表不起了。” 林琪宇活动着筋骨,嘴上的话很没正形:“没事,宝贝,你吃不上饭了,哥哥养你。” “呸。”舒涵低低笑骂回去。 说话间萧叙已进了会场,他的座位就在舒涵前一排,正中的位置。 舒涵余光瞟了一眼在前排落座的萧叙,表情依旧温润淡雅,看不出情绪。 男人随意坐下,双腿叠起,身姿挺拔,矜贵的不像话。 舒涵觉得他就是古人书里描写的那类金玉质地的谦谦公子,如同雪松清冷,坐在喧闹的人群中依旧沾不上一丝世俗的气息,仿佛隔绝了所有的人间烟火。 只是这样的男人五分钟之前还逼着她,笑得不正经,欣赏着她退无可退的狼狈。 “斯文败类。” 舒涵对着那清隽的背影,吐出四个字。 “尊敬的各位来宾,晚上好。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来到今晚的慈善拍卖会。” “今晚的慈善拍卖会由江城慈善总会,著名杂志《晚风》以及萧氏集团联合举办,并且得到了本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现在就来揭晓今晚的第一件拍品。” 两位礼仪小姐从后台推出一个玻璃展台,里面摆放着一颗十克拉的黄钻,璀璨夺目,现场女人的占有欲立刻被勾了起来。 钻石,从古至今都是让女人逃不掉的魔咒。 看着周围一些女人跃跃欲试的模样,舒涵只觉得挺无聊的,她一向对钻石无感,她喜欢的是黄金。 她就爱看着保险柜里码上整整几摞金条的快感,一种沾满俗气的快乐。 清代瓷瓶,古董珠宝,名家字画,陆陆续续上了七八个展品,萧氏压阵的拍卖会,东西自然是不俗的。 舒涵听着人群里一浪高过一浪的热忱,可惜前排的萧叙一次也没举牌。 她的眼光不时往他的方向瞟去,心下腹诽着,这男人的调子还挺高呢。 “好的,接下来的展品请看大屏幕!” “这是一架整块白玉雕刻而成的屏风,屏风雕刻的是明代画家董其昌的《秋兴八景图》,此屏风由国内著名玉雕大师莫原亲手操刀,极具收藏价值。” “底价500万,每次加价20万起。” “520万。”一个穿绿色礼裙的女人举牌。 “550万。”舒涵等到了她的主场,轻柔地举牌。 女人婉转如黄鹂鸟的声音落在萧叙耳中。 “570万。”那绿衣女人继续举牌,大有一种和舒涵杠上的意味。 舒涵讨厌这样和人争抢的感觉,若是赢了倒好,输了就挺掉面子的。 可她不喜欢输。 “600万。” “650万。”那女人转头看了一眼舒涵,眼中带着丝丝挑衅。 舒涵笑容一凝,“750万。” 那女人也许没有想到舒涵一次加了一百万,可两个女人相争的戏码已经引来了场上人看戏的目光。 没人想在这样的场合里先低头认输,即使这架屏风根本不值七百万。 绿衣女人心一狠,喊道:“800万。” 800万……离八位数还差200万,舒涵到底是心疼钱的,这一举牌就得赔上接下来一年的伙食费了。 台上的拍卖师正激动地叫着:“还有超过800万的出价吗?” 那女人见舒涵没了动静,得意的一笑。 舒涵决定再加最后一百万,刚要开口喊价,一个音色清冷的男声响起。 如同被清冽的山泉濯过,带着日色冷松的廖寂。 “1000万。”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舒涵听得清清楚楚。 一旁的绿衣女人瞬间枯萎了,如一颗蔫掉的大白菜。 去他的!舒涵望了四周一眼,看看是谁这么人傻钱多,张望的瞬间只见坐在前排的萧叙优雅的抬手。 云淡风轻的意味很足,仿佛一千万不过弹指而已。 叫价到了1000万,台上的拍卖师有些激动,“1000万一次,1000万两次!” 舒涵咬着下唇,心想输给太子爷又有什么丢人的呢?全场的宾客有谁有这个本事和太子爷抢东西呢? 她瞬间觉得面子和里子都给保住了。 “1000万三次!恭喜萧先生拍得白玉屏风一架!” 这屏风最多只值六百万,那一千万的报价听得舒涵抚上胸口。她决定了,明天就去新光百货的那家袖扣店。 她还是得把翡翠袖扣买下来。 拍卖会结束,今晚的宴会结束了。 林琪宇拍下了一条维多利亚时期的红宝石项链。 “我记得你家都收藏了十几条红宝石项链了,怎么还要拍?”舒涵剜了林琪宇一眼。 “我就独爱红宝石,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林琪宇懒懒地说着。 “好了,宝贝。别不开心了,林公子送你回家。还是你想去吃点宵夜?芷尘路那儿新开了一家日料,豚骨汤做的不错,去不去?”林琪宇只当她没有拍到白玉屏风心下不高兴了。 舒涵挽着林琪宇一路出了会场,侍应生早已把那辆骚到江城人人皆知的橘色兰博基尼给开了来。 舒涵看了眼手机,九点半,倒不是很晚,再说她是真的饿了,为了保持纤细苗条的身材,她这几天疯狂节食,今天一整天下来也就吃了半个苹果。 刚刚晚宴上又喝了两杯香槟,算是空腹喝酒,此刻胃中有些灼疼。 “那我要吃鹅肝寿司!”’ “好嘞!小得给大小姐当司机!” 萧叙出了酒店,隔老远就看见舒涵和林琪宇挽着,又不知道在调笑着说什么。 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很开心,这个事实让萧叙有些不舒服。 下一秒,舒涵上了那个男人的车,橘色的兰博基尼,夜色下泛着荧光,车尾还贴了花里胡哨的装饰。 萧叙吸了一口手中的烟,青蓝色的烟雾氤氲着他的脸,看不清楚情绪。 原来,她就好这口? 眉眼中带着些轻蔑,他理了理西服,迈步朝前走去。 舒涵关了车门,正准备系上安全带,突然车门被大力扯开,两人正笑嘻嘻的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车旁。 她和林琪宇都是一怔。 林琪宇正准备骂人,看清来人是萧叙,那句“操/你/大/爷,连本少爷的车都敢拦”被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毕竟刚刚被萧叙眼神骇到的寒意还记忆犹新。 “下车。”萧叙随手把烟蒂扔进斜前方的垃圾箱,淡淡说出这两个字来。 “萧总这是做什么?”舒涵看着他堵在车门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下车两个字被他说的有些冷意。 即使是这样地痞流氓一般堵人车的举动也依旧被他做的优雅至极。 舒涵有些怔愣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见舒涵愣着,萧叙笑了笑,下一秒他俯下身来,解开舒涵的安全扣,一把轻松地将她横抱起来。 “萧总?萧叙!” 梦里面那种被人桎梏住的无力感深深袭来,舒涵觉得此时正在那个梦里。 林琪宇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目瞪口呆。 萧氏太子爷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他车上把舒涵给劫走了? 许是这样的大八卦一时还消化不过来,林琪宇一动未动,眼睁睁看着舒涵被萧叙劫走。 直到舒涵恶狠狠地唤了一声:林琪宇你呆着干嘛呢,还不快帮我! 他想明白什么似的,笑得很坏。他不打算去“救”舒涵。 萧叙看舒涵的眼神,明晃晃的占有欲,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此刻冲上去岂不是吃力不讨好?再说了,舒涵这种女人正需要萧叙这种男人来“磋磨”一下,不然只会天天来欺负他。 林琪宇意味深长的一笑,发动引擎,兰博基尼的咆哮声无比悦耳。 一溜烟,那抹橙色就消失在夜色中。 萧叙抱着她,手臂强劲有力,女人很轻很软,正应了古人那句温香软玉。 挣扎间,舒涵清楚的听到了那声兰博基尼的咆哮。 “?” 林琪宇给跑了? 萧叙径直走向一台黑色的宾利,车旁的蒋俊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很懂老板的意思,上前打开车门。 他直接把舒涵往车里一抛,一条不甚完美的抛物线。 “好疼啊!” 落地的瞬间,屁股不知被什么硌到了,舒涵疼得迸出了泪花,她立刻伸手往下探去,想把那硌人的东西给揪出来。 手摸索着,抓到了一个冰凉的铁皮盒子,舒涵拿出来一看,就着夜晚昏黄的路灯和斑斓的霓虹,她看得很清楚。 手中是一个蓝色的糖盒。 薄荷糖。四年前,引她入蛊的那盒薄荷糖。 糖盒子是铁皮金属的质地,舒涵却看出来那铁皮被磨的很花很旧,就连上面标签的一抹红色也褪的很淡。 盒子锈了,主人却舍不得扔。 自从那夜后,舒涵再也不吃薄荷糖了,戒了,就想戒了那晚的悸动。 再次看到这个糖盒,舒涵心情很复杂,心底有种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四年前她从这个男人手中接过的糖盒。 舒涵不由自主地摇了摇盒子,里头是糖果撞击铁盒发出的灵动。 可她觉得那不是糖。 “不想吃一颗吗?” 头顶传来男人平静的声音,舒涵蓦然抬头。 撞上了他近乎深情而渴望的眸,可下一秒那眸中的情愫被平静所取代。 萧叙跨进车内,“砰”车门被关紧,下一秒车被上了锁,车内的所有今晚都插翅难飞。 舒涵这才从一场浓烈的回忆中醒来,“萧总做什么?拘禁我吗?” 萧叙笑了,俯身过来替她寄上安全带,“怎么?他的车能上,我的不能?” 调笑的语气,很随意。 “我和他貌似要比和萧总更熟。”舒涵任由他寄上安全带,身体却僵直着,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只要她稍稍往前一厘米,她的唇就能落在男人的下颌。 “哦?是吗?”最后一个字被拖的有些长。 舒涵听出了轻浮的语气,却仍旧还没想到男人话里有话的那一层。 “我难道和舒小姐还不够熟?” 若上一句舒涵还听不太明白,这一句舒涵已然听的清清楚楚了。 熟吗?够熟了。没人比他还要熟悉她。 从唇到脚。身体的每一寸。 “萧总,你……” 舒涵没说完,忽然,萧叙欺身而上,她就这样被他死死的压在座椅上。她蓦地想明白了,为什么坐在后座,男人依旧要为她系上安全带。 这安全带不过是第一层束缚罢了,第二层束缚自然是这个男人。 男人的呼吸很炙热,喷洒在舒涵的侧脸,带出一阵颤栗。 他说:“我教过你,叫我萧叙。” 心跳的极快,极烈。舒涵觉得今晚的猎物是她自己。 她不敢看他的眼,这男人即使披着张温润矜贵的皮子也能让她害怕,更别说此刻他肆无忌惮地脱下了伪装。 强势,蛮横,把她侵占到一无所有。 可她明知那是危险的,是禁忌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朝深处走去,呼吸着他身上令人上瘾的乌木香,舒涵有些惶恐的心悸。 人一边害怕着危险,一边又试探着危险。 玩火自焚。 他稍稍撩动,就能让她动摇。 “萧叙。”她顺服地说出这两个字。 萧叙轻笑出声,似乎很享受她偶然的乖顺。 “那个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他随口一问,其实他犯不着去问这么一嘴,若真想知道,查起来太过容易些。 他若是想知道舒涵,连她从小到大每一任同桌他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惜,他挺想听她亲口说。 舒涵知道他问的是林琪宇。心底不由地生出鄙夷。鄙夷他为什么能这样自然地把她归位他的所有物,倨傲地问她,某某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很想问一句,你是谁,你又和我是什么关系? “朋友。挺熟的朋友。”舒涵笑着说,半分钟之前的顺服被她碾碎地灰飞烟灭。 她是倨傲的,也许是比他想象中更加倨傲的女人,萧叙也不恼,依旧看着她,像看一只倔强的猎物。 “朋友?什么朋友,男朋友?” 那淙淙流水的冷清音色,衍着沉沉暖风,随着薄荷的清香一同盘亘在舒涵的耳畔。 堪堪引诱。 第7章 第七夜吻你 怎么吻技还是这么差?【修…… “…………” 男朋友? 林琪宇?骚橘色兰博基尼? 不。她拒绝。 “是啊,就是我的男朋友,怎么?萧总介意了?”她笑的孟浪,娇娇软软的语调。 要攻下萧叙这样的男人,投怀送抱,迎合奉承怕是最低级的手段了。而她不一样,她也必须得不一样。 萧叙看着她,笑了笑,手指抚上她秀挺的鼻梁,来回剐蹭着,细细的折磨。 “有点介意。怎么办?” “萧总拘禁一个有了男朋友的女人,我还没有问我该怎么办呢。” 她突然有些烦意,伸手捉住了萧叙的手腕。 她不是烦面前的男人,她是烦她自己,烦她丝毫没有一个身为猎人的自觉,美色在前,她既然有种就这样随他沉沦,任由他拿捏的自暴自弃。 “看不出,你还挺聒噪的。” 萧叙的手腕被她抓着,女人的手算不得冰,微微的暖意,她的每一寸都让他满意。 除了这张不会说话的嘴。 舒涵:“…….?” 她聒噪?舒涵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一向闻名江城名流圈靠的是冷艳,何为冷?话少则为冷。 “你……” 萧叙终于忍不住了,低头堵住了那只会说话呛他的嘴。 他依旧很会接吻,和四年前一样,只不过多了一丝强烈的占有欲,以及那一抹失而复得的欣喜。 唇齿碰撞处唤醒着梦中最深处的悸动。 舒涵就这样又一次在他的吻中溃不成军。 吻到浓处,她既然不由自主的回应着男人,跟着他一起沉迷在欲色之中。 过了很久,萧叙才放过她,舒涵双眼微红,呼吸急促。 “都交了男朋友了,怎么吻技还是这么差?” “四年了,都没长进。” “嗯?” 他的声音夹着暗哑,似一头动了情的猛兽,附在她的耳畔,一声声低低诉着。 舒涵彻底生气了。面前的人是个流氓! “下流!呸!”她拼命去推他,边推着边骂着。 萧叙直接把她的手扣住,压在了头顶。 “下周五晚上有空,你不是要请我共进晚餐?” 舒涵这才安静了下来,冷哼着,转过头去,“我改主意了,现在不想了。” 萧叙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松开手,不再压制着她,重新座回了自己的位置。 舒涵只觉得这一秒才真正呼吸到了氧气。原来刚刚的自己一直处于缺氧溺水的状态。 “换我邀请你,成吗?”他理着弄乱的领带,说的很轻松。 “那……”舒涵眨眨眼,笑了,“好呢!但我只谈公事,不谈私事。” 她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一个吻换来一个和太子爷共进晚餐的机会,很划算。 毕竟能和萧叙共进晚餐的女人不多,能被萧叙吻到的女人更少。 总归是她占了便宜不是吗? 萧叙余光瞟了她一眼,并不知她心底在想些什么。 “先谈私事,再谈公事。” 舒涵抿嘴一笑。 “你住哪?送你回家。” “滨水路,柏林公寓。” 萧叙眉峰微挑,柏林公寓,前年他的两个好兄弟看中了江城的一块地,准备建一座专门为年轻人打造的公寓楼,当时拉他入股,玩票性质的投资了千把万。 没想到舒涵住在这。 也许就是缘分吧。兜兜转转注定要遇见她。 蒋俊察言观色的本领极高,车被他开的很慢,三十迈,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拖到了半个多小时。 即使萧叙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丝毫越矩,两人之间也留着足够的安全距离。舒涵依旧如坐针毡。当身边有一头虎视眈眈的狼时,没有人能够坐的安稳。 她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还能佯装优雅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到了公寓楼下,宾利稳稳停下,舒涵解开安全扣。 “那我走了?”这句话的本意其实是,她觉得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她走。 他说:“嗯。上电梯注意安全。” 笑容温润,淡漠。 嗯。他就是这么让她走了。 也许是刚刚那个吻撩拨的悸动还未散去,舒涵有些空落,但很快她敛住了这一瞬间的失控。 打开车门,下了车。七厘米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谢谢萧总送我回家。”她对着车内的人挥挥手,不再去看他,转身离去。 宾利车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停在原地。 昏黄的路灯把舒涵的背影拉的很长,显出一种意犹未尽的兴味。这袅娜的背影和车内还未散去的玫瑰香起混合在一起,折磨着车内的男人,他根本不似看上去那么静水流深。 回到家,甩掉高跟鞋,从云端回到地面的感觉,打开热水,洗去那些漂浮不定的思绪,舒涵这才恢复清明。 ------- 宾利车内。 没有得到老板的指令,蒋俊不敢擅自发车。 萧叙坐在车里看着舒涵进了公寓,按下电梯,最后上了电梯,奶凶的小猫不在了,车内有些寂寥。 过了一会儿,萧叙拨通电话。 “阿鸣,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不忙,直说就是,兄弟给你办好。” “你三年前在江城开发的柏林公寓,帮我查一个住户,名字待会微信发你,查一下她住在几楼几号,然后把这层公寓的信息都给我发来。” “你要泡的妹住在咱们柏林公寓?那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未等萧叙接话,电话里的人抢着说:“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让萧总一步到位。” “…………” 他交的都是些什么兄弟?真是太让人省心了! 挂了电话,萧叙揉着鼻骨,摇上车窗。 “老板,现在回酒店吗?”蒋俊问道。 “把舒涵的电话发给我。” 正吹着头发,舒涵一边在和霜霜聊着微信。微信界面忽然就出现了一颗红点。 有新的好友申请,点开一看:Xu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备注:萧叙。 舒涵瞬间笑了出来,刚刚那一瞬间突兀的空落被立刻填满。抬起眼帘,面前的镜子中出现一个抱着手机傻笑的女人。 这是她?舒涵立刻收住笑容,触电般把手机甩在一边。哐当一声,坚硬的手机磕在大理石台面,这闷重的声音足够把她从一场迷梦中拖出来。 “舒涵!清醒点!你要做的是拿下X商场的项目!守住你的家产!保卫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她认真严肃地教训着镜子里不清醒的女人。 想到萧叙这个男人,到底她有些惆怅。这个男人本就是横在她心底的一道坎,是她完美理智的人生中一场惊天动地的越轨。 没人比她更清楚,萧叙对她的影响力。 至少在她二十五年的人生中,萧叙是第一个,让她主动想去吻的男人。她不排斥他,不排斥他在她身体上做的一切。 她曾一度以为她对男人没有任何身体的欲/望,即使有个前男友也不过是她为了让老爷子安心,挑选的一个摆设罢了。 方扬谦曾经也想吻过她,可每次接近都让她有种恶心的感觉。 所以四年前的那次主动引诱,于身于心,皆是一次自我革命。 把过错归为酒,本就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在没有见到他时,她能云淡风轻的计划着请君入瓮,可现在真的见到了他,交锋之间,她只觉得摇摇欲坠。 今晚的回合,她不就是差点被他逼的缴械投降吗? 可萧叙是怎样的男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前路如茫茫大雪,她何德何能就敢陪着他一起沉沦在欲色之中呢? 她的指尖悬在半空,离通过好友申请的按钮不过一厘米而已。 “怕什么,舒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对着那个按钮,喃喃说出这句话。 终于,按下通过好友申请。 过了一分钟,和萧叙的聊天界面上出现一条信息。 【跟你买了宵夜,放在门口。】 ?宵夜? 舒涵立马从卧室飞奔至玄关,打开门,地上放了一个好看的红色袋子。 是moonlight酒店27楼的意式料理餐厅。 有三个精致的餐盒,打开来看,一份海鲜肉汁意面,一份香醋红酒鹅肝,一份玫瑰芝士蛋糕。 舒涵眼中有些复杂。 【送宵夜干嘛?】 半分钟后,【车上,听到了某人肚子在叫】 ……. 舒涵的脸瞬间羞红。 【都晚上十一点了,这家店还有吃的?】 她记得,这家意大利料理晚上九点打烊,并且一天只接待7桌客人。若非提前预订,是吃不到的。 舒涵吃了一口鹅肝,微酸的香醋红酒汁,完美的治愈了她此刻的饥饿。 手机亮了,萧叙发来消息:【嗯。我让厨师加班给你做的】 ……. 太会了。 要命。 舒涵挖了一口玫瑰蛋糕,浓浓的芝士化在嘴里。 很甜。 比上个月和霜霜一起去吃的那次甜。 直到三个盒子都被她扫荡一空后,她才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萧太子怎么知道她住在4906? 第8章 第八夜等你 乖乖等我哦 过了几日。广华建设。 舒涵坐在会议室,听着底下的投标小组汇报有关X商场项目的投标工作,这支团队是她精挑细选的,专门针对X商场的项目。 “好,很好,工作准备的很细致,也提前去了工地那边做了调查,没让我失望。” “谢谢小舒总的夸奖。”说话的是穿黑西装的一个男人,三十岁,被舒涵选中为投标小组的组长。 “集体的工地现场考察定在哪天?”舒涵继续盯着手中的招标文件。 “萧氏那边的消息是下个月初。” “好,施工现场勘察很重要,这是决定报价单的关键。那天我会和你们一起去。”舒涵点点头。 “对了,慕氏那边的项目大概什么时候完工?现在可以准备走结算了。我们必须把这个项目在今年九月份之前理清楚,不然X商场项目的资金运转就会有困难。” “好的,小舒总,慕氏的项目我会和张总那边对接。只是……”说话的人有些迟疑。 “怎么了?”舒涵皱眉。 “有消息说是,众旭那边已经内定了这个项目。说其他家都是陪跑走个过场而已……小舒总,我们这边……” 男人越说声音越小,舒涵虽说不过25岁,但商场上的手段狠厉,雷厉风行不输男人,公司里的员工大多都是敬畏这个美女老板。 “不管他们。这个项目够大,陈家手上的两个案子都还没理清,哪来功夫一口气把X商场吃下来。再说了……内定?”舒涵笑了。 “就算是内定,也轮不着他们众旭。” 舒涵笑地意味深长,会议室的员工们大气也不敢出。 “散会。回去再把招标文件仔细研究几遍。我要的是做到最好。” “好的!小舒总!” 众人得了公主懿旨,提上的心终于放下,纷纷散去。 回了办公室,舒涵给自己泡了壶茶,霜霜去日本旅游时带回来的。 茶叶冲开,带着一丝苹果的清香。 “小舒总,是阿兰。”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进来。” 阿兰怀里揣着薄薄一本资料,将资料放在舒涵的办公桌上。 “小舒总,这儿是我这几天继续查到的一些关于萧太子的资料。不知道还有没有作用。” 舒涵挑眉,眼中放光。 放下茶杯,快步走到办公桌,她拿起翻开,里面是一些关于萧叙的个人爱好。 “不错!这个月给你涨工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舒涵心情不错。 “以后只要是关于萧叙的,你这儿得到了任何信息,都给我报上来。这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阿兰一愣,讷讷的点点头,阿涵姐这是怎么了? 待阿兰走后,舒涵立马翻开资料,一行行细细研究。 骑马?滑雪?攀岩?射击?这狗男人,会的还挺多的嘛。 舒涵轻笑。 攀岩她自动屏蔽,滑雪太麻烦,射击她倒是会点。 倒是骑马,她可以去学学。 --- 下了班,舒涵开车直接去了新光百货,那台白玉屏风买不起,翡翠袖扣也还是不错的。想着一下子省了八位数,她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喜。 “欢迎光临,小姐,请问今天需要看些什么吗?” 舒涵看了一眼,不是上次那个导购, “我前几天来看过一对翡翠质地的袖扣,就要那对就好,直接跟我包起来吧。” “好的,小姐,请您稍等,我去查一下。” 过了三分钟。 “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您要的那对翡翠袖扣前几天已经被人买走了,那对袖扣是全球限量一件的孤品,所以我们这边也没有更多的库存。”耳边传来导购小姐抱歉的声音。 屏风买不到也罢了,毕竟价格摆在那,但怎么连一对袖扣也买不到? 女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觉得喜欢,翻来覆去的想着那被别人抢先的心头好,即使是三分喜欢最后也能膨胀成十分。 舒涵悻悻走出店门,准备去买一个焦糖冰激凌来缓解一下心情。 正巧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打开看是萧叙发来的信息。 舒涵顿时噗嗤一笑,萧叙的微信被她备注成:萧狗。还在后面加了一个狗头表情。 看到这个备注,舒涵就乐了。 和他还挺合适的不是吗?狗男人呢。 【在干什么?】 【在自闭】 【?】 【嗯。买不到想要的东西。自闭了】 萧叙正在一个饭局,看着舒涵发来的消息,轻轻一笑,看来还在惦记他抢了屏风那事。 他想着得找个什么机会把屏风给舒涵送过去。 难得,萧总走神了。 一个穿西装的胖子,举着酒杯在一旁准备敬酒,他已经唤了三声萧总。 可萧叙一动不动的,没听到。 场面有些尴尬。 蒋俊侧过头,在萧叙身边说了一句,萧叙这才举起酒杯回敬那个胖子。 胖子赔笑着一口干完杯中酒,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萧总给了他这番敲打。 酒过三巡,饭局过了一半。 萧叙拿起外套,压低声音对一旁的蒋俊说道:“我先走了。不用开车,你在这把他们陪好。” 出了饭店门口,萧叙拨通舒涵的电话。 “喂?你是?” “舒涵……”男人喝了酒之后,声音更好听了,带着一丝被理智压抑的性感。 隔着电话,舒涵也觉得被他这酒醺过的暗磁给撩拨到了,一秒钟的脸红心跳。 “萧总?” “你在哪?我喝了酒不能开车,远东酒店。你来接我。” 这男人命令的语气让舒涵有些好笑,加上四年前他们总共也不过见了三次面而已。 “你不是有司机吗?”舒涵吃着冰激凌,坐在商场的室外空中花园,惬意地吹着晚风。 “你不想来?” 舒涵一愣,“哪有,想来呢,那你乖乖等我哦。” 女人撒娇的声音很嗲,很甜,萧叙只觉得她是个祸害。 祸国殃民。 男人喉结不由自主滚动着。 “嗯。等你。” --- 一辆纯黑色的保时捷狂奔在道路上,临近超速。到了远东酒店,舒涵一个刹车,稳稳的停在了街对面。 不知道是不是急于见到他,右脚控制不住的猛踩油门。 她开车难得这么野。 萧叙呢? 舒涵的视线在对街巡睃了几秒,萧叙那金玉锦绣堆出来到气质,站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一般的清绝,若是他站在街道旁,她不可能看不到他。 愣了几秒,舒涵随即反应过来,嘲笑着自己太幼稚,太子爷那种人怎么可能站在大街上等她! 正准备拨通萧叙的电话,侧头的瞬间,舒涵看见了从酒店大厅走出来的萧叙。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衬衫当做外套一样敞着,里面是一件同色系的T恤,严肃的衬衫被他穿的轻松随意。 这个男人真的很耀眼,街道上人群往来,她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他。 不过萧叙好像在和旁边的人在说话,并没有看见她的车停在对街。 和他说话的是个女孩,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似一朵清纯可人的娇花,我见犹怜。 舒涵嘴角一挑,等她来接的空隙还不忘撩拨别人? 打开包包,拿出一支正红色口红,认真补了个妆。 舒涵风情万种地从保时捷下来,一条宝石蓝的丝绸连衣裙,两根细细的珍珠肩带,绸缎很贴身,显出她婀娜的身躯,夜色中极为诱人。 “萧总,您要去哪,我刚刚出来的时候找司机要了车钥匙,可以送您回家。”白色连衣裙女孩乖巧的对着萧叙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钥匙。 “不用了,蓝小姐。”萧叙淡淡的,不动声色间朝左侧移了几步。 女孩看着陡然多出的几寸距离,有些失落,但却没有气馁,“可是萧总的司机还在里面,我看您也没拿钥匙。总不能让萧总打车回去吧。” 萧叙并没空理会旁边穷追不舍的女孩,他早已看见了舒涵,看着她从对街走来,那步子迈的妖娆,眼中透着媚。 “是萧总吗?”舒涵优雅地走近萧叙,她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站定,这样暧昧的近打破了一切安全礼貌的社交距离。 萧叙环抱双臂,开始欣赏舒涵的表演。 “你是谁?”白衣女孩紧张了,对着舒涵这种尤物,任何女人都会如临大敌。 “萧总,我是您今天的代驾。专程为您服务,还请给个五星好评哦~”舒涵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女孩,对着萧叙眨眨眼。 白衣女孩:“…………” “蓝小姐,我的专属代驾来了,失陪。”专属二字被萧叙加重。 不等那女孩再说什么,萧叙上前拉住舒涵的手,牵着她往马路对面走去。 一台纯黑色的保时捷轿跑。 萧叙轻笑,看来这女人对自己倒没有那么俗嘛。 上了车,舒涵讽刺他:“那个女孩挺清纯的,标准小白兔,萧总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萧叙回问。 考虑什么?这明知故问,舒涵佩服。 “这么好的女孩,萧总都不上她的车?”舒涵笑得古怪。 弦外之音太过溢于言表。她根本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酸意落在男人眼中是多么的娇媚。 这能掀起男人所有满足欲的酸。 今晚饭局上是用的白酒,萧叙喝的有些多,此刻正闭目靠在座椅上,舒涵见他一副置之不理的模样,心中不爽。 “别看我了。”萧叙闭着眼说道。 这男人开了天眼吗? “哦。”舒涵兴趣阑珊,转过头去准备发车。 半晌男人才懒懒的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只想上你的车吗?” “…….” 舒涵直接闭嘴。 第9章 第九夜嗲你 她明明是个嗲精【修】 论话里有话,遣词造句的本事,舒涵是怎样都赢不了萧叙的。 舒涵用食指戳了戳男人的肩头,“是送你去moonlight酒店吗?” 等了半晌男人也不说话,舒涵松了安全带,靠过身去,“睡了吗?” 这男人闭目靠着,呼吸均匀,外套沾着烟草冷香和白酒味。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舒涵抿唇想了想,干脆就送去moonlight吧,萧家的酒店是最合适的选择。 二十分钟后,舒涵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萧总?萧总!醒醒!” “萧叙?” “太子爷?” 叫唤了好几声,男人都没理,舒涵又用食指戳上了男人的胸。 萧叙常年健身,肌肉线条流畅,隐在黑色的衬衫之下,把衬衫撑的很满,呼之欲出的性感萦绕在周身。 舒涵本想着把他叫醒,可手指刚触上了男人的胸膛就有了流连忘返的感觉。 她好像挺迷他这具皮囊。 “还真懂怎么诱惑女人。”舒涵笑着嘟囔,手下是坚硬细腻的触感,手指所触之处皆能撩出心底的火。 四年前他就是靠着这幅好看的皮囊让她沦陷的,不是吗? 她的手指从胸膛游移到男人的颈脖,轻轻圈绕着那突出的喉结。 玩够了喉结又攀上了下颌,顺着那凌厉的线条微微滑动,细腻的皮肤触感绝佳,让她玩不厌,指尖不断地上下/滑/着。 想到四年前的那一夜……足足整晚陷溺在那片海洋之中,被他挟裹着往更深出游去,一次又一次。 舒涵眼底混着/欲/色,不敢再去回忆那一夜,指尖随即停了下来,刚要把手收回去,萧叙像是预料到了一般,大掌直接将她的小手覆盖在自己胸膛上。 “你没睡?” 舒涵瞪眼,有些心虚。 小手被覆在他温热地掌心下,那温度有些烫手,舒涵只感觉手背都酸软了。手下则握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那跳动的节奏一下一下捣着她的掌心,仿佛无声的邀请。 萧叙偏过头,望向她,“你这样,我怎么舍得睡?” 舒涵的脸颊很快布上一层薄红,她很讨厌被他撩拨到不能自已的感觉。 “既然萧总醒了就快下车吧,我还等着赶下一场呢。”舒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吹了吹刚刚拂过他喉结的指尖,拿/媚/眼瞟他,接着发动了引擎。 赶客的意思很足了。 “下一场?和那个开兰博基尼的男的?”萧叙的笑意变冷。 舒涵微微一愣,这话听上去怎么些怪异?她既然品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酸。 对,是有些酸味。想到这里,舒涵已经压不住唇角的笑意了。 “嗯?” “他是我男朋友,怎么就不能和他了?” 她很喜欢萧叙现在的模样,吃醋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看起来多了些许温情。 她决定气气他,谁让他总是把她撩拨到怀疑人生呢?再说林琪宇的女朋友那么多,多她一个假的也没什么。 萧叙冷笑,有些发狠的抓住她的手腕。他喝了酒,酒的后劲此时完全凸现了出来。 彼时的舒涵还并不知道招惹这两个字也是要分何时何地的。喝酒的男人轻易招惹不得,不止是招惹不得/情/欲,更招惹不得怒意。 “耍我呢?”萧叙似笑非笑的眉眼有些狠色,唇边明明是笑意,却看上去很冷。 舒涵被他捏的有些痛了,只本能的想要把手抽回来,吃痛之下她的声音尖了几分:“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 “有了男朋友还来撩我?” 舒涵听懂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冷笑着反问:“那萧总呢?知道我有男朋友还来撩我?” “吻/别人的女朋友,萧总不是乐在其中吗?” 此刻的两人就像是两个瞎子,在相互试探中摸索着彼此的心思。本末倒置的相处让他们彼此都有些生疏。 先熟悉了身,再来熟悉灵。萧叙也是第一次。 所以他并不懂舒涵是个多么清高不肯认输的女人,一身反骨,男人轻易激怒不得。 可萧叙是谁?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他又何曾被一个女人这样□□的伤了面子。那些优雅的,斯文的,矜贵的,轻易就被舒涵弄成了一张纸。 哗一下,撕成两半。 “四年前就敢/上/一个陌生男人的/床,我还真不该小瞧你。” 那性感却薄情的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很残忍。是骤然落下的刀子,扎在舒涵的心上,割断她的血脉,隔绝她的氧气。 心突然很疼,是生理不适的那种拧疼。 原来这才是他心底真实的想法。他之所以不抗拒自己的接近,也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还没有/睡/够的/玩/意罢了。 是啊,她这样配得上/尤/物二字的女人,不过是一夜,男人如何能餍足? 她本就把两人之间定义成一场利欲交换的游戏,但当她亲耳从他口中听到这层意思,她还是有些疼。 很疼。 “对啊。我就是一个可以和男人一/夜/情的女人,就是这样随便的女人。萧总不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吗?” 舒涵径直对上他,她那双妩媚的杏眼泛着凉意,深处还有一抹萧叙看不清的复杂。 萧叙没有说话。 舒涵用力甩开他的桎梏,狠狠将他推到一边,直接开门下了车。 “砰”的一声。车门被大力合上,女人头也不回快步进了电梯。 ----- 上了电梯,来到酒店大厅,舒涵才知道她完了。她的手机,包,车钥匙都留在了车上,不止如此,车也没了。 她是倒了什么霉?吵架输了,家当也丢了。 舒涵失魂落魄的走出酒店,虽说是八月末,但今晚的夜起了很大的凉风,看来明天要下雨了。 她不过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裙,在凉风中人显得越发凄凉,没钱打车,也没手机call外援。 “什么玩意!” “大不了项目本小姐也不要了!看他横给谁看。” 舒涵一边环抱着自己取暖,一边骂骂咧咧。 “舒涵!” 身后突然传来萧叙的声音。 他还好意思来找她?舒涵勾起一抹冷笑,继续漫无目的的朝前走。 “舒涵,上车!” 萧叙跟在她身后,开着她的车,十迈,像一只优雅地野兽,耐心地跟在猎物的身后。 “上/个头。”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骂他。 舒涵脚下踩着高跟鞋,萧叙一直跟在身后让她有些分神,一个不注意就踩到了小石子上,整个人趔趄着向前,跌倒在地。 水泥路把她漂亮的丝绸裙子刮花,手撑在地上,细微的小石子割的她很疼。 她二十五年来就没这么狼狈过!摔得这么丑,还是摔在萧叙的面前。 萧叙猛地急刹,飞速下了车冲到舒涵身旁。 “疼吗?”他声音里含着心疼。 “不用你管!”她恼羞成怒,推开萧叙,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脱了高跟鞋直接胡乱扔向一边。 看着她赌气的模样,萧叙气的笑出了声。他脱下衬衫披在舒涵身上,男人的衬衫还带着体温,乌木香气的温暖席卷舒涵全身。 “也不要你的衣服!” 委屈的声音,一丝丝胡搅蛮缠的娇气。 比起生气,此刻她更像是在娇嗔。 是的,舒涵是故意的。 短短一分钟内,她掐死了刚刚幼稚的想法,X商场项目她还是要的,舒家家产她也是要的。 如今的形势由不得她吃软不吃硬。她必须能屈能伸才行。受点委屈怕什么?要撩下萧叙这种男人,哪个女人不得受点委屈? 再说了,太子爷既然回头来找她了。她干脆眼瞎心盲的把这当做是太子爷的道歉。 这么一安慰,她觉得好受了很多。 本来萧叙的怒意在看到她时就已经散了,此刻被她嗔着,更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他蹲下身来,轻柔地捧起舒涵的脸。 “怎么还哭了。” 舒涵的眼里泛着一丝泪光,整个杏眼亮晶晶的,看着萧叙时,他只觉得灵魂也随着她的泪被浇湿了。不止没了脾气,还被她浇的再也发不出脾气来。 “才没哭!” 半晌,萧叙叹了口气。 “对不起。” “我不该那么说你。” 她是怎样的人,萧叙不能确定,毕竟他们真正相处下来,就这几天而已,但是他确定,从遇见她的那天起,他想要的就只有她。 罢了,不管她这四年内交了多少个男朋友,有了多少次所谓的“一/夜/情”,他都不管了。 只要从今天开始,她只属于他就好。 对不起这三个字刚落,舒涵就惊呆了,原来她不需要眼瞎心盲,原来太子爷真会跟她道歉来着。 面前的男人可是萧叙。萧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太子爷般的存在,这样的男人却放下身段蹲在她面前,软着软语气向她道歉。 原来撒娇真这么好用,早知道撒娇这么好用,她何必像个刺头一样和他硬碰硬呢? 既然如此…… “我的脚走不动了,疼,萧总抱我起来嘛~” 萧叙被彻底打败了。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觉得四年前这个女人是朵冷艳难以接近的暗夜玫瑰。 萧叙看了一眼面前嘟着嘴,红着眼尾望着他的舒涵。 她明明就是个嗲精。 嗲到他不能自已。 第10章 第十夜抱你 撩他的下场是什么?【修】…… 萧叙把舒涵抱上车,直接开去了新光商场。 商场十点关门,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瞥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头发微乱,赤着脚,抱坐在副驾驶,高跟鞋被她无情的扔在后座。 “脚还疼吗?”萧叙仍旧心疼着。 “有点。”舒涵顿了顿,抬头看着一旁开车的男人 “但如果萧总给我揉揉,说不定就好了哟。” 舒涵眨眨眼。 萧叙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转头继续开车。 舒涵笑容僵着,有些尴尬。她的美人计不到二十分钟就失效了。 有些泄气地软在副驾驶,垂眸看着自己柔白的脚趾,低眉顺眼的模样看上去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乖巧。 过了三个红绿灯,一旁的女人一直安安静静的,萧叙觉得舒涵也许是消停了,这才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转过头来。 侧头正好对上了女人的眸,那伺机而动的眸是一张捕兽网。 舒涵微微扭过腰身,对着萧叙。 肩上一扯就能崩断的细带子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那领口顺着肩带的滑落变成了V领,如墨色的蓝丝绸下是绵延不绝的雪色,在昏黄的夜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骗。 萧叙的眼里多了些让舒涵看不懂的玩味。他欣赏着风景,笑了笑,笑意十分轻浮。 然而却在红灯的最后一秒猛地踩下油门。 ? 这都没用。舒涵丧气地撇嘴。 又开过了一个路口,萧叙的声音突然在车内响起。 “撩我呢?” “是忘了撩我会是什么下场吗?” 撩他是什么下场呢没有人舒涵更有发言权了。 四年前,她不过喂了他吃下那颗糖,下场就是连高跟鞋都穿不了,就连腿心/窝/子里都在发颤。 她千不该万不该被这个男人金玉的皮囊给骗了,从而忘记那看似禁欲淡漠之下是一个多么,多么不禁欲的灵魂。 想到这,舒涵恼羞成怒。 “不疼了。”舒涵转过脸,板正地说。 她不止把裙子的领口往上扯了几寸,还环抱住双臂,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 又一声轻笑传入舒涵耳中。 这轻浮的笑声让她更加恼羞成怒。 车子直接开进了新光百货的地下停车场,舒涵看着这路线有些疑惑,都晚上八点多了还来商场? “萧总,大晚上来商场做什么?” 萧叙停好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买东西。” 舒涵觉得她就只是个工具人而已。 嗯,真是老工具人了,她想到慕霜霜最爱发的那个表情包,含泪抽烟的那个。 来跟烟,她不就是那样? 见舒涵坐在副驾驶上迟迟没有动静,萧叙蹙眉,过了几秒,一丝浮光掠影般的叹气。 他转身朝车的另一侧走去。 拉开车门,萧叙解开舒涵的安全扣,俯身弯腰,直接把舒涵横抱起来。 舒涵的身材并不是羸弱柴瘦的那类,但萧叙依旧能够轻松的抱起,丝毫不费力,就像是抱一只柔软的猫咪。 舒涵的鞋扔在后座,她光着脚被男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鞋……我的鞋还在车上呢!”舒涵晃荡着腿,不自然的扭着,脚趾露在空气中,羞涩的蜷了起来。 “我抱着你走!” 萧叙瞟过那蜷起的脚趾,像是被烫着了一样,倏地移开视线,顺带着一句不耐烦的低吼。 被萧叙猛地凶了一句,舒涵卸下了嚣张气焰,乖巧的被他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萧叙只觉得她终于乖了,怀中的猫既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两人都是惹眼的那类骄子,此刻维持着公主抱这种暧昧的姿势就更惹眼了。 从电梯出来后,几乎是全程被众人围观。 “这都是什么疾苦,让我逛个街还得吃狗粮?” “这男人长的也太苏了!” 周围人的小声议论让舒涵别扭的不行,她只好把头埋在男人的胸膛里,呼吸间全是他的乌木沉香。 “萧叙,放我下来好不好?” 舒涵不敢造次,只得好言好语地哄他,和他商量。 萧叙自动屏蔽她的矫揉造作。 “萧总……”舒涵不自然的哼着,身体有些烫,也有些僵。 怀中的女人开始作乱,萧叙的背脊蓦地一紧,抱着她的手更收紧了几分力。 “别乱动!”萧叙此刻烦的很。 舒涵嘟囔了几句,不再乱动,倒是主动的勾上了他的脖子。头也埋的更紧些,几乎快揉进他的胸膛。 女人微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裳爬进萧叙的肌理,一点一点透过每一个毛孔,再渗入每一根血管。 他烦也许只是因为,她并未挑逗他,可他已经绷不住了。 五分钟后,萧叙走进一家店铺,将舒涵放在了沙发上。 是G家。她一直很喜欢的牌子。可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抱着进到店里来,还光着脚。 她有些羞涩的卷起脚趾,娇嫩的小脚被鲜艳的印花地毯衬的更加白皙。 舒涵的脚生的很美,瘦小端丽,脚尖是勾魂的浅浅绯红,红白相映,如一抹朝霞微云。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一个穿着黑西装制服的导购迎上来。 “帮她试一下运动鞋,只要是平跟的都行。”萧叙指了指沙发上的光脚女人。 运动鞋?舒涵这才抬起头来。 原来今晚逛街的主角是她? 舒涵是这家店的常客,导购们都认识她,并且熟知她的喜好,尺码。 “原来是舒小姐。好的。我这就为您推荐几款。”舒涵清楚的看见那导购眼中闪过的八卦气息。 导购立刻去拿了几双鞋来,有平底的小皮鞋,还有几双运动鞋和露趾的系带凉鞋,舒涵就这样被迫在萧叙的目光下试了七八双。 “喜欢吗?” 萧叙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脚。 眼色浑重了几寸。 舒涵一边试着新鞋,一边嘀咕,“我还是喜欢高跟鞋。” “你这身高还要穿高跟鞋?”萧叙笑着,视线自然从她的脚上移走。 小姑娘穿上运动鞋格外的青春靓丽。 “那就这双小皮鞋吧。”她指了指一双鞋跟带闪钻的黑色皮鞋,“记在我的账上!”舒涵又加了一句。 萧叙笑了笑,也不在意,“把她刚刚试的都包起来……嗯……还有这个系列的,一样来一双吧。” 他依旧倚在沙发上,手指微微抬起,往地上指了指。 导购和舒涵都愣了。 当然导购的愣是惊喜,舒涵的则是惊吓。 “好的好的!先生!我这就去给您拿。”导购小姐喜滋滋的朝仓库走去。 舒涵顾不得那么多,赤着脚走过去,“疯了?你是怕我的钱花不完?” “不是我的钱花不完?”萧叙笑着反问。 舒涵:“?” 还能这样?他买单呢? 所以撩拨他的下场就是给她买了二十多双鞋? 她蓦地张了张嘴。 “所以这就是我撩你的下场?”冷不丁,她冒出这句话来。 萧叙顿了顿,终于笑出了声。 他起身把舒涵抱起,放在自己刚刚坐的位置。圈住这方空间,抬指扣住了她的下巴尖,像是在逗弄一只猫。 不急不缓的声音落在舒涵耳边,“嗯,这买卖还划算吗?” 沾着笑意的目光看入舒涵的眼底,很不正经。 舒涵很讨厌他的不正经,为什么对着别人是矜贵公子,对着她却总是衣冠禽兽。 “呸!不正经。”她胡乱打掉他的手,撇过头,不想看他。 直到导购打包了二十多个鞋盒,拿着POS机喜滋滋的走过来,萧叙递过一张黑卡。 “等等!”舒涵脱口而出一声叫唤,导购小姐立马转过头来望着她。 “刷我的吧……支付宝……”舒涵迅速掏出手机。 她很难心安理得的收下萧叙送的礼物。 至少她此刻没有理由收下。她买的起的东西,何必让他送?还白白的欠了一次人情。 萧叙直接忽略她的举动,手指轻轻一滑,黑卡划过POS机的动作很随意,这样的随意能让所有的女人为之心神迷醉。 “送到柏林公寓49层,打舒小姐电话。”萧叙丢下一句,转身朝那一堆鞋盒走去,随便挑了一双后走向舒涵。 萧叙蹲下身来,轻轻用手抬起舒涵的脚踝,为她穿鞋,动作轻柔,像怕弄疼了她。 她的心没来由跳的很快,每一下都在撞击她的嗓眼,她几乎要听见自己那不争气的心跳声。 这单膝跪地的动作绝不是萧叙这样的男人该做的,他该是那样慵懒的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睥睨着,笑着看她试鞋,然后再用一张卡轻浮地结束这场买笑颜。 她的脚被放在他的膝盖上,踩着他。 这样突然的臣服,让她觉得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亦不过是她忠诚的臣子。 她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这个人再到这个动作,不甚真实。 “走吧。” 系好鞋带,萧叙起身。 舒涵轻轻吁了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虚无。她并没听见萧叙说了什么,依旧在刚刚那场神经的爆炸之中。 见女人木讷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萧叙笑了笑,俯身玩着她的头发,“等着我抱呢?” 极性感的声音。 要命。 舒涵慌乱地抬眼望向萧叙。 恍然间她有种危险的错觉。那就是这个男人即将在绿灯的最后一秒,跨越她的止行线。 “不、不劳烦萧总了,我自己走就行。”舒涵推开萧叙,快速跑出了门店。 ---- 第11章 十一夜捉你 大型“捉奸现场” 电梯下了停车场,舒涵走在前头,萧叙在后面信步悠闲,欣赏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这样落荒而逃的动作有一种涉世未深的孩子气。落在萧叙眼中让他被一种古怪的矛盾包裹着。 他越来越看不懂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若用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来形容她,一定是一朵含风带露的荆棘玫瑰,盛开在无人的禁区,不是等待着来人采撷,而是引诱着人来采撷。 若是用再次相遇的那天去评价她,则是一只狡黠精怪的狐,身体里藏着全是如何让人败下阵来的诡计。 渐渐认识她之后就会发现,那尖锐的小刺之下还藏着柔软的羞涩,那满腹诡计里压着的还有让人难以置信的纯真。 他看不透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也许都是她,也许都不是她。 也许只是一个千变万化的零。 这样犹抱琵笆半遮面的追逐拉扯着他,让他不断想往她的世界里钻去,焦急地扒开所有的窗户,好清清楚楚地看全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那幅过于美艳的皮囊绝不是她盛放所有美的地方,她有着更多的,更多的惊喜,等待着他去探采。 到了柏林公寓,黑色的保时捷稳稳地停在了舒涵的专有车位。 要下车了……舒涵刚准备打开车门,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萧叙送她回家,那他怎么办? 难道要萧氏集团太子爷打车回去?那X商场的项目怕是凉透了。 “萧总你怎么回去?不然我把车借你?”舒涵指了指自己的车。 “过来。”萧叙这句话让舒涵摸不着北。 舒涵鬼使神差的听他使唤,乖乖关上车门,身子又靠了回去,这样听话的乖顺让萧叙心情很好。 “手机呢?把你‘男朋友’的微信名片推给我。” 男朋友那三个字被萧叙咬的很重。 太子爷像是要吃人。 男朋友?她什么时候多了个男朋友?舒涵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难道萧叙说的是林琪宇?? 所以男朋友这个梗还没翻篇呢! “啊?”舒涵装傻充愣。 萧叙扯出一抹冷笑,“兰博基尼。” “…….” 果然……还想着林琪宇是她第十一任男朋友这事呢…… “你要他的微信做什么?”舒涵迟疑的说道,总觉得萧叙那阴恻恻的笑里不怀好意。 “谈生意。”萧叙淡淡丢下一句话。 谈生意? 林琪宇家里是做艺术品的,国内几家大型私人艺术藏馆都是他们家的产业,这好像与房地产没什么关系吧? 难道……是萧叙要邀请林琪宇家的艺术藏馆在他旗下的酒店举办展览? 这倒是符合常理。 舒涵并没多想,直接打开手机翻出和林琪宇的聊天界,边打开手机边说着:“其实他真的不是我的男……” ……. 话还没说完就被噎死了…… 刚打开林琪宇的聊天界面,舒涵非常尴尬。 【涵涵宝贝,我睡不着,陪我出来吃宵夜吧。】 【宝贝,我直接来接你了。】 【宝贝儿,晚安。】 【土味爱心表情包.jpg】 【土味亲亲表情包.jpg】 林琪宇的日常骚话布满了屏幕,舒涵只觉得脚趾能直接再扣出一台保时捷来,打包将萧叙送走。 她刚刚还想着说林琪宇不是她的男朋友。 但现在这架势,她就连推脱的借口都找不出,胡乱给自己塞了一个没眼看的男朋友。 “哈哈……嘿哈……”舒涵生怯地看了一眼萧叙,傻笑着。 “真不是你的什么?”萧叙的唇边一抹不知用意的淡笑,这笑容意味深长。 “宝贝儿?爱心?亲?”他淡淡地撇了舒涵一眼。 “…….” 舒涵瞬间觉得她被警告了…… 现在可以盖棺定论,她就是有着“男朋友”还来撩他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正当舒涵继续装傻企图蒙混过关,萧叙一把抽过她的手机。 “萧叙!还给我!”舒涵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 男人不知道在她手机上做了什么,过了几秒后,手机又被他扔了回去。 “下车。”萧叙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舒涵有些心虚的立刻开门下车,她的脸此刻涨的通红。 就像是……被……男朋友现场“捉奸”一样……. “那……我先回去了……”舒涵甚至还来不及看男人在她手机上到底做了什么。 挤出一个微笑…… 尴尬的笑,不如不笑。 “嗯。”萧叙颌首。 得了太子爷的首肯,舒涵一溜烟就跑进了公寓楼,此时再不跑,她只怕就要被那股眼神杀给弄的体无完肤了。 ----- mosk酒吧。 今晚慕霜霜的朋友在mosk组了个局。 林琪宇正和慕霜霜一块在舞池疯狂蹦迪,今晚的DJ很带感,场面被带的很嗨。 “哎呀,老了老了,跳不动了,我去坐着了。”林琪宇被朋友灌了好几杯,此刻正有点上头。 “你的酒量怎么还是这么菜!”慕霜霜一边扭动着身躯一边鄙夷的撇了一眼林琪宇,“走吧走吧,我也不跳了。” “舒涵呢,怎么没叫她来?”林琪宇问着。 “我上午给涵涵打了电话,她说晚上没空,就没来。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没空!”慕霜霜有些抱怨。 林琪宇忽然奸诈的一笑,凑到慕霜霜耳边:“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没空?”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还知道?”慕霜霜一脸惊讶。 林琪宇勾了勾手指,慕霜霜一脸八卦的靠近,两人埋着头说着悄悄话。 “我告诉你,涵涵和那个萧氏太子爷,有那么点意思……现在估计忙着干那啥呢!” “什么!干哪啥!?”慕霜霜尖叫! “他们两绝对有奸情!我上次亲眼看到萧总把舒涵从我的车上给抱了下去!” 又是一声尖叫。慕霜霜兴奋了!她此刻只想为姐妹鼓掌。 说上就上,这胆量,她直接膜拜。 “真的假的!!这萧太子可以啊!见面第一天直接用抱的!不行不行!我怎么都得把舒涵给叫了来!” 林琪宇捻起一根烟,吐出眼圈,贼眉鼠眼的一笑:“快!你快给她打语音过去!我们把她叫来,好好审问审问!” 慕霜霜说着就掏出手机,刚打开一看,电量还剩1%。 “哎呀!没电了!用你的打吧!快点快点!”慕霜霜说着一把拿起桌上林琪宇的手机塞在他的手里。 林琪宇利落的打开微信,翻到和舒涵的聊天框。 点开语音通话。 语音自动挂断,呼叫失败。 【对方没有加你为朋友,不能语音通话】 林琪宇:“?” 慕霜霜:“?” 微信坏了?林琪宇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宝贝,我们在mosk,快来】 一个刺目的红色的惊叹号出现在界面上。 【han开起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林琪宇:“…….” 半晌。 林琪宇猛地站了起来,才抽了两口的烟被掷在地上。 “舒涵!我操、、你大爷!你特么把老子给删了?” 第12章 十二夜招惹你 不能让萧叙知道我在玩他…… 舒涵匆匆回到公寓,刚进门就把包随手扔在沙发角落,盘腿坐在地毯上,迅速打开手机。 刚点亮屏幕,应接不暇的微信消息接二连三地弹出来。 【涵子,你怎么把林琪宇删了?】 【林琪宇现在就差疯了……】 【你和萧太子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你赶紧把林琪宇加回来,这次真得好好哄着。】 她把林琪宇删了?她什么时候把林琪宇给删了? 舒涵这才明白了过来,敢情萧叙刚刚抢她手机就是把林琪宇给删了? 她捏着手机,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萧叙在商场上的手段可称得上雷霆万钧,杀伐决断这八个大字。 这样的男人也会抢过一个女人的手机,幼稚地删掉她所谓的假男友?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轻幽的哂笑在静谧的客厅里明显很不合时宜。 像是打搅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气氛。 舒涵点开那寥寥几行对话的聊天框。 她轻轻咬着下唇,对着那不过是一张风景照的头像,若有所思的猜测着。 一个男人想要抱她,想要吻她,想要为她一掷千金,在她眼里这都不能称作是喜欢的证据。 一个声色犬马的世界,任何男人都愿意为一个美丽的女人做到如此。 不过是欲/望和美丽之间的逢场作戏。 “莫不是真喜欢上了我?” 若非喜欢,清傲如萧叙的男人何必在她面前表现的像一个未经情场的青涩少年。 可很快舒涵就止住了这番思绪,她笑了笑摁灭了手机。 刷牙洗漱,拉住窗帘,一夜无梦。 ----- moonlight酒店27楼,意大利餐厅。 舒涵提前两天预订了位置,这顿大餐是她为林琪宇准备的谢罪宴。 她瞟了眼一旁精致的手提袋……太子爷弹指之间,让她痛失了至少五个包。 唉,算了,哄好林大公子比较重要。明年生日总能赚回来的,舒涵怪会哄自己。 过了十几分钟,慕霜霜和林琪宇出现在餐厅。 “来了!” 舒涵起身,笑着打招呼,很热络,这样的热络明显有些过头了,说是谄媚也不为过。 林琪宇冷哼,往主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痞气袒露地一览无余。 若说这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做派,放眼江城没人能比的过林琪宇。 再说那张可谓是妖孽的脸,偏偏就和这样不成调的风格极为匹配。 慕霜霜忙向舒涵递过去一个眼神:林公子还在气头上。 舒涵迅速接收到了讯号,又递过去一个眼神:知道,今天都得哄着他。 林琪宇坐在那,一言不发,见大家都半晌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地出声,“玩什么暗号!” 舒涵立刻起身为林琪宇添了杯柠檬水,“林大公子,江城最帅气风流最受欢迎的林少,舒涵在这给您赔罪了。” 舒涵嘟着嘴,勉为其难的卖萌。 林琪宇扫了她一眼,立刻正经了些许。 他从小到大就怕舒涵卖萌。 一口闷了杯中的柠檬水。 舒涵见状立刻拿出那个精致的小袋子,扔给林琪宇,“送你的。” 林琪宇挑眉,兴奋地拆开袋子,里头是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块手表。 s家最新的蓝色星球系列。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重色轻友。”林琪宇满意地收下礼物,当场就取下自己手上原本那块,换上了新的。 舒涵心疼自己的钱包,没好气的说:“我有什么办法,是萧太子删的,我就一被殃及的池鱼!” 提到了萧叙,慕霜霜和林琪宇来了兴趣。 “老实交代,那萧太子和你现在怎么回事!”慕霜霜一边吃着蛋糕一边不忘八卦。 “能怎么回事……”舒涵咽下一口意面,“没怎么回事……” 这模棱两可的话更显得暧昧不清。 可舒涵真不是故意的,她现在的确弄不懂她和萧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关系,但他们的确……都睡过了。 有关系,但他们的确……才相识不到两周。 “还说没有!萧叙可是直接把你从我的车上给抱了下去。”林琪宇揶揄着,“再说了,那天晚宴上,你不还拉着他出去了吗?” “天啊,你们既然有了这么多爱的小细节?”慕霜霜听得目瞪口呆。 爱的小细节……舒涵哭笑不得。 她叹了口气,直接摊牌,在林琪宇和慕霜霜面前,她从不遮着掩着。 “就算是有关系,那也是因为我要拿下X商场的项目。美人计懂吗?拿不下萧太子,我靠什么跟众旭抢生意!萧氏的一个股东是陈家的亲戚,我若是不剑走偏锋,X商场的项目沾边都别想。” “美人计?” 林琪宇和慕霜霜有些震惊。谁都没想到这样俗烂的戏码有一天也能发生在舒涵的身上。 “舒涵,你是真这么疯?” 林琪宇的音量不低,周围桌上的客人立刻投来无数白眼,舒涵抱歉的朝周围望去,赶紧扯了扯林琪宇的衣角,“大少爷!你小声点!” “萧叙是什么人,你也敢去招惹他?” “萧叙又怎么?就只准男人来泡我,不准我去撩男人?” “这不是撩不撩的问题,你若是单纯的喜欢他去撩那无可厚非,可你这明摆着有所图,萧叙若是知道了,会放过你?” “那就不让他知道呗……再说了,太子爷是什么人,他还没那么闲着和我谈情说爱吧?他就算是喜欢我,也不过是喜欢我这张脸罢了。男人可不都那样?他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女人,难道就都是图他的真心?那这也太幼稚了点!” 这话说出口,舒涵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话说的连自己都不是滋味。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么觉得太子爷对你挺不一样的,我打听过,想上萧叙床的女人可太多了,图利的图人的都有,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有兴趣,大多都是一笑而过罢了。你想啊,太子爷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从林琪宇的车上给劫走,这不摆明了他对你动了心吗?”慕霜霜语重心长地分析着局势。 舒涵愣了愣,动心? 可她怎么觉得萧叙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要把她骗上床而已? 只不过太子爷的伎俩比一般男人要强那么一点点罢了。至少看上去让女人觉得这招数还挺真心的。 但她若是觉得这就是动心,会不会自作多情了一点? “我何德何能啊,敢让太子爷对我动心?”舒涵满不在乎的说着,只是这话怎么就越说越不是滋味? 舒涵不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酸。太酸了。 她无端皱起了眉。 “我看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会还没从被渣男劈腿的阴影里走出来吧?”慕霜霜恨铁不成钢。 舒涵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是太子爷派来的间谍不成?专门策反我啊?” 慕霜霜再好脾气也得被舒涵这张嘴给气死。她图什么?不就是图舒涵能把那收的死死的心给放一放吗? 好歹拿出来见见光,喘喘气都好。从小到大看着她把自己包装成无心无情的女人,凉薄的游走在人间。 舒涵从不相信自己有真心,更不相信他人也有真心。 “总之,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着和太子爷相处,说不定他对你是真心的呢?” 舒涵有些轻浮的笑了笑,捏了捏霜霜的脸。 她该怎么跟霜霜说呢?她从小长在那样的家庭,所谓爱情,所谓真心,所谓男人,她早已千疮百孔,不抱希望了。 就连追了他五年的方扬谦不也是出轨,最后闹得一地鸡毛吗? 更何况是萧叙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让她怎么相信他会为她动心? “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舒涵笑的很轻松。 “是吗?”林琪宇挑眉,慢悠悠地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我怎么就觉得你会把自己给赔进去呢?” 舒涵笑出声,眉宇间有些轻佻的嘲意,“从我走这步棋开始,我就没打算把自己摘干净。他想要我,我就给他。一物换一物,很公平。” “我说的赔是你动了心。” 话刚落,舒涵不寒而栗。这句话比慕霜霜说的还要更让她感觉骇人。 不是萧叙动心,还是她动心。 仿佛是听到多么可怖的词,她握着玻璃杯的手隐隐有些颤意。 餐厅内的灯光是暖暖的昏黄,如冬日下被冥冥薄雾笼罩的路灯。这晦明的灯光让她有些不舒服,仿佛看不清前路通往何方,迷混而困顿。 “他不是方扬谦,更不是读书时学校里那些一抓一大把的追求者,他是萧叙。舒涵,你得想清楚了。”林琪宇难得认真。 实话说,舒涵从未想过她会对萧叙动心,至少这样的念头没有被她摆在明面上思考过。 即使她知道他是不一样的。 可这不该就是一场游戏而已吗? 她付出身体,他付出利益。以物换物,银货两讫。 她愿意付出的就是这么多了,再多,她给不起。 也不想给。 “不会的。我不会动心。”舒涵轻飘飘吐出这句话。 “好,就当你是无情无心的女人吧。那就像慕霜霜所说的,他若是动心了呢?” “他对你动心了,却又知道了你不过是在玩他罢了。” 萧氏集团,全国地产龙头,只要萧氏发话,没有一家企业敢把项目拿给广华做,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需他的一句话就能让广华在圈里活不下去。 若是萧叙知道了她的心思不纯,蓄意引诱,怕是第一个就会拿广华出气吧。 舒涵敛住思绪,依旧是笑意盈盈。仿佛不为所动。 “那……我就更不能让萧叙知道我在玩他呢。”依旧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唇角勾出的弧度显得有些刻意的薄情。可舒涵垂下的眸却暴露了她并非嘴上说的那样满不在乎。 慕霜霜和林琪宇的话让她觉得,这场游戏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死局。 矛盾的死局。 “你啊……还真是个没心肝的笨女人。”林琪宇轻啜了口红酒,懒懒的说着。 舒涵的确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在江城一中挂了六年/女/神/的名头,全校男生为她疯狂,收的情书以能塞满整个行李箱。 没有谁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就连这朵花自己也觉得她不会被任何人摘下。 “好了,林琪宇,少说两句!” “这一杯就敬我们的涵子,早日拿下项目,达成所愿。”慕霜霜举起酒杯。 三人又恢复了有说有笑。 林琪宇正准备叫服务员过来加一道玫瑰蛋糕,刚抬手就看见了邻桌的客人刚刚坐下。 是一个如金似玉的男人。 黑色的西装,极考究,一眼就知是手工定做,不显山露水的隽雅。 顺着精致的外套向上是矜贵的俊容。 这家餐厅很有情调,灯光打的并不明亮,昏黄的暖灯下,男人的面容忽明忽暗,这侧脸有些眼熟,林琪宇多看了一眼。 有点像身旁两个女人正热烈讨论的男主角,萧叙。但他不敢确认是萧叙。毕竟男人的鼻梁上多了一副金丝边眼镜。 比起萧叙那眼神中狠厉的强势感,这个男人多了一丝温润和清雅。 男人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微卷的中长发高高竖起,清晰流畅的下颌线,挺翘的鼻梁,还有玫瑰粉色的唇瓣。 一袭温柔的浅粉色长裙。 很美的女人,攻击性不强,但却能不动声色间温柔的攻陷男人的心。 正当林琪宇打量着,邻桌的男人正巧侧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 林琪宇扬起一抹笑。果然是他。 还带着金丝边眼镜,倒越发像个衣冠楚楚的……禽兽了。 即使是他这个男人看到萧叙,也会觉得他是个无比,无比危险的男人。 轻易招惹不得。 可惜了,舒涵却选中了他。林琪宇有些惋惜的摇摇头。 ---- “阿叙,你在看什么?”萧叙对面坐着的女人柔声问着。 “没什么。”萧叙自然地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点好了吗?”镜片隐去了眼角的寒光,萧叙面容柔下来,看着面前的女人,语调也自然地放缓。 “嗯,一份海鲜烩饭,一份肉酱意面,还有…………最后的甜点要海盐焦糖布丁。”女人点好菜,将菜单交给一旁的服务生。 萧叙并没有在听她点的是些什么,余光不受控制地又扫了一眼邻桌。 看来这个女人是把她的“小男友”又加回来了。想到这,萧叙的眼中滑过一丝冷意。 林琪宇旁边的两个女人还在热烈的八卦着萧叙,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早已降临在一旁。 林琪宇玩味的端起酒杯,仰头干了杯中的酒。 萧叙对面的女人看上去可不比舒涵差。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有时候甚至更甚舒涵这种攻击性十足的美艳。 会玩。林琪宇得出了结论。 “宝贝,你知不知道,也许对萧叙使美人计的可不止你一个。”林琪宇挑眉看向舒涵。 “怎么了?” 这话透着些诡吊感,舒涵不自觉顺着林琪宇的视线朝邻桌望去。 是萧叙。不过是淡淡一眼,她就认出了他。那金丝边眼镜勾起一场浓情的回忆,铺天盖地地朝舒涵袭来。 四年前的记忆清晰地涌现,和面前的他逐渐重合,直至严丝合缝地嵌在舒涵的眼眸。 他并非一人,也绝不是在谈公事。他对面坐着的女人太美,让任何人都能浮想翩翩的美。 一个男人对着这样美丽的女人,怎么会是谈公事呢? “宝贝,你不是说不会输吗?不然我们试试?” “看萧叙是中你的美人计,还是中别人的。” 舒涵这种女人,就需要别人来激一激。 话语间有些孟浪,林琪宇已然玩性大起,他把已空的红酒杯添至一半,起身,朝邻桌走去。 “林……”舒涵惊慌地去抓住林琪宇,却被他轻巧的避开。 她懵了。 林琪宇和萧叙…… 这都是个什么修罗场? 第13章 十三夜酸你 她骂了萧公主是白莲花【修…… “叙,还是习惯看你带这种眼镜。温柔多了。”女人笑的温柔。 “所以就弄了副假的来?”萧叙并未抬头,手指搭在面前的玻璃酒杯上。 金色边框的眼镜,很细的镜腿和边框,是如今最流行的款式。 “哎,你真是。”女人有些无奈。 “喜欢看我戴眼镜还帮我安排了近视眼手术?” “唉呀!”女人有些急了,“你这人,今天怎么吃了□□?” 话语间颇有些撒娇的意味,语气很软很柔。 萧叙拿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笑了笑,虽说敷衍,但也是足够耐心了。 两人聊着些无足轻重的话题,许是因为萧叙心思不在这,气氛并不热烈。 “萧总,好巧,又遇见了。”林琪宇三两步走到了萧叙的这桌,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那粉衣女人。 萧叙像是洞悉了今晚会有这么一出,丝毫不意外,只是笑了笑,拿起酒杯,礼貌地起身。 “林总。” 粉衣女人看了一眼林琪宇,礼貌地笑着就当作是打了招呼,随即柔声问:“叙,这是你朋友吗?” 林琪宇这才见到女人的正面,眼底滑过一短暂的惊艳,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他没来由的在心底吟出这句词。 “嗯,算是吧。林总呢?”萧叙笑意浅淡,未及眼底。 “当然是朋友。”林琪宇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萧总艳福不浅。身边往来皆是人间绝色。” 这话讽刺的很,是林琪宇能说出的话。 萧叙倒也不恼,只是笑了笑,淡淡说:“嗯。比不过林总,左拥右抱不羡仙。” 舒涵还没站定,传入耳边的话就是林总左拥右抱不羡仙。 嗐!男朋友这个梗真过不去了。 林琪宇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那我敬一杯,敬萧总的人间绝色。” 萧叙端起桌上的酒杯,“也敬林总的左拥右抱。” 玻璃碰撞的悦耳声,落到舒涵耳中有些说不出的诡吊。她迅速到林琪宇身边,压低声音说:“你要整死我吗!” 看着两人当面咬耳朵地亲昵模样,萧叙有些似笑非笑。 “萧总,真是好久不见啊。”交代完林琪宇,舒涵这才跟萧叙打招呼。 “和舒小姐两日不见而已,何来好久?”萧叙笑着看向舒涵,墨黑的眸里探不出情绪。 舒涵挑眉,是啊,不过两日不见,萧总您就急不可耐的寻新欢了。 不动声色间扫了一眼萧叙对面坐着的女人,瓜子脸,皮肤肉眼可见的细嫩,美的悄无声息。 “这位是?”舒涵冲萧叙一笑,“新女朋友?” 刚说完,舒涵就后悔了。这个“新”字未免也用的太酸了点。 萧叙不明意味的笑了笑,“一个朋友……不算新。” 轻描淡写带过,不否认,不拒绝,舒涵平生最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术。 她的视线时不时落在粉衣女人那处,萧叙的话刚落,女人的唇边漾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 舒涵品出了挑衅的意味。 “宝贝,我们要不要敬萧总一杯?干脆就敬萧总把我从你的微信中删了,怎么样?” 林琪宇平直地看向萧叙,说话间手已然握上了舒涵裸在衬衫外的肩。 舒涵今日穿着一件露肩的衬衫,长度略微盖过臀,稍稍垂眸就能看见那双笔直修长的腿,白嫩的肩头在昏黄的灯光下几乎能掐出水来。 被林琪宇这么一闹,舒涵笑容一僵…… 林琪宇,你要报仇大可不必拉我下水。 可是,顿了几秒,她说:“嗯,是该敬。” 林琪宇和她的关系坦坦荡荡,总好过面前那对不清不楚的模棱两可。舒涵看着女人温柔的笑,心下莫名烦的很。 可惜那女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意更浓了,下一秒她端起面前的酒杯,也起了身,走到萧叙的旁边挽上了他的胳膊。 萧叙蹙眉,朝旁边的女人望了一眼,眼神里在说:这是做什么? 那女人对着萧叙眨眨眼,可爱的模样是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娇柔。 舒涵唇边的笑直接降到了冰点,直到最后,干脆不笑了,反正也笑不太出来。 “萧总,我干了,您随意。”舒涵说完,一口喝完了杯中的红酒。 红色的液体一点点流入喉间,带着浓厚的涩意,舒涵着实讨厌红酒,其实没人让她喝,她也大可不必喝,这个举动有些跟自己较劲的意思。 总之就是怎么看都赌气的很。 喝完酒,也不管萧叙做何回应,只是转身回了座位。 这场大戏,霜霜看的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晚餐依旧很愉快,丝毫没有受到打搅,舒涵继续专注的和霜霜聊着八卦,时而欢声时而笑语,仿佛刚刚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插曲。 直到萧叙那桌吃完,离开了餐厅,舒涵依旧无动于衷。 “还演呢?人都走了。”林琪宇懒懒地靠在座椅上。 舒涵唇角动了动,狠狠剜了林琪宇一眼,“你什么意思?隔应我呢?我告诉你林琪宇,我这项目若是给凉了,你拿你名下的那家美术馆赔我!” 林琪宇笑她:“这都让人新欢看笑话了,舒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过?还敢说没动心?” “你、你真是!”舒涵作势就要一巴掌拍下去。 “林琪宇你找抽呢?”慕霜霜在一旁添油加醋。 林琪宇立马举手投降,“姑奶奶,我可真是在帮你!若是有男人搂你肩萧叙都无动于衷,你这美人计岂不是白费心思?” “啰嗦!” 舒涵悬着的那一巴掌还是拍了上去,把对萧叙的怨念全部发泄在了那一巴掌上。 -- 酒店一楼。 “阿叙,她就是你念了四年的那个女孩吧。”女人一直挽着萧叙的手臂,走出酒店大堂。 “你刚刚不该那么做。”萧叙口吻极淡。 女人嗤嗤笑了,“是吗?我以为你想看她吃醋的样子。” 萧叙想到了舒涵那隐隐咬牙的模样,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笑,但很快被敛住,情绪消逝无踪。 “我是希望她吃醋,但我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这样却不动声色的让人家误会?女人在心底默默腹诽。 “口是心非。从小就是。” “走吧。我送你回家。”萧叙不去接话,不动声色间抽开被女人挽住的手臂。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忿忿说:“总有人会收了你!” 酒店门外,蒋俊早已把车停在了路旁。 “老板,是先送璃小姐吗?” 萧叙闭目,安静地靠在车椅靠背,“先等等。” 蒋俊自动闭嘴。坐在后座的女人也没出声,只是依旧浅笑着,也静静坐在车内,等着。 告别了林琪宇和霜霜,舒涵直接出了酒店。喝了酒是不能开车的。不过正好,她一点也不想开车。 moonlight酒店地处沅河北侧,沿河而建,风景迷人。尤其是入了夜,河边的华光初上,隔远看去犹如一条星河。 舒涵计划着沿河走走,她急需一个独处的空间,没有任何人打扰。 今晚的月色很美,且清且亮,舒涵看得有些痴了,一双杏眼在月光下越发迷醉。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舒涵的神思。 “舒涵,上车。我送你回家。” 她下意识朝后望去,一台黑色的宾利正停在她身后不到十米,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直接忽略掉那个声音,继续朝前走。 萧叙直接从副驾驶下来,走到了舒涵身旁,“你喝酒了,大晚上的一个人走在街上不安全。” 舒涵笑了,是四年前勾他入罪的那种笑。 “那我上了你的车,就安全了?” 她今天妆很淡,可唇色依然用了正红,眼尾处咖色的小痣很妍媚。 萧叙笑了笑,原来吃醋的女人是这样的。 “她其实只是我的……”他准备解释一下。 蒋俊直接把车开到了两人身旁。后座的车窗摇下,女人笑眯眯的望着吵架的两人。 “嗨,舒涵,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家。” 萧叙的话被无情的打断。 好家伙。 太子爷果然是不同凡响啊,一个晚上一台车,还想着送两个女人回家呢? 他大可做梦去吧! “还真想着左拥右抱呢?”舒涵长眉一挑,笑中带着轻蔑,“她是你什么?关我什么事呢?萧总有雅兴解释,我倒还没这个闲工夫听!就是没想到萧总口味倒是挺开的,喜欢白莲花这款干嘛来……” “舒涵!”萧叙打断她越说越离谱的话。 “她是我姐!” 言简意赅。 “?” 你姐? 舒涵还没反应过来。 “小涵,忘了介绍,我是萧叙的姐姐,我叫萧璃。和阿叙是一个妈生的哦。”车内的姐姐笑的依旧动人而温柔。 舒涵这才记起来阿兰给的资料上有写过,萧叙的亲姐姐叫萧璃。 太子爷的姐姐? 那不就是萧氏的长公主吗? 舒涵现在只想赶紧买票逃离地球,越远越好!所以她今晚不止给了太子爷脸色看,还当面骂了人家萧公主是白莲花? 第14章 十四夜撩你 只准撩我一个人【修】…… 宾利车内,气氛诡谲。 舒涵双腿并拢端坐着,平视前方,保持呼吸均匀。从来都只有她给别人尴尬的份,什么时候也曾这么尴尬过。 车内没人说话,舒涵用余光瞟了眼左边的女人。 原来只是姐姐啊…… “小涵,第一次见面就让你不愉快真是不好意思,过几日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就当赔罪了。”萧璃出声打破沉默,在这么下去她快给憋死了。 这一声赔罪说的舒涵心发慌。她何德何能轮的上萧家的公主来给她赔罪,还是在她先骂了人家白莲花的前提下。 折煞。这可谓是折煞了。 “萧小姐,我是真不知道您是萧总的姐姐,刚刚言语冒犯,还请您别介意,赔罪也该是我赔罪才是,哪能轮得到您赔罪呢?” 舒涵是生平第一次这样坦荡的给人道歉。温柔善良的萧璃让她招架不住,突然觉得这两姐弟也太不像了。 一个温柔贴心,一个让人烦心。 舒涵道完歉,见萧璃没说话,她鼓起勇气又说:“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脑子不好使的女人计较。” ……. 萧叙被逗的笑出了声。这姑娘的道歉真是别具一格。 “没事呢,小涵,都是阿叙不好。”萧璃笑着凑了过去,附在舒涵的耳边轻轻说:“他啊,就想看你吃醋。” 舒涵的心噗通一跳。 车一路开到了萧璃下榻的酒店,走之前萧璃拉着舒涵说:“小涵,这周末春和馆那有个画展,我在江城也没什么朋友,就是不知道你有时间没?” “画展?”舒涵思索了几秒,“是叶锦七老师的个人展吗?” “小涵也喜欢叶老师的画?那我们正好能一起去,逛完画展再去附近新开的日料店。我来江城是特地为了叶老师的画展,过几天就回陵城了。” “可以呢,我陪萧小姐一起去。”舒涵礼貌地应承。 叶锦七是林琪宇的母亲,叶阿姨的画展,她本就要去的。 “以后就随着阿叙直接叫我姐姐。阿叙!我先走了,小涵就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舒涵生硬地赔笑。 萧璃走了,车内又恢复到之前诡谲的氛围中。 “那……我也先下车了……我家和这是反方向,就不麻烦萧总来回跑一趟了。”舒涵迅速说完,打开车门就要逃走。 “啪” 蒋俊很及时的领悟了老板的眼神。 车门瞬间锁住。 舒涵的大脑中迅速闪过一个介于挑逗和/情/欲/之间的词。 “插翅难飞” 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慌乱的,不能自已的,三言两语之下就能被他弄得流亡逃窜。 有人见过被猎物逼到仓皇而逃的猎人吗? “萧总……” 想到刚刚误会他之下说了那样一堆疯话,她的气焰不自觉就弱了下去,萧总二字唤地软软的,有种妥协投降的意味在里头。 “打开吧。” 蒋俊得了老板的指令,车门解锁。 舒涵如获大赦,立刻扒拉开车门,准备夺门而出,可惜却有人比她更快。 萧叙不知何时下了车,挡在她打开的车门前,堵住了她。 舒涵那纤细的身子在萧叙面前显得过于羸弱了。他若是存心拦住不让走,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萧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瘆人。 眉宇间也说不出是冷意还是笑意,舒涵此刻心慌意乱的很,根本没多余的脑子去猜他的情绪。 被萧叙看得脸发烫起来,一只腿还伸在车门外,她也不敢动。 咽了咽,艰难的开口,“萧总……您别这么看着我……” “嗯?” “我、我错了……” “嗯。错哪了?” “不该当着人的面给您难堪……” 萧叙笑了笑,“还有呢?” 舒涵咬着下唇,“不该呛您……” 舒涵自己都佩服自己能屈能伸的本事。 姑娘软糯的声音像棉花糖,听的人很燥热,萧叙吐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 打火机窜出火苗,男人侧头拢火点烟。 舒涵很讨厌他点烟的模样,过分好看优雅,所以她很讨厌。这样雅到极致的男人吞云吐雾间有一种别样的撩拨。 带着风流在里头,这样撩人的模样不知道在多少女人面前演绎过,才能做到如此动人却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凉薄。 她突然很烦,低下了头,不想去看他。 萧叙沉沉吸了一口,不耐烦地扯了扯脖上系的规整的领带。 “进去。” 舒涵乖乖地把伸出车门的那条腿给缩了回去,萧叙探身坐了进去,后座多了个一米八七的男人,空间陡然变得狭窄起来。 “贼车吗?上了还不准下?”一句小声嘀咕。 萧叙自动忽略她那娇气地抱怨,淡淡说:“开车。” 宾利发动,如一条蓄势待发的虎鲨游入车海之中。 烟仍旧燃着,男人将车窗开到一半,烟雾顺着风朝外头飘去,车内仍旧是好闻的薄荷味,还挟裹着几缕男人惯用的乌木沉香。 过了五分钟,一旁的萧叙依旧沉默,舒涵除了烦以外还有些闷。 她一会儿打开车窗吹吹晚风,一会儿又把车窗关上,一会儿掏出手机看微信,一会儿又歪过身子去调后座的空调。 总之就是没一刻安分。 萧叙终于忍不住,摁灭了烟头,笑着说:“舒涵,很闲?闲的话就说说你那小男友?” 正欲开口问怎么不放点音乐,舒涵陡然一个激灵。 果然这事过不去了。 “林琪宇真只是我朋友,高中同班同学!发小!”舒涵举着手,发誓的架势。 “真的?”萧叙推了推眼镜,镜片将他眸中的光隐的极好。 “真的真的!他那女朋友平均一个月就得换一个,你觉得我可能吗?”她身子往右侧挪了几寸,离萧叙更近了。 见萧叙不说话,舒涵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臂,蜻蜓点水的戏弄。 萧叙侧过头,见她低头玩着他外套上的袖扣,车内很暗,仅有的光都来自窗外街头的路灯和城市的霓虹。 车窗未阖紧,有风漏了进来,吹起她的长发,袅袅的,如名状的薄烟。 其实那晚之后,他还是没忍住查了林琪宇和她的关系。他还知道,她只有一个前男友,四年前就分手了。 他有些后悔拿舒涵的手机删掉了林琪宇。 这行为可谓是幼稚到失态。 不止如此,私下里去调查一个女人,也足够称得上失态了。 “喂,怎么都不说话……” 舒涵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弄着那颗袖扣,钻石里的光有如放着一场烟火,在她的指尖不息不灭。 萧叙终究静不下来,侧过身用手捧起了舒涵的脸。 一寸寸靠近那如霞光昳丽的容颜。 舒涵的心跳蓦然停了一拍,指尖的动作滞住,直到两人的唇还有一厘米的距离,萧叙停了下来。 那股乌木沉香的缱绻爬进鼻息里。 “萧叙……”她在这香气的包裹下寻不清方向。 “舒涵。”他很喜欢唤她的名字。 “你可以撩我,勾我,诱我,都行。” 男人的手掌微凉,可舒涵的脸却很烫。 那双清漠的眸平静的看向她。 可人间总是有那么多虚假的影子。 正如她此刻看到的平静。 实际上,那是大风,雷雨。 是翻涌不退的潮汐。 “但你只准对着我才可以,听懂了吗?” 这似哄似骗又要命的亲昵。 第15章 十五夜甜你 舒总恋爱了?【修】…… “唔……”她从喉中逸出一丝朦胧的呢喃。 “嗯?”萧叙继续研磨着她仅存的意志。 “听懂了……”好不容易凑出这句话来,舒涵软在他身上。 “乖。” 萧叙摩挲着她白玉的脸颊,唇边勾出一丝笑来。 之后一路是怎么回的柏林公寓,舒涵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高跟鞋踏下车的那一刻犹如从云端回到了地面。 “那、我先走了。” 犹如情人之间的依依不舍。 不等萧叙再说什么,舒涵翩然转身,一路小跑回了公寓大厅,空气中只留下了一缕勾魂的玫瑰香。 --- 你只准对着我才可以,听懂了吗? 回了公寓,舒涵抵在门后,有些失神的看着玄关的地毯,脑中回荡这这句低语。 两个小时前还大言不惭地对慕霜霜和林琪宇说,她不会动心。 可此刻的心跳地飞一般快,这算什么? 你若是信这是心跳而已,这就只是心跳而已。你若说这就是动心了,是不是这就算是动心? 她长这么大,没有陷入过如今的狼狈。 一次又一次的垒墙,又推翻,垒高,又推翻。直到此刻,那堵刚刚才砌好的墙,又一次在她眼前,轰然颓塌了。 此时,手机振动的声音从包包中传来。 是萧叙的电话。 舒涵深吸一口气,点开接通。 “喂……” “到家了吗?” “到了……” “明天是周五。晚上别忘了。” 周五。 是他们约好的共进晚餐的日子。那时只觉得约到了萧氏太子爷谈X商场的项目,现在的舒涵总觉得明日的晚餐就像是…… “嗯。我会把广华关于X项目的计划书带来。明日还请萧总指正。”,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就像正常谈论公事的语气。 “好。明天下班我来接你。” 挂掉电话,舒涵飞快脱了鞋,卸妆洗澡。 【你们猜萧叙今晚跟我说了什么……】 舒涵的消息一发出,三人的微信群里立刻热闹起来。 群名叫:江城之光。够不要脸,自然是林琪宇起的。 慕霜霜:【萧太子不是先走了吗?你们怎么又碰上了!】 舒涵:【我觉得他是在一直等着我从酒店出来】 这个推测有理有据,萧叙比他们早半小时出餐厅,可她刚出酒店走了不到一百米就遇见了他。 除了守株待兔,她想不出别的了。 慕霜霜:【天啊,可太甜了,我开始磕你们俩了】 林琪宇:【加我一个,狗头表情包】 舒涵:【…………】 慕霜霜:【对了,萧太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舒涵深吸一口气,飞速打字。 【他说我只准撩他一个人。】 【你们说男人说这话是什意思?】 她其实知道这是什意思,但她不敢说出口。生平第一次,她开始不确定自己的判断。 ……. 群里安静如鸡。短暂的宁静之后迎来了cp粉的狂欢。 慕霜霜:【甜死我了!他这意思不就是默认了让你撩他吗?快!撩他!勾/引他!】 林琪宇:【会玩,学到了。】 慕霜霜:【加把劲!太子爷和项目非你莫属!人生赢家!江城之光!】 再往下去就是刷屏的表情包。 项目那边尚未有音信,萧叙这边也如雾里看花,她怎么就直接成了人生赢家,江城之光了? 画饼着实是成年人世界中最高深莫测的玄学。 又在群里聊了几句,互道晚安之后,舒涵这才熄灯,准备睡觉。 黑暗中,手机还亮着。 她想了几秒,又拿起手机点开了萧叙的对话框。 【晚安】 对方秒回。 【晚安,明天见】 夜很黑,衬的舒涵手中那点亮光越发刺眼。 这匹脱缰的野马啊……. --- 次日。广华建设。 没有哪天的茶水间比今天更热闹了。起因不过是舒涵的一条未过膝盖连衣裙。 窄腰,膝盖往上三寸,方领,微蓬的灯笼袖。 去掉了高跟鞋,取而代之的是平底小白鞋。 与成熟干练毫无瓜葛的形象,理所当然让公司炸开了锅。 这世俗人间往往更热衷于欣赏女人的容貌,而非能力云云。加之舒涵本身太年轻,不过二十三岁直接空降公司做了副总。 所以她总是刻意把自己往成熟老练方面扯,各种款式的职业套装都快堆满了她的衣帽间,只要出现在公司,那就得穿上该有的盔甲。 “小舒总穿裙子的样子太太太有撩了,直接杀我!” “我们就该给总经办联名上书,强烈要求小舒总做回她自己!” “你就不觉得今天小舒总的样子,有猫腻吗?” 此话一出,茶水间的人纷纷围拢。 “什么猫腻?快说!” “对啊!别卖关子!” 那欲言又止之人,顿了顿。压低声音。 “听说!小舒总……恋爱了!” 美女上司。公司副总。舒家嫡女。恋爱。 这些元素掺杂在一起足矣让这些整日受工作摧残的员工瞬间兴奋。 “恋爱??真的吗?我听说小舒总可是那种男人勿近的女人。你这消息准不准啊!” “对啊!隔着编故事呢?那你说小舒总和谁恋爱了?” “说不出来就是骗人!” “怎么是骗人!” 那人受到了质疑,有些怒了,立刻将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我朋友亲眼见到小舒总在新光商场被一个男人抱了一路!” 那人吸了口气,仿佛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一般。 众人:“抱着?还抱了一路?” “看着吧!今日男主角铁定是要登场了!” 随即不到五分钟。 舒涵恋爱的消息传遍了整栋大楼。 绯闻女主角无知无觉,还在整理着今晚拿给萧叙过目的资料,想到今晚必是一场鏖战,舒涵盖上电脑,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骨。 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等着今晚萧叙能给她一个答复。她清楚X商场这个工程的盘子太大,以广华目前的能力,若要一口吃下来,只怕会撑的够呛。 广华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萧叙不会不知道这点。不论是资金还是人力……想到这些,舒涵略凝重。 这个项目即使靠她用“不正当”手段给拿了下来,后续的启动也会是一场艰难的恶战。 止住思绪,舒涵不再纠结这些即将到来的烦心事。 先做成菜再说,吃不吃的下,她总能有办法。 副总经理的办公室很大,足足占了的整层的一半,有休息室,会客室,简单的健身区域,甚至还有化妆间。 舒涵坐在吧台,跟自己调了一杯柠檬汽水,杯中的气泡争先恐后向上钻,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破灭无踪。 轻抿一口,酸涩袭来,碳酸的刺激让麻木的唇舌变得鲜活了些。 撇了眼墙上的挂钟,三点,离下班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 她寻思了几秒,起身朝外走去。 “小姐,您的东西已经包好了,还请您在单子上签个字。”导购小姐笑眯眯的递过一个包的精美的紫色小袋子。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跟一个男人选礼物。 用心地,虔诚地,挑选礼物。 回到广华已是四点半了。舒涵没有开车,所以直接从大门走了进来。 “小舒总好。” “小舒总下午好。”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广华的员工,纷纷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就是太热情了些,舒涵觉得很诡异。 从今天进公司的那一刻开始,这种气氛就浮动在她的周围。 难道是今天没穿职业装? 舒涵打量着她今天与众不同的打扮。嗯,她点点头,也许是吧,估计把他们都吓到了。 下次她还是得老老实实穿职业装来的踏实。 快步进了办公室,舒涵按下电话,“安琪,来我办公室一趟。” 过了半分钟,轻巧的敲门声。 “小舒总,我是安琪。” 进来的是一个相貌姣好的女人,年岁不大,却是总经办的秘书长。 “把这些资料都拿去,整理一下后加盖公章,下班之前十五分钟交给我就好。” “好的,小舒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不过是一个多小时,舒涵等的有些难熬。 指尖转动着钢笔,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旁边紫色的小袋子。 “嗡”手机振动的声音。 还在指尖灵活游走的钢笔啪嗒一下摔在桌上,清脆的声音让舒涵迅速回神。 点开接通键。 “舒涵,下班了吗?”低沉性感,这熟悉的声音。 “嗯……还没呢。”舒涵撇了一眼挂钟,才五点过十分。 还早呢。 “好,那我等你。”也许是隔着电话,萧叙似乎温柔很多。 “那你现在在哪呢……”舒涵尾音拖地很长,撒娇的意味很浓。 萧氏在江城的分公司在另一个商业区,离广华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我在你楼下。” 舒涵:“…………” 楼下?她倏地起身,健步如飞的奔到办公室外的落地窗。 张望了一圈,没有找到男人那台黑色的宾利。 倒是有台蓝色的兰博基尼停在公司楼下,大剌剌地停在广华门前。电光蓝,这颜色太过张扬,引了不少人停驻。 估计是哪个富二代在追她公司里的漂亮妹子。 只是这品味……舒涵哂笑,倒是能和林琪宇一战。 “在楼下?那我怎么没看见你的车呢。”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又苏又/欲。 “你出来就能看见了,不着急。等你。” 第16章 十六夜吃你 我,你吃吗?【修】 舒涵拿出粉饼和口红补了个妆,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连衣裙和运动鞋的搭配,俏丽又鲜活。 脚腕上被她缠着一圈细细的铂金链子,碎钻嵌在里头,走路间能被她摇曳出细碎的星光来。 进了电梯,按下G层。舒涵抬眸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减少的数字,心莫名跳的失了正常的节奏。 她如同一个即将去见情人的少女,焦急却又慌乱。焦急是急不可耐的焦急,慌乱是紧张不安的慌乱。 直到数字从十位数降到了个位数,那紧阖的门即将缓缓而启。 舒涵蓦地笑出声,笑意带着痴嘲。 她这是怎么了? 广华的员工一整天都被八卦弄的心猿意马,舒涵从A2电梯口出来正在大厅的消息早已通过八卦群传遍了公司,一些胆子大的员工们假装拿快递,搬东西,见客户,送资料,总之想尽过各种方法待在一楼。 所有人都想看看今晚绯闻的男主角是否会登场。 舒涵又觉得那种诡异的气氛出现了,仿佛无数小眼睛盯着她。 她蹙起秀美的蛾眉,突然回头往后望去,可三五成群的员工纷纷在忙自己的事,根本没有人看着她。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走到大门口,舒涵自然地定在台阶上望着四周。 不是说来了吗? 正准备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那停在一旁招摇的蓝色跑车缓缓的朝前移动,直到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舒涵看着那如闪电中淬出来的一抹湛蓝,心下有些鄙夷。 这车主会不会有些过于抢戏了?这是她广华的大门,不是富二代泡妹耍帅的游乐园。 停车坪那么多空车位不停,非得杵在公司的大门口呢? 舒涵正准备上去好心提醒一番,双飞翼的车门啪地自动升起,走下来的是一个比这车还要更招摇三分的男人。 但对别人是招摇,对她或许是撞骗。 舒涵疑惑了,在她的认知中,这种骚包过头的车是无论如何也与面前的男人不相衬的。 他该是那种从纯黑色迈巴赫里走出来的公子,优雅矜贵的不像话。 绝非那些轰着油门炸街而过的肤浅二世祖。 萧叙一步步走近,在她的面前停下。 “下班了?” “嗯,等了多久了?” 两人平常的对话,由于站的很近,隔远看来甚是亲昵。 此时公司的八卦群掀起了一天的最高潮。 【我就说今晚男主角肯定登场!大家快下来看啊!】 【要死了,公主的男人太杀我了,死了死了】 【我是说那台停在那的跑车是接哪位小姐姐下班的,没想到是小舒总啊!!】 【果然是公主看上的男人!会不会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舒涵有些不自然,她隐约听到身后员工们悉悉索索的声音。 “还说不是情侣,你看他们的鞋!” “我去!情侣鞋啊!石锤了!” 情侣鞋?她自觉把视线下移三寸,印入眼底的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小白鞋…… 就连那崭新的程度都是一样的,干净的不像话。 撞鞋的借口也找不出。旁人一看就懂是同时买下的。 这男人也太刻意了些。舒涵笑了笑,无奈之下却有些甜。 “你这车也……”舒涵扫了一眼那扎眼的蓝。 “新买的,不喜欢?”萧叙轻掀眼皮,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呃……”舒涵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为你买的。”萧叙笑着说。 舒涵愣愣地抬眼。 “你不就好这口吗?” 萧叙不咸不淡的说着,笑着看了她一眼,又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来,修长的手指推开烟盒盖,捻了一根在手上。 把烟衔在嘴里,摁下打火机,微微偏头拢火点烟,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被他做的斯文至极。 可舒涵却无端品出一丝孟浪地痞气来。 痞这个字是与萧叙不沾边的。但此时此刻她就固执的觉得他其实是属于雅痞那一类的男人。 雅是表象,痞是精髓。 所以她突然又觉得也没得非要规定哪种车才衬得出他。优雅也是他,当然张扬他也驾驭的游刃有余。 她又想到了,萧叙是不是在别的女人面前也这样点过烟? 薄唇衔着那细白的烟嘴,过分清绝而迷人了些。 突然就烦了。 “我好这口?” “你坐林琪宇的车不是还挺欢?”萧叙挑眉,吐出清灰色的烟雾来。 舒涵哑然。 “昨天不都说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吗?而且我压根就看不上他那点不上台面的品味!” 她转念一想,这不对呢,昨天不都交代了林琪宇不是她的小男友吗? “你就是故意膈应我!”舒涵伸手去掐住男人的腰,凶巴巴地。 “舒涵,我建议你先上车。”萧叙笑着躲开,手中的烟灰落了些,飘洒在空气里。 “啊?” “因为你的员工已经兴奋的不行了。”萧叙扬起下巴,指了指舒涵的背后。 女人顺势扭头回看,只见广华的大厅已经被挤的水泄不通…… 操!脏话自然地划过脑海。她就做不了优雅的女人! 健步如飞冲向前去,猛地拽开车门,死死一关。 萧叙眸中染上笑意。 ----- 车一路开去城北的木叶湖,餐厅是一家建在湖中心的江城菜,菜品很有本地特色又融合了西式料理的模式,加之环境怡人,很受本地人欢迎,得提前一周预订才有座位。 “怎么知道我最爱吃的是江城菜呢?” 舒涵下了车,湖边微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独有的清新,“太子爷真这么厉害?把人心里想的都看透了一样。” 萧叙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 “你的朋友圈封面。”他扶着舒涵上了游艇,又耐心地为她系好救生衣。 舒涵这才想起来,她的朋友圈封面就是这家的江城菜。 还是两年前,她和林琪宇在英国留学,实在是太想念家乡菜,一啪即合为了一顿饭飞了十几个小时回国。 当时心满意足的拍了照,设成了朋友圈封面,两年来一直没换过。 舒涵看着面前为她系救生衣的男人,唇角是按耐不住的笑意。 一张照片就能找到她最爱的餐厅,还真是别有用心的可以。 两人都坐上了游艇,萧叙看着舒涵手中还抱着那摞厚厚的资料,“还拿着这些做什么,我让人放回车里。” 舒涵往后缩了缩,“别!” 她至少还是得分清楚什么是虚的什么是实的。太子爷怎么看都是虚的,但拿到项目的则是实。 萧叙抿唇,并未再说什么,只由着她去。 到了餐厅,侍应生领着他们去了三楼的包厢,包厢不大却私密又浪漫。进去之前,舒涵扫了一眼门旁挂着的小牌子。 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的四个字:对你动心 对你动心?舒涵蓦地一下红了脸,越发映了那句面若桃花。 萧叙见她进包厢起就开始神游,也不知在想什么,捏着菜单看了十多分钟就没点出一道菜来。 “蒜香排骨吃吗?”萧叙清冽的声音响起。 “嗯……”舒涵依旧神游。 萧叙轻蹙眉,“荷叶珍珠藕丸吃吗?” “吃……”舒涵继续讷讷地回答。 萧叙眼中滑过一丝笑意,脸色松动些许,“炸甜酒吃吗?” “嗯……吃……” 舒涵继续沉浸在动心二字中。 “我,你吃吗?”尾音轻轻上扬,带着几分轻佻的逗弄。 “吃……” 舒涵骤然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手上的菜单摔在地上,那清脆的一声啪瞬间把她浆糊一般的脑子给砸醒了。 第17章 十七夜委屈你 萧总是想要我,对吗?【…… 萧叙笑着打量她,这小姑娘难得打扮的如此俏生,少了那细跟红唇的妩媚风情,软糯糯的一声“吃”,哼的萧叙莫名心痒。 “舒涵,做人不能太贪吃。” 萧叙垂眸继续看着菜单,轻描淡写带出这句话来,又加了几道菜,这才合上菜单优雅的递给一旁的侍应生。 “……” 她什么时候才能不被这人欺负到头上去?鼻腔内传出一丝不屑的哼唧,舒涵撇过眼去,看着窗外。 这家餐厅的装修很有格调,玻璃搭建的房子,外头的是一片落日余晖。 思忖着上菜还有半小时,舒涵垂眸瞟了眼放在一旁的方案书,这是这几天她熬夜加班陪着竞标小组做出来的成果。 “萧总。”这声唤的格外娇甜 ,舒涵拿起方案书,走到萧叙身边,“这家餐厅上菜很慢的,不如先看看我们广华为X商场项目做的方案好不好呀?” 舒涵微微前屈,把文件放在萧叙的桌前,挂在耳后的长发垂落,带出一阵玫瑰的旖旎。 萧叙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随即合上方案书,掀了掀眼帘正好对上舒涵那双媚惑的杏眼。 “不如吃完饭再说?” “萧总,您就看再认真看几眼嘛!上菜还得二十分钟呢!” 舒涵的撒娇信手拈来,即使并非出于真心,面前的男人依旧抵挡不住。 果然,萧叙无奈地笑了,重新翻开那本方案书。 “很不错的方案,报价也很合理。” “那……萧总是觉得满意?” 萧叙抿唇,修长而白净的手指轻轻点着餐桌,一点一点,舒涵觉得这动作很折磨她。 “舒涵,我并不认为广华能一口气吃掉这个项目。X商场的施工工期长,施工也复杂,前期的资金量投入太大,光是材料商就有十几家,更要疏通政府那边的关系。你一个人,揽不下。” 萧叙说的很诚恳,没有任何遮掩,这样一针见血的意见,其实舒涵早已预料到了。 “萧总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您大可放心。广华的口碑和业绩您是知道的,我们目前已经清算了手上所有的项目,就是为了整合资金,以备X商场的投入。” 萧叙微微一顿,说:“舒涵,其实集团内部是倾向众旭的。” 舒涵愣了,有些生气,虽然她早就知道众旭有他们萧氏的股东亲戚做靠山,所以集团内部才会偏向于众旭。她生气的地方在于为什么萧叙明明知道她心心念念着项目,却不愿意跟她在这上面撑着。 众旭有个股东亲戚算什么?萧叙只要肯,又何必拿什么集团内部的意见来堵她的嘴? “广华和众旭的实力不相上下,再说了如今众旭的资金缺口大,他们手上江南名苑的项目半年内清算不了。众旭凭什么和广华争?就凭何闻东这个亲戚做靠山吗?”这话说的有些怒气了。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换了商量的语气:“你一定要X商场的项目?总部还有两个在江城推进的项目,一个温泉酒店,一个中高端的小区,都很适合广华,赚钱,也不累。若是你感兴趣,就都给你做。” 这话说的很有妥协的意思,这两个项目都是轻松赚钱又不累的活,基本上可以说是喂资源给舒涵了。 X项目的盘子太大,他只是怕舒涵拿了之后烫手,这样的劳心劳力的烫手山芋,为什么她就非要不可? “别嘛,我就想做X商场的项目,只要萧总您点点头,谁还敢多说一个不呢?众旭有何闻东做靠山,那我不是还有您嘛?您若是肯给我撑着,广华何必畏惧一个何闻东呢?” “萧总?萧大公子?” 舒涵垂着眸,却时不时瞟着男人的脸色,扯着他的衣袖,一会重一会轻的,磨人的厉害。 “萧总,您最近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呢?只要您说,我都可以改呢!” 萧叙这算是听懂了,原来她在这陪着他,都只是虚以委蛇为着这个项目罢了。 从一开始她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才会不抗拒他的接近,甚至是主动围着他。好一出欲迎还拒,螳螂捕蝉。 “舒涵。”萧叙笑了笑,这笑有些凉薄。 “你和我之间的所有,是为着你是舒涵,还是为着你是广华的副总经理? ” 他这话冷的发透了,比秋夜里的冷雨还要刺骨三分,可还偏偏笑着,那薄唇勾出来的弧度,衬的整个人空冷而虚泛。 是为着她是舒涵?还是广华的副总经理呢? 她从一开始对他做的一切,是因为她是舒涵,还是广华的副总经理呢? 舒涵只觉得自己也凉透了,被那冷冷的笑意浇的头皮发麻。 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若是广华的副总经理,那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做广华的副总经理,她希望她是舒涵,仅此而已。 但若是舒涵……那这一切又是什么? 是动心吗? 舒涵的脸骤然间煞白了几分,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就连指尖都有些颤意。 “萧总,此刻我当然是广华的副总经理,等和您谈妥了,我就只是舒涵了,而且是您想要的那种舒涵。” 都走到了这一步,话也说到了这份上,所有的伪装也都该撕下了。又何必说那些试探真心的场面话? 他要的从始至终不就是她的人吗?她就是他四年前没能弄到手的猎物,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要她先低下头颅不是吗? 那些宠的,诱的,哄骗的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吧。 她可以低头,甚至可以先开口问他想不想要,她可以满足他所有的倨傲,虚荣以及清高。 但前提是,他得拿项目来换。 一物换一物,该是公平的。 想到这,舒涵笑了笑,坐上了萧叙的腿,腰肢很软,盈盈不堪一握。她的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眼尾下方淡淡的小痣,他也能看得清楚。 “我知道萧总想要什么。” 她笑的很娇,即使是春日里开的最盛的那朵芍药花也比不过她的容颜。 舒涵冰凉的手指触碰上男人的喉结,中指一小圈一小圈的磨着,指下能清楚的感受到萧叙僵紧的神经。 “舒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萧叙终于失去了笑意,垂眸,鸦色的睫毛压住一圈阴影。 “我知道。”舒涵凑近那张俊容,感受着他逐渐浑热的鼻息,“是想要我,对吗?” “萧叙,我给你想要的,你也给我想要的,好不好呀?” “只要你说好,我就是你的。” 若把她放在古代的后宫,那一定是祸国的妖妃,哄的君王不早朝。她的红唇一寸寸逼近男人的薄唇,直到彼此碰触交融的那一瞬,男人侧过头去,那柔软的唇落在了他冰凉的侧颜。 蜻蜓点水般,止住了一场缠绵。 “舒涵,为了这个项目,你这样委屈自己值吗?”萧叙侧头望着窗外那一片盛大的余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写下这句诗的人,该是怎样的寂灭的心情? “如果不是我,你也会对其他人这么做。只要能帮你换取利益,你都心甘情愿对吗?” 他的话淬着冰渣,从唇喉塞满五脏六腑。她被冷的浑身一颤,从他身上跳了起来。 巍巍颤颤的模样,像生锈的铁皮门,在风里咯吱咯吱的晃。 多残忍的一句话。刺的她连呼吸都疼。 轰然间,她为自己所垒的所有高墙,顷刻颓塌,片瓦不存。 若是其他人,她还会这么做吗? “告诉我。”男人咄咄逼人,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见她怔着,良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萧叙似有若无的笑了声,往往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这笑太过嘲弄,那眼神看着她,满满都是讽刺。舒涵被这声笑弄得几欲崩溃。 “我……” 舒涵正要说些什么,包厢门响起敲门声。 侍应生进来,上菜,摆放餐具,舒涵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直到包厢门又被轻轻带上。 “萧……” 叙字还未脱口,又被萧叙轻轻抬手给止住了。 “舒涵,吃饭吧。”他的口吻很淡。 第18章 十八夜醉你 我就要让萧叙做我的靠山【…… 一顿饭吃的很沉默。 舒涵心底不断的冒着酸涩。 萧叙更是如冰箱一样杵在那,不停散发冷气。 一口酥脆的炸甜酒咬在口中,糯米酒香四溢,舒涵突然很想喝酒。 按下服务铃。过了一分钟,门外响起侍应生的敲门声。 “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呢?” “拿瓶酒来。白酒。” 舒涵淡淡吐出这句话,萧叙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喝酒?” “嗯。想喝了。”舒涵继续垂头,抿了一小口虫草菌菇汤。 侍应生很快拿了一瓶白酒和两个小酒盅,酒是江城酒,很出名,本地人都爱喝这款。 打开瓶盖,白酒特有细致绵长的幽香弥漫在两人之间。 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盅。 浅尝一口,幽雅醇厚的甜辣席卷唇舌,白酒的香气很复杂,舒涵此时品不出,因为她暂且不想专心致志的品酒,她只想赶紧喝到微醺。 仿佛只有这样,就能忘掉刚刚那场错。 萧叙没有制止,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杯接着一杯,无声的独酌,很快,舒涵白皙的皮肤逐渐酡红,杏眼迷离,修长的颈也绯红一片。 “别喝了。” 舒涵抬头看到一张淡漠的脸,眼眸漆黑一片,犹如巨大的漩涡吸着她坠落。 白酒的后劲上来了,舒涵托着下巴端详着面前的男人。 四年前熟悉的记忆一点点汇聚在眼前,模糊了视线,记忆里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和面前的脸重叠在一起。 又苏又/欲。 即使过了四年,她还是抵不过。 又一次心甘情愿的沉沦。 “你好凶啊。”舒涵这被酒醺过的软糯的嗓音,飘飘然的意识,让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 “你要喝一杯吗?我们江城酒,够劲!” 舒涵把自己喝过的酒杯递给他,娇媚的笑着,像个妖精,引诱着男人要/更多。 “喝嘛……”舒涵勾上男人的颈,红唇凑了上去。 一个个细碎又温暖地吻落了下来。 女人的唇软嫩无比,每一次落下都带来一阵激颤。 勾起萧叙心底深处的/欲。 一些躁动的情绪在心底叫嚣,终于冲破了那毫无波澜的面容。 他忍的很难受。 “舒涵……” 萧叙伸手捧住了那张妖精似的脸,气息沉热,“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不!还要喝!” 舒涵推搡着,趁着萧叙叫侍应生进来结账的空档,又偷偷把酒瓶子抱在怀里,直接仰头倒进嘴里。 一旁的侍应生没看过这种豪放的喝酒姿势,一时间呆住了……. 萧叙回过头去,看到那偷腥的猫儿,直接炸了。 “舒涵!”萧叙一声低吼。 惹了太子爷生气的后果就是,酒被没收,人也被没收,舒涵连走路都由不得她自己。 一路被抱出餐厅,扔到了车上。 “干嘛啊干嘛啊!你这人懂不懂怜香惜玉!白长这么幅勾女人的臭皮囊!” 舒涵数落完又咯咯的笑了,轻狂地拍了拍太子爷的俊脸。 萧叙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脸。 他忍了!手上继续为她扣着安全带。 可舒涵才不管他,她酒品出名的差,尤其是喝醉后胆子比熊还大,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总之怎么荒唐怎么来。 这本事,萧叙是见识过的。 女人一直咯咯笑着,不消停,萧叙弄了五分钟依旧没扣好安全带。 “你干嘛啊!哈哈好痒啊!别碰我腰啊!”舒涵嘟囔着,抓住那一直在她腰间的手。 尝试第n次后,依旧宣告失败。 “舒涵,我不介意今晚睡车上。” 萧叙的眸中漆黑一片,深邃却致命吸引。 难以抗拒的迷人。 舒涵看着那滚动的喉结,凌厉分明的下颌,还有那引诱她靠近的薄唇。 “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舒涵呓语着,眼中越发迷离。 萧叙忍得厉害,逼迫这自己不去看她,口中哄着:“乖,我们先回……” 她没能让他如愿。 舒涵生猛扑了上去,精准的覆上了那张翕动的薄唇,堵住了他的话。 一个吻,算不得温柔,却足矣把彼此溺在其中。 轰然间,有什么在萧叙的脑海中炸掉。 可惜,正当他准备变被动为主动时,女人及时抽身远离,留下他还在回味着那场吻。 舒涵餍足地舔了舔唇,品味了刚刚一场美妙后,她陡然间画风突变。 “狗男人,味道还挺不错!只可惜!你以为你长得帅我就、就会喜欢你吗?呸!做梦!” 舒涵笑嘻嘻吐着醉话,那笑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意,比妖精还妖。 手上也不安分,围着萧叙的脸又摸又掐地。 萧叙忽的一下,脸黑了下去。 “若不是我、我下了军令状,你以为你……你……拿的下我舒涵?萧氏太子爷又怎样?太子爷就能欺负人?” 萧叙一把抓住那乱挥的小手,刚刚这句醉话他抓住了重点,“军令状?什么军令状?” “嘻嘻,你还不知道把!我若是拿不到项目,就要被扫地出门了。”舒涵笑嘻嘻的说完,陡然间眼眶一红,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一声声迷醉又疯狂的控诉。 “我舒涵多骄傲的一个人,被逼到要坐在男人的腿上讨生意,你以为……我觉得自己不/贱吗?” 泪水糊了眼眶,一行一行滚落下来,砸在男人的手上,烫的吓人。 舒涵这样,萧叙有些不知所措。 舒涵越哭越凶,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恨都宣泄出来。 二十四年来在那个破碎不堪的家,对着忍辱负重的妈妈,对着重男轻女的爸爸,对着小三生的的弟弟,对着态度不明的爷爷。 每分每秒都折磨着她。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身体不舒服,提前了两个小时回家,却听到了让她余生每一天都足够痛苦的对话。 “爸,涵涵再优秀也只是个女孩啊,日后公司还是得交给小逸的。” “等涵涵读完大学,我会给她挑一个有助于广华的好夫家,有舒家这样的娘家给她撑着,她定能富贵一生,多好。” 多好。她当时躲在屏风后,听着这两个字,浑身都在颤抖。 她在父亲眼中,这一生的使命就是为了舒家联姻,多好。 “我不想的,我不想看我妈妈失望的样子!不想她被一段错误的婚姻折磨十几年,到头来却什么都换不来!” “我是女孩难道就是错吗?” 她怔怔地抬起头,望着眼前人。泪水糊了眼,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其实她也并不想看清楚。 萧叙并不知道故事会是这样的。 重男轻女的爸爸……小三生的弟弟……这两句话如同巨雷投掷在他的心里,他从没想到过光鲜照人的她却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这就是她不顾尊严也要拿下项目的原因? “不是你的错。这根本就不是错。”萧叙为她拭去泪水。 二十多年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 在学校里,她拼命的读书,什么都学,什么都要做最好的。 她就是想让爸爸看到,她是个女孩也能做到第一。 可那又怎样? 每次家长会,爸爸永远只会去舒逸的班级,可她每次还是会愚蠢地期待着,也许有一天爸爸会为她感到骄傲。 但渐渐的她才明白,有些罪是原罪,洗不掉,遮不住。 比如她是女孩,比如出轨的父亲就不再是她的父亲了。 所以她拼尽这条命也会把舒家握在自己手里,即使出卖所有,即使和魔鬼做交易。 在所不惜。 女孩又怎样? 她就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舒家和广华都得对她一个女孩俯首称臣。 “对舒家来说,我不过是个联姻的工具,一个扩大广华版图的棋子。可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成为棋子?” “他们以为我会乖乖听话?” “做梦吧!” “我即使有一天不得不把自己卖了,我也会挑一个他们都惹不起的买主。不就是待价而沽吗?他们能狠,我就会比他们更狠。” “知道萧叙吗?太子爷呢,我若是有了太子爷这样的裙下臣,还怕成为舒家的棋子吗?反正迟早是要傍个靠山,那不如就他好了。” “嘻嘻,你觉得呢?我是不是很聪明?” 她压抑太久了,只觉得这一刻灵魂都在沸腾,那些阴暗的,鬼魅的被淋漓尽致地宣之于口后,她有种畅快之后的怆凉。 靠山…… 这般赤/裸/的字眼落在萧叙的耳中,有些尖刺。 他眼中划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涟漪…… 面前的女人很疯。是他没曾想到的疯。 可依旧很美,这一次是惊心动魄的美。比她故作风情,围着他撒娇耍媚还要动人的美。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她的猎物,再也无法从她的指尖逃走。 “你把秘密都告诉我了,是逼着我以后都配合你演出吗?”他轻声低叹,把舒涵搂紧在怀里,抚过她削瘦的背脊。 他想过无数种设定,想过无数种她靠近他的理由。 可他没有想过真相是这样荒唐,疯狂。 二十七年来第一次有女人如此直白,坦荡到一丝不掩,让他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 心疼,怜惜,还有无数复杂的情绪逐渐蔓延自四肢百骸,淹没了那些理所当然的愤怒。 她在利用他,可他生不起气来。 利用就利用吧。 也许除了利用,她的心里也会有一丝,哪怕一闪而过的真心呢? 也许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他,不再是利用,而是真心呢? 女人埋在他肩头,一会儿咬一会儿掐,他却由着她,依旧轻抚着她。 “睡吧,舒涵。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不愿再多想,只愿囫囵的沉溺在此刻。 拥着她,坠入她的/深海。 第19章 十九夜陪你 萧总的工作是男公关?…… 舒涵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午后炙热的阳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窗洒落进来,舒涵睡眼朦胧地躺在床上, 刚睁眼就被灼热的阳光刺的微痛。 宿醉后的头很痛,混沌泥泞的意识,大脑如同一片沼泽。 难受……她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惺忪的窝在被窝里。 她喝酒了……对,她昨晚是喝酒了,舒涵感受到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怎么又喝酒了?她一向很克制喝酒,尤其是在外,最多喝到酒量的三分之一就会停下。 因为,她太清楚她喝醉后会是什么模样。 人间惨剧。这是她一次喝醉后,第二天林琪宇和慕霜霜对她的评价。 “唔……”,她嘤咛一声,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一片洁净的白色。 白色浮雕顶,白色床单,白色墙面,极致冷淡的画面。 ? 她的小公寓怎么从紫色变成了白色? 倏地坐了起来,舒涵这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她的公寓。 她赶忙掀开被子,身上穿的也已经不是昨天的裙子,而是一件薄薄的丝绸睡衣。 显而易见,这不是她的睡衣! 舒涵心下有些慌乱,酒后误事……酒后乱性……一大堆不吉利的词从脑中飞过。 她只记得昨晚和萧叙吃了晚餐,记忆戛然而止到她叫来侍应生拿酒。 怎么出的餐厅怎么到的这儿,她都记不起来了。 “喂!有人吗?”,舒涵起身,赤脚推开虚掩的卧室门。 这看起来像是酒店,但这样所到之处皆是白的风格让她有些错愕。 她在江城住过的酒店有哪家是这样的? 出了卧室和走廊,是开阔而宽敞的客厅,落大的玻璃窗横亘在眼前,朝下望去,江城的景色皆收眼底。 “有没有人啊?”,她哑着喉咙,又问了一遍。 拿了一瓶矿泉水,正拧开瓶盖时,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舒涵一愣,随手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钻进了桌底下。 走过来的是一个男人,舒涵躲在餐桌下面,只能看到一双蓝色的拖鞋,丝绸的质地……上面有个X的标记。 这拖鞋很眼熟。 她好像在哪见过,可大脑混沌无比,一时间想不起来。 男人把什么东西放在了餐桌,舒涵的顶上渐渐飘来一阵香味。 是烤鸭的味道!舒涵咽了咽嗓,肚子不争气的一直在叫,声音还不小…… 她赶忙按住肚子…… 好饿…… 正犹豫着要不要钻出来,抬头只见一张脸正望着她。 “啊!!”,她尖叫一声,手中的水果刀猛地向上刺去。 萧叙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手腕,抽走了舒涵手中的刀。 “拿刀做什么!”,萧叙怒声责问,连忙检查着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既然是萧叙。舒涵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是你?”,她很无辜。 “怎么?不是我,你还想是谁?” 萧叙听后怒极反笑,不然她还想着是谁?找其他男人来承受她喝醉后的狂风暴雨吗? 昨晚她又是笑又是哭,一会儿打人一会儿粘人的不行,挂在他的身上死活不撒手,又亲又摸。 到了最后还吐了两次,直到吃了醒酒药后才渐渐睡下了。 萧叙被她害惨了,整整一晚提心吊胆,又是沙包又是保姆,直到最后还做了回抱枕。 舒涵知道自己昨夜一定是闯祸了。 男人眼下淡淡的乌青正提醒着她,昨夜不安宁…… “呃……”舒涵讨好地看着他,尴尬的笑着,“萧总……我、我昨晚没有冒犯您吧?” 萧叙睨了她一眼,继续把餐盒盖子揭开,又摆好餐具。 “如何算得上冒犯?”,过了一会儿,男人开口。 “……” 如何算冒犯?这话把舒涵噎到了。 “就是、就是我没有……说什么胡话,或者做什么糊涂事吧?” “你打了我。算糊涂事吗?”,萧叙不慌不忙地坐定。 舒涵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我、我、打了你??” 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被无限放大。 你打了我…… 打了萧太子…… “嗯。你还强吻我。”,萧叙继续投下炸弹。 “我、我还……强……你?”,舒涵磕磕巴巴地,那个吻字太羞,直接被她省略。 可说完又觉得还不如不省。 毕竟强你比强吻你还要惊天动地。 “嗯。所以你该怎么补偿我。”,萧叙没管她,直接夹了一块烤鸭送入嘴里,慢条斯理。 舒涵的心中叫苦连天,好半天才悲壮地说,“那……我给你打回去吧!” 说完她伸出手,摊开掌心。 萧叙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昨晚一直围着他作恶的白嫩柔荑。 “那强吻怎么算?”,他撂下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 “那还不是一样!”,这话没经过大脑就蹦了出来,舒涵只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光子。 “嗯,好。先吃饭吧。”,萧叙眼色微沉,如砚中墨。 舒涵畏畏缩缩地接过男人递来的筷子,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专心致志地埋头吃饭,喝酒后的脑子已经不配叫脑子了。因为每句话都说的让她尴尬脚趾扣地,所以她还是老实的闭嘴。 “这个不错。”,一个蟹粉小笼包落在舒涵碗中。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舒涵有些惊讶。 这算什么?昨夜打了一个耳光,今日又给一颗枣吗? -- 吃完饭,舒涵准备回公寓,萧叙说要送她,她再三推辞,谁知直接被萧叙抓着塞进了车里。 “舒涵,我发现你还挺爱玩欲迎还拒这套的。” 正在乖乖系安全带的舒涵一震,欲迎还拒?小嘴张了张,双手一松,安全带缩了回去。 她欲迎还拒? 欲迎还拒的不是太子爷您自己吗? 难道面前的人是条鱼不成,把昨天欺负她的事都给忘了吗? “我要下车!”,舒涵有些愠怒。 她被耍了一次,不想再被耍第二次。 话没说完,萧叙不给她下车的机会,直接锁门后,轰的一下油门踩到底,车子如一只离弦的箭,极速朝前方射出。 “啊!!” 舒涵失声尖叫! 身旁的男人发什么疯? 舒涵从没想过萧叙开车也能这么猛,况且他还刻意走了绕城高速,没有红绿灯的阻碍,车子如同直接起飞。 “喂!你疯了吗?能不能开慢点!”,舒涵尖着声音,连说带骂了好几句。 可一旁的男人却丝毫没有收敛的势头,脚下反而踩的更猛。 舒涵的体内还残留着宿醉,车子开的飞快,刚刚吃下的食物在翻涌。 “别开那么快啊……”,舒涵只能软下语气,眼巴巴地望着萧叙的侧脸,嘤嘤地哼唧。 萧叙用余光睨了她一眼,看着她心惊胆战的可爱模样,面色稍稍松动些许,车速也逐渐慢了下来。 到了滨水路,车子稳稳地停在公寓门口。这扎眼的兰博基尼又一次遭受了路人的目光注视礼。 “萧总,您下次能不能换台车啊?”,好不容易车子挺稳,她正一下一下顺着气。 她认识一个林琪宇就够了,怎么还要多遭受一次这样的折磨? “哦。”,萧叙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略微顿了顿,又说,“那你保证以后不准坐林琪宇的车。” 什么跟什么?这话里有话听起来暧昧的紧。 面前的男人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开这车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他。” 舒涵心情不好的把气都洒在林琪宇身上,同时指桑骂槐! 言下之意是:你开这车的时候,我也不想认识你。 萧叙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舒涵。 这是昨晚挂在他身上,大放厥词要让他做裙下臣的女人。 “舒涵,你想要攻下我,还得再接再厉。” “懂了么?” “?”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舒涵不知该怎么接。 她什么时候说过想要攻下太子爷这种蠢到没天理的话?就算是想过,她也不可能说出口。 “我……” 面前的男人仿佛有读心术,一眼就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 舒涵脸上袭过一阵窘迫,像是被做错事被抓到的小孩,正绞尽脑汁想些蹩脚的理由企图蒙混过关。 正巧,手机振动的声音解救了她。她慌乱的打开包包,掏出手机。 她转过头去,忽略掉萧叙似笑非笑的眸,故作平静的接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是小涵吗?我是萧璃。” “萧小姐?”舒涵有些惊讶……她忽然想起来,她貌似把萧公主的约给忘了。 “小涵,今天下午两点春和馆前见哦,展票已经买好了。” “好的好的,萧小姐,我一定会准时到的。”舒涵笑眯眯的回着,这语气态度好到不行,让一旁的萧叙有些吃味了。 “对了,小涵,你能联系到萧叙吗?我从昨晚就开始联系不上他,打他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还是有些担心。而且我一共买了三张票,他如果不来,可就要浪费了。” “……” 你弟弟不接电话是因为整晚都和我待在一起啊…… 可惜这句话她不敢说。 “萧总也许是工作太忙了,才没时间看手机,萧小姐不必太担心了,我若是联系到他,一定跟他转达。萧小姐放心就好。” 萧叙皱眉,什么叫他工作太忙没时间看手机? 昨晚他被她抱着一刻也不撒手,他连去拿手机的机会都没有,硬生生听着手机响了一阵又一阵。 舒涵正乖巧地回着萧公主,说的话标准的像个官方客服,耐心的陪萧璃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完全把他晾在一边。 萧叙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捞过她的手机,对着里头冷冷道: “昨晚陪了舒涵一夜,没时间看手机。姐,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挂了。” “啪”无情的锁屏声音,电话挂断,手机熄灭。 电话那头的萧璃:“??” 电话这头的舒涵:“??” 什么叫“陪了”了她一夜?? 陪什么需要陪一夜?把话说全说清楚很难吗? 关键是她刚刚还信誓旦旦对萧公主说,萧总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看手机…… 那她言下之意岂不是就变成了萧总的工作就是“陪”了她一晚上。 所以萧总的工作是夜总会男公关吗?舒涵头疼欲裂。 第20章 二十夜输你 项目和你,我都不要了【修…… 萧叙掠了一眼旁边要吃了他的女人,淡淡撇下一句,“我说的不是实话?” 舒涵要气到昏厥,直接撂开脸,不去管他。 萧叙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腕表,一点半。刚刚电话里的声音他听得清楚,两点到春和馆,现在出发时间刚刚好。 所以没有经过舒涵同意,他直接又锁了车门,油门一轰,直接朝春和馆飙去。 到了春和馆门口,舒涵依旧冷着脸,一句话也不想和旁边的男人多说。 一定是她太过卑微讨好才让萧叙飘了。何止是飘了,项目不给就算了,还在萧公主面前挖坑给她跳。 这样的男人就该被横眉冷对。 春和馆是江城有名的艺术展览馆,时常会承办各种主题的艺术展览。此刻,画家叶锦七的个人主题海报正悬挂在展会门口,海报上的女人眉眼弯弯,笑起来有一种优雅知性的美,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萧璃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看到舒涵和萧叙两人一起走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嗨,小涵。昨晚睡得好吗?”萧璃打着招呼。 舒涵觉得萧璃是故意的,她尴尬地回着,眼神不知该定在何处,“睡得……挺好的……” 萧璃“噢”了一声,点点头,随即道:“那就好,看来萧叙还是挺会照顾女孩子的。” “…………” 萧叙依旧是淡淡地,他今日穿着一套浅灰色高定西装,熨烫的笔直,连一丝皱褶都没有。 静静地站着,如同一个清贵公子,吸引了众多过路人的目光。 舒涵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心想,斯文败类!人模狗样! 一行人来到二楼的画展,萧璃很兴奋,她是学美术的,大学时最爱的就是叶锦七的画,中国风写意风与西方抽象主意的结合,用夸张的手法表现出内心的欲望以及欲望后归于平静的颓靡,都让她很着迷。 “小涵,你看那副春闺梦里人,用色明艳大胆,笔触一如既往地张扬,我反倒觉得这并不是在表现一位羞涩的少女,反而是一个受到情郎抛弃后依旧顽强坚韧的新时代女性。”萧璃的眼中透着星星般晶亮的光,为本就温柔可人的她镀上一层俏皮的灵动。 舒涵被萧公主的美貌给折服了,痴了几秒,正准备回着,谁知她们的身后传来一个清亮却慵懒的声音。 “这副画表达的确不是怀春,而是坚韧。” 舒涵蹙眉,这声音还挺熟悉的,转过头才发现,原来是林琪宇。 只是今天的林琪宇格外不同,难得穿了整套西装,外套瘦窄的版型包裹着他精瘦挺拔的身躯,头发也不再是韩系的微长烫发,而换成了成熟复古的油头。 从前吊儿郎当的潮流少年变成了精英风的绅士,让人眼前一亮。 萧璃怔仲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礼貌的一笑,“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 “你好,萧小姐。”林琪宇微微颌首,打着招呼,难得一本正经。 舒涵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总觉得林琪宇这样诡异的很,他们认识十年,舒涵就没见过他如此人模狗样的一天。 对,比萧叙还要人模狗样。 许是感觉到了一旁舒涵探究的眼神,林琪宇上前两步,走到舒涵面前,“舒涵,别这么看着我。” “你……” 舒涵刚开口,就被萧叙扯在了身后,“林先生,舒涵并不认识你,请你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 “……” 舒涵低声说:“你这又是做什么?我什么时候不认识林琪宇了?不要一见面就这么浓的火/药味好吗?” 舒涵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刚好三人都能听得清楚。 萧叙平静的回过头,审视着舒涵,过了几秒才不咸不淡的开口,“一个小时之前,你在我车上说的。” 舒涵猛地反应过来,她好像是说过这句话来着,但这种玩笑话也能当真吗? 林琪宇鄙夷地看了一眼舒涵,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竟然是个重色轻友的恋爱脑。】 “姐,舒涵想去前面看看,我陪她一起。”萧叙懒得去理会这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直接牵起舒涵的手,带着她朝前面走去。 舒涵就这样一脸茫然的被萧叙扯到了画展的另一个展厅。 这边就只剩下更茫然的萧璃独自一人。 萧璃扶额叹息,原来自己的弟弟碰到了喜欢的女孩会变的这么霸道且占有欲超强。 “萧小姐也喜欢叶锦七的画?”林琪宇自然的上前,与萧璃并排走在一起。 “当然,叶老师可是我最崇拜的画家。”萧璃扬起嘴角,含着一丝小骄傲。 那明艳动人的笑颜让林琪宇微怔片刻。他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但无一人能笑得似刚刚那般娇柔。 如春风拂柳,如映水皎月。 令人沉醉而缱绻。 林琪宇是江城出名的花花公子,圈里盛传,能做林琪宇的情人不难,难的是能做林琪宇三个月以上的情人。 “萧小姐最爱的是哪幅作品?”林琪宇随口一问。 “嗯……”,萧璃敛眸,认真的思考着,“若是要说最喜欢,应该是那幅水中捞月吧。” 女人纤细白皙的手指遥遥一指,定格在斜前方一幅巨大的蓝色画幕之上。 画面以晦涩的灰蓝为基调,一轮硕大却破碎的月亮缓缓腾空,仔细看却发现那并不是一轮月,只是零星的月光洒在水中。 林琪宇的眼底蓦然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打翻了调色盘,各种颜色各种滋味泼了满地。 那幅画……是他画的。也是他唯一面世的作品。 “但我总觉得这幅画不像是叶老师的风格。虽然依旧用了张扬的笔触,但叶老师的画面即使再绝望黑暗,也都能让人找到希望和光亮,但是这幅……”萧璃凝视着那抹涩蓝,有些迟疑。 “这幅怎么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似在引诱她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这幅画面虽然如梦如幻,但却有种无垠的寂寞含在其中,是一种与世间格格不入的寂寞,让人莫名有悲伤之感。”萧璃喃喃地说着,像是说给身旁的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幅画是林琪宇在英国时作的,当时他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仅有的朋友舒涵也和他不在同一个城市。 父母从小对他谆谆教诲,期望着他能成为一个完美的家族继承人,成为一个著名的艺术家,继承父母的衣钵。他是优秀的,不止继承了母亲的绘画天赋,也遗传了祖母的音乐天赋。 从小到大,他的一言一行都被要求优雅得体,无数繁琐的规矩束缚着他,让他一日又一日的厌烦着这种生活。 即使去了英国,也不得不遵从父母的决定读了古典音乐。 他活在一个无法冲破的牢笼之中,正是这样复杂的心情让他提起画笔创作出了这幅水中捞月。 “萧小姐仿佛有魔力,能窥到这作画之人的内心。” 萧璃并未发觉林琪宇的话里有话,仍旧浅笑着,温柔地望着那幅画。 “是这幅画有魔力,吸引着我想要探究更多。”女人的喃喃自语落在林琪宇的耳中。 “是吗?”他勾起一抹笑,黑眸越发深邃。 另一边。 萧叙牵起舒涵的手后就一直没打算放开,任凭女人小作小闹地耍脾气,他只是握的更紧更牢。 可舒涵不喜欢这样。 尤其是在昨晚一场狂风骤雨之后,零零星星的暧昧和亲昵都显得很荒唐。 “萧叙!你能不能别这样?”舒涵甩开他的手。 萧叙挑眉,视作不解。 舒涵气极反笑。 她越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了,也猜不透他想要什么。 如果他想要她,在她下定决心投怀送抱的时又说出那般羞辱她的话。 如果他对她没兴趣,为何偏偏又表现的暧昧不清,牵她的手,说那些若有若无带着撩拨的话,在他人面前表现出对她的占有,让她一次又一次沉浮,陷在迷雾之中。 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得意吗? “你在玩我?”舒涵直截了当的表达心中所想。 玩? 这个字很扎耳,萧叙蹙起眉头。所以她觉得他一直在玩她?难道不是她在玩他吗? 四年前引诱着他堕入她的深渊,四年后又变着法子来招惹他,即使知道她的目的只是利用后还依旧舍不得走。每分每秒都让他煎熬。 “你觉得我在玩你?”萧叙松开舒涵的手,语气清淡平常,甚至还笑了笑。 “难道不是吗?昨日的事萧总莫不是健忘了?” 又是那种似有似无的笑,舒涵陡然间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冷了,昨日的那讥讽的眼神,嘲弄的笑以及残忍的话语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中。 她竭力想摆脱那一晚,却怎么也甩不掉。 “我记得萧总昨天拒绝了我,还讽刺我不论是谁,只要能帮我换取利益,我都可以心甘情愿的做他的玩物。这是你说的,对吧?” “既然如此,如今又何必来牵我的手,就是条狗,也不带这么玩的不是吗?” 她只觉得心突突地往下坠,话也越说越狠。 其实她大可不必说这番话,把两人的关系又陡然推入冰点。 既然萧叙都选择了给她台阶,她大可好好顺着台阶往下,至少还能不清不楚的恢复到从前。 可是她若是能不明不白的和他暧昧,这与一个献媚的女人有何分别。 她是他养的金丝雀?不,她连金丝雀都算不上。毕竟萧叙昨晚才拒绝了她。 她都已经放下了身段,放下了尊严,只要他同意,她就是做他的情人也不妨事,可惜就算是这样卑微,得到的也不过是他从头到脚泼下的一盆冷水。 她已经下/贱过一次了,还要再逼自己下/贱第二次吗? “舒涵,你有没有良心。你觉得我很闲吗?昨晚的情况你告诉我该怎么做?答应你做我的情人,然后给你想要的利益?为了项目,你就这么自甘堕落的去给一个男人做金丝雀?” 萧叙被她逼的紧了,又想到了昨夜她说的那些话,心下烦乱不堪。 他不敢想,若是他没有出现,她会如何?挑一个她觉得不错的男人,委身于他,再把那些娇的,柔的,美的都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不过想到一秒,他都觉得心像是要炸开一般。 “舒涵,你有没有心?还是你从小到大无心无情惯了,觉得所有男人对你而言都不过是一个利用的工具而已。若是换了一个人,你也会去围着他……” “别说了!”舒涵就连指尖都在颤抖,垂落着,在裙摆处带起一阵苍白,双唇嗫嚅,牙齿也在发颤。 “我不要了,可以吗?项目和你,我都不要了。” 竭尽全力说出这句话,她的面色早已虚浮惨白到不留一丝血色。 萧叙深吸气,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第21章 二十一夜冷你 又想跑? 一场喧嚣后万事归于平静。 江城连续三天阴雨绵绵,眼见着夏末将逝,大街小巷是扫也扫不尽的萧瑟落叶。 这几日舒涵心情欠佳,连带着工作上也更不留情面,底下的人都惴惴不安,生怕做错了什么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小舒总,这里是萧氏集团发来的通知,说是实地考察推迟到后天。”说话的人是新来的实习秘书。 舒涵头也没抬,继续看着电脑,“嗯,知道了。” 秘书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在桌子上后放缓步子,悄声带紧门。 舒涵面无表情地继续工作,余光扫到那份文件,一个醒目的“萧”字窜入眼帘。 波澜不惊面色稍稍起了涟漪。 釉白的指尖有些赌气地捏住文件,轻巧一翻,重重盖上。 一气呵成的动作暴露了主人内心的不宁。 舒涵有些挫败地合上电脑,双手交叉撑着额头。脑袋里嗡嗡的,杂乱无章,这几天近乎自虐的工作,让自己成为一个不断旋转的陀螺,她不想停下来。 一旦松懈,他的影子就会缠着她。 几分钟后,手机铃响,那如魅影般游离的影子瞬间隐去。 舒涵敛住情绪,接通电话,一如往常。 电话是爷爷打来的,爷孙二人聊了些日常后,电话那头顿了几秒,仿佛是有些话很难开口。 舒涵有些迟疑,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萌动。 “爷爷,怎么了?” “嗯,也没什么。你明天公司若是不忙,就来参加舒逸的毕业典礼吧。” 一分钟之前的温情被这句话冲刷的寡淡无味。 “爷爷,明天X项目要实地考察。我走不开。”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小涵,我问了总经办,实地考察推迟到了明天。” 完美的借口被无情戳穿,舒涵恼恨地用钢笔戳着那翻盖着的文件。 真是连公带私都在给她挖坑。 没个清净。 “嗯……可是陈总那边的……” “公司这边我跟你请好假了,毕业典礼在明天上午八点半,S大的礼堂。小涵,你应该清楚有人比爷爷更希望你能来。” 未等舒涵说什么,电话里只留下一阵嘟嘟声。 有人更希望你能来…… 是谁?她那个没在同一户口本上的弟弟吗? 舒涵嘴角微微咧出一个难看的笑。 她有一个弟弟,这是困扰她整个年少时期的噩梦。 还记得那一年的夏天,刚刚升至高一的她和姐妹一起参加下午的钢琴课。 刚刚推开教室门,就有人高声问道:“舒涵!你既然还有个弟弟,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少女的脸色骤然间煞白,径直走到说话的人面前,“你从哪知道的?” 她的声音很冷,让跟前的人一怵。 “我、我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少女继续冷声逼问,面无表情,如一只高傲的天鹅。 “大家都知道了!你的弟弟今天转到初中部87班!全校都传开了!” 舒涵手中的水杯轰然坠落,不锈钢砸在瓷砖上,蹦的一声,清脆的巨响。 她逃课去了公司,直接冲进父亲的办公室。 “舒逸转来了我们学校,是您的意思吗?”舒涵觉得这一刻,父亲的脸很陌生,也很模糊。 办公司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员工,他们见大小姐踢门而入,劈头盖脸地一阵怒声质问,都面面相觑,脸色尴尬。 舒厉海的眉头皱成“川”字,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办公室的门轻巧关上,把一地鸡毛都封在这间房内。 “你知道了?小逸跟你说的?”舒厉海为自己的女儿倒了一杯水。 舒涵冷笑,接过水杯重重磕在了桌上,“全校人都知道了我有个弟弟,我还能装聋作哑吗?” “小逸是你的弟弟,和你在一个学校彼此也有个照应。” “我不要这个弟弟!” 又是一声大吼。歇斯底里。 之后的争吵,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砸了父亲最爱的花瓶,换来了一个火辣的耳光。 回忆戛然而止,她不自觉的走到书柜,打开那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落灰的相框。 一个女孩板着脸坐在角落,而男孩却笑的很开心。 “姐姐!我这道题不会做,你能不能教我啊?” “姐姐,你今天格外好看,比我们班的班花要好看一百倍。”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她有多久没听到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尾巴喊姐姐了? 舒涵甩甩头,扔掉手中发烫的相框,倏然一下盖上抽屉。 ----- 次日一早放了晴,秋天独有的天朗气清,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还带着露珠的青青草地。 S大今天格外热闹。 毕业典礼是一个大学最盛大而庄严的盛会,宣告着毕业生即将告别校园,踏上新的征程。 校园内人潮涌动,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在拍照留恋。 建筑学院内的花园里。 “来!小逸!和爸爸再拍一张!”舒厉海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张张都满意,却又张张都不满意。 “爸!你都扯着我拍了半小时了!”舒逸有些头疼。 少年格外耀眼,尤其是笑起来时那双清澈明亮的眼,让周围的女生都忍不住朝他身上投去害羞的目光。 “爸,帮我和爷爷拍一张吧。”舒逸把手机塞到舒厉海手上。 “臭小子!”舒厉海低低笑骂一句。 舒逸戴好学士帽,捧着一束向日葵走到爷爷身边。 祖孙二人并排站着,望向镜头。 “爷爷……”舒逸抿着唇,有些犹豫该不该开口。 “姐……会来吗?” 这句话更像是在问他自己。期待着,却又怕期待落空后的失望。 舒远清看着孙子这般泄气的模样,到底是难受的,可他总不能绑着舒涵来参加舒逸的毕业典礼。 “她会来的。”舒远清安慰着。 “欸!3、2、1!笑!”舒厉海很高兴,拿着手机咔咔连拍。 舒涵走近看到的就是这样天伦之乐的一幕。 她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也许她不该来打扰这样美好的画面。 因为她才是那个外人。 舒厉海还在点评着自己的拍照技术,抬头见到舒涵,惊讶溢于言表,“小涵来了?” “爸。”舒涵淡笑着打招呼。 “姐!”舒逸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不由地扬起声调,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加俊朗。 少年逆着光,一片鸦色的阴影。 “这个送你。”舒逸把手中的花塞到舒涵怀里。 向日葵还沾着晶莹的露珠,朵朵璀璨,捧在手心像一团团浴火的小太阳。 舒涵僵直地捧着花,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笑。 她今天穿着一条米白色的及膝连衣裙,优雅知性的打扮和怀中热情的橙色很相衬。 “你今天毕业,花是送你的,我拿着算什么。” 舒涵飞快把花束往舒逸身上一推,如同丢掉一个烫手的山芋。 舒逸也不恼,紧了紧手中的花,兴奋地说道,“姐,我抢了前排的座,到时候我上台你记得帮我拍照,好不好?” 舒涵扯了扯嘴角,很自然的垂下头来看着手机,躲过了少年亮灼的眸。 过了几秒,她抬头。 少年依旧满心期待地望着她。 “好。” 她淡淡吐出这个字。 校园另一侧。艺术学院。 萧璃作为S大的知名校友今天特意受邀来参加毕业典礼。 她本来准备今天下午回海城,可张院长告诉她近两年学院特聘了著名画家叶锦七为客座教授,今天的毕业典礼叶锦七也会来到现场为学生们颁发毕业证。 想到能和偶像见面,她毅然退了机票,推了海城的一切工作。 “阿叙!拜托你能不能给个笑脸?你看看这些学弟学妹们,都快被你的臭脸吓跑了!” 萧璃有些无奈地看着身旁持续不停供应冷气的男人。 这几天萧叙不是把自己闷在公司疯狂工作,就是关在家里疯狂工作,差点累瘫在办公桌上。还是萧璃硬把他扯来,说是一定要带他散散心。 “好吵。” 萧叙一动不动地坐着,双腿优雅地叠起,面无表情。 萧叙一出现在艺术楼就引起了围观,女生们都在暗地讨论这是谁。 一张散发冷气的臭脸在美色面前根本毫无作用,周围仍旧绕了一大圈想要跃跃欲试的女生,光是鼓起勇气前来要微信的就有七八个。 “萧璃学姐,这是你的男朋友吗?”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萧璃性格温柔,平易近人,受到一众学弟学妹的追捧环绕。 犹如众星拱月。 萧璃笑着摇摇头,转过头对上萧叙的丧脸,俏皮地眨眨眼,“不是呢。所以你们都有机会哦。” 此话一出激起一阵尖叫。 萧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终于在这坐不住了。 “无聊。我出去等你。” 男人淡漠起身,矜贵优雅的举止又收到了满满的粉色泡泡。 萧叙出了艺术楼,漫无目的的走着,沿着银杏小径,一路到了隔壁的建筑学院。 “姐,不如我们也拍一张吧。”舒逸扬着刚刚借到的拍立得。 “那边还有一堆等着和你拍照的学姐学妹们。我就不凑热闹了。” 舒涵一如既往地淡而疏离,却并不影响舒逸的好心情,今天自己姐姐能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就是给了他最好的礼物。 “姐……” “别。” 言简意赅。 舒涵狠心拒绝他。 她瞥过眼,错开舒逸渴求的目光。 “我去那边走走。等会大礼堂见。” 舒逸抿着唇,沉默地看着舒涵离开的背影。 他恍然想起那个晚上,姐姐也是这样漠然转身,留他一个人在无垠的黑暗之中。 舒涵远离了一场局促的热闹。 百无聊赖地走在小径上,垂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 她玩性大起地踩着落叶,鞋底塌上枯涩,焦脆的撕裂声袭上耳膜,残忍的快乐涌上心头。 正当她玩的起劲,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出现在眼前。 鞋的款式很熟悉。是她和某人的情侣款式。 她倏然抬头,撞上一双深邃的眸。 一抹看不清的漆黑。 她的心陡然飞跳起来,大脑微微发懵。 “…….” 这男人是克他吗?怎么这都能撞见? 舒涵的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做了决定,她猛地转身决定再逃离一场局促。 萧叙静静地看着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舒涵,终于忍不住了,大步跨上前,逮住了那只兔子。 “又想跑?” 第22章 二十二夜只要你 小奶狗都不放过…… 又想跑三个字被无限放大在脑海中,像三颗牢固的钉子嵌进她的脚掌。 她为什么要跑? 她又没做错什么,怂的人不该是她! “好巧,萧总也来了S大?”舒涵不露痕迹的侧身,避开男人的桎梏。 “这里是萧璃的母校,陪她回来看看。” “嗯……” “你来这是……” “我来陪朋友参加毕业典礼。” 寥寥三两句拼凑成一段对话。 面前的女人一直侧着脸,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萧叙咽了咽嗓,硬生生把想要说的话给压回了深处。 舒涵仿佛置身事外,下巴高抬,眼神落向远方,丝毫不在意身旁的男人。 此刻的模样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安静地收着羽翼。 可没人知道她隐在侧身的手正紧掐着,尖锐的指甲陷入皮肉,割出几道紫红色的月牙。 “阿叙!”一声温柔的呼唤打碎了沉寂。 舒涵转头,只见萧璃正笑意盈盈地走近。 “嗨,小涵。”萧璃打着招呼。 舒涵很快反应过来,倏然松开手,把纷杂的情绪都隐在尺寸刚好的微笑下。 “萧小姐,你好。” 其实看到萧璃她是很不好意思的,答应了陪她看画展,却中途提前离场。 她从来都不是幼稚冲动的人,可是如今却不知怎么了,一步步变得脆弱又矫情,矛盾又纠葛。 好似已经不再是自己。 “说了跟着阿叙叫我姐姐就行。总是萧小姐萧小姐的,太见外了。”还未走近,萧璃就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涌动的生硬氛围。 像一场沉默的博弈,被她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断。 看画展那天,舒涵中途因为公司有事而提前告辞,自己的弟弟则板着脸,一连持续了几天的低气压。 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两人的不正常。 “好啊,我以后就直接叫姐姐了。”舒涵娇脆地应着,叫人窥不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柔软的发丝垂落,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撩,嘴角处是勾人心弦的笑,她还是那个美艳动人,游走自如的富贵花。 “小涵今天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吗?” “朋友今天毕业,来祝贺一下。”舒涵的视线朝左侧望去,不远处的草坪上舒逸见她转过头来,正雀跃地挥着手。 舒涵朝前方指了指,“姐姐,那我先不打扰了,我朋友在那等我呢。” 笑着告别萧璃后,舒涵优雅从容地转过身去,七厘米的高跟鞋在脚下踩出一股冷艳绝情的气势。 风姿绰约的背影,似一朵摇曳的水仙。 萧叙全程被舒涵冷在一边,看她换上坚不可摧的面具,看她一步一绝情,看她翩翩远去,直到她挽上一个男人的手臂…… 萧叙终于眉心微动,薄唇微翕,“走吧。” 两个字仓促而过。 “阿叙……” 萧叙此刻的表情是生气的前兆,作为姐姐的萧璃自然很清楚。 见萧璃欲言又止,萧叙淡然的开口,“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会放弃她吗?” “为什么要放弃?”萧叙毫不犹豫的反问。 “其实……”萧璃不知该不该说,犹疑了几秒,还是开口道,“妈一直认为你会和蒋钰走到一起……毕竟她为了你一路去了美国。” “我不是都说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吗?”萧叙的眉头紧拧,眼神闪过一丝不耐,若不是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亲姐姐,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妈知道你的意思,也跟蒋家的人都说清楚了。但你是知道咱妈的性子,你一日是这样,她就一日不消停。前几天还跟我说,贺家的姑娘她很中意,况且她哥哥贺时鸣不是你的好兄弟吗?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她准备安排……” “这辈子,我只要舒涵。”听萧璃说了好大一串,萧叙终于耗尽了耐心,骤然打断萧璃的劝说。 语气冷肃决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萧璃怔愣,她很清楚刚刚的那番话的多余,这二十六年来,她是第一次从弟弟的口中听到一个女生的名字。 看似无心无情之人,实则是一旦动情就非要撞到头破血流不可。 想到这萧璃忽然一笑,“既然只要她,为何刚刚又对她那样冷淡呢?” 萧叙被萧璃盯得不自然,别扭地瞥向一旁,视线飘忽,最终落在了一株开的正盛的山茶花上。 “是我做的不好,惹她伤心了。”嗓音低沉暗哑,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略微一顿,“姐,我只是希望她对我……哪怕有一丝真心也好。” 他固执地想要寻找那一丝的真心,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他惦记了她四年,每日每夜都困在那晚的梦,可和她重新相遇后,她却只把他当做一个利欲交换的工具,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靠山。 不甘心和挫败在心底疯狂滋长。这是二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萧璃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是自己那个天之骄子的弟弟。 萧叙从出生起就被指定为未来萧氏集团继承人,从小到大他就表现出超凡的智商与能力,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所谓天纵英才就是如此。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开疆扩土的萧叙此刻却祈求着一个女孩的真心。 还记得读书的时候,学校每天都有大把的女生给萧叙递情书,萧叙那边走不通,就把情书和礼物递到了她这里。 而每次她带回家,萧叙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让管家拿去扔掉。 有一次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对他吼着:“阿叙!你如今糟蹋别人的心,总有一天也会栽在一个女生的手里!” 当时的萧叙听后只是冷淡一笑,还含着一丝不屑。 果然,如今是一语成谶。 她的弟弟彻底栽了。 “我觉得小涵她还挺在乎你的。”萧璃柔声宽慰着。 萧叙不为所动。在乎他?与其说在乎他,不如说更在乎萧氏的项目。 “你别不信啊,刚刚她对你冷淡的样子,估摸八成都是装的!”萧璃回想着刚刚舒涵的神情。 有些情绪,男人不懂,但却逃不过女人的眼睛。 舒涵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松开了紧揪的右手。这样细微的举动,萧璃捕捉到了。 “是吗?”萧叙双手插兜,不以为意。 “真的!姐还会骗你吗?”萧璃好笑地望着那一张扑克脸,原来自己的弟弟在感情方面就是张白纸。 一点也捉摸不透女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看来还得自己亲自教学才行。 若是让萧叙成功追到了舒涵,妈那儿也省了桩心事,不会天天围着她唐僧念经了。 萧璃顿时觉得自己身负重任。 “想不想知道如何能看出一个女生对你有没有真心?”萧璃故弄玄虚的说着。 这句话成功吸引到萧叙,那张岿然不动的脸终于有了情绪,他缓缓侧过头,盯着萧璃,吐出一个字- “说。” -- 另一头,舒涵快步走向舒逸,想也没想直接挽上了舒逸的手。 她清楚身后的男人肯定能看到,心中一闪而过的卑劣念头,她就想让他看到她挽上其他男人的模样。 她要告诉他,她舒涵又不是非他不可。 一旁的工具人舒逸只觉得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姐姐从未对他如此亲昵过。 这一瞬间就是他一直渴求的生活,有一个疼爱他的姐姐。 “姐!你……”舒逸咧出笑来,单纯的大男孩模样。 直到出了建筑学院,舒涵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刚刚一时情急,不好意思。” 舒逸一愣,随即笑嘻嘻的凑近舒涵,“姐,那我刚刚帮了你,你晚上能不能回家吃饭啊?” 舒涵咳了咳嗓,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快步朝礼堂走去。 “姐!”舒逸有些无奈的追了上去,“回家吃饭嘛!我让馨姨做你最爱吃的炸甜酒!还有排骨汤!” 舒涵甩甩头,有些不耐烦,感觉高中时被他这个尾巴粘着的噩梦又回来了。 进了礼堂,毕业典礼开始。 一系列流程之后就是毕业生上台,由校长颁发学位证书,再由来自各行各业的知名校友颁发毕业证书。 S大是江城最好的大学,全国排名前十的一流高校,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很多都已经成为了行业的精英。 叶锦七就是S大的骄傲之一。 25岁举办画展后一战成名,至今为止被国际誉为中国最杰出的当代女画家之一。 已经年逾四十的她保养的依旧很好,一身得体优雅的香奈儿套装衬的她宛如中欧世纪油画上的贵妇人。 当叶锦七一上台,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阿叙!我好激动,没想到叶老师这么漂亮……”萧璃张着嘴,一动不动的盯着台上的叶锦七。 萧叙根本没去听萧璃说了什么,全程时不时地朝斜前方瞥去。 因为舒涵坐在那。 舒涵旁边坐着她刚刚挽住的男生,看起来年纪很小,青春正好的模样。 那个男生时不时侧过头凑在舒涵耳边说话,满脸的乖巧讨好。 看来他不在的几天,她倒是过的挺滋润。 连小奶狗都不放过。 萧叙扯出一抹冷笑,眼中的黑色苍穹愈发沉暗。 第23章 二十三夜换掉你 想把他换掉?想的美!…… 典礼结束,场内人群涌动。 萧璃如弹簧一样从座位上跃起,眼睛时不时搜寻着,“阿叙!快帮我找找,看看叶老师朝哪边走了!” 好不容易见到偶像的真容,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得厚着脸皮去和偶像说上几句话。 若是错过了,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萧璃眼尖地瞟到礼堂的侧门外,叶锦七正和美术学院的院长说着话,两人相谈胜欢,过了几分钟两人握手道别,叶锦七貌似要离开了。 “对不起,同学,麻烦让一让。” 礼堂内都是留下拍照留念的学生,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把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萧璃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很孱弱。 可她依旧卯着吃奶的劲破出了一条血路。 好不容易从过道出来,萧璃小跑着跨过一级级台阶。 脚下是五厘米的猫跟鞋,又细又窄的鞋型根本不适合跑步,阶梯不陡却很宽,萧璃提着裙摆,跑的很费劲。 她一心只想着快点追上叶锦七,根本没注意过道侧边走出来的人。 一时间撞上一个坚硬的身体。 “啊……” 萧璃溢出一声惊呼,趔趄着退了几步,双脚踏空,差点从阶梯上滚落下去。 “小心。” 懒散的轻唤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萧璃并没有摔下去,她的手腕被人握住,轻巧一带,身体圈入一个怀抱之中。 她还未看清来人,鼻尖倏然撞上来人坚实的胸膛,一股雪松的味道袭来,还夹带着丝丝烟草的冷香。 “穿着高跟鞋还跑,是等着被英雄救美吗?姐姐。” 这姐姐二字说的孟浪轻挑,带着戏谑的玩味。萧璃骤然抬头,只见林琪宇正坏笑地望着她。 她顿时羞红了脸,完全忘记了要追偶像这件大事。 姐姐……这两个字听得很别扭。她抿着唇,闪躲着林琪宇的目光。 “我叫萧璃……不是姐姐……”她声如蚊呐。 林琪宇轻笑一声,拖长尾音,“不是你让我叫姐姐的么……” 萧璃恍然想起,看画展那日,舒涵和萧叙都中途丢下她,最后只剩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林琪宇陪着她一路看完了整个展览。 “我可以叫你萧璃吗?”林琪宇亮着漆黑的眸,盯的萧璃不好意思起来。 “不如跟着小涵叫我姐姐吧。” 萧璃想都没想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兴味,只知道她话一出,面前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顿了顿,随即用一副极度勾引女人的性感嗓音在她耳边落下两个字: “姐姐……” 那日听完他说姐姐二字后也是羞红了脸,今日也光荣的重现了那日的场景。 “跑这么急,是要去追你的叶老师吗?”林琪宇提醒着面前呆呆的女人。 粉面含春,娇羞可人。 “噢!先不和你说了!”萧璃这才想起来还有大事没办,说着说着就要继续提起裙摆准备极速飞跑。 林琪宇蹙眉,轻拽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侧一带,“别跑了。我带你去。” 礼堂外,林家的车早已候在一旁,司机和助力都耐心地等着。 叶锦七正和舒涵谈笑着。 “叶阿姨,您每次出现都这样光彩照人,在台上倒像是那些毕业生们的大姐姐。” 舒涵出了礼堂就见到了叶阿姨,上前礼貌地打着招呼。 叶阿姨从小就待她很亲切,人又漂亮,她和霜霜从小就很喜欢去林琪宇家做客。 “小涵!好久不见了,也不时常来家里坐坐,小时候你可是经常来呢!”叶锦七打心眼里喜欢舒涵。 舒涵,慕霜霜还有自己的儿子林琪宇,从小一块长大,又是高中同学,她对这两个小女生就像是自己的半个女儿,有时候倒比亲儿子林琪宇还要宠爱。 “叶阿姨,最近忙着一个项目,确实疏忽了,改天一定上门,陪您画画好不好?帮您挑颜色!”舒涵掩嘴咯咯一笑。 小时候她最爱的就是看着叶阿姨画画,看着她调出这世间最美最梦幻的色泽。 仿佛每一种颜色都蕴含着一个故事。 有的欢,有的悲。 但总有她爱的那一个故事。 “叶老师!” 正当叶锦七要开口说“好”时,一个熟悉地声音打断了她。 自己儿子的声音她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可那声叶老师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混球,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叶老师,有空吗?给您介绍一个人认识,怎么样?” 刚被林琪宇扯来这的萧璃急了,忙拉住林琪宇的袖子,止住这个冲动的男人。 他难道认识叶老师?这男人也太没礼貌了吧! “林琪、不……林先生……您不认识叶老师就算了吧……这样太不礼貌……”萧璃踮起脚凑近林琪宇的耳边,低声说道,语气焦急,生怕他这幅轻慢的态度惹怒了叶锦七。 “姐姐怎么这么可爱啊。”林琪宇低哑着嗓音,俯身靠近萧璃,在她耳畔烙下氲热。 萧璃只觉得自己二十八年白活了,被一个小自己三岁半的弟弟弄红了脸。 而且还是整整三次。嗯,她白活了。 她深刻意识到她被一个奶狗弟弟给轻薄了! “林琪宇,你干嘛啊,阴阳怪气的。”舒涵直接当着叶锦七的面怼林琪宇,毫不客气。 这是他们自小的相处方式,叶锦七都见怪不怪了,反而还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林琪宇赶忙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舒涵别砸场子。 “叶老师,这是您的忠实粉丝。” 林琪宇把满脸绯红的萧璃推到叶锦七的面前,萧璃心要跳到嗓眼处,怎么咽都压不下去。 “叶、叶老师……我是萧璃,是您的忠实粉丝。”萧璃只觉得这一辈子的害羞都要耗尽了。 叶锦七看着面前的女孩,白净柔美的脸庞,一双温柔含情的水眸,如春风般带来徐徐暖意。 身材娇小却很匀称。 看上去很小的样子。 “你是今年的毕业生吗?哪个班的呢?”叶锦七温柔的问着,她很喜欢面前的女孩,也许是她身上那股温柔的气质,让人莫名觉得亲近。 “叶老师,我已经毕业很多年了,我叫萧璃,目前在陵城经营了一家私人美术藏馆。我从大学时就一直很喜欢您的画作,不知道能不能有幸邀请您来陵城举办画展呢?”萧璃嘴角微微扬起,眼眸含笑。 即使面上恢复了落落大方,心中还是有点拿不准。 一旁的舒涵见状,灵机一动,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立即配合着,“叶阿姨,萧璃姐姐真的特别优秀呢!前几天在您的画展上,萧璃姐姐真是对您的作品如数家珍,好多见解都非常独到!您一定很感兴趣!” “您的那幅春闺梦里人,萧璃姐姐就觉得并不是单单表达少女的怀春,更是蕴含了女性坚韧不拔的意志,这样大胆的解读真是又脱俗又独到,一点也不浮于表面呢!” 舒涵卖力地为萧璃吆喝,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 萧太子她是无力讨好了,讨好了萧公主,说不定还能亡羊补牢。 萧璃虽然不在萧氏集团担任职务,手上却握了足足百分之五的股份,是萧氏的大股东之一。 那陈茵家在萧氏的亲戚也不过才百分之三的股份呀! 她必须得换一根大腿抱了!即使X项目行不通了,她也不必撞破南墙,现在的目标就是萧氏集团的其他项目,香饽饽那么多她总能吃到一个吧! 舒涵想了想,越发觉得自己曲线救国的计策好用。 正上前来寻自己姐姐的萧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那个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眼里正泛着精光,骨碌碌地转着,一副狡猾的模样。 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萧叙从小就泡在诡谲的名利场中,对人对事都有着天生的洞悉力,此刻舒涵心中正想些什么馊主意,他一清二楚。 不就是眼瞧着他这儿走不通了,想着扮巧卖乖来换个大腿吗? 想的美! 舒涵自动屏蔽掉走近的萧叙,连眼神都吝啬给他,嘴上为萧公主舌灿莲花,心中却腹诽着:所谓长姐如母,萧叙再厉害又怎样,搞定了他姐姐,他还敢多说什么不成? “叶阿姨,您觉得萧璃姐姐怎么样?是不是很优秀!”舒涵眨巴着杏眼看着叶锦七,刚刚说了一大堆,现在嗓子有点干。 日常凹高冷人设的舒涵此刻有些崩,结果就是萧璃,林琪宇,叶锦七都一脸懵地望着她。 萧璃:小涵既然这么为自己说话,一定因为喜欢阿叙才爱屋及乌。 叶锦七:这丫头今日怎么有些奇怪? 林琪宇:舒涵,我/操/你大爷,话都给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萧叙直接环着双臂,欣赏着舒涵的表演。 看着她一张小嘴吧啦吧啦能说出那么多不知从哪编来的好听话,倒是有些懂了平日里她那些又作又嗲的套路。 果然,她哄自己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因为她这张嘴,死的也能给说活了。 第24章 二十四夜气你 人模狗样的萧太子 在舒涵的牵线搭桥之下,叶锦七觉得可以进一步详谈画展的事宜。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舒涵的原因,叶锦七本就喜欢萧璃身上那种温柔如水的气质,她想若是生个女儿,一定要把她培养成世界上最优雅的小公主,萧璃就是她想象自己女儿的样子,可惜她只生了林琪宇这个不省心的混球。 叶锦七走后,萧璃满面春风,对舒涵一个劲的道谢。 “小涵,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你和叶老师认识,还帮了我这么大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感谢了。” 舒涵听后心波荡漾,等的就是公主的这句话啊! 她笑眯眯地发出邀请,“姐姐,今晚我请你吃晚餐吧,汀江区新开了一家米其林三星,正好是我一个朋友在那做主厨,不如我们去尝尝?” 萧璃羞涩抿唇,舒涵这热情的态度让她有点回不过神来,再说要是请客也得是自己啊。 “应该是我请你才对啊!”萧璃柔声说着。 谁请都一样,关键是得一鼓作气在公主心中留下深刻的好印象,舒涵连忙说道:“好啊好……” 未等舒涵说完,萧叙直接上前走到了萧璃身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姐,今晚约了龚叔,你忘了?” 萧璃一怔,龚叔?龚叔不是去了夏威夷度假吗? “他老婆和孩子今晚都来。”萧叙看着萧璃,冷不丁又添了句。 “哦……对啊……”萧璃抱歉地一笑,“小涵对不起啊,我忘了今晚有约……那不然明天吧,明天我还在江城……” “你明天晚上不是要陪我参加酒会?” 萧叙深深看了一眼萧璃,那眼神在透露一个明晃晃的信息:不准答应和舒涵吃饭。 舒涵见萧璃一脸难为情的模样,顿时懂了萧叙这是在威胁! 心底瞬间怒火直蹿,萧叙是什么意思?三番两次坏她好事!她都不打算招惹他了,还不准她换条路子,改投萧公主门下吗? 好狗还不挡道,这男人连人模狗样都配不上。舒涵在心底已经把萧叙骂的狗血淋头了。 “那……等姐姐下次来江城再一起吃饭吧……”舒涵暗暗剜了萧叙一眼。 萧叙用余光接到了那恶气腾腾的怒瞪,有些想笑。 舒涵生气的模样生动又鲜活,小嘴不自觉地微嘟,还要忍着生气,强行微笑,萧叙觉得再不离开这里,就要笑出声来了。 当然,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舒涵挽上了林琪宇,两只胳膊毫不顾忌的缠在一起,落在萧叙的眼中刺人无比。 “那林大公子能否赏脸和我一起吃晚餐呢?” 舒涵转过脸对着林琪宇软声说着,细碎的余光却落在右侧男人的身上。 林琪宇很乐意当这个酸萧叙的工具人。 若不是萧叙横插一脚,今晚他也能和萧璃共进晚餐。 “好啊,哥请你吃大餐。”林琪宇笑着落了一眼萧叙,随即把眼神定在萧璃的脸上,“姐姐,我和舒涵先走了,后天我来机场送你。” 直到舒涵挽着林琪宇翩然而去,那一抹玫瑰甜香在风中渐渐消散。 萧叙的脸陡然间黑了下来,眸中越发晦暗不明。 五分钟后,萧叙才堪堪开口,“萧璃,你说的那个方法我刚刚试过了,不靠谱。” 萧璃哀怨地捧着脸,叹了口气,“既然冷落这招行不通……” “那姐姐再教你一招!” 萧叙勉强地扯动唇角,果然,从小到大这位都是坑弟专业户。 --- 次日,七点整,舒涵起了个早床。 外卖送的早餐摆了满满一桌,一大早就能吃到港式早茶,心情还算不错。 阳光洒落进来,给沉寂整个凉夜的客厅添了暖意,舒涵面朝阳光,喝了一大口鸡丝粥,鲜美的味道治愈了她近日所有的烦闷。 吃过早饭,收拾完毕,舒涵来到鞋柜前顺手拿起一双高跟鞋,正准备换上时她略微一顿。 今日要去工地考察,是个体力活,她这些尖头细跟的小可爱们只怕是承受不得泥土沙砾的摧残。 眼帘微垂,打开底下的一排柜子。整整齐齐二十来双全新的运动鞋码在柜子里。 舒涵眼角一抽,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有些人你越不去想他,反而越发无孔不入,如影随形。 肆无忌惮地侵占你每一寸空间,一点点缠绕着你,让你丢盔弃甲。 釉白的手指划过这一排鞋,舒涵嗤笑出声,清晨平静的心绪戛然而止,此刻又泛起了涟漪。 原来他比她想象的更厉害些。 她摈掉那些纷杂的思绪,随意挑了双鞋换上。 既然越是逃避越是难以抗拒,那索性放弃抗拒,说不定这样能忘的更快些。 八点半,舒涵带领的广华团队准时出现在萧氏集团江城分公司楼下。 “涵总,今天来的有众旭,丰南,还有一些小公司派来的团队。” 阿兰站在舒涵身后汇报着今日的情况,其实这些对手的公司舒涵都掌握的一清二楚,汇报也不过是循例提醒一遍,只是有一个消息是阿兰今日清晨才得到的,她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说了一半不说了。”舒涵戴着墨镜,纯黑的镜片挡住了她那双撩人心魄的水眸,一身高定的职业西装让整个人看上去气场十足,疏离冷漠感更重。 阿兰咬咬牙,趁现在说还能挽救,若等下人来了她还没汇报,舒涵发起火来遭殃的就是整个团队了。 “涵总,今日清晨得到的消息,众旭今日的带来的团队中有方氏集团的人……” 舒涵挑眉,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方氏?谁?” 阿兰深呼吸,“方扬谦。” 预料的一场狂风骤雨并没有落下,但这波澜不惊地平静却让阿兰更心慌。 方扬谦,方氏集团次子。也是舒涵的那位挂名前男友。 舒涵和方扬谦的恩怨当年可谓是席卷江城的年度狗血八卦,就连烂俗八点档剧情都不敢这么演。 当她带着一帮人冲进酒店房门时,方扬谦还赤、裸着身子在床上挥汗淋漓。 “你恶心谁不好,偏偏要恶心到我舒涵的头上。”舒涵上前猛地一掀被子,满床的凌乱香艳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咔咔两下,渣男和小三的丑态就永远握在了舒涵的手里。 方扬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远在英国的女朋友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舒涵嘴边挂着冷笑,接过慕霜霜递来的一杯水,哗啦浇在了方扬谦的头上。 “舒涵,我告诉你你惹了我,广华也别想好过!”最后一丝遮羞布被渣男的狂吠扯下。 舒涵猛地一巴掌甩在方扬谦脸上,“想动广华?那就让全国人民都好好欣赏一下方氏集团二公子的矫健身姿吧。” 舒涵手中握着方扬谦出轨的丑照,即使三天后她叫人打断了他的一条腿,方氏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自家儿子的劣迹传到了网上,受到全国人民的唾弃和指责。 可舒涵的举动丝毫没有顾忌方氏的脸面,舒家和方氏也因此结仇。 舒远清为这件事还怒骂了舒涵,说她年少轻狂,不知深浅。 舒涵的所有神情都隐匿在那幅巨大的墨镜之下,四年前的回忆呼啸而过,舒涵蓦然一笑。 当年的她还真是年少轻狂。 “方氏怎么和众旭走到了一起?” “听说是方氏收购了众旭百分之五的股份,他们对X商场项目很感兴趣,想借这个项目和萧氏攀上关系。” 本来X商场的项目舒涵已经打算放弃了,今日来考察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不能叫外人觉得他们广华不战而退。 “方氏……” 如今方氏临空插一脚,这让她有了别的想法。 正当舒涵若有所思时,一阵尖细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咦?舒涵也来了?” 迎面走来一个窈窕的身影,陈茵穿着一袭橄榄绿的包臀鱼尾裙,每走一步都在刻意地凸现她的性感。 舒涵看了眼陈茵,那脚下十厘米的恨天高,恨不得把光亮的大理石凿出几个洞来。 还是那么庸俗,舒涵轻蔑地一笑带过,撇过头去和阿兰说话。 被无视的陈茵直接走上前来,她今天本不想来,实地考察这种又累又苦的活她才不想做,若不是能看出好戏…… 想到这,陈茵浮上一丝得意的笑。 “舒涵,我等着看你的好戏。”陈茵的笑意刺眼。 舒涵微哂,丝毫不动怒,优雅而平静的回道:“圈里皆知陈小姐是唱戏的高手,这点舒涵甘拜下风。” “我嘛……最多唱个捉奸在床,哪里比得上陈小姐那出精彩的奸/夫/淫/妇……”尾音被刻意拉长,舒涵掩嘴轻笑着,睨了一眼陈茵如调色盘的脸。 陈茵被怼的浑身发抖,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滚。别惹你姑奶奶。” 舒涵的话丝毫不给她留脸面,陈茵这种人在她眼中真是比垃圾还臭,她从不是什么好修养好气量的千金小姐,面对旁人的尖酸刻薄还能容忍着一笑而过。 陈茵也不敢再出言挑衅,毕竟舒涵的性格在圈子里是出名的乖张。 不然怎么连江城数一数二的方氏集团都敢惹? 她发起疯来,根本不管你是谁。 各代表团的人都已到齐,在大厅等着萧氏集团的工作人员。 八点四十五,大门口出现三台纯白的轿车,中间雪白的劳斯莱斯尤为扎眼。 “这是谁啊,阵仗这么大。” “不知道啊,难道是省外的公司也参与了竞标?” “我怎么看中间这台像是方氏二公子的车?” “方氏?方氏不是做家具零售的吗?” “嘘!别说了!没见到广华的舒涵在这吗?被她听到了发起疯来,看你怎么收场!” 大厅中隐隐出现骚动,各家代表团都在窃窃私语。 唯有舒涵立在人群中,冷笑瞧着那台雪白的劳斯莱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掠过一抹刺骨的冷意。 呵。渣男腿好了还有脸四处招摇? 第25章 二十五夜疯你 无需这把火,他已经想她…… “涵总……”阿兰欲言又止。 舒涵不以为意,“你觉得方扬谦有那么大本事吗?” 阿兰点点头,立刻闭嘴。 “方总,您来了。”陈茵媚笑着迎上去。 方扬谦从旋转门走进大厅,吸引了一众看好戏的目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方舒两家从世交到仇家的恩怨。 舒涵背着大门而立,心无旁骛地看着手中的项目介绍手册,丝毫不受影响。 身上鲜红而笔挺的西装为舒涵镀上一层耀眼的光环,方扬谦的视线越过人群一眼就锁住了那抹撩人倩影。 方扬谦脸色愠沉,他喜欢了舒涵多年,从高中一见钟情到锲而不舍的追求,最后既然闹到一地鸡毛的结局。 他是有错,当年不该背着她脚踏两只船,可他却没想到舒涵骄傲到宁折不弯,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肯原谅他。 不是朵带刺的玫瑰吗?那他就要一根一根把刺给拔下来。 今日的实地考察萧氏很重视,带队的人是江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众人跟着萧氏的车到了工地现场,每队代表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讲解答疑。 “舒涵,好久不见。” 舒涵正在交代着员工们要重新修改方案的设计图稿,身后的不速之客打断了她工作的热情,舒涵挥挥手,让员工们去接洽萧氏的管理人员,身旁就留了一个阿兰。 方扬谦眯眼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单刀直入的美艳,无需任何修辞与留白。 一如四年前,只需抬眼就能让人心甘情愿沉沦。 “方总有事吗?没事我就失陪了。”舒涵礼貌一笑,神色淡然,见方扬谦一直盯着她,半天也没说出句话,心下了然转身就要走。 “这么久没见,没什么想说的吗?”方扬谦扯住舒涵的衣袖。 舒涵冷笑,凛然一瞥,方扬谦心下一怵自觉松开了手。 “对不起,我和方总很熟吗?” 舒涵故作惊讶的表情很讽刺,挫败感深深折磨着方扬谦。四年前也是这样,她骄傲地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他面对鄙夷,指责,和无尽的噩梦。 方扬谦心有不甘,咬牙放着狠话,“舒涵,别太得意了,我们方氏已经注资了众旭,众旭如今的实力远在你们广华之上,我劝你早点放弃,别想着借这个项目攀上萧氏。” 渣男的叫嚣又一次袭入耳畔。 “哦?是吗?”舒涵扬起头,对上方扬谦猩红的眸。 璀璨一笑。 这抹笑颜太过动人,迷乱了方扬谦的思绪,几秒的怔愣之后是更加凶猛的快意,那种把曾经抛弃他的女人捏在手心磋磨,酣畅淋漓的报复快意。 “不然你以为方氏凭什么要注资众旭?” “是你。”舒涵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对,就是我。是我说服了董事会,我就是要借众旭的壳子抢占你们广华所有的市场,不论是今日的X商场项目还是日后的其他项目,我都会一个一个抢过来,我要让你彻底的输一次。” “我要亲眼看你低下你那高傲的头颅。舒涵又怎样?最后也不过是乖乖沦为我手中的玩物。” 方扬谦一字一句吐出令人恶寒的话语,尖刻丑陋的嘴脸印在舒涵的眸中。 见舒涵默不作声,方扬谦继续说道,“舒涵,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舒涵怒极反笑。 “后悔你当年对我的毫不留情。” “对,我是很后悔。”舒涵漫不经心地拢着耳边散落的发丝。 “后悔当年没把你两条腿打断,让你还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狂吠。” 方扬谦没想到舒涵还和当年一样,丝毫不给他留情面,直接戳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不管过去多少年,舒涵依旧没变。 还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恣意骄傲。 方扬谦直接甩下一句“走着瞧”后怒气冲冲的离开。 舒涵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方扬谦离去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阿兰连连唤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此时的舒涵被掀起了所有的火气。 之前因为在萧叙面前受挫而凉下来的斗志如今已经满血复原。 她不能放弃X商场的项目。她必须拿下。 “阿兰,帮我订今晚去陵城的机票。” “陵城?”阿兰怕听错了,再次确认。 “对。陵城。还有,查一下萧氏集团何闻东和众旭的关系,任何蛛丝马迹都别放过,尤其是当年moonlight的项目。我就不信了,这其中没什么猫腻。” “好!我会办好的。”阿兰是聪明人,立刻懂了舒涵的意思。 舒涵垂首看着脚下的尘土砂石,秋日的太阳依旧很灼热,那焦枯的影子被炙烤的发烫起来。 走着瞧? 行啊。她等着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小丑。 -- 江城国际机场。 萧叙正坐在T2航站楼的贵宾休息室,他在等九点半去沪城的航班。 昨晚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让他去沪城盯着新酒店的开业,嘱咐他一定得到现场观礼剪彩。 所以只得把上午在江城的行程给推了。 他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翻到微信的聊天界面。 那行唯一的置顶对话框显示的日期是上周五。 已经过去快一周了,他们间连只言片语也没有。 那女人知道今天上午他没在,估计是笑得合不拢嘴吧…… 他若是不主动破冰,只怕那只无情的猫就要把他送入冷藏室冻住,一年都不拿出来。 想到这萧叙烦闷地撂下手机,拧开矿泉水,刚从冷柜拿出的矿泉水,瓶身还沁着露珠。 微凉的水自喉流入体内,压住了那股无可奈何的躁意。 “蒋俊,去查当年江城moonlight的项目,尤其是何叔私下和众旭之间的资金往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沉冷似金玉的声音划过,有些森寒。 这句话仿佛无数小锤子,在蒋俊心底锤出不安。 老板这是要拿何总开刀吗?在这个节骨眼上查何总和众旭,为了什么? 蒋俊刹那间带住思绪,不敢再往深处探。 中午在萧氏新开业的酒店剪彩,下午在分公司听取季度营业报告,到了晚上还要参加一个私人牌局。 从早到晚忙碌下来,萧叙连打开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今晚的私人牌局设在浦江畔的一家高端会所。 套房内云烟缭绕,烟草混着女人香水的馥郁,调合成了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萧叙的两个好兄弟恰好都在沪城,知道今天他落在了这,硬把他拖来玩牌。 贺时鸣放了狠话,今晚一定要把上个月在陵城输的牌都给赢回来。 “七爷,您今天的牌运可真旺啊!这都连续和两圈了。”女人娇声软语,一双柔荑攀上男人的肩。 阮向澄刚刚打出一个二万,贺时鸣就笑了,吐了个烟圈,把牌一推:“不好意思,兄弟,你这.炮.点的有点没水平啊。” 阮向澄直接扔了一张牌过去,“就你得瑟。” 贺时鸣也不恼,拍了拍绕在他肩上的那双柔荑,调笑说:“乖,拿了买糖吃去,还不快谢谢你阮总。” “谢谢阮总!”女人看了一眼桌上六位数的筹码,又雀跃地搂住贺时鸣,送上香吻,“也谢谢七爷!” “阿叙,你怎回事?今晚一把也没看你和过。该不会是放水吧?”贺时鸣笑着码牌。 一桌人都看出来萧叙今晚兴致不高,连输了三圈,还有一把牌既然一炮三响。 即使都是不在乎钱的主,但这样倒霉的牌运总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可萧叙的神情依旧淡淡地,瞧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丝毫愠气,总之今晚他心思根本不在这。 在满场觥筹与莺莺燕燕的调笑声中,萧叙显得过于冷寂了。 一把牌末,萧叙甩下了筹码,随意捻了根烟,道:“出去抽根烟。” 出了套房,微滞的空气开始流通,昏暗的走廊上悬着几盏华丽的壁灯,水晶颗颗剔透,折射出晶莹的华彩,投落在地上成了一圈圈斑驳的影。 萧叙无聊地点开微信,打开朋友圈界面,心不在焉地往下滑着。 忽然,一组照片让他定住了视线。 是舒涵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点开来是女人表情可爱的自拍,拿着一杯包装花里胡俏的奶茶贴在脸庞, 小嘴微嘟,眼睛亮晶晶地,很是诱人。 配文就一句话:【陵城的颜茶也太好喝了,跪求在江城开分店呀~】 还刻意定位了陵城。 陵城。萧氏总部所在的城市。 萧叙就是陵城人。 他站在暧昧昏黄的壁灯之下反复欣赏着这三张照片,刚刚所有的兴致缺缺,心烦意乱都烟消云散了,仿佛灵魂出去溜达了一圈,最终在看到舒涵的脸后归位了。 手指来回滑动,有些舍不得退出,最后他点开保存,把这三张自拍存入相册。 她既然去了陵城?还真打定了主意要在萧璃那钻空子?萧叙又好笑又好气,正在这时,萧璃的电话插了进来。 “阿叙,你在沪城吗?” “是。怎么了?是舒涵去陵城找你了吗?”萧叙漫不经心地说着。 电话那头有些惊讶,“找我?小涵来了陵城吗?” 萧叙眉心轻拧,难道是他会意错了? “没什么,没找你就好。” 萧璃轻笑,“我是想跟你说,我落了幅画在临溪路的那套房子里,你正好在沪城,就帮我把那幅画给寄过来吧。房门密码是我生日。” “好。” 萧叙挂掉电话,安静的走廊顿时又恢复安静。 一根香烟即将燃尽,在指尖忽明忽灭地闪烁。萧叙又点开朋友圈,直接进了舒涵的个人主页。 主页显示朋友仅展示半年内的朋友圈。 半年内,除了几条有关广华的文章链接以外,就是两组在国外旅游的风景照。 这样普通又简单的朋友圈让十分钟之前的三张自拍显得尤为刻意。 仿佛是刻意为了某个特定的人而发,想让那人看见她,知道她的近况,然后再想她。 萧叙若有所思。 一翻有理有据的分析之后,男人勾起一抹笑来,摁灭手机屏幕,回了套房。 无需这把火,他已经想她到发疯了。 第26章 二十六夜吸引你 这男人要勾引谁呢?…… 房内麻将碰撞的声音正火热着,见萧叙推门而入,替他顶牌的男人立即起身让位。 “阿叙,快来,怎么抽根烟抽了这么久?” 贺时鸣觉得萧叙走了,他赢钱的乐趣都去了一半。还记得上个月在陵城的那场牌,萧叙一人吃三家,贺时鸣打到最后都要怀疑人生了。 “你就等着赢我一个人?”萧叙心情很好,偶尔还会接贺时鸣的茬。 萧叙重新上了牌桌,不过是出去抽根烟,看了几张舒涵的照片,之前的霉运犹如一扫而空,场场牌都起的漂亮,一路顺下来,既然把开始输的赶回了大半。 狡猾的小猫,原来还有这个作用。 萧叙的嘴角是压不住的喜色。 场上的人见萧叙不再满身阴霾,渐渐的也放松起来,多了话茬,开始说着圈内的八卦。 男人在一起,谈论的八卦不会比女人少,但也大多无聊的很,无非是今儿谁换了女朋友,明儿要去哪找乐子之类的云云。 萧叙三心二意地听着,脑中时不时想到舒涵嘟嘴卖萌的可爱模样。 他的确快想到发疯了。 人一旦和自我达成和解,承认了自己在想念某人,那想念这个东西就会顷刻间发酵,随后立方倍膨胀,充斥心底每一个角落。 变本加厉地,叫嚣着,每分每秒都在想她。 食髓知味,饮鸩止渴。 “帮我拍张照。” 萧叙把手机推给一旁的阮向澄。 “……?” 阮向澄一脸懵逼地望着萧叙,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萧叙要阮向澄拍照? 这句话有两个谬点。第一是萧叙居然会让人拍照?第二是阮向澄居然会帮人拍照? 这两个听起来都有点不可思议。 房内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贺时鸣却直接笑了起来。 “你让他给你拍照?阮向澄?” 阮向澄是出名的冷厉,一张黑脸让所有女人退避三舍。从小到大,他们三人中阮向澄就是最让人害怕的。 让他拍照,不如杀了他。 笑完了阮向澄,贺时鸣随即反应过来,他要笑不也该笑萧叙?乱发神经的很,无缘无故要人拍照做什么? 阮向澄直接把手机推给萧叙,冷声拒绝,“找别人。” “你不是最会拍照吗?去帮萧总拍一个。” 贺时鸣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人,贺时鸣隔三差五都会换上一个女伴,标准的美艳女明星脸,瞧的人眼乱。 太过多情等同于无情,大概是永远不走心。 女人娇嗔了一句后拿起手机认真的拍了三张萧叙打牌的模样。 拍完还不由自主的赞叹着,“萧总在照片里可真好看啊。比明星还好看。” 萧叙接过手机看着照片,又随手打了一个九条。 过了几秒,萧叙又道,“发朋友圈可以只对一人可见吗?” 这下大家都没法玩牌了。毕竟萧氏太子爷的八卦比玩牌可精彩一百倍。 贺时鸣有些激动,连和的牌都给打了出去。 “你恋爱了?” “柏林公寓的那个妞?” 他记得萧叙要他查过一个女生,就住在他开发的楼盘里,好像叫什么来着? 什么涵? 就连一向对八卦冷眼旁观的阮向澄也转过头来望着萧叙。 萧叙镇定自若,看不出半丝的难为情,摸了一张牌,捏在手上,随口道:“快了。” 嗯,的确是快了,那妖精也折腾不了几日了。 嗐!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贺时鸣刚想追问,只见萧叙把手中的牌一推。 男人支起一个温润的笑来,这笑让窗外清廖的月失色三分。 “和了。清一色。” 还中了四个码。 贺时鸣笑着把筹码散出去,“成,今晚就当给你做份子钱。” -- 陵城这边,舒涵正惬意地打卡网红奶茶店。 喝着鲜香浓郁的奶茶,舒涵觉得很满足,上午遇见渣男和陈茵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还特意拍了三张自拍发到朋友圈。 舒涵在圈子里是出名的冷艳,在朋友圈发可爱自拍这种幼稚小女生的行为几乎为零。 所以今天的照片刚刚发出就在朋友圈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我这几张拍的好看吗?会不会很做作啊?”舒涵看了几眼总觉得不是很满意。 阿兰笑着,“我觉得姐姐怎么拍都好看呢!” 舒涵勒令阿兰在外一律叫她姐姐,涵总涵总的叫,听起来总是很老成。 “是吗……”舒涵吸了一口奶茶,尾音拖长,有些不相信阿兰的话。 “阿涵姐,您怎么突然想到发自拍啊?从前都没看您发过。” 这句话倒是戳中了舒涵的小心思,惹的她脸倏一下铺开红晕。 “没什么啊……就、就突然想发了。网上不都流行打卡网红店吗?”舒涵支支吾吾地把话题带过去,有些心虚地退出朋友圈。 连吸了几口奶茶,舒涵这才缓过神来,她这是怎么了? 下了飞机,踏上陵城土地的那一刻,她就思绪不宁。 这是他的城市,而刚刚的自己突然就想让他知道,她来了他的城市。 她想让他想着她,所以才有了这幼稚的举动。 他不是不喜欢她不想要她吗?那她就偏偏要出现在他的眼前,扰乱他的心绪,让他不得安宁! 对,她这个方法很好。 她就得时不时在他面前露脸,让他又恨又气才好! 把心思理顺的舒涵又开心起来,重新拿起手机欢乐地刷着朋友圈。 “咦?” 一张完美的侧颜吸引了她的视线,舒涵的手指定住,手机画面静止在萧叙五分钟之前的发出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俯拍的角度,男人精致流畅的线条在画面中格外立体,灯光并非明亮,就是这暧昧的昏暗在男人的下颌处投下一道鸦色的阴影。 男人随意地倚着,一只手搭在桌上捏着张麻将牌。 漫不经心地神情清淡远寂,仿佛这张牌局并不能吸引他投入。 舒涵略失神地望着这张照片,眼中闪着细碎星光。 沉睡了好久,她才从一场春闺美梦中醒来。 舒涵的脸上早已布满酡红,捂住脸颊,微微发烫的温度袭上掌心。 这男人是做什么?发照片勾引谁呢? 舒涵想到这有些生气了,拿起手机又点进了萧叙的个人主页。 主页上除了这张照片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封面和头像都是相同的一张风景照。 那张照片还配了几个简洁的文字:【在沪城,后天回。】 在沪城,后天回? 仿佛是通过朋友圈的形式告诉某人他的行程。 舒涵的脸更烫了。她左思右想都觉得这条朋友圈就是发给她看的。 不然怎么她才发了自拍后不过五分钟,这万年不玩社交网站的男人就破天荒的发了一条朋友圈? 他该不会以为她的照片是为他而发的吧? 自作多情!舒涵低低骂了句。 舒涵凶恶地盯着她和萧叙沉寂了一周的对话框。 界面还停留在吵架前一晚的互道晚安上。 这男人太狗了! 有本事就发微信来向她低头认错啊!搞这些吊着人心的花头做什么? 她冷哼一声,随即摁灭屏幕。 -- 之后的一周,舒涵都蹲在陵城,马不停蹄的参加一场又一场饭局。 “何总,我再敬您一杯。”舒涵起身走到何闻东身边,佝着身子,恭敬讨好的模样看得何闻东喜笑颜开。 何闻东是萧氏集团第四大股东。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何闻东有两好,一好美酒,二好美人。 “小姜的酒量看不出,还挺不错的嘛!”何闻东看着面前的女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为了在美人面前不掉面子,自己也一杯喝了个干净。 舒涵此刻的名字叫做姜羽,身份是英国某著名零售品牌的中华地区副总经理。 姜羽是舒涵在英国留学时的好朋友,还多亏了姜羽主动帮忙,她才能用这样完美的身份接近何闻东。 舒涵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笑着接话,“哪比得上何总海量,都说何总是品酒的行家,不知道我今天带来的这瓶还能入口吗?” 舒涵来陵城前特意拿了家中的藏酒,当然她没指望靠酒就把这老狐狸的嘴撬开。 “甘美浓郁,黑莓,黑樱桃的果味,还带着一丝玫瑰的香气,真是齿颊留香啊!”何闻东轻啜一口,眯着眼,煞有其事的评论着。 舒涵叹服地为他鼓掌,“何总真是酒中的艺术家,我要是在何总面前说懂酒那还不得贻笑大方。” 何闻东的眉梢都挂着喜色,舒涵这张舌灿莲花的嘴把何闻东吹得飘飘然了起来。 “何总,晚餐结束后我还安排了些活动,就是不知道何总肯不肯赏脸呢?”舒涵又敬了一杯。 何闻东迟疑片刻,今日晚上喝到微醺的感觉刚刚好,明日上午还要开股东大会,不能玩到太晚。 看出了何闻东犹豫的神情,舒涵立刻补上一句,“千禧年的柏图斯,何总可有兴趣?” 当然,何止千禧年的柏图斯,她还安排了不一样的惊喜。 出了饭店,一行人直接去了陵城最大的娱乐会所,暗色。 酒过三巡,舒涵睨了一眼旁边兴致高昂,侃侃而谈的何闻东,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她心下了然,今晚怕是要尘埃落定了,这才起身出了包房,站在走廊尽头,舒涵拨通林琪宇的电话。 今晚还多亏了林琪宇找来的几个小妖精。那娇嗔缠人的功夫舒涵叹为观止。 “你陵城的事都办好了?”林琪宇那边很安静,不时还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 “当然,美酒在侧,美人在怀,他还有什么不说的?”舒涵轻笑。 事情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样,陈家和何闻东之间存在着利益输送的关系,当年moonlight酒店项目竣工后三个月,陈家就通过私人账户转了三百万到何闻东儿子的户头。 不止如此,众旭还通过何闻东的手让当年参加moonligh酒店项目的其他竞标者故意放弃投标。 舒涵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眼眸灼灼,如一朵盛开的桃花。 这些证据捏在手里,众旭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吗? 陈茵和方扬谦想把她踩在脚下? 那就等着被她拉进地狱吧。 第27章 二十七夜激你 她该知道他是多么清高的…… 临近十月的江城,满城桂花皆绽,嫩香风柔,扫过苍寂的翠意。 回来后的第二天。舒涵没有躲懒,而是起了个早床。 为自己画上一个精致昳艳的妆容,再换了香家秋季新款套装,镜子中的她于美艳外还多了一丝优雅知性。 刻意选了短裙,露出莹白修长的双腿,脚下是一双奶白色的方跟小皮鞋。 也许是想到今天就要见到他,她就连在打扮上也格外的精心,看似随意慵懒的头发丝也是费力打理过的。 她在陵城花了一周的时间,离X项目的竞标日还有最后三天。 今天她必须去萧叙的办公室把自己查到的证据拿给他。 整整十三天,他们谁也没有主动找过谁。仿佛遗忘了彼此,也遗忘了彼此相遇后激碰出的所有火花。 沉静。带着寥寥寂意。 九点,舒涵到了萧氏集团在江城的分公司。 “你好,请问你们萧总的办公室在几楼?”舒涵摘下墨镜,礼貌地问道。 前台是个可爱的小女生,在看到舒涵的脸时,眼中划过一丝惊艳,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前脚来了一位漂亮姐姐找总裁,现在又来了一个更漂亮的姐姐。 果然总部空降来的集团大少爷就是不一样,身边围绕的女生连当红明星也不输。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羞涩地瞥了好几眼舒涵。 “没有。” 前台小姐怔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那我帮您请示一下总裁办。请问您贵姓?” “舒。” 前台小姐立刻拨通了总裁办的电话,“您好,这里有一位舒小姐,有事要找萧总。” “嗯,好。谢谢罗秘。” 前台小姐挂了电话,笑意盈盈地道:“舒小姐,萧总说让您上去,总裁办公室在35楼,您出了电梯左转就是了。” “嗯。谢谢你。” 虽然这里只是萧氏在江城的分公司,但整体风格依旧秉持着萧氏集团一直走的高端简约路线,整个办公大楼以冷灰为基调,配合随处可见的绿植花艺,以及透亮的落地玻璃门窗构造,给人一种奢华冷炼的感觉。 舒涵出了电梯门,左转。 随即看到一方开阔的前厅。总裁办公室的左侧是一个小型候客厅,左侧摆着两排丝绒质地的沙发。 35楼很安静,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隐匿了所有来往的脚步声。 候客厅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女人。 她隔很远就闻到了一股违和的香水味,看来原因在这。 有个女人不足矣让她起任何波澜,但这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却是她认识的老熟人。 陈茵。 陈茵今天一看就知是精心刻意装扮过的,一头冷棕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不再是以往性感的大卷而是温柔的长直发。 穿着一袭温婉的浅蓝连衣裙,耳边缀着两颗香槟色的珍珠坠子。 和以往风骚艳俗的打扮大相庭径。 只是那浓郁的香水味暴露了主人不甚优雅的品味。 “舒涵?你来干什么?”见到舒涵的一瞬间,陈茵如临大敌。 “那你来干什么?”舒涵随意坐下,倚在沙发上,双腿优雅相叠,反问陈茵。 陈茵不自然的抚上耳边的发丝,“当然是来找萧总啊。” 话中的娇羞让舒涵的眸中掠过一丝不快。 “哦。真巧。我也是来找萧总。”舒涵堪堪一笑。 “你?说得好像萧总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一样。”陈茵有些鄙夷。 今天来之前,她还特意拜托了何叔叔替她在萧叙面前说了好话,反正X商场的项目现在是十拿九稳,舒涵就算在往萧氏跑一百趟,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再说了,项目根本不是最重要的,她想要的是萧叙这个人。 能和他单独待在办公室,就算只是五分钟,也足够她大展身手了。 舒涵懒得理她,陈茵在她眼里不值一提,就是只乱蹿的跳蚤。 而且她很肯定,萧叙不会见陈茵。 总之等会丢脸的也不是她。 所以舒涵只是惬意地陷在沙发里,闭目思索着待会见到他该说些什么。 “项目和你,我都不要了” 想到那日伤心之下说出了这句话,舒涵就有些头疼。如今她又为了项目来主动找他,这算不算现世报? 脸真是被打的有些疼。但她那天的话也并非全错,她现在最多是只要项目。 至于他?算了吧。 费心费力攀太子爷这档子蠢事,她做过一次,不愿再做第二次了。 此时,总裁办的罗秘书正从另一侧走来。 见到候客厅一下来了两位女士,都说是要找萧总,他拿捏不准到底要带谁先进去,所以他准备先去请示一下老板。 轻缓的敲门。 “萧总。” “进来。” 罗秘书进了办公室,萧叙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 “萧总,候客厅有两位小姐都说要找您。您看您是先见谁比较好?” 萧叙这才抬起头来,把手中银色的钢笔放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桌面。 见老板许久没有指示,罗秘书抬眸瞄了一眼,也许是老板还不知道两位小姐到底是谁? 他又补充道:“一位是众旭的陈小姐,还有一位是舒小姐。” “嗯。把陈小姐先请进来。再通知市场部,财务部还有人事部的经理,两分钟后来我的私人会议室开会。” 罗秘书一怔,这到底是见陈小姐,还是开会? 他不敢置喙老板的命令,点点头,准备出去。 “还有,让他们来的时候从侧门进。” “若是舒小姐问你,就说让她稍等。” 等一脸疑惑的罗秘书走后,萧叙支着下巴,嘴角浮现出一抹阴恻恻地笑。 这奶凶的小猫终于主动来找他了。 “阿叙!既然小涵不吃冷落这招,那还有一招保准管用。” “吃醋!让她吃醋!这招绝对能激出她心底真实想法!” “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另一个女生亲密。” 吃醋? 好啊,那他就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那一丝的真心。 舒涵正舒服地靠在柔软地沙发里翻着手机,见罗秘书走来,她放下手机稍稍坐正。 可惜罗秘书并没有在她跟前停下,而是走去了陈茵的身旁。 “陈小姐,久等了,萧总请您移步办公室。” “?” “罗秘书……”舒涵迟疑地开口。 “舒小姐,萧总说还请您稍等。”罗秘书谨记老板的旨意,一字不落的照本宣科。 请她稍等?等什么?等他和陈茵单独在办公室关上门来谈完花前月下吗? 舒涵脸色微沉,身上散出一股冷气。 陈茵得意的起身,难得踩了舒涵一头,她绝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舒涵,我早就说了,萧总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凡事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不是吗?”陈茵掩面轻笑,话中的讽刺让一旁的罗秘书都不禁皱了眉头。 见舒涵沉默着,陈茵越发得意起来。 她从包里掏出粉饼和口红,补了妆,看了看镜子里的容颜,又瞥了眼一旁倍受冷遇的舒涵。 “那我就失陪了。”陈茵软着嗓子,“舒大小姐就在这慢慢……等……吧……” 陈茵离开的背影尤为刺眼,舒涵看着她一步步走进那间总裁办公室,门缓缓打开,然后缓缓阖上,那扇对她紧闭的门,让她连骗自己的借口都找不到。 一股酸涩袭来冲的她喉头生疼。 是啊,他是多清高的男人,她合该知道这点。这样清高甚至是孤傲的男人如何能忍得一个女人不断的给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甚至是当面甩脸色。 只是拒门不见,这也太狠心了点。心疼的喘不过气来,她仍旧笑了笑。只是这笑,很难看。 没有丝毫生气,像是一个在无人的岛上,看着那唯一的船渐行渐远。 她突然想去拼命叫喊,把那船给唤回来。 可惜管用吗?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所谓,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不可摧。 只不过一点,一点零星的火,就能把她烧的灰飞烟灭。 哽咽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舒涵盯着那扇门,她在想她若是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所有过往皆是荒唐的游戏,出了这游乐园,取下面具,再遇就只是路人。 可她不想走。 她就要在这等着,等着看他到底有多狠心。 这边陈茵进了办公室。 萧叙的办公室很大,足足占了整层楼的三分之二,明亮而开阔的布局凸现着主人的尊贵。 落地窗外江城的风景一览无余。 陈茵娇羞地迈着莲步,今天为了这次见面,她特意提前三个小时做了造型,就是为了让萧叙能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 桌后的老板椅背对着。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 “萧总……我是众旭的陈茵……”陈茵刻意把声音放的很软很柔,嗲着声线,足够腻化男人的嗓音。 萧叙并没有说话,依旧背对着她。 满室沉默让陈茵的心七上八下。 过了两分钟,罗秘书从办公室的侧门进来,走到萧叙的身旁俯身说了一句。 萧叙点点头,这才起身整理着微松泛的领带。 陈茵就被他晾在一旁,好不尴尬。 整理完着装,萧叙直接朝办公室内的侧门走去。 萧叙的办公室有两个门,侧门直接连着走廊,无需通过大门前的候客厅就能直接到电梯口。 办公室的后面还设有私人会议室,足够容纳七八人。 “萧总……”陈茵看着萧叙要走,一时脱口止住了他的步伐。 萧叙的脚步顿了顿,漫不经心地抬手看了眼腕表。 “陈小姐,我这边有个会,大概两个小时。这期间你就在我办公室内呆着。若是让我知道你出了那扇门,或是碰了任何你不该碰的东西……” 他抬眸看了陈茵一眼,似笑非笑的眉宇冷的淬骨。 “就等着拿众旭来赔罪吧。” 陈茵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眸中是极度的恐惧,整个人狼狈不堪。 第28章 二十八夜贪你 你和她有这样吗?【甜蜜…… 过去了一个小时,萧叙办公室的门依旧紧闭。 舒涵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她从小到大都犟的很,不撞南墙不回头,爷爷曾经说她总有一天会因为太犟而吃亏。 可她因为犟而吃的亏还少吗?不少吧。多这一天也不算什么。她今天就在这耗上了,她就想看看萧叙能把人关在办公室里面谈多久。 里头的萧叙正听着各部门经理汇报上个月的公司经营状况以及下个季度的预算。 几个部门经理说了一个多小时,但萧叙却面无表情,连个点头也不给他们,这让他们心里有些没底。 这位空降江城的总部太子爷心思甚难揣测。 在工作上要求严苛,一丝不苟的作风,让底下人都惴惴不安,生怕触怒了逆鳞,滚蛋回家。 “萧总,下个月是国庆黄金周,为了赶上这一波旅游旺季,我们准备做个大型的活动,让集团在江城的所有酒店和度假村都参与进来,增加客户的粘性和忠诚度,也带给客户更好的体验感,全方位的感受萧氏旗下品牌的高端服务。” “嗯,这个方案不错。” 萧叙终于出声,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稍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来。 仿佛得到了鼓励,市场部的经理说的更起劲,卯足劲要把自己所有的创新想法都展现在老板面前。 吧啦吧啦的又说了半小时。 萧叙听到最后有些兴致缺缺,他心里装着其他更重要的事,心思本就没有全部放在这里。 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抬眸看了眼腕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三十五分。 依照她那个性子,应该早走了吧? 想到这萧叙眉宇划过一丝愠色,抬手在桌上点了点,“嗯。就到这吧。国庆之前务必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 罗秘书立刻起身,带着几位经理从侧门而出。 萧叙回到办公室,只见陈茵安分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见到他后,陈茵立刻起身,小碎步上前,“萧总……我很乖的,没有出去,也没有乱动您的东西……” 女人做作的姿态让萧叙很恶心。没有人能像舒涵一样,就算是又作又嗲,围着他耍娇,也能让他意犹未尽。 没有人是她。 萧叙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直接坐在了办公椅上。 “陈小姐,我给你两分钟。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陈茵有些扭捏,面前的男人像块冰,让她有些怕。 “萧总……关于三日后的竞标不知道何总有没有跟您提过……听说集团内部的消息是……” 好半天,陈茵才表达今天的来意。大概意思就是确认萧氏集团是否真的内定了他们众旭。 萧叙似笑非笑,还想靠着何闻东故技重施? “陈小姐,你还有半分钟。” “萧总……我……” 陈茵心一横,迈步上前,她穿着极细的高跟鞋,快到萧叙身旁时,她腿一颤,眼看着就要摔在了萧叙的怀里。 可惜萧叙如同看穿了她的花招,双腿轻轻一蹬,老板椅的滚轮灵活的向后退去,无情地离开原地。 “啊!” 陈茵直接摔在了地上,下巴还磕在了打开着的没有来得及合上的抽屉。 她猛地捂上下巴,眼中蒙上一层水汽,眼泪疼得直在眼眶中打转。 萧叙起身,按键桌上的电话。 “萧总,您好。” “来人,送陈小姐出去。” 萧叙居高临下,冷眼看着瘫在地上的那具身躯。胆子不小,敢在他的办公室玩这些花招。 “萧总……” 陈茵知道自己失败了,可她仍旧不死心,抬起眸看着那站着的人。 那个她梦见无数次的男人。一个能让她一步登天的男人。 可惜,她的梦碎了。事实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根本没有兴趣。 她甚至清楚的看到萧叙眼中的冷漠和厌恶。 “滚。” 陈茵被罗秘书请出了办公室。 她忍住泪水,不让自己看起来很狼狈,因为外头还坐着舒涵。 -- 等了接近两个小时,萧叙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舒涵看着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唇角还凝着一抹娇羞的甜笑。 “?” 这恶心的笑是要给谁看呢?脑子里走马观花似掠过一幅幅让她能直接爆炸的画面。 她甚至想到了陈茵攀坐在萧叙腿上,被那男人迷的七荤八素的样子。 不然怎么谈个公事需要谈两个小时?这他/妈/是谈爱呢? 舒涵的指尖深深陷在沙发里,扣着那丝绒的布面,几乎要将其戳出一个洞来。 陈茵款款朝舒涵走来,冲她笑了笑,随即拿出粉饼盒子还有口红来,“怎么连口红都淡了?” 这话说的太过暧昧了,绕是舒涵能装做云淡风轻,也皱了眉头。 如何能让她不多想呢? 一个女人的口红褪了色,这里头夹杂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舒涵很清楚。 若非一个动情的吻,怎么就能让口红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褪了色? 如今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陈茵在她面前得意着,心烦的很。烦到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有些失了格调。 当年在学校里,陈茵从来都和她不对付。 说她的爸爸不喜欢她,说她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舒家大小姐,说她表面清高实则骚的很,说她就享受着学校男生的追捧,却还立着高冷的牌坊。 还记得那天下了晚课,舒涵带着林琪宇还有慕霜霜直接把陈茵堵在了学校的小花园里。 “陈茵,嘴那么贱,要不要教你怎么说人话啊?” 少年的舒涵轻狂娇纵,容不得半点明里暗里的委屈,更容不得陈茵这种小人在背后捅她刀子。 她从来都不信忍气吞声四个字,也不信什么退一步能海阔天空的鬼话。 她信的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舒涵!你要干什么?”学校昏黄的路灯忽明忽闪,和舒涵单独面对面地站着,让陈茵怵惕不宁。 “没什么。”舒涵轻笑。 17岁的舒涵穿着校服,百褶裙和白衬衫的搭配,让她在飞扬之外多了少女的纯真。 “这个是你的东西吗?”舒涵从书包里抽出一个粉色的信封。 陈茵陡然间脸色大变。 “就是想告诉你,以后若是再管不住你那张嘴,我就会管不住我的手把这信拆开来看看了。” “嗯,我还会copy一百份,不,一千份吧,让全校师生都来看看陈家大小姐的文采飞扬好不好啊?” 回忆戛然而止。 此刻,舒涵面前的陈茵还在精细地补着口红。被口红覆盖的唇,红的发烫,烫住了舒涵的眼。 她突然觉得自己活的挺没劲的。怎么活着活着还比不过十七岁的自己了? “舒涵,我看你在这也坐了挺久的,不如早去早回吧。”陈茵轻蔑的笑,扣下粉饼盒子,清脆的搭扣声落在舒涵的耳边有些尖刺。 “还别说,萧总笑起来可真迷人。”陈茵笑的很娇,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舒涵,这才翩翩离去。 笑起来可真迷人…… 若之前的都不过是催化剂,那这句话可算得上是点了引信,只等着爆炸的那一瞬间了 十七岁那年的舒涵尚且能恣意骄纵,不问后路,为什么二十四岁的舒涵要坐在着等着,等着被命运审判她已出局? 此刻的她,只想见到他。 发了疯一般。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所谓的不能,不敢,不可以? 她问自己的应该是,她想不想,要不要,愿意亦或不愿意。 舒涵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径直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罗秘书见舒涵似要闯门,心下一惊,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舒小姐,萧总还没有请您进去,还请您耐心等……”罗秘书上前拦住了舒涵。 舒涵扫了他一眼,说:“出事了,我替你担着。” 有些被凛住了,罗秘书顿时收回了拦住她的手臂。这位舒小姐的眼神怎么比老板的还要恐怖? “可是……”罗秘书还是不放心,老板虽然没说不让她进,但也从未说过让她进啊。 未等罗秘书说完,舒涵径直伸手扣下把手。那扇不为她而开的门,被她打开了。 里头明亮宽阔的格局豁然出现在眼前,以及那个坐在椅上的男人。 萧叙静静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只有他知道,他在等待着她的光临。 萧叙对一旁的罗秘书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舒涵平静地把门合上。女人尽力走的很平缓,但依旧看得出那步伐中的焦躁不安。 舒涵径直走到了萧叙的桌前,掌心向下撑在桌子边缘,开门见山:“为什么要对她笑?” 舒涵的不按常理出牌又一次让萧叙错愕了。 笑?他笑什么了? 见萧叙还在装傻,舒涵手掌一撑,身子向前探去,整个人直接坐上了办公桌,修长的双腿蜷起紧紧地贴在桌子上。 萧叙怔愣。 下一秒。 女人的指尖刷一下捻住了萧叙的领带,丝绸质地的领带缠绕在她雪腻柔白的指尖。 豆蔻朱红的指甲油很妖娆,在墨蓝绸缎的映衬下,越发妍媚。 舒涵勾唇一笑,浓郁的正红盛开在她的唇瓣,惹着人采撷。 她并未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领带。 萧叙脑中轰然间炸开,背脊紧僵,嗓子发干。 “舒涵……”萧叙声音很哑很沉,带着丝丝被酒精熏过的醉意。 舒涵轻笑出声,换了个姿势,直接跪坐在桌上,莹润的膝盖磕在坚硬雕花的梨花木桌上,皮肉陷进桌角的雕花中,攀上一层受伤过后的薄红。 凄艳绮丽的美。 舒涵塌着腰肢,身子前倾,婀娜曼妙的身体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性感的弧线。 她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叙。 像个倨傲的女王,审视着自己的臣。 “你和她有这样吗?” 说完,她扯着萧叙的领带,轻巧牵动,霎那间两人只剩下一个吻的距离。 “哪样?”萧叙咽嗓,喉头不自觉滚动。 舒涵暧昧一笑,伸出食指往自己唇上一抹,指腹间赫然出现一团艳丽的红晕。 唇上的红色淡了一圈。 “就这样……” 她笑着触上萧叙的脸,把指腹上的那团红醮在了他的唇角。 像是狠狠吻过一个女人之后残留的痕迹。 萧叙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 “你笑什么?”舒涵凶恶地逮住领带,把萧叙扯的更近。 他眼中是一种近乎放肆的贪婪,就这样突突地显露出来,没有丝毫的遮掩,亦或伪装。 舒涵看着这样的眼神,有些抵抗不住,扯着领带的手不由地松了两分。 萧叙舔了舔嘴角,将唇边那缕暧昧的红吃进了腹中。 “笑你吃醋了。” 这卑鄙又坦荡的试探。 舒涵觉得她快疯了。 第29章 二十九夜肆虐你 把口红弄淡的小游戏(…… “吃醋?我吃什么醋?”舒涵反问着,好气又好笑。 “不是吗?”萧叙盯着她,看着她脸上滑过几丝不自然。 舒涵冷哼一声,松开萧叙的领带,身子松泛侧坐下来,她不自觉躲避的眸光被萧叙敏锐的捕捉。 “还说不是?”萧叙捏住她的下巴,“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 她本来是想把证据都拿给萧叙,但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若是这个项目的确被众旭给内定了,即使现在拿出了这些证据,萧叙提交到董事会后也有可能被何闻东给压下去,到时候踢不掉众旭,反而惹了一身腥。 倒不如她好好留着那些证据,留到竞标的那一日。一旦势头不对,她就直接把证据交给政府设立的监督评委会,这样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压不下去。 虽然这样的结局就是她彻底得罪了众旭和何闻东。 但她不能容许任何差错的出现。她不反击,最后死的就是她。 “来找我做什么?”萧叙又重复了一遍,不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他今天不会放她走。 “没什么,想找你就来了。”舒涵垂眸,随意搪塞他。 萧叙眯眼,看着面前表里不一的女人,让他恨的咬牙切齿。 “那你刚刚的一出是做什么?” 刚刚那一出……感觉怎么品都像是个吃醋的女人。 舒涵哑然,张着小嘴,伶牙俐齿的她总能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她刚刚就是被陈茵和他共处一室两个小时的事实给冲昏了头。 不想还好,一想到他们两个呆了那么久,她就怒火直蹿。 不是说了她只准撩他一个人吗?那他呢?就可以和其它女人玩把口红弄淡的游戏吗? “我做什么?你/他/妈/自己把别人的口红都亲掉了,你问我做什么?” “你是狗吗?” 一串炮仗,啪啦啪啦的炸开,轰的他头疼。 把口红都亲掉了?萧叙怒极反笑,舒涵的想象能力真是让他叹为观止。 “女孩子,别说脏话!” 萧叙拧眉,手下添了几分力道,舒涵雪嫩的下巴被摁出一点红,像颗迷人的朱砂痣。 “对你这种来者不拒的/种/马/行为,说脏话都不解气。”舒涵劈头盖脸又是一句怒骂。 萧叙的眉心直接皱成一个“川”字,他知道自己再不解释,就要被她骂的狗血淋头了。 果然萧璃是真的专业坑弟。 虽然这招目前效果还挺不错,但副作用的确不小。 “我对她没兴趣。”萧叙指了指一旁的小门,“那两个小时我一直在里面开会。” “不信你可以去问罗秘书。” “哦……”舒涵死鸭子嘴硬,“我有什么不信,你和她是你的自由,关我什么事……” “舒涵!”萧叙提高声调。 她真是要把他气死才甘心。 忽然,舒涵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倏地抬起头来,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在你办公室呆上两个小时?” 萧叙:“……” 这真是来自灵魂的拷问。 他何时这样窘迫过,不,他二十七年的人生从未有过窘迫二字。 果然男人不要太过小看女人的觉察力,任何一件微小的事也能被她们揪根查底,追本溯源,直到最后输的一塌糊涂的都是男人。 他不自然地瞥过眼去,避开女人灼灼的目光。 “难道你是故意要让我吃醋?”舒涵又一句灵魂的拷问。 萧叙觉得她真是聪明的过头了!这样无缝衔接步步紧逼的诘问把他心底那些幼稚的行为展现的一清二楚。 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让你吃醋,我怎么能赚到你生气的模样。” 萧叙只得反其道而行之。大胆的承认这场幼稚的计谋。 他旋即捧住她的脸,鼻尖相互轻触,企图用近在几尺的暧昧距离融化掉她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脸颊处柔软的触感让他又一次动心。 舒涵的睫毛很长,每一次眨眼,就像用一片纤长的羽毛划过他的呼吸。 “怎么办,我好像很喜欢看你吃醋的模样。”萧叙呢喃地叹息着。 捧着她像捧着一颗失而复得的明珠。 他已经十天没有见到她了,隔了一整个秋那么远,那么寂寥。他想她想的快要发疯,在见不到她的每分每秒都让他觉得煎熬。 她是让人上瘾的毒。 舒涵看着萧叙墨汁般漆黑的长眸,看着他轻柔的呢喃,只觉得心蓦然迟了半拍。 没有女人能保持冷漠,在听到萧叙说喜欢二字后。 心脏跳的极快,击垮理智,拖着她与身旁的男人共赴一场梦。 绮梦。 可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她终于听到了从灵魂深处涌动的想法。 她也许是喜欢他的。 若不是喜欢,为什么会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攻的节节败退?为什么会为他伤心难过?为什么会在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密时愤怒到不能自已? 在一分钟之内,舒涵和自己达成和解。人不能委屈自己。更别说,喜欢是无法否认的。 世界上最不能掩饰的三件事,贫穷、咳嗽和喜欢。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她深吸气。 “为什么?”萧叙认真地看着她。 下一秒。 舒涵缠上他的脖子,绮艳嫣红覆上一泓微凉。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满是压抑的相思。 女人轻柔地品尝着他的唇瓣,一如四年前的生涩稚嫩,却能撩拨起他心底所有的欲/火。 舒涵用舌尖一点点描绘着他的唇形,这场如无边丝雨的轻柔折磨着萧叙,可他不忍心破坏这场美好的风景,只能耐心地忍着,等着女人结束她的回合。 接吻是能让人上瘾的,舒涵觉得让她上瘾的不是接吻,而是他。 一场轻吻后,女人的水瞳漾满迷离,唇上的口红更淡了,唇角晕着一些暧昧不清的绮艳。 她哑着嗓音,宣告着对他的占有。 “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项目我要定了。” “你,我也要定了。” “好……”萧叙温柔回应她豪情壮志的宣言。 刚刚那场吻根本浇不熄男人的燥意,反而是一阵风呼啸过燎原,把火星吹得更广,让火势烧的更旺。 “你做/完/了吗?”萧叙轻声在舒涵耳边厮磨着,手指陷入她的长发,扣上她的后脑勺。 “做/完/了,该到我的回合了。” 舒涵还未听明白,唇就被人堵住。 若刚刚那场吻是和风细雨,如春三月,那这一个回合就是炙热的炎夏,凛冽的寒冬。 狂风急雨席卷着她的神思,吞噬她的理智,拽着她和他一起,沦入这片孽海。 “唔……” 一声娇啼从唇齿中溢出。 男人的舌/尖/扫过她的每一缕馨香,贪婪而放肆的汲取着她所有甜美。 而她只能乖乖献上更多。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萧叙终于放过了她,可他看上去依旧没有餍足。 “咳……咳……” 好不容易逃出了男人近乎变态的索求,舒涵小脸胀的通红,空气呛到喉中,可怜兮兮地咳了好几声。 看着舒涵濒临窒息的边缘,萧叙生出一股变态的愉悦感。 罢了。先放过她。萧叙如是想着。 舒涵好不容易顺完气,对于萧叙一声不吭的无良欺压,她表示很愤怒。 一声义愤填膺的控诉,“你太过分了!” 一旁的萧叙耸肩,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又把脸凑近去,笑着说,“我不介意你过分回去。” “变态!” 舒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现在只想从桌子上下来。可惜萧叙像是看穿了她下一步的动作,直接两手撑着,圈住她,将她牢牢地禁在原地。 “你干嘛?”舒涵瞬间警惕起来。她真是怕了他了,她就不该招惹他。每一次主动招惹都会被他反客为主,惨兮兮的永远是她而已。 “看来是我不够卖力让你还有力气骂人。”萧叙严肃地说着。 “?” 舒涵刚想张口再骂一句,快到唇边的字语被他硬生生用舌尖抵了回去。 那句“滚你丫的,你又想要做什么”变成了“呜呜”的娇泣。 又是一场蛮横的肆虐,直到她实在受不住了,握着拳头不停捶着他,萧叙这才偃旗息鼓。 舒涵的口红这下是全部没了,可唇上的颜色非但没有淡,反而更红更深了,唇瓣还有些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刚她被人欺负地厉害。 她猛地一推,趁着萧叙松手的空挡,迅速跳下桌子,直到和他隔离好几米的距离,她这才放下心来。 “变态!”她不服输地又骂了一句。 萧叙环抱双臂,欣赏着她嘟嘴骂自己变态的娇嗔模样。 他好像真的如她所说是个变态。 因为她骂他变态,他既然还有些享受。 这难道不是变态?? 萧叙莫名地陷入一场自我怀疑。 “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是变态!”见萧叙沉默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舒涵挑衅的哼唧。 “舒涵!”萧叙加重语气,身上散发出寒气。 “你凶我?” 舒涵不乐意了,刚刚被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不过就是骂了他两句,既然还这么大声的凶她,这男人到底有没有天理? 长得帅又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么? “没有凶你……” 萧叙还没弄明白怎么加害者一下就变成他了,他刚刚顶多算声音大了那么几分贝而已。 怎么就能扯到凶她上面去? 一场毫无逻辑的偷天换日。 他只能好耐心地解释,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几分, 从来都是别人跟他道歉的份,没想到有一天也沦落到要柔声跟别人道歉的地步,还生怕面前的人不买账。 他被骂了变态,还要对骂他的人道歉。 就是变态的很彻底。 “哦……”舒涵悻悻回道,耷拉着脑袋,怜怜软软地样子。 萧叙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他上前几步准备把她揽进怀里。 倏然间,舒涵抬头,从受尽欺负的良家小妇女秒变喊打喊杀的社会女混混。 凶恶地质问: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主动找我?” 第30章 三十夜叫醒你 我不比虾饺好吃? 萧叙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只手还悬在半空中。 “咳……”他假装咳嗓,收回那只尴尬的手。 “嗯……前段时间有些忙……” 舒涵轻慢一笑,忙?忙还有时间打麻将? “那你还打麻将?” “还拍照?” “还发朋友圈?” 萧叙:“……” 他这才懂了贺时鸣叨叨地那些人生真理。 不要试图和女人讲道理,更不要试图找理由敷衍搪塞,直接认错就行,姿态放的越低,越容易逃过一劫。 萧叙深吸气…… “对不起,我应该主动去找你。但我觉得你可能不想理我,所以就给你时间整理心情。” “对不起……舒涵……我是真的很想你……” “想你到快发疯。” 堪称标准的哄女人三部曲,萧叙举一反三,交出一张满分答卷。 当年读书时,萧叙从来都是尖子生,如今把超强的学习能力用在哄女人身上,倒也没有浪费母校多年栽培。 舒涵瞬间被哄地不生气了。 萧叙的态度好到出乎意料。 堂堂萧氏的太子爷,名流圈金字塔顶尖的人物,身后追捧的女人何止千万。 慕霜霜探来的小道消息,想攀上萧叙的女人数不胜数,比那树上的花还要多。曾经有个当红的二线小明星为了引起萧叙的注意,直接在饭局上假装昏厥,想要倒在太子爷的怀里。 可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却低声下气地对她说对不起,对她说想她到发疯。 她恍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面前的萧叙见舒涵没有反应,只觉得她是不是还在因为他不肯把项目给她而心存芥蒂,毕竟他不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舒涵,关于X商场的项目,我准备……” 舒涵这才回过神,赶忙垫脚捂上他的嘴,头摇的像拨浪鼓。 她才不想让项目又一次来破坏他们之间的联系,这一次她想他们之间变得干净而纯粹,不掺杂一丝利欲。 至于拿到项目,那是她自己的本事。 她只想重新整理内心,用全新的方式去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想听这个。” 萧叙怔愣一秒后问,“那你想听什么?” “想听你说你想我到发疯。” 一双夹着暖月清辉的眸子挑望着他。 她在勾/引/他。萧叙很肯定。 她的笑颜,她含羞带怯的指尖,她唇中而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极尽所能的勾/引/他。 “好,我想你到发疯,每一天都在想你,想你在做什么,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 “想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萧叙终于把她揽进怀中,狠狠地搂着,想把她揉进骨髓。 舒涵呼吸着他怀间清冽悠远的乌木冷香,贪恋着他的怀抱。 “嗯,我也很想你。” ----- 直到回了公寓,舒涵的唇上还残留着被萧叙深吻后地缱绻旖旎。 浴室里布满了潋雾,水珠子从花洒中喷出,从上到下浇着皮肤。 空气稀薄,鼻息全是氤氤氲氲的热气,点点滴滴敲打在身上的水珠也变得有了生命,划过皮肤地触感犹如他那惹人悸动的唇。 很显然,舒涵仍旧沉沦在和萧叙唇齿缠绵的绮梦之中。这种酥/麻/软/醉的感觉太好,让她不想清醒。 “接吻真的会上瘾吗?”舒涵拂过唇瓣,喃喃自语。 洗完澡后,丝绸睡衣松垮地系在舒涵身上,被雾气蒸熏过的皮肤白里透粉,光洁柔嫩。 手中拿着一块浴巾擦拭着湿漉漉地秀发。 模糊的镜子中影影绰绰现出她精致的轮廓,这种似雾非雾地朦胧让气氛更多了几丝缠绵悱恻的动人。 正准备吹头发,搁在大理石洗手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她放下吹风机,点开屏幕。 萧叙:【明晚有空?】 舒涵抿嘴一笑,任由半湿的头发坠下水滴,柔软的指腹在屏幕上敲击。 【若是某个变态约我的话就可能没空】 屏幕那头的萧叙正在一个私人晚宴之上,在这种名流云集的宴会上,大家都忙着敬酒寒暄,拓展人脉,毕竟他们这个圈子里人脉有时候比努力更重要,万一遇到了贵人那就是事半功倍。 萧叙无疑是今晚人脉链的最顶端。 不过是三分钟的功夫,就有四五个人前来敬酒,都是江城本地出名的大人物,可面对萧叙也是过分的谦卑。 萧叙指端轻摁,手机屏幕熄灭,眸色中波澜不起,轻扬酒杯。 他是个极其有教养的男人,从小受到父母严苛的培养,长成了矜贵温润的谦谦公子。可谁能想到,他这样的人在自己喜欢的女孩眼里只是个变态而已…… 果然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要搞定舒涵只怕是前路漫漫,上下求索。 酒过三巡,到了晚上八点。 萧叙提前从宴会上出来,蒋俊早已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 上了车,萧叙闭目安静地靠在座椅上。 过了一分钟,手机疯狂震动,打开微信,置顶赫然被刷屏十条。 【还不能说你是变态了吗?】 【这年头变态都这么横的吗?】 【不秒回是在和别的妹妹玩把口红弄淡的变态游戏吗?】 【变态.JPG】…… 萧叙被彻底弄的没脾气,好耐心的打字。 【刚刚在饭局,人很多】 【没有别的妹妹】 【只想弄淡你的口红】 这边的舒涵早就把头发吹干了,一边敷着面膜一边看着对话框里一条一条弹出来消息,她无法控制的裂开嘴角,面膜瞬间不服帖了。 这男人……太会了! 舒涵好心提醒他:【小心口红吃多了中毒!】 萧叙没有放下手机,等着对话框那头的消息。 这次他是秒回:【那就不涂,别浪费口红】 舒涵:【变态!】 萧叙看着这两个字,哑然失笑。既然都被骂了那么多次变态,不如索性更变态一些。 “蒋俊,明天上午把酒店里的东西都搬去柏林公寓4907号。” 蒋俊瞟了后视镜一眼,只见老板嘴角带着笑意。 自从上午舒小姐来了公司后,环绕在老板身上半个月之久的低气压就莫名消失了。 现在不仅不低气压,还颇有艳阳高照的意味。 “好的。萧总。”蒋俊跟着心情也好。 萧叙在和舒涵晚宴上相遇的次日就把4907买了下来。贺时鸣知道这迅雷般的操作后,直接评价他四个字:“急不可耐。” 公寓早就布置好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搬进去。 如今正是合适的时机。 若是舒涵知道了他突然就变成了她的好邻居,会是什么表情呢? 萧叙低低一笑,他的确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 次日清晨。 舒涵只觉得整晚都是好梦,有些舍不得醒来,闹钟响了两次都被她无情地滑走关上。 “叮……叮……” 过了一会儿,被闷在枕头底下手机又开始欢脱地叫了起来。 舒涵只觉得烦死了。怎么这闹钟还没完没了了一样? “唔……” 迷糊间,手胡乱朝枕头低下探去,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机,拇指往右边一划,铃声停止,舒涵手一松,任由手机滑落在一旁。 舒涵继续回归那场好梦。 她梦见四年前的那一晚,她和萧叙在美国的酒吧里相遇。这样的场景她这些年来断断续续梦过很多次了。 但不同的是,这次梦里的萧叙不再那么恐怖,也不再像一头野兽般肆虐着她。 而是一寸一寸的舐着她的唇瓣,直到唇上所有的人工红都凋谢了,这才不慌不忙地搂着她,诱骗她/张/口。 依旧是那间四面都是镜子的电梯,变态的电梯。 舒涵不敢睁眼,只要睁眼就能看到他们缠绵的样子,看到她丢盔弃甲的全过程。 “舒涵……舒涵……” 只是这梦太过真实了,在梦里他的声音都那么的清晰,念着她的名,每一次都严丝合缝地钻进她的耳朵,像一缕午夜的风,让她不断被这温磁缠着,心头酥麻难耐。 “唔……别再叫了……”她迷糊地呓语着,朝着梦里的男人控诉。 “舒涵?起来了吗?” 刚刚的震动并不是闹钟,而是萧叙的电话。 此时手机正处于通话的状态,电话那头的萧叙正提供着叫醒服务,只可惜这叫醒服务并没有效果。 “唔!好烦啊……” 那声音依旧不停,像羽毛一样扫过她的耳朵,痒痒地,痒地她心烦意乱。 怎么这男人有两张嘴吗? 一张嘴/吻着她,一张嘴还能叫她的名字? 萧叙举着电话站在舒涵的门口,好气又好笑,他一清早叫她起床,特意买了早餐,却被她说烦人。 这辈子还没这么沦落过。 “舒涵……我买了你爱吃的福记茶楼,快起床开门。” 萧叙又加了一句不是很有效的威胁:“再不起来,我就把水晶虾饺给吃了。” 被窝里的舒涵还在和梦里的萧叙玩着把口红弄淡的小游戏。 听到耳旁传来模模糊糊的一句:“我把虾饺给吃了。” 吃虾饺? 和她接吻还有心思想着吃虾饺? 这男人是不是脑子塌了? 舒涵终于愤怒地睁开眼,没好气地大声一吼: “狗男人!吃/了/我/还想吃虾饺!我/他/妈/难道不比虾饺更好吃?” 站在4906门前的萧叙:“…….” 第31章 三十一夜惦记你 又蠢又坏的变态 舒涵彻底醒了。在看到手机屏幕显示通话界面的瞬间,无比清醒了。 她倏然坐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尖叫一声。 “啊!” 电话那头的萧叙:“…………” 耳膜几乎快被这声女高音刺破。 舒涵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上面的通话持续时间显示已经11分钟20秒了。 等于着十一分钟内,萧叙就一直在电话那头听着她说梦话? “睡醒了吗?” 电话里传来磁性的男声,就是那个在梦里骚扰她,惹得她心痒酥麻的声音。 “嗯……醒了……”舒涵尽量用温柔可人的语气和他说话,她只想快点覆盖掉刚刚那个声如洪钟的可怕女人。 “醒了那就开门。” 舒涵磕磕巴巴地说:“开门?开、开什么门?” 电话那头似传来一阵无奈的叹气,“舒涵……我在你门口。” 舒涵:“?!” 她现在是素颜啊!天! 萧叙今天上午在公司还有个会,特意一大早去福记买了舒涵爱吃的早茶,然后巴巴赶来的结果就是站在舒涵门前等了二十分钟。 男人的衣着一如往常的考究矜贵,从腕表到领带,每一个细节都显出主人不俗的格调。即使是提着两大袋外卖袋子,站在那依旧优雅而迷人。 终于在第三十分钟时,门打开了。 与萧叙想象中睡眼惺忪的模样大相径庭。 性感典雅地蕾丝长裙,蓬松慵懒的长卷,娇艳动人的玫瑰色唇瓣,就连眼睛都被主人武装上了棕色的美瞳。 萧叙僵了僵唇角,还真是……从头到尾的精致。 他突然懂了,为什么自己被晾在门口足足等了半小时。 “嗨!萧总,早上好啊。” 舒涵璀璨展颜,仿佛刚刚电话里发生的尴尬丝毫影响不了她。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萧叙。 可太子爷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萧叙轻轻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其实刚刚在电话里打呼噜的你更可爱。” 舒涵:“……” 女神如斯的她怎么会打呼噜呢? 舒涵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进了门,换下鞋,自然地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等萧叙把餐盒一个个打开摆放在餐桌上,舒涵还呆若木鸡,立在玄关,纹丝不动。 她会打呼噜吗?她真的有打呼噜? 不是只说了一句梦话吗? 难道还打了呼噜? 舒涵面如酱色,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萧叙细心地把碗筷都用滚水沸了一遍,睨了一眼还没动静的女人,出声唤着她:“舒涵,还站在那?” “我真的有打呼噜吗?”舒涵小碎步跑上前来,一脸地不敢相信,玫瑰色的脸颊镀上一层羞涩的薄红。 “没有。”萧叙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片玫瑰叉烧。 “我就说嘛!”舒涵一副吓死了的模样,娇嗔了几下又恢复原状,嘴里还念叨着,“像我这样的女神,怎么能打呼噜呢?” 萧叙轻哂,“所以女神就能在梦里占别人便宜吗?” “饥渴的女神?” “吃你的吧!变态!”舒涵夹了一块萝卜糕塞进萧叙的嘴里。 萧叙被糊的满嘴是油,眉头轻轻皱起,却没有闪避,任由舒涵对他肆意妄为。 男人细嚼慢咽,极斯文的吃相,末了再用纸巾轻压薄唇,一块萝卜糕被他吃出了米其林法餐的韵味。 舒涵拖着下巴,欣赏着面前的春光,太子爷真是又苏又下饭。 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吃食,蜜汁烧鸭,玫瑰叉烧,蟹黄虾饺,龙虾银丝面,豉汁排骨,还有三两碟配茶用的点心。 舒涵喜滋滋地吃着送上门的福记,欣赏着送上门的太子爷。 除开刚刚的小插曲,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清晨。 “这个虾饺真的很好吃,你也尝尝嘛。”舒涵夹了一个虾饺送到萧叙的碗中。 她最爱的就是福记的虾饺,每次要吃整整一笼才够。 萧叙不疾不徐地把那晶莹的虾饺重新夹到舒涵的碗中,随即又不慌不忙的说了句: “虾饺哪有你好吃。” “…….” 舒涵的脸颊倏然晕上朦胧的酡红,头几乎要埋进碗中,口中的虾饺依旧鲜美,可她却品出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她自觉的弱化存在感,心中祈祷着这事赶紧翻篇过去吧!可惜面前的男人丝毫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萧叙把最后一个虾饺夹进舒涵的碗中。 “所以你梦里的人的确是我。”他用了肯定的语气,虽然只是一句梦话,但他大致拼凑出了她的整场梦境。 “那我是怎么吃你的?” 一本正经的发问。 舒涵要被他折磨的疯掉了! “吃什么吃!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上班的吗?萧氏集团那么闲的吗?” “吃完了就快去上班!” 舒涵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人赶走,丝毫不淑女的扯住萧叙的袖子,胡搅蛮缠地推搡着他。 “舒涵,我一大早七点半就为你去福记排队,你忍心?” 萧叙已经被她推到了玄关处,只差下一秒打开门,她直接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我、我……哎呀!反正你快去上班。” 舒涵宜喜宜嗔,一双水色的眸似林深之鹿,自他心上跳跃而过。萧叙只觉得自己是她的提线木偶,被她牵扯摆弄,对她予取予求。 舒涵见萧叙定在那,似乎带着不绝如缕的哀怨委屈。 转念一想,她的确太过分了些。福记是江城最火的港式餐厅,几十年的名誉老店,每天排队等位的顾客络绎不绝,若非一大早就去等着,根本吃不到招牌虾饺。 再说一笼六个虾饺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唉”舒涵唉声叹气,她于心不忍。 想到这,她踮起脚尖,迅速地,浮光掠影地,赠他一个吻。 蜻蜓点水的逗弄,飞鸿影下的慌张。 未等萧叙回味那缕盈盈暗香,就被面前的女人飞快给推出门去。 女人娇红欲滴的羞怯一闪而过,大门随即仓惶合上。 萧叙就被她“赶”了出来,用这种甜蜜而折磨地方法,叫人发不出一丝怒气。 【晚上我来接你】 【知道啦……】 萧叙站在4906的门前敲着字,而舒涵正从猫眼里偷偷窥着他。 -- 萧叙刚刚开完下半年的编制预算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上五分钟,正准备打开微信看舒涵发来的消息时,贺时鸣的电话切了进来。 “阿叙,在干嘛啊?”吊儿郎当的浪子声。 一听就知贺时鸣不知又从哪个女人的床上刚醒过来。 萧叙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直接道,“很忙。没空。” 电话那头的贺时鸣气的头顶冒烟,坐在一旁的阮向澄瞟了一眼没出息的他,又直接低头看手机,也不知在和谁发消息。 总之,这两个人此刻没一个待见他。 “没空也得有空!因为我和阿澄已经到江城了。”贺时鸣得意地说道。 贺时鸣和阮向澄两人刚刚下了飞机,正在往moonlight酒店的路上。 萧叙举电话的手微微僵硬,若是放在以前这定是个好消息,和远道而来的兄弟聚聚聊聊,再喝喝小酒,也算是萧叙单调人生中难得的惬意。 可现在这个消息实在算不得好消息。 他下了班只想见到舒涵,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来江城?谈生意?” 贺时鸣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马,艳阳高照的蓝天,心情很好。 “当然……是来玩儿!” 贺时鸣随懒而道。 其实也不是玩儿。 上次沪城的牌局上,萧叙亲口承认了快恋爱的消息也不知是被谁传了出去,如今他们陵城名流圈子里的八卦头条莫过于“萧太子的准女朋友是谁?” 他那个不争气的妹妹吵着要他去探口风,还说不搞到叙哥准女朋友的照片,她就不认他这个亲哥了。 想到这贺时鸣就想骂人,白疼了那妮子!搞半天把假哥哥看得比亲哥哥还重要! “好,我让人安排酒店,再让蒋俊带你们在江城好好转转,一切费用记在我账上。” “阿叙!见色忘友也不带这么玩的!兄弟们都来了,你就狠心躲着不见?” 萧叙刚想说完了就挂电话好及时回舒涵的消息,若是迟了,那猫儿又该嚷嚷着他去和谁玩什么口红变淡的鬼游戏去了。 可贺时鸣的一句“见色忘友”瞬间把他贬入了道德的低点。 萧叙眉心轻拧,“明天陪你们。” “不行。今晚!我们兄弟出来喝酒。” “今晚不行,我约了人。”萧叙果断拒绝。 贺时鸣瞬间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重要到让他们两个都靠后站的人,那就只能是那个被萧叙藏的够深的小姑娘了。 “怕什么?一块呗,就当见见嫂子了。” 萧叙好容易挂了电话,有些愁态地揉着眉骨。 他该怎么跟舒涵解释,今晚的约会怕是要多两个一千瓦的电灯泡? 下午四点,萧叙提前从公司下班,一路开往滨水路。 上了电梯,49楼很热闹,搬家公司的人正往4907里络绎不绝地搬着东西。 萧叙眸心微闪,并未去理会,只是径直走到了舒涵的公寓门牌前。 门很快被打开,舒涵还没有画完全妆,顶着只涂了一边腮红的脸颊。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娇嗔着,似乎在埋怨着男人的急不可耐。 “早吗?都快五点了。”萧叙漫不经心地瞟了眼腕表,语气淡然,没有丝毫她口中所说的急不可耐。 舒涵跟他泡了杯茉莉花茶,边烧水边说着:“上午你走之后,搬家公司就来了一大波人,络绎不绝地往里头搬着东西。你跟你说哦,这4907之前是个澳籍华人买下的,并不经常回国,所以一直空着没人住,听物业经理说,前段时候既然有个人想买这套房,之前的房主不同意,最后是出两倍的价买了这套公寓呢!” “嗯?所以呢?”萧叙坐在沙发上,耐心地听完女人的碎碎念。 水烧开了,放了几朵茉莉花进去,瞬间清香四溢,馥郁怡人,她把茶端到萧叙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评价着: “所以啊!你说花了市场价的两倍价买这套房,这人是蠢呢还是笨啊?” “别不是什么变态,知道4906住着我这么个大美女,要打什么坏主意吧?” 舒涵说着说着就抱住了自己,一脸惊诧又惶恐。 萧叙:“……” 嗯,他就是那个又蠢又笨还要对她打坏主意的变态。 第32章 三十二夜警告你 从来没吃饱过,当然饿…… 萧叙轻呷了口茉莉花茶,馨甜萦绕鼻尖,降温所有的躁郁,脸色这才稍稍松动,恢复了往常谦谦如玉的清贵。 “那你一个人住怕吗?” 他依旧端着茶杯,氤氲茶雾不断上旋,模糊了他的眼眸,叫人探不出情绪。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仿佛藏了很多心思,又似乎只是一句随意的问慰。 舒涵还沉浸在旁边来了个变态邻居的不安当中,丝毫听不出男人的话里有话。 “怕啊!你邻居是变态,你不怕吗?”舒涵一脸认真的反问他。 萧叙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放下茶杯,水雾散去,眸色逐渐清晰。 “那你可以雇我陪你住。” “?”舒涵一脸懵然,雇什么?雇他陪住? “我收费很便宜,一日三餐包吃就行。” 萧叙的不按常理出牌让她招架不住。所以太子爷留着moonlight的顶楼大平层套间不住,放着私人管家不用,留着七星主厨的大餐不吃,要跑来她这个小狗窝蹭吃蹭住? 诱骗她引狼入室? “不要,我怎么觉得你比那邻居更变态!”舒涵软软地哼唧,嘟起嘴别过脸。 萧叙眸中闪烁,看着她的柔美侧颜,只依旧端起茶杯,品着芳香馥郁。 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岔开话题道:“舒涵,若是今晚还有我的两个朋友一块吃饭,你会介意吗?” 舒涵停止了嘀咕,转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什么朋友呀~” 尾音拖的老长,软糯糯的娇语。 萧叙面无波澜的咽了一口茶水,滚动地喉结透露出他此刻很“渴”。 “我从小一块长大的两个朋友。” 舒涵轱辘转着眼睛。 萧叙这是准备带她见他的兄弟?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事不言而喻,也不必说的那么清楚。大多是麻绳一堆,很多人根本不会想着去理清楚,朦胧暧昧的体验向来最为美妙。 就向现在的她和萧叙。 可以激烈疯狂地深吻,也可以安静闲适地坐在沙发上闲聊。有些关系看似甜蜜美好,但也许是师出无名的。 他们彼此都没有戳破那一层纸,那层为彼此的身份给一个清晰界定的纸。 所以现在,她还不算是他的什么人。 这两天舒涵也会想,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舒涵知道,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谈论名分是一件幼稚且不讨好的行为。她看过太多男人走马观花地换着女人,来来往往的新欢犹如流水。 男人们经常带一些女伴出席饭局酒会,但大家都心照不宣,默认了带来的那些女人不过是小情人亦或金丝雀。 在这样的圈子里,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堪称稀有。 所以更别提萧叙这种立在金字塔顶端的豪门公子,这样的人怕是更不会轻易承认他和某个女人的关系吧。 想到这舒涵眸中鲜活的光彩黯淡了下去,她并非是个矫情的女人,也没想过要成为萧叙的什么人,如今这样的心照不宣也挺好。 只闻风月,不好吗? 只是心脏犹如一张拼图,缺了一块,隐隐有些空落。 “好啊。朋友们一起吃饭,怎么会介意呢?” 舒涵垂下眼帘,鸦色的羽睫圈出一小块阴影,模糊了眼中一场消散的烟火。 今晚的饭局在一家高端日料店。 上午从神户空运而来的纯正A5和牛,很是新鲜漂亮,霜降的脂肪在滚炙的铁板上烤的油滋滋,鲜嫩金黄的色泽,入口即化还带着奶香味,整个日料店都弥漫着一股惹人垂涎的香味。 萧叙和舒涵早到了一刻钟,位置是一个独立的和风包厢,拉开隔断门,里头是榻榻米的设计,装修风格干净而精巧。 “喜欢吃什么?”萧叙绅士地递过菜单,让舒涵点菜。 舒涵食指卷起发尾,眼尾扫着珠光粼粼的玫瑰色眼影,斜睨男人时越发俏媚横生。 “你点的我都喜欢吃呀。” 自从他们和好后,她就更嗲了。两人私下在一块时,萧叙时不时就要被她的撒娇耍嗲弄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现在更恣睢无忌,一旁还站着两个男侍应生,舒涵就能糯着嗓音媚他。 两个侍应生自动失聪,假装没有听到,头恨不得垂到腰上去。 其中一个侍应生很年轻,模样看着像大学生,许是从未见过这样像舒涵这样风情妩媚的女人,未等舒涵说完,他的脸就跟煮熟的虾子,红透透的。 萧叙不动声色地瞥过侍应生羞红的脸,迅速点了主菜,挥手让侍应生出去。 舒涵心情愉悦,丝毫没有感受到身边人已经暗了几个八度。 她还哼着歌儿,手撑在蒲团两侧,摇晃着脚丫子。 等侍应生阖上门,萧叙蓦地伸手箍住舒涵的细腰,用几分蛮力把舒涵搂地死死的。 “勾引别人很开心?” 萧叙的薄唇近在咫尺,舒涵还没反应过来,腰上就被梏地生疼,喘不过气。 这人突然发什么神经? “什么勾引别人?”舒涵懵呢。 “以后有别人在的时候,不准嗲,听到没!” “啊……?” 萧叙的唇已然兵临城下,他这话说的很凶也很不讲道理。燥热的气息喷薄在脸上,惹得舒涵酥酥麻麻。 “我说过,你只准撩我一个人,若是以后再被我发现你不乖……” 萧叙的话戛然而止,森然一笑,舒涵悚然,可她刚刚明明只对他耍嗲呢,也没有撩别人呀! “可我刚刚只看了你,也只对你说了话呀。”舒涵越听越懵呢,这男人喝醋长大的吗?怎么这么爱吃飞醋! 说她勾引别人?简直是凭空捏造,还倒打一耙! 她和萧叙一进餐厅,有两三桌的女客人眼睛都快要黏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若不是她站在一旁,绝对就要争先恐后来搭讪了。 她都还没生气呢! “可是刚刚那个侍应生脸红了。”萧叙用鼻尖抵住舒涵的眉心,“还说你没勾引别人?” “…….” 舒涵自觉认输。 “乖。只有我们两个人时,都随你。”萧叙轻轻吻上舒涵的鼻尖。 只有他才能看到她如此动人的一面。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沾染她分毫。 如蝴蝶震翅般微动的吻,从鼻尖游移到眼睫,再回到下方的嫣红。 萧叙准确无误地覆了上去,含着那香/软,细细/玩/磋。 又是一场折磨,直到萧叙又一次把她涂好的口红全部弄没掉,这才放过了她。 舒涵逃离魔掌,狠狠剜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热毛巾就朝他甩了过去。 “我口红全蹭给你了!还不擦掉!” 男人的唇上缀着斑驳的红影,犹如刚刚告别一场红烛罗帐,很是孟浪。若是等会进来的是个女服务员那还得了? 萧叙这模样,玉女都勾的了。 萧叙优雅地拿起毛巾,有些舍不得擦掉唇角的糜色,眸中带笑,望着疯狂补口红的舒涵。 待萧叙整理完,舒涵的口红也重新补好了,斜过眼去,只见男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今天是奶油味,昨天是巧克力。”萧叙像个美食品鉴员,餍足后还认真地评价一番色香味。 舒涵立刻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因为她今天涂的口红是奶油香味的,昨天的是巧克力香。 真是变态!这都能尝出来? “把你一脸饥渴的模样收收吧!等下你朋友来了见你这副模样,还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舒涵又剜了他一眼,眼刀锋利。 “从来没吃饱过,当然饿。” “……” 离约定的六点半还剩五分钟。。 每晚五点半到六点是江城的交通高峰,贺时鸣和阮向澄在路上足足堵了二十分钟。 两人停好车后朝日料店走去 “两位先生,欢迎光临。” 侍应生拉开门,二人进了日料店顿时又炸起一阵浪来。 十分钟前才来了一个极品帅哥,现在又来了两个,众女性都在心里默默感叹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先生,请问您有预订吗?” “富士山。” 这是萧叙预订的包间名字。 “好的,两位先生,请这边请。” 贺时鸣和阮向澄两人都属于老天爷强行塞饭吃的长相,带路的侍应生是个女生,一路都羞羞答答地,还时不时朝两人瞟去。 贺时鸣倒是大方笑着回应,阮向澄则一脸漠然,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别一直冷着脸,待会把小嫂子都给吓跑了。”贺时鸣不满地用手肘抵了抵阮向澄,事先提醒下这无趣的男人。 “先生您好,包厢到了。”小女生怯怯地说了句,轻敲了两下隔断门示意里头有客人来了,等了几秒,这才拉开滑动门。 里头的舒涵最后警告一次萧叙:“老实点!别满脑子黄色废料!” 随后秒变淑女,优雅地交叠双腿,规矩地坐着。第一次见萧叙的朋友,她得把江城名媛的格调给立起来。 江城是二线发达城市,虽然比不过陵城这种排在国内前几的一线城市,但靠着独树一帜的旅游业,是如今最受年轻人喜爱的宜居城市之一。 都道江城有三好,山好,酒好,美人好。 作为江城三好之一的舒涵绝不能丢本地美人们的脸。 第33章 三十三夜看紧你 鬼话连篇的萧太子 “阿叙!” 贺时鸣进来后热情地打着招呼,虽然是热情地喊着萧叙,但眼睛直接越过萧叙往舒涵身上而去。 舒涵展颜,望向来人。 水眸浅浅,红唇弯弯,一笑芳华。 嗐!果然是值得萧叙这匹狼按兵不动,循循善诱的女人! 舒涵一眼带过来的两人,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果然极品太子爷的朋友都是极品! 她对那位看上去随和可亲的男人有些印象,好像在微博热搜上看到过,但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名字。而另一位男人则全身漆黑,浑身冒着寒肃之气。 “这位是?阿叙,不介绍介绍?”贺时鸣指着舒涵问道。 这句话倒是把萧叙难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他本来是想介绍舒涵是他的女朋友,但话到嘴边又想到若是舒涵介意该怎么办? 对女生来说,这样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些?况且他连任何仪式都还没有给舒涵。 现在不是都强调,恋爱时男方应该给女方足够的仪式感吗? 舒涵并不知萧叙心中的九曲回肠,只当他默认了彼此之间是那种拿不上台面的关系,心下闪过一丝落寞,却依旧笑的灿烂。 “你好,我是舒涵。” “舒小姐你好啊,我是贺时鸣。” 贺时鸣的热情缓解了舒涵内心的尴尬,看上去他并没有把她当做萧叙的金丝雀来对待,至少这样的热情就代表了基本的尊重,而非轻蔑。 “贺时鸣?是贺氏环球影视集团的那个贺总吗?”舒涵这才把熟悉感和名字对上号。 还记得去年微博热搜的一个爆就是这位贺总贡献的。贺家在当今内娱圈可谓是只手遮天。而当家二少贺时鸣更是不负全国人民对豪门阔少们靡乱生活的期待,各种香艳八卦绯闻满天飞。 萧叙这下不乐意了,他有些后悔带舒涵去见他这两个兄弟。他讨厌舒涵关注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嗯,就是那个专门集邮女明星的贺总。”萧叙挑眉冷笑。 贺时鸣尴尬赔笑,暗中瞪了一眼萧叙。故意挑这些破事来破坏他的形象? “嗯,舒小姐若是喜欢的哪位男明星,尽管告诉我,我可以帮舒小姐安排安排。”贺时鸣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萧叙,眼里透着得意。 舒涵听了很高兴,慕霜霜最近不是迷上了一个男团吗?有了贺总这句话,今年的生日不正好能送她份特别的大礼? 她正雀跃地要接话,可萧叙慢慢悠悠地斜睨过来。 眼神淡淡的,却隐含着威胁,貌似在说:你敢! 舒涵讪讪一笑,“呃……还是、还是算了吧,贺总,我不追星的。” 呜…… 其实她也想挺好奇男明星们真正的样子。 “听到了吗,她没兴趣。” 萧叙满意地转过头来,夹了一块刚刚烤好的和牛放在舒涵面前的小碟子。 舒涵忽然觉得自己就是萧叙养的猫儿,乖巧听话,就能有肉吃…… “…………” 嘻!也太侮辱人了! 贺时鸣的眼神很复杂,把鄙夷给了萧叙,又把同情给了舒涵。 这么一个明艳夺人的女人怎么就是个软性子呢? 萧叙未免太春风得意了。 舒涵一向聪明,善于捕捉眼神中透出的各类讯息。她扫了一眼贺时鸣那忽然鄙夷又忽然同情的眼神,不由在心底嗤笑。 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说:这小姑娘真可怜,天天被萧叙这种恶人欺压。 她很想告诉贺时鸣,谁欺压谁还说不准。 一旁的阮向澄依旧清肃冷寂,仿佛和所有的人间戏都毫无关系。舒涵这才想到这位黑衣男人还没有介绍,就像是被众人遗忘一般。 她礼貌地开口,“这位先生该怎么称呼?” “阮向澄。”简洁有力的三个字。 男人既然难得掀了掀眼皮,贺时鸣和萧叙都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阮向澄??”舒涵兴奋地尖叫。 女人的这一声崇拜的尖叫把阮向澄刚刚被众人忽略所丢掉的面子全部给挣了回来。 “投资红术让其一年之内从破产做到上市的那个阮向澄?” 舒涵眼中冒出星星,她在读研究生时就听过阮向澄的辉煌战绩,江湖称他点石成金,被他投资过的公司最终都能成为行业的佼佼者。 在她选修的金融课上,老师还专门用了一节课的时间来讲述这位来自东方的神秘投资人。 当年被他杀伐决断的风格所征服,如今既然见到了真人,舒涵的心中可想而知的激动。 “嗯。是。”阮向澄惜字如金。 舒涵只觉得要昏厥了。 萧叙在一旁恨地牙痒痒。 今天的饭局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本来是温馨的二人约会,现在既然变成了大型粉丝见面会,关键是舒涵崇拜的人还不是他。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分不分的清什么是金子什么是沙子? 阮向澄又怎么?投资厉害又怎么?他很有必要给身旁的女人科普一下他在投资界的战绩了。 舒涵正处在兴头上,她一下子迸出很多问题要请教阮向澄,“阮先生,可以请教一下……” “舒涵!”萧叙拔高音量。 “干嘛?”舒涵被打断,不开心地撇嘴。 “阮向澄有语言障碍,你想问什么回家问我就好。”萧叙尽量维持和颜悦色。 有语言障碍?舒涵朝阮向澄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隐约还带着心痛的惋惜。 这样一个杀伐决断的投资大神,怎么能有语言障碍呢?难怪他自进来后就不爱说话,原来是这个原因。 舒涵突然觉得自己很不礼貌。 阮向澄恨不得拍案而起,他什么时候有语言障碍? 这人为了看紧自己的女人,什么鬼话都说的出。 一顿饭吃的心情各异。好在这家日料实在是不错,这三个男人之间又太过熟稔,即使是明枪暗箭的互戳,也算是气氛融洽。 舒涵就更幸福了,有这样三个男人作陪,今晚的饭量直接翻了一倍。 本来对着萧叙就很下饭,如今又来了两个下饭的,舒涵吃的有些撑。 “我去一下洗手间。”舒涵附在萧叙耳边低低说了句。 “要我陪你?”萧叙轻笑,平直地望向她,丝毫不顾及对面还坐着两个会呼吸的活人。 舒涵又凑了过去,羞怯地咬下两个字:“变态!” 肆无忌惮地喂狗粮,萧叙的一顿骚操作让他们充分的知道了什么叫自取其辱。 贺时鸣和阮向澄互看了一眼:就/他/妈/不该上赶着吃这顿饭,压根不把他们当人看! 舒涵匆匆小碎步出了包厢,到了洗手间,立刻打开手机,点进江城之光,她必须炫耀一下今晚的魔幻饭局。 萧大佬,贺大佬,阮大佬三个顶配豪门公子陪她吃饭,这说出去谁敢信? 舒涵:【快猜猜我今天跟谁吃饭!!】 过了半分钟,江城之光中的三条鱼儿都活了。 慕霜霜:【谁啊?难道是bo少年团??】 bo少年团是目前内娱最火的男团,里头七个人全是标准小鲜肉,自从慕霜霜看了一档综艺节目后,就被迷的神魂颠倒。 舒涵有些鄙夷的打字:【做人能不能有点梦想?】 和bo少年团吃饭算什么?她可是在和bo少年团的老板吃饭呢! 慕霜霜:【和bo少年团吃饭已经不配成为梦想了吗?】 林琪宇:【呵,花痴。你的小哥哥们还没我帅。@霜子】 慕霜霜:【闭嘴!】 舒涵觉得林琪宇这话有道理,bo少年团这种韩式风格的小鲜肉们站在林琪宇这个妖孽面前还真得被比下去。 就更别提,富士山包厢里坐着的那三位了。 舒涵:【我在和你家小哥哥们的大老板吃饭。贺时鸣。】 【还不止。还有阮向澄,阮大佬。当然还有萧太子爷。】 舒涵迫不及待揭晓答案。可想而知这三个名字连在一块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她挤在不甚宽敞的厕所隔间里,兴奋地飞速打字。 三人最后一致得出了结论,那就是一定不能丢掉江城之光的脸面。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舒涵补完妆才不慌不忙地从洗手间出来。 聪明的女人会懂得给男人留白,他们兄弟三人难得聚一次,自然会聊到些她不方便参与的私密话题。 她很知进退地离场一刻钟。 洗手间外是一条深长的回廊,顶上悬着几顶和风的暖灯,昏暧的光让许多细节都模糊不堪。 比如男人垂下的眸,比如女人唇上的红。 舒涵并不知道萧叙已经在回廊等了五分钟了,在看到萧叙时,有些惊讶。 他并未珍惜她腾给他的专属空间。 “怎么来了?”舒涵问他。 “想你,就来了。”萧叙不动声色地把人搂在怀中,揉着她的发顶。 “那你这意志力也太薄弱了些。”分开才不过一刻钟,舒涵笑他。 萧叙倒是很配合的点点头,“以前也没发觉,我的意志力能这么薄弱。” 舒涵笑的更胜了,东倒西歪地黏在他怀里,丝毫没有一个淑女该有的品格。 “有些不想回去了。” 舒涵伸手搂住他的腰身,她很享受这样昏昏暧暧,明昧不清的光景。 仿佛能对他不负责任地为所欲为。 男人的腰,窄而精实,用手臂圈住,一股踏实的安全感朝她粼粼涌来,比被他抱着还要满足。 萧叙由着她撒娇,对她很是纵容,伸手把玩着柔软的发丝,捏住一撮放在鼻下浅嗅。 是泡泡糖的甜香味。 “好,那就不回去。” 萧叙说完,舒涵揽在他腰间的手臂又紧了一圈。 他本就羸薄的意志,此刻已然灰飞烟灭了。 舒涵又围着他厮磨粘腻了好几分钟,这才尽兴。萧叙浑身都沾惹上那股玫瑰柑橘的香气,仿佛她已融在了怀里。 这女人引诱的有些过分了。 萧叙牵着她朝包房的方向走去,舒涵时不时要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路程,既然用了好几分钟。 直到两人进了包房,难舍难分的手这才收了回去。 这家日料店很火,今晚的客人很多。萧叙和舒涵走在一起很是吸引来往客人的目光。 舒涵早就习惯了他被人用眼神非礼。 两人的眼中丝毫容不下其他人,一路走来并未发觉走廊角落里有束阴鸷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 “先生,您好,您的包厢到了。”侍应生已经提醒了两次身旁的男人。 方扬谦的呼吸有些紊乱。 刚刚那人是舒涵?是的,是舒涵。他不会认错,也不可能认错。 他心中还留着几缕残存的幻想,幻想着舒涵是对他有情的,只是因为他出轨之下太过伤心才做出那些疯狂的举动。 不然她不可能和他分手后整整四年都没有任何动静。没有找新男友,就连圈子里也没有听闻过她的绯闻。 可刚刚他看的真切,舒涵被一个男人牵着。 二人举止亲昵的过分。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舒涵那样的表情。娇媚的,羞涩的,眼角眉梢都透着爱意,丝毫容不下旁人。 她也从未对他如此亲昵过。 记忆中的舒涵从未主动牵过他的手,更遑论附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他迫使自己平复下来。那个男人是谁?最近圈子里并没有传出舒涵的任何动静,自从舒涵四年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后,觊觎她的男人们销声匿迹了大半。 况且这个男人他并没有见过,搜寻了一圈,没有任何记忆。 想来只是个无名之辈。 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 呵。方扬谦笑的阴郁骇人。 后天就是开标会。他等着看舒涵失败的样子。 他会一点点吞掉广华,再让舒涵做一朵只能攀附他才能活的菟丝花。 第34章 三十四夜诱惑你 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臣…… 吃过饭,贺时鸣和阮向澄两人识相地迅速散了,连招呼都不愿多打,实在是怕了又被强制拉着看一场烂俗小甜剧。 舒涵坐在车上,看着落荒而逃的两人,笑到气岔,“你也太见色忘友了些。” 她正义凛然的抱不平。 萧叙觉得讲道理的她是反常,强词夺理乖张刁钻才是真实的她。况且她对此乐此不疲,总是绞尽脑汁的来呛他。 就是一只另辟蹊径用不听话来博得主人无奈包容的小猫。 “我若是见友忘色,你岂不是要让我尸骨无存了。” “那倒不必。”舒涵斜睨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顶多让你十来半个月见不到人,衣带渐宽罢了。” 萧叙被她逗笑,又想到若真十来半个月见不到她,会是怎样?认真思考了一番,他堪堪一笑,笑自己既然被她带的幼稚也带的痴了。 他伸长手臂揽过她的肩头,把头埋在女人馨香的颈窝,呼吸间带起她一阵娇乱细腻的鸡皮疙瘩。 “你不见我,我可以去见你啊。” 这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在车内虚浮的人造星空顶下,是那么的情深意切,自然而真实。 舒涵的颈窝也颤了,心也颤了。 窗外的景色无限往后退去,最终在视线中连成一道长长的模糊光影。 就和他一起沉沦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到了滨水路,柏林公寓的楼下。 舒涵下了车正准备说拜拜,却见萧叙也随着一起下了车。 他难道还要把她送到家门口不成?刚想说不必这么麻烦,只看到萧叙对着司机挥挥手,车子就这样开走了。 “车走了?那你怎么回去啊?”舒涵不解地说道。 “你不是害怕那个变态邻居吗?今日免费做你保镖。”萧叙牵过她的手,自然地带她一起进了电梯。 “真不用呢!”舒涵笑他小题大做,“哪会真有变态的邻居,说着玩呢!” 萧叙默不作声地只一味隐着笑。 电梯很快窜到了49楼。楼道很安静,没有他人。 这栋公寓私密性很高,一层楼设计成两户,正面相对,隔着一道三米的走廊。 到了4906门口,舒涵并未急着开门,只是转过身来看着萧叙,“都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赶客的意味很足。 其实她也不是真不想萧叙留在这,只是……这未免太快了些。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用脚趾想都能想出一些香艳来。都是饮食男女,成年世界的法则大家不言而喻。 她不是不想,是不想这么快。太快了她就越发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肤浅庸俗。 好似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最后一步而已。 虽说他们早已本末倒置。 萧叙轻而易举看破她的心思,却绅士地为她圈出一方不被侵占的空间。 “好,我看着你进去。”他淡笑,揉了几下舒涵的发心。 “那你呢?”舒涵终究狠不下心。 “我?” 萧叙意味深长地笑,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我不做你的保镖,做你的邻居好不好啊?” 舒涵呆滞了,像一尊石雕定在原地,就这样看着萧叙跨过那区区三米的走廊,修长的手指按下4907的密码。 “您好,欢迎回家。”啪嗒一声,指纹锁的门开了,机器女声说着话。 门开合的瞬间,舒涵莫名心慌。里头是一个别样的世界,一个私属于萧叙的世界。 萧叙倚在门框处,懒懒地活动几下颈部。 “你好啊,舒涵。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 --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舒涵只觉得翻个身就能见到他。 窄窄三米的回廊根本连防线都称不上,他是一头狼,怎会屈就在这三米的距离中。 邻居。一个很正常的词,此刻已经面目全非。你见过蛰伏在一旁,只等着登堂入室的邻居吗? 变态呢。 舒涵很烦,心焦意乱的烦,过于甜蜜的烦。 把前因后果连起来,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个合格的猎人。 一个自以为是猎人的猎物,最终只会被伪装成猎物的猎人所捕获。 “唉……” 舒涵用枕捂住脸,闷在里头,就在翻来覆去中睡着了。 第二天,舒涵很早就起来了,一夜乱眠,眼下熬出了淡淡的乌青。 她洗漱穿戴过后,跟做贼一般,蹑手蹑脚打开了门,生怕一大早就遇到隔壁的“好邻居”。 出门前在猫眼处徘徊了五分钟,外头丝毫动静也无,舒涵这才出了门去。 并没有遇见他,舒涵又莫名有些失落。 有些泄气地关上门,眼眸自然向下落去,门角处摆着一个精致的袋子。 太过精致的袋子,一眼就知道不是被人随意乱丢的垃圾。 打开来看,是三个白色的餐盒。上面还附了一张卡片。 卡片:舒涵,今天公司很忙,会很晚回家。早餐记得吃。 很晚回家。这话说的太过亲昵了些。像一个加班的丈夫对妻子的歉意。 舒涵:“……” 她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疯比喻! 脸颊处有些烫意,既然比手里拿着的餐盒还要烫上几分。 今日舒涵也忙坏了。明天就是X商场项目的开标大会,广华上下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萧叙也是因为明天的开标大会忙的焦头烂额,一天下来连续开了四个会,连中饭都顾不得吃。 好不容易闲下来,夜幕已然笼罩了大地,星光微明下是一片恢宏的人间灯火。 波澜壮阔的景色依旧有些壮志未酬的寥意。 萧叙推开玻璃门,走到办公室的阳台上,一根细长的香烟在手中燃着,酿出清蓝色的薄雾。 明日就是开标会。小猫踌躇满志的宣言还绕在耳旁。 “项目我要定了,你我也要定了。” 萧叙把烟衔在唇中,薄薄吸了一口,凝涩的烟味从过滤嘴溢出,带着里头薄荷爆珠的清香一齐吸入肺里。 男人疏怠地吐出薄蓝青雾,吞云吐雾的动作被他演绎的无比隽雅,有点无情却风流的意味在里头。 既然舒涵不让他插手,他就耐心地等着。总之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应该被万众瞩目,也应该如愿以偿。 所以他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臣,为她折腰,衬托她的每一寸骄傲。 不论怎样,X商场的项目他会拱手送上。 --- 次日,舒涵起的比昨日更早。昨日那顿过于丰盛的早餐让她吃的不心安理得。 托这个男人的福,这几天她的体重增加了一公斤。 所以今日一大早,她驱车去滨水路街角的一家小粉馆,打包了两份热气腾腾的牛肉粉。 鲜麻爽辣的汤汁淋上细软香滑的米粉条,上头是绿艳艳的葱花和几块用料很足的牛肉块。 这样冒着人间烟火气息的吃食比那七星酒店打包来的精美小食,更能激起人的满足感。 一口咬下去,一天而来的紧张焦虑都能化在这碗米粉里。 “笃笃。” 舒涵敲着4907的门。敲了不到三下,门就开了。 萧叙还穿着睡衣,简单的白色T恤,下面是宽松的丝绸裤子,头发微散着,额前有几缕发丝垂下,调皮地挡住了眼睛。 少了那高高在上的疏离,很温情的感觉。 比起西装革履,精致考究的业界精英范,这样干净温暖的少年气息更让舒涵多了几分柔软。 女人向来无法抗拒这样的柔软。 “我买了早餐,要一起吃吗?” 她魔怔地对着萧叙泛滥出母性的光辉。 舒涵把牛肉粉用好看的瓷碗装着,一路上葱花被热气熏地有些蔫了,她又 从冰箱拿出葱来切了些新鲜的绿色放进去,不过是一碗粉的长相,她倒是比自己还上心。 端到4907时,牛肉粉还冒着热气,香味满了整个客厅。 在舒涵忙和的几分钟内,萧叙已然穿戴整齐。冷白调的衬衫外套着深灰蓝西装,精良剪裁,昂贵面料,腕间是一只新款的哥白尼天体球,整体的色系搭配冷而高级。 全身都透着并不含蓄的贵、以及并不和气的优雅。 舒涵嘟起嘴,刚刚的温情少年又没了,换成了豺狼虎豹气息满身的贵公子。 “带了什么好吃的。”萧叙轻笑,一边理着领带。 “江城特色!”舒涵烫过了筷子,整齐的摆在碗旁,“江城人的最爱,我们称之为嗦粉!” “嗦?”萧叙被这个字逗笑了。 “嘻嘻,你跟着我念,嗦!”舒涵现场教学本地方言。 从萧叙那张太过清绝冷寂的唇中吐出一个方言专用字,这样别扭的生动让舒涵笑地东倒西歪。 只可惜,就是这样烟火气的字句他也能念的好听又诱人。 尝了一口米粉,萧叙满意地点头,“很不错。” 舒涵看着太子爷吃粉的优雅模样,感叹着,这个世界上既然有吃着粉还能不糊一嘴辣椒油的男人。 她有些嫌弃的擦了擦自己嘴上的辣椒油。 “所以你这是贿赂评委吗?”萧叙很给面子的吃完,可能是有些辣,他连吃了两颗薄荷糖。 “咦……”舒涵啃了一口卤蛋,咽下去,“所以你是被一碗粉就能贿赂的男人吗?” 女人的吃相不雅但过分可爱,和她丝毫不沾亲和力的美艳相去太远。 浓艳嫣红旁沾着几点碎碎的蛋黄。 “我意志力很薄弱,禁不起诱惑。”萧叙抽了张纸巾,绕到舒涵身侧,捧住她的脸,轻轻擦掉那几点碎末。 舒涵眨巴着眼睛,故意伸出舌尖扫过唇角,那个地方刚刚被萧叙的手指碰过,还带着残留的凉意。 萧叙沉默地看着舒涵舔舐唇角,一点怯怯的舌尖冒出来,在这危险的人间试探。 他喉头滚动了好几下,刚刚薄荷糖带出的甜津已经干涸了,他急需一些甘霖。 吻自然而然的落下,这种事他已经轻车熟路了。只可惜,如今的毒已然深入骨髓,一个吻又怎么能解? 舒涵一大早就被吻的神魂颠倒,薄荷味冲进她的唇齿,搅淡了一些油烟味。 “今天是……卤蛋味?” 耳旁传来萧叙的哂笑,搁浅的大脑瞬间激荡起来,舒涵咬着唇,倏然一下窜起来。 粉也不吃了,蛋还剩了半颗。 萧叙也不拦她,看着她哒哒跑回4906,哐当一下把门关上。 他是故意惹急她的。 尴尬地往自己身下瞟去,如今的意志力是越来越薄弱了,不过一个吻,就让他难堪到无法收场 第35章 三十五夜保护你 他知道了这些,还会要…… 开标大会定在九点,位置设在本地的建设工程交易中心。 拒绝了萧叙载她的提议,舒涵是自己开车来的,拒绝的时候她还不忘提醒一句:“记得等会装作不熟!” 萧叙直接笑她原来也就这点本事。 不过到了现场,萧叙表现倒是出乎舒涵的预料。 他很认真的在装作不熟,不止不熟,是压根不认识。 萧叙陪着政府派来的检查小组,在一大堆人地簇拥下,从她面前直直掠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舒涵面带微笑,嗯,他果然很听她的话。 现场人很多,所有的投标小组都规矩地等在会议室门口,签名报到之后排队入场。 舒涵隔老远就瞟到了陈茵、方扬谦两人,陈茵倒是难得的没来主动招惹她,只是方扬谦会时不时拿一种怪异的眼神望向她,那眼神肆无忌惮地往她身上扫着,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进了会场,广华和众旭的座位分配在了一起,舒涵一脸倨傲地坐着,视线落向前方,连个余光也不给身旁的方扬谦,直接当做不认识。 方扬谦被舒涵弄的很没脸面,毕竟江城豪门圈子就那么点大,他和舒涵之前的事谁没有津津乐道过呢? 现在怕是都在背后看他的笑话吧?笑他堂堂方氏少爷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方扬谦努力端坐着,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难堪。毕竟等到宣布结果,舒涵的翅膀再硬都得被他折断了。 会议室内是一张巨大的椭圆会议桌,内外两层,坐满了所有通过最后一轮竞标的公司。萧叙随着评标团一起入了会场,主持会议的是萧氏江城分公司的副总,而旁边坐着的都是几位顶尖的评委专家以及市政府派来的监察人员。 萧叙依旧是目光收割机,即使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依然掀起了不小的议论。 传闻中神秘低调的萧家太子爷既然是这样一个如玉如琢的矜贵公子。 舒涵听着身后的议论,嘴角带出几丝笑意。 是啊,这样的清隽公子一清早就对着她做了害羞的事呢。 一旁的方扬谦多看了萧叙两眼,之前他几次上门拜访都未能成功见到这位萧氏太子爷,今日见到真人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只是他此刻的思绪被舒涵扰乱了大半,有些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这位萧总。 介绍与会人员、工程情况以及评标定标的原则后,开标环节正式开始。 当唱出众旭的拦标价后,全场隐隐有些哗然。这个价格目前是最有竞争力的,很完美的报价。舒涵也微微诧异。 这样的价格不仅把利润空间压缩到一定值,而且还得有足够的实力去支持,直到整个项目利益回笼而不至于有任何资金缺口的风险。 不过也对,有了方氏的注资,再加上何闻东的关系,众旭的确有这个胆量。 只要X商场的项目成功,案子本身就能成为一个金字招牌,这种无形资产是不可估量的,有时候比实质性的收益更能让一个聪明的企业所心动。 这也是舒涵一定要拿下项目的原因,政治收益、名誉收益远远胜于短时间内的经济利益。 唱标之后是材料评审,直到所有流程都一一走完。主持宣布正式进入评标阶段,全体休会两小时。 休会期间,投标人员不得远离会场,并保持通讯畅通。 “舒涵!”出了会议室,方扬谦终于忍不住,叫住了舒涵的步伐。 舒涵站定,不太愿意回头。在这种人身上,她不想多浪费一秒。 “广华的报价很有胆量。也只有你敢在这样的条件下还压到这么低。”方扬谦绅士一笑。 这笑容让舒涵觉得挺恶心的,原来真有所谓的人皮兽心一说。 方扬谦就是个完美的例子。 “嗯。众旭的价格也让人佩服。”舒涵客套,周围人很多,她不想惹出风波。 尤其是在萧叙的眼皮子底下惹出风波。 毕竟她和方扬谦曾经有过一段情侣关系,若是萧叙知道了会如何?会吃醋会在意,还是一笑了之? 想到这舒涵心里有些细微的不快。她推己及人想到了萧叙的前尘往事。 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男人,又是这样贵重的身份,难道在她之前会没几个金丝娇雀,红颜知己吗? 方扬谦见舒涵垂头,透出几分丧气的凉意,只当她是明了即将而来的败局,坦露了几分示弱。 他心中涌起一丝畅快,同时又带了几分病态的怜惜。 “涵……只要你肯……” 未等方扬谦说完,舒涵平直地抬起头,森寒漠然的目光把方扬谦心中那几丝渺茫的幻想照射的无处遁形。 “方总,四年前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何必再吃第二次?” 舒涵淡淡地语气带着嘲弄。 方扬谦是属蝎子的男人,阴鸷且极善伪装,这样的男人是没有底线的。 她上过一次当,必然不会再傻第二次。 没有人值得她给出第二次机会。 两个小时很快结束,会议室门被缓缓打开,所有投标代表人又一次被请入会场。 这一次便是宣告一场角逐最终鹿死谁手。 舒涵很坦然地走进,坐到原来的座位。进来时,萧叙不动声色地抬头瞥了她一眼,又很快的低下头去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 “各位代表好,根据本次工程招标的定标原则以及方法,在市政府检查小组全程监督下,经评标委员会评审决定,本次中标的公司为……” 评委宣布结果的瞬间,舒涵腾起莫名的怪异感,她不自觉地朝萧叙的方向望去,因为她总感觉这个男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脸上。 可萧叙神情冷淡,黑曜眼瞳中一片宁漠,俨然是这场无声厮杀中冷绝的神,俯瞰众人的命运,不带一丝感情。 “广华建设集团。” 念出结果的瞬间,诧然,惊措,怀疑,惊喜等等一系列复杂的神情掠过那张美艳的脸。 既然是广华中了?她既然真的中了? 她压根不需要什么Plan B。 可是众旭的价格以及实力的确是在广华之上的,为什么会是广华?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萧叙,只见他唇角泛出一丝宠溺。 所以,是他吗? 开标会结束,一场角逐终落帷幕,广华以黑马之势力压群雄,成了今天最大的赢家。 舒涵走出会场,步伐有些轻飘飘。 所以这就是被太子爷宠爱的感觉吗?真的……还挺上头…… 舒涵正满脑子想着要怎么表达对太子爷滔滔不绝的谢意,整个人都快乐的在发光,谁知下一秒就被人扣住手腕,捂住嘴,拖进了一旁的楼梯间。 安全门被重重关上。楼梯间死寂一片。 舒涵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死死地压在了墙上,双腿死命乱踹着,却被男人强力分开,力气根本使不出来。 惊慌之间,她这才看清面前那双阴狠的眼眸。 “方扬谦?你要干什么?你这是犯法的!”舒涵的声音很尖刻,厌恶的语调深深刺激到了方扬谦早已崩断的神经。 “舒涵,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可以啊,连萧氏的太子爷都被你搞到了。” 方扬谦用虎口钳住舒涵的下巴,捏着她,像捏住一只待人宰割的兔子。 待到宣布结果的瞬间,他这才恍然醒悟过来,为什么今日这位萧总会那么眼熟。 萧叙,萧氏集团太子爷不就是前日在日料店见到的男人吗? 和舒涵牵着手的那个男人。 不甘心,愤怒,挫败,深深激怒着方扬谦。 “方总输了项目是气急败坏了吗?” “输不起的男人。” 舒涵不知道方扬谦为何把她和萧叙扯在了一起,她和萧叙的关系并没有人知道。 可她只是勾着冷笑,即使被他弹压的无力反击,也依旧昂着头颅,倨傲地不肯低头。 方扬谦的眼尾涌上一片腥红,手下的力气也控制不住的骇人,舒涵嫩白的皮肤被生生箍出两道血红。 “怎么?江城的男人都被你吓跑了,就去勾引外面的?” “在我面前装清纯?别人能给的,我也能给,你怎么就不勾引我呢?” “舒涵,你和他睡过吧!” “说啊!” 一连串的低吼,方扬谦失去了理智。 四年前被舒涵的狠厉无情折辱了一次,四年后又被她的冷漠骄傲深深刺痛了眼。 最重要的是她既然攀上了萧氏太子爷。 男人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挫到飞灰湮灭。 方氏是江城乃至东省数一数二的名门豪族,作为方氏二公子,从小到大从未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更别说被一个得不到的女人这样羞辱。 “方扬谦,我告诉你,你最好放开我,否则只要我舒涵活着,你就别想好过!” “不好过?行啊!那我们都别好过。这是你欠我的。四年前没有睡到你,现在也不迟。” 说完方扬谦就准备吻住舒涵。 舒涵“呸”地吐了一团口水在方扬谦下巴上。 方扬谦也不恼,抬起手臂擦了擦下巴,“舒涵,你最好别动,若是你那位太子爷知道了你以前和我的关系,不知道还会不会要你呢?我们以前拍的照片,发的信息,你送我的礼物,我可都留着呢。” “像他们那种男人最在乎的就是女人的名声,需不需要我去跟萧总科普科普你做的那些事?” 舒涵坚硬的指甲陷入皮肉,手心泛来锐利的疼痛,刺的她连皮带骨的疼。 她神思恍惚,只听得下一秒,“嘭”一声巨响,厚重的安全门被人狠狠踹开。 方扬谦还未看清楚来人,就被狼狈地踹在了地。 舒涵陡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刚刚的高度紧张让她疲乏不堪,此刻安全感源源不断地涌来,让她有一种竭力之后骤然松泛的空凉。 她知道是他。 可是她连抬头去看他的勇气也没有。 她胆怯地想要逃离这个怀抱,可萧叙仿佛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把她箍的更紧更牢。 “所以方总是想跟我科普什么?” 随之而来,一个冷谲的声音响起。 舒涵激起一阵战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萧叙。 褪去了所有温润的,雅致的,矜贵的皮囊。 剩下的只是一头散发着血腥味的狼。 第36章 三十六夜喜欢你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萧叙刚刚那一脚用了十成的狠厉。他的体格本就比一般亚洲男人更高大,再加上常年不间断的运动加持,力气大的惊人。 一脚踹下去,方扬谦被甩出去很远,撞上了墙角的垃圾桶。 方扬谦这才恢复一半的理智。他不是个没脑子的花花公子。 他知道,他惹不起萧叙。 而方氏更惹不起萧氏集团。 方扬谦狼狈地扶着墙壁站起来,“萧总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来,说说吧,要跟我科普什么。”萧叙好耐心地又问了一次。 方扬谦不自然一笑,“没什么,我刚刚在和舒小姐说笑呢。” “说笑?”萧叙冷笑,“也行,方总来给我说说,看看好不好笑。” 萧叙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要给他面子的意思。方扬谦也是富贵公子哥出生,从来只有他逼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被人逼成这个模样。 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面对舒涵新欢的咄咄逼人,他并不想露怯。 “萧总不知道吗?舒涵是我的前女友,我们刚刚在叙旧呢。” 此话一出,舒涵恨不得冲上立刻打断他的两条腿。 萧叙优雅轻笑,眼中却是狠厉狂傲,他轻轻收回揽在舒涵肩头的手,平直地走向方扬谦。 缓缓地,不疾不徐地,不过两米的距离,却让方扬谦心下生出惧意。 “叙旧?”萧叙反问。 猛地,一拳挥了过去。 方扬谦措手不及又一次被掀翻在地。 “和我女朋友叙旧,你配吗?” 女朋友?舒涵愣了。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萧叙的女朋友? 不是彼此心照不宣了那种不曝光的情人关系吗? “萧叙……我……”女朋友舒涵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她上去扯住萧叙的衣袖,对他摇摇头,示意他算了。 方扬谦一脸受刺激的恍惚模样。嘴角溢出血丝,面部青紫。 萧叙现在发狂发怒的要吃人,再这么下去,别闹进了医院又是一堆的麻烦事。 为方扬谦这种人渣,不值得。 萧叙根本不知道舒涵内心的想法,只当她制止是因为心疼这个“前男友”。 心下更是涌起一股难以宣泄的怒意,可他还是压抑住了自己。 萧叙斯文地整理弄乱的西装,不咸不淡地对地上的方扬谦说:“从现在起,一切与萧氏沾边的公司会断绝与方氏任何的生意往来。” “若被我知道了,你再敢出现在我女朋友面前,方氏就不是脱层皮这么简单了。” 说完后,萧叙牵起舒涵的手,直接将她带出了楼梯间。 一直到下电梯,再到停车场,一路上萧叙只是牵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气氛有些压抑,冰冻般的沉默让舒涵觉得很委屈。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有前男友也不是她的错呀。 刚刚才被方扬谦欺辱了,现在又被萧叙无声的欺负,舒涵委屈至极。 走到车旁,车门还没有打开,舒涵甩掉萧叙的手,赌气地说:“我自己回去。” 可男人的手劲很大,舒涵的力气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你要干什么?也要欺负我是不是?” 说着说着舒涵红了眼尾,鼻头发酸,声音微微哽咽。 被方扬谦非礼再加上侮辱都没能让她觉得委屈,萧叙不过是一路沉默,舒涵就忍不住心酸的想掉泪。 “有前男友是我的错吗?你这样不说话,是在生气吗?我都还没有生气呢!你凭什么对我生气啊……” 舒涵蛮不讲理,越说越可怜。 萧叙看着她委屈的可怜样,一点点怒意烟消云散了。 “没有生气。”萧叙叹气,伸手揽她入怀,“是觉得我没有保护好你。” 舒涵晕头转向地沦陷在这如空中楼阁的温柔之中。 何为空中楼阁?猜不透的,害怕失去的,都能被她称之为空中楼阁。 就这样在萧叙的怀中留了很多泪,温咸的水珠子不断地往萧叙身上浇去,眼泪跟洪水一般,越想止住越汹涌。 “舒涵,别哭了,听话。” “不,想哭……要哭……”舒涵边哭边哼唧。 她从不是爱掉眼泪的人,因为从小到大她就知道掉眼泪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不止如此,还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好欺,所以她从不在人前示弱,更别说是哭了。 可在萧叙面前不同,舒涵觉得掉眼泪挺解决问题的。 眼泪一出,这男人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一百八十度。 “别哭了,不然我把方扬谦另一条腿也打断给你出气,好不好?”萧叙玩笑着哄她。 “嗝”舒涵打了个哭嗝,慌乱间抬头看到男人调笑的眸。 “啊?你全都知道?” 这男人连她打断过方扬谦的一条腿也知道?这男人既然全都知道! “知道什么!”萧叙刮了一下舒涵的鼻子,“知道你那些令男人们闻风丧胆的光荣事迹吗?” 舒涵抹着眼泪,心虚地垂头,嘴里嘟囔着,“什么光荣事迹……” “是你把方扬谦打断一条腿,用床/照威胁方家,还是把人家女生堵在酒店里扇了十几个耳光?”萧叙如数家珍,说着说着就轻笑了出来。 这些个年少轻狂的事太损优雅形象,她打算瞒地死死的。 也就是因为这些事导致她在江城豪门相亲圈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没有哪个家族敢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儿子,就怕自家儿子一个不干净,被她打断了腿。 虽说她是受害者,但这样不留情面的处理方式,也足矣让人望而生畏。 “别说了!”舒涵剜他一眼,攥着拳锤他,“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我女朋友为人间惩恶除黑,应该受到表扬才对。”萧叙笑着,用手掌去包她的小拳头。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女朋友了?”她娇嗔着又剜他一眼,“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萧叙一贯善于抓重点。 “以为你把我当你的金丝雀啊。不公开的那种地下小情人?”舒涵玩笑地说着。 金丝雀?地下小情人?哪种代名词都让他心里不舒服。 萧叙皱眉,脸色沉了几分,“所以你以为我把你当那些被包养的女人?” 舒涵咬着下唇,垂眸闪避他的目光。 她虽然高傲,但却很有自知之明。他们舒家在萧氏集团面前就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公司,她就算再年少轻狂,也不至于敢堂而皇之的自称太子爷的女朋友。 萧叙终归和她离地太远了,若非那一场露水情缘,他们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舒涵点点头,应了他口中的说法。 她理智地有些可怕,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坦荡,即使一直认为她被他定义成金丝雀,也能不吵不闹。 萧叙吃瘪了。越理智的女人越让人参不透一颗心。 舒涵见萧叙不说话,以为他是不高兴了,立刻乖巧地说道:“其实我不在意那些个虚名,一段感情,本来就该好聚好散,若有一天……你有了更喜欢的人,我不会缠着你,但你得告诉我你不想继续了,不准出轨,不准脚踏两只船。” “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要求。” 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她从小对男女之事就看的很淡。她更看重能抓在手上的利益,以及当下现世的快乐。 反正她和萧叙也不可能走到最后,倒不如她先做那个洒脱的人,也能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尊严。 萧叙眉心拧的更狠更躁了,质问她,“舒涵,你喜欢我吗?” “嗯!”舒涵点点头,“挺喜欢的。” 骗子。萧叙觉得她这张嘴说的全是骗人的话。 为什么他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的喜欢? “那你觉得我喜欢你吗?”萧叙再问。 “嗯……”舒涵犹豫了几秒,“应该也是挺喜欢的吧!” 除了喜欢,她想不出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萧叙把舒涵扳正,对着她一字一顿的说着:“不是挺喜欢。是很喜欢,喜欢你到无法自拔,见不到你的那四年里,每日每夜都被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所以他会绑住她一辈子,不可能会有好聚好散。 “为什么……”舒涵怔愣地望着他,萧叙的眸是一团风眼,牢牢地吸住她,让她逃无可逃。 “为什么喜欢我?我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之外,还有什么是值得喜欢的?” 舒涵突突笑着,“我性格不好,脾气差,别的男人看见我都是绕道走,而且我这人睚眦必报,桀骜乖张,嗯……除此之外还挺作的。” “所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话刚落音,萧叙忍不住溢出笑来,在这样严肃的场景中,他既然被舒涵逗笑了。 “你笑什么!”舒涵凶神恶煞。 “笑你倒是挺清楚你自己的。”萧叙笑意止不住,清漠的眸也染上了一层暖意。 舒涵:“…….” 在她即将亮出爪子的最后一秒,萧叙捧住她的脸,把她抵在了车门上。 “但我觉得你很可爱。” “生气也可爱,作也可爱,凶人打人都可爱。” 萧叙的唇印在舒涵的额头上,温热柔软的触感把舒涵所有的抵抗燃烧殆尽。 酥麻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底涣散,瘫软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 终于,他的吻停留在了唇上一毫米。 “舒涵,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第37章 第一天的甜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 舒涵被暧昧炙热的呼吸弄得失魂落魄,身子越发如水一般软在萧叙的怀里,这个将落未落的吻让她很焦灼。 可萧叙的忍耐力很好,硬是要看她先低头才肯罢休。 舒涵觉得他太会欺负人了,四年前也是这样,明明先撩拨的是她,最后输的也是她。 这男人太会伪装,四年前明明就忍不住了,还偏偏冷静自持的逼问她要不要。 这一次她偏偏不入他的圈套。 舒涵蓦地勾住他的脖子,先一步实现了那个悬而未落的吻,填满了两人之间相隔一毫米的空虚。 “好啊。”舒涵满足地舔舐唇瓣,娇笑着望着他,“那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 萧叙觉得下一秒就要疯了,被她活生生逼疯。他像一头得不到满足的野兽,被鲜活的甜美/勾/的不成样子。 勾/引他的下场就是舒涵被按在车门上,被他弄得眼泪都哭了出来。 “不、不要了,会有人来的……”舒涵去推他。 脖/子/上又痒又热,时不时还传来细细麻麻地疼意,她实在是庆幸今天穿的密不透风,可就这裸露出来的脖子成了明晃晃的目标,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好不容易进了车内,舒涵赶紧拿出化妆镜对着脖子上照去。 只见白皙的颈脖上密密麻麻全是被啃/咬出来的绯红,舒涵怒了。 “萧叙!看你做的好事!我还能出去见人吗?”舒涵恨不得把外套当成围巾。 “那……赔你丝巾?”萧叙斯文地点火挂档,amg的咆哮声轰然回荡在无人的停车场内。 舒涵白了他一眼,这人毫无歉意,也毫无诚意。 “十条!”她伸出手在萧叙眼前笔画。 “三百六十五条好不好?这样你每天都能换着戴。” “……” 好家伙,舒涵连变态都骂不出口了。 到了商场,萧叙很认真地为她挑起了丝巾,男人的手指修长清瘦,食指挑起印花丝巾,在一片樱红柳绿之中显得格外清绝。 他拿起一方浅紫色星座图案的丝巾为舒涵系上,冰凉的手指偶尔触到舒涵绯红的颈脖,明明没有点火,却依旧惹出她的颤栗。 紫色和舒涵身上的奶白色的西装裙很搭配,小方巾被系成一个精致的小平结。 他似乎很懂怎么为女人挑丝巾以及系丝巾……舒涵的兴致忽然就低落了下去。 舒涵随意挑了几块丝巾,萧叙见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就让导购再把当季的新款包包首饰衣服全部拿来给舒涵选。 舒涵扯了扯唇,这一掷千金买笑颜的事他倒是挺熟稔的。 怕是以前没少做吧。 “还喜欢什么?我们再去逛下一家好不好?”萧叙搂着她的肩,好言好语地哄着。 “不要了。”舒涵别过眼去,懒得理他。 出了门店,舒涵兴致缺缺的找了个奶茶店坐着,萧叙见她忽然就变的冷淡了下来,也不恼,依旧跟着她,替她取了奶茶,细心的插上吸管,再递了过去。 舒涵掀起眼帘,看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越发生气了。 吸了口奶茶,阴阳怪气地讥讽:“看不出萧公子还挺会哄女人的。又陪逛街,又给买包,连丝巾也系的漂亮,没少做这些事吧。” 萧叙这才明白她突然凉下来的兴致。 敢情是吃醋了。 “就会冤枉我。” 萧叙抢过舒涵手中的奶茶吸了一口,黑糖味的牛乳香醇可口,萧叙觉得还挺好喝的,三两口把剩下的大半杯都给喝完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想喝不能自己去买吗?这一杯得排队半小时你知道吗!”舒涵眼巴巴地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奶茶杯,心痛到不能呼吸。 她才喝了三口啊……珍珠也才吃了几颗…… “吃醋还小气。”萧叙笑她。 “我对你那些莺莺燕燕们不感兴趣。”舒涵冷哼一声,“我就一点,你别被我抓住了小辫子,不然方扬谦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萧叙笑地更起劲,眼角眉梢都沾上一层烟火气。 这样一个雅绝的金玉公子在她面前褪去了所有高贵的疏离,以一个鲜活而真实的男人来面对她。 “没有莺莺燕燕。我不是你,还有个前男友。”萧叙学着她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 舒涵只觉得会被他气到昏厥。这男人怎么能这么狗? 没有莺莺燕燕?骗谁呢。像萧叙这样的男人,就算没有明面上承认的,私底下也有大把大把的女人要奔赴他的床,一次两次还有定力拒绝,十几二十次下来,难道还是圣人? “真没有。相信我。”萧叙牵起舒涵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 男人的指腹时而弹弄,时而揉搓,动作是轻柔的,若有似无的逗着她,一双白嫩的柔荑被玩的绯红而羞涩。 舒涵脸红心跳,说出来的话都软了三分,“好了……相信你了……” 萧叙这才不慌不忙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含笑望着她,“好。” “那我还要喝一杯,你帮我去排队嘛,好不好?”舒涵一秒恢复生机,指使萧叙去跟她排队。 萧叙朝点单台望了一眼,队伍已经排出了店门口,舒涵见他似乎是不愿意,又用手指戳了戳他,“排嘛……我还想喝……” “好。”萧叙深吸气。 起身朝人群中走去,尽管他一向讨厌这种人多的场合,还是老老实实应了舒涵的指使。 排队这两个字从小到大就没有出现在他的人生中,可如今却沦落到为女朋友排队半小时买一杯奶茶。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愉悦,否则又要被舒涵作的头疼。 半小时。他寸秒寸金的半小时足以买下十家这样的网红奶茶店。 一身高定西装的萧叙站在队伍中格外扎眼,前后排队的都是女生,突然来了这样一位人间极品的男人,让饱受排队折磨的她们瞬间欢快雀跃了起来。 短短的五分钟内,舒涵坐在一旁看着连续三位女生上前搭讪。 座位隔的有些远,舒涵听不清她们说的什么,只能瞧见萧叙眉宇间依旧温润且疏离,是他一贯的样子。 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却让人觉得很难靠近。 直到第四位女生上前朝着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激动地都快要生扑了上去。 “对不起,这位小姐姐,他是我的人。” 萧叙正要礼貌地回绝,忽然手臂就被人攀上了,圈地死死地,舒涵像一只护食的猫儿,对着侵占她领地的陌生人露出滋滋的獠牙。 说完舒涵就扯着萧叙出了奶茶店。 “不喝了?”萧叙揶揄。 “不喝了!”舒涵气呼呼地。 “我说你能不能凶一点?对着别的女人笑什么呢?不知道你笑起来很引人犯罪吗?” 舒涵严肃地指出他的问题。 “这一点上你就应该学习你的好兄弟阮向澄!他就从不对人笑,眼神冷的可以杀死别人。你这种一看就是拈花惹草的,就比贺时鸣好那么一点点。你俩半斤八两!” 舒涵很公正客观地评价他们三个人。 萧叙拧眉,被舒涵的话气地想笑。 所以他在她心里和贺时鸣那厮不相上下,半斤八两? 贺时鸣身边的女人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一年闹出的绯闻都能上十来回热搜。而他从始至终眼里都只有她一人而已。 对别的女人笑?她哪只眼睛看到过他对别的女人笑? “血口喷人的猫。”萧叙伸手捏她的脸,“我什么时候对别人笑过。” “什么时候都在对别的女人笑!”舒涵蛮不讲理。 这也不能怪他,萧家的祖上曾是民国时期的大资本家,优雅温和的贵族作风是祖辈传下来的,他从小就受到西方绅士教育的培养,教养早已是浸到了骨子里。 父母从小就教育他和萧璃两姐弟,即使是再富贵,也绝不能让人觉得萧家人是那种轻狂张扬的肤浅之辈。 待人温润有礼是萧家的信条。 所以萧叙即使是天生带着上位者的冷漠疏离,也让人寻不到丝毫盛气凌人的倨傲痕迹,他仿佛是天生的矜贵公子,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那我尽量凶一点?”萧叙不可思议自己说的话,总之就是哪都很搞笑。 “倒也不必刻意对其他女人凶,只是不笑就行。总之就是不能笑。浅笑也不行。”舒涵圈住他的手臂,黏着他,又凶又奶地。 “好,不笑。只对你一个人笑,成?”萧叙被她磨的没脾气,任由她撒野。 出了商场,上了车,舒涵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她赶忙摁开安全带锁扣,“我忘了跟爷爷买礼物了,怎么办?还得再去逛逛才行……” “什么礼物?”萧叙问她。 “生日礼物啊!下个星期一就是爷爷的生日,算算就三天了。”想到礼物舒涵就有些郁闷,白玉屏风也就算了,本来那对翡翠袖扣都准备到手了,却不知道被谁买了去。 “有想好要买什么吗?”萧叙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眼神不自然地瞟向了车内的储物盒。 “别提了,都因为你。不然那次在袖扣店我早把那对翡翠袖扣给拿下了,哪知道偏偏那么巧遇到了你,害得我跑出心脏病,过几天再去,导购就说被人买走了。”舒涵数落着男人的恶行。 “那天你跑什么,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嗯?” 萧叙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埋怨照单全收。 舒涵不自然地垂下眼帘,咬着唇,嘟囔着:“谁让我那天是素颜……” 谜底解开后萧叙心情很好。 原来是这个原因。那天商场再度遇见她,她跟见鬼了一样溜得飞快,一度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现在那些困扰他的烦闷烟消云散,萧叙往舒涵唇上轻啄了一口。 在舒涵的白眼中,他用手指点了点车上的储物盒。 “打开看看。” 舒涵觉得他突然神神秘秘地,打开储物盒发现里头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红色小袋子。 她觉得这袋子上的标志有些眼熟,“这是什么啊?”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萧叙环抱双臂,看着她。 袋子拆开,里头是个丝绒小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对幽绿的袖扣,晶莹的翡翠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着深邃的光泽。 是那对翡翠袖扣! 舒涵惊诧地抬头:“既然是你买下了?” “现在物归原主。开心吗?” 第38章 第二天的甜 谁是你小舅子? 三日后。 舒老爷子的寿宴设在舒家本宅,碍着不是整寿,老爷子不愿大张旗鼓,所以就干脆自家人热热闹闹吃一顿家宴,全当做寿了。 即使是家宴,也并不不马虎,整个舒家本宅提前两天装饰了一番,老爷子爱吃的食材提前两周就从各个地方预订了陆续空运过来。 舒涵一大早就定了生日蛋糕,挑的礼物也刚好合了老爷子的心意。 只是让她万没想到的是,中午的时候,萧叙既然派人把那架白玉屏风给送了过来,还在上面署名孙女舒涵赠。 她看着三五个人把那樽巨大的屏风给搬进了本宅,真是哭笑不得。 他这算什么?给她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啊。 刚送了她一对袖扣,又把这一千万拍到手的屏风给送了来。 看着爷爷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她只得装傻卖乖顺带哭了一次穷。 效果出奇的好,托太子爷的鸿福,爷爷过个生日,她不止没亏,还倒赚了个大红包。 舒远清把白玉屏风摆在了书房,又换上了那对翡翠袖扣。 “还是孙女儿孝顺,送的礼物又是精巧又是大气,你看你爸,去年送了套玉茶具,今年又送了套玉杯子,敷衍了事!” “爷爷爱玉又喜茶,父亲当然只能投其所好咯。爷爷就会嘴上不在乎,那套紫玉茶具可还不是爱极了。”舒涵笑着又给舒远清添了一杯茶。 祖孙二人说着贴心话,其乐融融。 “小涵,这次广华能拿下萧氏集团的项目,你是最大的功臣。董事会的几个叔叔伯伯都夸你巾帼不让须眉,有我当年的风范!” 舒涵能在众旭和方家的围剿之下,斩获X商场的项目,的确出乎舒远清的意料。尤其是方家既然在关键时刻注资众旭,解决了他们的资金缺口,这事的确做的让人不耻。 “只是方家这次的确过分了。” “没事的,爷爷。我不还是拿到了项目吗?萧氏还给出了极为优惠的合作条件,我们无须担心资金无法回笼。” “嗯,你做的很好。到底是长大了。”舒远清想到舒涵四年前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捏着方氏二公子的不雅照能登门威胁方家的女孩,到如今,她也变得气定神闲,谈笑能泯恩仇了。 “明年都要二十五岁了,还能不长大吗?总不能一直当个孩子让爷爷替我操心啊。”舒涵笑眯眯地。 舒远清想到什么似的,略微一顿,呷了口茶,这才缓缓说:“小涵也要二十五岁了,是时候考虑找个人家了。最近有中意的没?没有的话爷爷倒是……” “爷爷!”舒涵笑着打断他,“爷爷怎么老是想把我嫁出去,我一直留在爷爷身边不好嘛?” 三两句撒娇,舒涵快速带过这个话题。嫁人这个话题太沉重,她从未想过。 有父母这段失败的婚姻日日横在眼前,她心如针扎。 婚姻…… 算了吧,舒涵想想,有些泄气。 舒远清似是叹了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书房的门被推开,舒逸站在门口笑呵呵地说,“爷爷,姐,饭做好了,爸让我来叫你们呢。” “走吧。爷爷,今儿馨姨可是做了一桌子您爱吃的菜。”舒涵伸手去扶老爷子。 今日的家宴难得地热闹。本来舒厉海还担心舒涵看了舒逸会甩脸子,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过。现在看着姐弟两人倒也安然无事,时不时舒逸还会帮舒涵添酒,舒涵也没有拒绝。 舒厉海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小涵对弟弟的态度好了许多,想必是放下了,想到这他连酒也多喝了两杯。 “姐,我三个月后就要去英国了。选的是你推荐的学校。我记得你当年就想去这所大学,因为专业不对,这才没去成。现在我能去读这所学校,我是真的很开心。”舒逸双手拿着酒,示意要敬她。 舒涵淡淡一笑,拿起酒杯,轻扬,随后一饮而尽。 把酒咽下之后,半晌,舒涵才轻轻道:“喜欢就好好读,别给舒家丢脸。” 少年清亮纯真的眸瞬间被点亮,里头藏着跳动的火光,整个人看上去振奋又雀跃。 “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不让姐姐丢脸的!” 别给舒家丢脸……这句话有多难的,舒逸心知肚明。这是承认了他也是舒家的一份子,二十一年来,姐姐第一次承认他是舒家的人。 舒涵用余光瞥见了舒逸的表情。看着他那纯真的笑脸,心下有些涩意。 有时候她也在想,一直以来是不是都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太过刻薄了。 从小到大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可亏得他还一直粘着她,讨好她,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地,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让她不开心。 这样的弟弟,即使是同父异母也难让她真正的憎恨。她对舒逸一直是矛盾的,纠结的,若是接纳他,就是背叛了自己的母亲,若是一直咬着牙对他冷淡寡薄,却终究狠不下心来。 纯真的少年往往让人恨不起来,即使他有一个那么让人憎恶的母亲。 再说了这次舒逸出国留学也是因为她,他本可以留在国内,留在亲人的身边。 想到这,舒涵觉得她应该尝试着放下成见,尝试着接纳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算不可能真的成为亲姐弟那般,但至少没有必要做个带着仇恨的陌生人。 “行了,别这么看着我。我读书的时候在那边买了一套公寓,你去后就住在那吧。省的还要租房子,麻烦。”舒涵吃了一口桂花藕夹,淡淡道。 “爸,小逸这孩子就要去英国读书了,下下周就是他的生日,我想的是,趁他出国之前好好办一场生日宴,把江城的名流都请来家里热闹热闹,您说呢?”舒厉海看着姐弟两人大有冰释前嫌的意味,这才把一早的想法宣之于口。 “爸!我不需要什么生日宴!”舒逸当即回绝,姐姐这才刚刚认可他,如今爸爸就要赶着给他办生日宴,向所有江城名流们介绍他,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姐姐不开心吗? 他偷偷瞄了一眼舒涵,只见她面色无虞,认真地吃着碗中的饭菜。 舒远清微微颌首,也赞同这个提议。毕竟舒逸是舒家的独子,碍着舒涵,之前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公布过舒逸的身份,如今也是时候找个机会向江城名流圈介绍这位舒家的小儿子了。 “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舒涵,你到时候也要过来帮忙才好。” 老爷子一锤定音,这顿饭众人吃的心怀各异。 --- 最近这段时间,舒涵忙着跟进项目的后续事宜,X商场初步定在下个月开工,开工前有一大堆琐碎的事情要忙,她常常是加班到深夜。 这日难得空了下来,舒涵被萧叙勒令请假一天,不准再沾工作。 “早就知道你拿到了项目会变成工作狂,当初就不该心软把项目给你。”萧叙心疼地看着瘦了一圈的舒涵。 舒涵笑眯眯地夹了一块鹅肝寿司放在萧叙的碗中,娇软地说着:“所以你是怕我累着,一开始才不愿意给我这个项目的吗?” “不然呢?”萧叙拧眉,这姑娘不知道又把他想成什么薄情寡义的人。 “我还以为萧总是那种公私分明,不为美色所动的人呢。”舒涵扬眉吐气,得意的捋了捋发丝,红唇轻轻勾起。 “对着你,做不到公私分明。”萧叙大方地承认自己薄弱的意志力。 “那你是怎么帮我拿到项目的呢?要是我,我都愿意选众旭。毕竟有方氏的注资,他们的实力的确在我们之上。” 舒涵一直想不通,萧叙是通过什么手段帮广华拿到的项目。毕竟她手上关于众旭行贿的证据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他们手上的案子太多,不见得能兼顾好。”萧叙轻描带写地带了过去。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为了帮她拿到项目,他动用了关系查了何闻东和众旭的私账,何闻东一开始就在他父亲那边打了招呼,说是X商场的项目务必得给众旭做。 而他把那些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烂账翻了出来,不止如此还削了何闻东手底下的两员大将,让他自顾不暇。 这几天何叔三天两头往他父亲办公室跑,明里暗里说他太过无情,连跟了萧家几十年的长辈也不放在眼里。 这几天父亲数落的电话就没有断过,就连萧璃那也收到了风声。 舒涵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总觉得他藏了很多秘密。 不过她不是那种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女人,有些事也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想必替她拿到这个项目,他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吧。 舒涵心里很暖,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被宠的像个不断要糖吃的小孩子。 “那你等会陪我去逛商场好不好呀?我想要买个礼物。”舒涵撒娇地攀上他坚实的臂膀,嗓音水糯,让男人心痒。 “又要跟谁买礼物?”萧叙平静地吃完她夹过来的那块寿司,才讪讪开口,“你什么时候能跟我挑个礼物?” 他都还从没收过她送的礼物。 舒涵咬唇忍住笑意,忙不迭喝了好几口柠檬水,这才觉得萧叙这醋没那么酸了。 “跟小孩子吃什么醋!我给我弟挑礼物呢,下周是他生日。” 再说,她很早就跟他挑过礼物,只是那个礼物没有送出去罢了。 那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甚至是虔诚地为一个男人挑选礼物。 “你弟?”萧叙眼中飞速闪过一丝情绪,“表弟?” “嗯……”这个问题难倒了舒涵,她该怎么介绍她的弟弟? “庶出的弟弟。”舒涵很平静地宣之于口,并不想在萧叙面前还留着那层遮羞布。 萧叙只是平静地点点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讶,亦或同情。这让舒涵感觉到很轻松。 舒涵转念一想,也对,这种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些朱门高户里掩着的烂臭事还少吗? 她这种不过是多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算是在下线之内。 她高中时有个同班同学,也是江城的大户人家,她说她弟弟的母亲是她的亲姨母,她的母亲一直被瞒在鼓里,还一直对自己的亲妹和侄儿颇为照顾,连侄儿从小学到高中读书的大小事宜都是她一手包办。 直到最后才知道自己的妹妹早已爬上了自家老公的床,受了刺激后,抑郁症爆发,自杀死了。 想到这,舒涵堪堪一笑,眉眼处挑着美艳却又三分凉薄,像一副笔触飘逸空灵的美人画,安静地挂在那,怎么都不真实。 “怎么都不说话?”舒涵硬逼着他要评价。 “看来你弟弟对你不错。”萧叙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但又一针见血,倒是轮到舒涵怔愣了些许。 过了半晌,舒涵悻悻一笑,不可思议地同意了他说的话。 她点头,“是啊,他对我还不错。至少我把所有的恶意都加诸在了他身上,他依旧能叫我姐。” “你应该见过他,上次在S大,我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萧叙这才想起来,那天她曾挽着的一个男生。 原来是她的弟弟。 想到这他懂了什么似的笑了,看来她那时为了气他,什么事都做的出。 “你笑什么?”舒涵很讨厌他露出这种笑容,洞悉一切的笑容。 她在他面前仿佛没有秘密,是空的,透明的,也是蠢笨的。 萧叙拿起纸巾替舒涵擦掉嘴角残留的酱汁。 “没什么,笑你可爱。”萧叙宠溺地笑了,“走吧,替小舅子选礼物去。” 舒涵的脸倏然间镀上酡红,“呸!谁是你小舅子,真不要脸!” 第39章 第三天的甜 她是今晚最大的笑话 为舒逸办一场生日宴,她其实并不介意。 她介意的是王香羽。一个俗烂和伪善的女人。 明明是贪恋着财富和地位,却又偏偏摆出一副温柔怜弱的模样,打着所谓爱情的幌子,把父亲骗得神魂颠倒。 她常常在想,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生出舒逸那样纯善干净的男孩,如同一朵开在烂泥之上的莲花。 可她不该对一朵稚嫩的花恶语相向。 算了。舒涵打算偃旗息鼓,向现实低头。 不论怎样,今晚的宴会她得去。不止得去,还得以主人公的身份存在,更得又一次沦为八卦话题的中心,面对所有言笑晏晏之下的审视,探究,以及绝不会被人说出口的嘲笑。 笑她再怎么高傲,也不得不和小三的儿子站在一起,接受着众人道贺她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弟弟…… 舒涵深吸气,把手中的丝绒小盒子盖上,里面是一只精美而奢华的手表。 墨蓝色鳄鱼皮质表带配上铂金表盘,成熟简洁的气质并不适合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少年。 就连萧叙也觉得,送这款不合适。可舒涵执拗地买了下来,八十五万刷地眼睛也不眨。 她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希望她这个“弟弟”能变成一个大人。像大人一样冷静而自持,并独立地活着,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她抬眸看了一眼墙角摆着的古董西洋钟,沉闷的钟声,每到准点都会报时。 此刻它正不紧不慢地敲了七下。 七点了。宴席该开始了。 舒涵今天穿的并不低调,一身鲜艳夺目的樱桃红长裙,浓郁醉人的色泽在客厅的水晶吊灯之下显得芳香四溢。 她不打算低调。今晚不论她做什么都会被人浮想联翩,若是穿了件过于素净的裙子,大家就该猜测着,她是不是失宠了,丧气了,心灰意冷了。 嗐。她低低咒骂一句。 舒家本宅今日是门庭若市,江城有头有脸的政商名流来了大半,还有不少是地位远高于舒家的贵客,这些人多半都是卖舒老爷子的面子。 舒涵下楼走进客厅,正看着舒逸端着酒杯,被众人围着,而父亲则在旁一一向他介绍宾客。 今天是舒涵第一次见到舒逸西装革履的打扮,尺寸合身的高定西装裹着他年轻的身体,不再是少年打扮,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年轻英俊的世家少爷。 见她走来,舒逸主动唤她,“姐!” 音量并不低,周围一圈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准确来说是打量。 舒逸的话刚落音,站在他左侧的王香羽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舒涵看得很清楚。 “小逸,生日快乐。这是礼物。”舒涵优雅地迈步,朝人群中央走去,冷艳的面庞仿佛用画笔画上了一张完美的假面。 温柔,甜美。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礼貌周到。 舒逸高兴地接过礼物,“谢谢姐。” “小涵,快来见见你的叔叔伯伯们。”舒远清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 舒涵颌首,和父亲打过招呼后直接略掉王香羽,平直地走到了舒远清的身旁。 “这位是你的张爷爷,曾经爷爷的第一个工程就是在你张叔的鼎力支持下拿下来的。” “张爷爷好,爷爷经常对我们这些晚辈说您对他的知遇之恩,让我们定不能忘记祖辈之间的恩情呢。”舒涵捻着酒杯,恭敬的敬着前辈。 “真是乖孩子,听说这次舒家拿下萧氏集团的项目都是你一手促成的,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舒老弟,你可得好好培养你这位孙女!以后一定会有大作为!” 进退有理,温婉大方的舒涵赢得了不少的赞誉。舒远清面上有光,说话也畅快很多。 王香羽眼底鄙夷,看着舒涵的惺惺作态心中泛起一阵郁闷。 今日的宴会是给她的儿子办的,怎么能让舒涵喧宾夺主,得了赞誉? 王香羽忙把舒逸扯到一边,语重心长教育:“小逸,你等会嘴巴也要甜一点,多跟那些叔叔伯伯们说说话,别让舒涵抢了你的主场去。记住没有!” 舒逸皱眉,很是不悦,“好了,妈!你也少说两句!” 说完就不耐烦地扔下王香羽,朝反方向走去,留着王香羽一人气的直跺脚。 “哎哟!真是不中用!又不是亲姐!她有了再多也不见得会分你几个子!”王香羽小声地骂着自己儿子不争气。 舒涵好不容易从一群叔叔伯伯的念叨中退了出来,她真是潜意识里的社交恐惧症,越是这种寒暄的场合,她应付的越好,内心却越是觉得恐惧。 有时候假面戴久了,也得透透气。 “涵子!快来,等你可久了。” 慕霜霜和林琪宇也受邀在列,两人在一旁早就不亦乐乎的聊着八卦,见舒涵好不容易脱身,这才把她拉到一旁。 慕霜霜递来一盘慕斯蛋糕,草莓味的,是她的最爱。 “还是你们疼我,空腹喝酒真是难受。”舒涵连连诉苦。 “怎么没见你家的萧太子?”慕霜霜笑着调侃她。 舒涵吃了一小口蛋糕,笑着说:“他倒是想来,可被我严肃拒绝了。我们舒家的一个生日宴而已,哪请的到萧叙这尊大佛,他若是来了,我看满场人都不敢说话了。” 慕霜霜点点头,很是同意她的说法,“也对,萧太子这种人物,来了就是喧宾夺主。还不如不来。” 林琪宇白了两人一眼,心里骂着,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舒涵手机震了几下,她放下蛋糕,点开微信。 萧叙:【别空腹喝酒】 舒涵羞涩一笑,敲着字:【吃了草莓蛋糕】 也不知道萧叙在做什么,每一条微信都做到秒回。 【晚宴怎么样?】 舒涵发过去一张对镜自拍,【看我今天美吗?够镇场子吗?】 另一头的萧叙正在私人牌局上,陪着从沪城来的贵客打牌。看着手机里舒涵发来的自拍,玫瑰红的唇色配上樱桃红的丝绸长裙,高高的开叉露出白皙笔直的长腿,每走一步,都是若隐若现的雪色。 萧叙一秒地愣神之下打错了一张牌。 对桌立刻倒牌,笑着说:“萧总是怎么了?都知道我和这个,还偏偏打了出来。” 萧叙立刻敛去眉宇间的那一抹眷恋,神色淡雅,开着玩笑说:“黄总那一手清一色的好牌,若是自摸了,岂非是吃三方?” 另外两边的人立刻笑着接话,牌桌上一下就热络了起来。 过了半分钟,舒涵收到了萧叙的一句:【小姑奶奶自然是全场最美】 舒涵立刻拿了一杯香槟压压惊。 狗男人,要不要这么会撩。 过了半小时,宴席刚刚到了高潮。舒厉海拿着话筒站在中间,舒逸则站在他的身旁。 “各位来宾们大家好,非常高兴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光临寒舍,参加犬子的21岁生日宴。” 聚光灯下,舒逸那张俊逸的面庞显得有些不真实。 可那些被珠光宝气包裹的精美,大多是了无生气的。 舒涵觉得他的确是长大了,不在是当年抱着脏兮兮的篮球跟在她后面叫她姐姐的小破孩。也不再是那个被人堵在厕所里,被她的爱慕者打到鼻青脸肿的小男孩。 舒涵自然垂下眼,瞟见了舒逸手腕间的腕表。 是她送的那一块。 舒涵不太轻松地笑了笑,还真是没变,就想着讨好她。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她恨之入骨的弟弟生出了恻隐之心呢? 若是一定要找出那么一个节点,大概是那天,一个夏日的午后。 舒逸才转来他们学校不过两个月,全校就传遍了他是高中部舒涵的弟弟,江城一中公认的校花,舒涵的弟弟。 有这么一个名扬一中的姐姐,舒逸本可以在学校过得顺风顺水。 当然头一个月的确是过得顺风顺水,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来和他交朋友,放学上学都等他一块,让从没有朋友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不止如此,那些追求爱慕舒涵的高年级学长也对他多有照顾,就想着讨好了舒涵的弟弟,自然也能在舒涵那多得些青眼。 可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破碎了。起因只是舒涵的一句话。 那天全校开运动会,舒逸搬着一大箱矿泉水,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忙说帮他一块搬。 可舒涵站在他们身后,从不管闲事的她,冷笑出声,“帮他搬做什么?你们真当他是我弟弟呢。” 这样一句话,犹如世间最凉的水,最冷的冰,从头到脚把舒逸内心的暖意冲刷的干干净净。 从此以后,全校都知道了舒涵并不待见这个弟弟。大家开始欺负他,那些男生为了讨好舒涵,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就是那个夏日的午后,舒逸被拖进厕所,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围着他拳打脚踢。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跑来告诉舒涵,“涵子!舒逸快被人打死了。” 舒涵正在琴房练琴,哐当间,一首悠扬的小夜曲戛然而止,钢琴盖被重重磕上。 她那天其实可以不去的。 她知道舒逸每天都被人欺负,她只是不闻不问,就当从未知晓过这些事。 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小孩能忍到什么时候才去父亲爷爷面前告状。 可惜一个月了,他没有在父亲和爷爷面前说过她的一句不好。 也许就是那天,她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夏日的艳阳很炙热,蝉鸣叫得人烦乱不堪。 匆匆赶去时,舒逸鼻青脸肿地瘫在角落。 舒涵不愿去回想那一瞬间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那些男生看见她来,邀功似的上前,说怎么怎么给了他教训。 舒涵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前扶起了舒逸,然后霍然转身,对着那聒噪的男生抬腿就是一脚。 “欺负我弟弟?当我舒涵是死的吗?” 回忆戛然而止,舒涵释怀般笑了笑。 眼前一束白光闪过,她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台上的舒厉海还在说着,左不过是些日后请大家多关照舒逸的场面话,舒涵没什么心思去听,只是低头和萧叙聊着天。 “在这里,我想给小逸送一份生日礼物。我决定把自己名下广华股份的百分之五转到舒逸名下,希望他能够不负重任的厚望,早日学成归来,为江城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句话是一颗鱼雷,轻巧地被主人投入一泓宁静的湖,陡然间炸起激荡的水花。 舒逸不可置信地霍然抬头,目光凛冽,直直射向自己的父亲。 而正在敲字的舒涵仿若听到了什么可怖的话语,怔仲地抬起头来,恍惚之下身形晃动,若不是有人扶着,只怕下一秒就要摔在地上。 “小涵!” “舒涵!” 慕霜霜和林琪宇不约而同的叫她,两人一左一右地扶住她已经被抽走所有力气的身体。 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舒逸? 舒涵的大脑已经懵了。 指尖已经没了力气,任由手机直直地坠落下去,砸在了那双漂亮的黑色高跟鞋的鞋尖。 脚趾处传来一阵锥心的疼意。 四周的宾客不约而同地朝她投来各色的目光。 她此刻才知晓。 她的确是今晚最大的笑话,也是唯一的笑话。 第40章 第四天的甜 带我走,好不好。 “舒涵,冷静点,好吗?”林琪宇看着舒涵煞白的脸,赶紧捏紧她的手臂,试图用疼痛来提醒她,绝不能在此时失态。 她许是麻木了,只一味幽幽地看向台上的舒厉海,随即又把视线落向舒逸。 那种陌生的,冷寒的,嫌恶的目光深深刺中了舒逸。 舒逸当即深吸一口气,不顾父亲的拉扯,毅然朝舒涵面前走去。 “姐……” 舒逸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知道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因为舒涵不会再相信他了。 “你想说什么?”舒涵站定,凛然地语气,淬着冰的目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那么做。”舒逸试图解释。 “不知道?”舒涵冷笑,这一笑如同止不住的风,越吹越大,吹起她心中所有的愤怒,不甘,以及怨。 她笑的越来越放肆,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人怎么看她,怎么想她。 “是啊,你从来都不知道。但你得到一切却依然懵懂无知的模样最让我恶心!” 如今舒逸有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直接成为和她平齐的广华第四大股东。 只有她一个人还傻傻地相信只要拿到了项目就能阻止舒逸三年之内进入广华。 真是可笑。无垠地悲凉自背脊中窜起,蔓延至四肢百骸,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疲惫。 而那股不甘心在心底咆哮着,撕裂着,呼啸而出。 她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弟弟太过残忍,让他一人孤身去国外留学,她还在想该怎么补偿他。 原来早就有人眼巴巴地去想着补偿他,想着怎么为他铺路,想着怎么把舒家的荣华富贵拱手送到他的面前。 原来她在父亲和爷爷眼中的确是可有可无的。 一个冲锋陷阵的卒罢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努力为的是什么吗?是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当面默认了不让舒逸进公司。 可背地里却来这么一套?当她和她妈妈是什么呢? 就是那丢块肉骨头就能圈养的狗吧。 想到这舒涵笑得更张狂了,可怜她还在这扮演着姐弟情深,扮演着父慈女孝,扮演着其乐融融。 “小涵!疯疯癫癫成何体统!”舒厉海沉着脸,说完就要把她拉上楼去,“所有人都在这,别丢舒家的脸面!” 舒家的脸面,这几个字深深刺中了她。 她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尖刻地,一字一顿地说:“丢舒家脸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不是吗?” 舒厉海脸色猛地沉入海底,“舒涵!别太放肆。” 王香羽见状,立刻上前来挽住舒厉海的胳膊,一下一下地朝他胸前顺气,“老爷,别生气了,小涵是个女孩子,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 舒涵眼尾染上腥红,林琪宇见状心底直呼糟糕,赶忙上去拉她,却晚了一步。 只见舒涵已然逼近王香羽,丝毫不留脸面,“怎么?你以为你生了个儿子就在舒家说的起话了吗?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小涵!”一旁的舒远清已经看不下去了,终于出声喝住了舒涵。 自己儿子舒厉海就是个猪脑子。明明知道舒涵最介意的就是广华,还偏偏要当众宣布转让百分之五的股份给舒逸,这不是摆明了要激怒舒涵,让舒家人在今晚的宴会上丢脸吗? 就算再宠儿子,要给舒逸抬身份,也不是这样的行事方法。 “大家都看着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舒远清柔声哄着孙女。 “不好。”舒涵冷笑。 “早知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初就不该在爷爷面前立下那可笑的军令状,白白累了一场,都是给别人做嫁衣罢了。” 她的话说的很悲凉。 “小涵,别再说了!”舒厉海气的跳脚,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就是不肯分给弟弟一点好处。 就算舒逸得了百分之五的股份,他在公司没有实权,是怎么都无法越过舒涵的。 小逸本就是出生不光彩,若要在江城名流圈里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由舒家人出面为他给足了场面才不至于受人非议。 在这个圈子里,私生子一向是最被人排斥和唾弃的。 所以他必须给舒逸最体面的生日礼物,让他从此在江城名流圈站稳脚跟。 舒涵只是麻木的上前,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指尖颤抖着打开通讯录,点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她不想呆在这。一秒也不想。 她此刻只想看见他,发疯一般,想见他。只有被他抱在怀里时,才让她才能有一秒活在人间的感觉。 而不是活在囚笼,活在噩梦,活在地狱。 另一边,萧叙依旧在牌局上作陪,看见舒涵打来的电话,立刻起身朝包房外走去。 “开心吗?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见电话那头不说话,萧叙先开口问着。 “你在哪……” 萧叙一愣,这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怎么了?舒涵?” “来接我……好吗……”舒涵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整个人犹如被松了皮筋口的气球,所有的委屈倾巢而动,不绝如缕的袭来。 “好。等我。” 萧叙听出了电话中的异样,眼色晦暗不明,话语中多了一丝坚定。 这种坚定让舒涵觉得很安心。 挂了电话,舒涵突然就觉得活了过来,灵魂被人从冰窖拔了出来。 是的,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他。 即使世界在这一霎颓塌,她还有他的怀抱当做最后的庇护。 此时此刻,她不想在这泥泞中陪着他们做戏。 一秒也休想。 “小涵,先上去吧。宴会还要继续,别让大家看笑话。好吗?”舒厉海强忍着怒意,柔声哄着自己的女儿。 “笑话?可不是?我可不就是个笑话?” “我在你眼中就是个笑话!从我生出来的那一秒开始就是个笑话!因为我是女孩,所以我注定了就是个笑话,对不对?爸!” 舒涵看着舒厉海,那眼神如一头涣散的野兽。 她想起了那一天,她也是这样冲进父亲的办公室,大吵一架。 那日也许还卑微的渴求着什么,但此刻她已然绝望,不打算再做任何荒谬的期翼。 “小涵,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大家都在看着呢,你怎么也得分分场合,给你爸面子不是?”王香羽插嘴说着,一旁的舒逸气地恨不得把自己的母亲拖上二楼。 “妈!你少说两句!” “分场合?行啊,这个场合是你能来的吗?他,舒厉海明媒正娶的老婆是你吗?他结婚证上妻子的名字是你吗?这是什么场合也轮的到你来?” 舒涵讽刺的笑,话越说越尖锐,大有种直接撕破脸的不管不顾。 舒厉海觉得自己的女儿疯了。 周围全是江城有头有脸的贵客,全部在这看着他们舒家人的笑话,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没脸了。 都说家丑不外扬,他万万没想到舒涵疯起来能不管不顾,百无禁忌。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女儿。 “啪!” 重重的一耳光落在了舒涵的脸上。 满场哗然。 舒涵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这一耳光就是一把刀,斩断了所有她对亲情的渴望。 “打我?你为了一个小三打自己的女儿?”舒涵有些魔怔了。 “我要让你清醒!”舒厉海也顾不得四周站着的宾客,扬起手掌即将落下又一个耳光。 舒涵冷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她甚至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下一个耳光的到来。 疼痛能让她很清醒,也很庆幸。 可惜,下一个耳光并没有预料之中的落下。 而是在半空中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舒总!” 直到冷绝的两个字在寂静的场中响起,舒涵这才蓦然睁开双眼。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中。 舒厉海的手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拦住,面前的男人力气很大,年过四十的他自然不是对手。 “你是谁?”舒厉海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眉眼中透着愠色。 萧叙放下舒厉海的手,转身朝舒涵走去。 下一秒,舒涵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个她魔怔般渴求的怀抱。 “你来了。” 舒涵抬眸望向他,眸中通红,话语中含着委屈,泪珠在眼眶中转动,晶莹的珠子很快就要落下来。 “嗯。我来了。”萧叙把她搂的更紧,低声在她耳旁落下四个字:有我,别怕。 “舒总,虽说您教育女儿旁人没有插话权,但舒涵现在也算是我的人,您怎么都得跟我打声招呼才好,不是吗?”萧叙笑的很随和,语气亦是平静的。 “你是哪冒出来的?我女儿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舒厉海刚刚才被自己的女儿当众忤逆,如今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男人,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女儿是他的女人,这简直是让他丢尽了脸面。 “忘了介绍,舒总您好,晚辈萧叙,家父萧睿英,第一次见面有些仓促,还请您见谅。”萧叙淡笑着回答舒厉海的问题。 满场又是一阵哗然。 萧叙这两个字无疑又是一个炸/弹/投进了今晚本就激荡的水面。 众人交头接耳,低声讨论。 “萧叙?这难道就是萧氏集团的太子爷?” “没听到他说他爸是萧睿英吗?不是萧氏太子爷还是谁?” “这舒家小姐可以啊,难怪能拿下萧氏的项目,原来是太子爷的女人。” “嘘!别说了,今晚是一场大戏。别惹了惹不起的人。” 舒厉海皱眉,萧叙?萧氏集团的董事长萧睿英的儿子,萧叙? “您好,萧总,光临寒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舒远清的脑子转的比舒厉海快,先一步上前伸出手。 萧叙恭敬地和舒老爷子握手,没有一丝倨傲之气。 眉宇中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 “舒董事长您好,早就听涵涵说过她的爷爷,今日得见,是晚辈的荣幸。” 萧叙这般客气倒是让舒远清愣了愣,看着他搂着自己孙女,护短的样子让人瞧得一清二楚。 自己的孙女和萧叙…… 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疼吗?” 萧叙转过头,心疼地抚上舒涵红肿的左颊,那红痕触目惊心,落在眼中让他又怒又气。 若非是舒涵的父亲,他今晚只怕会大开杀戒。 “带我走。我不想在这。我不想让人见到我哭。”舒涵有些神志涣散,双瞳里全是未落的泪水。 “好,我带你走。” 萧叙陡然间俯身弯腰,直接把舒涵横抱在怀里,低头,轻轻在舒涵耳边说着。 “把头埋在我怀里,只哭给我看,好不好?” 第41章 第五天的甜 把我给你,你要吗【必看呀…… 被他抱在怀里是什么感受? 大概是这句诗。 温柔的暴徒,只对我言听计从。 今夜所有的惊骇,疯狂,筋疲力竭都被他用一个怀抱封埋,舒涵把头深深埋在那让人迷眷地乌木沉香。 她被抱着穿过人群,穿过所有堆叠的假面,穿过所有疾风冷雨,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出了舒家的大门,萧叙轻柔地把她放在车上。 “舒涵?” “嗯……” 哽咽的低泣声,鼻音甚浓。 “乖,想哭就哭吧。这里只有我。” 看着舒涵这样,萧叙难受,心里也堵的发慌,心烦意乱的很。 他的人,既然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这种憋屈,让他极度心烦。 萧叙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动作失了往日的优雅,倒有些焦急。 烟头明明灭灭的火光在夜里显得很哀伤。 舒涵抬起头来,伸手就去拿那根烟。 “我要抽。” 她几乎是从萧叙的唇中把烟夺走,萧叙想躲又怕烟灰会抖落了烫着她,只得看着她把烟抢过去。 夹着烟的指尖有些颤意,那烟头的熹微越发朦胧起来。 她抖着把烟送进嘴里,这烟味很涩很浓呛,不似她曾经抽过的那种柔和的薄荷烟。 可她几乎是猛地一口,吸了进去。 “咳!咳咳!”如同把肺也要咳出来,舒涵脸胀的通红。 萧叙一把夺过烟来,有些愠怒,“抽什么烟!” 随手把烟摁灭在车内的灭烟器里,下车从后备箱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舒涵。 舒涵接过矿泉水的瞬间,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像是就得把所有的眼泪挥霍一空般,她第一次哭成这个样子。 “不想呆在这。” 萧叙深吸气,坐进主驾驶,点火,挂档。 窗外的风景在速度的摧折之下变得渐渐依稀而模糊,满眼泪水,所有的霓虹都折合成一圈圈氤氲的光晕在舒涵的眼中。 她看不清楚窗外的风景,看不清楚车呼啸着是要奔赴的何方。 她只想逃离这里,去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里。 萧叙把车停在柏林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车灯熄灭的瞬间,舒涵觉得很寂寥。 “我不想留在这,带我走好不好?”舒涵把自己蜷缩在副驾驶,疲惫地闭上眼。 “想去哪?我带你去。”萧叙吻上她的发顶。 舒涵没说话,只是闭眼感受着发顶的那一抹温柔。 过了很久,她说:“带我去你那里吧。我不想呆在江城。” 萧叙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微凉扫过她眼角下的那一颗小痣。 越是脆弱的越惹人怜惜,然而越是倔强的越惹人疯狂。 一个发狠的吻随即落下,仿佛要燃烧掉她的思绪,把那些晦涩的,心酸的,悲凉的所有屠戮殆尽。 仅剩下他的温度,烫着她的呼吸。 “好。我带你走。” -- 临时的机票很难定,航班舱位和时间都不太合适,最后舒涵潦草指了最近航班的经济舱。 “很难受吧?对不起……委屈你陪我座经济舱。”舒涵看着萧叙别扭地坐在窄小的座位上,一米八七的个子缩在经济舱里面显得很局促。 “不难受。睡会吧。”萧叙揽住她,用手臂当做枕头,让她靠的更舒服。 对舒涵和萧叙这种习惯了动辄十多个小时国际航班的人来说,两个半小时的旅途不算漫长。 凌晨两点的陵城并不算安静。 这里是一座声色繁华的不夜城。 比起江城,这里更广袤,也更拥挤,更加灯火彻夜,更加川流不息。 舒涵是一个折翅的孤雁,跌跌撞撞地闯入一片更加危险的丛林。 在这声色欢扬的汪洋中,她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她貌似很依赖他,但她从不是一个习惯依赖的人。 萧叙把舒涵带到他在陵城的私人公寓,这里除了他从未有人踏足。 位于寸土寸金的内环线,左侧是城中最大的商圈,右侧临着城内湖,繁华与宁静不过一地之隔。 电梯直达顶楼,一层只有一户。所以说整个顶楼接近四百平方米,全部都是萧叙的私人领地。 声控灯在主人打开房门的瞬间自动点亮,整个公寓装修的干净而简洁,没有任何碍眼的多余。 白。一望无际的纯洁,一片茫茫雪色。唯一有色彩的就是那挂在墙上的一幅幅画作,从孤品真迹再到当代名家的大作。 舒涵站在玄关感叹着这穷极奢华的简约,金钱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这里还真适合金屋藏娇。”小姑娘的眼睛还肿着,就能耸着鼻子笑他金屋藏娇。 “你若是愿意,我当然不介意。” 萧叙自然地蹲下,为她脱掉高跟鞋,再拿了新的拖鞋给她换上。 舒涵有些别扭的想要抽回脚,脚丫子被握住的感觉酥酥麻麻地,浑身颤地跟水一样软。 这样金玉锦绣堆起来的男人却蹲下身子为她脱鞋。 感觉太奇怪了。 这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他为她脱鞋换鞋。 但她依旧感觉很奇怪。 “萧叙……这样很奇怪……” 萧叙桎住她的暖玉的脚踝,并不着急为她穿上鞋,反倒是放在掌心,品鉴着,赏玩着一件绝美的艺术孤品。 舒涵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手下力量的变化,从一开始的轻/抚/到逐渐的揉,再到此刻的摩挲。 终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萧叙起身,直接把赤脚的舒涵抱进了主屋。 “奇怪什么?”萧叙把舒涵放在沙发上,拿了床薄毡盖在她光裸的腿上。 “奇怪你这样的男人也会蹲下身来,为一个女人脱鞋。”舒涵笑着说。 萧叙笑出了声,雅淡的眸里是过分迷人的光。 “因为你成功让我沦为你的裙下臣。”萧叙说的很认真,作势又抬起她瓷白的脚,在脚背印下一个吻。 虔诚的吻。不带任何情/欲的熏染。 舒涵无端地意乱。 心慌意乱。 半晌。 她笑着看向他:“那我是不是该给我的臣一些封赏呢?” 掀开薄毡,跪坐着,莹白的膝盖陷在奶油质地的沙发里。 落地窗飘进来一些渺茫的月光,在这安静的夜里,一个陌生的城市,舒涵很想看他为自己意/乱/情迷的样子。 萧叙声音哑重,“什么封赏?” 舒涵环住他的脖子,哭过的声音还有些微哑,柔软触上了他的喉结。 萧叙蓦然滚动了喉结。 “我,你要吗?” 这是喝醉后才能说出口的话,可她并没有醉。 萧叙背脊僵住,眼底是晦暗不明的颜色,片刻他才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舒涵笑了:“我说,把我给你好不好呀?” 这个“给”字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意思,在这样的情景里,没人能够装傻充楞,把这个字排除在某个范畴之外。 萧叙呼吸变得很重,他伸手去拦住舒涵游移的手。 她刚刚才经历一场浩劫,而他不能这么禽兽。 “舒涵,现在不行。”萧叙低声哄她。 “为什么不行?”舒涵张口咬了下他的喉结,低低呜咽。 萧叙闷哼一声。 “我想/你/要,你不想要吗?” 舒涵软在他的怀里,直接跨/了上去。这话带着三分引,三分请。 “别骗我。我已经感觉到了。”她狡黠的笑着,又刻意把全身的重量往下压了几分。 严丝合缝下她被/硌/的有些疼。 舒涵突然觉得以柔克刚是一个很暧昧的词。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若是昨天以前,她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她能在这段关系中全身而退,但此刻,她已经做不到了。 从萧叙抱着她离开舒家的那一刻,她除了下坠,别无选择。 “那你呢?你想要吗?”萧叙终于忍不住了,翻身占据了主场。 舒涵浑身颤栗,鸡/皮/疙/瘩挨个钻出肌理,只觉得自己陷入了茫茫无尽的大雪,周遭的白色她已经分不清了,唯有焦点聚在那俊雅清绝的面容之上。 一如四年前,他搂着她,问:“所以,你还要吗?” “要更多。” 她喃喃呓语,呼吸凌乱间已经失了所有的节拍。 这是那颗引诱亚当的苹果。 他们早已被画地为牢。 萧叙所有的坚持都溃败在这一秒,有些东西是太阳升起来之后才该存在的,譬如冷静,譬如理智,譬如自持。 舒涵又一次被抱在男人的怀中,白色的木门被重重撞开,下一秒她被丢进柔软的深渊。 背脊处传来细碎的疼意,很快这疼就被一种更为巨大的折磨给覆盖的无影无踪。 一场甜蜜的折磨。 她呜咽着,很快就被人堵住了唇齿。 随即而来的是一场忠诚的顶礼膜拜。 她焦灼地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紧紧攀住他给的浮木,唯有如此才能不至于溺死在这一场沉/沦之中。 缺氧,溺水,在这两种状态中交替着,直到最后,完全沉在了海里。 攻城结束,她又困又累根本起不来,只是由着萧叙抱她去浴室,又由着他将自己的擦干,再替她换上睡衣。 是了,她早该知道,这金玉的皮囊下隐盖的是一个多么热爱征伐的灵魂。 他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臣。 第42章 第六天的甜 我不是饿猫,但你是饿狼…… 也许是有萧叙在身旁,舒涵难得没有认床,在陵城的第一晚睡的格外沉。 直到萧叙把午餐带了回来,舒涵这才悠悠懒懒地睁开眼。 “还不起?是懒虫吗?”萧叙坐在床头,用手指捏她的鼻子。 “呜……累都累死了,还不准人睡吗?”舒涵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 萧叙笑了声,轻哂着:“你累?不都是我卖力气?” 舒涵气呼呼地猛坐了起来,拿枕头锤他,边锤还边骂:“叫你卖力气,叫你卖力气!” 萧叙也不躲,只由着她作恶,等到她累了,连骂人也骂不动了,这才把她从床上抱下来。 “还有力气打人骂人,看来今晚我得更卖力点。” 今晚还有? 舒涵连白眼都不想翻了,只想求求他做个人吧。 气鼓鼓地被他抱去浴室,洗脸刷牙,再围着脸捣腾了几下。 “我没把护肤品带来怎么办?等会儿去买吧!”舒涵的声音从浴室飘来。 “等下带你去。”萧叙倚着浴室门,看着小姑娘精致的晨起护肤步骤,那堆护肤品还是贺时鸣送的,他摆在那从来都没有用全过,有一半的瓶瓶罐罐连拆封都没有。 舒涵只得用萧叙的护肤品先顶替着,这男人倒也活的精致,用的是一套日本的高端品牌,一整套用下来,舒涵觉得还不错。 只可惜这功能都是主打补水的,她不行,她不止需要补水,还得美白抗皱,提拉紧致,当然日常的美容仪器也不能少! 舒涵觉得得买一整套备在这。 她来陵城之前就做好了常住的打算。好歹也得住一个月,江城她是暂时不想回了。 “你这套护肤的还挺不错的,我也喜欢这个牌子。”舒涵往脸上拍着乳液。 萧叙挑眉,“贺时鸣送的,他最爱研究这些。” 舒涵笑了几声,“你也得好好保养,毕竟你是靠脸吃饭的。” 萧叙无奈的说,“我怎么就成了靠脸吃饭的?” “在我这不就是靠脸吃饭吗?好好保养,变丑了,姐姐就不喜欢你了。”舒涵作势拍了拍他的俊脸。 萧叙抓住那胡乱挥舞的手,三两步逼近,把她直接抵在了浴室的玻璃门上。 “你要做什么……”舒涵的气焰顿时软了下去,她有些怕了,这男人不会又要想着…… “真的做/不了……我错了……” “做/不了什么?”萧叙□□着细腻的耳垂,含在嘴里,雪一般的柔嫩。 “做/不了那个……别弄了……”舒涵软软地推他。 “可我想要了,怎么办?”萧叙漫不经心地摩挲她的锁骨,低头,笑着看她。 “…….” 过了四十分钟,舒涵才被放出这道玻璃门。她再也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去审视这间浴室了。 因为没眼看了,太凶残了! 她迈着软绵绵的步子,踩在卧室的地毯上,腿心酥麻发颤,她真的是想哭,欲哭无泪。 化悲痛为食欲的舒涵只想把萧叙带来的午餐全部吃完。 “你是饿猫吗?”萧叙觉得舒涵的吃相实在是和她的人极为不衬,他表哥家的小外甥女喊着要肉吃时就是这样。 “不,我不是饿猫,但你是饿狼。”舒涵咽下一口蟹粉小笼包。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萧叙欣然收下,斯文地说:“嗯,没办法,饿太久了。” 舒涵吸了一口颜茶,瞪他。可一大早就能喝到颜茶,太过幸福。 所以看在这杯颜茶的份上,她决定原谅他。 换好了衣服,两人准备去商场逛逛。 她来的匆忙,不止是护肤品,化妆品这类的必需品没有带,就连衣服,内衣,所有的都没带,一个空空如也的人就这样跟着来了。 舒涵觉得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太过疯狂了些。 下了停车场,萧叙今天开的是一台石墨灰色的rs7,引擎发动的瞬间,一声低吼传来。 舒涵觉得这台车真是和他很配,毕竟人如其车。 都是西装暴徒。 萧叙带她来了陵城最大的商圈,离公寓很近,即使是堵车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 陵城不愧是一线城市,就连商场里的牌子也要比江城的更多更全,几乎所有的奢侈品牌都有独立的街店。 “这里比巴黎还要好逛!” 早就听说陵城的吉春路是女人的天堂,丝毫不输给香榭丽舍大街。 萧叙已经有了陪她血拼一天的觉悟,虽然很头疼,但也只能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当个刷卡提包的跟班。 他看着手中逐渐堆起来的袋子,深吸气。 萧氏集团太子爷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还是在自家的商场里。 “嗯……化妆品买了,护肤品也买了,我还得买几套衣服,还有鞋。”舒涵笑嘻嘻地挽上萧叙的手臂,“我觉得陵城比江城冷上好多呀,下个星期还要降温,我说不定连冬衣都得备着。” “真不打算回去了?”萧叙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舒涵撇撇嘴,哀怨地说:“不想回去。我在这,你不开心吗?还是你想我回去,不想我在陵城当你的拖油瓶?” “你是不是在陵城藏了别的小姐姐……” 萧叙笑了,“我藏哪个小姐姐?” “我怎么知道你藏了哪个小姐姐!所以你真的藏了别的小姐姐!”舒涵咬牙切齿,说着就要抽回手臂。 “这辈子就藏了你这一个,现在还藏不住了。”萧叙伸手去拉她的手,颇有些死皮赖脸的意味。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辈子都可以。” “真的吗?” “真的。X商场的项目目前就等着开工,也没有太多事需要我亲自盯着,这几天我会让蒋俊把所有江城的工作都交接好,这段时间就呆在陵城。”萧叙耐心地解释。 “那你以后都不会再回江城了吗?”舒涵突然有些空落。 虽然她目前不回江城,但她毕竟是江城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 但萧叙不同,他来江城只是因为X商场的项目,项目了了,他就得回陵城总部继续做他的萧氏集团总经理。 萧叙听出了她话里的失落,扣紧她的手,语气温柔,“若你想,我可以跟董事会提出调来江城分公司。” “啊?”舒涵怔愣了些许,“怎么可能?董事会怎么可能同意集团继承人去一个二线城市的分公司?我不用你为我牺牲什么,你就呆在陵城好好做你的萧氏继承人,别为我让路。” 萧叙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又不是一定要待在陵城才能继承萧氏。不用担心,这些事,我能处理好。” “嗯。那我这一个月都在陵城陪你,好不好?”舒涵撒娇般粘在他的怀里。 “求之不得。” “那我们现在买衣服去!”舒涵眨眨眼,牵着他往一楼的门店走去。 径直走进C家,她很喜欢这个牌子的优雅高级的设计。 况且陵城的这家店货都特别齐全,全部换上了今年的秋季新款,有好几款外套江城连预订都订不到。 舒涵一连试了很多套,直接把萧叙扔在了一边。 萧叙只得乖乖坐在店内的沙发上,有些无聊地翻着一旁的杂志。 “这套好看吗?” 舒涵身上是一件奶黄色的香风外套,下身是同色系的包臀中长裙,浅浅的开叉之下若隐若现一双纤细的小腿,细嫩的脚下踩着一双卡其色方跟鞋。 萧叙的视线直接落在了那纤细的雪色脚踝之上,昨夜这双漂亮秀气的小脚揪着脚趾,搁在他的肩上…… 眸色幽暗了几寸,清冽好听的音色给出了两个字:“好看。” 但他说的是人,不是衣服。 “那我再去试试别的,你乖一点,等我哦。” 舒涵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嘟嘴隔空亲了他一下,又哼着不着调的歌,重新回到了更衣室。 “筝儿,这套粉色的很适合你。” “蓉蓉就是眼光好,这种挑人的芭比粉还只有筝筝这样的白皮才穿的出来呢。” “是吗?我觉得也还不错,那我去试试吧。” 店内二楼上来三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各个都是富家女的打扮,浑身上下的大牌当季新品。尤其是中间的那个,被另外两个女生簇拥着,手腕上挎着一支定制色的鳄鱼皮kelly。 中间那女孩皮肤很白,个子不高,但也娇小匀称,看上去很是俏皮可爱。 “你好,帮我把这套拿去试衣间。”女孩指了指左侧一排挂着的一件粉色裙子。 “好的,贺小姐,这边给您去拿您的尺码,您请稍等。”导购甜笑着,毕恭毕敬的模样。 贺家二小姐贺时筝,每日逛街扫货下午茶的名媛生活,陵城哪个奢侈品柜台的导购不认识她? 有贺时鸣这样一个树大招风的名人哥哥,再加上内娱一大半明星都是贺家旗下的艺人,贺二小姐本人的微博不是和当红小花喝下午茶,就是和顶流男星后台合影,再加上本人长相俏皮甜美,在微博上圈了一大票粉丝,俨然一个小网红。 导购很快把衣服拿来,请贺二小姐直接上二楼的vip更衣室。 二楼很安静,舒涵正在更衣室里,整个二楼除了导购,就萧叙一人坐在中央休息区的沙发上,男人矜贵清雅,不过是安静地坐在那,依旧惹眼。 “叙哥?”贺时筝眼睛很尖,一眼瞟过去就认出了萧叙。 萧叙见有人这样亲昵唤他,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笑了笑:“筝筝。” “叙哥!”贺时筝立刻小碎步来到萧叙身边坐下,脆生生地说:“哥哥真是太讨厌了,叙哥回了陵城都不告诉我!” 小姑娘笑地很甜,一番话颇有撒娇的意味。 萧叙在圈子里一向温润和雅,待小辈们宽容又大方,尤其是家里的那些表妹侄女外甥女们,即使是犯了错也是宠着的,要什么买什么,不止萧家的晚辈,就是朋友家的小辈们也都喜欢黏着他。 “昨天才回,还没来得及跟你哥说。”萧叙顺势放下杂志。 “哥哥也真是!最近签了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天天围着她打转,根本不管我这个妹妹了!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这个月零花钱也不肯多给。”贺时筝一见到萧叙就不忘数落自家亲哥,数落完又对着萧叙发花痴。 “我快一个月没见到叙哥了!去了江城一趟怎么更好看了?比哥哥新签的那个当红影星还好看!” 萧叙笑了笑,这丫头打什么鬼主意,他一清二楚。 他作势卷起那本薄薄的杂志,敲打贺时筝的头,“少卖乖。看上什么记我账上。” 贺时筝原本就打得这个鬼主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顺了萧叙的便宜,心中雀跃,刚想着挽上萧叙的手臂撒娇一番,却被一个婉转好听的女声打断了。 “这套呢?好看吗?” 舒涵刚从试衣间出来,就看见自家男朋友正艳福不浅地被一个小姑娘围着。 姑娘娇小可爱,说话声音又脆,像一只飞腾的黄鹂鸟。 她还怕他一个人在外面坐着无聊,每换一套就出来给他品鉴一下,看来她是担心太多了。 贺时筝顺着声音的方向朝前看去,只见一个相貌极其美艳的女人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五官并不淡雅,红唇夺目,属于攻击性极强的艳丽美,却偏偏又绕着一股高傲的冷意。 眼睛不是当下最流行的平行双眼皮,而是那种窄窄地新月型,妩媚勾人的杏眼,如浓厚的油画中添了一笔写意的水墨。 贺时筝愣愣地咽了咽嗓,这是哪家的艺人?生的这样勾人。 第43章 第七天的甜 她偏偏就爱摘天上月 “这是贺时鸣的小妹,贺时筝。”萧叙见了舒涵,立刻主动介绍贺时筝,速度快的连舒涵都一愣。 舒涵像明白什么似的,噗嗤一笑,“萧总怎么答非所问呢!” 萧叙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既然急了,失态了。 他看着眼前一套大红色裙装的女人,只是静静站在那,笑一笑而已,就足够风情万种,聚焦所有的光和美好。 “好看,我家小姑奶奶穿红色真好看。”他看的有些入迷。 贺时筝瞥了一眼舒涵,不乐意地瓮声说:“叙哥,这是谁啊?” 虽然嘴上问着她是谁,但贺时筝大概猜到这就是哥哥口中说的叙哥的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顶多是叙哥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贺时筝想到这,讥笑一声,看向舒涵的目光也冷了几分。 “我的女朋友,舒涵。你可以叫她涵姐姐。”萧叙走到舒涵面前,为她理着鬓边散乱的碎发。 贺时筝不乐意地说:“叙哥有了新女朋友也不带出来给大家介绍,藏着掖着做什么。” “你哥过几天不是组了个局吗?我会带舒涵来给大家认识认识。”萧叙对贺时筝的话里有话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舒涵。 公共场合之下,男人也不老实,仗着前方没人,微微俯身,嗅着她颈间的迷人香。 贺时筝吃了个憋,她本意是觉得叙哥绝不会把舒涵带来他们这个圈子。 就像她亲哥贺时鸣一样,包养的女明星不论多宠多喜欢都不会正式带来给大家介绍,因为犯不上。 女朋友和情人的界限需得泾渭分明。 “哦……那我去试衣服了。”贺时筝悻悻地进了试衣间。 舒涵用余光瞥见那垂头丧气的小姑娘,笑着说:“好歹是贺时鸣的妹妹,你也不让着点。没看见她不待见我吗?你还上赶着惹人家小妹妹不高兴。” 萧叙低笑一声,眼底情浓如水,“惹谁也不能惹我的姑奶奶。” 一丝浅淡的讥笑在舒涵心底划过,仿佛一根垂在湖面的柳枝,被风轻吹,摆过湖水。 男人的甜言蜜语是不着痕迹的说来就来。 刚刚贺时筝的话,她听得很明白。 新女友。 既然她是新,所以理当还有旧? -- “我再去试两套,可不准一个劲的说好看了!能不能认真点!”舒涵笑着推开他,却又被他逮住偷了一个吻。 这家门店是陵城的体验旗舰店,装修和布局都设计的很精巧。vip更衣室如同一个小型的休息室,里头除了更换衣服的独立小隔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公用落地镜,中间是环形的沙发,桌上还放着甜品和花茶。 舒涵从隔间出来,导购正为她调整着裙摆,落地镜把舒涵窈窕的曲线显现的一览无余。 “你就是舒涵?叙哥也真是,那么多名门淑女排队给他挑,他却偏偏喜欢你这样的。”贺时筝换好了那件粉色连衣裙,一直坐在室内的沙发上,等着舒涵出来。 小姑娘的敌意从一开始就很浓,舒涵也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你好啊,贺妹妹。” 更衣室内很安静,除了舒涵和贺时筝以外只有两个装聋作哑的导购小姐。 这种只售高级成衣门店的vip更衣室向来是豪门圈的八卦传播地。 多少太太小姐们在这里不是一边卯着劲比美,一边聊着圈内的八卦吗? 导购似是很熟悉这样明枪暗箭的场景,都很懂事地装作没听到。 “别叫我妹妹,我可不是你的妹妹。”贺时筝喝了一口茶。 “贺小姐貌似很讨厌我。既然我这样的女人不配,那贺小姐觉得怎样的女人才值得你叙哥喜欢呢?” 舒涵笑盈盈地着镜子里自己,她这样美的女人,偏偏萧叙就喜欢的很呢。 贺时筝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舒涵这么直接,“你这样浑身透着妖艳味的,看着就不正经。叙哥要喜欢也得喜欢蒋姐姐那样的,总之不是你!” 贺时筝从小到大在无尽宠爱中长大,没什么心思,轻而易举就被舒涵套了话。 所以这小姑娘是在替人打抱不平才讨厌她,贺时筝顿时变顺眼了很多,舒涵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和善。 蒋姐姐?这个信息倒是值点钱。 “所以你的叙哥不能喜欢我这样妖艳的,得喜欢你蒋姐姐那样……清纯的?”舒涵笑眯眯地,丝毫不恼。 她自然地在贺时筝身旁坐下,拿了一个芝士蛋糕,吃了小口。 “蒋姐姐自然是清纯大方,总之比你要长得美!人家可是大明星,家世又好,你一个小城市来的,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贺时筝赌气地说着。 陵城名流圈就那么大,豪门世家出来的孩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亲昵,外人自然融不进来,也不可能融进来。 舒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既然蒋姐姐这么好,为什么你叙哥要和她分手呢?” 舒涵自动把这个蒋姐姐归为萧叙的前女友。 贺时筝愤愤不平地放下茶杯,“那是因为叙哥眼瞎!” 其实贺时筝也不知道蒋钰到底和萧叙在一起过没有,但是他们这一圈朋友都知道,蒋钰是为了萧叙才义无反顾的去了美国五年,这其中的五年,总会发生点什么。 所以圈子里都默认了蒋钰和萧叙是一对。 “我也觉得你叙哥挺眼瞎的,怎么就放着蒋……蒋什么来着?总之就是放着蒋某某这样的清纯大小姐不喜欢,偏偏要来找我这种艳俗又没见过世面的。” “什么叫蒋什么来着?蒋姐姐是大明星蒋钰!你连她都不认识?” 蒋钰。舒涵有些惊讶。 谁不知道大明星蒋钰?就连从不关心娱乐圈的舒涵也知道这位蒋影后的大名。 以清纯温柔闻名的当红花旦,去年拿下了国内三大电影节之一的金棕影后,身价随之水涨船高,直接跃为四小花旦之首。 舒涵眯着眼,冷笑着凝视着杯中腾起的热气,雪色指尖微微掐紧杯身。 这样招风的两人曾经有过一段,八卦狗仔却没捕到一点风声,看来太子爷的手段是真挺狠。 “怎么,被吓到了吧?”贺时筝看着沉默的舒涵,心中既然有些不忍,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她。 细微的情绪让贺时筝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早点知难而退吧,叙哥这种男人,和你不是一路人。” 过了半晌,舒涵慢吞吞地吃完一整块芝士蛋糕。 瓷盘搁在桌上,清脆的声音像极了被海浪吹过的风铃。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贺时筝,“可我偏偏就喜欢摘天上月呢。” 出了店门,刚刚试的四套成衣已然被男人提在手里,舒涵优雅地拎着新包,身旁的男人却大包小包的提了满手。 她看着男人无奈又宠溺的模样,眼底很暖。 她从来都清楚,他是天上月。 她也何尝不知即使她是平常人口中所谓的“白富美”,家世、容貌、学历她都有,但在他的朋友们眼中,她依旧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和那些被圈养的笼中雀并无本质的区别。 想到这,她的眼中爬上讥诮。从何时起,她这样骄傲的人也开始在乎这些了? 舒涵垂眸望着自己的鞋尖,十分钟前买的高跟鞋。 商场的室内灯光线很足,鞋面的钻扣折射出璀璨的火彩,眯着眼能看到一道道如烟云冥冥之后的虹光。 她看地出神,一分钟后,自顾自地笑了。 天上月又如何?从一开始她不就在把这轮天上月给拉下来吗?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萧叙从对面的奶茶店走出来就看见舒涵正低着头发呆。 舒涵抬头,看见萧叙递过来一杯奶茶。 “你要的白桃乌龙,半糖去冰。” 她笑着接过奶茶,吸了一大口,“萧总买的奶茶就是好喝。金贵着呢。” “费了我二十分钟,是挺金贵。”萧叙点点头,很同意她的说法。 舒涵被逗的笑成一团,很没有一个身为美女的自觉。她粘/腻地攀上萧叙的肩膀,还带着蜜桃奶香的小嘴张口咬上男人的耳廓。 轻轻柔柔的酥麻。 甜甜软软的香气。 “勾/我?”萧叙抓住她的手,把她摆正,眼底欲/色很重。 “嗯呢,哪次不是我勾你。”舒涵很认真的说。 萧叙看着她,盯了好一会儿,差不多两分钟,舒涵只觉得过了整个午日那么漫长。 “你饿吗?” “啊?你饿了吗?那现在去吃陵城菜?” “不饿的话,就回家。我饿了。” “…….” 舒涵惊了,这男人,到底得有多“饿”? 所以舒涵今晚成功地没有吃到美食点评网排名第一的陵城本地网红餐厅,蟹黄豆腐,葱爆羊肉,烧海参,总之她一样都没吃到。 刚进公寓门电梯,舒涵被男人反身压在电梯里。 一个堪称攻城拔寨的吻。舒涵嘤咛地低咽。 “会有人进来……” 她去推他却被用力扣住手腕,按在头顶。 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圣女,等待着一场忠诚的献祭。 “不会有人。”男人的声音粗哑,失了往常清冽的音色,整个嗓被热气熏的很沉。 电梯是指纹进入,每个指纹只限去固定的楼层。 而此刻的电梯早已过了一楼大厅,一直在往上走,肯定不会停在中途。 距离顶楼58层还有30个数字。 电梯一节节攀升,舒涵的呼吸也一点点加重。 封闭的空间里,空气湿潮得厉害。 那双新买的五位数钻扣高跟鞋有些委屈地被甩在角落,孤零零地,歪七扭八地,跌在那。 电梯“叮”一声,门缓缓而开。 “我的鞋……呜……”舒涵余光瞥见那一团耀眼的光泽。 她挣扎着蹲下去捞那只新鞋,却在成功的瞬间被男人不耐烦的扛在肩上。 那性/感的细跟挂在舒涵纤长的食指,摇摇欲坠,仿若一蓑在风雨中飘摇的孤舟。 单薄,颤晃,脆弱到值得为此写一首诗。 被男人扛在肩上,手臂不受力,那摇晃的高跟鞋轻易地就从指尖跌落。 啪一下,摔在地上。 高跟鞋磕在实木地板上,舒涵看着那华美的钻扣倏地和鞋面分离,五位数的美丽既然这般容易催折。 “你赔我鞋……”舒涵有些心疼。 在这样暧昧的场景中,她既然能为了一只鞋而分心,萧叙被轻而易举挑起了怒意。 舒涵被他猛地放下来,抵在回廊的墙壁,白色的浮雕磕在背部,有些疼。 “分心的小东西。”萧叙捏着她的下巴尖,看着那巍巍颤颤的睫毛,还挂着泪。 舒涵只有在这种事上才会显露出脆弱,易碎,可欺,不可思议的柔弱与娇软。 正中男人下怀。 “明天再赔你,鞋也赔给你,衣服也赔给你。” 耳边是绸缎料子被撕开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有些尖锐。 直到深夜,两人才安静地躺在床上。 “你都不累?” 她天真一问,惹得萧叙笑出声。 “不然继续?看看累不累?”萧叙顺势要吻上她的唇。 “别……”舒涵要哭了。 萧叙在舒涵真的哭出来之前,老实了,只是揉揉她的脸,调整了姿势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这样温情的相拥让舒涵觉得很美好。 窗外的世界,是风寒街阔,人群熙攘。 而他们则是这嘈嘈切切中,一场简单而温柔的相拥。 “萧叙……” “嗯?” “别骗我。不然我会疯的。我若疯起来,六亲不认。” “好。不骗你。这辈子都不会。” 舒涵笑了笑,翻身依偎在他怀里,仰着头看他:“萧叙,我不管你之前有过谁,睡过谁,爱过谁,我都不想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好不好?” 小姑娘的话说的很莫名其妙,像是有感而发一样。 萧叙这下认真了起来,“怎么说这些?” “没什么,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萧叙轻轻嵌住她的下巴,打量了好几秒,语气很平淡:“是贺时筝跟你说了什么?” 第44章 第八天的甜 今晚谁都不准灌她酒 舒涵一整天都待在萧叙的身边,期间也就见过贺时筝一个外人。 若不是贺时筝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这话虽然听着蛮横霸道,但里头藏着的心酸,他听得明明白白。 舒涵笑着打掉他的手,“哪有。贺妹妹乖着呢。” “舒涵,我不会骗你,若是有人说了什么,你都不需放在心上,直接来告诉我,我替你处理好不好?” 萧叙的语气又哄又骗,说到处理二字时还无端流露出狠意,舒涵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意思?残暴的君主把那些说忠言逆耳的人都给处决了吗?还是以为这样就能堵住他人的嘴,不让一丝风吹到她耳朵里来? “你想哪去了。”舒涵轻笑,“什么话就犯得上你用这样的手段了?所以你是有多少我见不得听不得的秘密?” “我哪有秘密,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萧叙有些无奈。 “告诉我什么了?” “告诉你,我这四年来每一天都在忙着想你,没有时间去有什么其他的人。” 这四年。那四年前呢? 四年前,你又有过多少人,爱过多少人,甚至是……睡过多少人? 可她懒得问,若是问这些,就显得太过矫情了。 人这一生本就会拥有很多际遇,你根本侵占不了他人的一生。再说也都过去了,又何必去问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蒋钰…… 算了。她把这个心思摁了下来。就当是沙,她这阵风吹来,该散的就都该散了。 “嗯?” 见舒涵不说话,萧叙翻身压住她,强迫她抬眼去看他。 “涵,若你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你跟我说,后天的局,我们不是非要去。陵城这个圈子说复杂不复杂,但也并非很单纯,我这边的兄弟们倒是都好,但像贺时筝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姐公主也很多,都是那些兄弟家的姐姐妹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知道,都不是善茬。若你不喜欢,没必要为了陪我让自己不开心。” “怎么,太子爷还真要金屋藏娇不成?”舒涵哂笑。 “去啊,为什么不去。你都说了要带我去,若是后天又不去了,大家就该说我这个江城来的小名媛失宠了。虽然舒家在你们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我怎么说都是个标准的白富美。虽然没有你们这种百亿身价,但该有的都有,想要的我自己也都买得起,再说了!我长成这样,还会丢你脸吗?” “说得好像还要保护我不受人白眼一样,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谁能给我不开心?我二十五年来在江城名流圈白混了?” “是啊,我家的小姑奶奶连我都不怕,还怕谁呢?” 萧叙听了笑的东倒西歪,把头搁在舒涵的肩膀窝里,一边笑着还一边亲她的下巴。 舒涵觉得,他真像个狗男人。 连亲都亲的跟狗一样。 这不就是啃? “你怎么总爱喊我姑奶奶,我欺压你了?嗯?” 萧叙也不接话,只是依旧啃的起劲,不,是啃的更起劲了。 “去你的!你这人……啊!别咬了!”舒涵被他啃的又痒又麻,笑着去推他。 两人啃着笑着一发不可收拾,到了最后,她很成功的又被弄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舒涵双眼涣散的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在陵城白吃白喝白住的代价也太大了…… -- 这两天舒涵跟着萧叙胡吃海喝的,每天三四家餐厅的打卡,两日下来体重几乎快飙升到三位数。 舒涵站上体重秤,看着上面明晃晃的两个九字,尖叫一声,吓得萧叙连忙从客厅过来。 “怎么了?摔着了?” “啊!!!” 又是一声尖叫。 萧叙见人站在体重秤上,顿时明白了过来,笑着把人从秤上抱下来。 “别看了,这么瘦,连三位数都没到。” 舒涵直接掐上了萧叙的脖子,虽然很凶但手下的力道却很轻,有些虚张声势的感觉,“我这辈子就没有胖到过九十九,都是你,都怪你!” 萧叙抱着她坐在了床上,舒涵就被放在他的腿上,“抱你跟抱猫一样,你要是能再胖个十斤就好了。” 舒涵只觉得双眼发黑,一度不想说话了。 “怎么了?长了两斤肉长傻了?”萧叙捧住舒涵的小脸,摩挲之下雪嫩的肌肤泛上了酡红。 “都怪你,今晚都不能艳压全场了。” 舒涵想到今晚的修罗局,就有些丧气。今晚要见的都是萧叙的朋友们,若只是普通的商业饭局都没什么,可偏偏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圈内朋友,她再怎么也不能丢了江城人的脸呀。 只是和萧叙在一起的日子太过梦幻而美好,只觉得人世间最鲜活而愉悦的也不过就是简单的吃喝玩乐。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是这样简简单单,浑浑噩噩的,也足够让她沉迷在其中,不愿醒来。 突然想到曾经的自己,真是理智自律的有些凉薄了。 的确没什么意思。 欲这个东西,是无法抗拒的。食欲也好,情/欲也好。沾了零星一点,就再也逃脱不掉了。 “你就算再胖十斤,也能艳压全程。”萧叙认真地说。 舒涵白了他一眼,“你可真会哄女人!” 离晚上的局还有四个小时,舒涵就开始忙着化妆选衣服,萧叙就在一旁看着她衣帽间浴室两头窜,一会儿卷头发,一会儿烫衣服,高跟鞋歪七扭八地倒了四五双在地上。 “你到底要捣腾成什么仙女模样?够美了,真的。” 等到只剩一个小时,萧叙早已慢条斯理地换好了衣服,剃完胡须的脸干净清爽,不过是懒懒地倚在沙发里,就已经清绝的不像话。 舒涵换好了衣服,看到萧叙就那么坐着,拿着平板电脑看着文件,棱角分明的侧脸,流畅的下颌线,每一个角度都让她惊叹于造物主的恩赐。 真是太过于恩赐这个男人了,才让他能够只用一张脸就把她俘获。 嗯,舒涵凝神点点头。他若是没这张脸,四年前,她绝不会有那样出格的疯狂。 “换好了?”萧叙关上平板电脑,欣赏着面前的女人。 “还成吗?”舒涵笑着捋了捋头发,刚刚烫好的微卷,就连弧度都在勾人。 萧叙看了好几秒,随后笑了笑,一个充满了痞气与色欲的笑,让舒涵陡然间就红了脸。 “怎么办?”他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托着下巴,“看来今晚是要迟到了。” 舒涵还没有扫腮红,但她觉得冲此刻脸上的火热劲,她难道还缺一个腮红吗? “呸!下流!变态!满脑子黄色废料!”她实在是没什么好话吐出来。 但是的确不怪萧叙,舒涵今日的美貌被修饰的过于精心了,上一次这样精心还是那场慈善晚宴,为了让萧叙重燃旧火的那场慈善晚宴。 小旗袍样式的连衣裙,精美的蕾丝盘扣,后背的中间是镂空设计,清瘦的蝴蝶骨若隐若现,像天鹅收住羽翼的背脊,脆弱而诱惑。 白色系很衬她,让她在美艳之外还多了一丝清丽,似一朵沾了雪的玫瑰,凌霜而开。 “走吧,小姑奶奶。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萧叙牵起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低低说:“下次再打扮成这样,我不保证你能出的了门。” “…….” 路上有些堵,等到了地方,已经迟到了半小时了。 今晚的局设在一家私人俱乐部,位于萧氏旗下一家高端酒店的顶楼。 这位置很好,在寸土寸金的陵城,又是在最热闹的商圈。低头往下看去是一片红灯酒绿的热闹,而往上,则是更加纸醉金迷的恢宏。 整个顶层都被圈来当做私人俱乐部,空中花园,游泳池,酒吧,牌桌,ktv应有尽有,设备齐全。 “看来你平日里是真的挺会玩的。”舒涵看了一眼今晚的架势,忍不住笑他。 “哪有。都是贺时鸣爱这些,我就算来这些场合,也是没办法。”萧叙自动把她的手牵的更紧。 今晚的人不算少,至少舒涵觉得有些嘈杂。她本以为不过是几个朋友的私人局罢了,根本没想到会这么的热闹。 仿佛把陵城所有纸醉金迷的富贵,所有的声色犬马的锦绣都堆叠在了这里。 萧叙一进门,大家纷纷热络地打着招呼,正在打的牌局也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萧叙和舒涵这里。 从萧总到萧公子,大家都唤法各异,也有叫叙哥或是阿叙的,舒涵甚至听到了几声娇音叫着叙哥哥。 “阿叙,你迟到了!该自罚三杯才是!” 贺时鸣直接从牌桌上下来,一场牌局还没有打到尾声,被迫终止,其余三方也没有丝毫的不悦。 “没办法,家里有个祖宗在。”萧叙笑着搂住舒涵的肩膀。 得了。这下她又升级成了祖宗了。 动作一出,场子里更热了起来。甚至有几声兴奋的口哨声。 萧叙这样明目张胆地搂一个女人,是第一次。 众人看舒涵的目光又不由得多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那你也得替你家祖宗罚三杯。”贺时鸣笑着去拿玻璃杯,满满的倒了三杯,一点折扣也不打。 “是啊,萧总,我们都巴巴的在这等了半小时了。您一来贺总牌都不打了!”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调笑劝酒的声音,若不是贺时鸣牵头,谁也不敢灌萧叙的酒,大家难得寻到这种好机会,都不愿意错过。 舒涵侧头去看他,“早知道就该让你喝杯酸奶垫垫,不如我喝吧?” 那威士忌虽然兑了绿茶和柠檬汁,但满满三杯,舒涵有些心疼。 萧叙捏了捏她的脸,宠溺的说:“你若是醉了,今晚可就真成我祖宗了。” 舒涵上次喝醉的样子还让他心有余悸。他宁愿自己喝醉,也不可能再让舒涵沾酒了。 “哪有!我还是有酒量的!” 舒涵不满地嘟嘴,看着萧叙在面前喝下了满满三杯,赶忙拿了一杯柠檬水递过去。 “萧总若今晚醉了,那也是一醉为红颜!” “值了值了!” 罚完了酒,起哄了一阵又有人带头问舒涵,吵着要萧叙介绍舒涵,场子的气氛就更热闹了。 萧叙只是把舒涵搂的更紧,明晃晃的占有欲,让所有人都看的明白。 “我女朋友,舒涵。”萧叙替舒涵理了理额边的碎发,末了又笑着加了一句: “今晚谁都不准灌她酒。” 第45章 第九天的甜 她是太子爷的新宠 也许是萧叙对她的态度,全场人都看的很明白。对舒涵自然是礼貌又客气,都把她当太子爷的新宠来看。 萧叙又陪着舒涵认了一圈人,一些重要的朋友都一一介绍了一遍。舒涵暗暗惊讶,来的人皆是非富即贵,甚至有两个家里是背景极深厚的官宦子弟。 “好了,你别陪我了,去打牌吧。贺总都让人来叫你几次了。”舒涵笑着去推他。 “真的?不用我陪了?”萧叙挑眉,好像在说,你这把我推去了牌桌,不打个几小时,他们是不会放人的。 “真的,你们男人玩你们的,我等下再去找你。” 两三句话间,舒涵把萧叙推上了牌桌,大家又是一阵起哄,都在笑萧总也有被美人推走的一天。 舒涵重新坐回了长沙发,随意给自己夹了一块芝士蛋糕,就着侍应生端来的鲜榨草莓汁,一个人悠闲的吃着,身旁零零散散坐了些富家小姐们,听着她们扯着陵城圈内的八卦,倒也挺有意思。 只是坐着的女人们她认不全,舒涵这才发现,刚刚被介绍过的女人皆是身份贵重,不是在场男士的姐姐妹妹,就是本身极为出色的。 然而还有一半的女人却连名字也没有人提一嘴,这些女人都是场子里男人带来的莺莺燕燕们。 舒涵突然觉得有些悲凉,原来名利场就是这样的光鲜而残忍。 那些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不过是男人用来增色的玩意罢了,来来往往,就连个名字也不配被人介绍。 若是萧叙对她的态度也是这样,是不是被带来这种场合,她也不配有个名字? “舒小姐,还是第一次见萧总带女生过来,大家都对你挺好奇的。”一个打扮优雅地女人笑着问。 “大家叫我舒涵就好了。舒小姐听着还挺别扭的。”舒涵大方地笑着,这样的场合她一向游刃有余。 “舒小姐太客气了,不知家父是做什么的呢?” “嗯,家里的生意是做建筑工程的,算不上大规模,但至少不愁吃穿。” 说完,大家笑了笑,都纷纷说些“好歹广华也是在江城有头有脸的大集团,舒小姐真是太客气了”之类的恭维话。 迎合恭维间,舒涵觉得很虚伪。明明是看不上她这个二线城市来的小名媛,还偏偏要摆出那些夸赞逢迎的姿态来。 只是面具契合的再完美,她也能品出话中的轻蔑。 说了两三句,舒涵也懒得参与那些无聊的话题,只是一个人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吃着甜点。 场中的女人大同小异,珠光宝气堆砌出来的美,让人觉得很虚浮。 在这样的气氛下,舒涵不由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生,她很漂亮,是那种仙气飘飘的美,让人觉得染指这样的美人不亚于对圣洁的亵渎。 最特别的是,这个女生很安静,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乖顺的坐在沙发上,小口地喝着杯中的果汁。 “你好,我是舒涵。你叫?”也许是这种别扭的安静,让舒涵有些好奇,忍不住打了招呼。 一旁的女生没有想到会有人找她搭话,转过头时眉眼中透着惊讶。 舒涵越觉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是那种空灵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飞上云端的飘渺和不真实。 “您好,舒小姐,我叫乔曦,您叫我曦曦就好。”乔曦有些羞涩。 舒涵笑了笑,很直接的夸赞她,“曦曦?很好听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乔曦一愣,这样的场合她来过好几次,但周围的女人们从没有来找她说过话,看她的眼神里轻佻味很足,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展露出纯粹的善意。 两人谈的很开心,言语间来了一个侍应生,对着乔曦说:“乔小姐,贺总让您过去一趟。” 乔曦面色微僵,用抱歉的语气对舒涵说:“舒小姐……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一下。” 舒涵微微一笑,“我陪你去吧,顺便去找萧总。” 她是用的萧总而非萧叙二字,这让乔曦尴尬地面色缓和了两分,她朝舒涵投去感激的眼神。 牌局是在隔壁的包房,推门而入,里头人很多,烟雾缭绕,熏的舒涵眼睛疼。 舒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牌局,打个麻将打出了赌博的感觉来。 一把开掉六位数都只是稀疏平常。 “少抽烟就不行吗?” 舒涵真的是很烦这种不断有人敬烟的场合,不抽像是不行一样,一根接着一根,也不知道一晚上下来要抽进去多少废气。 萧叙咬着烟嘴,眼前倏然飘来一个白嫩的小手,不由分说就撵走了他嘴间的烟。 舒涵随手把烟头碾灭在水晶缸里,挑眉看了他一眼,那眼里分明在说:你能拿姑奶奶怎么办? 萧叙被她这么一弄,也不恼,笑着捉过她的手,要她帮自己摸牌。 一旁打牌的人笑着说:“萧总如今也有人管着了,看来还是舒小姐厉害!” 舒涵嗔了萧叙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坐在萧叙座位的扶手上,帮他摸了一张牌,她看了看手中的牌,笑着推了牌。 “你说我是不是旺你?和了,全场最后一个二万,被我摸了来。” “阿叙,你这就有点犯规了。自己手气不好,就借你家祖宗的?” 贺时鸣坐在对家,随手翻了下一张牌,正好是他和的那张,只可惜被萧叙抢先一步。 舒涵笑着抬头,看见了站在贺时鸣身边的乔曦。 乔曦依旧乖巧地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喷灯,为身边的男人点着雪茄。她点雪茄的动作很熟练,也很标准,咖色的雪茄衬的她手指越发莹白,指甲被涂上柔和的粉色,如一朵朵蔷薇花。 点完雪茄,她用烟头那端对着自己,然后再递过去。 舒涵看见乔曦眼尾处多了些空灵之外的情绪,下一秒,贺时鸣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乔曦整个人坐在了贺时鸣的腿上。 “我家曦曦也跟我摸牌好不好?”男人的话很轻浮孟浪,手圈住乔曦的腰,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舒涵愣了一秒,随即笑了笑,垂下视线继续看着萧叙这方的牌。 接下来的一圈牌,都是乔曦替贺时鸣摸的,不论赢了输了,贺时鸣都高兴的不行,期间有一场牌输的大了,更是高兴的抱着乔曦亲了一口,说:曦曦多输点,这样我就能在别的地方讨回来了。 玩笑间颇有些一掷千金买笑颜的意思。 乔曦的神情依旧很平,淡淡笑着,看不出情绪,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很足,可舒涵依旧在那空灵的眸中看出来一丝难过以及落寞。 她也知道乔曦刻意躲避着和她视线的相交,仿佛不愿让她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见到自己如此难为情的一面。 像朵脆弱的菟丝花,被男人捧在手心把玩。 舒涵皱眉,有些不忍。 “萧叙,我饿了,出去找吃的去,你自己来。”舒涵替萧叙摸了最后一张牌,翻盖在桌上。 “饿了?这里厨师的日料做的很好,我陪你去尝尝?” 舒涵摇摇头,笑着说:“我有那么娇气吗?吃个饭还得把人从牌桌上拽下来陪着。”,说完,顿了顿,抬头看向对桌,“不知道贺总舍不舍得把曦曦借我半小时,陪我出去吃点东西。” 乔曦没想到有人唤自己,有些机械地抬头。 贺时鸣也是一愣,笑着捏了捏乔曦的脸,“去吧,多吃点。”,随即又在乔曦耳边说了句,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乔曦的脸陡然浮上绯红。 她轻轻推了推贺时鸣,这才被男人从腿上放下来,三两步跑到舒涵身边,挽住了她,拉着舒涵出了门去。 包房中贺时鸣看着两人亲密离去的背影,思量了片刻,对着萧叙说:“你家这祖宗还真有本事,把我家的小祖宗骗得跟什么似的,还没见她跟谁这么自来熟过。” 萧叙打出一张牌,笑了笑,“是啊,本事太大了,妖精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的声音很低,仿佛只是对自己说的而已。 门外,舒涵挽着乔曦坐在顶楼的室外花园,点了几道小食,让侍应生送来,就着今晚清亮的月色,很有诗情画意的宁静感。 室外的温度不高,有些冷意,所以没人出来,都在里头聊天唱歌或打牌。 隔着偌大的落地窗,仿佛里头是一个世界,这里又是另一个世界。 两个世界丝毫不交融,有种分外孤寂的疏离感。 “舒小姐……” “我都叫你曦曦了,你应该叫我涵涵,或者舒涵也可以。” 乔曦笑着点头,这笑看起来很真实。 “我……和贺总……”她有些难以启齿,又觉得这话不得不说,舒涵静静坐在一旁,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她把话说完。 “我不过就是贺总一时兴起养的只小雀鸟而已,和你……和今晚来的那些小姐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其实不必对我这么客气的。” 舒涵笑了笑,拿了一个薯条蘸着番茄酱送到嘴里,“陵城这些小姐太太们眼高于顶,看我和看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乔曦愣了愣,“你是萧总亲口承认的女朋友,家里也是做大生意的。你这样的难道都要被她们……” 舒涵不屑的轻笑,“这有什么?又不是为她们而活,我要管她们怎么看我做什么?在她们眼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配不上萧叙,或者贺时鸣这样的男人。” “呸!就是眼红自己得不到,还不让别人拥有。” 舒涵笑得很开心,连薯条这种高热量的食物都吃了好几根。 乔曦看的有些痴了,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 孤傲恣意,热烈又自由。 她也很想像舒涵一样,这样轻佻不屑的吐出一个呸字。可像她这样被人关在笼子里养着的金丝雀,又凭什么呢? “我真的很羡慕你。活的那么自由。你和她们都不一样,她们恨不得把吐沫吐在我脸上,来显示出我和她们不配待在同一个屋子里。若不是畏惧贺时鸣,看我现在正得宠,我真不知会被作践成什么样子。” “只要想飞,总能飞的。不飞不过是因为不想罢了。” 乔曦蓦然抬头,只看见月亮在舒涵的背后,且清且圆。 第46章 第十天的甜 即使是玩,他也玩不过她…… 也许是一种特殊的缘分,在这觥斛交错的名利场中,有两个只愿置身事外的普通人。 舒涵和乔曦相谈胜欢。 从男人到梦想,再到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好用,哪家店的舒芙蕾好吃,总之,聊的很开心。 “我给你说,拍戏真的太累了,我有次来大姨妈还在水里泡四五个小时,像我这种十八线的,在剧组里也就能演主子身边的丫鬟,不是拖出去打死,就是自己投湖淹死。”自嘲的意味很足,乔曦却说的很开心。 舒涵挑眉,“谁敢让贺总的人去演丫鬟?” 乔曦连连摆手,“他给我女一号,我也不敢演。一看就知道是不正当得来的,播出去后还不被黑粉们给骂死?” “我还挺好奇那些一线的小花们呢,娱乐圈不是最爱评什么四小花旦吗?”舒涵喝了口果汁。 “嗯……”乔曦想了几秒,“如今最火的小花应该算是蒋钰了,我曾经和她拍过同一部戏,我在里头演个背景板。她私下对人还是挺客气的,比那个潘晨要好多了,潘晨私底下凶得很,根本不是她凸的小仙女人设。” “我一个表弟挺喜欢蒋钰的,还说找女朋友就得找这样清纯温柔的。”舒涵笑得很随意。 “其实我觉得蒋钰虽然待人客气,但这种客气并不代表她看得上你。”乔曦咬唇,“我曾经见到过她把粉丝送的信还有礼物全部私下扔在了垃圾桶。” 舒涵惊讶说:“还这样?那看来那些人设真是信不得。” 说完两人笑作一团。 “咳……”今晚风有些大,乔曦咳了两声。 “要不我们进去吧?”舒涵指了指她身上一条单薄的浅蓝色纱裙。 “没事,我不冷,不想进去,不然又得去帮他摸牌了,每摸一张心里都惴惴不安,一把输掉七位数,我刚刚吓得人都僵了。这下好了,总感觉自己欠他的已经还不起了。”乔曦半开玩笑说。 舒涵笑她想太多,“贺总那样的人,就是输了比赢了还高兴的,我瞧他就是爱当散财童子,花钱哄你开心。不过赢萧叙的,他倒是挺乐意。别往心里去,他们这种人钱不过是跟水一样,水还能喝,钱除了挥霍也没多大用了。” 说完舒涵又想起她来的时候带了条披肩,起身就准备帮乔曦拿了来。 玻璃里面的世界依旧恢宏热闹,这里的快乐如同一台永动机,绝不会倦怠。 太太小姐们依旧坐在沙发上聊着八卦,也许是舒涵和乔曦两人都离开了,场上没了顾忌,她们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来。 毕竟说什么八卦都不如说舒涵和乔曦两人的八卦来的有乐趣。 “哎呀,这七爷的口味怎么就变了?从前带的那些好歹都是一线二线当红的,如今这个真是连十八线都算不上,谁认识她啊?” “美艳的玩腻了,换个清纯的小白兔呗。” “好了!你们这一个个,围着我哥说什么?他就爱集邮,他下次有本事就别泡女明星,泡个女作家,那我就算他厉害了。”贺时筝来的晚,一来就听到场子里聊着自家哥哥和那个名都叫不出的十八线小明星。 “别说萧总今日带的那个倒是真让人意外。我还真没看出来,萧总喜欢那种口味的。” “是啊,我们都以为萧总喜欢清纯的,蒋钰那种,谁知道人家不爱白月光,就爱朱砂痣!” 说完又是一阵哄笑,太太小姐们私下的嘴一向尖刻。 “你说蒋家大小姐这算是失宠了?” 贺时筝呸了一句,骂骂咧咧:“蒋姐姐怎么就被说成失宠不失宠?她和叙哥两人青梅竹马,难道还比不上半路的一朵野花?” 众人都知蒋钰和贺时筝是闺蜜,从小长大,也不敢说话太放肆,之后说的都是贬低舒涵,抬高蒋钰的话。 “舒涵这种江城来的小名媛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咱们萧总哄的一愣一愣的。蒋钰就输在没手段,书香世家出来的,规规矩矩的大小姐,哪能比得上这些一心攀龙附凤的拜金女。” “我记得前两年萧夫人不都还说要早点把萧总和蒋钰的婚事订下来吗?” “舒涵这种妖艳贱货型的我看啊,萧阿姨只怕见到就要气的不行。” “见她?她算个什么?也配进萧家?说是萧总的女朋友都是抬举她,其实不也就是个金丝雀?等到萧总玩腻了,还不是该扔就扔?” 舒涵进来的悄无声息,沙发上的太太小姐们都聊的火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舒涵也不恼,平直的走近那沙发,有两个眼尖的小姐看见她过来,立马使了眼色。 一群人略带尴尬的望着舒涵,她走到刚刚坐着的地方,随手拿过搭在沙发扶手的白色披肩。 见她来了,大家都有默契的不再说话,该喝茶的喝茶,该玩手机的玩手机。 舒涵手上搭着披肩,站定,笑意不及眼底,“怎么都不说话了,是我打扰到大家的雅兴了吗?” “哪有,舒小姐若是愿意来和我们说话,我们求之不得呢。” 大家都很尴尬。 舒涵忽然就笑了,一丝生气的痕迹都寻不到,只是越发的笑靥如花,是男人爱的那种笑,恰巧也是女人们觉得最/婊的那种笑。 “要不,我去问问萧总,什么时候玩腻了我?扔的时候也好通知大家啊。” 这话说的很呛,丝毫面子也不给。这些养尊处优,习惯了带着假面迎人的小姐们根本没见过这种乖张桀骜的架势,一时间面面相觑。 就连贺时筝都愣住了。 叙哥找的都是个什么疯女人? ----- 今日的场子气氛很足,萧叙被拖着不让下牌桌,直到半夜一点才散了。 一点的陵城,依旧灯火通明,酒吧,ktv,小吃店都开着,那些喝醉的人摇摇晃晃的走进烧烤店,吃着烤串又继续点了啤酒来喝。 道路上一辆辆车飞速划过,偶尔还有那些赶着晚上飙车的二世祖们,法拉利兰博基尼呼啸而来。 都是一闪而过的狂欢。 舒涵身上围着白色披肩,出了酒店,有些凉意。此时也快到秋末了,她身上不过一条单薄的连衣裙,即使围着羊毛披肩也并不顶用。 “冷吗?”萧叙脱下外套披在舒涵身上。 “不冷。你穿着吧,喝了酒,别冻感冒了。”舒涵又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蒋俊把车停在路边,上了车,里头开了暖气。不过是进去半分钟,身上的凉气就被驱散无踪。 萧叙显然有些困倦,他本就对打牌没什么兴趣,上牌桌也不过是陪人玩儿罢了。 他阖着眼,把头靠在舒涵的颈窝,手搂着她的肩,动作间还怕她冷一样,抱得很紧。 舒涵被他喷洒在颈窝的呼吸弄得很痒,咯咯一笑,伸手去推他,“好痒啊!” “今晚开心吗?”萧叙依旧抱着她,大有不松手的架势。 “嗯,还行。”舒涵随口应着。 “怎么听上去就不开心似的?”萧叙的手指轻轻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是不是今晚没有陪着你,生气了?” 舒涵看着他眼中是无底线的宠,心微微发涩。 一种师出无名的涩意,莫名其妙,不可名状。 见她不说话,萧叙继续说:“今晚就不该上牌桌,早知道上了就下不来,害的你一个人在外面。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舒涵笑了,这人也太会哄人了。 以前怎么没发觉这点? 忽然转念一想,以前也挺会哄人的,不是吗? 她不自觉垂下眼,咽了咽,说:“我好像跟你惹麻烦了。怎么办?” 萧叙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问:“你还能跟我惹麻烦?” 这话的意思大概是:你即使作天作地,把今晚的场子给砸了,把哪家的小姐给打了,也称不上是什么麻烦。 这话说的太过倨傲,轻描淡写间透着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姿态。 舒涵无语,翻了个白眼,“也算不上跟你惹麻烦,算是跟我自己惹了麻烦吧。” “说说看。”萧叙来了兴趣。 “她们聊天被我听了一耳朵,说等萧总玩腻了我,该扔还不是得扔。所以你什么时候玩腻我啊?”舒涵微微一笑,很认真的发问。 眸中亮晶晶的,车窗外夜色微寂,没有星光,也许只是因为星光都跑到了她的眼里而已。 萧叙蹙眉,语气微沉,“我说了,我从来都不是在玩你。” 舒涵笑眯眯,“所以我跟她们说,我回去就问萧总什么时候会玩腻了我,到时候把我扔了就去通知他们。” 萧叙被她逗乐了,边笑边说,“你这张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比你更厉害的没你敢,比你敢的没你会挖苦。” “所以,我这一句把一圈子陵城的小姐太太都给得罪光了。算不算给自己惹了麻烦呢?” “你就是故意的。”萧叙亲了亲她的下巴。 “嗯。我就是故意的。”舒涵环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呢喃,“我孤身一人在陵城,又把这些个达官显贵,太太小姐们得罪完了,我都这么惨兮兮了,所以你就更得把我保护好了不是吗?” “我把我的人生折腾到只剩下你了。我只能赖上你了,所以你必须,必须得更喜欢我才好。” “你说我这步棋,是不是下的很聪明?” 这坦荡的心机,几乎要把萧叙逼疯掉。 是了,即使是玩儿,他也玩不过她。 不论怎样。 第47章 十一天的甜 他是最绅士的侵略者 舒涵一大早醒来,手机就跟炸弹似的,嗡嗡的轰着。 她还是没忍住,昨晚睡觉之前把手机卡换回了之前的号码,把微信也重新登了回去。果然一大早醒来,手机里塞满了无数的电话,微信还有短信。 舒涵还未完全清醒,惺忪着眼,翻着微信消息。 江城之光的群里都被林琪宇和慕霜霜两人给刷爆了。 林琪宇:【宝贝?你在哪呢!大家都找你找疯了!】 慕霜霜:【涵涵!你家里人都快疯了,你弟弟跑来我家求我告诉他你在哪,说是要给你道歉。】 林琪宇:【舒涵,别任性。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不就是百分之五的股份吗?天又没塌下来!】 慕霜霜:【涵子!大不了让你家太子爷给你把广华买下来!直接当董事长!干就干票大的!】 ………… 诸如此类的安慰,劝慰或是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都有。 舒涵机械式地一条一条往下翻。 慕霜霜:【涵子,跟你说个开心的吧!包你听后心情就好多了!】 【方扬谦那畜牲不知道又惹了谁,前几天在柳清路的酒吧里被人打断了两条腿,哈哈哈!现在躺在医院里呢!】 【你说我要不要送捧菊花去?祝他早日超生?】 ? 方扬谦被人打断了两条腿? 舒涵愣了愣,捏着手机哈哈大笑,睡意全被笑醒了。这都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畜牲!活该呢! 萧叙在浴室刷牙洗漱,听到卧室里传来疯一般的傻笑,出来就看见女人散着头发,抱着手机在那笑,笑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什么事能让你这祖宗你笑成这样?”萧叙看她那模样都看笑了。 舒涵掀了被窝,就从床上下来,三两步跑到萧叙跟前,把手机拿给他看,“你看!慕霜霜说方扬谦那畜牲被人打断了两条腿!你说我要不要笑?哈!这真太好笑了!” 萧叙瞟了一眼屏幕上的对话,笑了笑,随即移开视线,随口道:“看到他被打,就这么开心?” 舒涵瞪大了眼,一副这还要问的表情,“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吗?后悔当初只断了他一条腿!我怎么都该打断他两条腿!” 顿了顿,她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认真说:“不,我该打断他三条腿。嗯!” 萧叙一把抱住她,把她压在床上,“你这嘴!到底像不像个女孩子?” 舒涵在他身下笑作一团,笑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江城谁敢动方扬谦?又不是人人都像她这样疯子一般。 她看了看身上的萧叙,他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下巴,一会捏一会/揉/地,她一大早就被他弄得臊的慌。 “是你?是你做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萧叙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只是笑说,“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江城谁敢动方扬谦啊?肯定是你!对不对?”舒涵搂住他的脖子。 萧叙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温热触上去,惹出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快说嘛……”舒涵不自觉哼唧。 “动我的人,他该嫌他命长。”轻描淡写而过。 舒涵心下一暖,既然连他不老实的动作也没有去拦,半推半就之间又被弄哭了一场。 她实在是不懂为什么这样斯文雅致的公子在这种事上却总是这么的……蛮横,以及难以餍足。 过了一小时,舒涵无力之下只得摊着,幽幽地望着天花板,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此时震动了起来。 她悲戚地爬起来去抓手机,看也没看,接了电话。 “喂?” “小涵!你这几天都在哪?家里人到处找你!闹够了就回家。” 是父亲的电话。舒涵脑子一下醒了过来。 “爸,我这几天都在外面。我不是小孩,不会丢。” “你不回家,就连公司也不去了吗?”舒厉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躁。 “爸,我累了。不想去公司了。”这句话说的无比冷静。 电话那头明显一愣,停了几秒。 “不去公司了?你这不是任性吗?X项目就要开工了,这是你的心血,你忍心放着不管?” “小涵,爸知道不该那么做,但即使小逸拿了股份,他没有实权,又年纪小,在公司没有发言权,怎么都越不过你,你以后怎么都是得接班总经理的位置,这点爸还是知道的。” 舒涵阖眼,靠在床头,“广华我也不想回了,X项目我也不管了,前期工作我能做的也都做了,小逸的专业是建筑,又拿了管理的双学位,若是他愿意,就直接进公司把X项目揽下来吧。就当给他历练了。英国那边不去就不去了,反正您也不想他去,不是吗?” 舒厉海又是一愣,顿了好几秒都没说话。自己女儿这是撂挑子不管了? X商场的项目是舒涵从一开始就更进的,做这个项目班子也都是舒涵的心腹,有几个关键的人物是舒涵亲自提拔上来,三年里一直跟着她。 不止如此,从工程的投标到和材料商的洽接,再到银行那边贷款的跟进也全都是舒涵一手处理。 最关键的是萧氏…… 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萧氏能把这个项目给广华大部分都是因为舒涵。 现在要临时换帅,萧氏那边能认吗? “爸,没事的话我就挂了,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江城,公司就辛苦您坐镇了。” “啪”未等舒厉海再说话,舒涵挂了电话。 想她回去继续做马前卒?行啊,就拿同等的东西来换呗。 舒涵笑了笑,又把电话卡换了下来,重新换回了新的号码。 洗完澡后,舒涵换了身衣服,妆也被捣腾好了,从头到脚都是精致的模样。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桌上摆好的早餐。 一顿标准的英式早茶。 萧叙把红茶递过来,又为舒涵加了牛奶在里面,“我听到你和你爸爸的对话了。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撂挑子不管了?” 舒涵挑眉,接过红茶喝了一口,“不行吗?我就想透口气,这几年天天工作工作,人都快给逼疯了。” 萧叙低低一笑,眼中是研判的意味,“你心里话?” 舒涵惊讶,“怎么不是心里话?” 萧叙自然接话:“我以为你下了步好棋,叫做以退为进。” “你这人!我在你面前是不是没有秘密啊?” “都把我看透了,还看我在你面前演,跟个小丑一样,你很开心啊?” 舒涵咬着起酥面包,愤愤不平的数落萧叙。 萧叙笑了声,“你这步棋走的好,改明儿我再给你加把火。” 舒涵哈哈一笑,凑上去说:“加什么火?你知道的,我爸那人就是个吃喝玩乐的,根本揽不下事,舒逸倒是个可造之材,就是太年轻,实战经验等于零,除非我爷爷亲自上场,这招他们还有得救。但我爷爷若是都亲自上了,外界还不笑掉大牙?我看啊你就算是不加火,他们也撑不过去!” 萧叙喝了口茶,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我怎么也得给我家祖宗撑足场面才行。” 关于舒厉海的那一巴掌,萧叙是耿耿于怀的。可那不是别人,是舒涵的父亲,他一个外人于情于理都不能插手舒家家事。 但是既然直接的不行,那间接的他就无论无何也不会放过了。 “对了,我这次回来一个星期都没去总部,今天得回公司了。” 舒涵咬了一口玫瑰蛋挞,点点头:“你是得回公司了,这样陪我厮混下去连你姐都得来找我麻烦了。” 萧叙顿了顿,随即递过去一张卡,“你若是待在家里烦,就出去玩玩。逛街,吃东西,做spa都行。车钥匙全部放在门口的抽屉里,你自己挑个喜欢的。都停在地下车库A区,你见过的。” 她接过那张黑卡,有些玩味的捏在手中,看了几秒,笑了笑,“太子爷还真把我当小情人了?又是给卡又是给车。” “你这嘴,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叙又气又笑。 “嗯,卡我先放着。等你哪天对我不好了,我就刷到你怀疑人生。” 她没那么矫情,一张卡而已,有时候这就是男人对一个女人好的方式,没必要强加太多的与自尊有关的严肃话题上去。 “不过,我不想逛街。”舒涵咬咬唇。 “那你想干嘛?”萧叙挑眉。 “想去你的公司!萧氏集团的总部!我真的一直都很好奇呢!”舒涵笑着坐上他的腿,圈住他的腰,撒娇着。 “带我去,好不好嘛。” 小姑娘为达目的不罢休,围着男人上下折磨。 萧叙倒也不是不想带她去,但毕竟萧氏总部里太多叔叔伯伯了,该给她找个什么正当的身份陪他去呢? “可是可以,不过……”他挑起她的下巴,故意拖长尾音。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扮成我的秘书去。”萧叙一本正经。 -- 今天开的是一台并不低调的古思特。舒涵理所应当的肩负起秘书的职责,这种车怎么能让老板亲自开呢?说出去都不像话了。 只是萧叙也不是什么善类,上车时还偏偏故意选了后座。 舒涵被一个人留在前排主驾驶,活脱脱就像个跟老板开车的小司机兼小秘书。 她从后视镜里偷瞟了一眼后座上的男人。 高级灰调的西装,金色的腕表,还煞有其事的架了副平光的金边眼镜。 呸。舒涵低低咒骂。 真是个衣冠楚楚的狗男人! 萧氏总部位于陵城CBD,三条主要交通干线的中心交汇处,往西走是环城大桥,连着内三环与外三环。国内众多知名企业的总部都设在这,也是著名的金融中心之一。 舒涵把车停在萧氏集团的大门口,立刻有人过来开车门,接过车钥匙后去泊车。 整栋大楼共有六十八层,全部独属于萧氏一家企业。舒涵下了车,愣愣的望着那可用恢宏二字形容的大楼。 她一早就明白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种男人,只是那些想象中高高在上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赤裸地全部摆在她的眼前,她反倒是迷茫了。 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他陡然间就变得模糊了,变得遥远了。 “别呆了,跟着我。” 低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舒涵这才拉回神思,赶紧迈步跟着前面的男人。 “萧总!” “萧总好!” 一路上员工纷纷恭敬的跟萧叙打招呼,许是一个月没有回总部,今天突然空降让众人都是又喜又惊。 舒涵只不过瞟了一眼,就能感受到周围女员工如狼似虎的目光。 她今天穿的足够低调了,纯黑色的香风套装,裙子过膝,黑色小皮鞋,唯一的亮点就是脖子处系的一条绿色丝巾。 可是跟着萧叙从车上一路下来,她即使把自己穿成个保镖都没用。 好不容易进了总裁专用电梯,舒涵这才稍稍吁了口气,可下一秒她的心又极速提了上去。 因为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萧叙转身将她抵在了角落。 “怎么一直在发呆?”清冽好听的声音划过耳畔。 “没……”舒涵软的不可思议,一个没字说的绵绵的,嗲的人心痒。 “从下车的瞬间就开始发愣,你以为我不知道?” “嗯?” 萧叙把玩着舒涵散在肩上的头发,指尖时不时触上她的侧脸,若有若无的挑/逗。 “你别这样……”舒涵推他。 萧叙不说话,那炙热的呼吸逐渐逼近,舒涵整个背抵在电梯上,退无可退的蜷在那一方狭小的空间。 “不行!”舒涵捂住自己的嘴,瞟了一眼楼层显示,此时是23楼。 “嗯?” “口红会花……你也会沾上……” 萧叙笑了声,轻浮至极的笑。逗弄的意味十足了。 “那……我挑个别的地方?” 说话间那冷白修长的指挑上了那一抹绿,不过轻轻牵动,精巧的结就散开了。是春日里纤细的竹,被人剥开来,只剩下那里头的莹白。 “……” 舒涵觉得她快疯了。 涣散地眯眼,盯着那楼层显示,看着那数字一个一个的跳动,直到顶楼。 电梯打开的瞬间,舒涵的丝巾已经被系上了精巧的结,遮盖了那莹白之上绣出的一串串花。 那带着凉意的指尖不时的划过颈间的肌理。 他是这世间最绅士的侵略者,挑开你的丝巾,又为你重新系地规整。 转身的瞬间,他又变成了那谦谦如玉的贵公子。 把一切山海顷颓都只留给了她。 第48章 最后的甜 再叫一次哥哥 总经理办公室设在67层,独占一层。再上一层则是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可萧氏董事长萧瑞英基本处于赋闲的状态,顶层很少有人在。 是故整个萧氏大楼的权力中枢默认在67层。 电梯门开,舒涵的腿依旧是软的,她有些庆幸今天穿的不过是三厘米的方跟小皮鞋。 除了萧叙的私人领域外,67层还设有秘书办公室,前台接待,以及直属于总经办的文秘员专区。 所以这一层的员工任然有十来个左右,但即使是这样,里头依旧很安静,刻意的安静。 大家都埋头工作着,见到萧叙来后,纷纷起立问好。 “萧总,这里是最近的公司季度报表,陈总说还请您过目。”一个身穿黑色套装的女人朝萧叙微微鞠躬。 “嗯,通知各个部门的主管,半小时后来会议室开个会,让他们把年末集团活动企划方案书都准备好。” 男人的声音很冷沉,带着上位者的疏离以及不容反驳的命令。 舒涵默默垂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这就是工作时的他吗? 真是严肃到有些可怕了。 “是,萧总。”女人恭敬地点点头,转身时眼神在舒涵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还愣着?进来。” 大门是指纹密码,轻轻一按,门缓缓而开。 萧叙的办公室很大,比舒涵在广华的办公室足足大了两倍还不止。 舒涵还震惊在这男人既然这么浪费寸土寸金的陵城CBD,下一秒就被萧叙横抱了起来。 她被放在办公桌上,男人站着,用手圈住她的腰。 “怎么一直发愣?你这祖宗都在想些什么呢?” “真的没什么。” 这姿势很暧昧。 背后是偌大的落地窗,今日秋光正盛,阳光牵进来,落在舒涵的背上,还有面前男人的脸上。 一个迎光,一个逆光,犹如一根微妙的光影交界线,将彼此分隔开来,却又融合在一起。 也许他们本该是一幅画的两面。 萧叙很耐心地看了舒涵几秒,见她不说话,也不再去追问,只是松开了圈住她的手臂。 “那边是休息区,里面有餐吧,茶水间,健身房,影音室,还有休息用的卧室,室外露台上有游泳池,你若是无聊,这些都可以打发时间。”萧叙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等会的会大概两个小时,你就在这等我。” “嗯。”舒涵乖巧点头。 待萧叙出了门去,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她一人。 刚刚是怎么了?她有些泄气的坐在沙发上,把身子蜷成一团。 心中是骤浓骤淡悲喜交替,一颗心犹如百转千回一般,总觉得哪里空了,这种空让她有些难受。 这些天一直和萧叙待在一起,仿佛只要和他在一起,心中就是满的,一旦他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她就觉得心中哪种有如云烟,絮柳般不可名状的情绪就会包裹她。 她知道即使是满,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的满。这种空才是真实的。 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情绪? 大概是那日从贺时筝口中听见蒋钰二字后吧。 她不止百次千次的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可却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浮现一些荒谬的想法。 说着不介意。但她是介意的吧? 在自信与自卑中患得患失。萧叙越对她好,让她越觉得那是握不住的空中楼阁,一场镜花水月的绮梦。 舒涵抱着自己,想到了高中时慕霜霜对她说的话。 “舒涵,你不是不懂爱一个人,你是不想懂。” 她觉得这句话有一半说错了。她不是不想懂,是没法懂,从小到大没人教过她爱人的能力,也没能从父母那学到什么是爱。 她只知道输赢为何。可爱里面也分输赢吗?若是分的话,那她现在是不是输了? 思绪到了这,舒涵陡然惊坐起来。 这个命题太过微妙,那就是:承认自己输的前提是承认自己爱了。 一个必要不充分的条件。 就这样静坐在地上,木质的地板依旧透出凉意。 花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舒涵才把自己从不知所措的境地中拔出来。 似乎是领悟到了什么,她起身走到办公桌,拿起钢笔和纸,写下了一句话。 舒涵凝神看了很久,随即把纸对折,放在了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 两个小时并不算长,舒涵可以有一百种方法打发这闲暇,可她偏偏选择了睡觉。 她惬意的坐在那张又软又舒服的老板椅,脱了鞋的脚丫子给搁在桌子上,今日阳光很足,还特意拿了本书覆在脸上用来遮阳。 萧叙回到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光裸的脚丫子还一摇一晃的,好不得意,雪色的皮肤在阳光下越发莹润光洁。 他的眸光在接触到那脚丫的瞬间暗了几寸。 “你这秘书倒比我这个老板舒服多了。” 舒涵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迷迷糊糊的,听到着声音后立马惊起,脸上的书啪嗒一下掉在了身上。 只可惜她的脚被人牢牢的握在手里,根本动弹不得。 “啊……哈哈……”舒涵笑得很虚,“萧总……您来了。” “嗯。”萧叙重重回了一个字,“所以我现在该伺候我的秘书躺在这……睡觉?” 脚心处传来一阵酥麻,痒的她又想笑又不敢。 “怎么能呢?该我伺候老板呢!伺候您!”她忍着笑意,脚趾蜷起,想把脚抽回,萧叙却握的更紧了些。拇指摩挲着脚心,玩够了又捏了捏脚掌。 “怎么伺候我?”萧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眼里是一种讳莫如深的幽暗。 那眼神很正经,可舒涵分明在里头瞧出了戏谑。 她趁势收回了脚,趁着萧叙脸即将沉下来前,起身圈住了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这是他一度忍受不了的娇声软语。 说完舒涵脸已经布满了红晕。 “真的?”萧叙半信半疑。 “嗯!真的真的。”舒涵跟捣蒜一样。 萧叙笑了声,意味深长的看了舒涵一眼,“今晚看你表现。” 正当舒涵觉得这一仗终于到了鸣兵收金的时刻,耳边又传来一句:“不过我得预支点,否则晚上骗我,我该怎么办?” 还震惊在这也行的疑惑中,舒涵陡然被拥入一个怀抱,一个寻不到支点的怀抱。 唇齿中被挤进无数乌木香气,仿佛沾着风雪的清冷,让她在温热中也能寻到一丝凉意。可也偏偏就是这抹凉意让人最仓惶。 一场缠.绵结束,舒涵几欲成水,连带着后续补口红的手都有着颤意。 之后的四十分钟里,还算消停。 舒涵坐在沙发上看着从书柜里搜罗出的一本诗集选,而萧叙则认真专注的工作。 她很喜欢这样的状态。他们分别在忙自己的事,却抬头就能看见彼此。 只要她出声唤他,他能立马放下手中的文件或是电脑,平直的朝她走来只为给她一个怀抱。 比起办公室内的宁静,整栋萧氏大楼可谓掀起了狂风暴雨。 没办法,有这样一个招风的老板,任何风吹草低都能引起多有人的关注和议论。 所有的公司内部八卦群都在讨论着今早老板带来的女人是谁? 【天啊,能走在老板身边的女人果然是绝!我刚刚瞄了一眼,那皮肤白的跟雪一样。】 【我刚刚也瞄了一眼!那女人真的是……太美艳了!万万没想到咱们老板喜欢这种?】 【据来自67层军机处的可靠消息,小姐姐直接进了老板办公室,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没出来!】 【??真的假的?Anne说的?靠不靠谱啊!】 【靠谱靠谱呢!太子爷身边的人亲口说的!】 “我饿了!” 舒涵把书放下来,走到萧叙的身旁。萧叙放下手中的钢笔,轻轻一牵,舒涵就坐在了他的怀里。 “饿了?想吃什么?” 舒涵在大脑里搜寻了一圈,实在是没想到要吃什么,最近在陵城胡吃海喝着,什么菜都吃了个遍,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吃什么好。 “嗯……”舒涵倏的一下亮了眼睛,“不如去吃你们的员工餐厅?” 都说萧氏集团的工作是香饽饽,挤破头都难得进来,不止是因为工资待遇各方面都领先同行,更重要的是公司福利好,总部的30层被划做员工休息区,不止有自助餐厅,健身房,阅览室,还有一个自助的咖啡吧,按的都是萧氏旗下高端酒店的规格。 业界里都传,萧氏总部的员工餐厅丝毫不比外面的正儿八经的餐厅差! 萧叙轻蹙眉,对这个提议丝毫不动心,“员工餐厅里人多,你去会不自在的。” “我是你秘书,怎么就不能吃员工餐厅了?大家都去吃,我不能搞特殊化!”舒涵义正言辞。 说完她开始发挥那屡试不爽的磨人技能,撒娇耍嗲,作天作地着。 “萧叙?” “老板?” “太子爷?” “哥哥?” 终于,在萧叙听到哥哥那两个字时,眉心动了动。 “再叫一次。”萧叙来了兴趣,声音微沉,沾着零星的欲.色。 舒涵咬唇,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声哥哥若再唤一次,只怕今天又得脱层皮才能出了这道门。 她默默垂下头,好半天,她抬头,环住了萧叙的脖子。 诱人的红唇摇曳出软哝的邀请:“哥哥……哥哥……” 男人喉结滚动。 这突然上位的假哥哥立刻身体力行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让她深刻的知道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说不得。 第49章 十二点钟 装聋作哑的午夜童话 今日萧氏集团的员工餐厅比以往要热闹。 只因有二。 一是太子爷既然驾临了员工餐厅。 二是不止驾临员工餐厅,身边还跟了个美艳堪比明星的女人。 员工餐厅是自助模式,菜品很丰富,从凉菜到热菜,再到餐后的甜品都很齐全。冰柜里还供应了各类饮料以及水果杯。 舒涵丝毫不在意那些不断往她身上投去的目光,也没有身为一个小秘书的自觉,要自动和老板保持距离。 她反而跟着萧叙,粘人的紧。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舒涵坐在萧叙的对面。萧叙早就觉出了不对劲,只是依旧由着她。 “这个香芋丸子好吃呢!你怎么都没夹?” 舒涵有意无意的抬头瞟了一眼四周,随即笑眯眯的把自己碗中的丸子分了他一个。 此举一出,整个餐厅都愣了愣,八卦群中立马掀起了小高潮。 【刚发生了什么??】 【嗯,我看的很清楚,小姐姐把自己碗中的菜夹到了老板的碗中……】 【是谁他妈说这女人只是萧总的秘书??】 【天啊,太子爷宠起女人来真的是苏到不要命了,我快死了!】 【高能!老板刚刚吃了小姐姐夹过去丸子……】 【我怎么有预感,这就是未来的萧氏老板娘?】 舒涵知道她是今日萧氏员工们讨论的中心话题,她一向厌恶这种被人在背后议论的感觉,但此刻她转了性子。 她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萧叙是她一个人的。 萧叙慢条斯理地吃掉舒涵夹过来的香芋丸子,眼底是洞悉一切的澄明。 这祖宗想什么他还看不出? “过几天有场萧氏举办的酒会,你陪我去。”萧叙自然的把舒涵面前放着的一杯草莓汁拿过来,喝了一口。 舒涵怔了几秒,他面前不是有一杯橙汁吗?突然觉得自己这拙劣的伎俩是不是被戳穿了。 垂下头,闷闷说:“都有些什么人啊……我陪你去合适吗……” “无非就是陵城的一些名流,嗯,对了,我爸妈都会来。”萧叙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你爸妈?”舒涵这下是真怔住了,“为什么……” 她的目光有些躲闪。 萧叙递过一张纸巾,“有什么为什么?”,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家祖宗要宣告天下,我能不配合吗?” 舒涵的呼吸骤然一滞,心无端又朝那片海陷溺了三分。 --- 自从知道要见萧叙的爸妈后,舒涵就一直惴惴不安,时不时的问东问西,恨不得把萧叙父母的所有喜好都背下来。 “你爸妈是不是不喜欢我这种长相的女孩啊?”舒涵照着镜子,哭丧着,这张脸怎么现在看上去艳俗的不行呢? “肯定会喜欢。”萧叙头也不抬,毕竟只要是他带了个性别为女的活物,他妈都恨不得放鞭炮。 “要不要提前去拜访一下?这样突然在酒会上见面会不会太仓促了?” “不需要。” “你爸妈会不会只希望你找陵城本地女孩啊……” “你这都是什么鬼问题?越说越离谱。” 萧叙终于不耐烦了,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就上来敲她的头。舒涵撇撇嘴,叹了口气。她这还不是慌吗? “那我还是得打扮的清纯一点,高雅一点。”舒涵自言自语,“不行,我选的那条紫色裙子太妖气了,得换一条才好。” 萧叙哭笑不得,“我真得叫你祖宗了,你都已经选了七八套了,还要换?” 舒涵瞪他。明明这个坑是他给挖的不是吗? 直到酒会当天下午,舒涵才确定了自己要穿哪条裙子去见萧叙的爸妈。 黑色的抹胸丝绒长裙,头发被高高挽起,珍珠的发饰结在其中,如一只优雅高贵的黑天鹅。 舒涵正在照镜子,萧叙走过来轻轻搂住她的腰。 镜子里是一对极为相衬的璧人,两道相互依偎的黑,比一切跳跃的色彩更动人。这是一副过于美好的画面,她生怕呼吸重了就会打扰到镜子中的他们。 她忽然仰头,将唇凑近他的下巴,他太高了,她只能踮着脚,才堪堪触碰到他的下颌。 那笨拙的垫脚,以及仰视的抬头,透露着一些痴。 萧叙低头看着她,她眼神中有很多不可细说的迷恋。 他有些怔了,对于舒涵这种女人,迷恋几乎等同于臣服。 “萧叙,你喜欢我吗?”她眼神依旧不变。 “喜欢。很喜欢。”他俯身就去吻她。 但凡女人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难免还会紧跟着另一道题。 你爱我吗? 可惜,舒涵不忍问。 今晚的酒会设在萧氏旗下的辰州酒店。 酒店套房内。 “妈!你说什么?你邀请了蒋钰?”萧璃还在换衣服,听到自己妈妈的话,大惊失色。 夏南白了自家女儿一眼,“还不是为了你那不省心的弟弟。” “我看啊,现在不省心的是您才对。”萧璃难得跟自己妈妈顶嘴。一想到蒋钰今晚也会来,她就无端心慌起来。 蒋钰的性子她最清楚了,凡事都能温柔不计较,可唯独在萧叙的事上,又犟又狠。 可舒涵……这也偏偏不是个好惹的主啊。 她不由得打了个颤。 “阿叙和蒋钰之间的事不都说清楚了吗?怎么又要把他俩凑一对不可?”萧璃连化妆的心思都没有了。 “妈想了好久还是觉得贺家的小女儿不合适。为了来这次酒会,蒋钰还特地托了她母亲来我这打招呼,再说蒋钰和阿叙怎么都是有感情基础的……” 萧璃听都懒得听,直接打断了夏南的唠叨:“妈!都说了今晚会给您惊喜,这下好了,您就等着吧!这惊喜已经变惊吓了!” 直到酒会开场,萧叙牵着舒涵的手走进会场时,夏南才知道自己女儿口中的惊喜变惊吓是指什么。 “这就是你跟妈妈说的惊喜?”夏南茫然地转头望着萧璃。 “您不是天天念叨着要阿叙带个女孩子回家吗,这还不算是惊喜?”萧璃朝萧叙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夏南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坑了儿子。 “站在你姐姐身边的就是你妈妈吗?”舒涵捏紧了萧叙的手,她手心微微有些粘稠感,是紧张之下渗出的薄汗。 “别紧张。我妈人很随和,没架子。”萧叙感受到了舒涵手心的粘腻,笑着安慰她。 萧璃身边站着的女人看上去既高贵又优雅,无需靠着华服珠宝撑场面,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雍容。 “母亲。”萧叙走到夏南跟前,依旧紧握着舒涵的手。 “阿叙来了。”夏南笑着,目光却不时落在舒涵身上。 “给您介绍,这是舒涵。”萧叙扬了扬两人紧握的手,“我的女朋友。” 这让夏南,萧璃和舒涵三人都措手不及的开场白。 “阿姨,您好,我是舒涵。很高兴见到您。” 舒涵逼迫自己一定得大方点,只是心里却怂的很。 她连那次在拍卖会上勾引萧叙都没这么忐忑过。 夏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肤白红唇,身材高挑,黑色的礼服衬的人孤傲而清冷,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只是那张脸长的太夺目了些,即使是淡妆素裹也难掩美艳。 夏南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瞟了一眼自家儿子,目光中透出揶揄。难怪自己给儿子找的相亲对象一个都没成,原来是口味挑错了。 也对,就连蒋钰站在这女孩面前也能被比下去。 原来自家儿子不喜欢清纯小白花,喜欢带刺的红玫瑰! 萧叙被自己母亲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有些虚,不自然的咳了咳,而舒涵哪知道萧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惹得人家不待见,连话也不说。 夏南越看舒涵越喜欢,落落大方,丝毫没有那些名门淑女的矫情,上前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小涵啊,听你的口音不像是陵城人,倒像是南方的姑娘。” “阿姨,我是江城人。”舒涵有些受宠若惊。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南方姑娘可就是好看,声音也好听。今儿酒会好好玩,让萧叙带你多认识些陵城的朋友,下次让萧璃带你来家里坐坐,可好?” “好啊,阿姨既然不嫌弃我,这当然是我的荣幸。早就听萧叙说他妈妈是个温柔随和的大美人,今日一见真是如此,我刚刚都不敢认,还以为您是萧叙的大姐姐呢。” 舒涵这舌灿莲花的本事,萧叙又一次叹服。刚刚这小姑娘还紧张的手心冒汗,此刻就能笑意盈盈的对自己母亲乱夸一通。 他何曾说过自家母亲是个温柔随和的大美人? 夏南起了兴致,拉着舒涵说个没完,萧叙蹙眉,沉声打断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商业互捧。 “妈,我朋友都在那,我带舒涵过去认识认识。” “哦哦!好好!多带小涵认识些人!”夏南笑着看那一对离去的背影。 萧璃揶揄着:“妈!别看了!您还是想想等会蒋家人来了该怎么办吧!”想到这萧璃还是很担心,她摇摇头,说道:“不行,我得立马把这事跟阿叙去说,别等下蒋钰和舒涵掐了起来,那就真是惊喜变惊吓!” 这边萧叙正带着舒涵去贺时鸣还有阮向澄那去,舒涵扫了一眼全场,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有很多都是那次在聚会上见过的。 不知是不是她多疑了,总觉得在那些女人们的眼中瞧出了几丝看好戏的玩味。 如同那日舒逸的生日宴,众人就是用这种目光审视她的。 “阿叙!”萧璃叫住了萧叙。 “姐,怎么了?你刚刚就有话想对我说。”萧叙早就看出来萧璃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璃对舒涵笑了笑,把萧叙扯到一边,凑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阿叙,这事真不是妈的错,等会儿蒋……” 姐弟两在一旁说悄悄话,舒涵不便靠的太近,就在一边等着。 她垂眸看着那精美的地砖。巴洛克风格,华丽的大团花,四周绕着果实和树枝的图案。 酒会的布置也是巴洛克风,暖黄的染色灯下,浓郁的法式风情很足,光影斑驳在地砖上,让她一时分不清那上头的花到底是鸢尾还是蝴蝶兰。 正当她确定了那砖上是鸢尾花时,身后响起了一声如夜莺般婉转的嗓音。 “叙哥,好久不见。” 清灵,娇柔。 仿佛只需听声音就知道那说话的人该是怎样的温柔如水。 这六个字投入到空气中,同时爬进了舒涵的耳。 她像是一杯热水被陡然投放进一场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哗一下浇下去,瞬间就凝固了。就连抬头的动作也迟缓了几分,犹如凝固前最后的挣扎。 眼前的光如同冥冥冬日下的薄雾,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突然听到了一阵渺茫的钟声,敲了整整十二下。 这场装聋作哑的午夜童话走到了十二点了。 她已然猜到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第50章 一点钟 爱的赝品与深情的假象 这边的萧璃还没来得及把蒋钰二字说出口,身后就响起了蒋钰的声音。就算是她脾气再好,也不由低低骂了句脏话。 老天爷就是存心的! 萧叙的眉心闪过一秒的微动后,依然是平静的。 水波不兴。 转身对上声音的主人,萧叙口吻很淡:“蒋小姐。” 蒋小姐。 这三个字明显让蒋钰唇边的笑意变涩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唤的她蒋小姐?又有多久没听到过他唤她丫头了? 快四年了吧。 自那晚她失心疯般闯入他的卧室,做出那般疯狂的事后,他就再也没有给过她一个笑脸,哪怕只是一个温柔的眼神。 蒋钰深吸气,上前几步,“阿叙,你以前可都是丫头丫头的叫我呢。” 萧璃看到蒋钰眼中那痴迷的眼神,心下道:完了。没完没了了。 “不好意思,蒋小姐,失陪。”萧叙微微颌首,一秒也不停留的结束了这头不对尾的短暂对话。 他迅速走到一旁,揽住了舒涵的腰。 舒涵还沉浸在那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之中,腰部骤然被一个温暖的手掌熨帖着。 那温度自腰部传向四肢百骸,一点点把她从雪里给拔了出来。 “啊?”她迷茫的抬头。 “怎么又发呆了?”萧叙笑她,眸中平静,依旧是一汪沉敛的湖水,丝毫瞧不出涟漪,仿佛刚刚的插曲连个投湖的小石子都算不上。 “啊,没有。我在看地砖上的花呢。刚刚才看出来,原来是鸢尾花。”舒涵知道自己此时的笑肯定是勉强的。 “喜欢鸢尾花?”萧叙拢住舒涵散下来的一缕刘海,“明天去花店选最好看的送你好不好?” 语气很缱绻,是一如既往地纵容,宠溺。舒涵审视的很用力,就想在那眸中瞧出点别的东西来。 只可惜,那里除了深情,她暂且瞧不出什么别的。 “好啊。那我等着你的花。” 两人说完,萧叙搂着舒涵朝前走去。 刚刚的两分钟,舒涵并没有侧头,她知道只要稍稍把头偏转,就能看见那个困扰过她的影子,那个抽象的名字。 可当人活生生地站在她身后时,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嘲笑着自己的幼稚,以及草木皆兵。 她本不必如此失态。 蒋钰站在原地,分毫未动。眼里看着萧叙离去的背影,心像被捅了把刀子。 这血淋淋的刀子提醒着她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身边有别人了。 她喜欢了整整十年的人。 萧璃笑着上前:“钰钰,什么时候回的陵城?我记得你前几天才跟我说在横城拍戏呢。” 蒋钰迅速换了笑颜,亲昵的挽住萧璃的手,“我昨天清早回的呢。” 萧璃点点头,“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不知道,看吧。也许会待很久也不好说呢。”蒋钰笑着,目光越过满室的华丽,直直地落向那道清俊挺拔的黑色背影。 “蒋阿姨也来了吗?带我去打个招呼吧。”萧璃顺势要把蒋钰带离这里。 蒋钰收回目光,笑了笑,“在那呢,我们走吧。” 一场酒会下来,倒也轻松。来的大多是与萧家生意上往来的伙伴,也有很多萧叙的朋友。对舒涵客气到有些恭维的地步,都把她当做未来萧氏的女主人来看。 只是这逢迎往来之间累的很,舒涵最讨厌这样的场合。 笑到脸僵。肚子还饿。 舒涵垫脚附在萧叙耳边轻轻低语了句“去一边找点吃的”,萧叙正和一群叔伯们在谈笑,侧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自己去。 舒涵得了自由,转头的瞬间敛住了堪比空乘的标准微笑,她在心底嘲笑自己脸都有些酸了。 酒会的食物供应很丰富,甜点足足有十来种,只可惜都摆在那,光好看罢了,也没什么人吃。 毕竟大家都忙着寒暄热络,联系感情,哪有人会把心思放在吃上来呢? 舒涵夹了一块蜜桃夏洛特,淡淡的奶油裹着鲜嫩多汁的水蜜桃,咬下一口实在是满足被红酒涩过的唇舌。 真好吃。果然是萧家旗下的七星酒店,这甜点的手艺堪比她在法国吃的米其林了。 正享受这偷来的闲适,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舒涵往嘴里塞蛋糕的手僵了三分。 “你好,我是蒋钰。” 依旧是夜莺般婉转的清灵,此刻还沾着点香槟的甜。 舒涵顿了两秒,继续手中的动作,红唇轻启,咬下了那口奶油。直到奶油逐渐融在舌尖,舒涵这才放下手中的小碟子,拿起一杯香槟,笑着转身。 “你好,蒋小姐。我是舒涵。” 也许是故意的,也许是不经意。 蒋钰觉得那蒋小姐三个字听上去讽刺得很。 可蒋钰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冲舒涵温柔一笑,并未接话,只是微微歪了头,似是在打量她。 舒涵笑容未淡,维持着好看的弧度,她就那样静静站着,并未出声,大方的给足面前人打量亦或审视的时间。 大概过了半分钟,又或者更久。 总之,舒涵觉得她这举动挺有意思的。像是挑衅,又不像。也许只是单纯好奇。 可惜,当蒋钰开口,舒涵就明白了。 这哪是好奇,又哪是挑衅,合该是宣战才对。 蒋钰说:“阿叙既然看上你这样的。” 这位蒋小姐很明显没那个心情去和她惺惺作态。 这种话自舒涵来了陵城后听得太多了,几乎每碰见萧叙的朋友,嘴里的眼里的都是这句话。 原来在他的圈子里,她就这么和他不相配吗? 舒涵笑了,“我是哪样的?” 蒋钰亦笑了:“舒小姐是哪样的人,还需要我来介绍吗?” 舒涵哦了一声,点点头,似是对她的话很赞同,“是啊,我是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人。所以你不更该明白点什么吗?” 蒋钰起了兴味,“什么?” 舒涵扬了扬手中的香槟,轻呷了一口,“明白萧叙不喜欢你这样的。” 此话一出,蒋钰终究还是变了脸色,那笑里明显裹不住冷意了。 “我果然不该小瞧你。” “嗯,这是事实。” 蒋钰嗤了声,眼里有不屑,轻慢,当然还有嫉妒,她缓缓迈步走上去,两人之间的安全社交距离被挤兑的一点不剩。 外人看上去像是亲昵得很。 她看着舒涵,一字一顿说:“是啊,四年前还是个/雏/就敢勾引阿叙一.夜.情,我是不该小瞧你。” 舒涵身形晃了一下,眸骤然直直的刺向蒋钰,笑容遁逃无踪,只剩下绝对的冷,绝对的凉。 “你说什么?” 见舒涵这副模样,蒋钰这才轻松了些许,“我的话,舒小姐不应该很清楚吗?四年前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雏”“一.夜.情”“勾引”这几个环连在一起怎么都不亚于一场爆炸,催折舒涵所有理智的爆炸。 舒涵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蒋钰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除了自己和萧叙,怎么还会有旁人知晓? 所以她是怎么知道的。 舒涵心中隐隐有了些答案。可那答案太过尖锐和讽刺,她想到了又立马将那可怖的东西给压了进去。 半晌,她终究还是问了这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 蒋钰笑了笑,并不着急给答案,仿佛要把这折磨拉的足够长,才好叫面前的女人一点点投降。 就像熬鹰。 “是萧叙。” 她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维持笑意的同时说出这三个字来。心像搁在面板上的面团,任人揉搓拿捏。 蒋钰不去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她喝了口香槟,这才缓缓说:“那舒小姐知道自己做了小三吗?” 小三。 舒涵的脸微微扭曲。 这个她从八岁那年就深刻认识到的词,一个让她深恶痛绝这么多年的词,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落在她自己的头上。 “四年前阿叙和我在一起时,你却勾引了我的男朋友上.床。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萧叙说过他之前没有别人。”舒涵抬头,“蒋小姐,说谎有意思吗?” 蒋钰讥笑出声,“男人的话舒小姐也信吗?” 那笑在嘲讽她太过天真。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既然蠢到说出这样天真的话呢?她不该比任何人都懂这其中的道理吗? 蒋钰拿准了时机,一句一句说着,咄咄逼人。 “一场露水情缘,你觉得他会是真心的吗?” “小三就是小三,一辈子都是。舒小姐既然做出来那样的事,就别想把这个烙印给揭下去。” “我不是!” 舒涵只觉得脑子几欲崩炸,蒋钰的一步步逼近让她觉得太局促,手不受控制的向前推了一把。 她没想过要把蒋钰推倒,但事实是蒋钰就这样轻易地被她推在了地上。 哐当声砸醒了惊颤的灵魂,那盘造型精美的蜜桃夏洛特被带翻,撒在了蒋钰的身上。 犹如碎了一地粉色的皇冠。 周围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舒涵和蒋钰两人,一时间会场喧杂了起来。 连忙有人去扶跌在地上的蒋钰。 萧叙转身就看见那小姑娘怔仲地呆在原地,束手无措的模样让他心底陡然划过一丝隐痛,走路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些。 “怎么了?” 舒涵的腰被一双手搂住,可这熟悉的亲昵让她一颤,她犹如蹦出水面的鱼,倏的一下弹跳开来。 这明显的抗拒让萧叙有些不解,只当她是吓坏了,“舒涵?没事吧?” 舒涵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自动往一旁退了几步,与萧叙隔出一米的距离 这个举动让萧叙很不舒服。脸色沉了下来。 “钰钰?!”一个中年女人随即扑了过来,抓着蒋钰的手臂,上下看了好几圈,直到确定蒋钰没有受伤,语调这才低缓。 “小叙,钰钰好好的来参加你们萧氏的酒会,怎么就被人弄成这样狼狈的样子?你也算是钰钰身边最亲近的人,既然也不帮着照顾钰钰?”中年女人有些埋怨的语气,“钰钰,是她推的你吗?” 中年女人直接伸手指向舒涵。 见到这番情形,舒涵倒是冷静了下来。 狼狈。这两个字实则是讽刺得很。蒋钰狼狈吗?看上去是挺狼狈的,一袭藕粉色曳地长裙上全是斑驳的桃色奶油和蛋糕,头发也乱了几丝,许是摔的有些疼,那好看的桃花眼尾泛起了微红。 但她只觉得此刻才知道什么是影后的演技了。 瞧瞧,就连狼狈都演的这般我见犹怜。 “阿姨,抱歉,是我不小心碰到了蒋小姐。”舒涵没有表情,脸上是淡淡的,说话间又退了两步,离萧叙更远了。 萧叙看了眼舒涵,反常的没有出声。也许是怕她更抗拒,又也许是怕她压抑,总之他站在原处,维持着她规定的距离。 “妈,别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蒋钰扯了扯那个中年女人,又笑着对舒涵说:“舒小姐,别介意,我妈不是在说你,她只是太担心我了。” “怎么回事?” 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舒涵立马往后看去。一个被众人簇拥的中年男人,保养的极好,看不出过多岁月的痕迹,从那张脸上依稀能看出萧叙的影子。 “爸。”萧叙稍稍站正,语气严肃。 萧瑞英颌首,视线往舒涵身上落了半秒,随即收回,看向了蒋钰。 “钰丫头怎么弄成这样了?阿叙,你带钰丫头下去换身衣服。” 不容拒绝的命令,萧叙皱起了眉。 萧睿英看了萧叙一眼,然后侧头跟身边的一个男人说,“蒋董,是犬子不懂礼数,让钰丫头受罪了。” “哪有哪有,萧董客气了,阿叙从小到大都是最懂礼数的,倒是我这个女儿顽皮惯了。”蒋毅成客气了几句,又看向自家女儿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着你叙哥下去把衣服换了,这样邋遢成什么体统!” 蒋钰咬唇,朝一旁的萧叙挪了几步,语气生怯,“叙哥,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舒小姐没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舒涵蓦地看向蒋钰。 “没推我”这三个字比“推了我”更狠上三分,这样故作坚强的委屈,就算是再坚硬的男人也该被炼化了吧。 更别说他们之前……也爱过呢。 萧瑞英见萧叙依旧定着,丝毫没动静,脸色有些沉,“阿叙!” 萧叙的眼神很冷,大有神挡杀神的凛霜,萧璃见状赶忙上前扯住萧叙的衣袖,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听话!别跟爸犟!你这样只会让爸对小涵的印象更不好。” 萧叙垂眸,思考了几秒后,眼神中的凛冽之气瞬间敛去。 “帮我跟舒涵说,等我。” 对萧璃淡淡说了句,他随即侧过身面对蒋钰,这个角度舒涵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舒涵听不清萧叙说了什么,只看见蒋钰扬起了微笑,那眼神是痴迷的,她自己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萧叙。 就在那清绝挺拔的身姿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突然懂了,为什么开始从他的眸中除了深情,什么也瞧不出了。 人世间的深情,大体也分两种。 一种真相,一种假象。 而人们惯爱的就是拿爱的赝品当成爱。 第51章 两点钟 出逃的天真公主 好戏落幕,识相的宾客皆散了。 舒涵还维持着和萧叙擦肩而过时的姿势,微抬下巴,目光空泛,不知落向何处。 她看起来很空。是一缕不属于这里的烟。 直到萧璃唤她,她才变了姿势,自然地转过头来,笑着说:“姐姐,刚刚说什么来着?” “阿叙让我带话,说他马上就回来,让你等他。”说完,萧璃似是叹了口气,“小涵,你还好吗?” 舒涵挑眉,“姐姐!摔倒的又不是我,姐姐怎么反倒担心起我来了?”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她承认此刻自己有些疯了。 “小涵……”萧璃欲言又止。 舒涵知道她要说什么,出声打断了她,“姐姐,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还麻烦跟萧叙说一声,别等我了。” 萧璃一愣,想着该如何留住她,“等会还有一场室外烟花秀,不如看完再走吧。” 舒涵笑了笑,摇摇头,“不了,烟花易冷,我就不等了。” 这句话让萧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得静静地看着她走远。 厅内人影攒动,觥筹交错,满堂热闹。舒涵离场的姿态也仍旧从容,一如她步入这欢笑场。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既然在走廊上遇见了萧叙的父亲,萧瑞英。 “伯父好。”她笑着打招呼,没有任何想要避开的想法。 “嗯。”萧瑞英似是有些惊讶这姑娘既然主动打了招呼,“不继续再玩会?” 舒涵浅浅一笑,“不了,伯父。我今晚已经玩的很开心了。感谢伯父的款待,若是有机会,下次必定登门拜访。那晚辈先告辞了,伯父再见。” 萧瑞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看着舒涵落落大方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厅内。 直到夏南走过来,劈头盖脑的一顿抱怨:“你怎回事?儿子好不容易带个姑娘回来,你这不是找茬吗?” 萧瑞英搂住妻子的肩膀,“不是你说要我撮合小叙和钰钰的吗?” “可临时计划有变,儿子既然带了个姑娘回来,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我这不没来得及跟你说嘛。”夏南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自己老公。 “你喜欢那个女生?”萧瑞英随口问道。 “小涵吗?挺不错的,嘴很甜,很特别,是我喜欢的。”夏南想了想,又说,“你觉得小涵怎么样?” “嗯。是个不卑不亢的姑娘。” --- 出了酒店,舒涵一个人在路边,沿着昏黄的路灯,走的很慢。一袭华美的黑色公主长裙拖在水泥地上,高跟鞋脱了拎在指尖。 回头看了一眼那犹如童话城堡般的酒店,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她像是一个出逃的公主,待到午夜钟声响起十二点,就该离场了。 在路边的商店里买了包烟,薄荷味万宝路。 舒涵站在街边,两块钱的塑料打火机,摁一下就窜出了暖橘的火苗,这是她第三次抽烟。不算轻车熟路,但也不再生涩。 总归比四年前好多了,那夜她用了足足三次才点燃一根烟。 随便找了跟电线杆倚着,高跟鞋扔在一边,手中的烟头漾着弥弱的光,随着吸入的动作那弱光就更亮了,随即又黯了下去。 烟味很淡,不似那次从萧叙手中抢来的烟那么呛涩。 晚风沁凉,吹过裸露在外的肌肤,冷的她不由弓起了背脊,一只手环抱着,然而并不能取暖。 街道上不断有车飞驰而过,那一张张蓝色车牌上开头的“陵”字让她有些陌生。 这才发现这座城市于她而言是陌生的,不相融的。 她以为跟着王子来到了城堡,却哪知这也不过是一场检票入场的游乐园。 她沉沉吸了口烟,灰蒙蒙的烟雾被逆风往脸上吹,袅袅绰绰的,让过往的路人看不清神色。 但她此刻在路人眼中的模样一定是个疯癫的女人。 “别骗我。不然我会疯的。我若疯起来,六亲不认。” “好。不骗你。这辈子都不会。” 脑子中缠着这些话让她不由笑出了声,她既然能懵懂到去问萧叙这种问题。 伴着烟雾和晚风,这笑有些廖意。她此时信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天真的公主。 天真是真,公主是假。 小时候别人告诉她,舒涵,你爸爸在外面有了小弟弟,不会再喜欢你了。懵懂无知的她跑去问舒厉海:爸爸,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孩子。 她还记得,舒厉海当时是笑着的,抚上她软软的头发,说:小涵,爸爸怎么会在外面有别的孩子呢,爸爸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女儿。 “真的,不骗我吗?” “当然,不骗你,爸爸这辈子都不会骗你。” 舒涵吐出了烟圈,吸烟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她已经不再咳了,尼古丁和肺混在一起,是一场挣扎的融和。 沉沉夜色骤然被划亮,烟花爆裂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舒涵蓦然抬头,只见那黑夜被撕开一道口子,大朵大朵花从里头钻出来,亮的,彩的,斑斓的,应有尽有。 依稀还能听见那城堡里面传来涌动的欢呼声。 她眯着眼,看着烟火,指尖还夹着烟,就这样燃着,直到快烧到了滤嘴,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烟摁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烟花还在放着,像是永远冷却不下来一般,生生不息。 她又机械式的点火,准备点燃第三根烟。摆动的火苗在风里很羸弱,那暖光在烟火的映衬下越发黯淡了。 吸了一口,她准备抬头继续望向天空,可动作一顿。 前方树下站了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的。离她足足十米的距离。 身影太熟悉,以至于不过是抬眸的瞬间,还未看清脸,她就知道了那人是谁。 清隽挺拔的身影,背后是沉沉的黑夜和一场盛大的焰火。她朝他看去,笑了笑,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 身影朝她走来,步伐不算平稳,有些焦躁的意思在里面。 她并未回避他的眼神,也依旧倚在电线杆旁,定定地看着他,还有些无所谓的吸了口烟。 萧叙走近,直接伸手把烟拿了去,扔进垃圾桶,“我说过,女孩子别抽烟。” 她敷衍的回了个哦字,旋即低头朝下看去。萧叙蹙眉,随着她低头的动作也略略垂眸,只见那双高跟鞋被扔在旁边。 他一愣,立马提起她的裙摆,裙摆下藏着一双秀气的小脚,此刻带着泥灰,有些脏兮兮的。 “怎么不穿鞋?”语气微沉。 舒涵看穿了他即将而来的举动,后退几步,错开了他即将把她横抱起来的动作。 又是退后远离他。开始在会场他就看出了端倪。 萧叙此刻莫名有些烦,说话的语气也重了几分,“你到底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句话,她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顿了几秒,这才开口:“怎么出来了,蒋小姐换好衣服了吗?” 萧叙眉峰微挑,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我把她带去了电梯口,给了她房卡,让侍应生带她上去了。” “哦。”又是一声敷衍的回应。 萧叙停了几秒,又说:“舒涵,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舒涵抬头,来了兴趣,“我误会什么?误会你和蒋钰吗?” 萧叙说:“蒋钰的爷爷以前是A大的校长,我奶奶在A大任教授,萧蒋两家算是祖辈的情谊,我,萧璃还有蒋钰从小一起长大。” “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不用多想,我和她没有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对于这样蛮横的一锤定音。舒涵哑然。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没说话,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去当面问出“你和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等等,诸如此类的这种蠢话。 烟花依旧莽撞地朝黑夜扑去,随后散开,再变冷坠落。 她想到了一句话,谁能阻止少年武士去赴死呢,他们听不到啊。 她抬眸看向萧叙,一字一顿的说:“好。那我最后问一次。你有没有骗过我?” 心里想,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萧叙深吸气,也一字一顿的答:“没有。我说过只有你。” 瞬间,舒涵觉得周围陡然间寂静了下来。她有些茫然的抬头,这才发现,天又沉了。 是烟花结束了。 “好。我信你。”舒涵说的很平静。 心里想,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第52章 八点钟 舒涵,你还真是有本事【三更合…… 那夜之后,舒涵觉得自己和萧叙之间明显变了。也说不上哪里变了,他依旧是他,对她说是极尽宠爱和纵容也不为过,只是他越对她好,她却觉得别扭,觉得虚。 对他的怀抱,他的吻,他的一切,她开始有些莫名的抗拒。只要靠近他,她脑子中就会浮现出蒋钰的话,浮现“小三”这两个字。 她知道萧叙一定也看出了什么。她若是再待下去,只怕就要发疯了。 这天清晨,舒涵起床后来到餐厅,萧叙早已在餐桌上吃着早餐。舒涵抬眼看去,她的那份已经备好了,是江城特色,牛肉粉。 舒涵眸色黯淡了几分,心下陡然泛酸,有些闷闷地上桌,拿起筷子。 “怎么想到买这个?”她吃了一口,抬头问着。 萧叙说:“你前几天不是吵着说想吃牛肉粉吗?虽然没有江城本地的正宗,但我试了好几家,这家算是最正的。” 舒涵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下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蔓延,堵的慌。 她有些不自然的错开了萧叙宠溺的目光,又继续埋头吃粉。 过了好半会,她才抬头,欲言又止。 萧叙挑眉,笑了笑:“想说什么就说。” 她咽了咽,才说,“我定了回江城的机票……今天下午两点……” 萧叙沉默了几秒,这几秒的沉默让舒涵觉得特别难熬。 “不是说要在陵城陪我一个月吗。”他搁下筷子,抽了张纸巾轻压在唇上。 “我……”舒涵不知道该怎么回,“我爷爷打了好几通电话,让我回去……我还是放心不下,得回广华看看。” 这个理由实在是过于蹩脚,舒涵说的磕磕巴巴,只要萧叙稍稍侧眸瞟一眼,就知道她在骗人。 “好。”萧叙淡淡回,顿了顿,又道:“今天公司很忙,也许不能去送你。我让蒋俊送你去机场。” “好。” 两人继续沉默,萧叙已经吃完了早餐,不知道在等些什么,又坐了一会。过了几分钟后,他方起身。 “我去上班了。”他拿起搁在餐椅靠背上的风衣。 “嗯。”舒涵垂头继续吃着粉,吃的很慢,几乎是一根一根在吃了。 舒涵感受到他站在原地停了几秒,也许是在看她。随后他迈步朝门口走去,玄关处传来男人换鞋的声音。 直到铁门打开的声音传来,舒涵有些焦急地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的心跳的很急,很焦躁。 仿佛只要他就这样出了这扇门,或许从此以后他们就成了路人。 “萧叙!”她出声唤他。 萧叙出门的步伐明显一滞,回过头来,只见舒涵三两步跑到面前。 “怎么了?”男人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喜。 “我……”舒涵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举动很突兀。 她顿了几秒,旋即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 这四天以来的第一个吻。 舒涵吻的很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想说却不敢说的话都融在这个吻里。 一个吻结束。舒涵眼尾微微泛红。 “去上班吧。”她撇开头,伸手去推他。 萧叙触上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紧紧搂住她,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要飞走般,竭尽全力的拥抱。 “早点回来。我等你。” --- 十二月的江城已经入冬。 舒涵回到江城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场凉雨,气温陡然下降,这几天气温跌到了六七度。出门若不套上羊绒大衣,都有些扛不住。 刚回江城的第一天,就被爷爷勒令回了公司,自她甩手撂挑子之后,一大堆麻烦事积压在广华,就连舒远清自己也有些力不从心。 萧氏更是以临时换帅为理由质疑广华内部运转的稳定性要求重拟合同,付款方式改为先施工后结款,这把火一加,整个广华可谓人心惶惶。而贷款的压力陡然增大,很有可能资金链运转不过来,把整个广华都给砸了进去。 至于萧氏为何这样做,所有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是明晃晃的在跟舒涵撑腰呢。 舒厉海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小儿子的事,不止没讨到好,还惹了一身腥,儿子女儿都不待见。这下舒厉海才知道了自己这个女儿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幼鸟,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是一只能搅弄风云的凤凰。 舒涵趁势提出了她的要求,那就是直接晋升她为广华总经理,全盘接任广华所有事务。而担任总经理的舒厉海大可赋闲回家,拿着股份颐养天年。 这个要求让舒远清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孙女也有这样杀伐决断,狠厉不留情的一面。原来她并非随着年龄的成长而变得豁达宽容,反而随着成长变得更加耐心以及更有野心。 舒涵回江城的第三天,广华董事会便发出人事变动通知,正式认命舒涵为广华总经理。 她马不停蹄的搬了办公室,又提拔了几个跟着她的心腹大将,关于这个变更通知,不止广华内部,就连整个圈子里都传的神乎其神,都说舒涵这招逼宫,可谓是赢的太过漂亮。 林琪宇和慕霜霜得知后,立刻欢天喜地,说是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还未等舒涵说什么,定餐厅的定餐厅,安排场子的安排场子,弄得舒涵哭笑不得。 慕霜霜恨不得把圈子里多有人都叫上,最后还是舒涵说就简简单单三个人吃顿饭就好。 晚餐定在木叶湖的那家创意江城菜餐厅。看着群里发来的定位,舒涵有些复杂。 已经五天了,她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去那么想他,可惜人就是喜欢跟自己作对。 越是克制,越是疯魔。 “涵子,发什么愣?怎么见你闷闷不乐的?”慕霜霜的手在舒涵眼前挥了挥。 舒涵回过神来,指着自己的脸说:“有吗?我脸上写着不开心?” 林琪宇和慕霜霜一齐点头。 舒涵叹了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想说。” 关于她和萧叙的状态,她实在是绷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她得疯。 “怎么了?” “四年前我就认识萧叙了。”这个开场白让另外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是我去美国的那半个月,我和萧叙睡了。一.夜.情。” “……” 慕霜霜和林琪宇两人安静如鸡。 舒涵继续说:“那晚我喝多了,真的是喝多了。之后的第二天我走了,我们四年都没有再见过彼此,直到前几个月,我们重新相遇。” “蒋钰,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影后蒋钰。我这次去陵城才知道她原来是萧叙的青梅竹马。她说她知道我四年前和萧叙的那一晚,还说当时她正和萧叙是恋人关系,而我,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成了破坏别人的小三。” “可问题是,我问过萧叙,他说他和蒋钰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但如果没有关系,为什么又会把我和他的那一晚告诉她呢?我现在真的……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我脑子就跟一堆乱麻一样,我……我真的……” 说到最后,她有些语无伦次,端起桌上的白葡萄酒喝了一大口。 林琪宇:“……” 慕霜霜:“……” 舒涵喝了大口酒,脸上红晕一片,没好气的剜了两人一眼,“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 慕霜霜惊魂未定,“我……你这要我说什么?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啊,你是专招狗血的体质吗?” 倒是林琪宇比较淡定,“那你相信谁呢?” “我不知道……”舒涵有些茫然的望着落地窗外的晚霞,“但我想相信他。” 慕霜霜立刻恨铁不成钢的嚷嚷:那就去和蒋钰说清楚,就凭她一张嘴,还能把你们生生闹散了?都什么玩意!真看不出来,电视剧里那么清纯,现实中是个专门胡说八道的长舌妇!她就是得不到萧叙,嫉妒你! 慕霜霜这话倒是说在了点上,舒涵只觉得这几天的阴郁都被吹淡了,整个人也明白了很多。蒋钰是什么人?在陵城名利场里浸淫,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出来的女人,千年狐狸的演技,她怎么能这样轻易上了套? “对,我是该和她说清楚。若是挑拨离间,我这样不就正中她下怀了吗?” 舒涵向来是行动派,当天晚上回家就想着该如何要到蒋钰的私人号码,在微信通讯录划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人。 找萧璃吗?可她是萧叙的姐姐,说不定上一秒自己开了口,下一秒萧叙的电话就打来了。 真是头疼。 直到半夜,还是乔曦发来了一张剧组自拍,她这才想到找乔曦这个圈内人帮忙岂不是最佳人选? 乔曦想也没想一口应下了这事,过了半小时就把号码发了来。 舒涵凝神看着聊天界面上的那行数字,深吸气,指尖轻轻一点,拨通了这个号码。 电话嘟了四五声,接通了。 “喂?请问您是?”依旧是清灵婉转的女声。 “蒋小姐,我是舒涵。” 电话那头明显滞了几秒,“哦,是舒小姐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于蒋小姐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聊聊。若是在电话里麻烦,我可以去找你。”舒涵的口吻很淡。 “哦?舒小姐还想知道什么?”蒋钰笑了笑。 “想知道你的谎言能不能不攻自破。”舒涵也笑了。 蒋钰顿了顿,随即声音沉了下来,“好。明天晚上,地点时间我发你。” “好。不见不散。” ---- ---- 第二天下午,舒涵落地陵城,下了飞机便直奔酒店而去。 此次回陵城舒涵没有告诉萧叙,所以就连订酒店都刻意避开了萧氏旗下的酒店,选在了一个远离内环线的小商圈。 舒涵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又给自己画了精致的妆容,看着墙上的钟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两圈。 五点时,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一个定位和一行简单的字。 点,不见不散。】 到了晚上六点半,舒涵就出了门,她定的酒店离蒋钰发的会所足足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再算上高峰期堵车,估摸着一个半小时是刚好。 蒋钰选的是一家私人会所,古香古色的园林风建筑,位于陵城的柳湖畔,隐秘性极佳,且只接待vip客户。舒涵进去后报了蒋钰的名字,前台小姐反复确认了三次,这才把舒涵请进了内庭。 “舒小姐,蒋小姐说让您在这稍等一下。”侍应生把舒涵待到厅内的休息区域。 前厅并不大,前头连着玻璃回廊,外头是竹林荷塘,曲径通幽的构造更添了几丝典谧,进来的客人都得穿过前厅才能进到回廊后的vip包厢。 舒涵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扶手旁的案几上摆着一盆粉色的重瓣芍药,衬着满室的雅淡,有种格外俗气的华美。 会所很安静,舒涵坐了大概一刻钟,也没有看到一个客人,她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八点二十。 有种被耍的不悦,但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直到八点半,蒋钰才姗姗而来。 “舒小姐,抱歉,久等了。”外套上还带着几缕室外的寒气,蒋钰今天的打扮和以往截然不同。 若说之前见她大多是清纯温婉的装扮,那这次就算是成熟张扬了很多。 脚下踩着黑色高筒靴,外头罩着正红色的羊绒大衣,头发被烫成微卷,唇色也难得用了正红。 在这样风情的打扮之下,那张本温婉动人的脸显得有些俗气的寡淡。 看上去,她并不适合红色。 “还好,等了几分钟而已。”舒涵淡淡说着,并未起身。 蒋钰也不恼,只是挑了舒涵斜前方的沙发坐下,优雅地叠起双腿,“舒小姐,我八点五十有约,我们有二十分钟,我想应该是足够了。” “在这说?”舒涵环顾了四周。 蒋钰笑了笑,“这儿隐秘,今晚也没什么客人,我想用不着为了二十分钟还额外让他们安排包厢。再说,你我也不一定能撑够这二十分钟,不是吗?” 舒涵点点头,这厅内倒也的确静谧。 “好,那我就直说了。蒋小姐是喜欢萧叙,对吗。” 蒋钰的手指慵懒的拨弄着盆内的芍药花,斜眼瞥了舒涵,慢悠悠的说:“不瞒舒小姐说,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喜欢阿叙了,圈子里谁不知道,我和阿叙青梅竹马,当年若不是你,我们就要订婚了。” “那为什么又取消了?就因为萧叙四年前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上.了.床?”舒涵嗤笑,话里有些不屑,“我并不觉得蒋小姐会因为这种事而毁了一桩堪称完美的联姻。” 蒋钰指尖的力道有些发狠,指甲戳破了花瓣,指腹沾上粉色的汁水。 “舒涵,你不觉得你这话很不要脸吗?” “蒋小姐,你不觉得你撒谎很不要脸吗?” 舒涵的眸直直刺向蒋钰,蒋钰错愕一秒,随即瞥过眼去,错开舒涵研判的目光。 “萧叙对我说的是,他和你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更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从始至终,他就只有我。所以蒋小姐,我来找你只是想对你说,收起你那卑劣的伎俩,我能容忍你一次,不代表能容忍你第二次。” “我之所以没把你对我说的事告诉萧叙,仅仅是觉得没必要。没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让我们闹得不愉快。” “蒋小姐,萧叙不喜欢你。也不可能会喜欢你。你该醒了。” 蒋钰的脸色随着舒涵的话变得苍白,就连腮红也盖不住那虚浮的底色。指尖的那朵芍药花早已被掐断了茎,藕断丝连的垂落着,像一个垂死挣扎的少女。 舒涵用余光瞥了一眼那朵无辜的花,冷笑凝在唇边。 蒋钰说的对,她的确撑不过二十分钟。 舒涵拿起一旁的链条包,起身后把包包背在肩上,站定,俯视着依旧坐在沙发上的蒋钰,“蒋小姐,我已经得到答案了。不久留了,再见。” 舒涵旋即转身,她看着面前的苏绣屏风,朱红色的底,上头绣的是观音像。 她想清楚了,她准备把所有的怀疑,矛盾,纠葛,伤心都丢在身后。 她该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正当她迈步朝前而去时,身后传来了蒋钰的声音。 “舒涵!” 舒涵脚步定住,却没有转身。 “不如先看看这个再下结论。” 舒涵转身,只见蒋钰举着手机屏幕,她隔得远,看得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 她不由自主的又重新回坐在开始的位置,接过蒋钰递来的手机。 直到看清手机上的画面,她的呼吸骤然间停滞,瞳孔放大。 那是一张夜晚拍的照片,卧室昏黄的壁灯,让画面显得很暧昧。 男人正熟睡着,眉宇间有些疲惫,而女人裸着光洁的肩头,皮肤即使在那昏色的灯下依旧看得出如嫩葱般的水嫩。 女人趁着男人睡熟了,轻轻吻上他的耳廓,快门停留在这一秒。 不过是一张照片,就足以看出这照片之前是经历了怎样一场激烈而热情的情.事。 照片上的女人是蒋钰。 而男人…… 她看了足足半分钟,手指掐着手机,骨节处煞白的厉害。 挺直的鼻梁,薄唇,流畅的下颌线,那双过分迷人的桃花眼正安静的阖上。 她找不出一丝理由来骗自己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个男人。 她曾不止一次偷看过他熟睡后的模样,她喜欢在睡梦中安静的他。 温情而缱绻,这样的他,只属于她。 她也曾趁他睡觉时,偷偷吻上他的耳廓,鼻梁,阖上的眼,还有那唇。 原来真的不止她这样做过。也有别的女人,像她这般贪恋痴迷的吻上他。 她曾想过百次千次这样锥心的画面,可那终归只是虚无的想象,如何能抵得过一张赤裸直白的照片带给她的打击和折磨。 “看看那上面的日期吧。”蒋钰淡淡说。 舒涵颤着指尖,点击屏幕。 是四年前。 大概是发生那一夜后的一个月。 “舒涵,这下信了吗?” “所以呢?”舒涵摁灭了手机,往桌上一扔。 手机撞上玻璃桌,哐当一声,扰乱了满室的静谧。 蒋钰轻慢一笑,“你以为萧叙是真心喜欢你?他不过是把你当个玩物,一个还没有玩够的猎物。萧叙这种男人,怎么会忍受这个世界上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他们这种男人,除非玩厌了,是不会收手的。” “真是可怜,你既然还把这种游戏当成真心。” 也许是在刚刚的五分钟内彻底体验了什么是死灰冷烬,此刻蒋钰的话倒让她觉得清醒了。 “所以你觉得我对萧叙是真心的?”舒涵笑出了声。 那笑尖锐又轻浮,她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蒋钰。 “不好意思啊,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傍他当个靠山罢了,他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攀附他呢?你不也是一样?蒋家大小姐又如何,影后蒋钰又如何?不也在贪恋他这个人的同时贪恋着他的财富,权势,还有地位?” “所以蒋小姐是眼红了吧?萧叙对我这般百依百顺,蒋小姐嫉妒了?那只能说明你没本事啊,有本事的话你去傍一个试试?看看萧叙要不要你?” 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个疯子罢了。 天真的疯子。 根本没有想到舒涵的反应会是这种,蒋钰错愕了。她想过很多种表情,难过,伤心,悲痛,愤怒,甚至是恨。 却没有想到她既然疯的…… 不过下一秒,蒋钰就笑了起来,得意的笑。 她柔柔起身,目光越过舒涵,直直望向那后面的来人,旋即清灵的开嗓: “阿叙,好巧啊。” 舒涵蓦然一震,她死死地盯住蒋钰的脸,那目光犹如从地狱里爬出的鬼。 死寂。 一声讥笑从身后传来,清淡的语气吐出两个字:“巧啊。” 他来了多久?又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舒涵煞白了脸,心直直坠到了荒芜之境。 她不敢回头,犹如站在风暴的中心,四周全是寒风冷雨,电闪雷鸣。 萧叙手中的烟还燃着,眼中看不出情绪,整个人冷的发寒,嘴边却还挂着笑。 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蒋钰鸡皮疙瘩都起了满身。 舒涵感受到后面的人逐渐走近,一步步逼近她的背影。 她已经没了神志,呼吸,甚至是心跳,犹如一个躯壳,还固执的定在原地,不肯回头。 萧叙走到她的身旁,定住,侧头看了眼那美艳的侧脸。 舒涵感受到身旁人的靠近,整个人僵直了,男人慢慢的俯身,越过她,把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就在烟灰摁灭的瞬间,他淡淡笑说:“舒涵,你还真是有本事。” 声音不大,去足矣让厅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舒涵激的一颤,骤然抬眸对上萧叙那双泛冷的眼。 她的眼中是一片澄澈的死寂,空泛而旷凉,她看着他,看到的是那荒原上陨落了最后一轮月亮。 萧叙不是一个人,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朋友。所有人站在厅内都很尴尬,不敢说话,只能面面相觑。 毕竟刚刚舒涵的话都一字不漏的落尽了大家的耳中。 “你以为我对萧叙是真心的?” “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傍他当个靠山罢了。” 舒涵咬着唇,终于忍受不了这样死寂般的氛围,她轻轻出声:“什么时候来的……” 萧叙笑出了声,他在笑她掩耳盗铃,何其天真。 “来很久了,怎么?” “你都听到了……” 萧叙似是沉沉吸了口气,她知道,他这是在极力压制着怒意。 “所以我不该听到吗?我就该继续做个傻子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才好。” “是吗?舒小姐。” 舒小姐三个字足以把她的心剐上一千次。她觉得全身空乏无力,不过是站着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是他先欺骗了她不是吗?可为什么她却因为说了那些话而心如刀割。 她把头垂的很低,不敢去看他的眼。她知道那眼中一定是嘲弄,讽刺,不甘,愤怒……也许还有恨。 双唇嗫嚅了好久,她才凑出一句话:“萧叙,我……” 萧叙笑着瞟了她一眼,“对了,还没恭喜舒小姐成功入主广华,不费一兵一卒就夺了权,真是好手段。佩服。” “你非要这样吗?”舒涵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在颤抖。 萧叙笑了声,笑意刺骨,他忽然猛地扣住了舒涵的下巴,力气之大让她觉得下颌骨就要碎在了他的掌心。 看着这张美艳逼人的脸,他突然有些痛恨,痛恨这让他从一开始掉入陷阱的武器。 靠山。 这般赤裸的字眼他是第二次听到了。 原来她依旧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原来她是真的没有心。可怜他还固执的认为,总有一天她也会对他有一丝的真情,哪怕一丝他也很满足。 可她有什么是真的呢? 他可以不在乎第一次,不代表第二次依然能为了她妥协。 她就是个演员而已,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她早就泄露了这场游戏的谜底,是他执迷不悟,不肯醒罢了。 从一开始她就有着清晰的目的,就像她那晚喝醉后说的那样,即使有一天不得不把自己卖了她也会挑一个最好的买主。 而他就是她千挑万选的那个买主,因为他开的出足够高的价码,给的起她想要的一切。 现在看来,她不就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吗?不过是陪着他演了一场虚情假意的戏,不声不响间借了他的手,拿下了X商场的项目,如今又拿下了广华总经理的位置。 他这个买主,她应该是很满意的吧。 不然也不会从头到脚,把自己的每一寸卖的干干净净。 从头到尾就只是一场戏。 “舒涵,你就是一个有天赋还敬业的演员。难为你了,为我做了这么久的戏。”说完,萧叙冷笑着放手。 舒涵的下颌印上两道深深的红痕,惊心刺目。从前但凡是她哪里磕着碰着了,不过是一点点红印都能让他心疼不已。 可谁能想到,让她疼入肺腑的都是他亲手所赐。 她不该在那一夜大着胆子走向他,更不该在觉悟了他是危险的,却仍旧忍不住去试探。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是她亲手把自己推入了这万箭攒心的深渊。 “是啊。就是戏,都是戏。”舒涵笑了,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似被她的泪烫住了,他不自然地偏过头去,不再看她,正准备朝前走去时,他顿了顿,才堪堪开口:“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演戏了。” 说完,他抬步,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隔着泪水,舒涵的眼前一片模糊,那黑色的身影在眼中渐行渐远,直到最后连模糊的影都不剩了。 内心的痛感完全覆盖了那张照片带来的愤怒,她突然觉得即使是欺骗她又怎样呢?她愿意装聋作哑再飞蛾扑火一次,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好过被他冷漠的放逐。 是了,她该承认,她输了。 输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 ----- 直到萧叙进了回廊,就连背影也看不见了,舒涵笑了笑,脸上徒留无垠的悲凉。 舒涵收回视线,看了眼依旧坐在沙发上的蒋钰,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毫不遮掩的把脸上的泪拭干净。 “蒋小姐费心了。特意做这个局,真是看得起我。” 蒋钰笑得很放肆,配上那鲜艳的红衣,有种错乱的癫狂,“舒小姐,这出戏真是比我预设的还要更精彩。” 舒涵平静的看着她,“嗯。你赢了。” 说完这句,舒涵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蒋小姐,即使我和萧叙从此陌路,你和他都是不可能的。你挤掉了我,以后他身边还会出现更多的人,你难道也一个一个都要使这种伎俩吗?” “真可怜。” 舒涵并未理会蒋钰那惨白的脸色,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 之后的几天舒涵都浑浑噩噩的混在陵城。她知道和萧叙分手后,她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可她不肯走。 仿佛只要她走了,和萧叙那一点渺茫的关联就彻底断了。 她已经在酒店躺了整整三天,饿了就叫酒店服务,一整天就吃一顿,每次也不过是寥寥几口而已。 脑子被杂乱的回忆塞得很满,一会想到四年前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夜晚,一会儿又浮现蒋钰和他的那张照片,一会又是历历在目的甜蜜回忆,一会又是萧叙望着她那冷绝的眼神。 每想起他一次,都让她再度濒临那万箭攒心的绝望境地。整个人就在一次一次剐心的疼中消瘦了。 她怅然的望着天花板,又哭又笑着,原来她不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她的心真的会疼。 这就是慕霜霜口中说的爱吧。 她真的爱上了萧叙,从前不承认,只是因为害怕罢了。害怕这样如空中楼阁般的美好会骤然消失,但当她害怕的就这样朝她扑面袭来,她反而觉得承认了爱他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她想她也许能走出来的,但绝非是现在。只要她不死在这间房里,她应该能走出来的。 就在第五天时,她接到了萧璃的电话。 舒涵问她有什么事,萧璃却坚持有话要当面与她说,就这样几个来回后,她还是说了地址,不过一个小时,舒涵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她有些费力的下床去,拖鞋已经不知道被扔在了那个角落,她就赤脚踩在地砖上。 开门后,果然是萧璃。 萧璃在看到舒涵的瞬间,抑制不住的惊呼出声,她实在是不敢相信面前的面色惨白憔悴的女孩会是那个明艳动人风情万种的舒涵。 “小涵!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舒涵笑了笑,但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就连笑也很勉强,有种强撑的感觉,她开口道:“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璃有些庆幸自己带了吃的来,赶紧把袋子放在餐桌上,把里面的小蛋糕拿了出来,“我带了蛋糕,赶紧吃两口,你这是瘦了多少斤?脸上连一丝血色都瞧不见。” 蛋糕很漂亮,是草莓芝士蛋糕。红红的草莓嵌在上头,娇艳欲滴的色泽,让人很有食欲。 可惜舒涵却吃不下,可是在拗不过萧璃,才堪堪往嘴里塞了两口。 从昨天下午算起,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嘴里苦的很,这陡然融进唇齿间的甜让她觉得越发苦。 “姐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舒涵瞧出了萧璃的欲言又止。 萧璃叹了口气,“小涵,你和阿叙……” “我们分手了。”舒涵说的很平静。 “是阿叙哪里做的不好吗?他惹你伤心了?”萧璃握上舒涵的手,“我这个做姐姐的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舒涵咬唇,摇摇头,声音枯涩:“姐姐……他还好吗?” “不好。”萧璃毫不犹豫的说道,“他这几天不是和那群狐朋狗友们喝酒打牌就是去疯狂的极限运动,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疯。” “极限运动?”舒涵抽了口气,脱口而出,“他有没有受伤?” 萧璃见她这焦急地模样,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你们这两个人一个闷在酒店不吃不喝,一个像疯子一样把自己折磨到筋疲力竭,有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了?我听贺时鸣说了零星半点,但我觉得你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既然不是真心的又到底是因为什么?” 舒涵看着桌上的芝士草莓,想起了和萧叙重遇的那个晚上,他送她回家后又去买了蛋糕给她送来,那晚的蛋糕和此时的并无差别,但为什么那晚吃上去格外甜,而此刻却能品出几丝涩意呢? “姐姐,萧叙是不是四年前曾和蒋钰有过一段?”她终于还是开口问了。 “啊?”萧璃莫名其妙。 舒涵定了定神,缓缓说:“姐姐,我其实曾经四年前和萧叙有过一夜。蒋钰知道了这件事,说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我就是个第三者。我开始不信,直到蒋钰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日期就在我和萧叙四年前相遇的那一晚之后。我问过萧叙很多次,可他都说没有。但那张照片的的确确是真的,你让我怎么骗自己?姐姐,我真的很后悔说了那些话,但我同时真的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欺骗。我……我最恨的就是欺骗。” “蒋钰说你是小三?”萧璃一脸茫然,忽然又想到了重点,说:“照片?什么照片?” “她和萧叙的……算是床照吧。”舒涵自嘲的笑了笑。 萧璃一惊,连忙否认,“这种照片绝对不可能!小涵,这点我能向你保证,蒋钰和萧叙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他们之间连一天的恋人关系都不曾有过。我知道蒋钰从小就喜欢他,但我弟性子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可能因为两家的关系,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妥协。” 说着说着,萧璃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随即喃喃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舒涵疑惑的望着萧璃,心中隐隐不安。 “小涵,我明白了,为什么蒋钰会知道你和阿叙四年前的事。这事怪我,那时我和蒋钰还是好闺蜜,她总向我倾诉她对阿叙的心事,我当时是希望我的好朋友能和我的弟弟在一起,这样萧家蒋家两家人都皆大欢喜。” “四年前,我去美国看阿叙,那晚他喝的酩酊大醉,跟我说着胡话,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可那个女孩却在留下一夜后就消失无踪了。那时我就知道了,萧叙和你的事。后来蒋钰在萧叙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条女人的手链,她哭着跑来找我,说萧叙有了喜欢的人,我为了安慰她……就把这事跟她说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再次重遇。也许你和阿叙注定了是要成为恋人的。”萧璃的语气很愧疚,她没想到四年前宽慰蒋钰的几句话既然成为了她设下圈套的工具。 舒涵已经茫然了,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的抽疼,疼到连呼吸都是一种重负,原来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自以为是的骄傲逼着她不去低头,不去开口。 或许只要她开口问了,是不是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她固执的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固执的垒出一道道坚硬的墙把自己封起来,可这样的铜墙铁壁在坍塌的那一刻只会让她更加撕心裂肺,更加痛不欲生。 “所以……那张照片也是假的。”她笑的很怆凉。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出那一张照片的,但我敢肯定,那张照片的来路不纯。我真的希望,你能相信他。因为……他是真的很爱你。” 舒涵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仿佛这样能获得零星半点的依赖感。 冬日的太阳落得早,窗外已经连余晖都不再了。城市上了华灯,月被藏在深色的乌云后,看不太清,只朦胧的晕出一团黯淡的光。 不知是哪个地方在放烟花,那璀璨的明亮划过广袤的夜,把这黑暗照的灿亮,照的发白。 原来她的烟火从未冷过,只不过是她不信罢了。 “姐姐,他在哪?我去找他。”舒涵蓦然抬头,眼中闪着的是被烟火烫暖的光。 舒涵洗完澡,在镜子前化着妆,粉底液涂了两层都遮不住面上的憔悴。口红和腮红只能上的很重,在那红色晕染之下,才看出从前的明艳风情。 她这几天瘦了快五斤,本就是巴掌的脸又小了一圈,尖尖的下巴,以及被泪熏过后布上血丝的眼,即使是画了精致浓艳的妆容,依旧透出极度的脆弱。 她换上了杏色的裙子,外头罩着一件深玫瑰色的大衣,光洁的小腿裸露出来,脚下踩着裸色系的高跟鞋。 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憔悴又难看,若是这张脸还能勾起他的一点不忍心, 那她就觉得很值了。 萧璃说萧叙这几天每晚都在牌局上消磨时光,地点固定,基本上是那家她曾经去过的私人会所。 去的路上,她的心跳的极快。 她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见他,或许他不会原谅她,又或许他连见都不想再见到她。但她必须道歉,必须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无论结果会是怎样。 到了酒店,她按下顶楼。 电梯飞速的往上蹿,就像她的心一样,悬在半空,将落未落。 第53章 九点半 你就是个无心无情的戏子 到了顶楼,已经是九点半了。 会所的门口站着查验身份的侍应生。 舒涵走近,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侍应生,说:“您好,我找萧总。” 侍应生还是上次的那位,因为舒涵的长相让人一眼难忘,这小男生既然还记得她,知道她是萧总的女朋友,很轻易的就为她开了门 客厅依旧很多人,男人女人都有,烟雾缭绕,酒瓶子堆了满桌,有种金玉败絮的荒唐感。 房间内,麻将碰撞的声音很响。 萧叙坐在侧对着房门的那方,一旁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一眼望上去差不多十来个,有的长有的短,有的甚至是只抽了一两口就被折断了扔进去。 此刻他的手指也夹着烟,有些心不在焉的打牌,即使周围的人都打的热闹,他依旧神色恹恹,提不起兴趣。 “哎,阿叙,真别抽了。”贺时鸣抬头扫了一眼,今晚萧叙烟不离手,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牌局上,整个人透着一股烦躁。 萧叙淡淡一笑,随意把烟扔进了烟灰缸里。 “姜奕呢?怎么还没来?” “他说在路上了,堵车呢。” “今晚七爷的手气也太好了。” 房内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女人们则坐在男人的旁边,时而端茶时而喂着水果小吃。 这几天萧叙都把自己泡在这种红灯绿酒的花花世界里,试图靠热闹来逼迫自己不去想她。可只要一阖眼就能看见那张脸,就连那张脸上勾人的小痣都印的一清二楚。 越这样,他越痛恨自己。 一个满口谎言的戏子罢了,凭什么他要被这种女人而影响? 舒涵走进厅内,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眼尖的发现了她,就跟见鬼一样连忙推了推手边的姐妹。 “舒涵?谁叫她来的?” 一声惊呼,引来了厅内所有人都围观。 舒涵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有尖细的女嗓随即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狗阿猫都能来吗?” 舒涵蹙眉,却不予理会,直接朝里头的廊间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干什么?”她声音很淡。 面前的女人轻蔑一笑,“你是来找萧总的?” 舒涵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只是说:“不好意思,让一下。” 可面前的女人却不依不饶,“你脸皮可真厚啊,还有脸来找萧总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你以为萧总肯见你?” “你什么意思?”舒涵抬头直直看向她,眼神锐利。 那女人被看得一怵,心下冒气火起来,伸手就是一推,“我什么意思?你还以为自己是萧总的女朋友呢?如今被玩腻了被扔了是来通知我们的吗?” 舒涵本就气虚,被她大力一推之下,有些站不稳,趔趄地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你的丑事在圈里都传开了,怎么?是舍不得萧总这尊大山,还舔着脸上来继续靠?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此话一出,周围是此起彼伏的迎合,都在骂她不要脸,婊/子,诸如此类肮脏的词汇。 “我不想和你吵。麻烦你让开。” 舒涵大脑微微缺氧,深吸气后准备绕道而走,此时不知是谁,上来朝她的侧面大力推了一把,脚下一崴,她直接撞上了一旁的小吧台。 吧台上摆满了酒瓶酒杯,被这样大力的一震,哐当间摔了一半下来。 玻璃碎片混着不同颜色的液体瞬间铺了满地。 她下意识用手撑着,只觉得掌心陡然袭来一股刺痛,抬手一看是满掌的玻璃碎渣,血珠子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布满掌心,犹如开在皮肉上的花,诡异却妖艳的很。 “这是怎么了?喝酒喝疯了?” 里头房间里打牌的男人们听到厅外的一声巨响,还以为是有人喝翻了或是酒后掐了起来,都纷纷出来了。 舒涵手心极痛,四周全是玻璃碎渣,没有一块好地给她撑着,她不知道该怎么站起来,只能跌坐在原地,任由狼狈包裹着她。 “舒涵?”贺时鸣认出了摔在地上的人。 无需他人提醒,萧叙不过一眼就看见了她。 那张无时无刻像幽灵鬼魅一般缠着他的脸此刻就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她脆弱失措的模样,萧叙的心骤然一抽。 她瘦了。 下巴尖的吓人,眼睛里失了以往的灵动的生气。 周围的人一见是舒涵,都默默的去观察萧叙的神色,见他冷着脸,没人敢随意发话。 舒涵就这样看着他,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除了冷之外的痕迹。 可惜,那只是烧灰烬灭,一丝复燃的余温都没有。 她咬牙把那只扎满玻璃的手撑在地上,试图自己站起来。本就陷进皮肉的玻璃渣在重力之下二度陷入,舒涵只觉得这次连筋带骨都被刺的生疼。 萧叙看着她起身的瞬间,插在裤兜里的手握紧拳,死死的捏着,克制着自己不要再被她的苦肉计所欺骗。 舒涵把那只淌血的手藏匿在宽大的衣袖里,平直地走向他,直到站在了他的面前。 “萧叙,我们可以谈谈吗?”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萧叙淡淡瞥过眼去。 舒涵死死地咬住下唇,她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眼中是哀怜的,乞求的,“我求你,就五分钟,好不好。” 萧叙深吸气,终于还是说了一个好字。 两人来了室外的花园。今晚的夜格外沉,风漏进大衣里,把人吹得飘飘荡荡的,如同找不到落脚点的柳絮。 “说吧。”萧叙点了一支烟,视线落向满城的霓虹。 “萧叙,我为我那天说的话向你道歉。对不起。”舒涵垂头看着地面。 她的话很诚恳,可落在萧叙耳中却讽刺得很,他沉沉吸了口烟,笑着说:“舒涵,现在还演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舒涵抬头望向他,笃定说:“没有,我没有在演。那天是蒋钰给我看了你和她的照片,我一时受了刺激,才会说出那些疯话。是我的错,我错在太过骄傲,不肯低头,甚至连开口问你的勇气都没有,才眼睁睁让自己落入了蒋钰的陷阱。对不起,萧叙,请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相信我,好不好?” 她几乎是哀求的对他说着,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以及自尊。 萧叙看着她,看着她近乎卑微的乞求,即使是假的都足以逼疯他,是了,她一向都这么会演戏不是吗?若非如此又怎会把他骗入无法自拔的深渊。 “萧叙……我对你是真心的。” 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想着该如何一股脑的把心掏给他看。求他看看,她的心是真的,每一次的跳动都是真的。 仓促,焦急。 可那都是她的爱。 “真心?”萧叙扬起眉尾,轻浮地品着这两个字,随即问她:“你有心吗?” “你相信我,好不好……”那呛涩的烟味熏的她大脑缺氧,但却很澄明,她知道而今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过是挣扎而已。 无非是困兽犹斗。 “我也想相信你。不,我已经相信过你一次了。”萧叙笑的很勉强。 “关于你说的那些话,我其实并非第一次听到。还记得你在我面前喝醉的那次吗?那晚你就已经把这些话说了一次。你说你迟早都会把自己卖了,不卖不过是因为还在待价而沽,你还说我不过就是你选中的那座靠山,你要让我成为你的裙下臣,因为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舒涵茫然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我已经为你妥协一次了,你还来要求我对你妥协第二次,舒涵,你当我是什么?任你摆弄的裙下臣还是随你拿捏的金主?你让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就是个从头到尾无心无情的戏子吗?” 一连串的诘问让舒涵几欲崩溃,风越吹越狠,她在这风里找不清方向,四周皆是死路。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风,任由那凉气侵入肺腑。 “好。好。好。” 舒涵连连后退,嘴里喃喃重复着一个好字。 “是我输了。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了。”说完这句话,她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 五分钟都太长了,他们甚至没能撑过一根烟的时间。 重新回到牌桌上的萧叙,整个人烦不可耐,脸冷到不行,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摸到了不好的牌也烦,摸到了好牌更烦,桌上另外三个人只觉得和阎王打牌也不过如此了。 今晚起风了,一场雨是必不可免。 不过是五分钟的光景,雨就下了起来,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落地窗上,把玻璃敲出疼意,萧叙本就烦躁,一股闷气堵在胸口,窗外的雨声更是让他心神不宁。 萧叙往窗外瞟了一眼,看着那雨逐渐有了瓢泼的态势,他忽然把牌往桌上一扔,嘴里低低骂了一句“操”,起身就冲出了房门。 徒留桌上的三人面面相觑。 舒涵从酒店出来后,找了个街边的长椅坐下。从包里摸出一包已经抽了一半的烟来,她也许有些上瘾了。 正点火时,天上突然落了雨。舒涵嘴里咬着烟嘴,懵然地抬头,雨滴打在皮肤上,不疼。风把她的长发吹起,胡乱地搅在空中。 她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呵了口气,空气中隐隐透出了一团白雾。 原来已经这么冷了。 她朝前方望去,街道被大雨侵湿了,是一面偌大的镜子把整座城市颠倒其中。她在镜子里,他在镜子外。 想到这,她有些焦躁去点烟,可那雨打在烟上,陡然间就浇熄了那微弱的火光,化成一缕白烟,散在风里。 她固执地换了一根,又点,又是一缕散去的烟。 她就这样疯魔般在暴雨中试图点燃一根烟。 掌心被雨浇湿,那淡红色的,不知是血水还是雨水。 她比嘈错的雨滴更焦灼。 玫瑰色的大衣早已被大雨氲湿,深一块浅一块的红色,发丝贴在额前,她却仍旧不管不顾。 直到一把伞出现在上空,为她圈出了几寸安全的空间。 她懵然,随即惊喜的抬头,在看清为她撑伞的人时,眸中的光瞬间又熄灭了下去。 是一个有些脸熟的男人,但她记不起来是谁。 男人望着她好一会,笑着说:“舒小姐,雨大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怔愣的看着他。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之前在顶楼,我们见过。我叫姜奕。”男人有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在夜色下无比澄静,声音微哑,却也迷人。 舒涵这才想起来,他们是见过,那天他就在牌局上,坐在萧叙的左边,她有些没力气了,只是摇摇头:“不了,姜总不用管我。” 姜奕笑了笑,却依旧为她撑着伞,“舒小姐,别等了。萧总是不会来的。” 第54章 四十度 找男人?【二更】 萧叙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出了酒店,手里拿着伞,有些焦急地站在街道上,环顾着四周,试图在昏沉沉的夜色下寻到那一抹玫瑰色的影子。 水泥路上是大大小小的浅坑,蓄满雨水,步伐踏的很重,萧叙的裤腿上已经溅上了很多深深浅浅的水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也许他只是不希望她淋雨。 仅此而已。他告诫自己。 这样焦躁又茫然的走了大概一百米,忽然有了某种感应似的,他抬头朝对街望去。 那长椅上坐了一个身穿玫瑰色大衣的女孩,可那女孩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为她撑着伞。 萧叙就这样定在原地,看着对街。雨下的越来越大,风也随着刮,把树吹得哗哗作响。 满城柳絮,满城风雨。 直到过了五分钟,女孩起身,站在了那方伞下。男人的背影高大,几乎把那玫瑰色的影子全部遮住,一丝余地也不留。 两人上了街边停着的一台suv。 车灯亮了,左转向灯闪烁。不过几秒,那车身就融入了一块巨大的镜子中,如一缕烟般,飞逝在雨里。 萧叙深深吸了一口沉沉的风。 戏散了一场,不就该演下一场了吗? 想到这,他忽然笑了。 -- 当夜回江城的机票已经售空,舒涵不管不顾的定了高铁票,前段时间本就伤了身体,再加上淋了一场雨,以及六个小时的车程,到了江城时整个人已经是身心俱疲,当天下午就受凉发了高烧。 期间一度飙到四十度,迷迷糊糊的躺在病床上哭着说胡话,吓得慕霜霜和林琪宇连续两人二十四小时无间隔的盯着她。 “3号房的病人十分钟后换药水。”有护士进来,看了眼架子上挂着的药水袋,又为舒涵量了一次体温,看着体温计上久居不下的度数,眉心皱起。 慕霜霜见护士的表情凝重,心下一慌,连忙问道:“怎么了?她要紧吗?” “先看下午的情况,若温度再不降下来,就建议再做个胸部ct,看看肺部的情况。” “好的好的,谢谢护士。” 送走了护士,关上门,慕霜霜有些颓废的躺在一旁的沙发上。vip病房很宽敞,一张病床,旁边还有一张小床和长沙发供家属陪夜。 一刻钟后,病房门开了,林琪宇带着打包好的中饭进来,一进门看见舒涵依旧睡着,“还没醒?医生怎么说?” 慕霜霜叹了口气,接过林琪宇递来的袋子,“说是再不退烧就得检查肺部。怕引起了肺炎。” 林琪宇蹙眉,思索片刻,说:“这不行,不通知她家里人都算了,萧叙不是她男朋友吗?出这么大事,怎么都不闻不问?还是不是个东西?” 慕霜霜一愣,停了吃饭的动作,抬头望他:“你有萧叙的联系方式?” 这倒是把林琪宇难倒了。他去哪搞到萧叙的联系方式?还得是私人的。 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眼神闪烁了几下,不自然的说:“我当然有他的号码,不然呢?” 慕霜霜一脸不相信,鄙夷道:“人家太子爷从来就不待见你,你打电话他能接吗?” 林琪宇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囫囵说了几句打太极的话就推门出去了。 vip病房外很安静,长走廊,日光投进玻璃窗,四周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各个病房里穿出来的花香,饭食香。 混在一起是很浓的烟火气。 林琪宇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手机随即传来嘟嘟的通话声。 过了四五秒,电话那端接了,却没说话。 “姐姐……” “……” 电话那头沉默一秒后出声:“嗯……有什么事吗?” 即使是刻意压抑,林琪宇还是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惶乱,他笑了笑,“姐姐,别慌,没别的事。就想找你问问萧总的私人号码。” “……” 电话那头的萧璃唇角僵了僵。她慌什么了?哪个字透露出她慌了? “是要萧叙的号码?”萧璃倒是没反应过来,他找自己是因为这个。 “嗯。麻烦姐姐了。” “好,我等会发到你的微信。只是……”萧璃欲言又止。 “怎么?” “阿叙……嗯,怎么说呢,他最近就跟吃了□□一样,逢人就发冲,你多担着点,我怕他无缘无故冲你发火……”萧璃的语气藏着关心,就连她自己也没听出来。 林琪宇低低一笑,“怎么?姐姐是担心我?” “……”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 “那有一天我若真和萧总闹不愉快了,姐姐会站在哪边啊?是帮亲弟弟,还是……我这个假弟弟?”林琪宇笑的很轻浮。 “……” 她总能被他弄到语塞。 那□□的声音透过电话萦绕在萧璃的耳边,萧璃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她握着手机,慌乱下说了“无赖”两个字后立马挂断了。 半分钟后,林琪宇的微信中收到了一个号码。 --- 陵城,萧氏总部。 这几天萧氏大楼可谓人心惶惶,尤其是67层的员工,就连走路喝水都提心吊胆,生怕做错了什么被萧总逮到后一顿怒骂。 总经理办公室内,两个部门经理站在里面,一声不吭的垂着头挨着训。诸如此类的场景这几天时常发生。 昨天的股东大会,来的都是各位股东以及拿分红的高层管理人员,萧叙依旧丝毫面子也不给,对着那一通乱账就开火。 弄得好几个叔伯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萧家老宅,对着萧瑞英就是一顿“哭诉”。 “下个月就是年末,你们现在拿来的是什么玩意?这活动策划跟去年的有什么区别?那要不然年年都用一样的,还要你们做什么吃?” “陈总说的可以?好啊,那以后都别来跟我汇报了,我这总经理直接退位让贤,你们看谁有本事谁来接!” 两个部门经理都是年薪百万的高层管理人员,名牌大学毕业,平日里也算是在业内有头有脸的精英,如今站在这劈头盖脸的挨训,背上冷汗涔涔。 那两人听着骂,一味的机械式点头,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好好”等之类的词,他还在气头上,训着人,此时手机响了起来。 萧叙语气依旧没有缓和,拿起电话,瞟了一眼那上面的号码。是个陌生的号码。 “还有十天,你们自己说,打算怎么办?”,他边说边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两个部门经理面面相觑,被这修罗阎王的气势给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萧叙眯着眼,狠狠吐出一个字。 其中一个部门经理正准备说话,电话继续响了,萧叙不耐烦的拿起手机,是刚刚那个陌生的号码。 他又一次挂断了电话,接下来这电话跟没完没了一样,又打了过来。 终于在第三个电话时,萧叙彻底不耐烦了,按下了接通键,“谁?” 电话那头的林琪宇听到这隐着怒火的一个字,愣了一秒,心想原来姐姐说的没错,萧叙果真是吃了火/药/炸/弹。 “萧总,我是林琪宇。” 萧叙握着电话的手骤然一紧,他眸色沉了三分,挥手让那两个部门经理出去,两人如获大赦,几乎是跑着出了这修罗场。 “找我有什么事?”萧叙神色平淡。 林琪宇笑了声,出言讥讽:“萧总可真是大忙人,电话都得打上三个才接。” 萧叙皱眉,“林总若没事,就挂了。” 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说:“舒涵生病了,也不算事吗?” 萧叙挂电话的动作明显一滞,神色却依旧很淡,手指停在屏幕上空,犹豫了几秒他又把手机放回耳旁,却没有说话。 “舒涵生病了,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个东西?男朋友做成你这个份上也算是奇特了。你在哪?还不赶紧过来看看她!” 萧叙深吸气,在听到发烧那两个字时,冷淡的眸中还是起了一丝涟漪,刚要问她在哪时,他明显愣住了,硬生生的把这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有些恨自己,潜意识里还是会不自觉被她所影响。 “我和她分手了。” 林琪宇还在冷嘲热讽之中,瞬间就哑了。 分手了?林琪宇顿时明白了过来,难怪舒涵会发高烧,难怪她会在昏迷不醒时边哭边说胡话。 分析了一通,林琪宇直接把萧叙钉上了薄情寡义的耻辱柱。 他讥笑一声,“萧总果然好手段,玩完就扔?舒涵在梦里说着胡话,念你的名字,你就这样对她?” 这个玩字让萧叙彻底失了冷静,“玩?所以这又是舒涵唱的哪出戏?” 想到那夜舒涵前脚来找他说什么真心的话,后脚就跟了一个男人上了车,想到那个男人他就浑身怒火。 在梦里喊他的名字?这话假的让他想笑。 如此拙劣的谎话也能编造出来,还刻意拜托林琪宇来当说客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她还真是好手段啊。 林琪宇气急反笑:“我告诉你萧叙,你就不是个好东西!等舒涵病好了,我就带她出去找男人。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就你萧叙一个有钱有颜?别以为舒涵就找不到比你条件好的男人了,她那长相要什么男人没有?大把男人排着队等着涵子挑!你.他.妈还排不上号!等着哭去吧!” 林琪宇骂人的功夫一向傲视群雄。 萧叙听的五内郁结,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连连说了几声“好”字后,啪一下挂了电话把手机掷在桌上。 找男人?萧叙气的连手都颤了颤。 第55章 十点四十 这一秒定夺的爱与不爱…… 都三天了。 大家都以为萧总再大的火气也该慢慢消了下去,谁曾想这火气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越烧越猛。 之后的两天,67层已经被打成炼狱之地,谁都不敢踏进一步。从前还有一些仗着漂亮的女员工,绞尽脑汁想着各种送文件,盖公章等等理由往67层跑,如今可谓是门可罗雀。 就连跟萧总最亲近的蒋俊都挨了几顿头子。 总经理办公室门外,两个女员工正小声推搡着。 “姐姐,还是你去吧!” “不,你进去,上次是我去的,这次怎么都轮到你了。” “可是,我是真的怕……” “我上次不也被骂哭了,这次你也哭哭,很公平。” 实在推辞不了的女员工哭丧着望着那扇门,闭眼心一横,上去敲了敲。 “进来。” 那女员工无端激了个寒颤。 “萧总……这是江城广华集团递交的项目图纸以及施工规划方案,还请您审批。广华集团那边的项目负责人目前已经到了陵城,就等您这边敲定会议时间了……”一句话说的心里七上八下,这女员工只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萧总的脸色就沉了一分。 她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已经做足了被骂哭的准备。 萧叙拿过文件,随意翻了两页,“广华来的都有谁。” “广华这边来了四个人。分别是X商场项目的负责人张培,技术部部长李勇远,以及两个工程师。” “他们的总经理没来?” 女员工愣了一秒,随即答道:“没有听说广华的总经理会来。”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到了龙王的哪条须,萧叙拿起桌上的文件就扔在了地上,“派几个小啰啰就想打发我?告诉他们,没这么好的事!若是要通过方案,直接让总经理来洽接,其他的一律不认。不然就把这方案退回去,让他们重做!出去!” 女员工都快被吓哭了,赶忙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惊惶未定地跑了出去。 -- 舒涵这次高烧总共在医院住了四天,直到第五天才出了院。出院时也只是退了烧而已,脸色依旧惨白的吓人,前前后后快半个月的消耗把她的气血都熬了个干净。 这五天内一直是慕霜霜和林琪宇在边上陪着,说着开心的话来逗她。 “你们是不是知道我和萧叙分手了?我真没事,真的。” 慕霜霜看着她缩头乌龟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跳起来就怒骂,先是痛痛快快骂了半小时萧叙,后开始数落她:涵子,若是我早知道你爱上一个人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我真的宁愿你无心无情,游戏人间。爱一个人的前提是爱自己,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都瘦脱相了!连住院部都进来了,你得让渣男进住院部,而不是自己!你以前打断方扬谦一条腿的疯劲都去哪了? 舒涵哈哈大笑,说她就是想,也不敢啊。 弄得慕霜霜又是叹气又是哀怨,连带着幻想了如何把萧叙大卸十八块的一百种折磨方式,听得舒涵快要笑岔气。 原来这就是颅内高.潮的快乐,阿Q精神的伟大。 话说回来,这场病的确让她想明白了很多,她不能在任由自己陷溺在沼泽里。她还有朋友,还有事业,还有自己的生活。 她必须学会放下,哪怕是断骨重塑的苦。 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哪曾想刚出院还没到家就接到了张培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一顿哭诉,说来说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大体意思就是萧氏那边点名了得总经理亲自汇报工作,不然方案通不过,整个施工项目团队都无法开工,一天一天耗下去,都是在亏钱。 舒涵蹙起眉,问:“他们指名了一定是总经理吗?副总经理行不行?” 张培说:“小舒总,萧氏这边就点名了一定得总经理,任何人他们都不买账。” 舒涵:“……” 这都是什么恶霸才能做出的事?是了,他总得找个方法折磨她才能出了这口气,只是她没想到他既然拿工作上的事开涮。 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她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她都已经决定退出他的生活了,为什么他还偏偏不放过她? 难道非得看她一无所有才能够开心吗? “你让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就是个从头到尾无心无情的戏子吗” 想到萧叙的这句话,她的心便揪的生疼。 那晚,她鼓足了勇气去找他,把一颗藏了整整二十四年,澄澈纯粹的真心捧在他的面前,却只换来了他一句无情无义的戏子。 她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半晌后,她还是拿起了电话,“阿兰,订明天去陵城的机票。越早越好。” --- 又一次坐在了去陵城的班机之上,舒涵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疯掉。 她这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揪着她不放? 哦,不对。她这辈子唯一做的孽就是招惹了他,所以也不是老天爷要揪着她不放,是他揪着她不放。 都说穷寇莫追,她都已经甘拜下风认了输,现在到底是怎样?就算是想要羞辱她,她也自己送上门去了一次,难道还不够? 她发誓等到X商场的项目竣工,她从此以后不会和他有任何的关联,连带着广华的生意也绝不沾一个萧字。 这次去找他,就任由他羞辱吧。就当她欠他的,用这次的卑微还个干干净净。 下了飞机,阿兰看着舒涵带着苍白的脸,有些迟疑的说:“涵姐,我看你脸色很不好,不然我们先回酒店休息吃个早餐了再去萧氏怎么样?” “不必,早去早结束。一秒都别耽误。”舒涵拖着行李,匆匆走出机场大厅,她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每走一步都是在靠着意志力强撑。 陵城比江城要冷上好几度,舒涵即使穿着大衣和长靴,依旧手脚沁凉,一种砭骨的寒意。 等上了车,她一边听着张培等人的汇报,一边掏出化妆镜,又补了一遍口红和腮红。 舒涵问:“萧氏那边有说我们方案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张培老实回答:“小舒总,这还真没有说,我私下里去打听了口风,都没说咱们的方案哪里不好,听他们说,指明总经理汇报是……是萧总个人的意思……” “哦。”舒涵淡淡应了声,有些恼恨的把口红放回包里。 头靠上车窗,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闪而退的风景。 从机场一路直奔萧氏总部大楼,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和上次来萧氏总部的心情截然不同,若说那一次是甜蜜的折磨,这一次几乎等同于赴死的坦荡。 舒涵带着墨镜,精致的小脸遮挡了大半,那涂了正红色口红的唇格外抢眼。 纯白色的大衣罩着她单薄的身躯,大衣是浴袍款式的,就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脚下是浅杏色的麂皮长靴,难得的拎了一只白色的鳄鱼皮Kelly。 这样干净的一身被她穿的很有风情。 即使是来赴死,她也得美一点。 即使那墨镜之下挡着的是充血的双眼,口红之下是毫无血色的唇,大衣之下是消瘦的身体,她也得让自己看起来体面和骄傲。 即使她在他面前已经再无骄傲可言。 舒涵走进一楼大厅的前台,“你好,我是广华的舒涵,请麻烦你跟萧总通报一声。” 前台小姐的眼睛不自觉在舒涵身上多转了两圈,“好的,请您稍等。” 过了两分钟,前台小姐说:“舒总您好,总经理办公室在67楼,电梯在这边右拐。” 舒涵说了一句谢谢,随即领着人去了电梯。 电梯一共是四台。舒涵在等电梯时,眼神不自觉瞟过最左边的那台私人电梯。 那次在电梯里,他挑开她的丝巾……舒涵的眸不自觉黯淡了下来,她甩甩头,试图把那些回忆都压下去。 不过是一个月,却已恍如隔世。 到了67层,电梯门开启的那一秒,她深吸气,旋即把墨镜取下来放进包里。 立马有人迎了上来,是一个身穿干练的黑色套装的女人。 舒涵记得她,上次在这里见过的。 那女人在看到舒涵时也微微惊诧,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把这种惊讶压了下去,她说:“舒总您好,萧总还在办公室忙,他说让您在会客室稍等,报告会定在十点四十。届时他会直接到会议室听取你们的报告。” 舒涵点点头,随着她直接去了会客室。为了赶一大早的飞机,她没到五点就起了床,一路上只吃了一袋小苏打饼干。 进了会客室,她坐在沙发上,对一旁的阿兰低声说:“有吃的吗?或者糖也行。” 阿兰赶忙去翻自己的挎包,乱翻一通也只找出来一条口香糖,还是强劲薄荷味的,舒涵看着那条口香糖,有些傻眼,这强劲薄荷吃下去,只怕肚子就得冒青烟了。 “姐,我去外面买点吃的来吧,或者问问刚刚那个秘书,茶水间肯定有吃的之类的。”阿兰说完就要起身,舒涵一把拉住了她。 “别去。算了。我也不是很饿,马上就到十点四十了,再撑一撑,中午带你们吃大餐去。” 其实舒涵已经饿到快要昏厥了,四肢乏力的很,心脏处是生理性的慌乱感,背上也出了些虚汗。就这样又熬了四十多分钟,终于有人推了门进来。 “还请各位移步会议室,萧总即刻就来。” 会议室里人不多,只有三个高管模样的男人,见舒涵一行人进来都纷纷热情的起身打招呼。 舒涵刻意挑了个离主位很远的位置坐下。 坐着的每一秒都有些难受,除开生理上的虚弱饥饿,更是心理上的紧张与煎熬。 她时不时抬头望向玻璃门,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是想见到他,还是不想见到他。 总之是矛盾的很。 过了一刻钟,玻璃门被推开,萧叙走了进来。 一身笔挺的棕色西装,外头罩着卡其色的大衣,是他一如既往地模样。 优雅,隽贵,又带着不可一世的清冷与孤绝。 他走了进来,公式化的打着招呼,和舒涵握手的瞬间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淡然移开视线,仿佛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伙伴。 “开始吧。”萧叙坐在主位,手肘撑在桌上,手掌自然叠合,清淡的吐出这三个字。 舒涵对张培使了眼色,示意他上去做会议报告。张培拿起资料起身,还未走出座位,就被萧叙抬手止住了。 “我来这不是浪费时间听你们读方案或ppt的,舒总都来了,还烦请亲自汇报吧。” 稀疏平常的语气落在舒涵的耳中却尖锐的很。果然,她就是来赴死的。这话一点也没错。 舒涵扶着桌椅扶手,吃力的站起来,在走到会议室的大屏幕前,接过张培递来的翻页笔,开始解读汇报材料。 她的声音不似以往的婉转水糯,反而有些暗哑,这是连续咳了几天的后遗症,以至于刚开口萧叙就不自然的拧起了眉心。 “……施工组织设计,总体施工计划初稿已经编制完成,大家请看大屏幕,这里是江城X商场的选址低点,周围的关键路线,工程之约点已经标注了出来,对于预制厂,拌合场的选址是敲定的…………” “关于原材料料场考查也已经开始了,部分原材料都已取样……目前工地已经进驻了41名技术人员,罐车,部分基础施工机械都已就位…… 说了二十分钟,舒涵觉得心慌感越来越重,背脊上的虚汗更厉害了,最凶猛的饥饿感已经过去,整个人空泛的站着,感觉轻飘飘,随时会倒下。 “还请萧总指正。” 终于汇报完,她垂头站在原地,刚刚的二十多分钟内,萧叙全程没有看她,只是认真审阅着手中的纸质版汇报材料。 “环保呢?所有的程序都是否能符合国家环保标准,有关于废气污水排放的具体方案吗?”萧叙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据我所知,江城春夏季节多发洪灾,对于□□的应对是否有预估进去?嗯……材料中说的施工机械及设备用量并不合理,还需要根据工程实际情况来进行安排……” 萧叙一点点说着,语气很淡,但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舒涵咬着下唇,“对不起,萧总。是我们的失误。” 萧叙似是轻笑了一声,“对不起?我投资几十个亿是拿来给你说对不起的?” 舒涵四肢已经酸软乏力,她不自觉地把手撑在桌子上,“对不起……萧总……关于您说的这些我都会回去继续更改和补充……三天后……” 说话的语气太轻,几乎是气若游丝。 萧叙这才发现到了不对劲,抬起头望向舒涵,只见她撑着桌子,垂着头,看不清脸。 “三天后……我会把新的方案……” 还没说完,舒涵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光,听不见声音。 她真的有些倦了。 在昏倒的最后一秒,她挣扎的抬起头,想要把他看清楚。 那个人,那件事,是在这一秒定夺了的,爱与不爱。 这一秒开始,她不想再爱他了。 想到这,她终于撑不住,整个人软软的坠下去,昏倒在了地上。 “舒总?” “舒总!” “涵姐!”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站起来,都没想到广华总经理就这样在大家面前昏倒过去。 萧叙大脑一片空白,顿了一秒,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几乎是飞奔着朝前跑去。 第56章 二十分钟 他的确不是个东西【二更】…… “舒涵!” 他有些颤抖的蹲下去,把舒涵横抱起来,从前抱她就觉得很轻,如今更是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蒋俊!去开车!快!”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舒涵,犹如抱着一樽脆弱易碎的瓷瓶,仿佛只要一用力,那瓶身就要裂开来了,“Terry,立刻联系寥医生,跟他说我马上就到。” 整个67层乱成一团。员工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那阎王爷附身的萧总惊慌失措的抱着一个女孩往电梯里冲。 大家都张大了嘴,面面相觑。 萧叙站在电梯里,看着那67个数字一点一点的往下降,每一个数字都仿佛是对他的审判。 怀中的人脸色虚白,额上沁出薄汗,他不敢低头去看。 心乱如麻。 彼时他才知道,无论他怎样费尽心力的学会恨她,都是徒劳,因为他根本无法对她狠心。 - 华瑞私立医院。 舒涵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床头挂着几瓶吊水,长长的输液管连着手背上的针头,萧叙坐在一边,有些失神,他看着那被无数针眼扎得青紫的手背,心中隐隐作痛。 医生说她是低血糖再加上之前的高烧以及肺部轻度感染,在没有休息和正常进食的情况下又奔波劳累,这才导致了昏厥。 他还以为林琪宇那通电话不过是为了嘲讽他罢了,没想到她是真的病了。 林琪宇在电话里骂他不是个东西。 是了,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她生着病还被他一通电话叫来陵城,一大早让她等了快一个小时,又在开会时给她难堪。 想到她刚刚低着头跟他道歉的样子,他就心如刀绞。 …… 萧叙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烟盒,轻轻地走了出去。他心神不宁的走到医院的厅内小花园里,指尖的烟都快烧到了滤嘴。 烦闷的吸了一口随后把烟摁在了灭烟器,他掏出手机,摁下电话。 “姐,现在有空吗?” 萧璃正筹备着自己的第二家美术展览馆,忙的不可开交,接到弟弟的电话,劈头盖脸直接来了句:“我可先警告你,有事说事,别冲我发火,我可不是你的那些员工,任你摧残。” 萧叙:“……” 他现在的形象有这么凶残? 调整了情绪,萧叙接着说:“姐,你上次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 “你不是说任何关于舒涵的都不想听吗?”萧璃对着电话翻了个白眼。 “……现在任何关于舒涵的我都想听。” “……你们和好了?” “还没有。”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狗?你又不和她和好,又来背地里打探她的消息,你就不怕被雷劈?” …… 萧叙烦到不行,目前的形势来看,貌似主动权已经不在他这了。 不是他想说和好就和好这么简单。 “萧璃,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粗鲁?都是跟谁学的?动不动就开始骂人。” 萧璃:“……” 跟谁学的……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妖孽祸害的脸…… “好了,能不能别说我。你和小涵到底怎么回事?她那天晚上去找你,你们难道都没有和好吗?” 萧叙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小涵跟我说要去找你道歉啊,说误会了你,一定要跟你解释清楚。”萧璃都有些看不懂自家弟弟了。 “你那天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萧叙耐着性子问。 “你知道舒涵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吗?都是蒋钰那丫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张你和她的床.照……还骗舒涵说你们曾经在一起过,骂她是小三……你说蒋钰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萧璃话里有些惋惜。 萧叙深深吸了口冬日的寒气,视线朝前落去,入眼是一排萧瑟的梧桐。 光秃的树枝在风里颤着,枯涩泛黄的叶子落了满地。 床.照……原来她那晚说的是这个…… “没有,我没有在演。那天是蒋钰给我看了你和她的照片,我一时受了刺激,才会说出那些疯话。” “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相信我,好不好?” “萧叙……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相信我,好不好……求你了……” 一种难以名状的焦灼感涌上心间,他下意识去抓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来晃了晃,烟盒空了。 五指收紧,烟盒皱成一团,有些不耐烦的把烟盒狠狠掷进垃圾桶里。 电话里的萧璃还在说着,“你知不知道她那几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把自己关在酒店里整整五天,不吃不喝,眼泪都为你流干了,你别告诉我她去找你那天又被你伤害了一次!” 萧叙沉默不做声让萧璃都快急死了,“你那天都说了什么?快说啊!我帮你分析分析,还有没有救!” 有没有救……怕是没救了…… 萧叙有些认命的闭上眼,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把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萧璃。 “你是属狗的吗?不,你是狗变的吗?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无情无义的戏子?萧叙,你这话我听了都恨不得给你一巴掌。你是真的有病!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子,又不是家里没家底,长的漂亮人又有能力,追她的男生一大把,你还不见得能排上号!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她和你在一起就冲你是萧氏继承人?你是真的……我真没好话骂你!小涵说的那些话,过点脑子都能知道是气话,就你脑子不好使,全当了真,还拿这个去侮辱她!但凡是个有骨气的女生都受不了你这样的折辱!” 萧叙默默承受着来自亲姐的暴击,终于在五分钟不停歇的责骂后,萧璃还是心软的说:“不过还是别灰心,你去老老实实找她认错,或许还有救,她现在还在陵城吗?若是回了江城,你现在立刻买机票去江城!听到没!” “哎,指望你也没用,我帮你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吧。” “姐……舒涵……她在医院……”这几个字有些难以启齿,萧叙说的吞吞吐吐。 “医院?怎么在医院?”萧璃的声音高了一个度,“怎么回事?” 萧叙又认命般呼了口气,把他如何将人从江城逼来陵城,又如何让她在生病的状态下在台上给他做了二十分钟的报告,随后又在他的咄咄逼人下对他连连道歉,直到最后昏倒在了会议室。 他其实不必把这些难堪的事摆上台面,但他想至少能多一个人帮他想想办法。 听完自己弟弟的话后,电话那头的萧璃直接沉默了。 不是沉默,是窒息。 她已经骂不出口了。 “姐……你帮我想想办法……” 这语气像是揉进了千万的叹息和无奈,抽丝剥茧之下能听到乞求的意味。 萧璃依旧沉浸在窒息当中。 半晌,她才幽幽说:“别叫我姐……我没你这种狗弟弟……自求多福吧……” 啪。电话挂断。 徒留萧叙一人在凛冽的风里承受暴击,过了好一会他才起身又回到病房内。 第57章 零点零一 她低到谷底的阈值 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很淡,浮动着的反而是一股清淡的茉莉香气,闻着很舒心,床上的女孩依旧安静的睡着,即使在梦中,眉心依旧微微蹙起,倦怠的模样。 萧叙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就这样静静坐着,看着她。 她又瘦了。 比那晚见她时更瘦。一触上去就会破碎的脆弱。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半个月来她都经历了什么。 “涵……” 他忍不住出声唤她的名字,轻柔的语气,低沉而缱绻,伸手握上她露在外头的手,冰凉的肌肤,犹如冬日的井水,触上去是砭骨的寒。 他看着手背上细密的针孔,还有那周围晕出的青紫,抽了口气,瞥过眼去,仿佛多看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那都是对他无声的审判。 萧叙摩挲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温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萧叙缓缓撑开她的掌心。 在看到那上面的伤痕时,他的身体陡然一颤。 柔白莹润的掌心已被深深浅浅的红痕搅烂,大部分伤口都结了痂,有些浅痂已经褪了,留下淡红的疤痕。 光看着就知道是怎样锥心刺骨的疼。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场落日,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想了起来,是那日她来找他的那日,他明明看见了她跌在一地玻璃碎渣之中,却依旧定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挣扎的爬起来。 她是那样骄傲倔犟的女人,却为了让他相信她,放下所有的盔甲,哀求着他。可他偏偏就是不肯信,亲手把她一颗澄澈的心扔下了万丈高楼。 萧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胸口闷得慌,他坐立不安。 从四年前她头也不回地翩翩远去,到相遇后她的若即若离,再到那次她喝醉了吐出的酒后真言,这一切都让他心底对舒涵有着一种病态的执着,执着于她是不是肯给他一点点的真心。 直到他再一次听到那些与靠山,交易,买卖有关的话,他承认那一刻犹如被当众搓骨成灰。 他们过往所有的甜蜜,亲昵,爱意都成了一种极端的反噬,容不得他冷静,更容不得他多一秒的思考,逼着他把一切仓惶地打入地狱。 仿佛只有毁掉,才能补足心底的空缺。 可经此狼狈的一役,他越发清晰的得知,她就是他的命门。 爱亦或欺骗,真心亦或假意,都由不得他去做多余的商讨,或是博弈,他只能敞开怀抱去拥抱她,因为他是真的,真的离不开她。 空气有些凝固,萧叙起身把一旁的空气净化器打开,调至睡眠模式,随后又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困倦,亦没有疲累。 就这样又过了一小时,舒涵才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她缓缓睁眼,光一瞬间刺进瞳孔,她下意识抬手遮上了眼帘,直到瞳孔和光能较好的融合,她这才放下手,眯着眼环顾着四周。 可刚抬眼就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在这场梦之前,逼着她连连道歉的男人。 “醒了?我去叫医生。”萧叙的眸里带着惊喜,他连忙起身。 舒涵还未回过神来,就看着他出了门去,过了两分钟又带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 那医生为她量了体温,又做了一系列基础的检查,最后还换了一瓶吊水。 等到萧叙把医生送出去后,又隔了几分钟才才回来。 这时舒涵已经彻底醒了神。 她在思考两个问题。 一是,萧叙怎么在这里?她的属下都去了哪?阿兰怎么也不见了? 二是,萧叙为什么要在这?还一副关心她的模样,她弄成这样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觉得好些了吗?饿不饿?我让人送吃的过来好不好?”这稀疏平常的询问,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隔阂都不曾有过。 舒涵无端皱起了眉,她淡淡说:“萧总怎么在这?和我一起来的同事呢?他们都在哪?” 萧叙端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舒涵看着面前的玻璃杯,有些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沉默着不去接,萧叙就继续端着,也不嫌手一直抬着会酸胀,就是固执的要她从他手上接过这杯水。 舒涵嘴角牵动,最终还是接过了这杯水。 “我已经给他们都安排好了住宿,你不必担心。”萧叙笑着看她。 这无缘无故的笑让舒涵有些心慌。这又是哪出?羞辱折磨够了,不过瘾了,又要换个别的招数吗? 还是这才是真正围猎的开始? 她喝了一口热水,适宜的温度自喉管流入身体,有一种机能被唤醒的感觉。喝了两口,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萧总破费了,您无需这样费心安排。” 这一口一个疏离的萧总,听得萧叙很难受,但转念他又想,她这样唤他还不是因为他活该吗? 他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涵涵……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生病了。” 在听到涵涵那两个字时,舒涵放在被子下的手倏然动了动, 他不是唤她“舒小姐”吗? 怎么又成了“涵涵”? “也是,在萧总眼里,我有什么是真的呢?都不过是演戏罢了。”舒涵也笑着说。 看着舒涵冷淡不及眼底的笑,萧叙有些挫败的坐在椅子上,“涵涵,对不起……” 他好像除了道歉,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他这从来都聪明绝顶的脑子在她面前丝毫不管用。 “涵涵”这种死皮赖脸的唤法让舒涵莫名的怒了。 “萧总的道歉太金贵了,我受不起。”舒涵把头侧向窗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萧总还是唤我舒小姐吧。” 舒小姐……又是一个暴击,萧叙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不行。 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萧总,我在医院的费用我会让阿兰直接转到您的私人账户。您贵人事多,不必在这浪费时间。” “……” 萧叙深吸气,抬步朝舒涵走去。舒涵见他一步步朝床边走来,有些警惕的往后缩了缩,双手抓紧被子,如临大敌。 她的微微慌张让萧叙心中一疼,自然的把那把椅子拖开,为她留出来适当的安全距离。如今的形势,逼的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看见萧叙把椅子拖开了半米左右的距离,舒涵不易察觉的呼出一口气,抓紧被子的手也微微松泛了些。 “舒涵。”萧叙很凝重的唤了声她的名字。 舒涵怔了一秒,不自主地张嘴应了个“啊”字,这讷讷的一个字显得有些呆傻。 刚应完,她就后悔了。他喊她,她就得回吗? “我们谈谈好不好。” 他的眼神很真诚,寒霜尽褪,此时的他多了种妥协的温柔,是停战的信号。 舒涵很想直接说不好,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 他那样的眼神她根本受不了。 她为他设的阈值太低了,所以只要是一丁点的温柔,宠溺,撩拨等等,都能让她动摇或是陷落。 “谈什么……” 若是要结束,她想,和平至少是对这段感情最好的尊重。 “谈我要如何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 “……” 舒涵服了。 他以为他是要和她复盘走到这一步的过程,哪只他直接省略了过程,还下了结论,现在还恬不知耻的来找她要解决问题的方案。 这男人,够不要脸。 一直都这么不要脸。 “原谅?原谅什么?原谅几次三番对我的羞辱,还是原谅肆无忌惮的咄咄逼人?还是……原谅把我的真心践踏到一无是处的你?”舒涵很累,即使是愤怒的字句也说的很平静。 萧叙一向是个会玩迂回战术的谈判高手,在商场上为了一个项目,谈上几个月半年都不会磨去他的耐心。 然而此时他却坐立不安了。优雅,他已经顾不得优雅。 “舒涵,都是我的错。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舒涵侧过头来看着他,“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并且不止一次,不是吗?” 声音幽怨,似游魂般踩不着地。 自从他们分手那日,她在酒店里的每分每秒都在守着手机,只要是来了消息,或是电话,都能让她欣喜无比。 欣喜是不是他来找她了。 他只要来找她,哪怕是一条微信,她都有勇气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可惜,她等来的只是一场更可怕的羞辱。 正当她决定放下他,忘记他,她等来的又是一场变本加厉的羞辱。 如今看到她进了医院,良心过意不去了,又想着来得到她的原谅? 天下的好处都让他给占尽不成? “舒涵,我为我说的所有伤害你的话向你道歉。那些话没有一个字是真心的。是我气昏了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萧叙从椅子上起来,直接坐在了床沿上。 这样的举动让舒涵很不舒服,他总是这样游刃有余,见缝插针的迂回前进,就算是乞求她的原谅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句气昏了头就能简单的把一切轻描带写的抹过吗? 舒涵摊开掌心,把手伸在萧叙的眼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萧叙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笑了,“这是我为我的错付出的代价。所以,你呢?” “对不起……”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语言都表达不了此刻的颓败。 “萧叙,我连痂都没退呢,你就让我原谅你,你说这好不好笑?” 室内很安静,窗户和门都阖的紧,没有多余的空气流通,茉莉花的香气有如凝固成霜。 她甚至能听到萧叙的呼吸声,那呼吸中含着细微的颤动。 就是这细细的颤动让她很难受。 她为他跌到谷底的阈值,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依旧能为他跳动。 可她很难受。为他难受,也为自己难受。 “能不能放过我?”她闭上眼睛,任由那睫毛簌簌的抖,毕竟她无法装作平静如水。 在听清这句话后,萧叙陡然站起来,动作很大,带晃了原本安静的那杯水。 他艰涩地咽着嗓,良久才说出了一句“你好好休息”,随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的脚步有些仓促,比起离开,更像是在逃。 第58章 十二点半 还有护花使者呢? 室内又恢复到了绝对的静谧,也许是死寂。 舒涵很颓然,轻轻呼出一口气,把头埋在枕头里。鼻腔被枕头堵住,只能透过那厚厚的棉布呼吸着促狭的空气。 接下来的四天萧叙没有出现。 舒涵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但这平静里藏着潜意识的空落。说不上哪空了,却就是有种穿堂风过的孤漏。 华瑞是陵城的高端私立医院,vip病房条件很好,每日的餐食都是由营养师搭配好的定食。昨天是蒲烧鳗鱼、照烧鸡排、鲜虾、排骨汤、蔬菜沙拉还有一小瓶玫瑰布丁做甜品。 今日的餐食又换成了黑椒牛柳,烧乳鸽,麻婆豆腐,蚝油生菜、墨鱼鸡汤外加一块芝士蛋糕。 舒涵觉得自己不是在住院,是在坐月子…… 午后两点,廖医生照例进来为舒涵作基础检查。 “肺部正常,血常规也正常,若是你想今天就可以出院。” 廖医生叫寥言,很年轻,不过三十岁出头,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师兼股东之一。笑起来很阳光,所以医院里很多护士都喜欢围着他。 舒涵笑着说:“谢谢廖医生,我可不可以明天走呢?这里的饭太好吃了,就让我再蹭一天得了。” 这种相当于“坐月子”的美好日子实在是难得,天天宅着,看看电视,吃吃饭,不然就是林琪宇慕霜霜他们聊天视频,一天飞快就过去了,又悠闲又舒服。 没有工作,没有压力,关键是也没有某人的打扰……唯一和某人有联系的就是萧璃。 萧璃来过两次,每次都是陪了她一两小时,期间全是在骂人。 骂某人狗东西、不是人、禽兽不如等等,舒涵都惊叹了,怎么一两个月没见到姐姐,既然变成这样了?这骂人技术都是跟谁学的? 总之在医院的这几天,她过的挺爽的。舒爽。 听了舒涵的话,廖言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那必须得好吃,毕竟舒小姐的餐食都是特别定制款。” 心想,某人每日准时当外卖小哥送餐,变着花让家里的阿姨捣鼓增胖菜谱,能不好吃吗? 舒涵心思不在这,并没有听出廖医生的话里有话,嘴里还说着下次一定介绍朋友过来。 廖言听了哭笑不得,介绍朋友来医院? 出了病房,廖言轻轻带上房门。十米开外的走廊上坐了一个人,廖言径直朝那人走去。 “怎么样?她还好吗?”萧叙见寥言出了病房,也起身朝前走去。 廖言环抱双臂,挑眉揶揄着:“能不好?你这一日三餐准时准点送外卖,跟养猪一样,你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天半个月,她掉的肉能全被你养回来。” 萧叙笑了笑,说:“她喜欢吃吗?” “何止是喜欢吃,我说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你猜她说什么?说这里的饭太好吃了,要明天再吃一顿才肯出院。”寥言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我说萧叙啊,你喜欢人家就直接去说,现在哪有男人追女孩是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招数?对她好又不让她知道,这能有效果吗?” 萧叙想到她吃的开心,眼底不由地覆上一层笑意,侧头朝病房的门望去,“她都长肉了,怎么没效果?” 又闲聊了两句,萧叙还有两个会,就先离开医院回了公司。 舒涵做完了检查,又吃了药。正准备继续养猪生活,睡个午觉,此时手机震了两声,打开消息一看,她有些傻眼。 既然是那天晚上遇见的男人。 姜奕。 她几乎快忘记这个人了…… 回江城后姜奕偶尔会发来一两条问好的微信,但那时她都在医院里发烧昏迷,没有回复。等她看到了消息又觉得既然当时没有回,过了几天再回复别人就显得有些奇怪,所以她干脆就当没有这回事。 没想到今天又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姜奕:【在陵城?】 舒涵有些惊讶,她下了飞机就直奔萧氏,进了萧氏没撑过两小时就被送来了医院,这期间没见其他人,姜奕是怎么知道她在陵城的? 想到那晚他站在雨里,浑身都淋湿了,却为她撑了很久的伞,最后绅士的送她回了酒店就开车离去。 她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女生,会认为这样的男人在大雨里为她撑伞,送她回家,后续在微信上问好都只是积福行善而已。 可她不解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和萧叙的关系,为什么还要对她伸出这种“援手”? 她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美剧,里面的关系混乱的很,不是你睡.我前男友,就是我泡.你前女友。 原来他们这圈子也是这样毫不顾忌的吗? 真是好脏啊…… 她随即拍了拍额头,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太过充满恶意了,又拿起手机,指尖敲击26键。 【是啊,前几天来的陵城】 过了一分钟,对方回复:【还在医院吗?有没有好点?】 舒涵彻底惊了,手指飞快打字。 【你怎么知道的?】 姜奕是在她身边装了监视器吗?又是一个不好对付的男人。舒涵直接给出结论,她实在是有些怕这些男人了,一个个的都是手眼通天。 比如某人……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就得乖乖跑来陵城送人头,生病又怎么样?她爬都得爬来。他才不会管你是不是生病,他只顾自己爽。 “呸!渣男!”舒涵暗暗啐了一口。 想到那张让她欲罢不能的脸,她就只想骂一句:斯文败类。 白瞎一副好皮囊,其实是个禽兽的灵魂。 这次姜奕隔了几分钟才回。他回的是:【我猜的】 舒涵直接无语,说话有些呛了:【骗人是你们天生的技能?】 这边的姜奕正陪着几个陵城的领导打高尔夫,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句带辣的话,不由地笑了笑。 你们…… 这两个字倒是有些微妙。 他把球杆递给了一旁的服务生,想了几秒后才打字。 【在哪家医院?出院的时候我去接你。】 【姜总太客气了,不用麻烦的。】 【那次在车里不是说要还我一个人情吗?】 【好……那我请您吃顿饭表示感谢吧,不知姜总什么时候能抽出空?】 姜奕笑了笑,这句句话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可他却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 【给我一次来接你的机会,就当你还我人情了,成交吗?】 舒涵看着屏幕上这行消息,叹了口气。豺狼她还没赶走,现在又来个不明就里的虎豹…… 【那好吧。我在华瑞医院,明天中午出院。】 【好,等我。】 等我这两个字有些暧昧,舒涵没有再回。 姜奕等了五分钟也没有收到回信,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正好有电话插进来,他接通。 “姜总,您交代的事查到了。” “说吧。” “舒小姐在华瑞医院的307病房,预约的出院手续在明天中午。” “好,知道了。” 姜奕挂了电话,又看了一眼和舒涵的聊天,这才摁灭了手机,继续拿了球杆上场作陪。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舒涵刚办完出院手续,连东西都没收拾,姜奕就来了。 第二次见面,舒涵还是有些不自然,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姜总先坐,我还得收拾下东西。” 她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毛衣,下身是雾霾蓝色的针织阔腿裤,脚上踩着运动鞋,干净温暖的打扮,气色恢复的很好,已经不再是之前惨白的模样了。 姜奕走到沙发旁,并未直接坐下,看着舒涵忙乎的模样,笑着说:“有什么需要不妨尽情使唤我。” 舒涵正叠着衣服,抬头冲他礼貌一笑:“姜总是什么人,哪里轮的上我使唤。您坐着就好,我马上了。” 姜奕只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也就坐在了沙发上,安静的等着,过了五分钟,舒涵刚收拾好行李,廖言敲门进来了。 进来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寥言的眼里闪过一丝别样光。 “廖医生,您怎么来了?” “嗯,来看看你准备好没,要不要我这边叫车送你回去?” “谢谢廖医生,我有朋友来接,就不麻烦您了。这段时间真是谢谢您。” “好,有朋友来接就好。我来是把这个给你的。” 廖言递过一张小卡片,上面有一串号码,还有名字,舒涵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这是?” “你不是说这几天的餐食好吃吗?都是这个厨师做的,你若是以后想吃了,就打他电话,预约就行。”廖言笑着解释。 舒涵点点头,开心的把名片放进包包的隔层里,“那真是太谢谢廖医生了,我就喜欢吃这个饭!” 廖言点点头,没有做过多的打扰就出去了,刚出门他就立刻掏出电话。 电话嘟了好几声才接通。 “萧叙,你完了。你再不来,舒涵就要被别的男人拐走了,我也只能帮到这了,你自求多福吧。”说完廖言就挂了电话,摇摇头,继续工作去了。 这边的萧叙正在医院停车场倒车,上午的一个会延了半小时,等赶到医院都已经快十二点半了。听到电话里寥言说舒涵要被别的男人拐走了,他莫名的烦不可耐,就连倒车都差点刮到一旁的花坛。 匆匆下车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舒涵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白色的倩影很吸引人,走路的姿态依旧婀娜娉婷,有种柳弱扶风的美感。 长长的头发披散着,没有打理成精致的微卷,就这样自然的垂落,无端添了几分仙气。 看到舒涵的样子,萧叙燥郁的心情也缓和了几分,脸色刚刚松动就见一个男人走上前来,那动作似是要接过舒涵手中的行李。 萧叙冷笑,还有护花使者呢。 眸陡然就暗了几寸,他烦躁的扯松领带,大步迈向前去。 第59章 三分钟 大喜大悲,天堂地狱 “我帮你拿吧。”姜奕的手已经握住了行李箱的拖杆。 舒涵下意识的立刻松手,把行李箱给了姜奕,与其拖拖拉拉,让人觉得欲迎还拒,倒不如直接给他推着算了。 “那就谢谢姜总了。”舒涵笑着看了他一眼。 “是我该谢你,肯给我一个当绅士的机会。” 姜奕的声音依旧微哑,虽然没有萧叙那种清冽的嗓音好听,但却带着一种沉沦。 舒涵在心底又感叹了一遍这种高端的话术。 礼貌尊重,不会让你察觉有一丝的尴尬或不舒服,但话里深处又透着极宽广的想象空间,引诱着人去浮想联翩。 舒涵觉得很高,和某人并驾齐驱的高。 在舒涵眼里,姜奕就像是一团浓稠的雾,是夜色凝结下墨蓝色的海水。她看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亦或是要在她这得到什么,当然她也不必猜透。 她觉得等会在车上,一定得把该说的都说开,她没空再陪人玩一场欲擒故纵的感情游戏,正准备开口回一句什么,舒涵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危险的气氛。 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旋即抬头像四周望去,果然…… 萧叙三两步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她后直接把目光对准了一旁的姜奕。 “姜总好雅兴,不忙着帮姜家处理那一烂摊子事,倒有空闲来医院当志愿者了。” 萧叙开口不善,即使两人之前也经常在同一场局上笑谈过,但此刻已然翻脸不认人。舒涵面色一僵,心想这男人是吃了炸.药吗? “萧总好,我来接舒涵出院。”姜奕虽然没有明面上和他针尖对麦芒,可话里有话谁都听得出来。 意思大概是:我来这接舒涵是光明正大,萧总来这怕不是偷鸡摸狗惹人嫌? 萧叙现在心里烦的很,什么生意场上那套虚与委蛇,假面周旋在此刻都不作数了。本以为换一种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方式能重新靠近舒涵,没想到这种温吞的招数根本没用。 他冷笑着,直接把行李箱从姜奕手中夺了过来,“我女朋友的事就不麻烦姜总了。” 舒涵蓦然张嘴:“??” 这句话是不是掉了一个“前”字? 刚想说一句你是神经病吗,萧叙下一秒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半拖半扯的把她往外带。 舒涵心想,疯了!她怎么甩都甩不掉那牛皮糖似的手掌,最后干脆认命般由他了。 只是想到姜奕就这样尴尬的留在身后,她有些抱歉的回过头,边被拖着往前走,边高声说:“姜总,对不起,我下次请您吃饭,给您赔罪。” “吃什么饭!赔什么罪!”萧叙心底窜出一股火气。 “萧叙!你发什么疯!变态吗?”舒涵气的直接开口骂人。 “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变态,无所谓了。”萧叙深吸气,尽量平复心中的烦躁。 舒涵在心底一通鄙视,好家伙,伪装了三四天,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男人的躁意完全显露在了手劲里,舒涵只觉得腕要被捏麻了。 “萧叙……我疼……”她叹了口气。 萧叙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举动太粗鲁了,手间的力放轻了一半,却依旧不松手,生怕松了手,她就要上别的男人的车了。 到了停车坪,萧叙拉开车门,先把舒涵塞进了车里,锁了车门,才安心的绕到主驾驶的那方。 “萧叙,你有意思吗?”看着他幼稚的行为,舒涵好笑又好气,她是鸟吗?就这么怕她飞了? 虽然嘴上义愤填膺的控诉着这种暴行,但心底却病态的多出一丝愉悦。 她依旧喜欢看他为她疯魔的样子。 萧叙系好了安全带,又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直到把刚刚看到姜奕的怒火完全压了下去,这才开口说了三个字:没意思。 舒涵并没有主动系上安全带,只是淡淡说:“既然没意思,那就放我下车。” “你要去找姜奕?”萧叙冷笑,“姜奕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 舒涵翻了个白眼,指着那被锁上的车门说:“所以你把人锁在车上就是什么好人了?” 萧叙沉默,不接话。 舒涵继续说:“我不是说了吗,你放过我,我放过你。” “那是你说的,单方面协议不作数。”萧叙一秒也没犹豫,直接否决了她的话。 “好,好,好!”舒涵连连点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那女朋友怎么回事?我们都分手了,你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是不是有点过了?” 萧叙看了她一眼,三分正经三分慵懒,“那也是你说的,不作数。” 瞧瞧这□□跋扈的模样。舒涵恨不得一耳光挥上去。 “怎么?成年男女谈个恋爱还不能想分就分?结了婚都能离婚!你萧叙是皇帝不成?只准你把我打入冷宫,不准我休你?我告诉你,萧叙,我上谁的车也不想上你的车,姜奕怎么了?姜奕至少不会……” 话还没说完,萧叙不知何时松了安全带,俯身过来就抱住了她。 一个深深的,要把她嵌入骨血的拥抱。萧叙把下巴搁在舒涵的颈窝,嗅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玫瑰柑橘的暖香,只觉得这一刻灵魂才归了位。 “我好想你。”男人的声音藏着叹息。 舒涵的话瞬间滞住,呼吸都慢了半拍,心跳也是,又是他惯用的让人沉沦的骗术,可她还是不忍心推开他。 一番平静的挣扎之后,她妥协了。 她准许自己再被骗最后三分钟。 这三分钟,过的很快,她在心底默默的从一数到一百八十。 “萧叙,别这样。”第一百八十二下,她出声,推开了他,“再这样,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这句话说的太戳心,萧叙背脊一僵,不知所措的松手。 当他放开的一瞬间,舒涵觉得那种穿堂风过的孤漏感又一次蔓延开来 “萧总,放我下车吧。姜总还等着我呢。” 舒涵恢复了平静,看着他,笑了笑。她很久没有笑得这般娇媚了,这合该是她真正的样子。 持靓行凶,游戏人间。 活了二十七年,萧叙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憋屈过。慌乱、挫败、焦灼、颓然等等诸如此类的词汇都不该出现在他的人生,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因为她体会着这些人间常态。 “那晚是他对不对?”萧叙把头靠在座椅上,眼神落向前方。 “什么是他?”舒涵问。 “那晚,为你撑伞的人,是姜奕对不对?”萧叙推开储物格,拿出一包烟来,此时的情绪太焦虑了,他急需一根烟来让他理清思绪。 舒涵怔愣了几秒,不为别的,仅仅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说明那晚他出来找过她? “是他。” 她想继续加一句,我其实希望那个人是你。可这句话她埋在了心里,毕竟这是不可能的事。 不是就不是,过了就过了。 萧叙刚准备点烟,想到了舒涵刚刚才从医院出来,怕是闻不得烟味,又收了打火机,把烟掐断扔进垃圾盒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场沉默的博弈。 就这样又过了五分钟,舒涵觉得实在是难熬,她选择休战,“萧总,您贵人事多,就不麻烦您送了,我朋友还等着我呢。” 男人垂落在座椅旁的手倏然捏紧,顿了一秒,他陡然侧过身来,把舒涵压在座椅靠背,整个人无限逼近她。 容不得她多加思考一秒,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不是浅尝辄止,也并非攻城掠地。而是毫无章法的,困兽般横冲直闯,想要冲破彼此之间所有的屏障。 舒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她已经被他逼的走投无路了,她睁着眼看着他那微微狰狞的表情,满是病态的渴求。 她忽然就心灰了。 为什么他总是能把她逼到大喜大悲的境地? 爱她也是,弃她也是。 可她宁愿不悲不喜,不欢不感,也好过这种从天堂被打落地狱,又从地狱被人强制捞起的失措感。 就像是赠了她一场美梦,又亲口在她耳边说你该醒了。 那这个吻是梦还是醒?是天堂亦或又一场地狱? 舒涵突然咬了下去,萧叙吃痛,猛地松开来,一股甜腥味泛滥在彼此的嘴中。 “放我下车,我说最后一次。” “萧叙,除非你从此以后就把我困在这台车里,让我一辈子都别下去,否则,我一定会让你这一生都找不到我。你知道的,我骨子里就是个疯子。” 萧叙眼里满是怆凉,凑近能看到一条条血丝爬在眼球上,他的模样很疲惫,也很狼狈。舌尖不断泛出血珠子,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他。 过了一分钟,他摁下了车锁。 “谢谢。”舒涵礼貌的冲他一笑,不再做一秒的停留,立刻拉开车门下了车。 下了车,舒涵快步朝反方向走去,漫无目的的走着。刚刚的一场战役又把她这几天才恢复的气血都被赔了进去。 此刻的她又成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嘀!嘀!”旁边传来几声喇叭声。 舒涵回头,看见一台车朝她驶来,蓝色的库里南。是海水凝住的那种墨蓝。 车窗降下来,是姜奕。他浅笑着说:“舒涵,上来吧。” “你没走?”舒涵问。 “一直在等你。”姜奕这话说的很微妙,似是断定了她今天不会跟萧叙走,即使她都已经上了萧叙的车。 舒涵想了几秒,点点头,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上了车。 “看来我是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舒涵系好安全带,玩笑着说。 姜奕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你多欠点。” 舒涵抿唇望向窗外,并未回话。 -- 萧叙并没有急着走,依旧把车停在原地。 他把头靠在方向盘上,根本不敢回想舒涵看他的眼神。刚刚突如其来的吻一定让她更厌恶他了。他真是恼恨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比毛头小子还要冲动!他何时这样冲动过? 舒涵下了车后萧叙接连抽了好几根烟,车内成了烟雾缭绕的废气所。这些天他整晚失眠,只要阖上眼就会想到舒涵那万念俱灰的眼神。 想到她在暴雨中无助的模样,想到她哭着求他相信她…… “你让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就是个从头到尾无心无情的戏子吗” “真心?你有心吗?” “对不起?我投资几十个亿是拿来给你说对不起的?” 听听,他是有多人渣才能说出这种话。 萧叙重重呼出一口气,若是用一个次形容他,那一定是五内郁结。 套用萧璃的一句怒骂,萧叙,你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一笔一笔还清了,否则你午夜梦回能睡得着吗? 他苦笑着默默接受了,是了,他如今就是被自己折磨的日日睡不着。 又静坐了一刻钟,他正准备伸手摁下引擎键,此时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蒋俊的电话。 “老板,您现在方便说话吗?”蒋俊的声音刻意压的很低。 “说,什么事。”萧叙稍稍正色。 “老板,您让我去查的事有了眉目。蒋小姐手机里的确有一张和您的照片,我现在发过来给您。” “她那边的处理干净没?” “蒋小姐手机里的照片已经处理干净了。” “很好。务必保证这张照片不会泄露出去,派人随时监察蒋钰的手机,电脑等一切通讯设备。” 挂了电话,打开微信,蒋俊已经发来了照片。看到照片的瞬间,萧叙的眸色暗了下去,隔了好半天他笑出来声。 这笑里有痛苦,有嘲弄,有心疼。 舒涵看到的就是这张照片吗? 难怪。难怪她会说出那些话。她那样骄傲的女人,宁碎不全的性子,怎么受得了蒋钰如此的折辱? 照片里蒋钰只裹着浴巾,站在床边俯着身子,亲吻着床上男人的耳廓。 是那一晚。他记得。 萧叙深深吸了口气,车内的烟味依旧很浓,吸进肺里的只有苦涩而已。他凝重墨色的眼瞳此刻多了狠厉之气,齿间还残留着血的余腥。 他不介意把所有脸皮都撕下来,即使是赔掉萧蒋两家祖辈几十年的情分。 第60章 七点 骨里红【二更】 蒋钰最近正在陵城郊外的旅游景区拍戏,是贺氏旗下投资的一部大ip。 这部戏是一部古装战争大戏,蒋钰一向在乎自己业内的口碑,作为女主的她这半个月几乎日日扎在剧组。 “钰姐,喝杯牛奶暖暖吧。”蒋钰的助力递过保温杯,刚刚泡好的脱脂牛奶,水温也是正好入口。 蒋钰随手接过杯子,有些心不在焉的靠在沙发上,另一个小助理正为她吹干头发。她刚刚拍了落水的戏,身上还发着冷,头发也是洇湿的。 “姐,您刚刚拍戏的时候进了一个电话,我看是打到您的私人号码上,就没敢接。”助力又把手机拿了过来。 “怎么不早点拿来?”她没好气的瞥了助力一眼,她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很少,除了父母和一圈亲近的朋友以外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助力受了白眼,有些委屈。最近钰姐不知道怎么了,脾气很差,一点小事就能上火发飙。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蒋钰的表情怔凝了一秒,又怕看错了似的,抱着手机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分钟,确定是那个号码后,她有些激动的坐了起来。 一秒都没有多停,挥手让助力停了吹风机,立刻摁下号码回了过去。电话嘟了好几声,那边接通了。 “叙哥?你找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淡,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嗯。晚上有空?” “叙哥约我,自然是有空呢!”蒋钰的声音娇娇婉婉。 “那晚上七点,moonlight三楼的茶室。我等你。” 那个“等”字即使说的无比冷淡却依旧让蒋钰心滞了一拍,她笑着说:“那我肯定会早到的,自然不能让叙哥等。” 刚说完,萧叙随意的回了个“嗯”字,电话随即挂断。 蒋钰想到晚上的约会,最近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直接推了接下来的几场戏,即刻出发去了市区。 等到了市区,蒋钰又先回了一趟家里,梳洗打扮了一番,等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四十五了。 蒋钰今天依旧选的红色系,妖艳的正红,玫瑰盛开的颜色,发尾被烫成精致的微卷。 她最近一度迷恋这种浓郁的色彩,以至于前一阵还上了个热搜叫#风情美人钰也太可了吧# moonlight三楼的茶室很安静,蒋钰环顾四周,发现一个客人也没有。她随即抿嘴一笑,肯定是他特意包了场。 侍应生见到来客时微微一愣,今天下午经理下了指令,五点起茶室闭门,不再接待任何客人,听说是上头的人约了一个重要的客人。 没想到这位客人既然是昨天才上了热搜的大明星蒋钰。 侍应生立刻迎了上去:“蒋小姐,您约的客人在里头的包厢等您。” 蒋钰点点头,随着侍应生拐进了走廊。 茶室的布置仿了的雅致的宋风,清秀工整,古朴疏落。包厢门外摆了一樽白瓷花瓶,细细的瓶口,像少女纤柔的长颈,里头插着的是一株骨里红。 那红灿若霞光,冰肌玉骨,逞艳孤绝。 枝上不过寥寥开了几朵花而已,就足以把女人浑身的稠艳给压下去。 蒋钰看了眼那花,轻蹙眉心,突然有种厌恶的情绪蔓延在心底。 她讨厌这枝梅。 侍应生轻轻敲了三下虚掩的门。 “进来。”沉冷的声音,不似以往的清冽醉人。 室内燃着沉香,清幽,微甜。帘子打落下来,遮住了落地窗外的灯火霓虹。 “叙哥。”蒋钰笑意盈盈的走进茶台前坐着的男人。 萧叙正在煮茶,水沸着,喷涌向上的热气不断顶着小瓷盖,瓷与瓷碰撞间发出悦耳的璁珑。 男人并未抬头,只是依旧慢条斯理的烹茶。 温杯,置茶,冲泡,每一道工序都被他演绎的足够优雅。蒋钰安静的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那风流儒雅的动作,她却品出了一丝疏离和冷淡。 分茶过后,萧叙把品茗杯放置蒋钰的右手前方,做了一个请茶的姿势。 蒋钰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 她想不该是这样的…… “叙哥……你忘了?”她抬头看着面前品茶的男人,喃喃道,“我不能喝茶的……” 还记得她十岁那年,贪玩,不顾父母的告诫,偷偷喝了一杯绿茶,不到一小时就浑身起了红疹,当时大人们都不在身边,只有几个小朋友们在一起。 萧叙当时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看着她呼吸困难的模样,吓坏了,抱着她就往外冲。 从那以后,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蒋钰不能碰茶。 他……合该更知道才对。 萧叙没有过多的情绪,轻啜了一口茶,才故作恍然:“哦……还真忘了……” 蒋钰咬着唇,似乎看明白了一丝门道。 她今天赴的不是续前缘的约,而是鸿门宴呢。 “舒涵最爱喝茶,你既然学了她的模样,怎么不也学学她爱喝茶呢?” 轻慢的意味很足了。 蒋钰霎地一下白了脸。 他看出来了。 她最近的打扮都在有意无意间模仿着舒涵,她从来都不是爱模仿别人的女人,她也是骄傲的女人。 但也许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萧叙就是喜欢舒涵那种口味的女生,喜欢明艳风情的红玫瑰,而非纯情可人的小白花。 若只是因为如此,他才对她提不起兴趣,那她可以改变。改变装扮,改变风格,甚至是改变说话的方式,都可以。 “你约我来,就是为了看我难堪的吗?叙哥……我们、我们真的不必如此……” “不如看看这个是什么。” 萧叙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随手甩过去一张冲印出来的照片。蒋钰把被甩掉在地上的照片拾起,看到的瞬间,她的手颤了一下。 “叙哥……” 她的声音也有些慌颤了,这照片她一直留在自己的手机里,除了给舒涵看过以外,怎么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即使是舒涵告诉了萧叙这张照片的存在,可她口说无凭,怎么能让萧叙相信?萧叙又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的? 一连串的疑问让蒋钰自乱了阵脚。 “厉害。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张照片。是那晚拍的吧?你脱.光了衣服跑到我房间来的那晚,对吗?”萧叙瞥了她一眼,神色自若的品茶,语气依旧很淡,没有多余的波动。 蒋钰攥起指尖,把照片捏皱。 那晚……她还记得那晚的前一天,她刚从萧璃口中得知萧叙和一个女人上了床。 那时的她几欲崩溃了,萧叙宁愿.睡.一个陌生女人,宁愿一.夜.情,也不肯对她多出一丝除了朋友或是兄长之外的情愫。 她像疯了一样做出来一个后悔余生的决定。她趁着萧叙喝醉后,脱了衣服,偷偷进了他的卧室。 也就是那晚,她偷偷拍下了那张照片。 闭上眼,还能清楚的描绘出萧叙睁眼看到她在面前的表情。 嫌恶的,愤怒的,鄙夷的,犹如看一个肮脏而廉价的疯子。 “叙……我愿意给你,我愿意把所有都给你,你不要去找别人好不好?” “把衣服穿上,滚出我的房间。” “叙……你宁愿和一个陌生女人上.床,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醉酒,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吗?” “蒋钰,别让我再说一遍。滚。” 画面止在那个滚字。蒋钰深深吸了口气,手中的照片已经被捏成一个团。 “对,是我。是我给舒涵看了这张照片,叙哥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蒋钰笑了笑,抬头看向萧叙的眼,“可我不过是给她看了这张照片而已,我没有逼她说出那番话。若是她真的爱你,她该是痛苦,该是愤怒,该是伤心,可她有吗?她都没有。她甚至还对我笑了,笑着说她不过是把你当个靠山。你觉得,舒涵她爱你吗?” 说到最后,她有些魔怔了。 萧叙耐着最后的性子,听她说了这番话。 过了几秒,他笑了笑。 “她不爱我又怎样?我爱她就可以了。”慢悠悠的说出这句话来,萧叙又添了一杯茶。 “叙!”蒋钰扬高声调,几乎是在尖叫了,“你也疯了不成?” 萧叙漠然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蒋小姐,我其实该谢谢你,没有你这一出,我还不知道我是这么的爱她。但你大可以冲我来,你碰她,就是碰了我的底线。” 蒋钰没说话,看着他。 “蒋小姐还不知道吧?令弟最近迷上了地下钱庄的赌局,拿了手头上的工程预付款去买注,赔的一干二净,如今追债的上了门,说是三千万买他一条手,令弟可是求到了我这里。” 萧叙边说边点了一支烟,轻巧的弹了下烟灰,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我说帮他一把也成,前提是把他手上所有的蒋氏原始股低价卖我。否则一切免谈。” 蒋钰抽了口气,她的弟弟虽说是个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但再混账也不至于去赌地下钱庄,除非是有人推波助澜…… “他卖了……”想到这,蒋钰有些绝望的说出这句话。 “那是自然。十个亿的窟窿,你觉得他还能去哪搞到这笔钱?” 十个亿……蒋钰绝望的闭上眼,十个亿,蒋钧就把市值接近几十个亿的原始股给卖了。 “你们都是疯子……” 萧叙笑出了声,眼底是呼之欲出的狠戾。 “疯?还没完呢。” “贺氏那我打过招呼了,蒋小姐目前拍的这部电影明天就有通稿出来重选女主。从今以后萧氏旗下的酒店,商场里的所有电影院都不会上映蒋小姐的任何影片,但凡是有人要投资蒋小姐参演的电影,也都妄想从与萧氏沾边的生意里赚到一分钱。” 萧氏除了在酒店,房地产行业独占鳌头以外,自萧叙担任总经理后更是把触手伸向了电商,物流,媒体运营平台,电子等各个行业,近几年尤其大力发展线下电影院以及线上社交媒体平台这块,试图抓住迅猛发展的新兴网络社交平台,带动传统的实体行业。 简单说,只用萧叙在业内放出一句话,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去投资蒋钰。 蒋钰的电影生涯可谓到此结束。 但他依旧给了她最后的体面,若是她放得下身段,去接接综艺,电视剧这些小打小闹的,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并不是他给的仁慈。 对于蒋钰这种人,看着她失去荣光,苟且过活,要比狠绝的封杀更叫她难受百倍。 他太懂如何让人生不如死了。 蒋钰张嘴,呼吸急促。他疯了。他真的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花这样的 “萧叔叔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你这是在把萧蒋两家的情谊一刀斩断!” 萧叙眉宇间有些轻蔑,“所以你以为我花十个亿买你们蒋氏的股份做何用?给你弟做慈善?” “蒋钰,我能忍你全是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动舒涵。你不该把我对你的仁慈,当做撒野的资本。从今往后,你最好安分的当你的蒋家大小姐。不然我让你们整个蒋家陪葬。” 说完,萧叙摁灭烟头,起身把那躺在桌上的一团照片拿起,随手扔进了一旁的烧水的小火炉。 火苗陡然窜高,把那照片融化的一丝不剩。 出了包厢,萧叙穿上大衣,对着一旁的侍应生吩咐,看紧里面的女人,别让她发疯闹事。 侍应生心下一怵,也不知刚刚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能让大名鼎鼎的蒋钰变的发疯闹事。 待萧叙走后,那侍应生偷偷隔着门缝往里头瞟了一眼。 只见那精致艳丽的女人哭花了妆,把茶台上所有的杯子全部砸落在了地上。 第61章 追她 围追堵截 从医院出来的当晚,舒涵立刻订了第二天飞江城的机票。 回到酒店没多久就接到了萧璃打来的电话,舒涵有些无奈,这帮自家弟弟刺探军情也做的太……明目张胆了! 犹豫了好几秒,最后还是决定接了这通电话。 “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哎,小涵,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今天你出院了我都没时间去接你,我想着怎么都得带你吃顿大餐去,不然心里真过意不去。” “……” 姐姐这言下之意也太明显了哇! 吃顿大餐,吃着吃着某个不速之客就要找上门来了! “怎么样?小涵,明天晚上有空吗?我带你去吃一家私人料理怎么样?”萧 璃边说边瞟了一眼旁边沙发上坐着的萧叙,用嘴型对他说着不妙二字。 萧叙在一旁等的急,又听不到舒涵说些什么,干脆走到萧璃身边,抢过她的手机按了扬声器,再塞到她的手上。 萧璃直接白了一眼自家弟弟,这也忒急了些!就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 电话里传来舒涵的声音:“姐姐,不好意思啊,我订了明天下午回江城的机票,所以……怕是吃不了。” 萧叙蹙眉,指了指手机,示意萧璃继续问。 萧璃看了一眼萧叙的臭脸,又说:“下午几点的飞机呢?中午也可以吃哦。” “姐姐,下午一点半点飞机,实在是有些赶,不如下次姐姐来江城,我做东带姐姐去吃好吃的。” 又寒暄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萧璃耸耸肩,一副毫无办法的模样,“没辙了。我看啊,小涵肯定知道我是你的间谍!” 萧叙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降降郁火。 回江城?好啊!他跟着一起去不就得了? -- 次日,机场。 舒涵带着巨大的墨镜,头上压着一顶棒球帽,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候机厅里玩着手机。 离登机还有半小时。 早上赖了个懒床,在床上捱到十点才起来,匆匆赶到机场,连早饭也没吃就进了安检。 她买了一瓶果汁和三明治,准备随便吃两口裹腹,到了江城自有无数好吃的等着她。 机场便利店里的三明治难吃的可以,两片白面包里就夹了一片黄瓜一片火腿,不过吃了一口,这几天在医院里被营养餐养叼的嘴就抗议了起来,硬是不乐意再咬第二口。 早知道她宁愿买桶泡面! 舒涵呼出一口气,盯着那三明治看了许久。 吃吧,廖医生说了,她现在一日三餐顿顿都不能落下。不然低血糖会更严重。 正准备再咬一口,旁边很不合时宜的飘来一阵香气。 好香……仿佛是虾饺的味道,仔细闻上去,还有荷香糯米鸡,还有香甜的蛋挞! 舒涵凝神看了一眼面前的三明治,算了,她这下是真吃不下口了,有些泄气的把三明治放回盒子,她继续戴上耳机。 闭目靠在椅子上,身旁传来的香气越来越诱人,勾的她肚子一直在叫。 一首歌还未听完,她恼恨的摘下耳机,准备看一下是谁这么没功德,在公共场合吃这种影响他人的东西! 今天候机厅里人并不多,舒涵左右两侧看了眼,又朝前面望去,坐在椅子上的人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睡觉,根本没有人吃东西。 她随即又朝身后看去。 身后的人似乎早已预知了前面的姑娘会回头,早已勾起了笑容巴巴等着。 “这位小姐,你要吃吗?” 清冽好听的嗓音划过舒涵的耳畔,她呆滞一秒。 萧叙举着餐盒,笑着望向她。男人连眼底都沾满了笑,衬的整张金玉般的皮囊更加俊逸了三分。 “……” 他是鬼吗?怎么哪里都有他碍眼!果然,昨晚姐姐的那通电话就是在帮他刺探军情! 她瞪了萧叙一眼,随即戴上耳机,转回身体。丝毫不理会后面的男人。 见她不搭理自己,萧叙笑了笑,收回举在半空的手,下一秒他起身,直接走到了舒涵坐着的那排椅子,挑了她旁边隔了一个的位置坐下。 把食盒放在椅子中间的小桌板上。他也没吃,就摆在那,笑着望向舒涵的侧脸。 感受到萧叙坐在了边上,舒涵深吸气,那股香味更浓了。 过了半分钟,她还是没忍住,侧头偷瞟了眼坐在一旁的萧叙,却没想正巧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今天穿的很随意,微微宽松的白色毛衣,休闲裤,运动鞋。温暖的打扮,没有任何疏离感。 这是让她不由自主心软的模样。 萧叙笑着,支着下巴,脉脉深情的看着她。 那双桃花眼里全是勾人。 舒涵突然很烦。 倏地一下转过头去,正襟危坐。 狗。 真是狗。 没见过这么狗的。 舒涵下意识摁了手机的音量键,把音量调大,试图靠听觉的享受打败嗅觉的叫嚣以及味觉的抗议。 萧叙见状,轻笑出声。 半小时的候机时间太难熬,舒涵只觉得过了一年四季那么久,耳朵快被轰麻木了,肚子又咕咕的叫。 等到广播里响起登机的公告,舒涵一秒都不停留,立刻收拾了东西,背上包,第一个冲向登机口。 萧叙看着那百米冲刺的背影,实在是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陵城飞江城的航班大多是小型客机,只分公务舱和经济舱。公务舱是两排座,空间很足。 舒涵坐上了自己的位置,找空姐拿了条毯子盖着,在包里寻了一盒糖出来,盒子里还剩最后两颗,她一股脑全吃了。 周围的位置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只她身边的位置还空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心下已然有了种预感。 她也懒得理会,只是恹恹的靠在枕包上。 三分钟后,身旁有了动静。为了印证自己的第六感,她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 坐在她旁边的人果然是萧叙。 呵。还真是手眼通天的太子爷呢。手段挺厉害的。 舒涵的鄙夷之情更重了。 待男人坐了下来,舒涵实在是忍不住,出言嘲讽:“太子爷好本事,你有意思吗?搁这围追堵截呢?” 萧叙只是笑了笑,没接话,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放在舒涵面前。 太妃味生巧。她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你血糖低,不能饿肚子。” “不吃,萧总自己吃吧。” “舒涵,因为是我给的,所以你才不吃。我是不是可以反推,我在你心里是不同的?” “…….” 啊!这绕来绕去的,她玩不赢! 舒涵暗暗瞪了一眼面前的巧克力,立刻放下了纠结,拆开了包装连吃了好几块。 仿佛是在急切的证明,你看我吃了,所以求你别反向证明了,你在我心里并没有不同。 萧叙趁热打劫又递过来一个保温杯,杯盖已经旋开了,放在舒涵的小桌板上。 杯里冒着热气,一股淡淡的蜜桃奶香味蔓延开来。 舒涵愣了愣,下意识想去喝,但手旋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她都已经吃了巧克力,休想再让她退步。 萧叙说:“你最爱的颜茶。蜜桃乌龙。怕路上冷了,就让店员用保温杯装着。” 舒涵无端的深吸气,仿佛有细微的裂缝爬上了玻璃,这悄无声息的怀柔足够把一切精妙的阵法搅的稀烂。 僵持了一分钟,她心想,算了,都吃了巧克力,也不在乎多喝这一口奶茶! 她一边鄙夷着自己这么快就接受了敌人的和平演变,一边又陶醉在蜜桃乌龙的治愈当中。 见她喝完了奶茶,吃了巧克力,萧叙这才收回视线,拿出iPad处理工作。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舒涵在舱内轻微的轰鸣声中睡了过去,萧叙则一直在处理文件,回复消息,也许是怕吵了她,敲击键盘时刻意放柔了动作,打字很慢很轻。 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飞机里传来即将降落的广播,舒涵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既然沉沉的睡了过去,舒涵有些惊诧,她睡眠很浅,飞机的轰鸣声很吵又会不时的颠簸,在这种情况下她是根本睡不着的。 她抬手揉着眼,身上盖着毛毯,她记得睡觉前这毛毯是盖在腿上的。不自然的朝一旁望去,萧叙没在,座位上只放了一个平板电脑。 舒涵下意识去找他,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太过于叛变了。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要被他影响,一举一动却不自觉的朝他靠去。 也说不清是心更清醒,还是身更清醒。 过了一会,萧叙回到了座位,见她醒了,笑着问她:“睡得好吗?” 舒涵从包包里掏出粉饼和口红补妆,目不斜视,懒懒的回了个“嗯”字。 飞机滑行完毕,安全落地。 舒涵早已收拾好了,最后的一刻钟里,她给自己画了个全妆,现在的她又是那个迷倒众生的妖精。 她此刻心情很好,回到了江城,是她的主场。 这人跟来了又怎样?甩掉他不也是分分钟的事。 她有一千一万种方法教他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她就不信了,他有那耐心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舱门打开,飞机上的过道陆陆续续站满了人,舒涵起身,刚想出去,萧叙伸手一拦。 “怎么?萧总不准人下车,现在还不准人下飞机?”舒涵讥讽他。 “等会要我送你吗?”萧叙丝毫不在意她句句都在呛他。 舒涵被这个问题雷住了。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他莫非还觉得她会上他的车? 天真如斯。 她直接白了他一眼,“萧总的车太贵了,还是留着自己坐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那小嘴被涂得红艳艳的,还带了点晶莹的光泽。就是这样软嘟可欺的小嘴却一句好话也没有给他。 跟机关枪一样吧啦吧啦的呛他,非得把他呛到吐血不可, 萧叙的呼吸不易察觉的重了几分,若是放到从前,她这张嘴一定会被他“教育”到只能喘不能骂。 可……现在真不是他的主场,萧叙把那心底被勾起的欲.火压了下去,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行吧”。 舒涵总觉得这两个字里藏着说不出的怪异。 第62章 追她式二 文火炖煮【二更】 下了飞机,舒涵一步三回头,就怕某人阴魂不散的跟着她。来来回回睃巡了几圈,都没有见到他,她也不知是放下心来,还是不放心,总之就是更烦了。 此时电话响起,是阿兰的电话。她在陵城住院的那几天,就让阿兰他们先回了江城。 “姐,你下飞机了吗?” “下了。正在等行李呢,你到了吗?” 阿兰那边很喧嚷,听上去是有人在争吵,又传来阵阵喇叭声,舒涵得把手机紧贴着耳朵才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姐,真的是太对不起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好好的开车就被追了尾,现在正堵在宁阳路上,这人非要和我们掰扯,还说是我们急刹车的问题,目前看一时半会是来不了机场了……” 舒涵问:“人有没有受伤?” 阿兰抱怨:“没有没有,就是这人烦的很,我都说了走保险,就是一直拉着我们不让走。” “行,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好好处理,别和人吵。该赔就赔,走我私帐。”舒涵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舒涵拖着行李一路往外走,打车软件上显示目前她正排在第18位,她哀怨的闭上眼。如今正是年末,马上就到元旦了。 江城的交通明显比以往更繁忙。 她只得拖着行李又走去机场外指定的地点等着出租车,排在她前面的还有十来个。 等车期间,她打开手机刷着某博,今天的热搜很热闹,有好几条热搜都直指同一件娱乐圈大事件,热度不断上升,大有要霸占头条的势头。 #江湖夜雨重选女主# #江湖夜雨女主花落谁家# #谁比蒋钰更适合娇娇# 蒋钰的瓜?舒涵吃瓜吃的津津有味,江湖夜雨这个ip她有耳闻,被圈内誉为今年最有望冲击国际大奖的电影,蒋钰能拿到这部电影的女主除了实力以外,想必也是因为私下和贺氏的关系吧。 没想到这么好的资源说飞就飞了? 看到蒋钰栽了这样大的跟头,舒涵抱着手机笑的很开心。 “舒涵!” 舒涵正吃瓜吃的开心,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下意识往旁边望去。马路边停着一台引人注目的车,血色一般的暗红,车轮上是极扎眼的双R标志。周围等出租的人都纷纷朝那台车望去,毕竟这种档次的车在哪都足够吸引目光。 萧叙正坐在主驾驶,车窗摇到最底,“舒涵,上车吧。” 周围人嘘声一片,以为现场目睹了一场王子和灰姑娘的戏码,都纷纷猜测那灰姑娘是谁。舒涵瞟了那车一眼,又正色把头转回来,不再去看他。 “那个穿绿色外套,戴黑色帽子的女孩,别看手机了,快上车吧。”萧叙笑看着舒涵装傻,他就喜欢看着她吃瘪的模样,可爱至极。 绿色外套,黑色帽子…… 舒涵再装置身事外也不行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望着她,有好事的甚至还吹了口哨,起哄让她赶紧上车。 “有病啊!”舒涵嘟囔了一句,委实受不了这种促狭的境地,只好连车也不等了,拖着行李朝前走去。 萧叙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挂了行车档,五迈的龟速跟在女人后面,他向来是一头优雅而耐心的野兽。 “滴!”一声催促的喇叭,像是在调戏她一样。 舒涵不理,继续朝前走,自觉把耳机的音量调大。 “滴!”又是一声喇叭。 “滴!滴!”接下来是带着点节奏的喇叭声。 “开豪车了不起啊!开豪车就能在机场摁喇叭?” “有没有素质啊?” 很快,这台库里南就引起了路人的不满,有胆子大的还骂了两句,音量不小。 萧叙冲那路人笑了笑,说:“兄弟,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和我闹矛盾了,不肯上车,我也是没办法。” 那路人一听,火也去了大半,既然还帮他出起来主意,“兄弟!女人生气了就得哄!就得不要脸!” 萧叙笑着点点头,“你这主意好,我学会了。” 所以他旋即更不要脸起来。 “舒涵!你不上车,我就只能一直跟着你。” “祖宗,外头冷,我们先上车好不好?” “打我骂我都行,你挑一个……” 舒涵彻底忍无可忍,这狗皮膏药没完没了了!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死皮赖脸呢?越不理他还越猖狂了是吧? 未等萧叙把话说完,舒涵怒气冲冲的提起行李,把后车门猛地拉开,随即就把行李甩了上去,嘭的一声巨响,是行李箱撞上座椅的声音。 扔完行李,她又猛地拉开了前门,坐上了副驾驶,还没坐稳,就侧头对着萧叙,怒骂道:“你丫有病吧?死皮赖脸?” 这一顿操作猛如虎,丝毫与淑女、优雅、温柔等词沾不上边。萧叙看得笑成一团,越发印证了她口中的那句死皮赖脸。 “死皮赖脸若是能把你哄上我的车,不是很值吗?” 身边是温香软玉,萧叙的心情大好。那玫瑰柑橘的扑面而来,没有比这种味道更能让他心旷神怡了。 想到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她坐在别人副驾驶的模样,而且还是别的男人。 那滋味太难受,他绝不容许再发生一次,若是再看见她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他只怕就要疯了。 舒涵鄙夷地哼了一声,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她更是为自己就这样鲁莽冲动的上了车而感到心烦意乱,明知道这就是他下的套,可她还是忍不住往里钻。 “师傅,开车。柏林公寓。”她目不斜视的朝前望去,吩咐着一旁的“司机”。 萧叙没想到她来了这样一出,真是又笑又气。这妹妹,去哪找他这种司机司机?还又哄又骗非得死乞白赖送她回家的那种。 “愣什么?还做不做生意的?不做我就下车了!”舒涵没好气的催促他。 萧叙败下阵来,软着语气讨好她,“好好好,小姑奶奶,你最大。都听你的。” 那小姑奶奶说的人心痒痒,又酥又麻,舒涵绷着的脸不由地软下来几分。她喜欢听他这样唤,又无奈又宠溺的唤法,带着浑然忘世的纵容。 仿佛在他的世界里,她就是最重要的人和事,他可以为她妥协所有。 骗子! 舒涵的眸黯淡下来,咬着唇,在心底暗暗骂着。 等到了柏林公寓,萧叙自然地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舒涵这才想起来,这人还是她的变态邻居呢,旋即勾起一抹冷笑。 搞半天是打这个主意。这招步步为营用的挺厉害。想到这,她拿起手机点开和萧叙的聊天界面,立即转账了三百。 萧叙正把舒涵的行李提下车,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手机一看,他差点没被气死。 她跟他转账三百??真把他当专车司机呢? 瞧瞧,还是按照市场专车价给的,一分不少,甚至还多给了几十块的小费。 男人提行李的动作明显停住了,舒涵睨了他一眼。 清俊的面容绷着,唇抿出一道生硬的线条,墨色的眸紧盯着手机,眸光似乎要把手机烫出一个洞来。 偏偏舒涵不让他好过,飘然来了一句,“收吧。市场价,一分没少你的。” 萧叙并未说话,只是摁灭手机,轻巧扔进了口袋。舒涵当他受了气,明白了知难而退的道理,讥笑出声,准备自己把行李提下车。 正当手碰到行李把手时,舒涵觉得腰上多了一股狠厉的劲道,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推上了后座。 压着。 后排的空间很大,但萧叙把她困在后座上,她觉得就连空气也变得逼仄起来。 大衣的系带散开,他的掌严丝合缝地镶嵌在她的腰身,隔着一层薄薄的针织连衣裙,她能清楚的感知到男人掌心烫人的温度。 这样近的距离下,他身上的味道更浓烈了。清苦的烟草缠着他惯用的乌木沉香,化作一汪深水,包裹着她,让她这个本就不会泅水的人溺的更深。 “萧叙……你疯了……” 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球里爬着的血丝,那是失眠后疲惫倦怠的证据。 舒涵的心跳的很快,在他强烈的进攻之下,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这里是地下停车场,还是白天,车来车往,很容易被人发现。 他疯了! 萧叙也不着急,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则似有若无的掐着她不堪一握的窄腰。 缓慢而暧昧,一点一点的摧折着她的理智。 “放开我!”舒涵去推他,可手上的力度很软,比起推更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有种撩拨的意味。 “你再动,我不介意在这里。”萧叙附在她耳边低声厮磨,浑重的热气喷洒在耳畔,舒涵不自觉缩了脖子。 “变态……”她沉沉吸气。 “嗯……”他笑着承下这指控。 变态这两个字除了带来更深的情.趣以外毫无用处。 吻住那白玉的耳垂,雪腻冰凉刚好降解那舌尖燥热的温度。 这是一场文火,斯文地煮着她,直到把骨头也熬成酥。 一咬下去就烂了。 他没有做更多,只是进攻那团细腻的耳垂。 舒涵耳根发烫,烫得腥红一片。整个人如同涸辙之鱼,极度缺氧。 不知过了多久,萧叙才放过了她。 他优雅地从车上退了下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把那让他耿耿于怀的三百转账退还了回去。 “在我这钱不是硬通货,你才是。” 他笑着说,舌尖划过上排牙齿,仿佛在回味着那沁香软腻。 舒涵的耳根依旧发着烫,温度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唇的离去而降低,反而有燎原之势,从耳根红到了脸颊,脖子。 既然用这种卑劣的方式逼她就范。 她攥着拳,看着他,说:“萧总是黔驴技穷了吗?只能靠这种手段去逼迫女人?” 萧叙依旧耐心地应下了这桩指控,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划过舒涵颈脖的皮肤,微凉的指尖盘旋在那精致的锁骨处。 细细痒痒的,挑逗着一颗颗鸡皮疙瘩钻出肌理。 舒涵无端的颤了身,脸依旧绷着,冷艳无比。 感受到她那轻微的颤栗后,萧叙达成目的般笑了笑。 “这法子管用,不是吗?” 第63章 追她式三 十面埋伏 回到公寓,舒涵僵直了一路的身体立刻疲软了下来,犹如一颗泄了气的皮球。 把包和行李扔在一边后,她直直地倒在沙发上,把头闷在抱枕里,闭上眼睛全是萧叙的影子。 这法子管用…… 他总是能游刃有余的挑开她所有的防备。她痛恨的不是这样的法子,她痛恨的是偏偏这样下流的法子却对她管用的很。 她的身体不论怎样都能在他的撩动之下,为他而动.情,不论她垒上多高多厚的城墙,最终也只是一场狼狈的颓塌。 就像个木偶被他提拉着所有的神经,享受着他给的折磨,还在心底卑劣的乞求他能做更多,好让她快点结束这种只差零点一毫米就能够着快乐的空虚感。 也许是一种瘾症。 “呼……”她重重的呼气。 一旁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好几分钟,连续打来了好几个电话,她伸出一只手去捞桌上的手机。 “喂……谁啊……”她有气无力,来电显示也懒得看。 “舒涵!又发什么神经?”是林琪宇那妖孽的声音。 “找我干嘛……” “我在beast订了台,叫了一些朋友,晚上九点,别迟到啊!” “夜店?你觉得我这状态能陪你去夜店嗨吗?” “不行,你必须来。” 林琪宇的话里没得商量的余地。今晚的局他早想攒了,再加上慕霜霜把她那一圈帅哥小奶狗都叫了来,只等舒涵选人了。 他既然在萧叙面前放了狠话,要带舒涵找男人,那就必须得把这事办了!他从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听到没有,霜霜也来,给你安排了惊喜,你迟到都行,可别给我放鸽子。” 舒涵只觉得林琪宇啰嗦的要命,“你真的好烦啊。” “舒涵,你现在这状态除了找新欢,没得救。” 新欢?舒涵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还让我找人谈恋爱呢?要我命?” 林琪宇懒懒说:“谁让你谈恋爱了?我是让你玩!玩的多了,自然也就玩的赢人家太子爷了。你缺少的就是实战经验,懂吗?” 懂个屁!舒涵呸了一句。 “来不来?莫非你还真要为萧叙守身如玉?” “呸!为什么不来?来!一分钟也不会迟到!” 为他守身如玉?做梦吧! 挂了电话之后,舒涵去浴室洗澡,最近不是在交通工具上就是在医院里,总觉得浑身粘腻的很。 泡澡加淋浴,洗完澡后又是吹头发,护肤,一整套流程下来,她在浴室里整整耗了三小时。 出来时,天色已是夕阳黄昏,今晚的夕阳格外盛大。 金色的霞光把天劈成两半,整个城市都陷入进一场日落的狂欢中。 那人群熙攘,川流车马都只是落日的一部分。 甚至是站在阳台上的她,也只是这余晖中的一小簇光,一小块阴影。 舒涵冲着那熔金盛景笑了笑,可惜是夕阳。夕阳再美,又能如何呢? 彼时,门口正传来敲门声。 舒涵趿了拖鞋朝玄关走去,冲猫眼里看了看,是萧叙。 她不想开门,正准备悄悄从猫眼处离开,装作家里没人,门外的人冲着猫眼一笑:“舒涵,我知道你在家。” “……” 有种被现场抓包的羞恼,她拧下把手开了门,没好气的说:“又做什么?” “吃饭了吗?”萧叙也洗了澡,此刻换了居家服,头发干净的垂落着,是勾起舒涵母爱泛滥的少年模样。 舒涵的目光围着他上下打量一圈,嗤笑说:“萧总真是不检点,穿个睡衣就来敲女人的门,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萧叙:“……” 他着急什么了? 见萧叙不说话,舒涵又添了把火:“对不起,我对送上门的不感兴趣。”说完就拉上把手准备关门。 “唉,舒涵,等等。”萧叙上前用手抵住了门。 舒涵就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环抱着双臂,一脸警惕的看他,“做什么?我都不都说了吗?送上门的男人我不感兴趣。” “送上门的晚餐,你感不感兴趣?”萧叙咬牙,他已经被她气到不行了。 舒涵看着面前精致的袋子,是moonlight27楼的意式餐厅。 “吃吗?”萧叙又往前凑了凑。 舒涵瞪他,一把抢过袋子,“你胜之不武!” 萧叙笑了,就连眼睛也踱上一层笑意,洗过澡之后的皮肤更加冷白,身上透着沐浴露的淡香,头发并没有吹干,只是用毛巾擦去了多余的水珠,以至于此刻的发尾还带着湿气。 他此刻的模样,干净到足以让舒涵心软。 可谁能想到这样还带着少年气的男人发起狠来逼得她进了两次医院? 她移开视线,不受他的诱惑。 “晚上打算做什么?”萧叙见缝插针打听她的行程。 “做什么都与你无关。”舒涵铁面无私。 萧叙只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既然败在一个二十四岁的小女孩身上,还被她横眉冷对,嫌弃的不成样子。 他想到了高中时萧璃对他说的那句话:阿叙!你总有一天也会栽在一个女生的手里! 当时的他听到这句话是鄙夷又轻蔑,他是怎样的天之骄子,从出生起事事顺遂,女人于他而言只是这世界上最没有挑战难度的游戏。 他如何能想到就是在女人身上,他遭受了此生最惨烈的滑铁卢。 一语成谶。 他叹了口气,商量的语气和她说:“舒涵……我又是当司机又是送外卖的,你能不能对我态度稍微好一点点?” 他这副样子哪还有半点高高在上太子爷的气势,舒涵挑眉,心中畅快。 “不能。”斩钉截铁两个字。 “……” 这妮子!气死人的本事越发长进了。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个球被她踢来踢去,还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你走不走?不走我关门送客了。” “不走。” 舒涵瞪他,这人刚刚还耐着性子求她对他好一点,现在知道这些套路都不管用了,就开始横起来了? 是啊,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蛮横,强势,最擅长攻城掠地的进攻,而非曲线迂回的怀柔。 舒涵还没想好用什么台词骂他,霜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对着萧叙恶狠狠的说:“等我打完电话再收拾你!” 那收拾两个字说的凶巴巴的,萧叙却被逗出了笑意,果然是只猫,就连凶人都带着奶香味。 他唇微微翕动,用唇语对她说:“我等着。” 舒涵白了他一眼。 “涵子,林琪宇和你说没?晚上九点,beast。” “说了说了,你们两人这是怎么了,就怕我不去啊?” “那不是!专门为您大小姐攒的奶狗局!你不来,有什么意思?” 奶狗局…… 舒涵的唇僵了半分,干笑几声,只觉得瞬间不想去了。她连身边的虎视眈眈的狼都还没清理干净,就去撩奶狗,当她开动物园啊? “慕大小姐,求你了,放过我吧,跟着林琪宇凑什么热闹?你再这样我就不去了。”舒涵看了眼门口一动未动的男人,压低声音说。 绕是她压低了音量,萧叙还是从只言片语中听清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是晚上和朋友有了局,至于是什么局,舒涵没说,他也没分析出,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局。 毕竟他听到了林琪宇三个字。有这人在的局,能是什么好局吗? 想到那次,林琪宇在电话里骂了他五分钟,还大放厥词说要带舒涵找男人。 找男人…… 一个不详的预感闪过脑海,萧叙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等这头舒涵挂了电话,冲门外一看,发现他既然还没走,她也懒得和他虚以委蛇,直接赶客:“萧总要杵在我家当门神吗?我今晚有约了,萧总以后若是有事找我还麻烦预约,我让阿兰看看档期,若是哪天空了,我让阿兰打你电话,你回去等通知吧。” “好。”萧叙神色平静,点点头。 见萧叙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舒涵倒是纳闷了。 她是一点也不信这男人是那类安分守己的良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意思都快写在他脸上了。 只是不知道他又要想哪一出。 “哦,那萧总再见,谢谢你的晚餐。”舒涵礼貌笑笑,随即一秒也不等,啪一下带上了门。 萧叙看着那绝情的关门,眉心微动,心底窜出三丈高的躁意。 又站了几分钟,这才回到自己的公寓。 -- 新光天地。慕霜霜和舒涵通完电话后,又继续挽着新交的小奶狗逛街。 江城无人不知,慕大小姐就好弟弟那一口,一切比她年纪大上三个月的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就像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若是美好的□□无法兼容有趣的灵魂,那她一定选美好的□□。 “去帮我买个泡芙,我在这等你。” 慕霜霜努努下巴,指着对面的一家甜品店,小奶狗乖巧的很,点点头立即起身朝对面走去。她正在店里试着最新季的鞋子,懒懒地陷在沙发里,一旁的导购正卖力的介绍着。 “慕小姐,这款是限量版,整个江城就到了两双,而且正好是您的码数。” “两双?另外一双卖了?”慕霜霜抬起脚,看着那双闪着钻光的高跟鞋。 “这是昨天新到的,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展示,您是第一个穿上的。”为慕霜霜服务的导购是个年轻男孩,服务态度可谓是恭敬到了极点。 “嗯,两双都要了。我不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慕霜霜抬眸一笑。 两双就是六位数,这导购是新来的店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挥金如土的客人,高兴的一口一个姐姐,慕霜霜被他逗笑了,正巧手机响了,她拿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你是?”慕霜霜喝了一口店里准备的sparkling water。 “你好,慕小姐,我是萧叙。” 沉冷的音质,是钢琴的中音部,慕霜霜这种男人堆里滚出来的品鉴高手,听这声音就想直接打一百分。 但这名字是什么?萧叙? 慕霜霜嘴里的气泡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被呛着了,咳了好几下。她又问了两遍,这才确定了这个电话的确是萧叙打来的。可太子爷来找她干什么?是为了舒涵的事?可他不都和舒涵分手了吗? “萧总找我有事吗?”慕霜霜立刻正色起来。 电话那边依旧声音清淡,听不出情绪。 “做个小小的交易。慕小姐有兴趣吗?” 交易。 这个词勾起了慕霜霜的兴致。 犹豫了再三,她终于松口,问:萧总是想做什么交易? 第64章 追她式四 银瓶乍破【二更】 直到晚上九点,舒涵才出门。她打的主意好,等她到beast时,怎么也该十点了,他们那群人喝上了一圈,该蹦迪的蹦迪,该玩游戏的玩游戏,总之也不会把焦点放在她这。 她今晚打扮的格外招摇。 白色短款衬衫,冷黑色的A字短裙,毫不吝啬的露出纤细的长腿,有种介于引诱与禁欲之间的危险感。 衬衫的设计很心机,胸口处是大面积的镂空,莹白的皮肤裸露在外,随着呼吸的起伏,那条沟壑如若隔着雾,看得清,又看不清。 脚下是一双系带高跟鞋,哪哪都是诱惑。 正站在廊间等电梯,对面的门啪一下打开来,舒涵下意识朝那边看去。 室外的温度很低,舒涵在外头套了一件黑色大衣,大衣只遮住小腿肚往 上,底下那截缠着系带的小腿露了出来。 黑色的丝带如蛇一般缠绕在那两条白嫩的细腿上。 鞋跟很高,很细,有种脆弱易折的美。 萧叙瞟了一眼她的小腿,很自然的皱起了眉,“这么晚,你穿成这样是去哪?” 他克制住把她拖进室内压住的冲动。 “当然是……去约会……呀……”舒涵调皮的冲他眨眨眼,下眼睑处贴上了钻石闪片,在廊间昏黄的光下,那闪片的光显得格外耀目。 一声嗲软的挑衅胜过千言万语的情话。 萧叙那薄弱的克制力在她的挑动之下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瞟了一眼电梯的楼层显示,才7层,不动声色地朝她走去,声音清清淡淡,“约会?和谁?” 她咯咯一笑,胆子忒大,挑衅地脱了外套,露出里头极野的一身装扮。 指尖缠绕着微卷的发尾,眼尾轻佻上扬,媚态横生,那咖色的小痣旁点缀了闪片,更加勾.人心痒。 “萧总觉得我穿成这样,会是和谁约会?” 女人的动作太大胆,似是不怕把他惹火一般,当他是个可调戏的玩意。在看到她那穿等于没穿的衬衫时,萧叙脸色铁青。 “好啊,长本事了。”萧叙掐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的说,眼底幽深,压着火。 “是啊,本事大的很,萧总还没见识呢!”舒涵娇笑着,媚骨天成。 萧叙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指尖的力度加深,“那让我看看你多有本事。”,说完又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舒涵身形蓦地一颤,抬眸直直撞进他的眼里,眼里是惊,是羞,是不可置信,是方寸大乱。 他刚刚说什么? 面前的男人依旧是风雪不萦身的矜贵,清雅,那迷人的薄唇带着微凉的温度,墨汁般凝炼的深瞳,就连喉结的滚动也是得体的,禁欲的,不沾任何一丝孟.浪.下.流的俗气。 可为什么这样的男人能说出那种不知羞耻的话?还偏偏过分坦然和从容。 真是走火入魔了,她连锁骨都开始臊的慌。 “你!”舒涵咬牙切齿,她突然觉得她之所以会输,是因为她实在是做不到比他更下.流。 “所以,试试?”萧叙笑着,绅士的邀请。 试个头。 他妈的,这就是个斯文败类! 舒涵睨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虽然他从身材到长相,再到某方面的能力技术说是五星好评都不够夸,但她还没那么饥渴。 “萧总是找不着女人了吗?就爱吃回头草?”她卯着劲呛他,在呛人这方面,她绝不落人下风。 她太懂如何戳他心窝子,让他一刀封喉。 萧叙果然被激得眉心皱起,当即低头咬上了她露在外头的莹白,发狠的意味,边咬边说着,舒涵,我真恨不得把你这嘴…… 后几个字囫囵在啃噬的动作里,舒涵听不太清,但从那依稀的几个字里透出的全是浮浪。 在这样的进攻下,她脚跟一软,没了重心,向后仰去。萧叙见状也不捞她,逼着她不得不主动抓着他,环上他的肩,这动作的下场就是萧叙嘲她,说她身子倒是比嘴来的乖。 他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将军,知道往哪调兵遣将能让她乖乖投降。说是要惩罚她这张不饶人的嘴,可偏偏重点就是不落在那上。 舒涵有些后悔穿了这种镂空的衬衫,从锁骨再到下……哪里都能成为敌人进攻的弱点。 萧叙动作间也不忘把电梯摁了取消,如此一来,这廊间就成了他最好的战场。 廊间的灯光昏暗,只两盏微弱的壁灯,光影投在舒涵那似醉非醉的神情上,是种欲盖弥彰的邀请。 她被攻得节节败退,眼尾朦上了泪,失了思考的能力,最后干脆阖上眼随着他的节奏。 病态的享受这场被征伐。 是了,这方法的确屡试不爽。 舒涵曾经嗔怪他,说他在某方面上道德品质极坏,硬是要听她求他才肯给她一刀痛快。 此刻萧叙更是把这种恶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待到她攀向最高点时,他陡然停了下来。 在最危险的关口。 也不等她求饶,也不哄骗她低头,就这样直接停了下来,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笑着拍了拍她的脸。 伸手替她拢紧大衣,再一颗颗扣上纽扣,最后还从房内拿出来一条围巾系在她的脖子上,遮住那目前只有他才知道的罪证。 “好了,不是要出去约会吗?去吧。”萧叙优雅地收尾,替她摁下了电梯。 徒留舒涵还眼神涣散着,一副迷茫的模样。 她形容不出来此刻是处在怎样的状态之中,就像是一瓶气泡水,被人疯狂的摇动,却又卑劣的把瓶盖拧到最紧,里头的那要爆.炸的液体像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明知道冲破这瓶身后是飞溅的惨烈,却依旧只叫嚣着那一刻飞灰湮灭的畅快。 可他偏偏就是不肯给她个银瓶乍破水浆迸的痛快。 直到最后进电梯,都是萧叙推她进去的。 她倚着电梯扶手,看着那男人站在电梯门外对她笑着,那丝毫不禁欲的笑,让她呼吸更快了。 直到电梯门阖上,她依旧处于一种极度空虚之中。 命已然去了一半。 直到坐上车,舒涵缓了好久,她那两条腿跟废了一般,踩油门都是疲软的。 她恶狠狠的在心底想,若是今晚她出了车祸,百分之百是这个男人催命呢! 妈的!永远都是如此手段恶劣,胜之不武! 萧叙看着她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阖上,他才垂眸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在昏黄的灯光下,冷白的指腹处有光泽。 他轻笑着说了句:真是不乖。 - 到了beast,已经快十点半了,DJ在台上打碟,气氛很躁。 场子里人影攒动,灯光糜炫,无数红色的激光灯从顶上打下来,似落了一场红色的室内雨。 舒涵刚进场还有些冷,没有脱掉外套和围巾,一路走到酒吧正中间最大的方形卡座。 她身姿窈窕,柔弱无骨,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间皆是万种风情。从入口到中央的卡座,不过一两分钟的路,就已经有好几个男人冲她打量,胆子大的直接端了酒来请她喝一杯。 舒涵用手推开那杯酒,又指了指中央的那方卡座,笑着说,欠你一杯酒,等会去那找我还。 是的,游戏人间,谁不会呢? 她一向是个中高手,只要……不碰见他。 见舒涵来了,大家纷纷打招呼,让她坐在最中间。舒涵巡睃一圈,心中嗤笑,还真是奶狗局呢。 周围坐了七八个模样甚是俊俏的小男生,有几个还是当红的新生代模特,各种风格都有,清俊的,冷酷的,温柔的,差不多是集邮了。 林琪宇晃了下手间的腕表,懒懒说:“大小姐,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你可以啊。” 舒涵干笑两声,拿了个杯子就准备倒酒,“那我先罚三杯?” 林琪宇赶忙拦住,“别!你喝醉了这店都得给拆了。” “喝一杯又没事,再说这都是兑过苹果汁的。”舒涵打掉他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先干为敬,喝了一杯,的确不好喝,她讨厌洋酒呢! “霜霜呢?” 林琪宇努努下巴,“舞池嗨着呢。” 舒涵这才发现林琪宇一人坐着,身边也没个莺莺燕燕围着,着实有些违和,“林公子这是怎么了?风月场中金盆洗手了?” 听出了舒涵话里的含讥带嘲,林琪宇笑着睨她一眼,“自己的事都没理清,还来管我。” “呵!不管你,你这风流浪子,总有一天得在女人身上哭!”舒涵得意的抿了一口酒。 一杯酒下肚,气温立刻升了几度,舒涵这才意识到围巾和大衣都没脱,随即脱了外套和围巾,递给一旁的服务生。 霜霜从舞池下来,对她挥着手,“涵子!”,她正挽着两个身形高瘦的男生,见舒涵来了,连忙小碎步跑上前去。 “呀,几天没见,又瘦了!这几天姐妹给你好好补补。”慕霜霜直接上手捏了捏舒涵的细腰。 “好了,你饶了我,接下来几天我就跟着慕大小姐混吃混喝了。”舒涵被捏的咯咯直笑,东倒西歪的。 慕霜霜眼尖,忽然惊叫,指着舒涵的锁骨,“这是什么!” 周围的人纷纷好奇凑过来,舒涵一脸懵然,掏出小镜子一看,那衬衫镂空处裸露的皮肤上镶嵌着一个又一个的欲.气十足的红晕,从锁骨再到下,犹如一串串蝴蝶兰绣在洁白的丝帕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场怎样激烈的战事。 舒涵深吸口气,脑袋要炸了,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明晃晃的向所有人宣告,她有主了,别招惹。 无耻!太无耻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难怪,他要拿条围巾给她系上,这男人简直是太下流了。 “我靠,舒涵!这局他妈白组了!你行啊!背着我们偷偷找男人!”林琪宇抓住了机会,眉宇间全是无情的取笑。 “我?我他妈偷着找谁了!我这是被迫的!”舒涵把头发全拨弄到身前,试图挡住那羞耻度的烙印。 “是太子爷对不对!”慕霜霜的小脑袋凑了上来,一脸好奇,从下午那个电话起她就知道这两人没完。 绝对完不了! 林琪宇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分手半个月都没有,就和前任搞上了?” “要搞也是我搞他,谢谢。”舒涵回敬一个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弄死你的微笑。 接下来大家都识相的闭口不提吻痕这种尴尬的事,座上的男生也都极有眼色的不去惹舒涵,该喝酒的喝酒,该蹦迪的蹦迪。 一个纯粹纸醉金迷的欢乐场。 舒涵很久没来beast了,江城夜店排行榜第一的beast一向是本地富二代们的游乐场。 以前她也是这里的常客,来这里玩的有不少认识她的人,不过五分钟内,就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敬酒。 “涵,好久没见你了,怎么也不经常来坐坐。”敬酒的人是beast的股东之一,很年轻,也是江城出了名会玩的几个二世祖之一。 舒涵娇笑着和他碰杯,腥红的灯光下,那艳色鲜活的脸庞越发妖冶,“这不是来给您捧场了吗?” “我就盼着舒大小姐天天来捧场就好。” “好呀,以后一定常来呢。” 送走了一波,不到半分钟又来了个不认识的男人,端着酒,站在她面前。 “这位小姐,你刚刚欠我一杯酒的。”男人举着杯朝她扬着。 舒涵一顿,这才想起来是十分钟之前惹的一朵烂桃花呢。她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也称得上有品位,长相不算多么惊艳,但放在普通人里面也是上成了。 心里想着,赶紧喝了这杯让他走人吧。 玻璃杯正要碰撞在一起时,一只修长的手拦在了中间,舒涵手中的酒自然的被夺了过去。 在暗红色的灯光下,那皮肤越发的冷白,骨节分明,线条好似用工笔画勾出来的清瘦。 “我替她喝这杯。”清冽中夹杂着冷气,语调微沉,绕是温和轻懒,依旧带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气势。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电音鼓点,熙攘的嘈杂,以及男男女女喧闹的调笑,在这样纷乱的背景板之下,这声音足以让她醉生梦死一场。 第65章 追她式五 近身厮杀 舒涵瞳色轻恍,旋即抬头向侧面望去,穿过满室红灯绿酒的浮华,她对上了熟悉的侧脸。 忽然想到了那句郎绝独艳,用在他身上是恰如其分了。 刚刚看着那些还不错的小奶狗们瞬间就没什么意思了,原来这皮相也分肤浅和深湛。 “你、你是谁?”对面的男人的气场明显弱了大半截。 萧叙眉宇轻挑,淡笑间带着阴翳,似是很不耐烦了,他伸手勾弄着舒涵的长发,将那挡在身前的头发拨向肩后。 舒涵身形微僵,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萧叙的指尖触上她锁骨处的一排红晕,浪.荡的摩挲着,那本就淤红的皮肤更加颓.靡不堪。 过了几秒,萧叙把手中的酒放在桌上,视线落向那个男人,“还不走?” 那男人看懂了情势,既然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灰溜溜了走人了。 舒涵莫名烦乱的很,伸手打掉萧叙围着她捉弄的手,“你派人跟踪我?还真是手眼通天不成?” 萧叙立刻换了笑容,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你一个人大晚上出门,我不放心你。” 舒涵鄙夷,这男人真会装腔作势。她懒得同他掰扯,转身对着卡座上的两个潜在叛徒,沉着脸说:“谁当了叛徒,老实给我交待。” 林琪宇立刻举手发誓,“舒涵,你觉得我有可能跟他通风报信吗?”说完鄙夷的瞧了一眼萧叙,他和他就是针尖对麦芒。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那么温柔,弟弟会是个披着狐狸皮的恶魔? 舒涵白了他一眼,暂且放过了他,又看了一眼慕霜霜,那妮子正埋头喝酒,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慕霜霜!” “欸!欸……” 慕霜霜可怜兮兮的抬头,不敢和舒涵对眼。舒涵要是知道她当了叛徒会不会要杀人灭口啊? “好啊!我从小玩到大的亲姐妹!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出卖我?” 舒涵优雅地坐在慕霜霜身边,双腿叠起,从腰窝到脚踝,一道诱人的曲线。萧叙紧挨着舒涵,作势要去搂她,被舒涵一个凛冽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仿佛在说:再添乱就滚。 萧叙举手投降。 “我错了……真错了……”慕霜霜欲哭无泪,她真是烧坏了头要去答应和太子爷做交易,交易的内容无非就是把舒涵的行踪给卖了。 “说!”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bo少年团的妈粉……太子爷说了……可以安排我和崽崽……” “所以你为了个男人,还是个不认识你的男人把我给卖了?” 慕霜霜极度委屈,咬着唇吞吞吐吐的纠正舒涵的错误,“不是一个……是九个……” 舒涵彻底昏厥了,是了,这意思就是一个男人还不够出卖她,九个男人就量变飞升质变了…… “太子爷真是好本事。”舒涵斜睨他,眼尾透着三分讥,这男人非但没有歉意,反而轻懒的倚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他真是摸准了她的脉数,知道怎么做能把她那一潭静水搅的天翻地覆。 萧叙眼中含笑,不疾不徐地说:“本事不大,你都见过的。” 他宁愿看着她生气,瞪他,骂他,至少是鲜活的,比起冷若冰霜的求他放过要好上太多了。 “成,你厉害,我说不过你!”舒涵懒得理他,把他晾在一旁。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舒涵和朋友们聊天喝酒,玩骰子,蹦迪,夜店老玩家了。 萧叙被她晾着,即使心里隐着一股火,但面上也很难得的没有恼。 他看着她娇笑媚语,妖冶生姿,看着她且疯且痴,似醉似狂。 他其实很想对她狠一点,把她绑在身边,让她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只属于他一个人,但凡他能狠心,不至于把自己陷入如此受人掣肘的境地。 只需用他往常的那些手腕,轻而易举的就能逼她低头,逼她示弱,逼她求他,让她在他面前逢迎承.欢。 威逼利诱,强取豪夺,再简单不过的手段,还省时省心。 若从一开始他选择的就是这样一条路,是不是就不会有夜夜煎心的苦熬了?可他一想到她会难受,会怕,会觉得屈辱,他就狠不下心来。 他从来都想看着她绽放,而非折碎她的傲骨,看她枯萎。 - “喂,涵,你真不管你家太子爷了?” 舒涵正和慕霜霜在舞池蹦迪,耳边的音乐太过震聋,舒涵连连啊了几声。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舒涵扬高声调。 “我说!你!不管你家!太子爷了吗!我看他一个人坐在那!”慕霜霜凑在她耳边,大声说。 舒涵揉了揉耳朵,不自觉朝卡座那瞟了一眼,好巧不巧,萧叙的面前正站着一个身材热辣的女人,佝着身子,看上去是在敬酒。 “他这是一个人?我管他个球!” 舒涵看着他和美女眉来眼去的模样,心里突然很烦,暗暗啐了一口,继续拉着慕霜霜在晃动的舞池里发疯。 虽然面上依旧如常,嘻嘻哈哈,但她的眼神已经不由自主的朝卡座那偷瞟了好几眼。音乐的节奏陡然间就乱了,暧昧炫目的灯光此刻只剩刺眼。 短短十分钟内,已经有不下五个女人端着酒杯来找萧叙搭讪。 舒涵的动作滞住了,定在舞池里,眯着眼打量着那太过招惹红尘的男人。 “呸!” 她终于忍不住,下了舞池。 “小哥哥,喝一杯嘛。”娇嗲的姿态。 面前的女人已经围着他三分钟了,绕是萧叙再好的修养也即将吐出一个滚字,他皱眉,掀抬眼帘,正撞上了从舞池中走来的舒涵。 她走路的姿势一直都过于媚,小腿上缠着的黑色系带让步伐多了几缕禁欲的诱惑,挑逗着人将那丝带一圈圈解开,再侵占。 剥开所有的禁忌,拆一件禁忌的礼物。 见她走进,萧叙起身把酒杯塞进了她的手里,笑说:“你帮我喝。” 这举动太不要脸。舒涵被他搞懵了。敢情她下场来是给他挡桃花的?炫耀他遮掩不住的魅力吗?走到哪都能异性相吸? “小哥哥,我想和你喝,才不要和别的大姐姐喝。”那小女生嘟着嘴,水汪汪的眼里全是撒娇。 萧叙坐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舒涵气了,她是大姐姐,他是小哥哥? 去他娘的!明明是比她大三岁的老男人!装什么小哥哥! 又扫了一眼面前的女生,除了妆容浓了点以外,看上去水嫩的很,估摸着是个大学生。 她勾起冷笑,捋了捋发尾,下一秒就坐上了萧叙的腿,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对着那小妹妹娇娇一笑,“小妹妹,他就喜欢玩姐姐呢。你太小了,他不好这口。” 声音甜腻发鼾。 那女生脸瞬间垮了下去,鼻腔里溢出一丝嘲弄的轻哼,又瞪了眼舒涵,这才悻悻的离去。 见女生走了,舒涵立刻准备从萧叙的身上跳起来,可哪知这男人跟开了透视眼一眼,把她心里的想法扫的一干二净。 腰上被大掌扣住,烫人的温度直接贴合上肌肤,她再度后悔穿了这件衬衫,从镂空到短款,所有的设计全是她今天的弱点。 “想跑?”淡淡的两个字,里头透着威胁。 舒涵抿唇,腰被人环住,一股暗潮汹涌的力量加注着,整个人已经附在他身上了。 “这可是你主动招我的。”萧叙的唇若有似无的碰上她的耳廓,暧昧的气息落在耳边,舒涵缩了缩脖子。 “我可没有……是你要我帮你挡酒……” “挡酒要坐我身上?嗯?” 他的唇继续扫着她的耳廓,惹出她一阵又一阵的颤栗,如同地震的余波,舒涵实在受不了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调.情。 公然和前男友调.情……太刺激了…… 幸好,大家都去舞池蹦迪了,卡座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脸烫的绯.靡,耳垂红欲滴血,嗓子也干,舒涵伸手往桌上去抓,胡乱抓了一杯酒过来,一口气吞下。 喉间愈发刺,好像更渴了…… “很渴?” “呃……有点……” “带你去喝水?” “呃……好啊……” 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舒涵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他出了夜店,又上了他的车。 车速很快,车窗降下半截,风漏了进来,并不温柔,如软刀子般刮在舒涵的脸上,吹乱她的长发。 舒涵喝了几杯,不算喝的多,微醺的感觉,恰到好处的燥热,以及干渴。 “水呢……萧叙……我渴了……”她还惦记着这男人说要带她喝水。 萧叙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方向盘朝右打,猛地踩住制动,一匹奔跑的野兽被活生生勒住缰绳。 惯性让舒涵骤然向前俯去,她有些迷茫的望他,不知道这又是怎样的一出。 此刻是半夜一点。大街上车少,夜色寂静。 萧叙眸色深重,下车去后备箱拿了矿泉水,拧过瓶盖递过去,过程间一直盯着她,像攫取一只误入歧途的小兽。 舒涵脸上依旧烧着,是酒的热劲,几口凉水下肚仿若丝毫无解。 “还是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能这么迷。 她对他的画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萧叙喉结滚动,眸色更沉,半天才说,“要不要喝点别的?” 她不知道喝点别的是指喝什么,总之就是点头说了“好”,她还等着他会拿出什么别的饮料之类的,没曾想等着她的是一个足够填满“渴”的吻。 这点“别的”让她如获甘霖。 今晚的月色不甚明朗,是昏暗的色调,朦胧的凄迷。 夜晚露气重,湿冷的天,却不及这个吻降噪。 每一处躁意都被他细细扫过,她呼吸的每一寸都是他的味道。 不单单是他惯用的香水味,还有他的气息,独独属于他的气息。 勾人魂魄,叫人做鬼也风流。 第66章 解药 只此一生,值得为放浪形骸献礼……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尾凄迷,很缺氧。夜晚的风吹的紧,如一层烟雾裹着,剪不断理不清。 此刻是在车上,马路边,车门敞开,萧叙站在门边俯身搂住她。 天边的月色越发朦胧,几时有风吹过来,空气依旧凝固。舒涵听着马路上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轮声,有种慌乱的感觉,但她爱这种慌乱。 就像明知道这是错的事,却不由自主的想去做,人就是爱这种濒临危险的禁.忌.感。 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一吻结束后,舒涵的唇边洇开一圈红晕。萧叙的唇角也染上了零星的口红。 这点艳色很刺眼。 “还有……别的吗?”她软软的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我还渴。” 水瞳里是请求,勾人犯罪。她可没有醉。 萧叙摩挲着她的耳垂,清冽的钢琴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微哑的冷磁,欲.念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只要你想,就有别的。” 舒涵用指尖抵住他的喉结,似紧似浅的捉弄。 “那……”她前倾,身体有些不稳,遂用脚缠住了他,求得一丝平衡,“我想要别的。” 萧叙顿了三秒,看着她,漆黑的眸似在研判着她这句话的真实性,可三秒过后,他才恍然,觉得自己太过多此一举。 毕竟,她本来就是他的。 接下来,萧叙重新替舒涵系好安全带,半夜的马路上车不多,一路上疯狂加速,舒涵看着两侧几欲癫狂倒退的街景,心下生出一种无问前路的汹涌感。 她看着他开车的模样,拼命的笑他,也太急了。萧叙煎熬的厉害,根本没空管她的取笑,只冷眼瞥她,说了句你等着。 舒涵笑得更轻慢了,你等着,这句威胁根本不靠谱,都箭在弦上了,她还会认输吗? 谁等谁还不一定。这事,她但凡开了头,也就不怕他。 第一轮是从电梯开始的。他很喜欢这种逼仄又危险的空间,仿佛看着她无处可逃的模样,能有种变.态的征.服感。 整个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她全靠他的力量才不至于跌在地上。 四年前她就知道,他这人,看上去禁欲优雅,实则手腕花样繁多,让她叹为观止。 她在这件事上,从来都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 电梯门开启,是49楼。走廊很安静,一层两户的格局实在是微妙。 这一个无人来打扰的公共空间,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公共空间。 舒涵整个人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处可逃。 背脊触到墙面,冷的她瞬间颤栗。她垂头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衬衫,那件可怜的衬衫此刻更加哀怜了。 小腿上的系带被一圈圈地解开,男人在拆礼物方面有着极大的耐心。 壁灯昏黄,此刻的光影更加浓稠。她的大脑是空的,混的,乱的,一切迅速到让她根本来不及想任何事。 她被逼的说不出话,只是摇头和抽泣。萧叙用虎口嵌住她细长的颈,低声笑了,不可言说的感觉,声音完全被低哑取代。 “招我的时候就该想清楚……” 说话间一用力,舒涵猝不及防的哭出声来。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大力捶打他的后背,“那、那个!” 意识到了,萧叙咬牙闷哼着,强制性休战。 抱着她朝公寓门走去。开门时她巍巍颤颤的输密码,指尖有些错乱,输了五次都是错的,导致门被锁上五分钟。萧叙嗤了一声,终于找回来一点尊严,笑她也不过如此。 不止如此,还欺人太甚的硬要逼她承认,到底是谁更急一点? 太坏了。 最后她实在是熬不住这些手段,轻而易举的就投来降,结果就是去了隔壁的4907。 反正一层两户,不是她的就是他的,也没什么区别。 是了,他们两人百无禁忌,以厮杀为喜。 贪欢的罪,并非恶。 毕竟,你我,只此一生,值得为放浪形骸献礼。 -- 次日,舒涵是在萧叙怀里醒来的。 太老套的剧情,即使昨夜不过是微醺,还远远没到酒后乱性的地步,她醒来后依然怔愣了三秒。 太疯狂了。她和前男友睡了。 真他妈的疯狂。 记忆很深刻,一秒都不让她忘掉,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她还记得这火种是从夜店出来就开始散播下的。 还是她开的头。 整个人酸软无力,四肢百骸都废了。昨天发生的那些她连想都不敢想,太羞涩了,整个人都臊的慌。 她有些无奈,悄悄的把搭在她腰间的手挪到一边去,下床穿拖鞋的时候,无意中瞟到了床头柜上散着的几个让人羞臊的东西。 倒着的包装盒,一看就知道是被暴力扯开的。旁边是几个撕开的小包装袋,她顿住了,有些不知羞耻的去数个数。 一个,两个,三个……怎么他妈的还有? 萧叙睁眼看到的就是舒涵盯着床头柜,拨弄那些被撕开的包装袋,仿佛在数数? 这天真的懵懂,又带着不知所谓的邪恶,怎么看都像在挑.逗。 舒涵正惊叹着眼前的事实,她很想问问自己,她既然也能抗的住,真是命大! 人还没清醒,就被一个猛力扯回了床上。 “数那些不如问我?”萧叙笑着吻上她的发顶。 疯了。这节奏被带错了! “禽兽!”她骂了一句,推开萧叙,逃跑的动作很快,但却没意识到腿酸软无力,没走两步路就直接跌了跟头。 萧叙手撑在床上,起了作壁上观的坏心思,没有丝毫要去帮她一把的想法,只是笑着看她狼狈。 靠,真tm禽兽不如。 她今天的脏话指数已经爆表了。 忍着疼,她坚强的爬起来,洗漱穿衣,一如四年前一夜过后的冷静理智。 刷牙的时候,萧叙走过来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舒涵受不了这种怀柔,赶紧漱口后推开他。 “请保持适当的距离。”她义正言辞的对他说。 萧叙挑眉,不可置信地笑了笑,“你昨晚怎么不说这话?” “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舒涵退了两步,和他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 见她这抗拒的模样,萧叙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一夜情而已,你我不都该轻车熟路了吗?”这句话说的很冷,突如其来的冷漠,夹风带雪把所有燎原的火瞬间扑灭。 萧叙顿了顿,旋即冷笑出声,“你这招已经玩过了。” “玩过了又怎样?管用不是吗?反正你们男人不也经常拔*无情吗?你就当我是渣女好了。” 这话太尖锐刻薄,萧叙不怒反笑。 这妮子打这个鬼主意呢?招他一晚上,第二天又把他扔了? 一招一式都狠心透了。 舒涵咽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刻薄的话,但就是想报复他。 狠狠的报复他,报复他不相信她的真心,报复他对她的薄情寡义,报复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既然用她的身体来逼她求饶,倒不如她直接先来个釜底抽薪,她要让他知道,这一招,她玩得起,也未必会输。 “你昨天是故意的。”萧叙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他的耐心已经逼近临界。 “是。故意的。”舒涵没有错开和他的视线,如同置身一场风暴,她站在风眼里,狂风暴雨中的一寸平静。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要了。昨晚不是你,我也会找别人。不过是个男人,总之都一样吧。” 不是你,我也会找别人。 这个“别人”太尖刺了,直接突破他最后的防线。萧叙笑了声,这笑容明明是淡的,却冷绝、狠厉,是他从未有过的表情,他忽然就掐住了舒涵的脖子。 力道不轻不重,但只要他想,也许下一秒,她就会死在这。 “舒涵,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他冷冷道出这句话,舒涵觉得这才是他。褪去所有矜贵的,优雅的伪装,他骨子里只是个崇尚征.伐.屠.戮的灵魂而已。 他有千百种手腕逼她求他,他只是心情好,选择了看上去对她最宽容的那种。 可她不是他豢养的鸟,随他玩弄,他伤了她,她必须得咬回去才行。 她绝不是隐着一口气,息事宁人,以德报怨的主。 “你敢。你有什么是不敢的。”她梗着脖子,被他掐在手心,看着他眼底是腥红的怒气,她浑身涌动着一种报复的快意。 萧叙很难把此刻冷心冷情的她和昨晚任他予.取.予.求.女人连在一起。他突然觉得这是报复,她在报复他。她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乖张孤戾。她一直都把对他的恨埋在心底,只等最后致命一击。 想到这,他突然放了手,退了几步。 她还在恨他。 可她又凭什么不恨他? “萧叙,你疼吗?”她笑着,笑容很媚,眼底漾着潋滟的波,她就是睚眦必报的妖精。 萧叙嘶了口凉气。疼吗?这疼让他已经失态了。 原来她图的的确是这个。她要他疼,她要他一笔一笔还了她受的苦。 - 不知是怎么回到了4906,总之那短短三米的回廊,她走了很久。到了自己公寓,舒涵拧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此时此刻,她才彻底清醒。过去那一个月的浑浑噩噩,半梦半醒,半生半死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她是爱他的,但她似乎无法苟同世俗意义上对爱的理解。 在她看来,爱并不代表牺牲自我的求全。 他伤了她,她就得找机会报复回去,她就是想出了心底的那口气。她为他折碎一次骄傲,他也得为她折碎一次骄傲,付出同等代价的伤,才能让她敢把心再一次交出去,不是吗? 她的一颗真心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碎了一次。 若他能受的了一次的心碎,他们就还能继续,若他就此放手,她也无怨无悔。 顶楼的那晚是她心底的结,是他们之间的业障。 不解,无救。 舒涵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浮雕,中间吊着的紫色水晶灯,没有风,但却觉得那颗颗水晶坠子都在晃。 光影琉璃,好似一场绮梦。 他是从出生起就顺风顺水的人,从来都只有别人求他的份,却屡屡在她这里碰壁。 习惯了俯视人间的高傲,习惯了生杀予夺的快感,她拿不准他是否会再一次为她低头。 其实说到底,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么爱她。 还记得那次在医院里,他说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她当时是想说好。 她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第67章 过山车 盼你一笑 冬日的江城,太阳落得早。才瞧着到正午,不过几个小时,日头就衰了,灰蓝的天成了暖橘色。 萧叙也不知道在阳台坐了多久,看着楼台之下,拥挤嘈错,熙攘喧嚣。 一旁的烟灰缸里零零散散塞了七八个烟蒂,还有一截刚摁下去,还未完全熄灭,灰白色的余烟溢出最后一缕,袅淡。 直到日头落了三分之二,暖橘散尽,只剩余烬,他这才起身,推开阳台的玻璃门。 客厅里还明目张胆的散着昨日欢愉的证据。角落里闪着一簇光,走近看是一个女款的手镯。 萧叙视线停留一秒,没有拾起,自然的移开。 沙发上的手机时不时的震动,他喝了一口冰水,捞起那不堪重负的手机。打开来,微信,信息,电话塞得满满的。 消息太多,他有些烦不可耐,他最讨厌别人发语音,可碍着萧璃和母亲都不约而同发了大段语音过来,他还是点开来听。 语音一条条自动播报。 “阿叙,怎么不接电话?信息也不回?你这次实在是做的过了,爸发了好大的火,你打算怎么交待?” “蒋叔叔直接来了萧园,你这么弄,让爸的面子往哪搁?” “蒋钰是玩过火了,但你这是要人家的命!你赶紧回来,听到没?赶紧回来!” 萧叙就是再好耐心还是退出了聊天框,又点开和母亲的界面。语音里说来说去也就那么点事,怪他在蒋家的问题上做的太狠,这事还瞒着奶奶,若是奶奶那边走漏了风声,这事玩大了,看他怎么收场。 萧叙冷笑着,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场景。他一早就知道这事会捅到父亲那去,只是拿奶奶威胁他收手,就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正准备回过去,知道了三个字还没有敲完,电话就插了进来。 是自家父亲的电话。 萧叙此刻正烦着,没空再听人说教一番,尤其是围着蒋钰的腌臜事,顿了一秒他直接给挂了。 不过一分钟,电话又打了进来,这次没有再挂。 “爸。你找我?”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连我的电话也敢挂?” “爸,刚刚有事。” 电话那头明显听出了敷衍,语气有些重,“你现在在哪?” “我在江城。” “明天早餐之前,我没在萧园见到你,你这总经理也别做了。” “我……”未等萧叙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还真是会挑时候,早餐之前?清隽的眉宇拧出几道微痕。 两分钟后,萧叙还是决定回陵城,但不是为了蒋家那破事,而是为了……想到这里,他本平静的眸又染上了晦涩。 狠心的妮子,用这招来剜他的心。 他只能承认她成功了,他的心被她一刀刀剐的血肉模糊。 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就当你觉得快要攀向高点时,却在下一秒被狠狠的摔下。 毫不留情,丝毫周旋的余地也不留。 她太懂如何让他生不如死了。 呼出一口气,发了微信让蒋俊立刻定飞往陵城的航班,起身简单收拾了行 李。打开带来的登机箱,里头滚出来一个精致华丽的檀木盒。 看着这木盒,他笑了笑。原本还想着送给她,讨她一笑,现在却怎么看怎么别扭,索性随手把盒子扔进了一旁的小袋子。 收拾完毕,萧叙揿灭公寓内的主灯,光影销声匿迹,只剩绝对的黑,绝对的夜。 站在回廊上等着电梯,隔壁4906的大门紧紧阖着,但他知道她在里面。 电梯的楼层不断上攀,他的内心有些焦躁,顿了几秒,他迈步朝那门走去,有些不耐烦的把小袋子扔在了她的门角。 电梯门正巧开了,他抿着唇,并未再回头,只迅速进了电梯。 次日,舒涵一大早就醒了,七点的闹钟,她好难得没有赖床。 还有两天就是元旦,目前公司正处在忙疯的状态当中,她这个做总经理的却临阵脱逃了好久。 若是再继续因爱废食下去,她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只怕还没坐热乎就得拱手交了出去。 搞不到爱情,更得搞事业。 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浅蓝色西装,外头罩着黛蓝色大衣,同色系的蓝,衬得整个人越发冰肌玉骨,不容侵犯的冷艳。 一边听着微信里阿兰发来的工作议程,一边拎上包包出门去。步履匆忙, 一如这个城市中所有的赶早班的白领。 干练,精致,充实,且活色生香。 脚下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刚出门,也不知道是踩到了谁乱扔的垃圾,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谁这么缺德啊!”舒涵气呼呼地揉着脚踝。 地上正倒着一个精致的小手提袋。墨蓝色,上头是暗金的花纹。舒涵有些疑惑,这袋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垃圾呢! 而且这袋子是被人扔在她的门角处。 鬼使神差的伸手捞过那袋子,打开来看是一个散着异香的檀木盒。盒子华丽,雕刻着蝙蝠桃纹,四周还嵌着一圈天然珍珠。 这种盒子太适合用那四个字来形容了-- 买椟还珠。 心中有种强烈的第六感。 指尖挑开木盒的搭扣,清脆的一声,盒子自动弹开。 里头摆着一条能让所有女人尖叫的项链,钻石迸射出的火光闪的她有些眼睛疼。 十三颗方形白钻,每颗都足足有三克拉,最中间的则是一颗五克拉的粉钻。 是Fancy vivid pink,这种粉调的钻石极其稀少,市场价是白钻的二十倍不止,况且是有市无价。 即使是再怎么对钻石无感,在看到这样的项链时,舒涵也不由地心跳漏了半拍。 这东西既然会被当做垃圾?谁会把动辄八位数往上走的高定珠宝当垃圾? 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 这49楼一万年都看不到第三个人,每层电梯都需刷卡才有进入的权限。 所以还会有谁?除了那把钱不当钱的禽兽,还会有谁? 这行为又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这起价八位数的东西就这样随手被他当垃圾般扔在她的门口。 若是有物业的,或是打扫卫生的阿姨上来把这当垃圾清理走了呢? 天……她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还是败家子中的战斗机。 袋子里还有一张对折的小卡片,打开来看是一排清劲的字,飘逸灵动的瘦金体。 【盼你一笑】 舒涵捻着这张卡片,屏了一口气,又缓缓吐纳出来。 对她来说,金钱腐朽的诱惑尚且能抵抗一二,那这四个字就实在是犯规了。 这算是他向她低头的一种方式吗? 还真是狗男人…… -- 半夜一点的航班,到萧园时已经快凌晨五点了。 萧园地处陵城北边,总面积七亩,依山傍水而建,是萧家祖上的产业,到了萧瑞英这一辈时选了这块风水宝地建了萧家的私家宅院。 萧园采用的是苏州园林的风格,香山帮的手艺,亭台水榭,花鸟虫鱼,皆是中国古典写意风的情致,是这热闹的城市里的世外桃源。 刚回到萧园,萧叙不过浅眠了三小时,八点起来,半小时后准时到了餐厅。 等他到餐厅时,萧瑞英和夏南,还有萧璃都整整齐齐的上了桌,这架势已经赶上三堂会审了。 “爸,妈,早。”萧叙走进餐桌,笑着打招呼,佣人立刻上前为他拉开椅子,等坐下后又瞟了眼萧璃,“姐也在。” 萧璃立刻递了个眼色过去,仿佛在说:别说有的没的,赶紧想办法把这事了了。 “嗯。”萧瑞英应了声,并未抬头,只是吃着早餐。 依旧是萧家标准的中式早茶,一壶碧螺春,十几碟各色点心小菜。 一顿早饭吃的无比低气压,鸦雀无声。还是夏南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安静,出声打破了沉闷。 “你不是有事要找儿子说?儿子来了,又晾着,你什么意思?”夏南推了推萧瑞英的手肘,一脸嗔怪。 萧瑞英这才抬眼看向萧叙,冷声道:“钰丫头的事,你去给蒋伯伯道个歉,再把你做的那些事都停了。到此为止。” 萧叙喝了一杯茶,又吃了口芙蓉酥,味道甜的很,不如之前和舒涵去吃的碧玉糕好。 “萧叙!”见他不出声,萧瑞英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他掀了掀眼皮,对上父亲冷沉的目光,“不可能。蒋钰的事没商量。” 萧叙一向在家里温润有礼,这还是第一回 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这话刚落,萧璃连干笑都笑不出,心里只把自己的弟弟骂的狗血淋头,就连夏南也怔了几秒。 萧瑞英也没恼,“好,那你告诉我,蒋钰做了什么,你要用这种手段对她?对一个女孩赶尽杀绝,你萧家继承人的涵养都去哪了?” 萧叙冷笑,涵养?他毕生所有的涵养都在看到那张照片时飞灰湮灭了,“涵养?你先去问问蒋钰配不配我对她有涵养。她要欺负我的人,这就是下场。” 萧瑞英这才听懂,“为了你那个小女友?” 萧叙也懒得和自己父亲掰扯,直接说:“蒋家这些年伸手要钱要资源,我没给?她那败家子弟弟哪次的工程不是我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就算是他们家对奶奶有恩,早该报完了!如今还好意思拿那点恩情在我这托大拿乔,大不了撕了这张面皮。看看到底是谁坐不住。” 萧叙的奶奶,林喻芳年轻时在A大担任副教授,当年国内各方面的形势都很紧张,林喻芳的一篇学术论文被人打成反派,蒋钰的爷爷当年在A大担任校长,多亏了他的力保,这才平息风波。 后来蒋家在仕途上江河日下,后辈决议从商,从一开始的资源,资金,人脉,大部分都是倚仗萧家的鼎力支持,这才有了如今蒋氏集团的规模。 萧叙笑了笑,语气缓了下来,“爸,你若是忍心看我妈这辈子都收不了儿媳妇,那就大可拿蒋钰的事压我。不就是总经理的位置吗?大不了我不要了,您爱找谁找谁。让萧璃坐也一样。” 这话说的萧璃连连摆手,脚一个劲的在桌底下踢着萧叙。要她坐那跟上了紧箍咒般烫人的位置?她疯了吗? 先兵后礼。 这态度强硬到不容置喙。绕是萧瑞英也愣了愣,他知道自己儿子是为了一个女人,但没想到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 但很难得,他并没有多生气。 夏南直接选了儿子那队。钰丫头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没错,但再亲也不能比儿媳妇更亲啊。她这辈子怎么可能没有儿媳妇呢? 这话算是戳到了她的心窝子。 “老公!你什么意思,你要看我没儿媳妇?”夏南重重搁下汤匙,“蒋家那边也是,这些年什么恩情没有还完?南边的那个项目,东边那块地,都几乎是白喂给他们。什么我都可以不管,就儿媳妇这一点上,我不可能让步,谁让我没有儿媳妇,我就让他不好过。” 萧璃瞟了眼自家老爸的黑脸,还是弟弟厉害,懂得把妈拉到统一战线。一句儿媳妇,真是说到妈心坎上了。她听到这三个字还能有理智吗? “你铁了心要娶那丫头?”萧瑞英扯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话里也听不出是生气还是什么。 “是。” “好,那你这周找个时间把她带回家给你奶奶看看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直接把萧叙说懵了。 他这趟匆忙回陵城就是为了让家里人知道他对舒涵的态度,哪曾想自己父亲这么简单就承认了舒涵? 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一场疾风骤雨。 这周把舒涵带回萧园……他就是想也没这本事。那妮子还跟他呕着气,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气消了原谅他。 “再看吧。我会找时间带她回来的。” 口吻清淡,有种轻描淡写的意味。 萧瑞英是什么人,几十年的商海浮沉早就练就了一身洞察人心的本事,不过是一句话他就听出了端倪。 自家儿子刚刚还冲冠一怒为红颜,和他对着叫板的,现在他松口答应了,又这般遮遮掩掩,闪避重点。 “找时间?”萧瑞英冷笑,毫不留情的嘲讽自己儿子,“人家女孩要不要你还不好说,偏你在这大言不惭的胡乱做主。儿媳妇?你有本事把儿媳妇带回来再说。” “……?” 萧叙旋即侧头看向一旁的萧璃,萧璃目光闪躲,干笑两声,“……哈哈……看我做什么……” “你跟爸说了什么?” “……啊……没有啊……”萧璃心虚的低下头,她也没说什么,就只是跟爸妈说舒涵为这事和自己弟弟分手了……弟弟追了好大段日子都没把人追回来…… 而已! 真的是就这些而已!这还真没说什么啊…… “蒋家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也不指望你去道歉,但我就一点,你别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锤定音,这场会审以萧叙的惨败告终,他笑的有些勉强,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在自己父亲面前如此丢脸。 还不为别的,为了女人。 面前是一杯氤氲着热气的碧螺春,叶芽舒展,似雪花在沸水中翩翩起舞。 那张冷艳娇俏的脸,含水的眸,皮肤沁出的薄汗以及那晚千百种的媚态,都犹如勾魂的鬼魅,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 招惹了他一整晚就想跑?这招已经用过,所以不管用了。 萧叙握杯的手骤然紧握,犹如死死掐住那只一身反骨的妖精。 第68章 较真 新年快乐,萧叙 跨年这天,慕霜霜约了一波通宵局,说是不玩到天亮不回家。 场地定了林琪宇在江城郊区的私人庄园。庄园傍山而建,当初买这栋庄园时林琪宇嫌这里缺了水,于是挖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之后又引了温泉活水修了几个私人温泉池子,这才满意。 当时舒涵就骂他,怎么就认识你这么个喜欢烧钱的败家子,而林琪宇优雅回呛,您老人家挥手就是七位数的包,当真简朴节约。 今晚的局来的人不少,都是圈子里玩的好的一群朋友,一个赛一个会玩会折腾的纨绔子弟。 厅里吵闹,玩牌的,玩斯洛克的,蹦迪喝酒的都有,今晚还特地请了DJ来打碟,总之哪里都吵得很。 大家都等着看十二点跨年时的烟火秀。 舒涵则拖了慕霜霜出来泡温泉。大冬天的室外温泉,身体只裹了浴巾,没下去之前,还是冷的直哆嗦。 等泡进了温泉,热气一下就蒸了上来,皮肤的毛孔被瞬间舒张,整个人酥麻绵软,惬意的享受。 温泉上用漂浮板放着各种水果,红酒,还有小甜点。 今晚的夜色很浓,星月正好。 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诗,迢迢牵牛星,姣姣河汉女。这句诗读上去伤感的很,却很契合她此刻的心情。 一种空旷的寂静。 如月般皎洁,星般繁重。 “涵子,你想什么呢?”慕霜霜早就察觉到舒涵今晚频频走神,兴致不高。 舒涵摇摇头,舒了口气,轻松的说:“没什么。” 这温水煮的她有些胸闷。 “是不是为了太子爷?”慕霜霜把小脑袋凑过来,笑眯眯的问,“思春呢?” 舒涵瞪她,塞了一片菠萝在她的嘴里,“可闭嘴吧你!” 自从那日后,萧叙就像一阵薄雾,风吹来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这两日越看那条项链越觉得自己会意错了。 那也许不是他向她低头的讯号,估摸着是分手礼物? 一晚春.宵的报偿?? “你说一个男人在吵架之后送了你一个礼物,但送完礼物之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礼物到底是分手礼物还是认错赔罪的礼物?” 慕霜霜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不好回答,过了半会,她说:“那要看什么礼物。” “……八位数的礼物?”舒涵挑眉。 她发誓这没有任何凡尔赛的意思,她是真心发问。可慕霜霜根本不放过她,大嚷大叫,说她真是老凡尔赛了。 “一般人们口中的故事就是说他们自己,所以我酸了,我也想被送八位数的分手礼物!” “哎……能不能说重点……” “还要什么重点?这赔礼认错的意思还不明显?太子爷在讨你欢心呢!” “那他为什么消失了?今天跨年也一句话都没有,打个电话……不,发个微信的时间都没有?” 舒涵越说越烦,要低头就得拿出好点的态度,一如她一样,奋不顾身的去顶楼找他,活生生的在他面前放下所有尊严,掏出一颗澄明的心。 可他呢?又玩故弄玄虚又玩消失的,这也太敷衍了些。 “大小姐,我就问你一句话,若是这就是分手礼物,你怎么办?你放得下太子爷?”慕霜霜挺好奇的。 舒涵抬头看着星汉灿烂,眼尾被热气熏红,像一朵带泪的桃花,一声叹息幽怨而出,“能怎么办?反正分.手.炮也打了,一晚五次,我也不亏呢……” “……” 好家伙! 慕霜霜受到了侮辱。 接下来两个小姐妹叽叽喳喳的聊着,直到最后慕霜霜问她,既然还喜欢,为什么不顺着台阶走一步,你现在是和他较劲,到了最后就是和自己较劲了。舒涵只是笑了笑,认真地说,她就是想较真这最后一次,就算是死她也想留个全尸。 她可以承认还爱他,但为了爱再一次囫囵低头,她做不到。她想,爱该是纯粹和澄明的,绝非谄媚亦或卑微。 她只想保留最后一点固执的自尊心。 他若是足够爱她,就会为了她低头,他若不够爱她,就会走,他若从来没有爱过,那大不了被他恼羞成怒后狠狠报复。 她都甘愿承受自己选择。 十一点四十五,烟火秀准时开始,所有人都来到了草坪上。 也许是今晚的星月格外通明,让烟火有种生生不息的永恒美,仿佛不是飞蛾扑火,妄图点燃黑夜的痴,而是勇敢奔赴黯淡,最终成为一颗颗皎洁的星。 “霜霜,跟我拍张照吧。”舒涵笑着把手机递过去,扯掉固定头发的簪子,及腰的长发倾泄,被风扬起,侧颜若隐若现。 她身上穿的一件玫瑰色的长裙,层叠的轻纱随着步履流动,如薄雾萦身,束腰的设计掐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身,越发纤细窈窕,清艳惑人。 夜晚拍照,光线算不得好,画面有些暗,但却多了一种朦胧的空灵。照片拍了五六张,女孩仰头看着烟火,或笑着看向镜头,亦或抚着被风吹乱的长发。 杏眼迷离,里头漾着星空和烟火,一方漫无边际的潋滟,透过屏幕,似把人的魂也勾了进去。 舒涵很满意这组照片,抱着慕霜霜亲了好几口。 时间快到了今年的最后一分钟,大家手上都拿着香槟,在一场璀璨的烟花之下,只等带最后那十秒的到来。 “十……八……五!”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拇指松开瓶塞的瞬间,香槟喷射出来,气泡破裂的声音犹如爆竹,带着狂乱的快乐。舒涵玫瑰色的长裙被香槟沾湿,她笑得极动人,在一众欢闹的人群中,美艳的不可方物。 “新年快乐,萧叙。”她对着那生生不息的烟火,用只有自己和夜色才能听到的声音,极轻极细,犹如情人间耳鬓厮磨的呢喃叹息。 -- 今晚萧叙被强制性拉来了贺时鸣几个人组的跨年游艇局。 贺时鸣新买的游艇,说是要试试水。一群人脑子天天处于烧坏的状态,只想着纸醉金迷日日笙歌。 若放在以前萧叙还有点兴趣,兄弟们一起玩玩无可厚非,但这几日他心里装着事未了,根本没什么心思陪他们吃喝玩乐。以至于他一整晚,都是兴致缺缺。 躺在甲板平台的沙发上,江面的风袭过,带来夜寒露重的潮湿气味。 手中夹着一根细烟,把薄荷味抽进肺里,连带着尝到了几丝沁冷的江风,难以描摹的味道充斥着他整个人。 江岸是琼楼玉宇,车水马龙,绝对的喧嚣里是绝对的孤寂。今夜是良辰美景,可他无心看风景。 大脑的每一寸都塞满了她的一颦一笑,从四年前她开始这场游戏,再到前几天她笑着问他,你的心疼吗? 他无法把她从脑海中驱逐,即使在烟酒里麻痹过一遭,身体的记忆依旧为她起伏。 那晚的两人,彼此交.融.直至严丝合缝,她仰着脖子,眼尾是脆弱的泪水,她喘着,声音酥.媚.入骨,她说:你知道吗?萧叙,四年前我是第一次。 “……我知道,你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他堵住了她的唇,用强势的力宣泄他所有的想法。 她这样的话语太过痴,叫人心甘情愿做了她的裙下臣。 他只想严丝合缝的占据她,不止是人,更是心。 语言在灵魂的诉求中往往显得词不达意,语言可以欺骗,但身体是骗不了人的。她那泛泪的眼里,是和他不问前路醉生梦死的渴求。 他能感觉到,她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冷心冷情。 可他却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这,萧叙的心无端蹿起一丝闷意,各种情绪交错在心里,堵得慌。他本身看上去就是那种清绝而不惹红尘的矜贵公子,此刻添了寥意,在一片纸醉金迷中越发有了隔膜感。 这隔膜感落在一众兄弟的眼里,那就是百年一遇的大惊喜,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的吵闹此起彼伏。 “你说阿叙是怎么了?这回真栽了?”一哥们搂着今晚的女伴,笑着说。 “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另一人津津乐道,“别说江城的妞确实正,又辣又野,我上周去江城出差,都差点被勾的回不来了。” 说完一群人笑作一团。 谁不知萧叙私底下在圈里被称为天上月,来往莺莺燕燕无数,没有哪朵花摘下他,不止是摘下,连碰都没机会碰。 美艳女明星也好,清纯女学生也罢,亦或是世家名门的大小姐,前赴后继多少女人摩拳擦掌想要拿下这轮月,可惜却无功而返,惨败告终。 “没想到叙哥骨子里就是昏君,明知是个蛇蝎美人,人家摆明着攀龙附凤,只有他还放不下。” 贺时鸣踢了他一脚,不屑道:“你他妈找的女人哪个不是瞄准你那点权势,还图你真心对她娶她回家?” 那人捱了一脚也不恼,笑着说:“女人就是要乖顺,就算装模作样,表面上也得乖乖装好了,一身反骨的那种谁乐意伺候?” 这圈子里谁不知道那些光鲜亮丽下掩着的龌龊事。他们这些人没有什么真心,也没那么在乎女人的真心。 听话,乖巧的女人才能受宠。 所以那些想要爬进这个圈子里的女人从来都是千依百顺的把男人们捧着,哄着,惯着,以至于他们这些男人都觉得真心假意都不过是可买到且一文不值的东西罢了,这种东西有或没有都没那么重要。 没女人会把傍金主这种下男人脸面的傻话放在台面上来说。 说这种话的女人,不是太蠢就是太疯。 一身反骨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被折断反骨,要么被弃如蔽帚。 “你说那女人是不是给叙下了蛊?就苗疆那种情.蛊,听过没?邪门得很!” “我靠!你别说还真是!我觉得阿叙这样跟被下.蛊也没区别了。要是我遇到这种事,要么把那女人给立即踹了,要么强取豪夺也好,逼人就范也罢,得把那女的搞到腻再踹!” 坐上的女人们听到一群公子哥们说着这些话题,面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尴尬。乔曦今天陪着贺时鸣一起来了,见这情形,心下堵得慌,更是离了主座,走到一边的吧台,闷着头刷手机。 “叙哥若是真放不下,干脆用点手腕让那女人乖乖过来求,等玩腻了不就结了?不过是个江城的小名媛,对付这种女人,还怕没招?” 一群人兴致勃勃的讨论要如何把那女人乖乖绑到萧叙面前来,贺时鸣越听越不像话,踢了两脚茶几,示意他们消停点,别把话说过分了。 正巧间,萧叙已然走了进来,那些个肮脏龌蹉的点子也听一些到耳朵里,有人瞟见了萧叙,赶忙踢了踢还在说嗨的那人。 萧叙心下正闷着,听到了这些话更是震怒,眉间都染上了一层狠厉,抬手抽了一只挂在墙上的飞镖,那镖瞬间飞出去,牢牢钉在了那说话之人的腿旁。 若是再偏一毫米,那飞镖扎的就是腿了。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自己跳下去喂鱼。” 一向只爱作壁上观的阮向澄抬起头来,看了眼萧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栽的还不够明显?至少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没见过萧叙这样失态。 阮向澄难得开口戏谑,“原来你姐当年预言的克星就是舒涵啊。” 萧叙冷笑,“怎么?你想被我踹下去?” 阮向澄挑眉,不接话,情场失意的人,他乐意让着。 一旁的贺时鸣拿了根烟咬在嘴里,发现乔曦不在边上,巡睃了一圈看到自家的小仙女早就躲在一边抱着手机自娱自乐去了。 他起身朝乔曦走去,悄悄靠过去,乔曦还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腰就被人搂住了,她正在刷朋友圈,腰间陡然多出来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吓得手机都掉在了桌上。 “就这么怕我?”贺时鸣低头咬上乔曦的耳廓,暧昧的热气落在她最敏感之处,不过一秒,就惹得她嘤.咛出声。 “别……有人呢……”乔曦缩了缩脖子,拿手去推他,却被他箍住,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乖顺的任人摆弄。 乔曦的耳垂红似充血般,娇艳欲滴,面上也覆了粉晕,薄薄的一层,像落在雪地上的一枝桃花。 贺时鸣知道她向来脸皮薄又怕生,也就没怎么逗弄她,只是问她在和哪个小姐妹聊天聊的热情,把他都给抛在脑后了。 “我在和舒涵说话……刚刚她发了朋友圈,我看见了就去和她聊了几句……”她说的磕巴,又生怯地看了贺时鸣一眼,声音里有些颤意,“……你们刚刚聊的那些,我没有说……” 即使这个男人对她是极尽宠爱,百依百顺,但她还是怕他,从第一天开始就是。 他能有多温存,就能有多狠。 她是见识过的。 贺时鸣这才回过神,原来是怕他认为她在跟小姐妹通风报信呢。这娇怯的模样,勾的他心头发痒。 “什么朋友圈?打开来看看。”他顺势在乔曦下巴侧方啄了一下。 乔曦乖巧的点开舒涵的朋友圈,贺时鸣拿过来翻了头两张,意味深长的笑了。 看来这下某人该更气了。 自己在这喝闷酒吹冷风,人家女孩在喷香槟看烟花,过的好不快活。 贺时鸣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爱玩雪上加霜那一套。 “阿叙,你家祖宗刚发了朋友圈。你不瞅瞅?”他笑着扬了扬手机。 萧叙蹙眉,旋即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 五分钟之前发的,有六张照片,每张都是她。 她笑着看烟火,微微侧着脸,风吹皱她身上玫瑰色的长裙,那长裙掩着玲珑身段,星空与烟火在那美艳的面容之下,都只能沦为添色的背景。 那杏眼仿佛能透过屏幕摄住他所有的呼吸和魂魄。 那笑容…… 萧叙呼吸微重,隔了好几秒,这才摁灭手机,随手扔在了一边。 好个没良心的妮子。 没有他在,却笑的真开心。 第69章 良夜 得把人弄到陵城来 萧叙被那六张照片勾的心痒难挨,多一分一秒也觉得熬不住了,烦躁地点了根烟在手上,抽了几口,顷身把烟头摁灭,淡淡说道:“你们这一个个的虽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有一点说准了。” 满座的人都看向这突然温和下来的阎王爷,一哥们出声:“哪点?” “得把人弄到陵城来。”萧叙慢悠悠倒了杯酒,琥珀色的液体流入水晶杯中,泛出迷醉的光晕。 舒涵说的没错,江城的确是她的主场。从小长大的地方,朋友家人事业根基都在,不是这帮朋友带她玩,就是不停的局等着她,还得分一半出来给工作,到了他这的时间就只剩一点了。 他就算是跟去了,她也有大把花招能耍开他,他总不能跌份到派人去监视她的行踪。 如论如何他得把人弄到陵城来。 “捆了来?” “砸钱?” “干脆把人迷晕了,用私人飞机运来?” “唉!这点子好!” 大家纷纷点头,这主意好办,省事省心还保险。 越听越离谱,萧叙抄起手旁的雪茄木盒子就往那人身上砸去,“别他妈在这出馊主意!” 捆?砸钱?迷晕?还真是一群好兄弟呢。舒涵若是知道了,肯定这辈子和他老死不相往来。那妮子有多狠,他是见识过的,仗着他对她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他退步,把他攻的节节败退,他还没有还手的余地。 “那你怎么把人弄来?”贺时鸣挑眉问,话里带着奚落的意味。 这人不会真舍得拉下脸面来去哄一个一身反骨的小丫头片子吧?虽然萧叙不是那种脾气秉性嚣张跋扈之流,但哄女人这种事,看上去就跟他不沾边。 还是哄一个把他扎成筛子的女人。 “顺着,哄着。”萧叙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流过喉管,依旧无法消弭被舒涵折磨的闷意。 贺时鸣:“……” 阮向澄:“??” 众哥们:“!!!” “你觉得你哄的回来?人家都说了不要你了!”贺时鸣幸灾乐祸,只觉得自己这兄弟是没救了。 舒涵这种浑身上下透着桀骜的女人,贺时鸣一向是敬而远之,他可没萧叙那种变态的情趣。还是乔曦这种小仙女招人喜欢,他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乔曦,下一秒就把人拦腰抱起,放在了腿上。 乔曦不知道这人又要做什么,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推开他轻浮的举动。 “曦曦,你若是被舒涵带坏了,也跑了,该怎么办?”贺时鸣低沉慵倦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毫无疑问的又掀起一番风浪。 乔曦很无语,伸手轻轻掐了一把他的手臂,笑着对上他的眸,“曦曦也想知道,我要是真跑了,七爷会怎么办?” 乔曦一直都随着众人唤他七爷,她是空灵脱俗的气质,清冷秀雅,媚而不妖,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瞥人时带着娇怯,让人酥了骨头。 她在贺时鸣面前一向乖巧,很少用这种较真的语气和他说话,即使是那声七爷喊的柔媚婉转,勾的贺时鸣起了兴致,他依旧听出了蹊跷。 眸色幽深,瞧不出是否恼了,乔曦被那眸光看得有些发怵,半晌他才说:“我不是阿叙,没那么好耐心去哄人。”顿了顿,他又换上平日里那副轻佻的模样,仿佛刚刚一瞬间的狠只是错觉,捻过一缕长发放在鼻下浅嗅,是晚香玉的馥郁,还裹着葡萄柚的甜。 “曦曦若是跑了,我就把你抓回来关在笼子里,让你永远别想跑第二次,好不好?” 那好不好三个字,似在亲昵的和她商量,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戾气与偏执。乔曦只觉得冷,止不住的冷意,她不由地在他怀中颤栗。 感受到了怀中女人的颤意,他捏上乔曦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说你这么小的胆子,当时怎么敢主动来招我?” 正当乔曦不知道怎么办时,萧叙走过来踢了踢贺时鸣。 贺时鸣正起了兴致,被人打扰,一脸不乐意。 “你家祖宗惹的你,你不敢惹人家,就来找我晦气?” “跟舒涵打电话。现在。”萧叙懒得和他啰嗦,看着贺时鸣美人在怀的得意模样,他就隔应。 “我打?你觉得舒涵不接你电话,就会接我电话?我这不是上赶着找骂?” “让乔曦打。不论怎样,把人给哄过来再说。” 乔曦在心底连连叫苦,这是什么天降的苦差……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出卖自己的小姐妹吗? 贺时鸣挑眉,“你让我家曦曦当马前卒?” 萧叙嗤了声,不屑的看着他,“别以为你以后没这一天。到时候你若是想找舒涵帮忙,门都没有。” “把你那台Regera拿来。我可以勉强借我家曦曦一用。” 萧叙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似是在鄙视他在这关头还不忘记敲他竹杠,看来是还记上次被自己顺走的一樽北宋定窑黑釉瓶。 “只要把舒涵哄了来,你要什么都随你。”萧叙懒得同他掰扯,不耐烦的挥手,让他赶紧别磨蹭。 若是舒涵睡了,他不又得多熬一晚? 乔曦就这样被逼无奈下拨通了舒涵的电话,电话嘟了好几声才接通,那头的背景声有些吵,一听就知道是在party。 电话开了免提。本来游艇上热闹的不行,可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电话吸引了。 “喂?是曦曦吗?”舒涵接到乔曦的电话有些惊喜,怕她听不见似的,声调不自觉扬高,尖尖细细的嗓音又脆又媚。 “……哈哈是我,今年跨年,想着怎么也得亲口跟你说句新年快乐呢。”乔曦在众人的视线下,尴尬的不成模样,天爷,这种昧良心的事,下次就算是逼她也不做了! “曦曦也新年快乐!在干嘛呢?没和你家贺总花好月圆?”舒涵娇笑着,她正玩着仙女棒,握着一手的璀璨星光,心情也被点亮。 她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乔曦这通电话打的蹊跷。 “……啊,他……”乔曦刚想说,就被萧叙止住了,随即才反应了过来,舒涵这是在套话呢,“我没和他在一块呢,今晚和剧组里的几个朋友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舒涵若有所思的笑出声,这笑有些轻佻的意味,仿佛是刻意笑给某人听。 “哦……这样呢,那贺总也真是不应该,跨年怎么都该陪陪你。既然能把你抛下,自己出去找乐子了。” 舒涵虽然扯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但句句都让在场的人惊心动魄,这话里指代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几乎是明目张胆在骂人了。 贺时鸣心里一通窝火,他这是无缘无故背了黑锅。这话里摆明了就在骂萧叙没有陪她,出去一个人找了乐子,却连带着把他也骂了。 高,太高了,果然是把萧叙玩在手心的女人。 “不过曦曦呀,你也太软性子,可不能被男人牵着鼻子走。”舒涵笑嘻嘻的说着。 听到这,贺时鸣想他妈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果然,舒涵这女人就是来带坏乔曦的!这女人肯定知道他和萧叙在一边听着,这话就是故意说的。 萧叙站在一边,脸色已然冰至极点,嘴角却不明所以的勾出瘆人的笑来,手中夹着的烟一直放任燃着,几乎快烧到滤嘴了。 真是个比妖精还精的女人。什么时候都不忘讽刺他。 两人又说了几句,乔曦这才把话题引到重点,“涵啊,元旦这几天你有时间没呀,我有一部电影后天上映,想请你来看首映礼。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捧个场?” “曦曦太客气了,唔……我看看啊……这几天倒是有空,只是……” 电话那头欲言又止,乔曦追问,“只是怎么?” 舒涵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也没什么,就你知道的,我也不是不想来,陵城哪都好,就是有个我不想见的人,嘿嘿……” 萧叙的脸色更沉了,躁意一寸一寸的在心底蹿出来,她这辈子就是为了气死他才化作人形的吧? 乔曦看了一眼萧叙,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说:“呃……就我们两个,这点你放心。” “那……就……好呢!其实啊,若不是某人,我早就来陵城找你玩了,我等下就去看看机票哦,曦曦的场,我必须捧!” 舒涵语气轻快,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开心,一个接着一个的暴击怼某人让她觉得太开心了。 某人被她怼了,还只能在一边装哑巴! 想想就觉得畅快。 这通电话,她用脚趾都能想到是萧叙指使人打的,想让她来陵城,有本事就主动打电话,老老实实道歉认错,难道她还会把他怎么着吗? 舒涵对这种行为表示嗤之以鼻,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却因为这通电话而变的平静了,有种难以言说的愉悦。 至少,他没有想着就此放弃。即使她那样作践他,他还是愿意在她身上花费心思。 她真是挺鄙视自己的,他都还没垫脚呢,就触到了她那低到谷底的阈值,不过是一个电话就把她的不安全部治愈。 她从来都是蒙昧的智者,此生就愿为他糊涂过活。 周围的一切都变的温柔起来,这良夜啊,太温柔如水了。 “曦曦,新年快乐哦,也替我祝你今晚的朋友新年快乐。”她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手中的仙女棒也渐渐燃至尾端。 这无端软下来的语调如同一汪温泉,萧叙冷到冰点的眸色骤然间开始消融。 新年快乐这简单的四个字,他知道,是对他说的。 她总是这么厉害,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怒,又无声无息之间抚平。他被她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随她揉搓,被她乖乖牵着鼻子走。 电话挂断后,贺时鸣一个劲地感叹,舒涵果然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恰到好处的一退一进,一冷一热,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满脸同情的拍了拍萧叙的肩膀,“兄弟,认栽吧。谁叫你偏偏挑了一个制不住的妖精……” 新年第一天,贺时鸣差一点被萧叙踹下江里去喂鱼。 第70章 粉色 想被我在这上一课?【双更合一】…… 这次舒涵的陵城之行可以算是大张旗鼓了。 清行李时选了最大的行李箱,还不止一个。各种好看的衣服塞了个满,化妆品护肤品都带的齐全,慕霜霜嘲笑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昨日还神色恹恹的说分手也不后悔,不过是一个电话,还是经过推断之后得出有可能是萧叙唆使的电话,就让她浑身重燃爱火,马不停蹄的要奔向她那轮天上月了。 舒涵义正言辞的反驳她:“我这不是重燃爱火,我这叫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慕霜霜嘲她嘴硬,说她就是爱太子爷爱到死去活来,还偏偏要整那些个幺蛾子,害人还害几。 最后还是舒涵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我若不整这些幺蛾子,怎么知道他对我是真还是假?是虚还是实?虽说爱情是容不得试探的,但连试探都没有,又怎么知道是爱情? 慕霜霜哑口无言,只说,去陵城给我带包回来啊,那个陵城的地方限量款。 到了陵城,舒涵发了一张自拍在朋友圈,定位陵城国际机场。自拍里她笑得很甜,有种小小的得意,那骄矜的表情生动而鲜活。 这条朋友圈下面的评论很有意思。 【乔曦:哇~越来越漂亮了,迫不及待见你!】 【萧璃:小涵来陵城了?姐姐带你去吃私人料理咯。】 【林琪宇:呵……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慕霜霜:切莫手软~放心大胆撩~】 更有意思的是,万年潜水不玩朋友圈的贺时鸣和阮向澄两位大佬破天荒的点了赞。 这点赞的态度很明显了,表示都坐等着看后面的好戏呢。 舒涵笑着摁灭手机,放进包包里,她没让乔曦来接,而是在租车公司租了一台跑车,芍药粉色,她一眼相中。 太适合她目前的心情了,她觉得回了江城很有必要换一台车了。 就换粉色! 萧叙正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时,蒋俊正候在外面等着汇报。 一大早跟打仗似的连续开了两场大型会议,萧叙有些倦怠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冰咖啡喝了小半。 “老板,舒小姐半小时前已经到了机场,然后去了租车公司租车,自己开去了酒店。”蒋俊事无巨细地汇报着舒涵所有的行踪。 “嗯,她定的哪家酒店?”萧叙看着iPad里传来的照片,嘴角勾起笑来。这粉色的小跑车还真适合她,桃花灼灼的明媚感。 “舒小姐定的是萧氏旗下的慕涧酒店,凌云路那家,房间是兰字间3号,房卡在这。”蒋俊太过精明,办事可谓是妥帖到极致。 萧叙接过房卡,掀了掀眼皮,有些玩味,“你倒是会办事。” 蒋俊干笑两声,心想他跟着老板这么多年,这点心思还揣摩不到,这总经理助理的位置早就该退位让贤了。 “把她的房换到我的那间。还有,上月订的车,拿去改个颜色。” “好的老板,是换什么颜色?您有主意吗?” “就她今天挑的那款粉色。” 萧叙正欣赏着舒涵今早发的那条朋友圈,她的笑一如既往地蛊惑人心,是为他特别调配的毒,再死沉的水也能被她翩然一笑而搅活。 他要把她喜欢的一切都拱手相奉,讨她欢心,只因他太爱见她笑了。 - 舒涵到了酒店,侍应生前来替她拉开车门,接了钥匙后去泊车。 慕涧酒店是萧氏旗下新打造的酒店系列,着力于现代化智能与中式古典结合的体验感。布置格局皆是大宋遗风,建筑隐在竹林松柏之中,小桥流水的韵致,比起酒店更像是私人园林,别有一种清远幽宁之感。 “小姐,您的房间在云涧小楼。这位侍应生会带您过去。酒店内的餐厅,健身房,书吧,温泉等所有的设施都是能免费使用的。若您有任何需求可以直接呼叫私人管家。”前台小姐的声音格外温柔,业内标准的微笑,让人觉得恰到好处的礼貌。 舒涵笑着接过房卡,点点头。就连房卡也做的别有情致,是一枚小小的扇形坠子,里头嵌着芯片。 等到舒涵转身离去后,旁边的几位前台小姐们纷纷大眼瞪小眼。 “云涧小楼?妍妍,你会不会搞错了啊?” “是啊,云涧小楼不是不对外开放吗?那是咱们老板的私人领地啊!” 叫妍妍的女孩低声说:“刚刚接到上头的电话,就是老板亲自吩咐,要把刚刚这位小姐的房间换到云涧小楼。” “所以刚刚那位小姐是老板的女朋友??” 大家八卦的心思都被激了起来。 “大胆点!也许就是老板娘也说不准!” 舒涵一路穿过拱门,回廊,石桥,最后到了一方独立隔开的庭院。 “小姐,前面这栋就是您的房间。”说话间,侍应生已经把行李提到了门边。 “是这间吗?”她指了指前面的一扇梨花门,可门旁没有挂房号,环顾四周,甚是清雅,竹林把整个院落和旁边的建筑物隔开来,别有洞天的设计。 “小姐,这整栋都是。” “??” 舒涵下意识张开嘴,她不过是定了一间套房而已,怎么直接变成一整栋独立的院落了? “小姐,您的车为您停在院子后面,您可以直接走酒店的东门出去,开车往左一百米就是凌云路了。” “哦……谢谢……” 这服务真是有些太周到了…… 刷了房卡,门自动弹开,房间内燃着清甜的梨香。一大捧还沾着露水的荔枝玫瑰被摆放在客厅正中,九百九十九朵,偌大的一汪粉色,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撞入舒涵的眼。 心陡然间漏了半拍。 这粉色太过缱绻旖旎,淡淡的玫瑰香轻而易举的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她不会傻到觉得这束花也是酒店准备的迎客礼。 指尖抽出放置在花束中间的那张贺卡,卡上依旧是清瘦飘逸的瘦金体。 【盼你一笑】 又是这犯规的四个字,直接让心跳加速一个八拍。他并未出现,没有电话,微信上没有一个字,她也不知道他在哪,却依旧被这暧昧的招数给撩拨了一把。 蛰伏在暗处的不动声色是最卑鄙又恶劣的,但毫无疑问的勾人心痒。 他设的每一个埋伏都堪称致命。 舒涵嘟着嘴,看着手中的贺卡,心下已经把那男人大卸八块一百遍了。又是这种招数!太无耻了,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的在她面前低头示弱一次啊? 晚餐约了和乔曦一起,吃的是一家旋转海鲜自助,陵城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犹如千斛珍珠倾泄。 整晚都是纸醉金迷的人间梦。 两个小姐妹多日未见,如今凑在一起,话题多的聊不完。舒涵最喜欢的还是听乔曦说那些娱乐圈的八卦秘闻。 “涵,你知道吗,蒋钰现在真的挺惨的。”乔曦的话里称不上同情。 舒涵秀眉轻挑,听到这个消息她并不吃惊,反而有种预料之中的意味,“其实我也猜到了,从她丢了江湖夜雨的女主角开始,就是个信号。” 蒋家的地位摆在那,没人会不知趣的去抢她的东西,除非是有人故意的,故意要整她。再说蒋钰的票房号召力摆在那,江湖夜雨一旦上映,最起码是几十个亿的票房,这是双赢的合作。 所以能让贺氏做这种决定,也只有他了,他定然也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嗯。她现在基本上没戏可拍了,影后的地位,既然沦落到给我这个刚够二线的小明星作配。” “我知道,你想说这都是他做的。为了我。”舒涵微微一笑,手中的银匙漫不经心地搅弄着一小盅熬到极浓的牡蛎鸡汤。 乔曦没想到舒涵丝毫不避讳,反倒大方的主动提起,“那你怎么想?萧总对你真的很好,我不过是局外人,都能看的很清楚。” 舒涵喝了几口汤,只觉得牙齿都要鲜掉了,落地窗外是绵延不绝的恢宏灯火,整个世界都是通明的,不曾因夜而黯淡。 “我……不过是别扭的不甘心而已。”舒涵没有遮掩,“不甘心他最终还是选择不相信我,不甘心他能对我那么狠。” 乔曦拉住舒涵的手,柔声说,“但那些都过去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要放弃过你。” 是啊,都过去了,只要他继续愿意朝她走出一步,那剩下的路即使还有九十九步,她都愿意朝他奔去。 对她来说,爱和放弃都只是瞬间的博弈而已,一旦天平出现了倾斜,那她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只是固执的想要这个答案而已。 “嗯,都过去了。”舒涵笑着,“不过……” “不过什么?”乔曦眨眨眼,有些期待她这个转折。 “不过,我还是得再玩玩他,哪能让他知道我轻易的就原谅了他呢?不然我也太好得手了!你说我亏不亏?” 舒涵的眉眼里全是娇矜。像一只得理不饶人的小狐狸,非要搅的人天翻地覆心痒难耐才好。 乔曦笑的东倒西歪,头枕在舒涵的肩上,丝毫没有所谓的偶像包袱。 “这点我支持你,他们那些男人太得意了,就得好好治一治。”乔曦恨不得举双手赞成。 快吃完的时候,乔曦问她今晚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比如看电影,做spa,逛街之类的。 舒涵笑说:“你不用陪你家贺总?他既然舍得把你借我这么久?” 不说还好,一提起贺时鸣乔曦就有些烦,前天跨年夜那晚也不知道她哪句话触怒了这喜怒无常的暴君,那晚一回到家就被他折腾到昏天暗地的,床.上的手段比以往狠了好几倍,她实在是受不住了哭着喊着求他,他才肯罢休。 那晚之后,她就和他闹了脾气,这两天都没见面。 舒涵听完乔曦的抱怨,眼睛一亮,“干脆你今晚来酒店陪我好不好?我那房间真的太大了,整整一个院子,我一个人住着害怕。” 乔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贺时鸣这几天回贺宅住,也没空召见她,她也没心情伺候狗男人! 两人一拍即合,舒涵立刻不吃了,扯着乔曦说是要带她去找乐子。 “找乐子?”乔曦瞪眼,疑惑的看着舒涵。 “听过暗色吗?”舒涵神秘兮兮的附在她耳边,“就是那个传说中陵城最大的销金窟!” 乔曦觉得很刺激,她是娱乐圈的人,又在贺时鸣身边待着,自然免不了知道一些声色犬马的场所。 她虽然没有去过暗色,但暗色的名头太大了,对于里面一些传闻她也听过一二。 暗色的门槛极高,里头的公关小姐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姑娘,甚至是有些当红的小明星,模特,网红都在那挂牌,就是为了借暗色这个平台搭上达官显贵。 “可……我们是女人,去那做什么?”乔曦说地磕磕巴巴,她太乖了,就算是去那些声色场所,也只是陪贺时鸣应酬而已,每次都被保护的很好。 “你不知道吗?暗色的男公关才是一绝呢!听说把陵城的好多太太小姐们都迷的七荤八素的,有的甚至在里头一年消费这个数!”舒涵笔画出一个数字。 乔曦惊叹着捂嘴。 “我有点好奇……怎么办?”舒涵撇着嘴,这种点男公关的事她也没做过,但就是猎奇的很。 都是慕霜霜那死丫头在她耳边叨念,说她去了几次陵城既然连一次暗色都没去过,把她鄙夷了好一通。 过了好一会,乔曦才讷讷的点头,“其实……我也挺好期待……” 好奇能让富婆们一年往里头砸八位数的暗色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那去探探?”舒涵用商量的语气说着,但这商量里头带着蛊惑。 那男人不是隐在暗处不肯来找她吗?那她就去点几个男公关,看看谁玩的过谁? 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这种诱惑根本抵御不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粉色小跑车一溜烟飞驰在宽阔的马路上,直直往暗色而去。 - 暗色,陵城最大的娱乐场所,坐落在城中最繁华的商业区,人称“吞钞机”。甭管是谁,到了里面只有大把大把花钱的份。 这是一个把钱当纸用的富贵名利场,陵城上流社会的游乐园。 暗色的停车场里可谓是大型豪车展库,舒涵租的这台carrera在一众超跑和豪华行政轿车里实在是显得太可怜了。 到了前厅,立刻有服务生迎上来,询问她们是否有预订。 “没有预订呢,可以现在订吗?”舒涵打量了一圈四周,并没有想象中的浮夸的绚丽,反倒是颇有一种民国上海滩时期的复古风韵。 服务生客气的询问:“小姐,请问您的会员号是多少?” 舒涵愣了,这里还不接受直接订台?是会员制?看出了舒涵的疑惑,服务生立刻说:“小姐,我们这是会员制度,您可以先看一下。” 服务生递过一张单子,从初级会员到高级会员,再到定制专属会员,等级分明,可舒涵和乔曦两人只看到了一连串的零。 初级会员倒没什么,只是跳到中级会员,那零直接加了两个,越往后走越让人心惊肉跳。 嗯,很腐朽了,是金钱的味道。 乔曦带着口罩和帽子,毕竟是明星,来这种场合还是得做好完全的准备。她扯了扯舒涵的衣角,小声说:“要不算了?这里也太黑了……” 想着她辛辛苦苦拍一部戏的片酬才够充个中级会员,冲完会员后还不止,陆续的消费更让人只想说打扰了三个字。 舒涵笑着冲她眨眨眼,示意她不必担心这些。虽然她自己卡上的余额已经足够在这笙箫买醉。不过她还没那么蠢到用自己的钱。 这种事当然得花某人的钱呀! “行,那给我来个高级会员吧。再要个你们这的vip包厢,最大的那款。”舒涵从包里抽出一张黑卡。 就连服务生也难掩惊讶之色,这种从未来过暗色,却一来就充值高级会员的年轻女孩实在是少见。 舒涵看着这张黑卡,不明意味的笑了笑。这卡就是萧叙给她的那张。当时她接过卡,还对萧叙放话,说等他哪天对自己不好了,就刷到他怀疑人生。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凑近乔曦的耳边,低声笑说:“这是萧叙的卡。你说我这招厉不厉害?” 乔曦:“……!!!” vip包厢很大,几乎可以容纳几十个人,是套房的形式,私密性极强。风格华丽复古,不言而喻奢靡的味道。 桌上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吃食,小吃、甜点、水果,当然还有各种酒。舒涵花起萧叙的钱来一点也不心疼,只点menu上最贵的,酒开了十几瓶,码在桌上,这豪掷千金的举动还是有些吓人。 毕竟她们才两个女生而已。 等酒水都逐一上齐,有人敲门进来,神秘兮兮的问她们需不需要点两个好看的帮着倒酒。 舒涵等的就是这句话,大手一挥,直接让他把人都叫来。 很快,包厢里就来了不下十几个男生,排成一排,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就像是等着古代皇帝选秀一般。 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刺激。 清一色的一米八以上的高个子,从身材到长相,出去走在路上都是会被人街拍的那种档次。 这里的经理都是人精,看到舒涵和乔曦两人出手阔绰,丝毫不把钱当钱,一看就是出来找乐子的两位豪门大小姐,所以挑来的公关少爷都是暗色排名靠前的。 乔曦咽了咽口水,虽然她常年在娱乐圈见过不少帅哥小生,但这种十几个码在一排恭敬地等着她挑的架势,还是第一次。 舒涵笑嘻嘻的凑上去问她,喜欢哪个? 乔曦指了左边的一个,黑色的碎发搭在额前,长相温柔,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舒涵倒是丝毫不客气,一连指了七八个,但凡她看得顺眼的都给留了。 这么大的包厢,不多塞点人也太凄凉了。 接下来喝酒,聊天,唱歌,玩各种游戏,气氛又嗨有燥,丝毫不会有尴尬之感,舒涵和乔曦享受了一把女王的待遇。 这些男生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从点烟、倒酒、帮客人拿吃食,再到聊天的各种礼仪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善于倾听,语言沟通艺术力十足,让人不自觉就愿意分享喜怒哀乐。 今晚的萧叙正在一个私人酒局上作陪,来的客人皆是背景深厚的权贵,向来这种酒局是推不掉的。 一晚上陆陆续续喝了快七八杯,43度的白酒,萧叙不免有些上头,寻了个借口去休息厅里坐了会。 蒋俊看着手机上的发来的好几条银行短信,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老板汇报。消费金额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消费的地点让他有些头疼。 刚刚下面的人发来了几张舒小姐和乔曦小姐在暗色地下停车场的照片,他本来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周围的停车位没了,借用一下而已。 可现在银行发来的好几条消费短信,地点都是暗色。这消息若是还不汇报给老板,只怕他明天就得拎包走人。 蒋俊:“老板……有、有个事还得给您汇报。” 萧叙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酒精在身体里作祟,根本没那么多心情去想其他的,“什么事在这吞吞吐吐的?” “是舒小姐……” “她怎么了?” “舒小姐用了您那张黑金卡,这是银行发来的消费短信。” 蒋俊把手机递了过去,萧叙挥挥手,根本不在意这个,阖上眼,靠在沙发上,“给她,这点事不必来汇报。” 蒋俊:“可舒小姐消费的地点是暗色。一共消费金额目前是两百三十七万。” “暗色?”萧叙倏然睁眼,立刻把手机拿过来,看着上面银行发来的消费记录。 一笔,两笔,三笔,全部是在暗色的消费记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萧叙本就喝了酒,此刻呼吸间更混热了几分,有些不耐烦的扯松颈间的领带,“还不去备车!” 车子一路狂飙,从郊外的私人酒庄到市中心怎么也得四十分钟,萧叙一连跟舒涵打了七八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心下已设想了一百种情况了。 暗色是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了,舒涵一个女生跑去那能做什么?再加上那些消费记录,萧叙不想往那方面去想,也根本不敢去想。 一路上心都是七上八下,她是个喝酒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什么事都敢做,四年前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丫头,就敢借着酒胆把他勾上了床。 若是暗色有人手脚不干净,灌她酒,或者…… “再开快点。”萧叙的声音已经冰至极点。 刚进市区时,贺时鸣的电话就打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诘问。 “萧叙,你家舒涵既然把乔曦拐去暗色了,暗色是什么地方?我跟你说!这事没完!”贺时鸣也正火速的往暗色赶去,心里正窝火着,若是不从小长大的兄弟,依照他的脾性,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什么叫我家舒涵拐的人?乔曦未成年吗?”萧叙也没什么好脸色。 贺时鸣冷笑,咬牙切齿:“舒涵是什么性格你比我清楚,这事难道还是乔曦的主意?” 一想到乔曦被舒涵带坏了,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萧叙也勾起冷笑,“你自己看不住人,别来找我女人麻烦。” 两人互相不给好脸色,就差当场翻脸兄弟情也不要了。对比这两人的心焦如焚,舒涵和乔曦正不亦乐乎的和帅哥们放肆嗨着。 “十二个一!”乔曦喝了两杯mojito,脸蛋浮上了一层嫩粉,眼睛亮晶晶的,活像个下了凡尘,对人间流连忘返的小仙女。 舒涵惊叫,“十二个一?曦曦你还真敢叫!我不信!这局我得开你!跳着开!输了我喝double!” “好啊,那你开我啊!”乔曦笑着怂恿她。 骰子一开,大家都去数,“一个,五个……十个……十三个!……曦曦姐既然摇出了五个一!” 乔曦得意的看着舒涵,“按规矩,你得喝四杯!” “成!我认栽,这游戏我真是从头菜到尾!等会换个游戏玩,不玩这个了!”舒涵一边喝着酒,一边耍赖。 她今天喝的有些多了,实在是没想到乔曦玩游戏能这么厉害,次次都压她一筹,桌上的酒有一小半都是她喝了。 喝了两杯后,实在是有些撑,舒涵只差投降了,可乔曦玩嗨了,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周围的人又在疯狂劝酒,舒涵没办法,只得接过一杯又往下灌。 包厢里正到了一个小高潮,热劲沸腾的电音,更是助燃了喧嚣的气氛,众人正闹着,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来。 舒涵还喝着最后一杯酒,乔曦则兴奋到整个人都站在了沙发上蹦,四周围着十来个年轻少年。 这样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刺的萧叙和贺时鸣眼疼。 舒涵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酒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乔曦也懵了,往门那边一看,整个人差点没被送走。 音乐啪一下断掉。场面瞬间陷入冰窟。 “萧叙,你怎么来了……嘿……要不要一起喝啊……”舒涵喝了酒,声音软软的,还一个劲冲着萧叙傻笑。 萧叙背对着灯光,清隽的面容隐在阴影下,眼风掠过傻笑的舒涵,停留了一秒,又扫过四周坐着的十几个少年,眼波沉冷如水,探不到底。 旋即侧头对着身后点头哈腰的经理,“夏经理,你们暗色的胆子倒是挺大的,什么人的生意都敢做。” 夏玲是暗色的副经理,平日里一些小打小闹的矛盾都是她出面来解决,可今日不知倒了什么血霉,一下子得罪了两尊佛。 她小心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都只差跪下去磕头了,“萧少,您消气,都是下面的人没眼力见,您消消气!” 贺时鸣可没那么好耐心,一脚直接踹上了一旁的小吧台,酒瓶子哗啦碎了一地。 “还不给我滚下去?还想留在这陪酒吗?” “唉!唉!贺少,您别动怒,我这就让他们滚。”夏玲的表情几乎快哭出来了,对着那些早已经被吓的噤若寒蝉的男孩们挥挥手,众人都骇住了,一股脑溜的比兔子还快。 “告诉他们,若是今晚的事漏出去一个字,不止他们别想在陵城活下去,你们暗色也别开了。听清楚了吗?”萧叙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说。 夏玲心里咯噔一下,腿一软,几乎匍匐在了沙发上,这么大的事却找不到筠姐的人,这两尊佛,她连赔笑脸伺候都不够格啊。 “您放心,您放心,我保证,今晚的事一丝风都漏不出。” “滚。” 偌大的包厢,不过两分钟,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两个还未醒酒,懵着的女人,两个骇人,却极力压制着怒火的男人。没人能冷静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十几个男人围着,一块喝酒玩乐。 贺时鸣眉间涌动着阴鸷,似笑非笑的盯着跌坐在沙发上的乔曦,他一路超速开过来,生怕她出了一点闪失,或者又被人欺负。 他以为是舒涵坑蒙拐骗威逼利诱她陪着一起来,却万万没想到,她玩的可嗨了,满室的人,就她一个嗨着站到了沙发上! “曦曦……” 他笑比不笑更骇人,乔曦只觉得无故袭来一阵阴风,冷的人直发抖,刚刚的兴奋劲去了大半,只剩下酒劲还搅着脑袋。 大脑一片空白,唯有三个字在耳边嗡嗡的响:她完了。 好不容易开心玩一次,还玩脱了。现场被抓包。 刚刚好像就她一人看起来最嗨吧? “七爷……我错了……”她软糯地哼了一声,小指勾住贺时鸣的衣角,含情的桃花眼里全是怯意,喝过酒的脸熏的绯红,眼里是水色,唇上是流丹。 装可怜能不能逃过一劫啊? 下一秒,她惊呼出声,贺时鸣直接把她横抱在怀里,朝里头的房间走去。 “嘭。”又是一声巨响。 这响声惊的舒涵一个激灵。姐妹已经阵亡一个。 “舒涵,你果然本事不小,都开始出来点公关了。还挺有排面的,一包就是十几个。”萧叙笑了笑,优雅地在舒涵旁边坐下,“来,还有什么本事,今晚都使出来,给我开开眼。” 舒涵不自觉往旁边挪了几寸,下场就是被他一只手箍住腰,动弹不得。 “你干嘛啊……我就点几个帅哥陪着喝酒……又没做什么别的……”她扭着腰,试图摆脱他的桎梏。 “你还想做别的?什么别的?”萧叙的眸中是浑重的暗色,手不疾不徐的捏着舒涵的后颈,手指微凉,有些砭骨。 “没有别的……”舒涵闷哼。 室内的暖气开的足,舒涵早脱了外套,只剩下里头的一件翻领衬衫和高开叉的一步裙。 衬衫领口开的低,从萧叙的角度能清楚的赏到那莹白的迷人风景。 “你是不是就想着怎么气我?” 所以她刚刚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和一群男人喝酒玩耍? 还他妈是一群少爷。 舒涵正想说什么,只听得走廊里头的房间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响动,像是椅子撞到在地上的声音。 “曦曦怎么了?贺时鸣不会要杀人吧?”说着她就要起身。 萧叙一把捏住她的后颈,把人给摁在沙发上,“自己的事都没理清,还想着多管闲事?” 舒涵像个提线木偶被他掐在手里,她突然觉得也许想要杀人的是萧叙。 “多管闲事的不是你吗?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管我做什么。前男友先生!”舒涵轻哼,满不在乎的说。 气氛诡异的很。前男友三个字太扎心了。 扎心之余还有几分挑衅。 可惜她对他的所有挑衅,最终走只能归结到撩.拨上头去。 萧叙不怒反笑,眸子是少见的阴沉,没有分毫矜贵公子的优雅,他手臂间用力,锁住了舒涵的腰,俯身把她压在沙发的角落。 又是逼仄的空间。 他就爱玩这套。 “舒涵,你是不是想在这被我上一课,才知道什么叫乖?” 嗓音低沉如夜色下凝固的海,深重的绀青,汹涌都藏在最底,那海面上浮着的一点霜色,全是沾染了.欲.的白。 赤.裸的白。 “上、上……什么一课……”舒涵牙齿磕在一起,说话颤抖,两人的距离只剩咫尺,她闻到了男人外套上的白酒味。 “上.你。”他平静的看着她,吐出两个字,眸色浑的厉害。 “???!!!” 啊啊啊。 他一个前男友凭什么说话这么野?? 第71章 special order 他是她的…… 前男友太野了该怎么办?舒涵的脸胀的通红。 “你这人现在说话……怎么……怎么这么……”她实在是忍不了了,这人如何做到能看上去禁欲清绝的同时骨子里却…… 太孟浪了。 “什么怎么?”萧叙浑身散发的.欲.气舒涵感受的一清二楚,还有那太过贪婪的目光以及极力克制的怒意。 他怕是真的会不管不顾的在这里把她给.上.了。他做的出。 “没什么……嘿嘿,萧总您老人家是不是喝醉了?我让人给您送杯醒酒茶吧。”舒涵说着说着就要推开他,往门外跑去。 此地不宜久留。 “你这爱跑的毛病还没改?”萧叙蛮横地扣住她的肩,气势迫人,话语透着威胁,“舒涵,你最好老实交代来这里做什么?还点公关?” “好玩呗……不过还真挺好玩的。”舒涵在危险的边缘迂回试探。 萧叙盯了她几秒,哼出一丝讥笑,“我看你是真的欠教训。不如我来教教你什么是好玩?”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若即若离的在她腰间游走,舒涵的身体逐渐僵直后又逐渐瘫软。忽然他轻轻掐了一下,惹得她.娇.呼出声。 “你别这样……”舒涵咬着唇,推他,无果,只换来他更加恣谑的.玩.弄。 忽然间,有冰凉的触感探入她的裙里,动作全是轻佻。 他还真他妈敢!! 她猛地瞪大双眼,揪住他的早已松垮的领带,话里全是恼羞成怒的控诉。 “我真是忍不了了!” “我都和你分手了,你还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我,又躲在暗处不出来,看我被你弄得神魂颠倒,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你是我前男友!前男友凭什么这么对我啊?” 胡乱说完一通,舒涵越说越气,只是没想到萧叙既然笑了。被她的话给气笑了。 “笑什么!有毛病?”她指尖夹着领带,狠狠一扯。 萧叙看着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只觉得从里到外都只是可爱,他捧住她的脸,指尖摩挲着唇珠。 “唉。”一声极性.感的叹气。 “我的祖宗,小姑奶奶,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跟你道歉,一切让你不开心的,我都道歉。” “别不要我,好不好?” 偌大的包厢很安静,他的低声耳语如蛊渗进空气,钻进她的耳。空气里是酒的微醺,他刚刚抽的那支薄荷烟的气息散在空气里,变的袅淡了,却也撩人。 顶上靡.炫的灯光依旧旋着,光色不断变换,由蓝转紫,由深转暗,五官被踱上不同的色彩,如同沉浸在不着地的绮梦,任何颜色都是虚假的,只有他是真的。 他对她放肆的纵容,从来都是真的。 舒涵瞬间软了下去,她真是抗拒不了这种宠溺的亲昵,一寸寸剥掉她所剩无几的防线。她腻腻地哼出一声“噢”字。 空气暧昧的很,唇与唇的距离只剩下零点几毫米,她已然放弃了抵抗,由着他去了。 正当两人意乱情迷之时,里头的房间很合时宜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娇.喘,以及女人哭着求饶的声音。 舒涵:“……” 太他妈尴尬了。里头发生了什么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太激烈了。怎么能这么激烈?? 萧叙不自然的咳了两声,他恨不得杀了贺时鸣那厮。 舒涵扯上萧叙的衣袖,“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警告你啊,我是绝不会在这的!” 萧叙挑眉,听出了言下之意,表情奇怪,似憋着笑,“所以换个地方,就可以了?” “!!!你闭嘴!”她直接掐上他的腰,狠狠的掐。 萧叙倒也懒得和她掰扯,只是扣住她作乱的手,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连拖带扯的把这不好伺候的祖宗请出了包厢。 整个暗色被刻意设计成迷宫的格局,弯弯绕绕的,既增加了一种迷乱的诱惑感,又很好的体现了私密性。 舒涵被他扯着往电梯走去,一路上绕了好几个弯,又过了好几条走廊,整个人都快绕迷糊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步伐,定在原地不肯走。 “又怎么了?祖宗!”萧叙实在是怕了她的作天作地,作起来没完没了,越作越起劲。 舒涵冷笑的看着他,鼻腔里哼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我倒是没看出来啊,萧公子对暗色的格局熟门熟路的。平日里没少来吧?就这么走了多没意思啊,不然我们回去,我给您点几个熟悉的小姐姐来啊?” 阴阳怪气的调调。 萧叙拨弄了下她的脑袋,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被她气死了,“你天天想些什么?你以为我是你?喝个酒要十几个……” 最后几个字没能说出口,舒涵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眼里全是威胁,仿佛在说,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看? 舒涵瞪他,却没想这人实在是够不要脸,既然有意无意的去亲她的掌心,吓得她赶紧把捂住他嘴的手给收了回来,“你这人,能不能更不要脸一点?” “要脸和要你,我选择后者。”萧叙一本正经,连犹豫都没有。 舒涵直接竖了跟大拇指给他,“萧叙,我若是再一次沦陷了,那还真得归功于你的不要脸。堂堂萧氏集团的总经理既然能这么无赖,我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萧叙轻淡地笑了声,伸手摁住她的唇珠,三两步把她逼退在墙上。男人舔了舔后牙槽,像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吃掉面前不听话的猎物。 “其实你这张嘴不说话,还可用来做点别的。” 被逼退的关口,极细的高跟鞋踩空了一步,她身形一颤,娇.媚.地惊呼一声,下意识攀上了男人的手臂。 萧叙抿上她的耳垂,舌尖.逗弄着那柔软,极尽所能的欺负。 “……呜……”脸烫的快烧起来,几声软.媚.婉转从唇边溢出来,舒涵真是烦死了,这人每次都犯规,而她的黄牌根本不管用。 “你看,我说的对不对?”萧叙抚着她的长发,“你还是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更招人喜欢。” 舒涵气到昏厥,要疯了,这男人太荤了!她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被他撩起来的臊意,缓了好几秒,这才用力推开他。 “我告诉你!萧叙!你给我规矩点!我还没原谅你呢!” 直到下了电梯,舒涵依旧没理他,他几次过来搂她牵她,都被她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萧叙看着面前的女人摁下车门,系上安全带,点火,挂档,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把他完全晾在一边。 舒涵摇下车窗,冲着站在一旁的男人说:“那拜拜咯,谢谢萧总今晚的款待。这卡我很满意。放心,我一定会刷到你怀疑人生的。就当是分手费咯。” 调皮的眨眨眼,晃着手中那张黑卡。 萧叙嗤笑,拿出手机手指点了点屏幕,也不知弄了什么,过了几秒抬头看着她说:“舒涵,你确定就这么开走?” “啊?”舒涵顿了顿,懵的。 萧叙把手机举到舒涵面前,上面赫然是一个110,“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觉得我有必要举报你的酒驾行为。” 舒涵:“???” 她这才想起来,她喝酒了,还喝了不少,此刻若是开车,只怕连酒驾都不是,直接就是醉驾了。 只是这男人也太狗了,他还能更狗一点吗? 萧叙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地下停车场里灯光昏淡,模糊,可他的眸里含着霁月,清亮,皎洁。 就那样看着她,比良夜更温柔。 她在伦敦时曾在一家小酒馆点过一种特别调制的鸡尾酒。 九月的葡萄,酸的覆盆子,鲜涩的青柠,朗姆酒,一盎司甜奶油,最后再扔一颗带着清露的红樱桃。 是属于她的special order 舒涵片刻失神。 萧叙扬起笑来,优雅地把领带系规整,微微欠身后对她伸出右手,“请吧,小祖宗。让我送你回家。” 这致命的邀请,轰然间沦陷。 她是这场无人午夜舞会的公主。 是了,他的每一寸,都是为她调制的special order,当然,他还加了最重要的佐料。 是他的爱。 第72章 人间月 你就喜欢在我这找虐啊 这是她无法拒绝的邀请,很自然的就被他牵着带到了另一台车上。 萧叙和舒涵都喝了酒,车是司机开的,副驾驶坐着他的助力蒋俊。二人坐在后排,Maybach S680,后排的空间很大,双腿即使捋直撑着也绰绰有余。 车内暖气开的足,舒涵上了车就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 怕她又跑了,整个途中萧叙都紧紧搂着她,男人浑身都是热的,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那烫人的温度让她心悸。 是一种惴惴的甜。 她太爱这种游走在悬崖峭壁的危险感,腰间系着保险绳索,不论她怎样娇矜的闹腾,向下坠去他也会接住。 所以即使再疯也无所谓,他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萧叙……” “嗯?” “你搂的我有些喘不上气……” 很轻很细,似乎是真的在喘,嗓音染上了一层桃色,媚的很。 萧叙呼了口气,被这声音勾的心颤,整个人混乱无比,只想着怎么能把她搂的更紧更深,嵌入血脉中,她才能再也离不开他。 “我不想松开你。”他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 舒涵没说话,也没有推开他,即使喘的难受,却仍由他箍着,她不忍心推开他。 又过了好一会,萧叙轻声在她耳边说,“…涵涵……你那次问我疼不疼,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疼,心一刀刀被你生生剐了下来。” 舒涵抿嘴,没有接话,怕惊扰了什么,呼吸很轻很淡。 “我回去想,你肯定也不好受吧,我那么对你,何尝不是把你的心一刀刀生生剐下来呢?你恨我,怨我,报复我,都好,就是能不能别不要我?”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舒涵的眼,眸里深情如水,是雪融化后的水。 “我想过无数种解决方法,尝试忘记你,恨你,也想过干脆就狠狠的报复你,折磨你,是不是我就能好受一点。” 舒涵耐心听着,没有任何的打扰,甚至是细微的动作也没有,安静,静止,绝对的静。 “但我一想到再也留不住你,我就难受,很难受,睡不着,一闭上眼全部都是你。所以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好,对我真也好,假也好,算计也好,利用也好,都好。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切都好。” 嗓音低沉,混着怆凉感。 不再是所谓的暗中蛰伏,更遑论高高在上,亦非那些花俏的哄骗利诱的伎俩。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所谓的赢,他一直都是弱者。 “我们不要相互折磨了,好不好?” 好不好。 她向来抗拒不了他这样。他就是一场风雨,入她眼耳鼻舌身,入她意,入她心,入她此生所有的梦境。 一轮月,为了个凡人,弄碎了自己,只为下人间去。这无疑是震撼的。 比他说一万次对不起更要震撼,更要让她动容。 “好。” 她轻轻地给他一个答案,即使声音很小很轻,却很坚定。 他迫不及待的吻上她,但目标不是唇,而是她的眉心。 珍重的一吻。 心底悬着的大石在一点一寸的落下,他柔声问:“那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但依旧有些不确定,语气里带着征求。 舒涵咬唇,没说话。 “嗯?”萧叙见她神情凝重,心下无端慌乱,面上却笑着说,“小祖宗,给个准信好不好?” “……唔……”舒涵鼓起嘴,顿了顿,又把嘴里的空气吐出去,怎么看都可爱的很,可爱之余还带着点邪气。 仿佛就是要折磨他,看着他为她意乱情迷,为她疯魔不成活。 好半会,她冲他笑了笑,扬眉吐气的笑,“可我还想被你再多追几天,怎么办?萧总追女孩的伎俩太厉害了,一会儿送钻石,一会儿送花的,我俩在一起时都没收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呢,我还没爽够,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多爽爽?” 她笑不可遏,娇矜这词,太适合她了。 萧叙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又气又笑,“舒涵,我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你这种作天作地的?” “我就爱看萧总为我屈尊降贵的样子。”舒涵伸出舌尖,舔了舔微干的唇角,拿媚眼去瞟他,明目张胆的勾.引。 她缠上他的颈,妖里妖气的对他呵气,口中吐出的气还带着淡淡的果酒香,“萧总不觉得你这27年来的人生都太顺了,所以就想在我这找虐吗?猎奇呢。” “我看,那些女人拿不下你,就是不懂得怎么反其道而行之,萧总不爱听话的,就爱一身反骨呢。是不是?” 他不答话,舒涵就继续缠他,非要他说不可。 “是不是嘛,萧公子。” “你是不是就喜欢我这么作啊?” “说嘛,你不说,我缠你一晚上。” 娇声软哝,他最受不了她这么嗲。 “是,我就喜欢在你这找虐,找不痛快,找挫败感,行不行?祖宗!”他头疼的厉害,面前这位主,给她跟杆子,她能爬上房顶把屋都拆了。 作天作地的,作的全是他抵御不了的娇媚,他就吃她这套,被吃的死死的。 “嗯。我满意了。开心了。”舒涵喜笑颜开。 女人像只夜莺一样,萧叙揉上眉心,清隽的面容拢着一层倦态,昨晚半夜才睡,再加上白日高强度的工作,晚上参加酒会又喝了白酒,最后还被个点公关的祖宗气到吐血,此刻因心里的大石落了地,整个人松泛下来,自然就有了疲意。 暖气开的足,暖烘烘的烤的人精神疏懒,此刻他只想抱着她睡一觉就好。 嗯,单纯的睡一觉。 舒涵心情很好,一般喝酒后她都想赶紧睡觉,可此刻精神好的出奇,整个人都被萧叙揽腰抱在怀里,几乎都坐在了他的腿上,而他则闭着眼把头依偎在她的身前。 他们是彼此纠缠的情人。 舒涵有些好笑的看着趴在她身前的男人,这样就完了?她伸手捏了捏萧叙的耳朵,“喂!” 没反应。腰间的手臂更紧了几分。 “喂。”她戳上他的喉结,“装睡呢?”想用装睡这招占她便宜?把她当娃娃似的抱着,抱舒服了还不肯撒手了? 莹润的指尖点着男人的喉结,动作很轻很柔,带来一阵阵痒,舒涵正玩的起劲,手就被人扣下了。 萧叙掀起眼皮,仰头看她,鼻尖正好触上她的耳垂,一股馨香涌动。 “我觉得你就是想在这被.上。”低哑的嗓音。 舒涵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手开始不老实,扣子一颗一颗开了,车子的前后座之间有一层挡板,隔断了前后,整个后座完全是私密的小空间。 可即使是别人看不到听不到,但不代表她能在这和他做那事吧???万一动静太大了怎么办?下了这车她还怎么做人? 不过几秒钟,舒涵就发现暖气已经直接吹在了她的皮肤上,慌乱间想找个掩护的都无果,只能整个人缩抱成一团,有些没好气的说:“你怎么能随时随地……想那事……?” 萧叙挑眉,有些不乐意的看她,“想哪事?” “…….”满脑子不正常的想法,简直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和他交流。 舒涵瞪了他一眼,勾下身子去捡被扔在地上的衣服,可一旦不缩成一团,那就处处都是漏洞。 趁着她去捡衣服,萧叙又在作乱。 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逗弄她。 搭扣弹开。 “你疯了?”她忙去掩。 “疯也是被你弄的。”他已经肆无忌惮了。 明目张胆的意图,太直白了。她要疯掉了。 “不瞒你说,我早想在车上了。”他挑起她的下巴,眼里全是轻佻。 舒涵慌了,他是来真的,“你……你……太无耻了!” 太无耻了,她已经气到不想说话了。 他想在车上,可她不想。她还想做个人。 萧叙看了一眼周围封闭的小空间,很满意,他今天这车是挑对了,“隔音的。你只管胆子大点,总之只有我能听到。” 胆子大点干什么??杀人吗?她手边若是有个凶器之类的,是真的会把他给灭口了。 她有些急了,这男人兴致上来了,真的在哪都不怕,电梯,走廊,办公室,停车场,他是真没个忌讳。 “我他妈变态啊,和前男友玩.车 * ?”她一声怒吼,反正不是隔音的吗?前面的人也听不到。 前男友这三个字可称作他的逆鳞,听着就来气。这一晚上是听了多少句前男友了?就怕气不死他吗? 萧叙目光冷却,手下有些发狠,用力一掐,舒涵溢出一声娇唤。 “你再说一句试试?” 又是一下,威胁全体现在手劲里头。 某个部位被他挟持在手上,舒涵连脖子都爬上了红晕,她那惨叫也太不惨了,自己听了都觉得羞耻,羞耻的让她发了怒。 “不都说了你得追我!你现在就算不是前男友,那也最多升级成追求者!我给你打个折,你就排在一号!”舒涵踹了他一下,好巧不巧踹在他的腹部,虽然并不重,但萧叙闷哼一声。 “别乱来啊!”舒涵胡乱把衣服套上,看着他逐渐压迫的气势,只觉得大事不妙,她刚刚那一脚不会真把他逼急了吧? 霸王硬上弓?? “我不一直在乱来吗?”他已经把她逼退在车门。 舒涵咽了咽嗓,下一秒她嘟嘴,眼眶红红的,只差一点薄荷油,她就能掉泪了,“我都说了你要再追我嘛……怎么……怎么上来就要这样……” 边说边抽泣,既然还真被她挤出一点眼泪。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呜……” “是不是对你而言,我就只是个供你取乐的玩意……” 女人哭的他心烦意乱,心下的火陡然间被浇熄,他真的无可奈何,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唉……别哭了……”他伸手抚上她的发顶,“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成取乐的玩意呢,祖宗,你可别冤枉我。” “别哭了,我不碰你,好不好?”他强忍下被挑起的兴致,耐着性子哄她。 她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萧叙又好气又好笑,他有那么强人所难吗? 舒涵点点头,瞬间收了眼泪,冲他甜甜的一笑,“好~” 萧叙嘴角僵了半寸。 穿好衣服,又整理了头发,舒涵甚至还补了个妆,刚刚脱掉的口红又完好无损的覆在娇软的唇瓣上。 “这么晚了,还补妆?”他有点不懂,看了眼腕表,此刻是十一点半,都在回程的路上了,她既然还执着的要把妆给补好。 舒涵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心想这货真直男,“我这补的不是妆,是我精致的态度!” 她转眼变了脸,又笑嘻嘻的凑了上去,“四年前,萧总不也是看我的脸,才对我念念不忘的吗?” 他一本正经的说:“可你那晚若是没化妆,我会对你更念念不忘。” “呸!就知道哄女人!”舒涵嘟着嘴,踹了他一脚。 -- 第73章 第一天 他赠的一抹醉生梦死的海 车子一路朝酒店驶去,她定的酒店坐落在另一个区,车程怎么也得三四十来分钟。一路上陵城的风景一一划过,十一点半的夜景既然比开始还要更热闹。 舒涵看着窗外,贪恋这种在路上看风景的感觉。 “呀!是摩天轮!”车子正巧经过了一个开放式公共游乐园,一架又大又高的摩天轮矗立在一旁,金色的光带一圈圈缠绕着,如星空般梦幻。 像一轮巨大的月亮。 萧叙随着她往窗外瞟了一眼,随口说:“你喜欢?” 舒涵点点头,“嗯。喜欢!想坐!”,见他不吱声,她又加了一句,“现在就想。” 萧叙头疼,他只是随口一问,若是她喜欢,他就找个时间来陪她坐也无妨,虽然他有些嫌弃这种过度少女心的东西。 傻子似的坐在摩天轮上晃晃悠悠,转一圈半小时都下不来,变着花样浪费时间,还不如在车上抱抱她。 只是没想到面前这祖宗一会一个想法,大半夜的要坐摩天轮? “你不想吗?”舒涵嘟着嘴。 萧叙吸了口气,勉强的一个“想”字,是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嫌弃。 让把车停在了路边,两人下车朝游乐园里走去。夜晚的风很大,很冷,吹在身上凉飕飕的,萧叙见她环抱着,一边打着哆嗦一边雀跃地朝摩天轮跑去,心下无奈至极。 这祖宗,下凡专为了来整他。 “别跑了。”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别跑快了,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把她扳过来,一颗一颗把扣子系上。 直到看她被包的密不透风,这才满意了。 萧叙脱了羊绒大衣,里头只剩一套笔挺的西装,深灰色的双排扣西装,六颗极暗的藏银扣子,上头雕着精致的纹路。 精准的剪裁,优雅考究,不染纤尘,恰到好处的系上一粒,那下头裹着的是结实有力的腹肌。 舒涵若有所思的对着他腰部那块打量,啧了一声。 他的身材是什么水平,她太清楚了。 让她现在突然就想.摸的水平。 伸手就去探他的腹部,萧叙坏笑着捉住她,“刚刚车上不给我摸,现在就别怪我小气。” “不给就不给。小气鬼。”舒涵瞬间红了脸,呸了一声,抽回手来,转头继续朝前走。 到了摩天轮下面,才发现操控室关着,附近也没有工作人员,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开放时间早上09:30到晚上10:30。 她有些失望,“这摩天轮灯都亮着,怎么就关了呢?” “下次再带你来好不好?”他碰了下她被风吹得冰冷的脸蛋,“快回车上吧,祖宗。” 扑了个空,舒涵只得打道回府,边走边叨叨,“男人说下次一般都是假的,鬼知道下次是哪次。” 回了车上,舒涵还恋恋不忘的透过车窗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摩天轮。萧叙去拨弄她的脑袋,把她扳正过来,就是不准她再去看。 “别看了,下次带你坐个够,保证让你上去两个小时下不来,怎么样?”男人的唇角压着笑意。 他突然觉得摩天轮也不错。 “……” 这话怎么听着就有点奇怪? 萧叙又成功收到了一记白眼,若是眼可剜人,他今晚已经死了千八百回了。 “能不能正经一点?能不能不要从头到脚都是荤的?” 萧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嘴里是找抽的调调,“舒大小姐,您也不赖。怎么我说什么您都能听得懂。” 舒涵一脸难以置信,既然这样被反杀?但难得的是,她既然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瞥了他一眼,嘴边冷笑。 萧叙被她那平静的眼神盯的有些悚然,不知道这祖宗又要想什么花样来整他,之后的十几分钟里一直都很老实。 直到最后舒涵要下车了,他似是有话要问她,扯住她,不准她下车。 舒涵挑眉,笑他,“怎么?前几天还忍得住,如今既然舍不得了?萧总又要把人锁车上呢?这老套路用多了可是有反噬的呢。” 那媚眼如丝。 萧叙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指尖忽明忽暗的火光,缭绕的青蓝色烟雾,整个人如同在云雾里,模糊中尤其迷人。 过了小半会,他才开口。 “舒涵,你老实交代,你今晚为什么要去点少爷?我就不明白了,和一群小白脸有什么好玩的?” 男人话一出,她愣了片刻,随即笑不可遏,连开车门的力气都没了,笑到肚子痛。 搞半天这男人还在隔应她点男公关的事呢? “笑?还笑?”萧叙咬住后牙槽,眸里压着阴沉的光。 舒涵抚着胸口顺气,好不容易正经了一点,“萧总,您怎么也不想想,我为什么就偏偏要刷您的卡呢?我难道还落魄到点几个少爷的钱都没了吗?” 这话成功让萧叙更不爽了,他冷笑一声:“所以你在告诉我,你以后包小白脸我还管不了是吗?” “哎呀!你这人!”舒涵娇滴滴地去搂他的腰,抬起水眸去嗔他:“我不刷萧总的卡,萧总怎么知道我在暗色呢?” “你还是故意的?”萧叙伸手去够灭烟器,怕烟灰烫着她。 “对啊,就是故意让你知道。谁让你一直躲在暗处不来找我,我不下一剂猛药,怎么能把萧总引来我跟前呢?”舒涵娇笑的看着他,那眸里全是笑意,得逞的笑意。 “因为我想你呢。” 呵气如兰,红唇迂回在他的下颌,将落未落的吻.勾.人烦乱。 这烦乱全是甜的。 她就是只狐狸,每次都算计他,还把她所有的算计都告诉他,坦荡的心机,叫他哑口无言。 萧叙狠狠地搂住她,精准的覆上她那晃悠的唇。 艳丽的红色刺眼的很,非得让人弄乱弄淡,弄到全部没有才餍足。 一个回合结束,舒涵的口红已然缭乱。 她伸手拭掉男人唇角的红,眼里涣散着,喃喃自语:“怎么办?萧总的吻太迷人了,只差一点,我就失守了。” 她太妖了。 每一个眼神都在引诱,这种话,足以把任何一个男人逼疯掉,心甘情愿被她耍弄。 萧叙突然明白了何为红颜祸水,她就是彻头彻尾的祸水。 栽在她手上,他不丢人。 他的呼吸已经被弄乱了,低头想再尝一次甜,他永远都对她食髓知味。舒涵却煞有其事地推开他,趁他未缓过神来,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舒涵。”萧叙跟着下了车,还未出车门,就被她摁在了座位上。 “萧总别急嘛,你我,不是来日方长?”她俯身,在他耳边吐出这句话。 萧叙看着她,笑了笑,似乎在笑自己的确太急了。正如她说的,来日方长,她不是想让他追她吗? 那就追好了。 总之她说的这种追,怎么看都只是在换种方式调.情罢了。 他乐意得很。也耐心充足。 “好。” 话说完,舒涵没有接,也没有离开。两人陷入短暂安静。 时间一点一点流淌,但彼此都不觉得是种浪费。酒店周围的环境是闹中取静,西侧大门远离主街道,此刻路边就这一台车停着而已。 路边是细细的铁杆路灯,白色的,灯顶是玉兰花状造型,十年前的老样式了,不显得旧,反倒有种格外复古的情致。 也许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路灯特别昏黄,把人影拉的很长。 舒涵只是浅笑着,看他。也不知道要看出个什么名堂,总之眼里全是他。 又过了大概几分钟,她这才伸手抬起他的手腕,看了一眼他手间的腕表。 Breguet Classique 5395,精致的玑镂刻花,墨蓝的表带,极衬他那冷白劲瘦的腕,是最佳的艺术品。 她盯着那表,似乎在看着那小秒针,直到指针指向十二点,她这才悠悠开口。 “萧总,十二点了。恭喜你成功从前男友升级为我的一号追求者。今天是官方认证后你追我的第一天。” 萧叙笑着看她,“这么正式?” 舒涵捏住下他的下巴,是他最爱弄她的那种方式,看向他时,眸里一片艳光,“萧总,好好表现。说不定会有额外惊喜呢。” “是吗?”萧叙由她摆弄,漆黑的瞳色,如一块磁,要把她活生生吸进去,“放心,不会让舒小姐失望的。” 舒涵笑着在他的耳廓印上一吻,“晚安。” 低声耳语,她爱这种耳鬓厮磨的亲昵。 水糯的音色,因为刻意压低而显得格外诱人,是老旧留声机的唱针划过黑胶唱片发出的淳淳低迷。 咿呀咿呀的靡靡。 萧叙记得小时候还经常在老房子里听奶奶放的那些黑胶唱片。那时的他怎么会知道,能有女人只靠晚安两个字就能让他迷醉。 -- 舒涵这晚睡得格外安稳,没有梦的一晚。感觉周遭的所有都是真实的,无虚无假。 第二天起来时是九点,自然醒的一天实在是太过美好,真是她这种每天赶早班的打工人最卑微的愿望了。 这次来陵城她直接请了半个月的小年假,从第一天在广华上班开始,她就从未休过年假,员工私下都说这空降的不是位大小姐,是铁三娘。 这次的假期是爷爷亲自给批的,当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那眼中女大不中留的戏谑都已经藏不住了。 自从她坐上了总经理的职位,也就没那么重的执念了,只觉得这位置也没什么特别的。自己从前那么汲汲营取,一心想要抢到这个位置,如今看来反倒有些幼稚。 对于舒逸那她也彻底放下了芥蒂,自从生日宴后她抛下所有去了陵城,舒逸为了找她可以说是发了疯,为了让她原谅他,甚至签了一份股份转让协议给她。 舒逸对她说:我从来要的就不是这个,我只是想要一个姐姐而已。 就那瞬间,仿佛所有的事都能被释怀掉,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他是个好弟弟,但她没有做过一天他的姐姐。 她最后尊重舒逸的决定,支持他放弃英国的offer,留在国内,并安排了他直接进了广华历练。 如今广华的各种事都有舒逸帮着处理,她的确是轻松了很多。 还记得前几天舒逸来机场送她,笑谑着对她说,姐姐大可放心去找姐夫,公司这边我替姐姐看着。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别在这给我耍嘴皮子!还不回去老老实实工作,当年我进公司可没什么公主待遇,你进广华更别想有什么特殊待遇!” 摁下床头的按钮,窗帘自动往两边退去。今日的阳光很足,是暖洋洋的冬日,这样的天气最让人愉悦了。 梳洗打扮之后,舒涵拿了房卡,出门去餐厅吃觅食。 刚开门,就看见门前摆放着一束花。 蝴蝶兰,海蓝绣球,铁线莲球,郁金香,桔梗,葡萄色的风信子,再配上尤加利叶。 如一汪沉郁的海,被日落染成了蓝紫色。 依旧是一张卡片,好看的瘦金体,为了显得应景,墨水用的是一种格外澄澈的蓝色,舒涵曾经一度很迷日本的一种墨水的牌子,特意收集了一整套,每个颜色都是一种自然景色,从春到冬,从月到海。 卡片上的蓝色是绀碧,上头是三个字:【第一天】 他赠的一抹醉生梦死的海。 第74章 糖份超标 当她开花店的吗? 舒涵笑着把花抱回客厅,那客厅的一角还放着他昨日送的那束巨大的荔枝玫瑰。 如今一束粉的一束蓝的摆在一块,整个房子都梦幻了起来。 她唇角是压不住的笑意,这男人品味也太好了点,送花这么俗的套路都被他弄得浪漫致死。 尤其是那张卡片,墨水这点细节,真是太过于犯规了。 找了个喷壶给花撒了水,舒涵这才出门去,才刚走到院子里,她又收到了二次浪漫。 庭院的小石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标准的西式brunch。 草莓豆乳舒芙蕾,水波蛋牛油果吐司,芒果烤虾,还有一壶沏好的玫瑰柠檬红茶。 最让她觉得夸张的是既然还有一个摩天轮? 准确来说是摩天轮造型的甜品架子,上面摆着各种不同款式的甜品,伸手去拨弄还能转,做的跟真的似的。 所以这是在弥补她昨晚没有坐到摩天轮吗? “……啊啊!” 她无端发出来一声尖叫,太会了!这男人!平复了几秒后她立刻掏出手机拍照,这桥段她不发个朋友圈可真的是太浪费了。 好巧不巧,刚点开手机就收到了萧叙发来的微信,他就像是掐着秒表,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 萧叙:【祖宗,起了吗?】 舒涵:【……起了……】 过了几秒她又加了句【摩天轮??】 萧叙正在开例会,看了她的微信,不自觉笑了笑。 【先送你个可以吃的摩天轮,其他的再补。】 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个高层,都察觉到了老板今日心情特别好,自然对他们下手也特别的轻柔,有个部门经理在汇报时说错了一个金额,老板既然也没有说什么,挥挥手让他改了就行。 对比这几天的神仙日子,他们顿时觉得前一段时间里天天被骂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萧总,您这真是犯规哦!若我胖了一斤,就给您扣十分。】 舒涵笑着打字,手指飞快地戳着二十六键,消息发出后又拿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丝毫没有节制。 随后她又发了一张自拍过去,旁边摩天轮架子上的甜品全部一扫而空。 吃完早饭,舒涵开着小跑车去了商场扫货,一下午呆在商场,见什么喜欢就买什么,那张黑卡刷的不亦说乎,以至于整整一个下午,萧叙每隔十来分钟就能收到一条银行消费记录短信。 萧叙看着那其中一条短信,觉得尤其好笑,消费金额是5块? 这祖宗是买了个什么? -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是不重复的花样,一度导致她都不想赖床,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找今天又是什么惊喜。 第二天是卡普里灰紫玫瑰,带着点颓废的浪漫,摆在庭院里,像一副厌世的油画。等晚上回酒店时,她又意外的在床头发现一个蓝丝绒小盒子,打开来是一个钻石镯子。到第三天是鸢尾花,外加一条红色的高定礼裙,再到第四天的珊瑚色芍药,里头是一对精致的耳环。 舒涵看着满客厅的花,又无奈又好笑,只觉得她再不叫停,他能直接把她这变成花店。 因为是周末,昨天晚上和萧叙看了一场午夜电影,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卸妆洗澡之后一直到半夜两点才睡,所以今天起的晚了些,换好衣服后第一件事就是开门看看今日的花样,打开门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搞什么,才六天就不追了?”舒涵轻哼一声。 女人就是这样,一边嫌弃着男人铺张浪费,华而不实,一边又偷偷期待着下一个惊喜。嘴上说着不能再继续开花店了,今天没有收到花,却又烦的很。舒涵开始极度鄙视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 她悻悻地回浴室刷牙洗脸,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摁下接听,嘴里还含着牙刷。 “起了吗?”那头的声音很温柔。 “嗯……刷牙呢……”她嘴里含着牙刷,说话含糊不清,有种别样的可爱。 “好,不急。我等你。” “……咕咕咕……等我什么?” 舒涵快速刷了几下,吐掉一嘴的泡沫,那漱口的声音隔着电话就像是一只金鱼在疯狂地鼓泡泡。 萧叙成功被着咕咕的声音逗笑了,“舒涵,你刷牙怎么跟鱼一样?” 舒涵气到了,“说得好像你刷牙不漱口似的?” “不和你斗嘴,说不过你。”萧叙自动服软。 舒涵见他认输,又顺杆子往上爬,又阴阳怪气的嘲讽他几句,这才解气挂了电话,萧叙听着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的声音,又被她气笑了。 洗漱完毕后又画了精致的妆容,舒涵这才出门去。反正今天也没惊喜,她出门的动作都自动慢了两倍。 嗯!这男人丝毫没有坚持不懈的珍贵品质!舒涵出了门又不死心的在庭院里张望了一圈,果然什么都没有!她忿忿地踩着院里掉落的枯叶子,心里骂着那狗男人。 “又是谁惹我家祖宗生气了?”一声戏谑的笑从身后传来。 慵懒的嗓音缠上她的耳,宠溺的意味不言而喻,隔着薄薄的空气,舒涵的心立刻叛逃,跳的起劲,丝毫没有刚刚骂人的气势。 碍着是休息日,男人并没有穿的很正式,简单的黑色毛衣,同色系的直筒西装裤,越简单的搭配越适合他这种行走的人形衣架。 他就那样懒懒的靠着廊间的栏杆,舒涵已经脸红心跳了。 “你怎么来了……”她不争气的朝他走去,刚刚还把人骂的狗血淋头呢。 “我若是不来,您今天能放过我?”萧叙伸手去拢她的腰。 舒涵作势拍他的手,瞪他,“老实点!” 萧叙举手投降,“行,不碰你。” 心说:等成功转正,迟早把这几天亏的给补回来。 “你今天没应酬?” “中午有个饭局。我让人给推了,想着陪你吃饭比较重要。” “警告你少来这套啊,你前天还有前前天中午不都没陪我吃饭?” 萧叙挑眉,似笑非笑的凑近她,呼吸瞬间压的很近,彼此交融,“我家祖宗记这么清楚?看来我不在时都惦记着我。” 舒涵瞠目,没想到一句话就被反将一军,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透了,心下又羞又烦,这男人狗的很,一向都这样。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萧叙牵起她的手,牵的很牢,没有由着她逃掉,舒涵也就半推半就的由着他了,被他带着往后院走去,出了后院就是酒店的东门。 刚走了几步路,她这才想起来,今日还没有收到花呢,怎么都把这事忘了?旋即冲他含沙射影的嗔怪:“萧总做事都这么虎头蛇尾的吗?” 萧叙疑惑的看着她,反正就是没听懂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傻,总之舒涵越看越觉得他在装傻。 “哼。”她侧过头去,懒得理他。 萧叙也没说话,只是忍着笑,带她出了院子朝东门旁的停车坪走去。停车坪里车不少,走了大概十多米,他都没停下。 这男人车多的跟开展览似的,大部分车都只见他开过一两次,常开的多半是那台黑色欧陆或银灰色的AstonMartin DB11。 萧叙摁下车钥匙,一台粉色的跑车前灯闪了闪。 舒涵震撼的合不拢嘴,惊讶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你既然把你这车贴了粉色的膜?!” 她实在是想不出这样一个男人开着粉色的车疾驰一路的样子,会不会有些骚过头?这台DB11之前是银灰色的,就跟007电影里一样,绅士优雅到不行,怎么没隔几天就被这男人糟蹋成这样了? 虽然还挺好看的,这粉色,跟他送的那束荔枝玫瑰一样的粉。 萧叙皱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面前的车,“没看出来这台是新的?” 舒涵围着车转了一圈,摇摇头,“没看出来。我只满脑子是你开粉色跑车的模样。”说着说着她捧腹大笑起来,止都止不住。 萧叙被她气的够呛,好好的一个浪漫惊喜全被她毁了。鬼知道他一大早开着粉色的车来是个什么心情。 “你这女人,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萧叙去捂她的嘴,不准她笑他,又把她抱起来放到车门旁,车钥匙塞在了她手上。 “送你的。” “啊?”她还没搞清楚状况。 萧叙指了指车,“这车送你的,早就订了,之前就想送你……” 他止住了,没有往下说。 之前一直想送她,可惜没有找到机会,又加上中间那波折腾,分了手后就更找不到机会,车一直被搁在车库里。 那段日子他是一看到这车就觉得隔应,想送个礼物都送不出去,叫人直接停去了萧园,那里他不经常回,总之是眼不见为净。 “这是今日份的惊喜?”舒涵笑着看他,她知道他那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分开的那段日子,她不好受,他也不好受。 “我看你租的那台车是粉色,就让人把这车的颜色改了,祖宗,我讨你欢心呢,我能不能有额外惊喜?” 哄骗的语气,有些撒泼无赖在里头,让她的心头微痒。 他从背后拦腰抱住她,舒涵清瘦的背脊贴在他的前身,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是再没有过的心安。 “喜不喜欢?” 极蛊惑的嗓音落在耳畔,低低的萦绕着她,她腿有些软,整个人酥酥麻麻。 她就是个烈女此刻也被.折了,只想被他抱着。 “……喜欢……”她这喜欢说的是他。 喜欢他。 他送的无论什么她都喜欢,前提是喜欢他。 男人落了个吻在她的耳垂,“走吧,你来开,试试新车。” 舒涵心跳的极快,几乎要撞上嗓眼,有些木讷地打开车门,这才寻到了今日份的花。 厄尔多瓜玫瑰,独角兽的配色,上面撒着珠光粉,波光粼粼,似落了满地的钻石。 “我……”舒涵倏然回头,撞上了男人深情到纵容的眼眸。 “所以我能有额外惊喜吗?” 他俯身,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鼻尖。 第75章 玩腻你了 老子玩腻你了 对于额外惊喜,舒涵也没说没有,更加没说有,总之插科打诨的踢皮球踢了过去。 中午吃的是一家泰式餐厅,本来是去吃日式料理,可她突发奇想的硬要喝冬阴功汤,男人拗不过,只能由着她开去了另一家泰式餐厅。 一进餐厅,一股独特的东南亚风味扑面而来,萧叙自然的皱起了眉。 “你喜欢吃什么?咖喱虾吃不吃?不如跟你来个菠萝炒饭?”舒涵拿着菜单,这菜单做的精美,看上去就特别有食欲。 萧叙有些嫌弃,推开她递来的菜单,“你看着点,我都好。” 心里想:他都不好,嫌弃咖喱的很。 舒涵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这男人真是连装一下都不肯,泰国菜很好吃啊!她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就特别爱吃泰式餐厅,又正宗又便宜。 那芒果糯米饭咬一口香软甜滑,椰浆又浓,她一次可以吃两份。 这家泰国菜在陵城很火,网红餐厅,很多人都来打卡发朋友圈。摆盘特别精致,菜品也新鲜,一点也不比她在伦敦吃的次,甚至更符合她的口味。 有些开在国外的亚洲餐厅为了迎合当地人的口味,会把菜做的格外甜,尤其是一些西式化的中国菜,又甜又腻,让她这种爱吃辣的妹子怀疑人生。 舒涵要求冬阴功汤加辣加椰奶,喝的不亦乐乎,热汤下肚,额头上都渗出了几颗细密的汗珠。 “少喝点,这东西辣。”萧叙拿纸巾去擦她额头上的汗珠。 “真的很好喝,你尝尝!”她舀了一小勺递过去,眼睛被热气熏的澄亮,期待的看着他。 萧叙把头朝后挪,撇嘴道:“不喝。” “喝一口嘛!真的很不错。”舒涵又凑近了一点。 萧叙抿嘴,喝口汤跟要他命一样,既然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看得她笑不可遏,就连举着汤勺的手都在一直抖。 这男人,怎么看着还有点可爱? 她压低声音,“喝一口今天有额外惊喜。” 萧叙挑眉,并不是很信,她这话说的太轻浮了,他又是送花又是送车,就只差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她对额外惊喜这点丝毫不松口,现在是喝一口汤就肯了? 舒涵也挑眉看他,仿佛说,你爱信不信。 终于,萧叙深吸气,捏着鼻子凑过去,舒涵真的被他又一次给气笑了。 有这么痛苦? 咽下了汤,嘴里还残留着那股奇特的东南亚风味,喝了好几口椰子水才缓下来,萧叙看着舒涵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不爽的捏住她的脸,威胁道:“若是没有额外惊喜,你真会被我弄死。” 她哼了一声,转头把汤全部喝完。 本来以为这男人是哄她,没想到接下来整整一天都陪着她,逛街看电影,日常情侣约会的配置。 直到晚上十点才回了酒店,舒涵直接把车开进了庭院的私人车库,这云涧小楼说白了就是一户私人的独栋别墅。 车停在了车库,一旁的男人也不说话,也不打算下车,时不时拿眼去瞟她。 舒涵装傻问:“怎么?萧总不想下车?那我把车借给你开回去?” 萧叙伸手拨弄她的脑袋,“舒涵,装傻呢?” “装什么傻?”那无辜天真的表情还真有些傻。 男人冷哼,晃了晃腕表提醒她:“还有两个小时,讲信用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果然,这男人一整天只怕都想着那额外惊喜。 舒涵笑着亲上他的下巴,湿.糯的唇在那线条凌厉流畅的下颌上印上一个红痕,暧昧又惑人。 萧叙冷笑,捏住她的下巴,审视的意味:“就这?” “嘘。”她笑着伸手推开他,“急什么。” 萧叙这才退了回去,环抱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里在说,我就看着你耍花样。 舒涵咬住下唇,斜着眼睨他,眼波流转,勾出一抹撩人的娇笑来,她俯身,动作似在解高跟鞋的一字扣。 她动作很慢,有种折磨的意图在里面,折磨着一旁男人已经临界的理智。 外套里面是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轻透的纱制灯笼袖,莹白的皮肤在黑色的网纱下有种别样的艳丽感。 褪了鞋后,下一秒她转动身子,把脚搁在了男人的腿上。 纤细的腿被裹上一层薄如蝉翼的黑色. 丝/袜,目前很流行的款式,上头缀着字母图案的花纹。脚趾上的红色指甲油隐在玻璃质感的黑色下,平添了妖艳感。 脚尖抵着他腰间的皮带扣子。 萧叙的身体僵直,似一座活火山,随时都能炸开来,他用手扣住她的脚踝,哑着嗓音,“舒涵……别勾我……” 舒涵笑着凑近他,在他的耳畔吹了口气,“萧总,其实我也早就想试试在车上了。” 男人的眸色沉敛,手下不自觉用力,脚整个被他握在手掌心。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车座上,浑重的呼吸纠缠在她的唇齿间。 “那就试试。” -- 隔几天后,萧叙去邻城参加一个国际金融峰会,阵仗弄得挺大,请了各国的好多知名企业家,这种活动一般都是推不掉的。 出发那天,舒涵去了机场送他,跟着他一起去的还有七八个下属。 众人在休息厅见老板和一个女人又搂又抱难舍难分,都假装空气,实则余光一动不动的斜瞟,累的眼睛生疼。 “不想去,干脆把你也带去好了。”萧叙的手指玩着舒涵的一缕头发,干净的洗发水味还有玫瑰香氛的精油味混在一起,格外好闻。 舒涵剜了他一眼,“看不出啊你还有当昏君的潜质。” 她才懒得跟去那种无聊的金融峰会,不是开会就是酒会,她这潜意识的社恐又犯了。 萧叙嗯了一声,同意她的说法,“那也是因为有你这种祸国妖妃。” “打住!我可还没进你的后宫呢!” “那我现在就纳了你。” 说着就开始不老实的动手动脚,舒涵气的围着他打了好几下,又作势去掐他的脖子,威胁说:“纳你个头,所以你还真有个后宫?嗯?想玩三宫六院那套?” 一群下属们看得眼睛快直了,自己老板这是被女人打了?还一脸陶醉? 这还是那阎王爷吗? “没有,后宫就你一个,你不来,我这后位空缺,江山不稳。” 舒涵听得肉麻,作势抱住自己,嫌弃看着他说:“你现在是越来越肉麻了。” 萧叙笑着捉住她的脸,揉了揉:“还有更肉麻的,你想不想听?”顿了下,他又看了一圈周围,压低声音,“不过这里不合适,等我回来了找个地方好好说给你听。” 舒涵瞪他:“你真是……满脑子黄色废料。” 萧叙佩服的鼓掌:“所以……你又听懂了。” 她懵了,这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之后的几天,萧叙虽然人在外省,可是每天的惊喜依旧没有断过,舒涵每天一大早都是不免要说几句:“卧槽”、“这男人太会了”、“呀,要沦陷了”…… 没有萧叙在她倒是也过的惬意,有时在咖啡厅待一下午看书,有时开着新车去郊外探班乔曦拍新剧,或是和萧璃两人逛吃,看各种艺术展。 她喜欢这种分隔两地,彼此思念对方,却又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寻找到快乐的状态。 恋爱最好的状态莫过如此,并不需要时刻黏在一起才能够获得心灵的安定,她爱他,也该爱自己。 比起氧气,她更愿意形容爱情是太阳。 太阳升起,她是晴天,但太阳落下去,她依然拥有星光。 那星就是她自己。 她很庆幸,他从不剥夺她做她自己那颗星的权利。 这几天虽然过的惬意,只有一件事让她觉得很为难,过了这么久,她又收到了姜奕发来的微信。 她都快忘记这回事了,也以为他知道自己和萧叙是不可能结束的,所以自动选择了消失,只是没想到此时又收到了他的消息。 她知道她还欠他两个人情。 若是不还,怕是他以后还是有借口来找她,若是还,萧叙知道了还不会疯? “天……这真是要我命!”她倒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那行微信,疯狂哀嚎。 最终她还是回了句好。 这个人情她得还掉,正好趁着萧叙不在陵城的时候,赶紧把后患解决掉才行。不然到时候被他知道了,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我接你吗?】过了几分钟,那边回复。 【谢谢姜总,没必要那么麻烦,我自己开车去就好。】 隔了三分钟,【嗯。】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要她陪着去商场挑一份送给长辈的礼物。她想着趁这个机会,得把话说开了,不管他对她是否有那方面的意思,她还是先 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倒是希望自己这么想是自作多情。 次日下午,舒涵准时到了商场门口,姜奕早早就等在了那。 “姜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过分客气的话语。 姜奕淡淡一笑,“是我来早了。” 舒涵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只觉得这次见他和之前的几次都不太一样,也说不出哪里变了,只觉得他整个人周围都拢着一层阴郁。 或许更贴切的形容,该是悲伤? 想到这,舒涵在心里快速否定。 “走吧,我陪姜总逛逛。就是不知道您那位长辈平日里都喜欢什么风格。” “稳重的吧,这礼物我实在不会挑,舒小姐多费心了。”姜奕笑着说,嗓音微哑。 舒涵点点头,没多想直接说“我觉得干脆就送个包吧,挑个颜色大气稳重的,女人不都抗拒不了包包吗?” 她笑着跟他科普,“就去这家店吧,这家货特别全,好多限量款都有现货,总能挑到您满意的。” 说是陪人逛街挑礼物,舒涵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的购物欲,只是看着看着就倚着自己的口味去挑了。 她正走到一排衣架前,一条红色的长裙吸引了她的目光,正准备拿出来看看,这才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又悻悻的放了回去。 “喜欢吗?喜欢就试试吧。我让导购拿你的尺码。” 舒涵回头就见姜奕站在她身后,眼里透着说不清的情愫,她一时间怔愣了。 这眼神……不该啊。她在心里想着。 她觉得他不是在看她,仿佛在透过她看某个人。他们两人不过是寥寥几次见面而已,就算是对她有兴趣,也断断还未到这种深情的地步。 那眼神里是压抑的深情。 舒涵有些错乱,立刻背过去从架子上取了衣服,“那我去试试吧……” 进了试衣间,舒涵静坐在沙发上,姜奕的眼神让她的脑子有些混乱。 缓了好几分钟,打开手机,江城之光的群里正热闹的不行。 林琪宇:【舒涵,你还真放心把你男人放出去?】 慕霜霜:【??发生了什么!坐等八卦!】 舒涵:【什么意思?萧叙怎么了?】 慕霜霜:【哟!这是自动把太子爷归位你男人了呀!看来这陵城之行战绩彪炳呀!】 林琪宇:【呵。要说招蜂引蝶,我都得甘拜下风。】 舒涵懒得理会他们的阴阳怪气,直接问:【什么招蜂引蝶?能不能说清楚!你丫的,吊人胃口等我回江城了踹死你。】 过了两分钟,林琪宇甩来一张照片。 舒涵点开,瞬间就怒了。 搞半天这男人还真招蜂引蝶,拈花惹草,想着怎么搜罗后宫呢! 照片上的地点是场酒会,一个女人似乎崴了脚,跌在了男人的怀里,看上去亲昵的很,那侧着的姿势让舒涵想入非非。 ??这是什么投怀送抱的烂戏码?这男人不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吗? 还去扶她? 所以搞半天去参加峰会是假,借着幌子英雄救美才是真啊。 舒涵的脸色陡然间变的极差,拿起手机,连敲字的手都狠了几分:【照片怎么来的?】 林琪宇:【大小姐,我来参加峰会啊。碰上了你家太子爷,转眼就被我抓到了不老实,我这不第一时间给您汇报来?】 舒涵:【做得好!你给我盯着他,随时图片小视频给我汇报!我要24小时不间断的那种!】 正在酒会上的林琪宇嘴角僵硬了几寸,这大小姐当他是私人侦探呢?他闲着没事做寸步不离的帮她盯着她男人? 真是闲的发疯。 【我才没那个癖好。你自己的男人自己盯!】 舒涵又点开那张照片看了几眼,气的牙痒痒,好啊,她在这想着怎么处理掉他的潜在情敌,独自在陵城为他守身如玉呢! 可他呢?美人投怀送抱,温香软玉的好不快活。 正巧此时某渣男发来了微信,舒涵看着聊天对话框,冷笑。 【在做什么?想你。】 想你个头! 舒涵秒回。 【哦】 【我不想你。再见。】 萧叙:【怎么了?】 舒涵冷笑:【萧总不在峰会上好好玩儿,找我做什么。】 正在酒会上的萧叙皱眉看着手机上的发来的消息,每条都要把他气死。 【又怎么了,祖宗,你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才好玩吗?】 舒涵立刻就炸了,好玩个鬼,隔空聊天能有小姐姐投怀送抱好玩吗?可别说,那照片上的女人虽然看不清楚脸,可光看个背影就能看出那蜂腰翘臀,是让男人血脉喷张的身材。 【玩个鬼,老子玩腻你了,拜拜。】 == 第76章 作精 买包,继续追祖宗去 还在酒会上的萧叙看着手机里大剌剌的那四个字玩腻你了,一阵血气翻涌上来。 她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作精! 一个小时前还在微信里给他发了一连串的自拍,现在就来了句玩腻你了,拜拜? 拜拜个鬼。他能放她拜拜走人就真见鬼了。 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气泡触碰唇舌撞击出几丝鲜活,萧叙稍稍平复内心的躁意,他此刻只想立刻打道回府,把那作精捉起来“严刑拷打”一番。 他是真对她太好了,才导致她屡屡蹬鼻子上脸,动不动就跟他说拜拜,说再见,说老娘不干了,等等让他气到不行的话。 正思考着该如何想个办法磋磨磋磨她,身前正站了一个女人,是刚刚走路不小心崴脚撞到他的女人。 “萧总,刚刚真是不好意思。这杯敬你,全当给您赔罪,好不好。”女人刻意娇柔的音色,萧叙当即泛起不悦。 “不必了。” 连眼风也未曾掠过她,萧叙转身就走,留着那女人还举着酒杯就被晾在原地。 这边的舒涵根本没什么心思试裙子,出了试衣间,姜奕正坐在外头的沙发上等她,见她出来后笑着问,“怎么样?喜欢吗?” “……不好看……”她垂头丧气的回答,顿了几秒,才发现自己这样有些失态,“还是陪姜总选礼物吧,哪有陪人选礼物,自己倒逛的不亦乐乎的。” 姜奕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变得鲜活了起来,垂头丧气的模样让他觉得很真实,不是一开始面对他那种刻意的礼貌和疏离。 她这样真的很像她……想到这,姜奕立刻敛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接下来舒涵都在专心挑着礼物,时不时还会和姜奕说几句玩笑话,企图用这些来分散注意力。可惜无果,她满脑子都是萧叙的手碰上那个女人的画面。 真隔应。 她男人的手碰到了其它女人的皮肤,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朵野花,这点真她妈让人隔应。 “这两款都是很适合长辈的,这个是鸵鸟皮制的玛瑙灰色,这个是小牛皮的波尔多红。”导购耐心地介绍着包。 舒涵对着那款蓝色的指了指,“我倒是觉得这款蓝色的好看,深蓝色的比较好配衣服,鳄鱼皮的,拎出去也体面。而且还是金扣的!这个加分!” 她说起包来头头是道,一看就是资深买家。 姜奕则笑着听她说,脸色温柔,就连琥珀色的眼瞳都踱上了暖意。 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约会的小情侣。 不远处,有个男人站在那看得眼睛直愣,一旁女伴提醒了好几回,他都没反应。 这男人叫孟延之,是萧叙他们圈子里的哥们平日里有什么局都在一块吃喝玩乐,每次的顶楼局都有他,所以舒涵他是见过,当然姜奕他更熟。 所以现在这什么情况? 他看了好几眼,这才确定那女人就是舒涵!长成那样美艳的女人,身材绝,气质又冷又傲,不是萧叙他女人是谁? 准错不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萧叙他女朋友和姜奕好上了? 不哦,应该是前女友?或者是正在追的未来女朋友?在圈里人人都知道萧叙正在猛烈追求他那位分手了的前女友。 又看了几眼,孟延之忽然一句“卧槽”喷了出来。 叙哥的女人给他戴绿帽了?姜奕这哥们也太不地道了,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 “那就选这个吧。”姜奕让导购直接把那款包了起来,又挑了一圈配货,足足码了一大堆放在沙发上。 “那我们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舒涵看了眼挑的配货,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是敷衍,不过是随手指了一圈,既然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进了店铺潜伏在一旁的孟延之在心里大叫着卧槽,这姜二少刷一下就是个鳄鱼皮,果然是为了讨美人欢心! 他当即掏出电话准备卖掉这天大的情报,打开手机后又觉得这样做不妥,想了几秒,直接打开照相机,“咔擦”一下拍了张角度刁钻的照片。 “走吧,姜总,我请您吃饭。就当把第二次的人情还了。”舒涵笑着对他发出邀请。 姜奕看了一眼她,点点头。 就近选了商场里的一家港式茶餐厅,点完餐,两人反倒沉默了下来。毕竟这顿饭吃的诡异。 还是舒涵先开了口,“姜总,其实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得跟您说清楚……”她笑了笑,“可能这话说的有些自作多情,或是让您不舒服,但我觉得不论怎样还是得跟您说比较好。” 姜奕给她倒了添了一杯柠檬水,递过去,“嗯,你说,我听着呢。” 舒涵接过水,喝了一口,青柠放的刚好,不会很酸,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弥漫在唇齿间。 “姜总,我喜欢的人是萧叙。而且只会喜欢他一个人。我这人从小就犟的很,所以在感情上是不会有planB的。” 成年世界有太多可以暧昧和模糊的东西,但她不喜欢,她喜欢直白,坦荡的直白。 况且她爱的男人,不需要她还为自己设置一条后路。 姜奕倒是哑口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一时间让他有些失措,愣了几秒,他才笑说:“舒小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难怪就连萧总也逃不掉。” 舒涵笑的很大方,“所以,姜总别嫌我自作多情才好。” “对不起,舒涵,之前是我考虑欠妥了。若是造成了你的困扰,我道歉。” “姜总言重了。” “没……我是该道歉,不瞒你说,我的确有过那方面的想法。” 姜奕的视线落在那杯柠檬水上,语气陡然间悲凉了几分,“第一次见你是在顶楼,我趁你不注意,看了你很久,我当时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这么相像。” 相像。舒涵有些明白了什么,但却没有出声,只是听他说而已。 姜奕继续说:“我曾经交往过一个女生,她很好,我很爱她,但却因为家里人的反对,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我当时为了她差点放弃了姜家的继承权,不过最后不是我先妥协,是她。她说她受不住这种日子,不被祝福的恋情是没有幸福的。我当时挺恨她的,觉得自己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只是一句没有幸福。” 舒涵轻声说:“那你现在还爱她吗?” “爱。可是没用了。” “为什么?” 姜奕抬头深深看着舒涵,眼尾微红,“因为她死了。” 舒涵握杯的手陡然间一颤,杯中激起水花,如同这一场困在杯中的海啸。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无法生育,可她从未告诉过我。可能是因为这个吧,她才执意要和我分手。我当时为了报复她做了很多疯狂的事,直到后来,她一个人死在了国外,我才知道,她有这个病。所谓注定没有幸福,是指这个。” 沉郁的语调,比吃一口青柠更让心里酸涩。 舒涵想到刚刚逛街时,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透过她想去追寻某个身影的眼神。 原来这才是答案。 “对不起,舒涵,我无意把你当做她的替身之类的,这很荒诞。我只是情不自禁,想着再看她一眼,即使是一个谎言,就像喝醉了麻痹自己。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一直都克制着,不来找你。” “前些天是她的忌日,我……只是想着再看一眼就好……对不起,我失态了。” 舒涵摇头,语气也染上酸涩:“……姜总,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的。” 姜奕呼出一口气,“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我不该混为一谈。” “好。”她点头,呼吸逐渐平静。 有种莫名的悲凉萦绕在胸口,可除了共情这种悲凉以外,更多的,她给不了了。 毕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舒涵只觉得,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 告别了姜奕,舒涵驱车回了酒店,手机放在桌上,时不时的震动着。 七个未接来电,外加陆陆续续发进来的微信。 【舒涵,你什么意思。吃完就跑?】 【又来这招?】 【玩腻了?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玩腻了?】 舒涵好没耐心的打字:【哼】 过了三个小时,萧叙才收到舒涵的回信,一个哼字?他皱眉看着这个含讥带嘲的哼字,直接被气笑了。 舒涵打出来哼字后,把手机甩在一边,去了浴室卸妆洗澡,两个小时后她才慢悠悠的出来,捞起手机准备欣赏那被她晾着的男人又在发什么牢骚。 手机里意外的没有什么消息,未接来电也没有,只有一条文字微信。 萧叙:【嗯,早点睡,晚安。】 ?? 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才九点半,他让她早点睡,晚安?他这是生气了? 舒涵回想了下今天,只觉得自己也没怎么啊,就是看了那张照片心里堵得慌,对着他耍了小性子,又有些爱搭不理而已。 难道这就让他生气了?哄一下她会怎么样吗?就这么难吗? 越想越烦,舒涵干脆把手机往沙发角一扔,气冲冲的关灯直接睡觉了。 不是说早点睡吗?那她就如他得意! 次日一早,萧叙在酒店餐厅吃早饭,蒋俊在一旁汇报他今日的行程。萧叙问下午的行程能不能推,蒋俊委婉的提醒下午来的都是国际金融领域有话语权的大人物,推是不好推掉的。 萧叙只好作罢,心想再让那祖宗得意一日罢了。 吃完早餐,萧叙正要起身,身后有人唤他叙哥,这声音吊儿郎当的一听就知道是谁。 萧叙笑着跟来人打招呼,语气很是熟稔,“怎么,你哥不来,倒把你派来了?” 阮向熙一听这事就烦,“我哥他最近忙着追个女孩,哪有心情管这些,没办法只能把我抓来了咯。” 萧叙挑眉,有些不可置信,阮向澄那人眼高于顶,没想到还有被拖下水的一日。 “唉,别说他了!我最近烦我哥的厉害。”阮向熙摆摆手,顿了顿,又贱兮兮的凑上去,“叙哥,你那小祖宗呢?就超漂亮的那个!怎么不把她带来?别是还没追到手吧!” “我听七哥说,那姑娘难搞的很……嘿嘿……我们私下都赌呢……”阮向熙笑的诡异,话里有话。 “赌什么?”萧叙好耐心的问。 “赌……哈哈!赌叙哥您不是那丫头片子的对手呢!”阮向熙不怕死的说,“所以啊,叙哥您什么时候把那姐姐带来和大家玩玩啊。” 听到玩这个字,萧叙心里隔应的很,可嘴上却很硬,他漫不经心地说:“哦,玩腻了。” 心想:是她老人家说玩腻了我。 阮向熙呼了口气,这才放心,嘴上立刻口无遮拦起来,“就说嘛!那就好那就好,有叙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萧叙疑惑,阮向熙继续说:“叙哥你是不知道!那妞厉害的很!昨儿孟延之说他看到那妞挽着姜奕哥的手逛商场呢!你猜怎么!姜奕哥刷一下给她买了个鳄鱼皮。” 阮向熙越说越兴奋,连忙掏手机去翻那张照片拿到萧叙面前邀功。嘴里还数落着,具体说了什么萧叙完全没听进去,只是盯着那张照片,冷戾的目光只差要把手机烫出一个洞来。 呵。难怪这祖宗说玩腻了。萧叙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未等阮向熙再说什么,萧叙立刻吩咐蒋俊:“订最早回陵城的机票。” 阮向熙:“啊??就回去干嘛?”他晚上还准备邀叙哥去当地最大的夜店嗨一波呢! “买包!继续追祖宗去!”萧叙头也不回的朝电梯走去。 -- 第77章 正文完结(上) 万里挑一 今早舒涵是被一串门铃给摁醒的,睡眼惺忪的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半。 “谁啊!一大早敲门!”她立刻没好气的嚷嚷,边走边骂骂咧咧。一大早扰人清梦,更别说她这种有起床气的人。 门外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抱怨,非但没消停,反而越发嚣张。 “疯了吗?谁啊!” 她猛地拉开门,抬眼只见萧叙站在门口,抿着唇,神色凝重,她一时懵住了,这人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峰会一共四天吗?这才第三天呢。 “你怎么……” 未等她把话说完,男人的吻落了下来,舒涵顿时陷入了海里。 疯了吧……她脑子里茫茫一片,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萧叙!你干嘛!”她推他,只换来更进一步的作乱。 混乱间,她只觉得自己在持续的溺水,不断向下。 只听得耳边的呢喃低语,“舒涵,你太不乖了……” 是一场一醉方休的梦,推脱不开,挣扎不醒,她有些呆滞,只咬着唇。 “专心点!”萧叙猛地钳住她下巴,力道不轻不重。 “你……太过分了……”她已经没了力气,任何话用软绵的语调说出来,都不亚于是另一种方式的鼓励。 眼睛被泪水糊住,低低的哭声,这一大早也太委屈人了。 正当她昏头转向之时,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嗡嗡的震动,破坏了一室旖旎。 “你让开!我接电话……”舒涵狼狈的匍匐向前,伸长手去够手机。 刚抓住手机,整个人被翻了过来,这种感觉太过刺激,她下意识尖叫。手机屏幕在面前一晃而过,来电是妈妈? 妈妈?舒涵顿了几秒,这才清醒了,“萧叙!你停下来!我妈!我妈的电话!” 萧叙眼眸暗沉,依旧不放过她,坏笑着捏住她的耳垂,“你接你的,我玩我的。” 舒涵瞪他一眼,“变态!” 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柔和的女声,“崽崽啊!在做什么?妈妈这么早打电话没有吵到你睡觉吧?” “没有呢,妈,早……唔!”忽然间,男人用力,舒涵想叫又不敢,只觉得整个人要被折磨疯了。 【你疯了!!??】 她用唇语对萧叙说,眼里全是愤怒。萧叙丝毫没有歉意的笑了笑,俯身在她侧脸落下一个吻。 “怎么了?崽崽?”周梦霓那头有些吵,所以电话里舒涵的声音她听得并不清楚。 “妈,你那头怎么吵得很。你没在家吗?美国晚上不安全,你少出门啊!” “崽崽,猜猜妈妈在那呢?” “唔……”舒涵疯狂捶打萧叙,警告他老实点,“妈……你在哪呢……”她现在脑子根本没空去思考别的,身上的人太下了。 “妈妈在陵城机场呢!” “什么?妈你说什么?”舒涵挣扎的坐起来,萧叙被她一脚踹了下去。 周梦霓笑了笑,只觉得自家女儿还是这样没个淑女的模样,“妈妈在陵城呢,晚上一块儿吃饭!带妈妈去吃好吃的。妈妈在美国给你买了好多礼物,崽崽你开不开心?” “啊……开心……哈哈……” 稀里糊涂的挂了电话,萧叙直接把她抱在了身上,笑着说:“补偿你,让你主场。” 舒涵:“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萧叙的指尖穿过她的头发,扣住她的后脑勺,“岳母说什么呢?嗯?” “谁是你岳母?嗯!?你这乱攀关系的!”舒涵被他气笑了,挑衅地一用力,男人嘶的一下抽了口凉气。 挑衅的下场就是被他压住,又开始了无尽的回合,最后舒涵连连投降,哭着批准了他喊自己妈妈做岳母。 直到浴室的时候,舒涵问他:“你一大早跑来我这发什么疯?上门劫色也不是你这么玩的吧?” 萧叙低头,细心的为她系上浴袍,轻飘飘的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 “啊?我做了什么?”舒涵被他这句话给难倒了,随即冷哼了声,“还好意思说我,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 “我做了什么?”萧叙挑眉,直接把她抱着放在了床上。 “呵,在哪都有投怀送抱的小姐姐,萧总您可高兴了吧?” “投怀送抱?”萧叙正疑惑着,舒涵举着手机杵到了他的眼前,是一张角度刁钻的照片,他这才明白过来,这祖宗前几日跟拗什么脾气。 “我真没扶她……这照片拍的太捕风捉影了!谁拍的,还发到了你这?”萧叙这话说的冷极,舒涵一看那表情就知道,要被他知道是林琪宇发的,他准会去找人麻烦。 舒涵嘲讽他:“行的端,坐的正,自然不怕被人偷拍!” 这话里在鄙夷他,行不端坐不正自然是有报应的,还指望做了坏事不被人发现吗? 萧叙不疾不徐的扫了她一眼,接着掏出手机,也点了一张照片送到她的眼下,“所以,祖宗,这是什么?” 威胁的语气。 舒涵看了一眼那照片,瞬间不敢说话了,安静了几秒后,一本正经的问:“这是谁拍的?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弄死他!” 萧叙拨了下她的脑袋,“别打岔。先交代清楚,和姜奕出去做什么?”停了两秒,又继续道:“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呢,早就该给他找点事做了,不然闲下来就只知道惦记我的人。”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最近不是正收购DR制药吗?真不巧,昨日萧氏也宣布了收购DR制药。” “你这人!也太公报私仇了!其实……我觉得姜奕也挺可怜的。” “怎么?有我可怜?”萧叙冷哼。 舒涵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随即把姜奕跟她说的那些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萧叙,俗烂的那套替身文学也告诉了他,最后感叹了一句,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真是让人伤感。 萧叙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只是玩着舒涵的头发,“嗯……” “喂,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成眷属?” 舒涵把他直接推一边,“懒得和你说了,我要收拾收拾去找我妈了。” 说着就把萧叙赶了出,开门,直接送客。萧叙也由着她推,两人推搡着到了院子里,舒涵这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来的重点。 敢情不是来送.炮.的呀! 院里整堆着大大小小的橙色盒子,跟小山一样高,夸张到任何女人都想尖叫的程度,舒涵数下来差不多是五六十个盒子。 她又一次被男人千金买笑颜的大手笔给惊到说不出话来,“这、这??” “宝贝,以后要包,找你男朋友要。” “……” 就冲这几十个爱马仕,舒涵觉得让他提前当一天男朋友也不亏啊! -- 下午,舒涵去了一个私人茶室接自己的母亲大人。 周梦霓一见自己的女儿就又抱又亲,“崽崽又漂亮了!水嫩水嫩的!” 周梦霓虽然年过四十,却保养的极好,看上去跟舒涵的姐姐一样,又常年呆在国外,整个人的风格打扮都比较前卫,穿的跟街上的时髦小姐姐一般无二。 “妈!大街上呢!”舒涵嘴里嫌弃着,但又主动去抱自己的妈妈,一年多没见,她的确想妈妈了。 当年妈妈主动选择退出广华,毅然决然的去了国外追寻自己的梦想,在国外重新修了文学系的硕士,又读了博士学位。 舒涵有时候挺佩服她的,追寻梦想不必分年纪,生活为你关了一扇门,但你自己能凿开一扇窗。 “呀,崽换新车了?”周梦霓看着停在一旁的粉色超跑,“不错不错,品味还是那么好。” “嗯哼……好看吧!”舒涵低低一笑,心里说,应该是您女婿品味好。 上了车,舒涵问:“妈,你想先去哪玩?” “去商场!得跟你从头到脚换一身。” “啊?跟我换一身干嘛?我这样挺好的呀。” 舒涵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装扮,黑色短款夹克,高腰工装裤,脚上踩着一双机车靴,活脱脱一个叛离甜酷少女。 “嗯,挺好……”周梦霓心想,但相亲的话,这套就不怎么好了。 舒涵还是遵从母命,开去了商场。也不知道自己妈哪根筋搭错了,给她选的衣服全是又优雅又淑女的连衣裙,还全是长到脚踝的。 她无奈的从试衣间走出来,身上试了一条掐腰的复古长裙,浅蓝色,娃娃领,胸口系着简单的蝴蝶结。 “好看好看,崽崽穿这条好看。”周梦霓笑着让服务员把她之前的衣服包起来,“就这么穿着了,晚上陪妈妈去吃饭。” “您晚上还有活动呢?”舒涵又挑了一双奶白色的高跟鞋,毕竟之前的机车靴实在是和这条裙子不搭。 “晚上约了妈妈大学时候的导师吃饭。我的乖崽得美美的出席才好哦。” “就那个对您特别照顾的孟老师吗?” “对。”周梦霓压低声音,神秘的说:“今晚还有他的孙子呢!” 舒涵咽了咽嗓,这才彻底搞明白自己母上大人一系列诡异举动的目的。敢情是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拉她去相亲呢! “不去!”舒涵作势要回试衣间把衣服换回去。 “小涵!站住!”周梦霓喝住了舒涵,她无奈回头。 “你看你这么多年都不交个男朋友,妈妈这不是着急嘛,我那导师的孙子真的特别优秀,你就见一面好不好?就当给妈妈个面子。保不准你就看上了呢?” 舒涵皮笑肉不笑,“帅吗?” “帅!”虽然周梦霓没看过照片,但老师说了,从小到大追她孙儿的女生不下一个连,应该是帅的。 “高吗?” “高!高呢!一米八几!” “哦……”舒涵继续,“有钱吗?没钱可养不起我!还得是自己赚钱的那种!我讨厌花天酒地的二世祖!” “有钱呢!小伙子年纪轻轻身价不浅,保管养的起你!再说了,我女儿自己赚钱自己花,要男人的钱做什么。” 这话说到舒涵心坎里了,拗不过妈妈,最后还是决定去吃个晚饭,就当认识个朋友吧,不加微信的那种。 出发之前,舒涵给萧叙打了个电话试探情报,相亲这种事怎么都得得偷着来啊,被他知道了还得了?她可不想一大早被人敲门劫色劫到腿软走不了路。 打电话时,舒涵东扯西扯,把他整晚的安排包括地点时间都问了个清楚,确保不会撞上后这才安心的和妈妈去了饭店。 进饭店之前,舒涵再三勒令:“妈!我跟你说啊,吃饭的时候你可别来事啊!别说什么加微信,吃完饭后喝杯咖啡看个电影之类的啊!不然我真不理你了!” 周梦霓跟自己女儿保证,一切都随她自己,只是嘲她:“崽崽,你等下别看人家长得帅,主动找人家要微信哦!” 舒涵嗤笑。心想,最帅的早就被她骗回家了。 世乐酒店。vip7包。 萧叙一脸不耐烦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无聊的和舒涵聊微信。 “咳……咳!”孟英婕见不得自己孙儿从进酒店开始就板着张脸。 “怎么了,奶奶?要不要人去给您再拿件衣服过来?”萧叙放下手机,脸色松动了些许。 孟英婕沉声问:“你再这样板着脸,等下人都要被你吓跑了。” 萧叙实在是无奈,下午被奶奶勒令回了萧园,说是晚上要带他见个女孩子,他好说歹说,都下了保证,说是在下周大寿时给您老人家把孙媳妇给带回来,还是没办法。 自家奶奶就差把那女孩夸成了天仙,说是无论无何他也得见。 “吓跑了就跑了。”萧叙漫不经心地笑说。 孟英婕被自己孙儿吊儿郎当的样子气的不轻,伸手就去锤他,“萧叙,你都二十七了,还以为自己小吗?你爸在你这年岁的时候你都两岁了!你姐都四岁了!” “好了好了,别说我了,奶奶,我这不都乖乖听您的话来见了吗?若是人家女孩看不上我,那我也没办法,您说是不是?”萧叙好耐心地哄着老太太,心想,天仙他也看不上,自己都拐了个妖精回来,比天仙有意思多了。 孟英婕再三警告他,等下见人家女孩时,不准扳着脸,不准不说话,不准当冰块,更不准故意给人难堪。 四条铁律下来,他能想的路基本上被堵死了。 世乐是陵城闻名的豪华饭店,掌勺主厨的祖辈曾在紫禁城里当过御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做的一手好菜,还曾多次担任过国宴主厨。 这里只接受预订服务,来的人非富即贵。 舒涵看了一眼四周清雅的环境,笑着说:“还真是相亲呢?选这么高档的地方,也不怕我砸了场子?” 周梦霓伸手就去敲她的脑袋,“舒涵,你这地痞流氓的腔调都是跟谁学的!” 服务生带着两人往7包走去,开门之前,周梦霓最后一次提醒舒涵,好好表现。 孟英婕听到敲门声,立刻站了起来,七十多岁的身子骨硬朗的不行,一见到自己往日最优秀的学生,都笑得合不拢嘴。 “孟老师!这么多年没见,梦霓好想您啊!”周梦霓见到曾经的老师,有些激动的抱了上去,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有联系,但总比不得亲眼见到自己的老师让她来的动容。 舒涵笑着看自己的母亲哭的跟个小女孩一样,真是傻,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傻,不然也不会被她爸那么欺负。 “霓霓啊,这就是你女儿?真是漂亮啊!跟你当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孟英婕拉着舒涵的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好,好极了。 又漂亮又有气质,身高身材都可以打满分。关键是自己最疼爱学生的女儿,这关系摆在这,就是她心目中标准孙媳妇的模样。 “小涵,快叫人。”周梦霓催促着。 “孟奶奶您好,晚辈舒涵。很高兴见到您,常听妈妈说怀念您上的诗词鉴赏课,她这么多年一直记着呢。”舒涵的嘴甜,讨人喜欢的不得了。 孟英婕连连点头,刚想把自己孙子叫来认人,一转头才发现没人了。 萧叙趁着奶奶上前迎客时偷偷溜进了包厢内的洗手间,他准备在洗手间里抽根烟了再出去,迟到三分钟,得让那女生心里知道他对她没兴趣。 抽完烟,净手之后,萧叙出了洗手间。 “唉,阿叙,快来快来,奶奶给你介绍一下。” 阿叙?这什么名? 舒涵不自觉的抬头朝后望去,正巧碰上了萧叙打量的目光。四目相对,舒涵差点把还未咽下去的茶给喷出来。 舒涵:“??” 这男人不是说和兄弟们在顶楼玩牌吗? 萧叙:“??” 这祖宗不是说和岳母大人吃法餐去了吗? 这尴尬的相亲局。 “这位是我的学生,你就唤周阿姨就好。” 萧叙愣了几秒,迅速缓过神来,立刻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周阿姨您好,晚辈萧叙,您随奶奶叫我阿叙就好。” 舒涵还傻笑着,被自己母亲偷偷踢了一脚,这才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阿叙,这位是你周阿姨的女儿,叫舒涵,这小姑娘可生的太标致了,你说是不是?”孟英婕忙使了个眼色。 萧叙微笑地对舒涵伸手,“你好,舒小姐,在下萧叙,萧何的萧,叙旧的叙。” 舒涵的笑又僵硬了一寸。 什么意思?这开场白曾经用过一次了!现在还用这个是隔应她吗? 叙旧?叙什么旧?从四年前的一夜情开始叙起,到今早上的那一场白日宣淫吗? “萧先生您好,很高兴见到你。”舒涵下巴微微扬起,伸出莹白的柔荑握住他的手。 萧叙轻佻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掌,舒涵立刻暗暗瞪他。 周梦霓越看萧叙越满意,这男孩子又帅又高,气质优雅清贵,就像古诗词里写的那类谦谦贵公子。 和她女儿就是天生的一对,太配了。 上桌之前,她低低在舒涵耳边说:“崽崽,这男生你真别错过了,被别的小姑娘弄到手了你就哭去吧。” 舒涵干笑两声。 萧叙上前绅士的为两位女士拉椅,这波举动又一次征服了周梦霓的心。 舒涵笑的更尴尬了,她可太鄙视这男人了,表现欲真有点过头了!他再表现几回合,她妈就只差今晚提亲订婚了。 晚餐的氛围很浓,有周梦霓和孟英婕两人的大力撮合,舒涵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被支配的恐惧。 再加上萧叙又偶尔不经意间为她添牛奶,又为她递热毛巾,替她舀汤,等等一系列的骚操作,这顿饭舒涵吃的不知道是苦还是甜。 好不容易趁师生二人谈的热切,舒涵转头恶狠狠的瞪着那男人,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说你和兄弟玩牌去了吗?转头是来相亲的啊!背着我相亲?” “你不是说你和岳母吃法餐去了吗?”萧叙奇怪的看着她,“那你这不也背着我相亲?” “哼,鬼知道我妈说的那人是你!”舒涵讥笑。 “你别说,我奶奶把你夸成了瑶池仙女,就为了让我来见一面。”萧叙轻浮的扫了她一眼。 舒涵威胁他,“怎么?我不是仙女?” “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萧叙戏谑着。 一旁寒暄的师生二人,时不时把目光往两个小辈身上带去,看着他俩时不时埋着头说悄悄话,心下欣慰无比。 一顿饭吃的开心又顺畅。 直到最后走的时候,孟英婕一直拉着舒涵的手,让她来家里坐坐,还邀请她来萧园参加她下周的寿诞。 “萧叙!奶奶生日那天,你不是还缺个女伴吗,我看小涵就好得很。” 萧叙笑着看了舒涵一眼,“奶奶您做主,孙儿倒是想邀请舒小姐,就怕舒小姐不肯给孙儿这个面子。所以还得借奶奶您的光,替我邀请一下舒小姐呢。” 这话说的讨巧。又抬高了舒涵,又表达了自己对舒涵有意思。就连孟英婕听了都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万年不开花的孙子终于要开花了? 舒涵干笑两声,只得点头说好。 直到上了车,孟英婕问:“怎么样?奶奶给你物色的姑娘是不是千里挑一啊?你说老实话,你对人家有没有意思?” 萧叙笑了笑说:“该是万里挑一也不够。” 孟英婕笑得直拍手,这下终于是选对姑娘了! - 第78章 正文完结(下) 与你共赴鸿蒙 一晃几日就过去,到了周六这日。今日说是萧家老太太的寿宴,七十五岁,萧家的意思是大办一场,提前一个月就做了准备,请帖发出去,邀请了大半个名流圈。 晚宴就设在萧园。 到了下午,舒涵换了礼服,又去工作室弄妆发。今晚的宴会,她特地选了条明艳的红色礼裙,轻薄的绸缎裹着她曼妙的婀娜,包臀和高开叉的设计很抢眼。 周梦霓看了这条裙子后,问:“穿成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舒涵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自家妈,“不穿这条怎么搞定你念叨的女婿?” 周梦霓深吸气,竖起大拇指,我崽崽可真棒。 说来萧叙今天也是奇怪,自从上午给她打了电话之后就没了音讯。都五六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连条微信也没,人间蒸发了一般。 舒涵在微信上嘲讽他:要说会骗……炮,还得算你第一。 直到五点,这消失的大忙人才出现。 萧叙:【我来接你。】 舒涵甩了个定位过去。 二十分钟后,萧叙到了工作室楼下,舒涵惊讶他的速度能快到这地步,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早有预谋,知道自己在这。 毕竟陵城上流社会的小姐太太们最爱做造型的地方屈指可数,这家她以前来过,他是记得的。 车开的那台库里南,他殷切的下车替周梦霓拉开车门,周梦霓笑着夸他绅士有风度,关车门之前还低声透露情报:崽崽对你有好感,盼着你呢,你加油。 萧叙笑着点头,答:“阿姨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 舒涵的礼服外裹着黑色大衣,看不清里头的样式,萧叙欲气十足的扫过她全身,仿佛能透过那厚重的黑色外套看到她里头的春光。 舒涵硬是被他看红了脸。 车一路直接开到了萧园的大门。 六点,大门外的停车坪里车已经停满了大半。萧家老太太过生日,众人都赶着早来,七点开宴,六点时,萧园里头就来满了人。 舒涵下来车就被这朱门高户的排场给震撼到了,难怪要称之为园……可不就是园吗? 公园…… 她僵笑着看了眼萧叙:“你家是住在苏州园林里吗?” 萧叙摊手耸肩,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家里长辈好这口。” 鬼知道他从小住在里面是什么心态,萧璃小时候不知道在自己家里迷过多少次路,每次都是他去找人,一找就是大半天。 进了室内,前厅很大,前后都连着院子,很是通透敞亮。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排排的灯亮着,煌煌如白昼。 孟英婕今天穿的喜庆,绣团花的中式旗袍,绛紫色,是大家宅院里坐在高堂上的老太太打扮,却又带着天生文人的书卷气。 一身富贵的打扮也穿的极优雅。 一群人正围着她,满嘴的喜庆话,逗的她笑的合不拢嘴,再怎么样的老人都是爱这种子孙满堂,其乐融融的热闹画面。 见萧叙带着舒涵走进,一旁的仆人附在孟英婕耳边,告诉她少爷来了,她忙起身,众人的眼光随着朝前头望去。 舒涵脱了大衣外套,里头红色的礼裙称得她身段妖娆,妆容精致的脸庞越发光彩照人,她自带着一股独特的魅力,人群中犹如会发光。 让人一眼望去,只能看见她。 “小涵来了。”孟英婕笑着牵过她的手,这亲昵的模样,众人的目光皆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舒涵笑的很甜,嘴更甜,尽捡了好听热闹的话给孟英婕祝寿,哄的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 一旁的萧瑞英和夏南也有些惊讶,万没想到老太太既然认识舒涵,但心里也都明白了,这丫头就是板上钉钉的萧家媳妇了。 人群里有小辈叽叽喳喳的,大着胆子问:“六叔!这漂亮姐姐是谁啊!” 舒涵戏谑的望向萧叙,六叔? “我这辈里,我排六,这些小辈们都爱唤我声六叔。”萧叙小声在舒涵耳旁解释。 那小孩说完,旁边一个比她大些的女孩子立刻敲了他的头,“笨蛋!没看到她挽着六叔吗?你喊他姐姐,辈分都搞乱了!那六叔还怎么和她结婚啊!” 话一出,满堂大笑。 萧叙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语气很柔,“媛媛真乖,等六叔和这位姨姨结婚的时候,请媛媛当伴娘好不好?” 舒涵转过头看他,满脸不可置信。 结婚??认真的呢?什么预兆也没有,就谈结婚了? 就算默认他从追求者转正成了男朋友,但这也离结婚差太远了吧?连个像样的求婚仪式都没有,就提前把她预订了? 果然是商人做派!太会算计了! 萧叙也不理会她暗地里不安分的小手,牢牢的抓紧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辈们说着玩笑话。 等宴会开席,众人这才纷纷出了前厅,穿过花廊,朝后头布置好的大厅走去。 萧叙搂着舒涵,侧头,微凉的唇划过她烫红的耳畔,似有若无暧昧的气息,“放心,祖宗,你想的那些都会有的。” “啊?”舒涵讷讷的看着他,失神片刻。 花廊间点的是宫廷样式的花灯,仿古的造型,只是把里头的烛火换成了现代的灯泡,光透过水晶罩子,斑驳的光影打在男人的五官,清隽深邃的侧脸看上去极暖,极柔。 廊间每隔十步就放着瓷瓶,里头插着垂枝碧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舒涵觉得那桃艳开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盛了一片。 宴会虽说场面极大,但人来人往的也没什么意思,萧叙寸步不离的陪着她,逢人来问就介绍舒涵是未婚妻,弄得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一堆人围着她又道贺又恭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今晚宴会的中心。 好不容易得了空,两人站在甜品台旁。 舒涵挖了一勺杯子蛋糕递过去给萧叙,“吃一口,秀个恩爱。” 萧叙捏住她的脸,“还要怎么秀恩爱?刚刚秀的还不多?” “我还没找你麻烦,你什么时候变我未婚夫了?我同意了吗?”舒涵调侃他,眼里亮晶晶的。 “……嗯……好像……没同意?”萧叙挑眉。 舒涵瞪他,眼里说:你知道就好。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萧叙语气神秘。 “啊?奶奶的寿宴还没结束呢。” “蛋糕都切了,我们现在走,没人会发现。” 舒涵觉得他太低估自己了……犹豫间手已经被萧叙紧握着,带着她从后门出了大厅。宾客们都汇集在灯火如昼的厅内,热闹喧嚣都被他们逐渐甩在身后。 冷月如练,华光如水。 他们二人挽着,穿梭在古色古香的回廊。红与黑,是一场明知道是危险却忍不住靠近的致命吸引力。 他们永远都在引诱着对方靠近,靠的更近。 沉溺于彼此,是一种瘾症。 “萧叙,你要带我去哪?”舒涵的声音随着风回荡在空旷的林中。 把所有繁杂的,拥挤的,熙攘的,抛在一边,她回头,远远的看了一眼那灯火辉煌的萧园,蓦然间想到了那晚,她独自一人从城堡中逃离。 是一次出逃。 如今依旧是一次出逃,可她不再是天真的公主。 她是他的公主。 “舒涵,跟我走吗?” 他没有说带她去哪,只是替她打开车门,绅士的邀请她与他共赴鸿蒙。 黑色的身影清傲孤绝,伫立在那,舒涵只觉满心满眼再容不下任何其他,唯有他而已。 “好,我跟你走。”她笑着提起裙摆,跨坐进车里。 笑是灿烂的,心也是灿烂的。周遭的一切都静的过寂了。 车子的咆哮声划破所有静,他开的很疯,舒涵猛然间肾上腺素飙升。 是一场不问前路的醉生梦死。 降下所有的车窗,风刮进来,长发胡乱的飞,舒涵笑着尖叫。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带你去哪?”他抬高音量,两人都在呼啸的风里。 “只要是和你!带我去哪都好!”舒涵用力对着窗外喊着,萧叙回应她的是更疯狂的车速。 车最后停在了一个开放式的公园,略微抬头就能看见那一座巨大的摩天轮。 “怎么带我来这啊。”舒涵眼里全是笑,她钻进男人的怀里。 “我家祖宗想要什么,就一定得有。” 舒涵抿唇偷笑,“可现在已经是十点四十了诶。肯定关门了。而且今天的摩天轮连灯都没有开……” 萧叙不接话,只是笑着搂她朝摩天轮走去。 “真的有人吗?可这都不亮诶。”舒涵有些失落。 “你数三下试试,我帮你把它变亮好不好?”萧叙从身后拦腰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嗅着她身上一如既往地玫瑰香。 “真的?”舒涵半信半疑,“那我数了?” “嗯,真的。”萧叙不耐烦的咬了一口她的颈,痒的她一个劲的躲,“别捣乱!我真数了。” “1” “2” 数到2时,萧叙伸手蒙住了她的眼。 “3!” “睁眼吧,小祖宗。” 舒涵睁眼,只见整座摩天轮都亮了起来,瞬间被点亮,金色的光芒氲着,如一轮坠入人间的的天上月。 “这是我的月吗?”那细碎的光涌入她的眼,眼眶微红,有些湿。 “喜欢吗?这轮月送给你。”萧叙的五官被光踱上一层金色,他看着她,眼里是一如既往纵容的宠溺。 “送给我?摩天轮?”舒涵惊讶的张嘴,这太超出她的想象范围了。 “嗯,我买下来了。” 舒涵:“??啊?” 萧叙被她逗笑了,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走吧,我们上去。” 舒涵跟着他上了摩天轮,进了舱内,才知道别有天地。舱内坠满了粉色的玫瑰花,是一个小而精致的空中花房。 “你……这干嘛啊……”舒涵的耳尖都是烫的,整个人都陷入了少女的懵懂和羞涩之中。 舱门关闭,摩天轮缓缓启动。 “你老实交代……你这是有预谋的!对不对!”舒涵矫情的问他,明知道这男人就是有预谋的,非得亲口听他说。 “嗯,对你预谋四年了,不,今年是第五个年头。”萧叙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舒涵看着摩天轮缓缓升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脚下。偌大的红尘人间,能遇到她的意中人,很难,但很幸运,她遇见了,并且抓住了。 “舒涵,我看到你为我写的那句话了。”萧叙出声,在她耳边低语。 “那句话?”舒涵怔愣片刻,这才想到,那次跟着他去萧氏总部,她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曾写了一张小卡片,就压在他的抽屉最底。 她以为这个秘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压在最心底,不敢对任何人说的秘密。 “你看到了?” “嗯。” 萧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上头是娟秀的小楷。 黑色的墨迹,写着:【若我承认我输了,那就是承认我爱上了你。所以我承认了,我爱你。】 舒涵把玩着这张小卡片。 “对不起,舒涵,对于那些我伤害你的所有过往,我想再一次跟你道歉,真诚的,谦卑的。”萧叙继续说,“从四年前的那一晚开始,我就对你有一种病态的执着,我找了你四年,好不容易才重新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这辈子都没有这样高兴过。原来你那晚对我说的心想事成是真的,我的心想事成从来都只有你。” “对不起,这么晚才看清楚你一直澄澈的心。我看了这句话才知道,那晚你来顶楼找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的心真的很疼,你受的每一分伤,在我这都是十倍的反噬。” “舒涵,你说你输了,但我何尝不是输了,从一开始就输给了你。” 舒涵捧住他的脸,呼吸着他温凉的呼吸。 彼此纠缠,彼此沉溺。 摩天轮逐渐升到最顶,男人的吻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深情的,小心翼翼地吻。他第一次这样吻她。 舒涵闭着眼,跟随着他。 共赴鸿蒙。 她爱这个极美的词。 手指间忽然触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一吻结束后,她不自觉低头去看。 只见自己的中指上被套上了一枚戒指。粉色的钻石,偌大的一颗,四周镶 嵌了三圈白钻。 这颗粉钻比他送她的那条项链的主钻还要大上一倍多。 剔透莹润,璀璨夺目。 “你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只觉得那枚戒指有千金重,压住她的全是他的爱。 “所以,舒涵,我能不能贪心一点,在你这一次连升两级?”萧叙笑着看她。 “我爱你,涵。” “嫁给我,好不好?” 舒涵觉得脸上划过两行湿热的液体,是眼泪。 好不好。 她从来抗拒不了他这样。 在死的冰上,起一场爱的火灾。 她大可对他的期望值更高一点,因为他是真的能为她做到。 他所赠的从来都不是一场空欢喜。也从未浪掷过她那低到谷底的阈值,保护着她倔强却又卑微的骄傲。 他并非天上月,他只是意中人。他们一直都爱着对方,相互朝彼此奔去,摸索着一种最契合的爱的方式。 她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孤漏,在此刻被他牢牢填满。他从来都不会让她有任何的遗憾,他从来都知道该如何去爱她,并教会她勇敢去爱。 她享受这种不问前路,因为只要和他,就是前路,也是归途。 “好。” 她扣上他的手,十指相交。 说再多的话都抵不过一个好字。只要是他,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 “爱你是一场被贬入凡间的修行。” “可我喜欢这场修行。” To X & 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