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心跳gl》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撕裂心跳gl 作者:清途 文案 “等游戏落幕,我们就复婚吧” 一、心脏病些微炸毛v稳重宠妻无度 二、前期游戏中的世界,后期现实世界。 游戏背景是病毒肆虐下的城区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游戏网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绯靡0,苏珩芷1 ┃ 配角:N++ ┃ 其它:无 一句话简介:羁绊 立意:成长与相守,只有晚到不会迟到 第1章 X020年。 一种×病毒横行无忌,在启阳市任意肆虐,新闻报道的死亡数据呈增长式,铁轨一开有去无回。 病毒肆虐三个月后,启阳市抗击×病毒效果显著,活体疫苗研究稍有进度,但处理死尸方面却是捉襟见肘,死亡人数不可估量,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但是效果模糊。 对此,历时七天的座谈会,终于下放结果。敲定的最佳最稳妥的方案,尸体隔离。 而死亡人数最多的韶阳区则算无遗漏地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尸城。 活人对此避而远之的地方,倒成了地下生物潇洒快活的天堂。 几个月积压的阴云笼罩下来就再也没散去过,这片城区成了四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停尸场。 一条幽深血腥的街道,尸骨成堆的偏僻一角,蝼蚁开会似的群聚,旁边竖着个歪歪斜斜的黑色石碑,还好死不死地缺了一角。 上面踩满脚印,脚印下苍劲有力地刻了婉若游龙的几个字——谢绯靡之墓。 右下角还竖有一排即小巧又工整的小字,“前妻苏珩芷留”。 “苏珩芷!你真是个神经病!” 谢绯靡停在墓碑前,刚骂完就扫视四周,入目是灰败的一切。 她猛一抬脚,将原本就歪的七荤八素的石碑踹的更歪了,连踹几下,石碑只是歪,从始至终都没有倒的意思。 这踹的不倒不说,还把自己踹的平白费力,雷霆怒火骤起。 “踹它有意思吗?这么想踹,你不如来踹踹我?我能倒,不仅倒地上,还能倒床上。” 谢绯靡身后跟过来一个人,宝蓝色的西装,领带打的精致又工整,甚至左胸还别了一个带白色羽毛的胸针。 那张脸似乎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略微脱形,眼眶下陷,可能是最近吃的少了。 这一些看在谢绯靡眼里,却是统一的深灰,脸色清晰可辨是微白。 他们已经死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看别的东西都是灰白黑,而人的脸、眼睛、皮肤一概是本原色。 譬如她谢绯靡,皮肤生前发白,于是死后便是如此,而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就是生前的靳沛残的本原色。 谢绯靡不想跟他搞调弄的一套,抬脚又踹了几脚石碑,忽撇过脸来看他。 “跟过来干嘛?难不成怕我翻越栅栏从死亡区跑了?” 谢绯靡四处找石头,把石碑砸了。 靳沛残一边看,一边轻笑出声。 见人砸完,他单手插兜,从口袋掏出了一张卡片,迈着一字步过来,临近了,又捏着卡片的一角挑起谢绯靡的下颚。 “或许,你该去看看,憷场街那边新扔进来一具尸体,还喘着半口气儿,活生生被他们吓死了。” 谢绯靡捏过那张卡片,没理会对方的话,她知道靳沛残说的“他们”是谁,不外乎是最早宣告机体活动全无而被扔进来的死尸。 曾经韶阳区位以权为尊,现在不过是跟地下赌场大相径庭,活像个谁死的早谁拳头硬的谁称王一样。 但有些人靠生前的人际关系,所以韶阳这座无人区被无形分成了东西两极。 往东憷场街,实力比拼,拳头为大,进去的尸体不外乎经历一场碾压身骨的豪打,但多半中途就俯首称臣了。 往西是掸悸街,也正是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生前一些上流高端人士、社会精英聚集活动的区域,尸体与尸体之间相处和善友好。 谢绯靡遥借天光,堪堪瞧清楚上面的灰色字体,一板一眼地写了四位数字和一个名字。 “7434,谢冷心。” 谢绯靡佯笑起来,“你找她拿的?你是爱她还是爱我啊?!” 靳沛残懒散地环抱胸口,撑开一只手兴味阑珊地摸着下巴,瞧了她一眼。 “你吧。毕竟我想跟你好。她只是值得上。” 谢绯靡淡笑,没说话。 名片上的谢冷心是谢绯靡继母的女儿,比她小两岁,死时她二十,谢冷心刚好十八。 常言道,十八一朵花,谢冷心这朵白莲花还没开就死了,可是谢绯靡不可惜,甚至觉得这样的死法太过简单,起码应该遭多人践踏、凌/辱、轮/干一番,再死才好。 谢冷心就是司双凤和谢郑铭的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靳沛残的小情人。 谢绯靡想起这层关系,忍不住反胃,不淡定地问:“你怎么会和她搞到一起?” 靳沛残踢开脚边挡路的破皮油桶,发出惊天的咚地一声,软舌舔过一圈贝齿:“呵,我跟她搞在一起怪谁?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谢绯靡轻哼一声,脑中搜刮记忆:“不知道,爱说不说。” 靳沛残讪笑,当下一触鼻头,顺势抬手揉了一把曾经是微黄的短发。 “还不是对你求而不得,去酒吧浪,喝酒喝大了,一不小心就被那小白莲捡回家了。一觉醒来,那浑身吻痕的,我不承认都不行。” 谢绯靡咋舌攒眉地“哇哦”一声,对这可歌可泣的遭遇进行点评,她一拍靳沛残的肩膀。 “谢冷心女袭母志,实打实的交际花,阅览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是她让你负责,那我可得劝你小心,别遇上仙人跳了吧。” 靳沛残惊鄂,双目微睁:“那不能吧?” 谢绯靡撇了对方胯/下一眼,轻笑:“能不能还不是看下面?厉害肯定就想榜,毕竟哪个婊/子不喜欢那什么嗯?”意味深长地朝对方眨眼,灰败的眼睛带着清晰可辨的调笑意味。 靳沛残:“……” 憷场街与掸悸街大同小异,无非是几条街道几家店面,他们对韶阳区熟悉非常,因为生前就混迹在此地。 两人就势顺着石碑往东的方面不紧不慢地过去,路上靳沛残突然又想起来一件趣事。 “你那个前妻,是不是脑子不好使?隔三差五过来送‘东西’,挺闲啊。” 谢绯靡想起那无比嚣张的墓碑,没什么表情,默认像是苟同了,转而问:“听说她在东区新谈了个女朋友?是个新人。” 靳沛残双手插兜慢慢悠悠地往前走:“是啊。活区外卡车停在东区边缘往里扔尸体时,一群大老爷们躲在暗处,摩拳擦掌准备抢奴隶,就她独树一帜站在圈内的一辆跑车旁,外面一扔恰巧就不偏不倚砸她身上了。” 谢绯靡咋舌:“运气这么好,怎么一下不给砸散架了呢?” 靳沛残笑笑:“散架就奇了,从我进来那会,就没见过这样的。不过那女人的确可以,下次有机会带你见见?” 谢绯靡偏头看了一眼,勾起唇角没说话。 片刻,两人已然来到一间小屋子面前,窄小的木门上面挂着一个铜片,上面写着7434。 谢绯靡打量起这个逼仄的小地方,说:“就是这儿。” 靳沛残后退半步,猛一脚踹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兮兮求个收,QAQ 第2章 木门久经失修,原本就不结实,这一踹,房门应声倒地发出巨响,拍起万顷烟尘,呛得人连连作咳。 门牌号7434的小房间里面别有洞天,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这儿曾经是启阳市药物研究所在韶阳区设置的一栋科研楼,无数科研人员曾在这个区域聚集开研讨会。 到目前为止,还存着各种残破不堪生锈部件的仪器,无数破碎染尘的玻璃瓶、调试仪器、化工专业器材、过期无用的医药品,有毒的化学废料和对错交杂的数据资料。 从起尸后一直找到现在,实属不易。 这栋楼里面虽然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但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且很少有人靠近。 因为已经有不少人路过这栋废楼时听到爆炸声,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有人想来试探,可临阵退缩的人不在少数,也有人真正来寻找声音,但都无功而返。 他们虽然被印上死亡标签,对声音方位的辨别却是好的,但谢绯靡不明白的是,都能辨别爆炸的方位了,那也人为什么还无功而返? 说来也是奇怪,作为生物性能彻底丧失的行尸走肉,感官性能却跟常人无异,唯一不同的就是视觉不够鲜明。 谢绯靡咋舌,实在搞不懂。 小屋子里有扇窗户背朝太阳,灰黑色窗帘半掩住,挡住屋内大半光线。 屋里一片狼藉,尘埃落满深蓝色银边的防静电地板,上面凌乱纷杂纠缠在一起脚印有大有小,有窄有宽。 看着周遭七零八乱倒地的铁架子,很容易想象当时撞击声的轰然。 谢绯靡走到面朝太阳的玻璃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洋洋洒洒,耀眼的阳光顺着玻璃射进来。 窗边有个洗手池,水渍干涸,谢绯靡拨开水龙头,水流顺间汩汩而下。 靳沛残手中持着一柄瑞士军刀,闻声朝她看过来,琢磨说:“什么毛病?吓人一跳。” 谢绯靡盯着柱体水流说:“你过来,我看不清,这水是不是有点颜色?” “拜托!我们眼睛本来就不正常,你说你看啥不是黑灰色?就自来水你还琢磨?” “嘶,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等着。” 靳沛残踢开挡脚的报废铁桶,里面装满了小半桶水,全洒在地板上,一部分溅湿高档皮鞋,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继续往谢绯靡跟前走。 入眼是浅淡的灰,几乎淡到没有。 靳沛残看向谢绯靡的脸,白稚而且自带羸弱,他左右看着对比了一下,才估摸着说:“是有点。”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看到的颜色虽然有限,但是可以依靠色彩的浓重浅淡稍微分辨?”谢绯靡掰着手指头数,“就好比白色,这就是类似于无但是带着星星点点的浅灰,比白要深一点的粉色,鹅黄就要重点,而红色和深蓝那种就是深黑色。” 谢绯靡拨弄水龙头,一关一开,两人都没说话,老旧水龙头转动造成的摩擦声音,在灰尘堆积的房间里被放大。 谢绯靡问他:“所以,你有没有发现不对?” 靳沛残挑起眉毛,明显是猜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看来我们是找对地方了?” 这栋楼层荒废的时间比他们宣告肌体活动丧失的时间还要长,算算得有一年多了。 废弃的屋子,生锈无人用过的水龙头,流出的水怎么也得变个颜色,或者在死尸横生的掸悸街里压根就不出水。 他们能看到几乎淡到没有的浅灰,而不是铅灰,那就证明这个地方有人使用它,或者说从荒废开始后就一直被使用。 靳沛残轻嘶一声,继续找信息。 谢绯靡转道去看呈零型的实验桌,上面实验器材堆积的到处都是,仔细看还能发现一丝线索。 它们堆积的很有规律性,同一类型的器材放置一起,使用程度上还分老旧。 这让谢绯靡更加确定,这个废弃的7434里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谢绯靡撇了一眼靳沛残:“残儿?咱们休息一会儿,那人肯定不在,晚上说不定会来。有人不是说都是晚上才有爆炸声吗?我们可以守株待兔。”跳坐在一块空了蒸馏瓶的实验桌,她双手撑着桌面,晃着双脚。 靳沛残轻嘶一声:“我就没见过你做什么事能上点心的,你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吗?” “跟苏珩芷在一起时,你也这样事事三分钟热度?” “那哪能一样?” 说起苏珩芷,谢绯靡摸摸腮边,牙疼。 她转移话题,兴趣一来突然问起谢冷心的事:“谢冷心怎么知道这个房间号的?按理说,她跟着憷场街那群人也混不到西区这边。” “宝贝儿,我看你可能是不了解那边的势力,虽然西区靠的是曾经的上流人士,可哪个手里面不带点黑账?”靳沛残找无可找,于是跳坐在谢绯靡旁边,学着对方手撑着桌子,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就比如你的前妻苏珩芷,她是属于西区但也在东区混,因为在东区她手底下有人,有人才能办事,在这破禁区有钱是不顶用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那纸条是我从谢冷心哪儿骗来的,这纸条她也是千辛万苦才拿到手的,当宝贝一样!睡着了还塞在bra里。” “……额,那你怎么拿到手的?” “额,我不想说……况且这也不重要!”靳沛残坐正身子,摊开手,转移正题,“所以,你看苏珩芷现在不是两边都混的风生水起吗?” “嗷~”谢绯靡眯着眼睛打量玻璃窗外对面的楼层,思考再三,“所以这就是她在憷场街左拥右抱的理由吗?” 靳沛残莞尔一笑:“宝贝儿我怎么觉得你俩都离婚了,你还贼心不死?贱呢吧?” 谢绯靡想了想,好像还真是有点,她抬手捶了靳沛残肩膀一下,嫌弃说:“贼心不死也比不过她天天给我送墓碑强,你说她这是挑衅还是咒我?我猜她脑子大概有病,见不得我活的潇洒自在!” 提到墓碑她就火大,胸口像塞了一堆柴火,腾腾地烧,随后又有一股风,将火吹灭大半。 “啧,我佛系不想跟她计较,不然我能拿她送我的墓碑把她砸死!” “砸死?我发现你们女人想事情都想的好奇葩,跟发散思维一样,天马行空的。” 靳沛残眯着眼睛坏笑:“要不你教教我?我可以去幻想一下,怎么在床上把你干死!” 谢绯靡捶了他一拳,笑骂道:“去你的,别做梦了!我恐男。” “你恐男,还是恐我?”靳沛残搂着她的肩膀晃她,“小没良心的,大爷为你连身体也牺牲了,就遭你这么对待?我还活不活了?” 谢绯靡挣了挣,靳沛残也是点到即止,慢悠悠收回手,听她说:“时间还长,那小贱人欠我的得还,欠我妈的得还,至于你……我就勉为其难顺手吧。” 靳沛残伸出一直手,两人像是心有灵犀,相视一笑,谢绯靡抬手握上去。靳沛残一本正经地笑说:“哈哈,那我可就靠你了。” 两人在7434房中一直守株待兔,直到整个韶阳禁区天色变作黑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子里,窗帘被打开,远方是挂在天际的圆润的皎洁的月,淡淡月光穿过玻璃窗照在两人冰冷没有温度的脸上。 楼外,风吹过铁桶在地上翻滚,木板被东西撞倒,不知名生物抱着残肢在恶臭弥漫的下水道啃噬,各种各样的声音聚集在一起,显得夜色下的掸悸街静的诡异而出奇。 不多时,轰轰的声音从远处飞驰过来,强有力的马达声刮开静谧的夜色,停在这栋废弃无人的楼下。 苏珩芷熄了火,双脚稳住车形,摘掉炫酷的头盔,甩了甩凌乱的长发。 苏珩芷一脚踩下支架从机车上跨下来,强烈阴沉的视线停在随后下车的人的脸上。 她面无表情地说:“你在这儿等着!我上去看看。” 将头盔扔进对方怀里,苏珩芷两条笔直的大长腿迈上楼梯。 今天傍晚时她接到了连教授的电话,连教授是她高中同学,全名叫连剑帆,是韶阳市V科大医药研究院,药物开发实验室的实习生。 至于为什么叫他连教授,因为这小子二十一岁就修完了大学四年的所有医药学科,二十二岁拿了韶阳市医药研究院的双博士学位。 她死前还从遇见的同学口中听说,连剑帆实习期结束,直接撒手不干去了V科大做教授,这是年纪轻轻想不开要去体验老年生活。 尽管如此,连教授打电话给她这种情况还是很不对劲的。因为她不确定连剑帆到底死没死,她只知道对方让她赶到掸悸街的一字楼7434室,把突然闯入的人领走。 刚接到消息时,她温香暖玉在怀,窝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品着酒,打量跪在她面前穿着妖娆的一群男人和女人。瞧着他们在她面前颤颤巍巍的发抖,头低垂着,大气不敢出一声,而后跟憷场街几位领头人你来我往推三阻四地周旋。 连剑帆大概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来找她,苏珩芷回了条消息。 say my name:凭什么? 你帆爹:因为其中一位是你媳妇啊! 你帆爹:你媳妇鸠占鹊巢,不肯挪窝,麻烦把她领走! say my name:, 你帆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去是不去? 之后,苏珩芷就没回消息了。 缩在监控室里瑟瑟发抖的连剑帆,左右等不到苏珩芷回复,就打心底里放弃了。监控室空调温度太低,他脑袋一个劲犯晕,缩在真皮旋转座椅前,盯着几乎模糊一片的小房间。 月光穿过窗户,照亮一小块天地。 在房间正中央的零型实验桌上,有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一高一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起线索,说起他不认识的人,还说起他认识的人,苏珩芷。 第3章 7434是这栋一字楼的第七层,苏珩芷上楼梯时刻意放轻脚步声。 房间内,靳沛残搂着小睡的谢绯靡,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在监控屏上显得孤独和难以插入。 外面天色漆黑,乌云遮住半个月亮,整个天际都是鬼影憧憧,靳沛残耳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虽然对方放轻力度,还是难免会发出声音。 靳沛残轻推了一下谢绯靡的手臂,将人推醒。 谢绯靡唔唔两声,揉着眼睛,睡意朦胧地看着对方竖起手指比在嘴边。 “噓……”靳沛残指着门口的方向,“有人来了。” “小声点,不要打草惊蛇。” 谢绯靡凝聚精神,拍着双颊深呼吸一口气儿,伸脚点在防静电地板上,尾随已经移动的靳沛残,往门口过去。 靳沛残在门边停住身形,将谢绯靡揽至身后,这是一个护犊子的表现,他小声说:“身上有东西没?我防身。” 谢绯靡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才发现不对:“想什么呢?我出门从来不带东西的。” 靳沛残顿住,回头借着惨白的月光看清楚谢绯靡白的有些森然的脸,也深吸一口气儿摸摸自己身上,最终非常无奈看向谢绯靡的眼睛:“我也没有!万一我受伤了,你会养我吗?” “别瞎想了,你要是受伤了,我发誓会扶你回去的。” “冷血的女人!活该你单身!” “老娘结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谢绯靡弯腰,不知从哪儿拿了一个铁桶递给靳沛残,打手势示意对方去对面,而后又慢悠悠地说,“虽然已经离婚了,但是单身无敌!” 这个铁桶就是今天被靳沛残踹翻的那个,他接过铁桶,摩挲冰冷的铁皮没什么感觉,压低音调笑说:“你可以啊,那我过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儿。” 他们还不知道来的有几人,是男是女,听断断续续的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应该是一个人。 “居然有人只身独闯天涯?看爸爸怎么教他做儿子。”靳沛残借着月光对谢绯靡无声地说。 谢绯靡皱着眉头,无声地怼他:“稳重一点吧,不自傲会死吗?” 惨白的月光印出她一侧冰冷生硬的脸,微蹙的眉头使得眼神格外锐利复杂。 脚步声临近门口时突然止住,谢绯靡撇了一眼靳沛残,对方也在看她,两道目光对视纠缠。 谢绯靡降试着低呼吸声,脊背贴在墙面上,靳沛残冲她抛个了媚眼。 谢绯靡:“……” 片刻,7434的房门被踹开,门板飞出去的一瞬间,一个妙丽身影踏进来。靳沛残拿着铁桶就朝对面面门甩砸过去,对方似有预判,抬手格挡。 冰凉的铁皮像一块钢板,撞在手腕处,收获不到多少疼痛。 苏珩芷被砸的踉跄后退,对方并没有打算趁间隙时间放过她,持续连甩。 苏珩芷紧绷唇线,一边躲,一边趁机看清楚对方的脸,有那么一瞬,月色擦过俊逸的眼角,确定不是某人后,只瞬间她就不留余力地出手卡住对方手腕,铁桶在虚空愈动不动,她趁机抬脚直踹对方腹部,手下也立刻一松,对方被踹的后退好几步才稳定身形。 “靠!”靳沛残捂着腹部低声咒骂,“什么鬼?!” “……你找死!”这人还挺厉害!谢绯靡见靳沛残被踹的后退,便提脚踹在对方小腿上。 苏珩芷被出乎意料的一脚踹跪在地板上,沉重的撞击声,连静电地板上铺散的灰尘都被震了起来。 谢绯靡还要替靳沛残补上几脚,突然听到前妻怒不可遏的声音透过脏污的空气萦入耳骨。 “谢绯靡我看你才找死!” 靳沛残,谢绯靡:…… 夜色过半,沉寂在浓墨般黑夜下的一字楼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7434小屋子里亮起灯光,靳沛残靠在水池旁边打量起一站一靠的两个人,抿着嘴唇静默。 说实话,谢绯靡是非常不兴遇见苏珩芷的,一是讨厌遇见前对象,前女友,前妻,只要沾到“前”字的人,她都不怎么待见,遇见没脾气也能跟吃炸/药一样。二是苏珩芷太过霸道,压迫力十足,特别像她死前看的那种女尊文里,唯我独尊挡我者死的女主。 这会儿,苏珩芷靠在实验桌旁,兴意阑珊地双手抱胸,上下审视谢绯靡:“你在这儿干嘛呢?” 谢绯靡被如火如荼的视线看的浑身上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眉头不自觉紧锁,不耐烦地出声:“要你管?离婚了还管的这么宽?话说你又来做什么?” “擅闯别人屋子,你说我来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 苏珩芷扫视两人:“什么什么意思?” 靳沛残走过来说:“这是你的屋子?这里是栋科研楼,荒废大半年了突然还有主了?” 苏珩芷说:“我有朋友在这做实验,怎么了?打扰二位了?他这是犯法了吗?能劳驾你俩三更半夜过来守株待兔?” “不说别的。直说吧,我们就是在这儿守株待兔,怎么着了?”谢绯靡话锋一转,“话说,这一字楼的爆/炸声是你朋友搞的?” 苏珩芷反应不过来,怔一下:“什么爆/炸?” 她时常不在掸悸街活动,对西区发生的事情详知甚少,她有时也会过来,但来的次数少得可怜,因为谢绯靡在此处,而她们俩离婚后打算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是连剑帆让她过来的,那谢绯靡口中说的爆/炸声就是连剑帆弄的,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知道连剑帆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先问清楚了,再说别的。 谢绯靡和靳沛残面面相觑,一看苏珩芷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跟苏珩芷说这件事,两人目光对视片刻,最终谁也没开口。 爆炸的事在西区传的沸沸扬扬,虽然构不成威胁,但天天听着爆/炸声,就跟身置战场一样,没阴影也能给吓出来心里阴影来。 沉默中,谢绯靡看着苏珩芷的眼神,陌生的有些扎眼,苏珩芷抿了抿唇线,心有不悦,但也没矫情地说,你给我换个眼神什么的。 靳沛残说:“你要是想知道什么爆/炸,直接问你朋友比较好,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回去洗洗睡了。” 谢绯靡蹲人蹲了大半天,也有点累,身心俱疲地疏松一下肩膀,随口一问:“对了,苏珩芷你朋友叫什么?又是做什么的?” 知道搞爆/炸的人是苏珩芷朋友,跟知道搞爆/炸的人叫什么做什么,是两个天差地别的概念,本质上是不一样的啊。 苏珩芷削薄的眼皮缓缓掀起,看着她,舔着犬牙说:“你想知道啊?那来憷场街找我我带你去见他。” 一直在监控室瑟瑟发抖的连剑帆,毫无疑问地打了个喷嚏,监控听不到声音,他只能看到苏珩芷冷着脸跟谢绯靡两相对峙。 连剑帆揉着鼻头,疑问:“说啥呢?她不会把我透露出去了吧?!” “哦。那你等着吧。” 谢绯靡说完撞开苏珩芷,抬手示意靳沛残走,等两人走后,连剑帆坐在监控屏前大大松了一口气儿,连忙出监控室去找苏珩芷。 也许,这是唯一能帮他的人! * 楼梯上,谢绯靡掠过紧随其后的靳沛残,回扫一眼门洞大开的7434,叹道:“什么都没等到……原以为能等到爆/炸的始作俑者,偏出乎意料地等到她?” 靳沛残笑笑,脚步不停,抽空猜想:“有没有可弄爆/炸的人就是你前妻?故意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谢绯靡顿住脚步,身后的靳沛残差点撞上来,她讽笑说:“我看她压根没时间,喏你看。”她指着楼下停的一辆QJMOTOR,旁边还靠着一位怀抱头盔的女人。 “苏珩芷忙着在东区放浪形骸,很显然没有时间和机会在西区搞事情。” 阮梦飘逸的长头发随风而动,小巧的瓜子脸仰起看着天空,听到下楼声,偏过头一看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她似乎不能理解,上去的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下楼是两个人,又或者是上去的人她认识,下来的人她不认识。 一字楼是栋空废的科研楼,除了科研人员实验在此,几乎没有人来靠近此处,所以现在只有他们几个,显得四下里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瞬间,谢绯靡反而想到了什么,她侧头跟靳沛残说:“苏珩芷的朋友……” 靳沛残问:“怎么?” 谢绯靡说:“科研人员!只有科研人员进行实验时才能产生爆/炸,就算不是科研人员,那也是从事相关是事业的人。而且X病毒在韶阳区蔓延后,死尸变成丧尸,相关科研项目已经没用了,那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苏珩芷的朋友在这栋荒废科研楼里做实验?” 靳沛残同样很疑惑,不由凝住神色问:“要不再上去问问你前妻?说不定她知道消息,就是不想告诉你?” 谢绯靡纠结着,突然说:“不去了,嘶,来日方长嘛。” 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苏珩芷自己都说让她去找她,她原本是不想去的。若是真想将这件事情搞清楚,那她还不得不去。 可谁能保证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搞清楚?难道醉梦酒乡它不舒服吗?虚拟游戏它不好玩吗? 下最后一阶台阶时,QJMOTOR摩托车旁的女人过来伸手拦住他们。 谢绯靡眯着眼睛:“干嘛?” 阮梦放下手冷道:“你是苏珩芷的前妻?” “我是她的现任女朋友。”阮梦冷道,“苏姐不喜欢吃回头草,麻烦你离她远一点。我知道这次是她来找你的,下次她不会了,她保持距离,我希望你也要保持距离,前妻应该有前妻的自知之明。况且,我们……”睡了。 阮梦说的几句话都没什么实质攻击性,只有最后用口型无声地说两个字,才稍稍刺着谢绯靡的心脏。 这是……明摆着想挑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木得感情的码字机 第4章 靳沛残吹了一声口哨,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挑眉冲谢绯靡发笑,他非常想看她面对小三的挑衅是如何反戈一击的。 谢绯靡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就像现在,虽然对方带着得意忘形的挑衅,但她认为这是一种自信心匮乏的表现。 就比如,在她跟苏珩芷恩恩爱爱的那些岁月,依旧有人捧着鲜花追着苏珩芷四处跑,而她从不去寻隙滋事,夹枪带棒的威胁,因为这种行为使人太过廉价,显得不够自信,也是变相昭示自己的不好,不够完美。 完美的女人应该性感大方,温柔稳重,感性的同时也充满理性。 而这些,她面前的女人一样都不具备。谢绯靡难以理解,以苏珩芷的眼光怎么会看上这个人? 也许是因为她们离婚后,苏珩芷脑子被门夹了也说不定。 “你叫什么?”谢绯靡仿佛随口一问。 阮梦抱着头盔,目光复杂且奇怪,对方并没有被她激怒,她完全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阮梦,苏珩芷的阮,梦!” “呵呵。” 谢绯靡听得出对方故意加重的音调,调侃地轻笑:“我看你挺迷的,不如你跟我吧?我跟苏珩芷在床上时,都是她在下面的,而且... ...”软舌躁动地舔过牙齿,她上扬起嘴角,“我技术更好。” 阮梦一脸懵逼,差不多跟被雷劈了一样。 阴暗漆黑的楼梯拐角处,苏珩芷闻声顿住脚步,心觉谢绯靡的胆子真是够大,吹牛不打草稿,撒谎是信手拈来。 阮梦惊讶地大张着嘴:“你,你……苏珩芷那么A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在下面?!” 苏珩芷下楼梯,戾声斥道:“谢绯靡你瞎说什么呢?!” 谢绯靡看了一眼苏珩芷,回头重新打量阮梦,蓦地嗤笑出声:“果然是个蠢货!” 蠢货闻声,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地扬起手,准备给她一巴掌。 靳沛残勾唇一笑,“怎么?你想打人?” 阮梦顿了一下,苏珩芷还在,她得保持形象。 谢绯靡失笑,被靳沛残揽住肩膀。 “走吧,跟她们说什么闲话?是床不好睡了?还是我不够卖力了?”靳沛残突然说。 谢绯靡轻锤靳沛残胸口:“当然是你... ...走吧。” 两个虚晃的影子斜歪在月光下,随着人一起慢慢挪到黑暗无光的地界,最后与庞然大物的楼影重叠。 这恩爱秀的完全忽视旁人,苏珩芷神色隐晦不明。 阮梦快步跑上楼梯抱住苏珩芷的胳膊轻晃,柔软的声音好听极了,语气十分嫌弃和不屑:“这就是你那个前妻?性格好像也不咋地……” 苏珩芷从黑暗方向收回视线,垂眸看着阮梦小巧的瓜子脸,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如同漩涡能两人吸进去。 阮梦痴迷地望着她。 苏珩芷说:“我喜欢惊艳嚣张的爱情,色要重欲要浓,在征服与掠夺中,谢绯靡这样的性子不正符合条件吗?” 她前妻是把不封尘的枪,上满了弹药,无用时是冷致带着威胁,作用时就是浓烈的火/药味带着一股子凶狠,无时不刻都在吸引人去征服,去操戈,去把她拿下狠狠压着,握着教条去训,最后将她磨成专属于自己的武器,只能让自己扣着扳机,在夜幕下寻猎狙击。 在以前的相处中,她能体会到很多次这样的驯服,比起枪/支,她更想把谢绯靡当做是一头动物,时而温顺柔软像只奶猫,时而被激怒后像个亮爪子准备撕人的猛兽。 只可惜,谢绯靡不甘心屈居人下,也不肯寄人篱下,总想逃出她的圈地去外面开阔眼界,最后还不是遭到X病毒袭击,被困在启阳市韶阳区这片地方不宽阔的地域? 可笑。 * 掸悸街有片普通住宅区,都是些除社会顶层外,一些谋求安分的普通人所居住的地方。 这片区域熄灯早,九点就已经不见光亮。 谢绯靡和靳沛残到达住处时,天色正逐渐翻出鱼肚白,谢绯靡开了两室一厅的门,打了个哈气问:“这次请我帮忙可是要收利息的,还有... ...谢谢你帮我。” “我都帮你了,你还要收我利息?”靳沛残咋舌道,“可恶的剥削者,谢绯靡,你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嘶,我要是好不了,那我就祝你一辈子单身,吼!单身万岁!”谢绯靡脱掉外袍扔在沙发上,露出纯白色棉质长袖T恤。 靳沛残跟在后面,笑骂道:“找抽啊你!”手按在皮带上准备抽出来抽她,“谢绯靡... ...” 谢绯靡感觉很奇怪,即使身体没了生命活动特征,她出去一趟还是能感到疲惫,但是靳沛残就不一样,他精神好着呢,甚至还可以再跟人打几场架,完全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这就是所谓的男女差距? 谢绯靡不再多想,她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靳沛残,一杯自己拿着惬意地喝着:“亲爱的靳沛残,你喊我干啥?” 靳沛残接过水没喝,直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眼环顾四周,喑哑的声线压的更低了些,看着心情不好。 “我喊你除了发/情还能干什么?”顿了顿,他又问,“我头一次来你家,你怎么住这儿?!” 谢绯靡住的地方,地方逼仄不说,还很废旧,这栋两室一厅的房子里甚至看不到几样家用电器。 这层楼,看着穷,实际更穷! 不过普通住宅区,不都是这样吗?大同小异。 可放在靳沛残这种长年住惯了高档别墅的富二代来说,这房子就跟平民窟差不多。 “不然呢?”谢绯靡瞥了一眼靳沛残,“我对住的地方并没有太大要求,只要能睡,睡哪儿不是睡?” 靳沛残面色阴郁,以前深邃而沉寂的眼睛眯起时,看人都带着凌厉森然的刀子,生前便是如此,死后又裹上一层死气,那微眯的眼睛就像是在凛冬野林里狩猎的猛兽,盯上饱腹的猎物,恨不得立刻一扑上来将人咬碎,最后不歃血不回归。 沙发有些乱,谢绯靡将沙发上杂碎的东西收起整理好,放在一个小纸盒里。 她有些心虚,给纸盒盖上盖子,又转移话题问:“你以为我会住在谢家那栋大别墅里?活的跟独树一帜的富家小姐?或者跟谢冷心一样,选住在一些贵儿公子哥密集的顶级小区?” “俗!”靳沛残架起两条笔直修长的长腿,掸在玻璃茶几上,脑袋枕着双臂,慵懒恣意地靠着沙发上,缓慢收回视线,看着沙发对面随意粉刷的墙,“我不指望你能跟我住在一起,但你也不能这么委屈自己吧?” “谢绯靡,你知道我不甘心做个朋友,我也同意暂时收敛了,但你能不能别总是让我担心?也别总是忽略我的关心?我已经退一步了,所以你能不能别再得寸进尺了?” 他非常嫌弃这个地方! “... ...嘶,我怎么得寸进尺了?况且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 其实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都快要忘记说出口了。 她一直知道靳沛残对她的感情,他所有的撩拨,她从未都当作是玩笑。 如果问什么东西最有说服力,能让人不在意,那就是笑话。如果问什么最让人在意,那也是笑话。 前一种是随口一说,后一种是特地的随口一说。 就在她快分不清,靳沛残对自己开的玩笑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时,她才发现他们之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靳沛残正在向着一个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方面发展。 男闺蜜发展为男朋友。 说实话,靳沛残样貌是一等一,顶顶的好看,身高身材都是贵圈里拔尖的,可放在她谢绯靡的爱情里,这些就等同于无。 不是她不爱,是她没办法爱,爱情来源于心动,而她对这位样貌卓著的人只有信任、称心、喜欢等诸多褒义词,但这些褒义词里唯独少了爱。 她不爱靳沛残,所以不想也不能坑害他。不是因为她喜欢女人,更不是因为苏珩芷。而是,因为没有缘分。 她是被苏珩芷掰弯的,她唯一爱过的人是苏珩芷,而下一个即将爱上的人还没有出现。 那时靳沛残是真喜欢她,不得不承认知道这个事实后,她内心是惴惴不安的。 靳沛残知道她喜欢苏珩芷,所以对她的爱也很克制,并将爱深降为守护。 她真的很感激靳沛残的爱护,但这一切都止步于她和苏珩芷分手那一天。 事情仿佛在轮回一样,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趁早摊开说了才好,起码在她的理性认知里是这样的,在一切错误无法挽回前及时遏止,是亡羊补牢也是犹未为晚。 谢绯靡坐在靳沛残对面的沙发上,语气变得很郑重:“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 靳沛残缓了一口气儿,收了腿,难得一改懒散。他双腿大开,手臂撑着膝盖,腰身往前倾,这样仿佛能将话听的更清。 “从小时候起,我们两家就靠的特别近,因为家族事务的合作关系,我妈那时时常带我去你家串门,人人都说我们想年纪相仿,生来就要凑在一起的金童玉女。可那时谁知道我们根本凑不到一起,在学校就算凑在一起,也是两个狼狈为奸的坏孩子... ...可就是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经常掐架的两个孩子,兜兜转转就走到了一起。” “靳沛残,你还记得以前吗?” 靳沛残拧着眉,黔默不语。 谢绯靡像在回忆,自顾自地说着:“就是那次酒会... ...” 第5章 * 明亮璀璨的繁星四散在夜幕上,灯火辉煌的欧式建筑在层层光亮下贵气典雅而又富丽堂皇,其中正上演一场如火如荼的酒会。 “绯靡?”有人在大厅酒塔前喊住她。 十七八岁的谢绯靡身高有些抽条,比同龄人都要高些,穿着成熟女士的黑色抹胸裙,中长的黑发随意的披散,左耳边别着一条带着钻石流苏的发卡,居然一点也不显得老成,反而有一种暗黑系女王范。 吊顶水晶灯的照射下,青春期的谢绯靡白的好比是个瓷娃娃,裸露在外的肌肤通透的能清楚看到血管,她回过头就看到了她。 苏珩芷。 谢绯靡所有感官的第一反应,今晚的苏珩芷好像好看的有些过分,然而只两秒,那“好像”两个字就硬生生被涂抹掉。 今晚的苏珩芷好看的有些过分! “干什么?!”谢绯靡问。 苏珩芷穿着红艳艳的中长裙,烫着半卷发,头上斜戴着一个钻石小王冠,且身高与她不相上下。 青春期的懵懵懂懂,时常伴随着近乎执着的好奇,一旦认定什么事,就是死磕到底。 谢绯靡心气郁结,语气犯冲:“说啊!叫我干嘛?!”苏珩芷这是明摆着想要喧宾夺主!她想挑衅? 苏珩芷叫住她,却再没说话,她连续问了好几遍,对方也不说。 她怎么跟个死人一样!谢绯靡心中暗骂一句。 “今天很漂亮嘛。”苏珩芷突然粲然一笑,上翘的眼角微微弯起一道弦月似的弧度。 “我当然知道!用得着你多说?” 谢绯靡不大想跟苏珩芷说话,在性格上她们两人像是两个极端,分别在那地球南极和北极。在性格上,一个是撒欢没度,一个是过分稳重。在生活中,苏珩芷不屑与谢绯靡为伍,同样的,谢绯靡也不想搭理苏珩芷。 大厅里气氛如火如荼,多是商界大佬们三三两两的攀谈,谢绯靡不过是个学生,对这些完全没什么兴趣,要不是为了应付她妈,她才不会出现在这儿。 谢绯靡在大厅里待久了,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止不住的发闷。她提了提裙摆,出了大厅,来到欧式别墅前的一个水池边。 水池呈莲花型,中间有一个手握盾牌的雅典娜女神雕像,喷散出来的水珠落在池子四周,月光下池水被敲出荡漾不断的波光粼粼。 她坐在水池边扬起头放空思维,今夜的欧式别墅相较之前更添许多人气,这是谢家别墅,今天是她爸谢郑铭的生日。 谢绯靡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忽然这人就拍了她肩膀,淡淡转过头才发现是靳沛残。 谢绯靡太阳穴有些疼,紧皱的眉间挤出一抹疲惫,有气无力地问:“干嘛啊?想吓死我?” “开什么玩笑?”靳沛残站直身体,兴意阑珊地眯着眼睛,审视她全身上下:“今天的你,好像格外的漂亮。” “... ...”谢绯靡尴尬地嗔笑说,“把‘好像’两个字去掉,谢谢。” “怎么了?你看着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靳沛残今晚很优雅矜贵,像个王室贵族,修身裁体的黑色西装,领口带着麦穗金边,“累了?还是遇见不开心的事了?” 在酒会上能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无非就是她不想来,而后她遇见了苏珩芷。 话说,她为什么要在意在酒会上遇没遇见苏珩芷?她有毛病吧? 谢绯靡一拍脑门,头更不舒服了。 靳沛残发笑:“怎么还自残?脑子原本就不好使,再打不是更笨?” “你在挑事?我想打……” 她话还没说完,大厅里传出稀里哗啦的玻璃破碎声,哗哗哗的像冰雹砸在地面上。 闻声,靳沛残连忙站起身,“出事了?”当下伸手拉起谢绯靡往大厅走,他能感觉到对方手指微凉,带着一定紧收的软度。 大厅里乱糟糟的一团,先前酒塔的地方围着一大圈人,众人口中忍不住发出唏嘘。谢绯靡跟着靳沛残挤进去看,才发现红褐色液体流的到处都是。酒塔倒了,玻璃高脚杯碎了一地。 她姑妈谢凉秋跌坐在玻璃堆里难掩痛色和低泣,她的小腿被倒地又溅起的玻璃渣划了好几道深深的口子,血顺着伤口处往外流,最后都混在红褐色液体中。 苏珩芷抱着谢凉秋不让她就势倒地,凉秋腿下还压着不少玻璃碎片,不能盲目起身,万一起来站不住就会重新跌回去,苏珩芷撑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所以只能先等周遭玻璃渣清干净了再起来。 苏珩芷巡视周遭围观人员,最终复杂阴沉的视线死死钉在谢郑铭身上,握着谢凉秋肩膀的手明明没用多大力度,关节却隐隐泛白,难掩愠怒的目光,甚至带着阴狠和杀意。 事发突然,没人知道这座酒塔是怎么倒地的,稀里哗啦声音响起时,谢郑铭正想宣布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他为谢凉秋的伤心急如焚,自然察觉不到苏珩芷的视线,挥手吩咐管家:“愣着干嘛?!去叫医生!” 酒会出现了这么大件事,谢郑铭眉间一片阴鹜,脸色也难看。 现在就算有再要紧的事要宣布也只能暂时搁置,他吩咐人将宾客疏散,说来日再去几位合作人那儿赔礼。 谢绯靡站在谢凉秋不远处,明明是她姑姑的伤比较重要,但她的视线却一分不落地落在苏珩芷身上。 她看到了一点浅浅的猩红,在闪眼的水晶灯光下,那点浅淡几乎微不可见,可她还是看见了。 苏珩芷低垂眉眼,水晶灯光投下来,将微垂的睫毛在眼下拓出一道阴影。 谢绯靡想,她很专注,专注的像在心里谋划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短暂的插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事后,保洁人员快速清扫了四周的玻璃碎片,谢凉秋被人扶去客房,医生拿着棉签沾着酒精神情专注的在清理伤口。 苏珩芷没有跟过来,谢绯靡用手背碰着靳沛残的肩膀。 “你替我看一下我姑妈,我出去一下。”谢绯靡望向门口的方向,企图能在那边找到某人的身影。 靳沛残踌躇不决,想要问什么,最后还是拍了拍她肩膀,转口说:“放心去吧,我替你看着。” 谢家大厅里的狼藉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仆人正全神贯注地撤桌椅板凳,请来的宾客大多都被送回去了。 谢绯靡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苏珩芷,她拉住一位从眼前走过的人,对方手里还抱着铺在桌子上的长布。 “看着苏珩芷了吗?” “啊?抱歉小姐,我没看见。” “好吧……” 谢绯靡连续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她看见在一旁吩咐人做事的管家,过去问:“看见苏家二小姐了吗?” 管家将人挥走,眼神柔和:“苏二小姐刚走,还让我带话给您。” 谢绯靡握紧拳头,轻启薄唇问:“她要说什么?” 管家沉思一下,简略说:“说是……来日方长和对不起。” 谢绯靡:“……” 适时,管家又跟了一句:“小姐现在去停车场找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人。” 她拔脚跑了,谢绯靡很庆幸自己穿着的是中长款的礼裙,正好省了提裙角的时间。 谢家酒会办的空前盛大,几乎将整个启阳市的名流望族,富豪总裁请过来,别墅前的道路阻塞成龙,开走的车辆不少,但依旧能将道路堵实。 谢绯靡很苏珩芷接触不深,自然也不认得苏家的车,只能趴在各种车窗上往里看,边拍车窗边喊苏珩芷。 喊的声音很大,几乎穿过森郁树林下的阴影,回荡在架高的路灯下和车群里。 她向着愈来愈远的深处去,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措不及防被推开门,谢绯靡借着月色和灯光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面庞。 精致的五官如有神造,眼窝颇深,鼻梁高悬的像夹杂了一点欧美血统的外国人,高挑的身形穿着单薄的红色中长裙,就这么安静的站着,被灯光照着,显得身躯单薄羸弱的有些不可思议。 谢绯靡跑过去,停在苏珩芷面前,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气儿,视线对上苏珩芷含笑的眼睛,寸刻不移。 她不知道她费劲心力跑过来是要干什么,是因为看见那浅淡的殷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酒塔倒塌绝对不是意外,或许苏珩芷可以给她解释一下,甚至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苏珩芷拨开挡住眉角的软发,勾起唇线荡然一笑,那神情里居然有些得逞的意味:“你找我啊?” 得逞?谢绯靡以为自己眼瞎了,要么就是近视了,苏珩芷哪会有兴趣设计她? “我想问你点事。” “哦?那说来听听,你想问什么。” 谢绯靡紧抿一下唇线,声线沉了沉:“红酒垒的塔为什么会塌?我姑姑受伤时为什么只有你在旁边?” 苏珩芷放松姿态,双手抱胸,将重心放在左腿上,穿着高跟鞋的右脚翘起前端,鞋跟在地上摩擦,她发笑问:“这算兴师问罪?” “不是!”谢绯靡忙不迭否认,“我只想知道真相,苏珩芷别装了。只要我调查监控就知道这是不是意外,可我不想,我只想知道这是不是你做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苏珩芷舔着嘴唇,冲她暧昧不明的笑:“可以。那车上说吧。”她过去拉开黑色轿车的后车门,沉稳地坐了进去,车门没关,是在等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谢绯靡总有一种被逼跳狼穴的感觉,不过现在也容不得她多想。 她坐进去,带上门。 轿车里只有她们俩,周遭很安静,偶尔也有说话声从远处传过来。 路灯在树林边发着光,飞蛾绕着暖光转悠,隔一会儿就会发出滋啦的灼烤声。 苏珩芷放松身体靠在车座上,透过后视镜,看到谢绯靡在阴影下不怎么清晰的脸。 她打破沉静说:“是我故意的。” 一瞬间,谢绯靡放在腿间的手蓦地攥紧:“果然是你!” “我在你爸宣布事情时,借着没人将注意放在酒塔上,靠在酒塔边缘,避着监控伸手抽了最边缘的一个。只要我闪的快,就不会砸到我,但是我没想到你姑妈在旁边……”苏珩芷淡淡说,“我之前已经确认周围没人了,可我人算不如天算不是吗?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拿酒。” “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真的想知道?可有些结果说出来的确是比较舒心,但往往还不如不听,因为是个悲剧。” “苏珩芷,你当我傻吗?这能有什么悲剧!” “呵呵……” 嘲讽十足的笑声,她有些搞不懂苏珩芷到底在笑什么,这真是给人一种无力又不得不接受的错觉。 “想知道也行,”苏珩芷说,“先说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是被迫偷听。” 苏珩芷平静的说着,谢绯靡也非常平静的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段测试, 00.00√ 09.00√ 12.00√ 15.00 18.00 21.00 第6章 * 那时,昏暗的花坛周围好似没有人,苏珩芷拍了拍脸,企图提高点精神,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黑夜将她的身影淹没。 忽然,大厅后门被人推开又关上,苏珩芷不想静默的气氛被打扰,想提脚离开,可横空出世的声音却令她脚步滞涩。 她听出了一个人的声音,这个人很厉害,在启阳市几乎与几大家族密不可分,在半个城区,几乎快要到了能只手遮天的地步。 “宝贝儿,你喝酒了?”那人低低地笑。 随后发出些微簌簌声。 另一道是女人的声音,娇气十足,苏珩芷没听过这样的声线,分辨不出是谁。 女人好像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说:“肯定要喝啊!这么大的喜事!不醉不归。” 男人声音压的很低:“不醉不归?嗯,是这么个理,那先让我醉一醉?”说着,就是金属扣打开的声音和拉链声。 真是糟糕! 苏珩芷感觉胃部不舒服,要吐了。这是要上演活色生香?!她恨不得捂住耳朵,又想如果这个时候走,说不定会被他们发现,到时更糟! 撞击声中还有刻意抑制的娇吟。 女人边低喘,边问:“呃,今晚,我能留,留下吗?我不,不想每次都去,去酒店。” “呼……”男人长舒一口气,把着纤腰格外用力,“不行!我们今天是先宣布跟你家公司合作,放出p的程真真的出轨图。程家千金婚内出轨,到时程家股票肯定大跌,而且在场的名门望族,肯定也不会再想和这样的,臭名昭著的程家合作!然后我再把程家从几大望族里踢出去,哈哈他们到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宝贝儿你可真爽。” 女人娇喘吁吁地问:“那你什么,唔时候离婚?,我等不及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什么都不能急这事!我要让她觉得跟我离婚都是她的错,宝贝儿,老婆你记住公司和名声,一样重要!” 女人听到“老婆”二字,格外兴奋,反手搂着对方的脖子,声音被顶的支离破碎,“老公,我比那,老女人美吧?” “美!我的双凤最美!”男人低呼几声,抱着同样瘫软的人说,“先委屈你几天,等我让她名声扫地就跟她离了,到时候我们订婚结婚娶你过门。 女人娇娇的笑,说:“好。” 男人试探道:“那……地皮的事儿……” * 黑色轿车内,空气几乎凝固。 从没想过是这种结果,不得不承认,听到这样的真相,谢绯靡的内心已经崩溃的七零八落。 她胸闷到不知该说什么,嘴中苦涩四处蔓延,或许喉咙里根本发不了声音。 她无法想象,如果苏珩芷今天不弄倒酒塔,等待她妈的就会是连人都想不到的名誉扫地,婚内出轨!也许还会上新闻头条,报纸上刊登的加粗加大的标题,“程家千金道德败坏,乱搞婚外情!” 谢郑铭是她爸,程真真是她妈,而那个被谢郑铭叫着双凤的,和他爸在大厅后门边乱搞的女人,经苏珩芷查实,是启阳市C区名流,司家独生女,司双凤。 谢郑铭向来是个以家庭为重的成功人士,而这么个成功人士,居然准备在盛大的酒会上设计自己的老婆,还和情人家的公司一起合作。 她印象中的爸爸,从来都是完美的,如今看来,有多完美就有讽刺!人心难测! 苏珩芷在黑暗中出声,声音冷冽的竟能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柔:“这不是个好答案,还不如不知道。” “你能阻止我爸这一次,那他还会有下一次。”谢绯靡声音喑哑的厉害,弯曲佝偻着腰,将头埋在腿间,这是一个看似怎么都不可能完成的姿势。 她的腰骨可真软啊,苏珩芷抽空想。 “不要怕,你的身后永远有人。” * 坐在简陋沙发上的人出声,“你的身后永远有人……”谢绯靡重复很久以前的话,像是无声的呢喃。 谢绯靡目光突然变的沉着:“如果我不说你永远不知道,听到这句话时我是怎么想的。那时,我跟苏珩芷的交集用两只手都能数出来,我承认我当时很感激她帮我妈逃了那次祸害,但也仅仅是感谢。我相当了解谢郑铭的性子,他执着,所以我妈仍是被扣上一顶故意设计的帽子,最后跟他离婚离开谢家。” 靳沛残缄默不语,坐正的身子有些许僵硬,脊背一直保持紧绷着,蓄势待发的姿态。 谢绯靡深呼吸,语气给人一种病态的惨白:“其实在上学期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如何逃学去酒吧里过日子。我不想让我妈担心,可也不想在学校里生活,那段时间浑浑噩噩,满脑子都在想我妈的事,和谢郑铭联合司家吞并程家的事,我没用,我知道一切,可我没办法阻止!” 她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掌,内心酸涩难当,“但是,我虽然颓废,却能一直崩着根神经在冲动去弄死始作俑者的边缘徘徊,因为我时时会想到一句话……”顿了顿,她说,“‘你的身后永远有人’,我知道苏珩芷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很单纯。于是我开始回想,到最后我发现,不是我和苏珩芷没有交集,而是我从来不去注意,所以没有发现她对我的关注远比交集更深层,更有含义。” 谢绯靡长指猛地掐着掌心,忍着眼疼头昏,咬咬牙说:“她喜欢我……从很久开始。没有打扰,没有接触,只有守护,默默的像个透明人。我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她不喜欢我,那她也就根本没胆子弄倒酒塔。她把所有的勇气留给我,到最后什么都不求。沛残,这种爱不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我很喜欢。喜欢就会试着接受,到最后,接受变质了变作喜欢,最终成为爱,这就像精神支柱一样。” “我很抱歉我辜负了你,但你,来的还是晚了。” 一句晚了,比什么都着重,因为它可以拒绝一切问题,替无法出口,难以描述的答案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靳沛残掌心在腿边微拢,又松开,自嘲的笑笑,再多的话,也没有最后一句致命。 “这么大的一件事,就是为了解释……我想要的答案,最后……就两个字?‘晚了’。”靳沛残抬手揉着眉心,周身仿佛被阴鹜笼罩,松开手,上翘的嘴脸耸下一抹无可奈何的浅笑,片刻又突然怒道,“你是没听过‘犹未为晚’这个四个字吗?!你因为苏珩芷暂时接受不了我,可以!我不是等不起!但是如果我们都没死,也没有缩在这片禁区,你还会这么说吗?” 他很清楚谢绯靡的想法,就如以前在学校的那些时间里,他们俩是最让人烦恼的坏小孩,却有着共同的爱好乐趣,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所有心心相惜之类的成语都能用在他们身上。 谢绯靡喜欢这个天地,爱蔚蓝的海域、无艮的沙漠和广袤的草原,谢家束缚不住她,苏家不是囚禁她的牢笼,苏珩芷更不可能把她锁在身边,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启阳市。 如果有一个是谢绯靡最爱的活动,那一定是,在旅途。 谢绯靡也曾说过,人在旅途,活的才有滋有味。 谢绯靡难耐的舔着干涩的嘴角,遏制住因困倦带来的不适:“如果不在这片区域,我想我不会。” 她很累了,她不想呆在这片禁区,不想被无形的枷锁锁在此地。 如果能出去,她一定会试着接受靳沛残,想重新找回她的爱情,一个不同于以往,不同于和苏珩芷在一起的,新鲜的爱情。 可是,她现在仿佛呆在一个窄小的深井里,看不清天空,像只坐井观天的青蛙。这样无聊的日子,消磨掉了她所有的心力,让她不得不放弃。 她想出去,她太想出去了。 谢绯靡摊手,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但前提是我们都活着,你知道的,我们现在跟木头一样,只差能否活动的区别。” 靳沛残问:“没办法又如何?给你脑子不是拿来当摆设,脑子……转转吧?” 听到嘲讽,谢绯靡精神放松了不少,先前紧绷的气氛也缓和了,她反驳道:“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靳沛残有些承认的点点头,端起凉透的茶水,小抿一口,片刻才说:“掸悸街有人用尸/体做实验,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找到这个人。万分之一的机会,都可以拿来尝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尸/体实验? 这四个字听着有些不可理喻,人都死了,还要把尸/体从死人堆里找出来,再进行解/剖,实验等一系列事情? “这是对已亡人的大不敬!真该遭雷劈!”谢绯靡不可置信地说。 而且,这个消息在邵阳禁区里简直相当于天大的机密! 该拿百八十万的大锁锁在密不透风的铁盒子里,永远不能传出来! 靳沛残轻啧一声。 “谢绯靡你对‘爱’这个字的理解,就像个吊车尾的傻货!算了,总之我也不想给你解释我对你的喜欢有多深。”他顿了顿,声线加重说,“但你要知道,只有活人才能从禁区里出去,而你想出去我就一定会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的感情线。 第7章 * 天光大亮,韶阳禁区忽然被一阵雾海淹没,东西街像是两条庞然大物,像沉浸在浓郁白雾中的巨龙,且还没有到苏醒的地步。 死气沉沉的浓郁中,视线可见度低到可怜。 从掸悸街一字楼八楼往外眺望,入眼的景象气韵朦胧,能称人间仙境,如果这时突然有丹顶鹤或者会飞的动物出现,那一定能将这个仙境宣泄的恰到好处。 苏珩芷站在一张绑着实验体的实验床前,面对着高度接近三米的落地窗。 原本从这里往外看,能将大半的掸悸街一眼囊括,现在却只能看到白花花的浓雾。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身防毒装备齐全的连剑帆将仪器调试好,侧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苏珩芷,也不知道对方在落地窗前看什么,或许想从缭绕的浓雾里盯出个花来也未可知。 “苏珩芷,你能不能出个声啊?我从七楼把你请上来,不是让你在这儿当摆设!”连剑帆无法忍受在有人呆着的地方没有声音,这会让他生出一种,自己面前有死人一样的感觉。 原本躲在韶阳区这个堆尸场,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精神力和心脏承受能力,一想到自己只要一出去就有可能遇到像苏珩芷这样的行尸走肉,他胃里就难受的像被碳火灼烧,甚至想抱着马桶呕吐,连心理上都蒙了一层前所未有的阴影。 太可怕了! 他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呆在这种地方,就算是电视剧上上演的丧失围城,也不遑多让。 唯一不同的,感染X病毒死亡的人,可以跟回光返照一样活蹦乱跳,能说会道。而丧尸不会蹦跳也不会说话,但能发出声音和别扭搞笑的挪动。 苏珩芷抬手,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实验床的铁边处敲击。 嗒嗒嗒的清脆声极其普通,连剑帆却跟听到什么魔咒一样,浑身上下都惊起一层鸡皮疙瘩,刚拿起的针管仿佛有千钧重,让他差点握不住。 “呵,你能不能别敲了!这样我以为,你是在思忖着怎么将我拆吃入腹!”连剑帆忍无可忍地说出这句话。 闻声,苏珩芷偏过头看着已经快被裹成球的连剑帆。蓦地弯起眼,投之挑衅的视线,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你有胆子请我帮忙,没有胆子付薪酬?” 妈的! 连剑帆捂着穿着防护服和带着防毒面罩的脑袋,感觉三观尽毁,又不可置信地护住胸口,忍不住嘶喊道:“你居然真的在思考怎么吃我!” “……”苏珩芷彻底转过身,勾唇佯笑,长指在虚空打了个响指,“bingo!” 片刻,笑容尽收,苏珩芷话锋一转,说:“瞎想什么呢?搞你的实验吧,我只是在想这场雾而已。” 连剑帆透过护目镜,看着苏珩芷问:“有什么不对?” 苏珩芷回:“韶阳区虽然已经成为X病毒泛滥的重灾区,尸体也都堆积在这里,但一年多都没出现什么严重的大雾……” 她顿了顿:“而且韶阳两条街的Pm2. 5一直都很正常,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景象。现在这种景象……得是三级雾霾了吧?” “尸气聚集在一个地方,很容易导致人体出现细菌和病菌,再加X病毒在这个地方几乎横行无忌,空气质量指数上升到201-300间,那Pm2. 5要是还能正常,可真就是出了鬼了!”连剑帆反驳说。 “空气质量跟细菌病毒有什么直接关系?”苏珩芷面无表情地轻叩手指,指尖点在床架上,再次发出嗒嗒嗒的声音,“雾霾导致人体免疫力下降,这才使人容易感染细菌病毒。这不是同物质的置换思考,你把主次分清楚再想!” 连剑帆在防护服里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凶狠地瞪着她。 苏珩芷对那视线不予理会:“这连间接关系都没有,更何况直接关系?” 连剑帆:“……” 简而言之,雾霾引起人身体感染细菌会生病,而人身体感染细菌生病,却不能引起雾霾。 “行行行,你说的什么都对。那你觉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雾?” “谁知道呢?反正不正常。” 正常才怪!连剑帆收了收心神,不再多想,他开始着手给实验床上的实验体进行测试。 测试很简单,无非就是对人体的细胞组织、血液等进行观察和记录,并在人体上判定X病毒是否能够存活,并研究X病毒的存活期。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感染X病毒最后死亡又依然显示为人体活动状态的尸体,也就是指像苏珩芷或者谢绯靡这样的人。 或许也不能称之为人,因为她们的身份信息已经被印上了一个倾斜的,四角的,死亡的印章。 研究这些人的生命体态特征,才是攻克X病毒,揭露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事的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死亡后能活动,到底是因为X病毒感染者的细胞发生病变,还是因为什么未知原因? 总之,他必须研究! 一是如果这项研究告捷,那将会是他研究生涯的第一大巅峰之作,也是医学上的一大奇迹。二是因为他必须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韶阳区从被列为启阳市禁区后,从市中心运过来的尸体仿佛从未间断,也从未有人能从裹着铁栅栏和禁字圆牌的网墙上翻到外面去。 他要走,必定不能是一个人! 通往市中心的铁丝网墙在憷场街那边,那是一个鱼龙混杂,黑暗颜色浓重的,带着血腥的地方。他敢确定,只要他出现,不出半个小时就能跟那些人一样,要么被X病毒感染真正的宣告人生结束,要么被X病毒感染,宣告人生结束后,能像苏珩芷他们一样可以行动。 总之,他得研究!他自救的同时还得救人。 虽然目前研究毫无进展,但说不定能误打误撞,正好研究出克制X病毒的疫苗也说不定。反正,呆在这儿也是死,还不如搞一搞,兴许就能活了呢? 人生,总会将成功和失败赌在某件事情上。 那么,他赌——我可以。 苏珩芷坐在一旁的仪器边,看着连剑帆有些手忙脚乱的忙活。 实验体就是感染X病毒,最后因为撑不过临床作用的人。现在躺在冰冷床上的人,已经完全的,身体意义上的死亡, 被X病毒感染,有两种人。 这个人就并没有像苏珩芷他们一样,回光返照的如同活人。 连剑帆见苏珩芷看的专注,又说:“我现在还需要一个像你们这样的人。现在光靠真正的死尸,根本没用,我需要对你们这些人进行进一步研究来做对比。” “我知道。”苏珩芷淡淡的说。 叮咚声突兀的响起,连剑帆神经反射似的瞬间吓的倒退一步,苏珩芷淡定自若,掀起眼皮看他。 “有必要吗?” 苏珩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充连剑帆晃了晃。 是被她劝走的阮梦,阮梦发消息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回了个晚点,就关了手机。 连剑帆拍着穿着防护服的心胸,缓缓吐出一口气儿,护目镜上立刻染了一层薄雾。 “我现在非常惧怕你们这群人。” “他们又不吃人,顶多连你一起感染。” “别!我想活着!真正意义上的!” “……” 苏珩芷透过虚空,冲连剑帆勾起唇角,桃色的唇瓣间,微露出的牙齿伴着沉沉死气和邪笑。 森白渗人的微笑,让连剑帆心里猛跳一下,浑身血脉都要倒流,他听到对方意味不明地一笑:“那你可得小心一点儿,别阴沟里翻船了。” * 掸悸街平民区。 谢绯靡躺在硬邦邦的窄床上,做了死后的第一场梦。 梦里她坐在象牙色的窗柩前,窗外是一望无际蔚蓝色的海,远处的水天一色和沙滩风光,无不透露出阳光普照的惬意。 屋内,欧式大床凌乱不堪,被褥一半都拖在法式毛绒地毯上,另一半被子半遮半掩住一具凸凹有致的胴体。 女人海藻般的波浪长发,在奶白色的床间凌乱缠结,禁欲系的美感显得诱惑十足。 谢绯靡失声一笑,她为什么会想到‘禁欲’两个字,这个场面完全的不禁欲,甚至全然相反。 她走过去亲吻这个女人裸露在外的耳垂,柔软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心智迷失,意识朦胧中,这个女人轻哼几声,突然在投进房内的灿烂阳光中,缓缓睁开眼睛。 谢绯靡吓的尖叫声止不住地拔高,那是一双灰色的,空洞的,鬼气森森的眼睛,毫无生机可言。 谢绯靡梦中惊坐起,俨然是一副捂胸粗喘的样子。 她坐在床间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反应这是个梦,摸着额头,没有汗。她起身下床给自己倒杯凉水好好冷静冷静。倒水时,透过厨房的窗户,才发现已经临至深夜。 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看来她睡了很长时间。 靳沛残在她睡觉前就离开了,靳沛残没有睡硬床的习惯,就算有,她房子里也没有多余的床供靳沛残睡。 她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禁区里的行尸走肉不需要吃东西,大多都还保留着吃东西的习惯,因为他们想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做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怪物。 谢绯靡也不例外,可这个破旧的屋子里显然还不具备她需要的食材。 韶阳区在被列为禁区,画上“禁”字前,启阳市政/府便已派两支军/队将整个韶阳区内的所有可用物资一扫而空。 吃了也是白吃,更何况,压根没有吃的。 但憷场街那边有一条通往启阳市中心的地下街,这个地下街相当于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巨型商场,除了不在地面上方,里面东西应有尽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皆杜撰,不要相信! 都是假的! 书名是假的!文案是假的!小说上假的!人物是假的! 连作者都是假的!什么X病毒?我没听过! 啊啊啊啊,都是假的,这是什么游戏,?什么世界?带我回现实,我要谈恋爱! ! ! 第8章 地下商场,市政/府派来的军/队并没有放过这个地方,一应俱全的地方被扫荡的鸡犬不宁,鸡鸭不剩,只弥留下空旷的区域。 索性军/队来的快,走的也快,也许政/府并不担心X病毒感染者死亡后还能活,就没有封掉地下商场连通市中心的通道,这个疏漏也就成为他们获取食物的唯一途径。 但能鼓起勇气涉险穿过地下商场去往市中心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掸悸和憷场这两条街就有人自发组成食物采集队,可这些也仅仅是那些想要按照人类习性继续生活的人。 人与人思想观念不一样,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 有人不想冒险离开禁区,因为谁都不知道进到市中心被人发现、抓住,到时会不会被送去医学研究院,留给那些专家进行解刨? 恐慌之下,想去市中心获取食物的人又减了大半。 谢绯靡一直想加入这样的食物采集队,当时靳沛残就在她旁边,死死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箍在怀中,死活不肯让她去。 她很感激靳沛残对她的好,但感激的同时还带着怨恨,靳沛残这种做法跟断了她的希望一样。 那一次,是靳沛残加入了食物采集队,回来之后,提了几大包东西给她。而后她憋了好几天的气,才跟他说一句谢谢。 * 愁云惨淡,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灯光照进去有去无回。 人陷入浓雾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真真的应了那一句,我在你面前,而你压根看不见我。 如果趁这个天气穿过地下商场去市中心看看,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谢绯靡估摸着计划可行性,韶阳区的雾霾严重不代表启阳市中心也有雾霾,但她只要借着雾霾掩人耳目离开禁区就好,至于市中心情况如何,她早已经放任自流。 谢绯靡是个实际行动派,想什么就去做什么。她从一个小纸盒里翻找出两把已经生锈的钥匙,换掉拖鞋和睡衣,打开手机灯下楼。 平民区很矮,与一字楼相比就像侏儒与巨人,谢绯靡住在四楼,这已经是顶层了。 楼梯道很窄很黑,楼下车库也是如此。 蓝色矮小的卷帘门被掀上去,一时间噪噪的声响在黑夜中回荡,悠远嘈杂的让人胆寒。 谢绯靡握着灯光大闪的手机,进去车库里,从一旁的角落里推出一辆覆盖尘埃的自行车,简略的将坐垫和把手上的灰尘擦了擦。 地下商场入口有三个,一个在憷场街最东边,一个在掸悸街最西边,还有一个在掸悸街和憷场街的交汇处。另外两条街各处还设有通往地下的电梯,只不过整个禁区断电,电梯没办法使用。 整个韶阳区内还是有不少发电机可用,那栋作科研的一字楼里就有七八台。但发电机不可能用来给电梯使用,所以通往地下商场的电梯只能当个摆设。 按路程和时间来算,她要抄近路,就必须走憷场街那边或者憷场街和掸悸街交汇处的那个入口。 憷场街最靠近市中心,从外往禁区里投放尸体的入口就在憷场街最西边,那边临夜经常会发生斗殴事件,路段并不安全,所以她只能走交汇口处那个入口。 谢绯靡赶时间,匆匆忙忙关上卷帘门,骑上自行车就往一字楼那边去。想要到东西街交汇口,那就必须过一字楼,在韶阳区那栋科研楼简直是划分东西区的国际线。 骑到一字楼不远处,那栋竖立在鬼气森森迷雾中的庞然大物,某处亮了一点隐约的光晕,像海面朦胧海雾中的灯塔。 谢绯靡握着车把手,眯着眼睛透过虚空去看,灯光在莫约□□层的高度,好像是她昨天和靳沛残一起去的那个位置。 苏珩芷还在里面? 她在里面干什么? 难道是约会?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谢绯靡舔了舔嘴唇,自行车速度更快了。 她应该去市中心,那里能品味到自由! 可第六感告诉她,三更半夜还在科研楼里点灯,这种现象绝对不正常! 谢绯靡咬牙,最终选择困难症做了抉择,她在一字楼底下停住,放轻脚步上楼。 亮灯的地方在第八层,不同于第七层的7434,这个房间号,8621。 8621房间内,暖黄色灯光打在连剑帆穿着的防护服上,他臃肿地坐在测试仪器前同苏珩芷据理力争。 “你让我说多少遍?我要活的!会动的那种!不是刚送进来还差一点就咽气的!”叉着腰的身体更显得臃肿,连剑帆全然不在意地踢着一旁的铁床床腿,“你看你带来的人是什么鬼东西!” 之前绑着一具死尸的实验床上,正平躺着一个呼吸孱弱不堪,形销骨立的男人,他面如灰土,生无可恋地闭着眼睛,双手自然放在身侧,掌心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苏珩芷掀起眼皮瞧他,唇角崩成一道直线,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才凝眉道:“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掸悸街跟憷场街是什么情况?从憷场街外围运尸体到交叉中心就一条路,随时都能被人发现,我能把人带过来已经不错了,你知足吧。” “... ...”连剑帆无语凝噎,义愤填胸的冲虚空挥了几拳,“shit!真的是……算了,那你把这人带走吧,我测试不了。” 苏珩芷顺着眼角将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淡淡说:“你耍我?” 连剑帆无可奈何地瘫在靠椅上,仰起头,将手盖在防毒面具的目镜上,说:“我这边不是医院治不了他,也不能拿他做实验。这不是耍你,是你自己对‘你这样的人’理解有问题!” “我这么跟你说吧,”他歪过头看向苏珩芷说,“这是我被困到禁区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半死不活,生无可恋地躺在实验床上。这个床甚至还不如医院的病床上舒服,他就这么躺着,闭着眼睛一声不吭面如死灰,微弱的呼吸像随时能被掐灭的火柴,我感到很无力气,无计可施... ...” 也许,这就是生命。 在X病毒的肆意横扫下,脆弱的不堪一击,哪怕比雨点大的黄豆都能让他断命。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可是他有心无力。这就像看到一个将要被凌迟的人,你可以救他,最后挣不开束缚在手脚上的绳索一样,满心的怨恨,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眼睁睁看见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启阳市最顶级的医学研究院院士都束手无策的X病毒,他一个普通的研究人员能怎么办?更况且这个地方,要设备没设备,要药物没药物,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门外,谢绯靡弯起的脊背早已僵硬,不知道怎么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靳沛残说有人在韶阳禁区搞尸体研究,原来这不是空穴来潮,真的有人在做尸体实验,而且这个做实验的人还是苏珩芷的朋友! 一门之隔,谢绯靡又听见这个男声唉唉叹气。 连剑帆说:“苏珩芷你把他带走吧,我这边不能存放尸体。” 苏珩芷思考就这样带走的可行性,8621的房门突然被人拍响,连剑帆反射弧作用的太快,当即吓的坐起身体。 他低声骂了一句:“我靠!” 苏珩芷也直起身体,思绪万千,片刻问了一句:“你在这里还有谁知道?” 连剑帆一脸便秘的表情:“除了你还能有谁?!” 两人视线透过护目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昨天!” 一字楼几乎没什么设施,所以人流量堪称寥寥无几,若说起最近,那就是昨天无缘无故去7434守株待兔的谢绯靡和靳沛残。 果不其然,几秒后,门外不见有人出声和动作的谢绯靡便拍着门便道:“开门是我!苏珩芷,开门!” 她拍门的声音巨大,跟踹门差不多。 苏珩芷听这惊天动地的声音,嘴角一抽,内心顿时五陈杂味起来。 连剑帆无声对她说:“开还是不开?” 暖黄映照在苏珩芷五官深刻的脸上,波浪卷发在灯光下显的颜色尤为微黄。 顿了两秒,苏珩芷过去开了门。 谢绯靡站在门口,维持着拍门的姿势,差点一巴掌甩苏珩芷脸上,挥过去的掌风,掀动了苏珩芷几丝额角的长发。 苏珩芷黛色一字眉微挑,淡问:“想打我?” “... ...”谢绯靡呵呵两声,哽了半晌才说,“怎么可能?” “那可说不定,毕竟打人这事... ...”苏珩芷轻蔑一笑,“你也不是做不出来。” “嘶!”谢绯靡要被气笑了,“你这斤斤计较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改!” 她知道苏珩芷指的是哪件事,她们离婚那天,两人拿完离婚证刚出民政局大厅,苏珩芷还没走过玻璃门,谢绯靡一脚踹苏珩芷屁股上了。 那天,苏珩芷穿着高跟前,不出所料的崴了脚,还摔在地上。 谢绯靡可能是因为离婚了,比较兴奋和激动,当场打翻鸡血,上前伸手扯着苏珩芷的头发,迫使对方仰起五官深刻的瓜子脸,不管周遭异样眼光,她垂头轻吻在对方嘴角,一触即分。 “结婚后我从没给你送过礼物,这是第一件。” 谢绯靡张扬的挑眉,上扬起唇角:“分手礼,喜欢吗?” 苏珩芷想,自己以后是不可能忘记这天了。 谢绯靡背着阳光,穿着褐色长风衣,弯下的身体替她遮住不少耀眼的太阳。 那姣好的眼睛在空气刘海下深深弯起,嘴角弧度张扬上翘带着佯笑,那种目中无人,傲慢不逊的态度,仿佛是长久呆在黑暗中的野玫瑰终于见到了太阳,嚣张轻狂地展示自己枝叶下的荆棘。 非把要报复的人,扎的满身是血才甘心,才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绯绯:实话实说,我现在就想谈恋爱,但是作者不允许。 第9章 谢绯靡轻哼一声,微笑着问:“科研楼是你家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苏珩芷皱眉不语,看着她的眼神更复杂了些。 “不让我进去,难不成你在这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 ...” 苏珩芷确定他们刚才的对话,谢绯靡多半已经听了个全,就凭那寥寥几句话,几乎就能坐实最近禁区传出的最大谣言。 树大招风,更何况还是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这栋科研楼迟早会引人注意,最后成为一栋众口铄金的建筑。 现下,苏珩芷表情不怎么好看,谢绯靡欣赏性地品了一会儿,抚上门槛谨防对方关门。 “苏珩芷,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听的不多,但足够我猜的了,不让我进去... ...”她顿了顿,微笑说,“那明天,保不准就出现什么有关实验的传言。” “你威胁我?”苏珩芷眯是眼睛。 “嘶,我怎么敢呢?”谢绯靡低笑说。 苏珩芷撇了一眼屋内的连剑帆,对方正翘起因为防护服而臃肿的腿,捂着嘴打哈欠。 看到她的视线,连剑帆特别无辜地冲她摊开手:“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反正你得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苏珩芷:“... ...” 岑寂中,谢绯靡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推开对方握着门把手的手,趁势撞开对方闯进去。 “谢绯靡!你还是这么没礼貌!”苏珩芷冷道。 谢绯靡对苏珩芷的话置若罔闻。 8621的房间跟7434是差不多的结构,只不过前者比后者要干净些,各种仪器都在运转,一个穿着防护服的男人坐在台式电脑前,他对实验床上躺着的人无动于衷。 连剑帆翘起二郎腿,通过护目镜冲她弯起眼睛:“你好啊。” 谢绯靡定了定:“你好。我听到你的话了。你刚才说的意思是,你是要找一个像我们这样死了又跟活着没区别的人做实验?” 连剑帆看了一眼苏珩芷,转回视线说:“嗯。” “我可以。” “什么?” 谢绯靡确定以及肯定地说:“我说我可以做你的实验品,你可以在我身上进行任何实验。不是强迫,是自愿。” 苏珩芷拉住她的肩膀,冷道:“离开这里,他不缺你这样的实验品。” 谢绯靡轻呵两声:“别做梦了,我们落到这样好歹跟活着没什么区别,有谁会想不开让他做实验?他不缺实验品?苏珩芷你不心虚吗?” 苏珩芷声音沉了沉:“你!” 再让她们聊下去,能不能打一架还未可知。 连剑帆轻啧一声,插声说:“苏珩芷,不是我非要动你前妻,但这也许是我们尝试的唯一机会。就像你说的,憷场街和掸悸街气氛紧张,我们能从哪儿找人过来?” 他顿了顿,缓了一口气才说:“就算找到了,我也要分出精力担心对方会不会跑,会不会在楼里嚷嚷,万一将我做实验的消息传出去了,那我会恨一辈子,而你们也会丧失唯一痊愈的机会。” 谢绯靡还是很了解苏珩芷的性子,这货不同意,那就是真正的不同意,说什么都不行。 果然,苏珩芷说:“不行。找不到人?难道我不是吗?总之不能用她。” “好啊,那就你吧!”谢绯靡双手抱胸,调笑意味的打量她。 “谢绯靡!你真的是……”苏珩芷语结半晌,想说你没有心,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开口,她转向连剑帆道,“算了……你需要什么设备就找张纸写下来,我去给你找。” 连剑帆笨重的点头:“行。我两夜没睡了,我去补觉,苏珩芷你把这人弄走。”他指着实验床上的人,而后拍拍屁股走人,他实在不想掺和这俩凶不拉几的女人! 门开阖声消失,就像早该完结的事在那一刻尘埃落定,实验品姑且就这么定下了,没人再多做纠结,争辩。 苏珩芷看天色不早了,问谢绯靡:“你这是三更半夜,特地,过来?是不放心还是……”路过。 谢绯靡当机立断:“当然是不放心。”她很专注地眨巴眼睛,舔着嘴唇。长卷发披散在后背上,显得腰板削薄,再长半年就该及腰了吧? 收回目光,苏珩芷审视上她的脸,那表情和动作根本不像不放心,她问:“你知不知道你心虚的时候会舔嘴唇?” 谢绯靡下嘴唇上还覆着牙齿,闻声一动不动,她急了,“苏珩芷你有完没完?” “没。” “神经。” 谢绯靡不跟像跟胡搅蛮缠的人多做争辩,现在天色还有些阴阴沉沉的黑,速度快的话,还来得及赶去市中心一趟。 开门时,伸出的手突然被截住,谢绯靡微愣。 苏珩芷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聊聊?” 她抽了几下没抽出,只得无奈的笑笑:“你想聊什么?” 谢绯靡的嘴唇很干,苏珩芷就走去房间偏僻的角落,那儿有一个饮水机,下面放了一袋一次性纸杯,她倒了两杯水,递一杯给谢绯靡。 “我们说一下,你寄的信和铁盒子,你什么意思?”苏珩芷坐回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她。 “我从来没寄过东西给你,你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谢绯靡一手握着纸杯,一手抬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示意对方。 苏珩芷顿时敛起眸光。 说起这事,谢绯靡也想问苏珩芷一件事。 谢绯靡握着纸杯的手微微收缩,说:“我们离婚了,你派人往掸悸街扔我墓碑干嘛?挑衅?”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从来没扔东西在掸悸街,你脑子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有问题?”苏珩芷学着她先前的样子,也点点自己太阳穴。 窗外不多时刮起了风,阖上的玻璃窗在窗槽里震动的发出呲呲声。 气氛一时沉静,像被按住静止键。 思考片刻,谢绯靡喝了一口水,缓解完嗓子的干涸,才轻唔一声说:“有人想挑拨我们俩?” 苏珩芷看向窗外,漆黑一片,8621房间的灯光,仿佛成了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看着不像,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苏珩芷低垂眉眼,看着纸杯中荡漾的水,“盒子打不开,但那信上写的只有四个字‘游戏开始’。” “什么游戏?怎么开始?”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一开始,苏珩芷以为只是别人的恶作剧,没当回事,可在憷场街凡是她出现的地方,总能在某些地方发现一封信,而且都没有署名。 她试探着问过阮梦,可对方完全不知情还抱着她胳膊让她给她写情书?她的脑子有问题吗?情书? 做什么白日梦! 她前前后后连续发现的信大概有十几二十封,直到后来她新收到的一封信终于有了署名,署名人——谢绯靡。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吵吵,作者寄的,作者寄的 第10章 当下她就受不了了,直接独自一人去憷场街那边靠近封锁的外围区域冷静一下,好好思考谢绯靡为什么给她写信?还写了这么多! 难道是离婚后,她前妻的暴怒期还没有过? 后来,正巧有一波新的感染X病毒死亡的尸体从铁栅栏外扔进来,有一具尸体不偏不倚直接砸她身上了,顿时把她砸清醒了。 想知道结果那就去问,如果不想问,那就等着谢绯靡出招,好歹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陪她玩玩也是无妨,可她始终都没有等到谢绯靡出手。 她一直以为那多信只是谢绯靡对她敲山震虎用的,直到在今晚,两人才通过只言片语,把事情理明白些。 苏珩芷继续道:“我觉得是有人想把我们俩聚在一起,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谢绯靡点头:“哦,反正搞不明白。” 她看时间差不多,再不走天就亮了,将纸杯搁在实验桌上,自顾自说:“我得走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被研究了,记得知会我一声。我一定要看看你是怎么被刨开五脏六腑的,那场面……啧啧,想想就刺激。” “研究不代表是手术,谢绯靡只要你把你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扔掉,说不定智商就能瞬时提高不少。” 苏珩芷也起身,她不住在掸悸街,跟连剑帆在这边耗了两天,一觉没睡,还被谢绯靡抓个现行,放谁身上都不舒坦。 她现在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一天,然后再考虑其他问题。 关了8621房间灯,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外面来源于黑色的浓郁已经散了大半,天际可见灰色的一片,谢绯靡放在楼下的自行车,在距离她两米处清晰可见。 她现在依然可以走地下商场的路去往市中心,但这行为在现下是把双刃剑,有百分之五十的被抓几率。 这个被抓几率不是在市中心被抓,而是被在东西街交接口活动的人抓。 食物采集队会在固定时间自发组团前往市中心,其他时间一律呆在禁区里,因为他们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如果有人通过地下商场出去被抓,那等待他们的就有可能是来自启阳市政/府派来的军/队,他们这些遭X病毒感染的未亡人可能被归为变异丧尸,最后被悉数清扫。 禁区内的人为了确保众人的安全,设立了许多条例,其中一条就是严禁有人擅自通过地下商场前往市中心。如果出去被人发现,那结果就是被关到憷场街的地下拳厂做陪练。 美名其曰是陪练,实则就只有挨打的份,憷场街那是什么地方?蛇虫鼠蚁密集,拳头称王的地方。 人人都能一拳一个小朋友! 谢绯靡看着虚虚白白的天光,一时间有些犹豫,如果从市中心回来没有被抓到还好……如果被抓到,那就是命悬一线。 感染X病毒还能跟活着差不多,不知道她被关在地下拳厂后,会不会被人用拳头打死。 高挑的身影魔怔一样站着,一动不动,苏珩芷敛眸透过虚空看见那辆染着灰尘的自行车,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舔了舔牙齿,冷白的脸上突然染上一抹嗤笑,过去拍着谢绯靡的肩膀:“思考骑这小破车,出禁区?” 谢绯靡过去握着车把手,别上支架,骑上就走。苏珩芷跟在后面,看着她越骑越远,身影也在变小,她垂眸一笑,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快速追跑过去,而后跳坐在后座上。 自行车后蓦地一重,车形晃了两下,谢绯靡迎着风和淡化了的浓雾,蹬的有些费劲。 她不回头地说:“你干嘛啊?下去!别耽误我时间,小贱人!” 苏珩芷斜坐着身子,将凌乱的卷发别至耳后,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沉声说:“最近闲来无事,想出去看看。前妻,捎我一程吧?” 谢绯靡突然愣了一下,刹住闸,她腿很长,单脚就可以撑在地上。 “苏珩芷你是不是闲的慌?”谢绯靡侧过头,面上难掩怒色,“没什么好看的!你赶紧回去吧,别再耽误我时间了,也别再开玩笑了。” 出去看看?真是笑话! 她出去是因为她不怕死,就算真的被抓到,被送去地下拳厂打死也无所谓。这么一想,靳沛残说的的确很对,她真真不让人省心。 但苏珩芷不一样,她没必要跟着她冒险,不管为什么,总之她就是不行。 苏珩芷跳下车,拉住车尾,言笑晏晏的模样:“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她眯起狭长的眼睛,跟说,“我哪里像在开玩笑?” 谢绯靡无可奈何:“行,我不跟你僵持。如果你要去,请别跟我一路,我怕死,你别连累我。” 一路上,谢绯靡的自行车骑的都很稳,车速不快,苏珩芷觉得她前妻骑车很舒服。 从这个地段到交汇处的地下商场入口,根本不需要走多远,莫约5分钟就到了,她赶时间所以骑着车,毕竟能快则快。 停在车库经久失修的自行车,除了以前经常骑,现在压根没用。苏珩芷抓住不放,谢绯靡随她,便兀自放手,让车靠着苏珩芷的力度稳住车形。 谢绯靡翻了个白眼:“这车我送你了,不谢!”扬手冲苏珩芷拜拜后,转身离开。 苏珩芷气笑,不知道怎么吐槽。 两人一走一骑,几乎同一时间到地下商场入口,苏珩芷不说,谢绯靡也知道对方是刻意放慢车速跟在她身后。 通往地下商场的入口是楼梯,也有电梯,电梯不同于平面是台阶型的,谢绯靡骑过来的自行车不能停留在入口处。 白天时,在东西街交汇口处晃荡的人不在少数,虽然不是刻意巡视,但留车在此地,誓必会引起注意,这样于她们俩都没什么好处。 谢绯靡看着倾斜而下的台阶,冲苏珩芷佯笑:“别引火上身!我车都送你了,所以有劳你把车扛下去了。” “……”苏珩芷低沉的嗓音因为困倦而略带喑哑,“你故意的?” “啊?”谢绯靡抬手在耳边做了个扩音的姿势,兴奋道,“你说啥?我故意什么了?你指把车给你?还是什么啊?你能不能说清楚啊?你表达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啊?” 一连六问,谢绯靡看到苏珩芷怒不可遏地瞪着她,心想,苏珩芷估计是气绝了,但是她好开心啊!哈哈哈哈。 苏珩芷慢悠悠撩着自己的卷发,目光透过虚无,看着她。 第11章 苏珩芷淡淡地说:“原以为经历过死亡,你能改变点什么,到头来你还是什么都没变。你就这么想走?以前你也是这样,哪怕换了个地方,与以前……也不妨多让。” 她还记得她们俩从在一起到结婚时发生的一切,所以,谢绯靡是从哪一天开始就变了呢? 谢绯靡撇过头看她,拂掉拉住她肩膀的手,像切断一根虚无的线。 “我从不喜欢在一个地方滞留太久,不管生前死后,我从不。” 以前,她们也经常这样,她故意惹恼苏珩芷,苏珩芷就算在理智也会公然失控。而苏珩芷一失控,那下场可想而知,着实令她胆寒。 楼梯上,苏珩芷费劲千辛万苦才把谢绯靡那辆破自行车弄下楼梯。 其实这种自行车破破烂烂不要也罢,直接扔下去都行,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想扔。 四通八达的地下商场里因为经久不散的黑暗而显得阴凉,地面上的风从上倒灌下来,让人脊背生寒,但那也仅限于普通人。 谢绯靡和苏珩芷沿着一条道往里骑,自行车在空荡的区域转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谢绯靡大敞着马甲,下身是牛仔长裤和白色球鞋,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晃动着双脚,看着苏珩芷头发凌乱的后脑勺,问:“苏珩芷,你为什么跟我涉险啊?” “你管这叫涉险?”苏珩芷不以为意地说,“闲来无事罢了。” 谢绯靡撇嘴:“啧。” 她就知道这货没什么好话。 骑了莫约十几分钟,二人才从地下商场出来,一路上畅通无阻,如出入无人之境。 启阳市市中心的早晨,飘着淡淡的薄雾,接近初夏的天气,早晨不怎么凉,淡泊的初阳从遥远天际缓缓而升,目前没有东西打破这场宁静。 长久不被清扫的街道边,堆积了不少塑料袋和垃圾,场景萧条的可以。 高建筑楼层几乎家家门窗紧闭,街上人烟稀少,简直像刚经过战争的洗礼。 苏珩芷将车停在普通的人行道边,跟一横排的自行车放在一起,她掏出两个口罩递给谢绯靡。 “戴上,N95,启阳市封城,市中心严禁不戴口罩上街。遇到人自动保持两米距离,你别传染人,也不要让别人碰你。” “谢了。” 谢绯靡仰起头,将头发别至耳后,才将口罩潇洒的戴上。 苏珩芷眯起眼睛看着对方微仰的脖颈,那是白瓷般的脆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片刻,她突然眨了眨眼,将脸撇去一旁。 “走了。”谢绯靡带好口罩,没拆穿对方那道如狼似虎的视线。 苏珩芷问:“来市中心,你想去哪儿?” 谢绯靡想了一下,舔了一下唇角:“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三个字,谢绯靡带着苏珩芷把市中心几个安全意识不到位的小超市转了一圈。 这种不怕感染X病毒的无畏者,应当出现在国外,因为老外极限运动玩多了,可能不怕死,没想到启阳市也有。 话说,谁不想在危难时发灾难财,坐地起价顺势捞上一笔? 谢绯靡在商区随便逛了几圈,买了点小零食,她爱吃甜的,买了很多棒棒糖,巧克力之类的。 相教较于谢绯靡,苏珩芷简直是居家,她买了两盒自助火锅,在饮料专区犹犹豫豫,一副选择困难症的样子。 “喏。”谢绯靡拿了一瓶矿泉水,塞她怀里,嫌弃至极,“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但是吧,你挺浪费时间的。” 苏珩芷说:“你可以走。” 谢绯靡:“……” 谢绯靡摸着口袋,抬手触着N95口罩,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没有钱。” 她原本想着来市中心逛逛,没想买东西,可是她实在高估自己。 苏珩芷颠着水,拿眼斜她:“那就闭嘴。” 两人付钱,实际上钱是苏珩芷出,谢绯靡站在旁边跟个仙人板板一样,仙人板板在苏珩芷从推车里捡东西时,又伸手顺了一块口香糖。 “哇,姑娘你手好凉啊!” …… 闻声,谢绯靡猛地抬头,就见苏珩芷浑身已经怔住,原本就苍白的侧脸瞬间变成煞白,顿在虚空的手像被针扎一样仓惶收回, 老板娘是个年近三四十岁的大妈,体态匀称,脸上带着蓝色口罩,手里握着扫码枪,神态专注地挨扫码,并没有发现她们的异样神情。 老板娘边扫边笑说:“小姑娘手脚冰凉的,要么是阳气不足,气血亏虚,要么就是肝气厥逆,肝气郁滞。回家可要好好调理,不然多影响健康啊。” 苏珩芷目光幽深的有些失神,谢绯靡不难看出她眼底隐隐闪过的挣扎。 她在收银台下悄悄伸手碰了碰苏珩芷的指尖,没什么温度,但她能感受到细微的轻颤。 谢绯靡替苏珩芷接过话头,笑道:“嘶,阿姨一看就是经常养生的人。” “那是!老一岁就少一岁,以后啊就是指望着养生续命了。”老板娘将东西装在塑料袋里,和善地笑笑,吐出七个残酷无情的字,“一共六百二十一。” 谢绯靡愣住:“多少?你……”抢钱啊! 苏珩芷垂头付了钱,插话地重复说:“六百二十一。”听到一声支付到账,她面无表情地拎起塑料袋就走。 谢绯靡忍住吐槽跟在后面,脑中天花乱坠,不知道要不要上去安慰对方。 其实,有些事情是无法预料的。 明明苏珩芷不久前还告诉她,看见人要距离人群远点,但她们千躲万躲,也没想到会折在收银台上。 谢绯靡叫住自顾自往前的人:“苏珩芷。” 苏珩芷没停,但脚步明显慢了很多。 “那商家可真够黑的!我就拿了几样东西,六百二十一!这得翻了十倍不止吧!”谢绯靡忍无可忍地吐槽。 苏珩芷点头:“嗯。” 说真的,她很不适应现在的苏珩芷,太死气沉沉了。 X病毒传染率出奇的高,飞沫,触碰,往往最容易最简单的传播方式,都是在给X病毒转移载体的机会。 苏珩芷三观端正,从来不会抱有消极态度,更不是什么心理变态。正因如此,她才不会想着,我变成这样,那我不论如何也要让你们跟我一样不好过。 相反的,她会因为直接性感染那位老板娘,而备受良心的谴责,这件事会化为一道枷锁,鞭笞她余生每一日,让她日日在自我愧疚中煎熬。 “苏珩芷,你后悔吗?” 谢绯靡问:“你后悔陪我出来吗?” “这话真搞笑,陪你出来?”苏珩芷笑笑说,“我只是无聊罢了,你也太看得清自己了。” 谢绯靡没有拆穿,苏珩芷表面看上去冷,可心不见得如此。 她真是太了解苏珩芷了,了解到,连那眼底的苦涩都知根究底。 也许是天亮的太快,地下商场也带着一些稀薄的光,苏珩芷拖着她那辆破自行车,一句话不说。 谢绯靡走的很慢,在思考着如何开解苏珩芷,或许这货不需要开解,但憋着懊悔和痛恨倒是真的。 走到一半时,她还没开口,苏珩芷却率先停下脚步。 谢绯靡抬头:“怎么了?” 苏珩芷声音有些低沉:“有人。” 不远处,空荡的区域突然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此人蓬头垢面可怜兮兮地蹲在通道的拐角口大想着嘴巴,看着虚空。 这是一个有些蹩脚的,等待喂食的姿势。 空荡的区域突然出现一个乞丐,这太诡异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个乞丐要么是双手抱胸将头埋在膝盖间瑟瑟发抖,要么就是一动不动,盯着一样东西像个木头,而不是要现在这样。 谢绯靡轻叹着摇头,这个乞丐真是不够敬业了。 她按着苏珩芷的肩膀往前推:“过去看看。” 岑寂之地响起的脚步声,是一种魔咒,有缥缈的声音透过虚空说,饿吧? 你好久没有吃饭了! 他心底重复着,我已经好久没有吃饭了... ... 你被关在潮湿的监/狱,饿到筋疲力尽! 他心底呢喃,筋疲力尽... ... 吃吧,消灭一切食物,它们给你提供能量,你可以活,你再也不用怕被关在饥饿的监/狱里了。 吃掉,食物... ...消灭…… 关节扭曲,骨骼对搓所创造而成的诡异咯吱声突然乍响。 一张眼窝深陷鼻骨凸出牙齿全露的脸,机械似的转动着,枯瘦的手指缓慢压在地上,后腰抬起,这人全身呈前低后高的姿势,俨然一幅蓄势待发准备进攻的姿态。 苏珩芷察觉到不对,抬手挡住谢绯靡,拧着眉,不确定地问:“不对!他是人?” 呜咽在喉咙的声音,咕噜咕噜模糊不清。 “饿……” 不远处的人张动着下颚,诡异地冲虚空一吼,“饿!” “快跑!啊……”谢绯靡察觉不对,惊道。苏珩芷动作比这声音快了几秒,拉着谢绯靡就冲向方才过来的路跑。 耳边风声清晰可闻,身后四肢着地的声音更甚,其中还夹杂着断断续续嘶哑的叫声。 谢绯靡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被苏珩芷拉着,这场景跟私奔的情侣被猛兽追赶一样。 第12章 虚晃的人影交叠着一起奔跑,她们的前方是不窄的通道,无尽的光,身后的咆哮和虚暗亦步亦趋,却总也追赶不上。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 “苏珩芷,如果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梧桐下,树叶飘零,长发及腰的女人,看着手机,头也不抬。 “没有如果。如果有,那么……我希望我喜欢上的人还是你。你太普通了,普通到我一做梦就能模糊掉你的身影,你也很特殊,特殊到梦里的身影怎么忘也忘不掉。” “……” “谢绯靡,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 “那祝愿你,就这么一直倒霉下去吧!” 骄阳投下的斑驳陆离,零散的像破碎的镜片,折射的光晕忽然刺向她的眼。 片刻的失神被狂怒紧赶的嘶吼打断,谢绯靡眯着眼睛,苏珩芷甩起的长卷发从她眼前匆匆掠过。 “放,放开!”谢绯靡猛地边跑边气喘吁吁地挣扎,“苏珩芷,你拉着我,我跑不快!” 苏珩芷回眸,“安分点儿!” 谢绯靡从小体育就不好……身体原因。 如果放开她,苏珩芷没有累赘就可以跑的更快。如果拉着她,她真的不确保自己能不能出了这个地下商场,如果出不去,那么苏珩芷也会被她连累。 其实,她一直搞不懂一件事情,是关于她们死而复生。 从笼统意义上来讲,她们算是活死人,对于这种状态下的身体状况,诡异的保留了生前身体上的劣病。 譬如说,她生前身体不怎么好,现在也是。全身心的复制粘贴,除了视觉,体温,不惧饥饿。 或许还存在未知,只是目前他们韶阳区内的人没有发现。 总之不管怎么样,在禁区漫长生活的洗礼下,他们都必须快速适应当前状况,以便于能应付突发情况。 他们应该谢天谢地,起码在看人身体和脸的颜色还是原来的本原色,不然天天看着一个个灰不溜秋的人,就算他们心理承受能力再强,迟早也会有崩溃的一天。 后面的人还在追赶,原本用双腿走路的人,现在四肢并用跑的并不比两条腿的快,反而显得有些笨重,但是越跑越熟,速度也是越跑越快。 谢绯靡胸口起伏着,“苏珩芷,你拉着我的手影响我发挥了。” “闭嘴!”苏珩芷斥道。 “那不人不鬼的东西就要追上来了。” “烦不烦!” 苏珩芷很少有特别暴躁的时候,如果有那就说明她是真的生气了。 谢绯靡忍无可忍的噤了声。 地下商场错综复杂,通往韶阳区掸悸街和憷场街衔接口的的通道不止有一条,但是出口只有一个,就像七八条线各自分开,最后的线尾却是纠缠合并在一起。 逐渐蔓延的窒息感让谢绯靡脚步虚浮,白稚的脸庞在浓密散开的卷发间小巧玲珑精致如玉,而后渐渐布上痛苦之色。 “分开跑。”谢绯靡骤然大力地甩开苏珩芷的手,脚步不停,苦涩地说,“前面... ...是岔道,你左我右,能不能活,看运气吧。苏珩芷... ...” 谢绯靡奋力地跑向右边的岔道,胸腔缺失氧气的感觉使四肢百骸都陷入酥麻,她头也不回。 空荡荡的区域散出一声,“我希望我不死,”你也是。 奔跑中,苏珩芷闻声心脏一抽,猛地踉跄了一步,挥动在虚空的双拳指节泛白,掌心生疼。 不希望自己死,那是否就是希望另一个人... ... 不知跑了几米,谢绯靡双腿灌铅似的沉重,眼前逐渐发黑,扑面而来的窒息感重重将她压垮。 不人不鬼的东西没有追她,而是去追了苏珩芷。 她害怕,她担心,却也自顾不暇。 地下商场的地面好像一块悬浮在土地上的冰,谢绯靡趴在上面,意识朦胧间,一双踩着黑色人字拖的大脚踩着沉稳的步伐,停在她的不远处。 她想抬头看清那个人的脸,却在下一秒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浩浩荡荡跟过来的一群人,穿着统一的棕色制服和黑色马丁靴,手里握着铁棍,跟监/狱四处巡逻的士/兵一样别无二致,他们步伐不一地停在黑色人字拖身后。 一个身着制服,剔了光头的男人,猥琐着小眼神,一边蔑视地上的谢绯靡一边嘲讽道:“啧啧啧,看看这就是明知故犯!什么憷场街的上流名媛?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非来地下商场作死!” “行了。” 脚踩人字拖的人,臂间挂着白色运动外套,穿着白色运动T恤和运动裤,樊化顺带拨着额前有些遮眼的刘海,冷毅的面庞闪过一丝不耐烦。 自从食物采集队成立后,从未有人试图穿过地下商场前往市中心,这个地下商也就成了食物采集队的专用通道,他是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命的作死。 简直就是一个傻逼! 樊化轻啧着,从口袋摸出根烟点上,抬脚踢着谢绯靡的脸,吩咐道:“把她带回去送去地下拳场,到时拍几张照片发到韶阳区千人大群里,!以儆效尤,傻逼玩意还想去市中心?给他们看看这就是下场!” “都听樊哥的,赶紧抬起来!”光头冲身后招手,谄媚地附和道。 身后几人将谢绯靡快速抬起来,带回去。 樊化咬着烟,言笑晏晏地冲光头挑眉,轻笑道:“何靖你小子,净拿我来镇场子,我是你爹还是你妈啊?管得了你一时我能管得了你一世?” 何靖摸着自己刚剔的,略带青渣的后脑勺,又搓搓手,舔着嘴唇笑道:“要问憷场街街谁混的最风生水起,那还不是要数樊哥你嘛?在这禁区里,你可不比爹妈管用?” “是吗?”樊化伸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烟雾,缓缓说,“我出来跑个步,你都能把我拉来当枪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还是你觉得我智商下线了?” 他用手背拍着何靖的小腹,力道不重,何靖却僵硬着脊背,下意识往后一退,颤道:“樊,樊哥。” 见状,樊化冷笑,缓声说:“你帮过我,我不会不罩着你的,以后别跟我搞虚以委蛇那一套,见外了。话说……巡逻队在这地下商场挺吃香的吧?尤其是队长。” 掸悸街和憷场街代表人共同制定食物采集队出入条例的时候,明面上设置了各种禁止除采集队之外的人通往市中心的规则外,暗地里同样也派了人对这个地下商场进行巡视。 只是这个巡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了一晚上的书封,凄凉啊……想哭啊…… 第13章 现如今,巡视的这些人就是何靖他们。 巡逻队表面上是保卫韶阳区内一众人的安全,实际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干净。地下商场连通市中心,他们又天天在此地盘桓,就算有人私自出去,只要互相隐瞒,也就无人可知。 樊化眯着眼睛审视何靖,何靖现在并不是巡逻队队长,但若有他出面替何靖镇场子,众人打心底惧怕他就会对何靖毕恭毕敬,何靖正儿八经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那这个巡逻队队长的位置也基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何靖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樊化向来不乱掺和事,只要何靖不借着他的名头坑杀别人,像方才的事他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 “我不管你干什么事,就算断手断脚,只要把地下商场守好了就行。” “那是一定啊!樊哥,谋其位就其值,恪尽职守我还是懂的。” “那行,你... ...” 不远处的拐角后面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细听还有些微轻喘。 苏珩芷体育很好,在长跑方面是个天赋型选手,不管是参加高中还是大学举办的运动会,长跑都是她的必报项目且都拿过奖。 追她的人,目前还不能准确判定到底是不是个人,从现在情况上看,有些脱离了“人”这个范畴。这个人跟他们这些感染X病毒的人不一样,他跑步方式更像是变异物种。 苏珩芷绕了几个弯,兜兜转转最终跑向谢绯靡刚才跑的方向,她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她有些耳熟。 果不其然,她气喘吁吁从拐角口跑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樊化。 何靖大惊失色,抽出腰间别着的铁棍子握在手中,防备地问:“那是,那是什么东西啊?!” 苏珩芷上气不接下气地调整呼吸,舔着干涩的嘴角,看向不远处的大叫一声:“樊哥!” 虚空中对视一眼,樊化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刹那间,他夺了何靖手中的铁棍,蹬掉人字拖,上前几步,临近时与苏珩芷擦肩而过时,苏珩芷瞥见对方绷紧的嘴角突然上翘。 樊化一棍子甩向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对方被大力扫向墙边,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何靖扶住脚步不稳的苏珩芷,紧张地问:“那是什么东西啊?丧尸吗?怎么跟我们不一样?” “不知道。” 苏珩芷撑着身子,捂着胸口粗喘,有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淌过鼻尖,最后滴落在地上,她看着这些汗液突然有点失神。 何靖抬头看了那边战况,樊化不愧是憷场街的领头人,战斗力十足,他击的对方连连败退,但是也仅限于败退,而是降服。 “你招惹人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樊化挥动铁棍,抡向扑过来的人,铁棍打在身体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苏珩芷说了第二次不知道。 这个人就跟不死不灭的怪物一样,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樊化必须快点解决他,时间拖的越久体能消耗越大,到时对他们的处境会很不利。 地下商场被启阳市市/政/府横扫的一干二净,什么都装备也没留下,何靖扫视一圈,空荡荡的一片。 苏珩芷问:“你跑步快吗?” 何靖看着她回:“还行,你想做什么” “在我过来的左边的通道,有一辆自行车,旁边还有两大包零食,你去找找,那里面有我买的登山绳。” “登山绳?” 那边樊化用铁棍锁在对方的喉间,双腿从后缠住对方双腿,他靠在墙上,对方仰起头,面部狰狞眦裂牙齿,睁大的双眼染了一层白花花的雾,双手往后挥动想将横在脖颈下的铁棍打掉。 樊化催促道:“别废话,快去,我压制不了太久!” “好。”何靖不再多问,说完拔腿就跑。 外面快要临近中午,阳光顺着入口下放到商场里,不禁然带着一丝暖意。 何靖跑的快,将东西拿回来时还把谢绯靡的自行车也骑了回来。 苏珩芷伙同何靖将这个人五花大绑,樊化撑着墙起身,怒说:“妈的,这傻逼玩意是个变异种吗?”他穿回人字拖,踹了这个人几脚才把火气泄了。 巡逻队的人把谢绯靡送去地下拳场,很快又回来了。 一众人好奇心十足地蹲着围观,樊化拦着苏珩芷的肩膀,支走了何靖,才松开她问:“你们复合了?” 苏珩芷大概了解樊化已经见过谢绯靡了,不然也问不出这样高深莫测的问题。 “没有。你知道的,我们打算老死不相往来,跟她出来是恰好遇见了。” “她来地下商场我表示理解,你来... ...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对于苏珩芷的事,樊化一向都很有兴趣,到底是个知根究地的人啊。 苏珩芷还记得的一个多小时前,谢绯靡骑着自行车,背影在晨雾中越来越远,她鬼使神差地操着长腿追了上去。 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的,譬如她心血来潮搭了谢绯靡的自行车。不管是不是旧情未了,总之,如果说她们是恰好一起过来,这个说法的确是让人疑信参半。 苏珩芷审视樊化略微脱形的下巴,转移话题道:“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 “哦?”樊化拖着长音,抑扬顿挫地道,“无所不能的苏大小姐稀奇啊,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他眯起眼睛,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做个交易吧?” 弥漫了一夜的浓雾,被阳光驱赶的一干二净,蒙着昏沉乌云的韶阳区上空,难得地被阳光普照。 樊化让何靖吩咐手底下的人,将地下商场出现“丧尸”的事情保密。 东西两条街的局势一向不稳定,憷场街打架斗殴的事情频频发生,掸悸街居住着社会顶层,那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果消息传出,那恐慌程度肯定比憷场街还要大。 在没有确切的判定结果前,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但这种掩盖不报的情况,也未必是件好事,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像那人一样的人。 依照交易,樊化将原本去吃午饭的计划改成了去掸悸街,而苏珩芷也面色阴沉地跟人去了憷场街。 * 憷场街的地下拳厂在整条街的正中心位置,上面盖了四层楼都建着娱乐场所。白天,憷场街地段也是烟燎火气,不三不四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抽烟闲聊,只有少数人在劳作。 娱乐场所大多是临近午夜才会开门迎客,地下拳厂全天无休,这个地方臭名昭彰,白天却多做正经生意,晚上才是群魔乱舞。 苏珩芷被何靖引到拳场时,练习台上正有带着拳套的壮汉,把陪练踹飞下台,摔的那一下看着头疼。 陪练半天才爬起来,摸着鼻子,一手的殷红。 空旷带着昏暗光芒的区域是朋克风,吊顶带着乌黑的钢管和轮胎,摆设的器材一应俱全,整个区域都充斥着打拳声。 何靖顶着猎奇的目光,将苏珩芷带到了一间房门口,讪笑着说:“苏姐,我就不进去了。” 苏珩芷点头道:“谢谢。” 何靖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害,跟我客气啥啊?那个,苏姐你进去吧,我就先走了。” “嗯。” 苏珩芷推门进去,屋里门窗紧闭里,这是一个简易的卫生室,专供给打拳受伤作处理伤口用的地方。 房间内随意放置了几张检查床,有一张办公桌,一个储物柜,还有一个闲来无事的女医护人员瘫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苏珩芷一进门就看见了谢绯靡,天花板上的灯光,正好打在谢绯靡的床上,她阖着眼睛,扇羽似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抹阴影,崩起的嘴唇有些干涩,她睡的很是安然沉稳。 谢绯靡在地下商场晕倒后,直接被巡逻队的人送到这里,依照樊化的意思,是直接扔上台去做陪练,但是一路上谢绯靡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只有等她醒了才能拍照片以儆效尤,所以只能先让医护人员给她检查一下。 说是检查,其实也就是看看断没断气。 以前兴许能认真仔细地检查,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死过的人,那这检查与不检查不也就相差不大。 医护人员被开门声吵醒了,见是一个女人,貌似也没有攻击力,就继续闭目养神。 苏珩芷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谢绯靡连睡着都是拧着眉头,绷紧唇线。 她不知道谢绯靡为什么晕倒,何靖跟她说,他们见到她时她就已经晕了。 “你为什么会晕?谢绯靡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苏珩芷叹了一口气儿,不去细想,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分析明白。 与此同时。 一字楼的7434又双叒叕响起了爆炸声,微型摄像头被爆炸产生的烟雾缭绕了视线。 连剑帆穿着防护服,挥动着手扇动自己眼前的烟雾,除了苏珩芷、谢绯靡和靳沛残来过,几乎无人造访他这个窄小的地方。 他其实不需要穿防护服的,可耐不住药物实验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产生有毒气体。 苏珩芷答应他的事几乎胎死腹中,虽然中间只隔了几个小时,按苏珩芷在大学里那冷冰冰的性子,那话多半是虚的。 他拿着扫把将炸裂在地的实验器皿碎片清扫,中途开了窗户通风,一股舒适和煦的风顺着窗槛溜进来,吹散了化学剂的味道。 不多时,挂着7434门牌号的房门被敲响了。 连剑帆将玻璃渣倒进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一边冲门口喊,“等一下”,一边好奇地想,苏珩芷这是良心不安,改道回来了? 过去开门,一秒后,连剑帆又心惊肉跳地一把甩上门,脊背抵着房门,捂着胸口不敢出声。 门外震惊错愕的樊化:“……” 扛着待研究的实验体的巡逻人员:“……” 第14章 这天,X020年,四月八号下午,阴。 亮度薄弱的手机屏幕显示着时间和天气,而后在枕边渐渐熄屏,谢绯靡换了个姿势,紧闭着眼睛缓了良久才重新睁开眼睛。 “我睡了一天?” 她脑袋疼,胸口还残留着一股不适感。 苏珩芷掀起眼皮表情淡淡,意有所指地说:“你真该庆幸自己睡了一天。”她起身接了一杯水递给谢绯靡。 谢绯靡接过,垂着头看着水杯发呆。 这两天没有受伤的人员,屋里的医生呆在此处显得有些多余,早就抱着手机出去转悠。 谢绯靡没搞明白这话的意思,起身下床,苏珩芷拦住她,眼前横了一只手,谢绯靡有些莫名其妙。 “拦我干嘛?” “你为什么会昏?” 气氛骤然凝滞,房间里静的针落可闻,谢绯靡垂着头静默了,她有心脏病的事苏珩芷并不知情,她也不希望她知道,知道了也只是徒添担心罢了。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苏珩芷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担心她,只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让她隐隐发觉苏珩芷并不会放任她的心脏病不管。 不管对方管不管,她都不会说。她已经受够了被束缚,被无形的枷锁牵制,苏珩芷不是牢笼,但她们的爱情是地狱,随时岌岌可危的地狱。 “你到现在还想瞒着我?”苏珩芷掐着床边的被子,冷道,“你应该知道,只要我去问那个医生,我就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是我没有,苏珩芷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以前不知道,现在又有什么好说的? 谢绯靡打开横在眼前的手臂,轻笑着,“我发觉你挺搞笑的,我们有关系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你开始想了解我情况了?你以前上哪儿去了!” “前妻,苏珩芷……你不觉得晚了吗?”她起身,发现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衣袖长出些许,但肉眼可见还是一件女士衬衫。 谢绯靡找到自己的外套穿上,苏珩芷还站在床边,一声不响地看着她。 这样的行为真的很让人误会,谢绯靡口中有些苦涩,闭闭眼,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以前,她的眼睛总是像星星一样扑闪扑闪的,如果要说她整个人最拿得出手的部位,那就是她这双眼睛。 现在这双眼睛灰暗且带着轻笑。 “苏珩芷,你真想知道我为什么晕倒?” “我想知道,你想说吗? 两人再次于对视中沉默,苏珩芷的眼型很好看,眼尾狭长的丹凤眼,现在这双眼睛里满是灰败和她的倒影。 谢绯靡偏过头,低笑一声。 怎么可能说?打死都不会说。 打拳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外面传进来,谢绯靡就算睡的再久,这一刻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私自通过地下商场前往市中心的后果,就是被送到地下拳场做陪练。 谢绯靡分神的几秒里,房间门被打开了,抱着手机出去浪荡的医护人员抱着手机回来了,白色大褂在行走中衣袂飘飘。 对方是个娃娃脸的女士,短发,带着白色医护帽子,鼻梁上挂着一个黑色边框的眼睛,看着她起来了就笑意盈盈地打招呼:“你醒了啊?” “嗯。” 谢绯靡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必然知道,感染X病毒死亡后复活,几乎算是半个无敌的存在,只是心脏病发作的感觉让人如觉刀割。 推开门出去后,苏珩芷也跟着出来,对方并没有询问医护人员她为什么会昏倒。 也许是不想问,希望她亲口告诉她吧。 守在擂台边的巡逻人员在这个地下拳场呆了两天,原以为这个女人昏几个小时就能醒来,没想到这货跟睡神一样,一昏昏四十八个小时。 谢绯靡路过擂台去往出口时,第二次被人伸出手拦住。 “女人,既然醒了就上台吧?”拦她的人头发像顶着一片雪,白花花的。 “她上不了,”苏珩芷跟过来,截住对方准备抓住她的手,扔至一边,“当时我也在,不如我上去吧,他们可以二打一。” 她将眼神撇至擂台上。 偌大的场所倏地响起一连串流氓哨、起哄声、还有鼓掌声。 有人惊呼道:“一打二?” “美女胆量够大啊!” “厉害厉害,要不让我和苟哥陪她玩玩?” “滚吧!要玩也是我跟苟哥玩!” “... ...” 被叫作苟哥的人是这个地下拳场的拳王,也正是苏珩芷第一次来这个地下拳场看见的男人。 那个陪练被踹飞的场景,苏珩芷现如今还是历历在目。 苟哥解开绑在手心的绑带,扔在那群起哄人的脸上,气笑道:“一群色逼!谁都不准动。” 瞬间,哄闹的人群就被这两句话镇住了。 苟淼冲一群人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别瞎看热闹。”众人小大小闹地散了。 壮实高大的身躯拉开练习台上的红色围绳,跳下台,稳稳地走在苏珩芷面前,凶气迸露的眼睛敛起来,仔细打量起苏珩芷身旁的谢绯靡。 苟淼露出森白的牙齿,冲苏珩芷玩味一笑,问:“这就是你那个前妻?” 谢绯靡:“... ...” 这就是... ...? 苏珩芷撩着眼前的碎发,薄涂口红的嘴唇轻启,懒懒地说:“别搞得仿佛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我前妻一样。” “呵,我这不是头一次看见?”苟淼盯着自己高中时期的女神,轻嘶几声,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又开始在浓厚的昏暗中蠢蠢欲动。 苏珩芷没察觉到苟淼灰暗眼神中的炙热,谢绯靡却能清晰的察觉,并且是不漏分毫的悉数窥见。 苏珩芷刚要解释,谢绯靡就出声说:“我们不是头一次见。” 她眯着眼睛,微弯起眼角,她记忆力一向很好,虽然称不上过目不忘的,但是擅长观察细节。 这个男人右边眼角有一道窄细的蜈蚣形纹路,这让她赫然想起她和苏珩芷的高中生涯,在久远的记忆中,似乎有一个人的眼角也有一道类似的疤痕。 说起这个疤痕,那还是她的杰作。 在高中时期,她和靳沛残都不是什么三好学生,抽烟喝酒打麻将,唱歌跳舞谈对象,实打实的不让老师省心,不让家长省心。 她犹记得一封信,那是一封情书,开口处帖着一个桃红色的爱心。 当时她的座位靠在窗边,旁边坐着靳沛残,那封情书被隔壁班的一个男生从窗口塞进来,刚好落在她的身侧。 她捡起来时,窗口站着的男人,整个人脸色变换的飞快,眼神藏着的慌张清晰可见,抓着窗户的手就没松开过。 “不是,同学这个不是给你的!” 他的话说的委实晚了。 靳沛残好奇心作祟,二话不说直接抢过去,并且已经将情书拆了。 他一边憋着笑,一边读:“... ...晚安很简单,‘我爱你爱你’,这五个字就是了。 我觉得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比月老的红线还让人心痒难耐,我喜欢你,我不想要红线,因为它会断,我想要让月老把红线换成钢丝,是不是这样... ...你就可以注意到我... ...” 靳沛残念的声情并茂,运足了气势,班级里原本就很嘈杂的众人被这钢丝情书弄的沸鼎盈天,各种惊呼和起哄声势要掀翻天花板。 谢绯靡眼角余光中,窗口的男人脸色已经煞白,半个身子从窗口探进来,伸手去抓靳沛残手中的情书,手足无措地大喊。 至于喊了什么,她早已经忘记了,但当含着感情朗读的声音吐出“苏珩芷”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只觉得脑中一根拉直的线蓦地崩断了。 缠绵悱恻的言语中,沸满连天的闹哄声中,她猛地抬手扇向对方的侧脸,修长的指尖歪着从眼尾划过。 那方向是冲着对方眼睛去的,也许是因为他当时正在探身子,关键时刻垂了一下头,否则她的指尖必然戳到黑白分明的眼球。 苟森搜刮脑海中的记忆,不管是感染X病毒前还是感染X病毒后,确认的确没见过这个女人后,才问:“呵呵,那你... ...是认识我咯?” “不仅认识还打过。”时至今日,她还记得那个要把红线换成钢丝的情书,送信人苟森,收信人——苏珩芷。 现在她突然后知后觉起来,那个酒塔倒塌的酒会在她高三上学期,那时的苏珩芷还没有追求她,而苟森送信却是在她高二。 所以,是她先... ... 谢绯靡心中顿时五陈杂味的,这么早的吗? 苏珩芷没兴趣干站着听他们说起高中时期的事,她拍着谢绯靡的肩膀,催促说:“掸悸街那边还有些事,你得赶紧过去。” 她调转视线冲苟森道:“我们不破坏两条街共同制定的规则,不然人人岂不是都想如此?所以,放她回去,我给你当陪练。况且... ...你应该求之不得,向往很久了吧?” “嗤,”苟森扔掉手中的拳套,森白的牙齿露在冰凉的空气中,不禁然像是淬毒的毒牙,“规矩是得走,可你们运气好啊。” 谢绯靡与苏珩芷对视一眼。 苏珩芷问:“什么意思?” 苟森道:“樊哥不久前发了消息给我,你们两个谁都不能动。” “我跟他的关系... ...还没有好到让他违反规矩放我一马的地步。” “他说是有人跟他做了交易,他不同意都不行的那种。” 交易? 思忖片刻,苏珩芷才了然。 等两人一前一后安然出了地下拳场,谢绯靡跟在苏珩芷身后,实在耐不住心中好奇,才出声问:“他说的交易你懂?” “不懂,”苏珩芷从一个隐蔽的拐角处,推出之前的那辆废旧自行车,“想必是连剑帆用实验的事威胁了樊化,不然他不可能妥协。那样风险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绯绯:害,心口不一的女人,前一秒不懂,下一秒就解释。摊手. Gif 第15章 苏珩芷在憷场街没少跟樊化打过交道,在连剑帆第一次联系她的时候,她还在一个间包厢里跟樊化周旋,就她与樊化相处的那段时间来看,樊化算是憷场街半个领头人,可也不是个狠戾无情,不计较后果的人。 她和谢绯靡违反规矩誓必要受到惩罚,倘若真有什么事能让樊化出手包庇,那就只有连剑帆实验研究的这一件事。 况且,在她出地下商场来往地下拳场前,她还跟樊化还有着一项交易,把袭击她和谢绯靡的人送去连剑帆那,让连剑帆研究,并保证他在一字楼的安全。 在韶阳区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连剑帆哪怕是露出一截手指,那都能被当做是金子。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活人,且还是个可以做病毒研究的活人。 研究X病毒的架构,复制启阳市科学研究院的抑制疫苗都要靠他。 苏珩芷不准备再想这件事,她打算回在憷场街的固定居所。谢绯靡昏迷期间,阮梦一直发消息过来催促她,她得回去一趟。 就算没有阮梦的催促,她也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走到岔道口时,遥远的天边轰然响起惊雷,一道雷劈下来,整个大地仿佛都跟着震了一下。 苏珩芷将车推给谢绯靡,待对方接手,她才说:“你先去一字楼的7434找连剑帆,樊化在那边,你应该知道樊化吧?他算是憷场街的首屈一指的大哥。还有,我得先回家一趟,晚点回过去找你们。” “嘶,走呗,我又没拦着你。”谢绯靡莫名的有些烦躁,撇了撇嘴说。 也许是低空的乌云密布压的人喘不过气,连带着她的心情也跟着抑郁一起。 苏珩芷瞧着谢绯靡那些许郁闷的神情,动了动嘴角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在她看来,谢绯靡有这种小表情,单纯就是生气了,一路上她都没得罪过这祖宗,所以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这个原因直到当天傍晚,苏珩芷才哭笑不得地得知。 苏珩芷走后,谢绯靡骑着自行车,在宽阔萧条的道路上行驶着。 自从X病毒在韶阳区肆虐,她再也没看过有孩童在街边玩闹,成年人群牵着宠物在街边遛弯。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仿佛这个世界跟她眼中的视觉效果一样,灰败枯竭没有生机。 谢绯靡回掸悸街时,给靳沛残打了一通电话。 韶阳区被封闭时,各种线路都被斩断,一是给市中心新设的治疗点供电,二是韶阳区已经是作废的尸场,留着水电也没用。 但死亡的人员中不乏有在水电站工作过的人,耳濡目染的人多多少少会些东西,几个人凑在一起商讨就可以重新将线路修改,这样一来,众人的基本用电用水和通信都得到妥善的解决。 电话铃声响起来时,靳沛残正收拾完残局从浴室里出来,腰间裹着浴巾,健强的体魄上,不时有未擦干的水珠顺着小麦色的肌肤往下落。 头发上还在滴着水,他懒散地拿起毛巾歪着头擦拭,顺带接起电话。 谢绯靡将自行车停在一字楼下,百无聊赖地问:“你‘玩’够了吗?”“玩”字,她意味深长咬很重。 透过手机,她感觉到对方声音不自然地带着一丝深沉的低哑。 “还没。” 靳沛残走过浴室对面竖立的一个一人高的穿衣镜,一张奶白色的大床闯入眼帘,凌乱的床间正躺着一个女人,海藻般凌乱的长发铺散开来,软塌的被子一大半盖在腰间,而裸露出来的肢体上遍布诡异凄美的痕迹。 圆润隆起的胸不带任何起伏,这个女人已经没气儿了。 靳沛残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单手套上,边穿边意味隽永地笑问:“宝贝儿怎么了?十几个小时不见我,是不是想我想念的紧?要不要我过去让你投入我伟岸的胸膛?” “嘶,我嫌硌得慌……我们能先聊正事吗?”听到那吊儿郎当的话,谢绯靡一路上堆积的阴郁都被驱散的差不多了,她咬重了音调,“你现在来一趟一字楼,我手机上跟你说不清。” 她望着高耸的一字楼,数着7434和8621两个房间所在的楼层。 调笑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玩味,随着笼罩在一字楼上方的阴云一块轻拂过来。 “那不行,手机上都说不清,我去了就能说清?”靳沛残顿了顿,又道,“我觉我们可以在床上说,我上你下的那种。”说完,他自己都失笑了几声。 这话听着挺欠打,说话的人也是。 谢绯靡刚轻嘶一声,靳沛残就叫了停。 “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他声音一改调侃而变的低沉,犹如夏天的闷雷,让谢绯靡也不期然地正了正神色。 靳沛残说:“我把谢冷心玩死了。” 街边的风从低空乌云下卷过,谢绯靡突然觉的周遭冷的能将全身上下裹了一层冰。 靳沛残的声音透过手机继续传出来:“我没想到感染X病毒死亡又复活后,还能二次死亡。”他说的很轻,“原来复活后的我们……并不是无敌的存在……” 谢绯靡拨弄着自行车车把上的铃铛,静谧无人的街道骤然被诡异清脆的铃声划破。 一时间,她张了张口,胸中蔓延的苦涩感直接封住了声带,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眼眶有些不自然的发涩。 谢冷心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却也是她爸的女儿,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可谢冷心的妈害得她妈沦为启阳市名媛圈的笑柄,最后还... ... 说真的,她的确想让谢冷心死,但是她不想让谢冷心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死。 谢绯靡忍住满腔的错落感,五陈杂味地喘了一口气儿,“如果谢郑铭还在,不知道他得恨成什么样” 靳沛残嘲讽道:“恨不恨有区别吗?你和谢冷心哪个不是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产物?” 谢绯靡凝白修长的拇指拨动着车铃,响起极为清脆的一声,突然赞同道:“你说的对。他的眼里只有事业!” 靳沛残忍不住吐槽:“我突然发现你有点蠢... ...” 谢绯靡嗤笑一声,“我还突然发现你是色逼上身!” “那能怪我吗?是她自己送上门来挨操!”靳沛残看着床间的谢冷心,复又欲言又止地对着手机问,“话说我这样是不是犯了强/奸罪?” “呵呵,故意杀人罪你了解一下?” 断断续续又聊了小一会儿,期间没再说起谢冷心的事,原本他们就已经死亡了,靳沛残只是让这个死亡坐实而已。 虽然,这只是她在安慰自己。 临近晚六点时,被低空乌云笼罩的一字楼再次在夜幕下露出爪牙,天空中不多时飞起了牛毛细雨。 七楼7434房间亮起的灯光在细雨中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八楼的8621房间在密集细雨中点亮了惹眼的白炽灯。 连剑帆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将实验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这做法可谓是非常聪明。作为科研实验专用的一字楼,里面分布着各种器材室、实验室、办公室,大大小小一百多斤多间。连剑帆也是合理利用,而且他这个合理利用显得十分投机取巧。 八楼的8621房间和七楼的7434房间正好是上下同位角,七八楼是化学实验室,而九楼是器材室。 连剑帆为了不引人注意且为了安全起见,直接将九楼的一间器材室搬空了,搬出来的器材挪到了早已选定了的房间,8621。 如果有人被他搞出的爆炸声吸引,就算找到了爆炸的声源,那也只是弄明白了一半,毕竟上下两个房间泾渭分明不是吗?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和笔在纸上记录的声音。 樊化在这个地方呆的有些疲惫,不自然抬手捏了捏眉心,冲两个跟过来的两个巡逻人员问:“饿吗?” 抱着铁棍子,困倦的直点头的两个巡逻人员,先是一口同声地“啊”了一声,片刻其中一个人才回:“不饿啊... ...樊哥你饿了?” 一旁的谢绯靡忽然给靳沛残发了一条语音,“亲爱的,我没吃饭。” 对方几乎是秒回,随后她又顺手开了扩音,慵懒且磁性的男音酥的几人腰脊一软,魂都要没了。 “宝贝儿,路上了,提着饭盒不好回复。” 樊化:“... ...” 两个巡逻人员:“... ...” 妈的!这那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备受刺激的樊化轻啧几声,唉声叹气地去开了洗手池旁的玻璃窗,一股凉风瞬间随着雨丝斜飞进来。 他心想孤家寡人,貌似不配有人送饭 他又突然回头,指着抱着铁棍,黯然伤神的俩货,“你俩,去搞几桶泡面来!” “... ...樊哥,其实我们... ...”是不用吃饭的啊! 俩货心中的嘶喊还没出口,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在哀怨目光的注视中,谢绯靡去开了门。 “... ...” 窗外蹿进来的风有些潮湿,集聚的多了,整个实验室都像蒙着一层雾气。樊化嫌有些冷,就啪一声将窗关上了,抬手抹了一把沾着雨雾的窗户,裸露出来的一块,很快再次被阴凉的水汽二次覆盖。 连剑帆正全身贯注地给今天袭击谢绯靡和苏珩芷的人,测量各项生命体征。 两个仿佛从头困到尾的巡逻人员,在迷瞪着眼睛打着哈欠,一副想睡又不能睡的模样。 一切都很平和,时间也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连剑帆的确来了,同来的还有苏珩芷。谢绯靡不是很明白,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她让出身子放连剑帆进去,动作又在苏珩芷这儿停住,她语气不善地问:“呦,苏大小姐您是终于来了啊?怎么,你那女朋友没跟你一起过来?”她作势还东张西望了一番。 苏珩芷莫名其妙地揉着手腕,淡笑说:“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嘶,”谢绯靡皮笑肉不笑地调侃,“床都上过了,不是女朋友难不成是小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线绕的我好慌啊…… 挖坑必填。莫名出现,一定有线。 第16章 谢绯靡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她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如果非要斤斤计较,那就是出现了什么放在心上,让她非常在意的事。 她并不认为自己非常在意苏珩芷,乃至有关苏珩芷的所有事。 可是她问了! 不仅问了,还扯出了女朋友,小情人? 她疯了吗?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有多像个深闺怨妇,乱七八糟的瞎吃醋。 门旁有一个纸袋,鼓鼓囊囊,看样子是装了很多东西,苏珩芷提起来示意她让开。 谢绯靡松了一口气儿,对方没有多想搭理她的意思。苏珩芷提着纸袋子进屋,里面有五个人,空气依然薄凉的让人手脚僵硬,没有半点热源的样子。就这点,连剑帆颇有体会,又束手无策。 不大点的环形实验桌被几个人围着,靳沛残给谢绯靡带了饭,而苏珩芷是给所有人都带了饭,这个所有还囊括了谢绯靡。 谢绯靡看着一左一右几乎复制一般的动作,拆开塑料盖,把饭推给她。她站在中心,真像个多余的人。 如果靳沛残喜欢苏珩芷,那她甚至可以用心有灵犀来形容这俩人。 靳沛残瞟了一眼苏珩芷带过来的饭,好像也不咋地啊,他阴阳怪气地开口:“男左女右,谢绯靡你吃我的。”因为他在谢绯靡的右边。 “……” 谢绯靡心说,这是她幻听了吗?这话怎么还带黄色。 苏珩芷没有强逼人的习惯,很自然地收回饭盒,将多余的一份推给樊化。 连剑帆见状,直接炸毛了,站起来将腿踩在椅子上,手指着樊化的鼻子就开始吐槽:“我在这累死累活,怎么不给我多吃点?他那么壮!少吃一顿会死啊!” 突然被人指着鼻子说话,樊化十分错愕,甚至很不舒服,在憷场街呆的时间长了,还从来没有被人指着鼻子说过话,根本没人敢这么对待他。 然而这个叫连剑帆的男人,一夜挑战了他两次底线。 次次挑战的光明正大,颐指气使。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嚣张? 是研究。 樊化默默地将那多余的饭盒推给对方,动作干净利落,甚至不带一丝犹豫,他舔着嘴角发笑:“我少吃一顿不会死,你不怕,你那一份还没吃完就死了?到时连这一份也吃不到。” 众人围聚在一起,闷着头吃饭头也不抬的巡逻队两人恍然抬头,苏珩芷拆了盖子,懒懒地施舍了一点眼神给他们,靳沛残就着谢绯靡的手喝了一口水,谢绯靡忍不住冲对方翻了个白眼。 连剑帆瞪大了眼睛,垂头看苏珩芷给自己带的饭,幽怨十足地说:“你带的东西我能吃?”苏珩芷给他的饭盒比其他人的都要大,透过盒壁能看见里面隐约还有一层,外面的盒子他还没有拆,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苏珩芷察觉到身旁人的小动作,不由自主地侧头,谢绯靡正掐着靳沛残的肩膀,而后者缩着身子,脸色由嬉皮笑脸变成了忍耐不住的痛楚。 靳沛残吃痛道:“轻点!小心我告你谋杀亲夫!” “是是是,告去吧,希望你能胜诉!”谢绯靡露出一副阴狠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 刹那间,苏珩芷眼神变得昏暗不明,深不见底,微眯起的眼睛带着不易察觉的暗芒,回过头,她沉着声音说:“能吃,我给你买的是市中心超市的速食火锅,我还带了点未拆封零食,你可以留着早晨起来吃。” 原来那零食是给连剑帆买的啊。谢绯靡垂着头吃饭,闻声,筷子蓦地顿了一下,分神心想。 这顿饭吃得一实验桌的酸味,谢绯靡草草吃完想要休息,靳沛残优雅地递来纸巾让她擦嘴,她很自然地接过来。 那边樊化吃饱喝足,让蹲守的巡逻人员回去休息,“回去都把嘴巴闭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俩应该懂吧?” 樊化说完,这两人浑身跟着一抖,弯着腰胆战心惊地应着:“是是是。” 跟在人后面,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混的久了,声音大点都跟见鬼一样的。 樊化不想看见这样的怂货,很快将人遣走了。 “吃饱喝足干正事。”樊化推了推正在吹着宽粉的连剑帆,“我们把赌注都压你身上了,你可要好好研究啊!不然... ...”他欲言又止,吹了吹紧握的拳头,“我灭了你。” 靳沛残嗤笑着,冲连剑帆道:“杀人犯法,但是... ...在韶阳区杀人不犯法,至于什么原因……我想你应该懂得。” 连剑帆想说我不懂,窗外轰然一声惊雷,吓得他筷子间的宽粉直接掉回去,砸起的红油直接溅在胸前,晕了几个橙红色的点点。 8621房间内是一瞬间的安静,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将整个韶阳区罩住。 湿漉漉的窗户应照出谢绯靡妙曼的身姿,刚才吃饭完,有些热意,她嫌弃这头发太过麻烦,便仰起头将橡皮筋咬在牙间,手拢着凌乱的长发,扎一个高马尾。 莫名的吞咽声,在凌乱的雨打玻璃窗的声音中显得格外脆弱,到了几不可闻的地步。 苏珩芷动着狭长的丹凤眼,斜了靳沛残一眼,没人能抵御仰着头束马尾辫时的女人。 她也不例外。 更别提对谢绯靡目的不纯的靳沛残。 察觉到幽深炽热的视线,靳沛残寻着方向,与苏珩芷突然对视,他愣了一下,片刻才佯笑着,冲对方点点头。 她果然是贼心不死,可惜,晚了。 谢绯靡没有察觉到虚空中的暗流涌动,她仰起头扎头发的时候,突然发现由胶合板建造的天花板,除了节能灯外,正对着实验仪器方向的隐秘角落还闪着两个长久不灭的小红点。 她知道那是什么,摄像头。 谢绯靡不动声色地扎完头发,泰然自若地看着一眼连剑帆,对方正在樊化的欺压下吃完最后一口速食火锅,樊化勾着他领口的拉链头,迫不及待地拉着人去待研究的人的跟前。 连剑帆研究时,所需要的人手并不多,有樊化就可以,樊化在手万事无忧,憷场街大佬,不是假的! 谢绯靡吃饭时和靳沛残小声嘀咕了她和苏珩芷在地下商场所遭遇的事情,不止那个人,她还发现了另一件事,只是顾于当时在场人数大于二,所以她忍住憋了回去。 现在人少,她可以无所顾忌地跟靳沛残分析细说。 在8621等待的时间里,她反复思考了从韶阳区被封直到现在,这个不大点儿的区域里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这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局,或者是…… 一个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缺醋不? 来酸一下? 第17章 谎言? 这听起来是多么可笑和不可思议,按照谢绯靡的分析,如果真说出口那就是一个晴天霹雳,让人难以置信。 “有人骗了韶阳区内的所有人。” 她还是说了。 谢绯靡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也许被束缚的太久了,就算精力再旺盛充沛,也受不住时间的折磨。 一朵花经不住春夏秋冬,而她是女人,女人天生就是脆弱的娇花,作为花,就总有零落成泥碾作尘的那一天。 谢绯靡无所谓这句话所造成的后果,她心中畅然一片,松了一口气儿,说:“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相信我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和直觉。” 从九楼搬下来的仪器,在房间中静默,连剑帆让樊化搭把手将袭击谢绯靡和苏珩芷的人双手双脚束缚在铁床上,他们是要时时谨防这个人突然苏醒。 樊化把人带到7434时,连剑帆给这个人打了一管子镇定剂,一字楼内除了不可大规模搬动的仪器外,还弥留了大多是过期的了药物。打下去的时候,连剑帆也没抱多大希望这镇定剂能够生效,只是这个过期的药物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人并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反应,也没有苏醒,好似天生就能容纳过期的药物一样。 谢绯靡见那边两人捣腾的差不多了,方说:“我先说一下我的猜测,当然这个猜测是没有十足把握的,你们爱信不信。” “没有十足把握你就别说了呗?”靳沛残触着鼻头偷笑。 谢绯靡噘嘴瞪了对方一眼,“你是欠... ...”打! 靳沛残兴高采烈的插嘴道:“对对!我是欠,我欠收拾,亲爱的,你快来收拾我吧!最后在床上。” 谢绯靡:“... ...”这货故意的! 苏珩芷掀起眼皮,捏了捏指尖,痛疼程度微乎其微,她放弃了,转而直接夸奖道:“真会玩。” 措不及防的骚,闪了连剑帆的手。 为了以防万一,他要有备无患地再给这个人打一针。因为靳沛残的话,他右手中的针管一抖,与左手手背擦肩而过,差点戳上去! 连剑帆低骂道:“该死的!” 还没该死完,耳边就传来低低地笑声,他转头瞅着幸灾乐祸地人,怒道:“绑紧点!他要是醒来把我弄伤了,你能负责吗?!” 樊化将做了个请观赏的手势,一眨眼的功夫,这货就绑好了,连剑帆有些无语凝噎。 半晌才结巴说:“那,行吧……我给他再打一管子... ...” “你打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樊化应和着,又转向谢绯靡说,“你说的怀疑是指什么啊?咱们继续说。” 窗外的雨仿佛怎么下也下不完,潮湿的雨气将房间的灯光包裹的模糊不清。 谢绯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尽可能远离苏珩芷,她挨着靳沛残坐。 “我的表达可能不太清楚,你们可以自行理解。”她先打个预防针,而后顿了顿,忽视某道灼热的目光,继续道,“我们现在是死亡了吧?但是我今天在地下商场被那个人追的时候,流了汗,而且我... ...跑的很累,心脏也疼。”她又指着正在被连剑帆抽血的人,“死尸是不会流汗的,也不会感觉到疼痛。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我们除了视觉,其他的感官都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延续着吃饭的习惯。在食物采集队成立前,我记得是有人在地下商场闹事,呼吁着闭关锁国来保全韶阳区,可是这些声音在一个下午之内消失的一干二净,为什么有人非要去市中心采购食物?这是因为保全自己从前做人的一种习惯还是因为怕我们产生饥饿感?据我所知,危难当头无所不能忍,为了一点食物就放心让人去市中心冒险?”谢绯靡专注地扫视在场几人,“最后一点,你们是否还记得韶阳区被封禁时发生的事?” 三个月前。 严阵以待的士兵镇守在韶阳区外围,四辆正红色的博浪涛停在被拉起铁丝网的网墙旁,而网墙的另一边就是等待被岁月掩埋的她们。 众所周知,博浪涛代号一零一,长约十七米重六十顿,具有十四乘以四的底盘,四百二十的马力,八米长的支腿,能够在高空三百六十度旋转,是亚洲所有消防车中的第一高! 恕谢绯靡才疏学浅,并不懂在死尸堆积成山的禁区外为什么要停四辆消防车! 消防车消防车,自然主攻灭火洒水这项工作。 “倘若那消防车洒的不是水呢?”苏珩芷措不及防地开口,趁着几人露出疑惑的间隙,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将拍的照片递给谢绯靡。 待谢绯靡接过,她揉着手腕,继续解释:“这是我在憷场街房子里养的多肉植物,后面还有几张日程计划的图片。” 靳沛残和樊化不由自主地凑过去看,谢绯靡沉默着,长指滑动着照片,像翻看一页页证据。 苏珩芷养的多肉植物是景天科,石莲花属的白牡丹、芙蓉雪莲、丽娜莲、花月夜,还有一盆仙人球,它们依次被摆在阳台上,纯白色的天台栏杆将粗重的影子压在这些植物身上,但依旧遮不住那些惨不忍睹的腐烂和枯败。 适时,苏珩芷说:“韶阳区被封之后少有晴天,而这些植物急需光照,所以我很少将它们挪回屋子里,时间一长我自己都忘记有这一茬了。后来,我跟连剑帆说起浓雾的事才想起来。” 她走至谢绯靡对面,替她滑动到日程计划那一张,“你看这张图片,”略显尖锐的指尖轻点这屏幕,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旁的连剑帆将小黑的血滴在盖玻片上,小黑这个名字是他临时取的,因为方便。 “这是小何帮我做的日程计划,准确地记录了我两个半月的所有行程。” 一息间,樊化蓦地抬头盯着苏珩芷,问:“小何?何靖?” 苏珩芷表情淡淡,有些许莫名,“小何是女的,我的助手。” “好吧好吧。”樊化挠着头,讪笑道,“你继续。” “小何会根据天气给我安排活动,就比如天气阴沉不下雨,我不能出去,她就会让我去应酬,应酬就是在一家娱乐场所一呆就是一下午。韶阳区的天气几乎坏的不忍直视,所以我经常在东区娱乐场所活动,因此我也在那儿混的是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下雨,她会让我在家睡觉,或者听音乐舒缓疲惫。”苏珩芷停了一下,伸出手指点在几个日期上,眼神沉重地凝着那一对对数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各位。 我的黑夜刚刚开始。 第18章 “2号、9号、16号、23号,这些日期既不是晴天也不是雨天,而是雾霾天气!这些个数之间都隔了七天,这并不是巧合。”苏珩芷认真地凝视着手机屏幕。 他们都不由得摒住呼吸,生怕一点动静就能打断她的思考。 天大地大,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天气,它说下雨就下雨,说打雷就打雷,根本阻止不了。 倘若这个天气是假的呢? 貌似也不是那么难以完成,毕竟人造的东西不要太多! 苏珩芷紧抿着唇线,又翻至下一张图片,挑挑拣拣说了重点,“之前也有雾霾天气,但是都没有这次的大,我和连剑帆说过这件事,那时的雾气大概得是三级雾霾。韶阳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大雾了,我们再跳到谢绯靡说的博浪涛101,它是消防车不错,若是这个消防车朝韶阳区上空洒的不是水,而是类似于雾霾状态的物质呢?” 不得不承认,苏珩芷说的很对。 这种情况不一定没有,通过消防车往韶阳区投洒类似雾霾状态的物质,听起来荒唐却也不是不可以完成。 “铁丝网设置在憷场街那边,若是采用消防车洒物质进来,那么怎样才能洒到掸悸街这边?”谢绯靡沉凝下来,“使用飞机往下飞洒,一定会被人发现,而憷场街外围距离掸悸街还是很远的,左右都蔓延不到掸悸街这边啊。” 到目前为止,她还能想起那场大雾,白花花的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人走进去,铁定迷路。 她和靳沛残回到她在平民区的住所时,还是在雾气减少的情况下回去的,不然出一字楼肯定连方向都难以分清。 靳沛残按压着手指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几人沉默,他开口说:“我在想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迷雾不是从上往下,而是从下往上?” 樊化打了一个响指,点在虚空,激动地道:“是不是类似火灾,烟雾都是往上飘的!” 这俩货还算心有灵犀。 苏珩芷收回手机,“我和连剑帆当时也是在这个房间,所以……当我和谢绯靡在楼下时觉得大雾是消散了不少,实际上是漂浮在空气中的粒子浮到了上方。” “总的来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樊化盯着她。 谢绯靡想说要不我们再等几天,看看还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大雾,可惜没有机会。 那边观察完血液的连剑帆,突然接话,“你们可以去探探下水道,这是唯二可以通往市中心的通道,而且下水道比地下商场更加复杂,想将东西投放到韶阳区简直是易如反掌。” 连剑帆站直身体朝他们走过来,拉开防护服,说:“如果是我,我会用类似于洗衣凝珠的制作方法,这是一种洗衣液。表面活性剂、稳定剂、酶制剂,这样制作配方,遇水即溶,将制成透明的表皮放入他们想要投放的物质的,如果投进下水道……” “要是投毒,灭掉整个启阳市都不在话下。” 暴雨笼罩下的8621像是被围困在危险边缘的困兽,呜咽而凄惨地喘着一口□□气儿,他们几个人陷在沉寂中,这只是一个个猜测,却将气氛推到窒息。 “还有,依据我目前给小黑检查的各项数据显示,我怀疑... ...”连剑帆沉了沉低调,慢慢地开口,他要确保每个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我怀疑他是中了某种神经毒素,当然,我并不是专业的医生,也不是什么研究神经科的专业户。但你们要知道,实验室待久了,什么东西都是能耳濡目染的。” 苏珩芷再三确认,“你确定吗?” 她不是了解连剑帆的性子,而且了解所有科研人员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开口,研究需要真凭实据,各项数据都得分毫不差。 在这种情况下培养出来的性格,却对不可能说假话,也绝对不会开玩笑,而是说一不二,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有第三选项。 其实连剑帆能开这个口,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他经过对小黑的检查肯定发现了什么。 穿着防护服,连剑帆的动作自然而然显得十分笨重,走起路来像是一只帝企鹅。 就在谢绯靡感觉连剑帆快要折服在防护服下的时候,樊化推了一把椅子给他,表情极度认真。 “咱们别把救世主累着。” “你膈应我?” 一瞬间,连剑帆几乎要炸毛,而后又想起他们还要说正事就免为其难地收住脾气。 “我现在不方便出去,不过你们可以,如果你们信我的话就去下水道看看,前几天那场大雾是笼罩住整个韶阳区,所以不管你们去查看哪个下水道,都应该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等一下,”谢绯靡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说的洗衣凝露的外表皮不是沾水就会溶化?这都几天过去了,你确定它们还有残留?” 连剑帆有些心累,白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满无语和不屑,他甚至懒得解释。 苏珩芷接过话头,“他没说一定,洗衣凝露的方法只是一个猜测,如果要搞清楚那雾是不是从下往上冒出来的,我们少不了要去探查一下水道。” 话题一结束,樊化和靳沛残就要动身,查看下水道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让女人动手,连剑帆又不能出去,只能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他们俩。 外面的雨还在下,连剑帆制止道:“不必急于一时,我的话还没说完,我不是说我怀疑小黑是中了精神毒素吗?也许中精神毒素的并不止他一个。” 震惊。 谢绯靡轻唔一声:“要不你一次性说清楚吧,别总断断续续,我这心七上八下的跟过山车一样。” 连剑帆二次无语,且炸毛。 “拜托!不是我断断续续,我分明是在顾及你们的感受!” “好好,你说的都对。”谢绯靡讪笑。 这话说的,他又不是老师,也不是在讲课本,什么你说的都对,你说的真好。恕他直言,这些都是虚的,没有什么话能比奖杯更有说服力。 连剑帆调整了一下思维,将自己的猜测连冠在一起,致力于能更好的描述。 众人等待着,时间以秒为单位进行流逝,他们突然发现,就这样眨眼的间隙都是那么地难熬。 半晌,连剑帆终于重新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重,那架势也是难以多得的正经,他扫视他们。 “我怀疑小黑种的这种精神毒素,还囊括了韶阳区的所有人,也包括你们。至于他为什么发疯,是因为他吸食毒素过量,导致出现错觉,渐渐丧失理智,易狂躁,暴怒,神经紊乱,简而言之就是疯了。而他吸食的毒素就是雾气,他是一个乞丐,无处可去就只能在街边浪荡,就像苏珩芷说的,这次的大雾远超过3级雾霾,那他吸入的量,可想而知... ...” 他点着他们,继续说:“而你们,都是不定期吸入,因为你们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吸食的量也就只有清晨那会儿。” 他望向窗外,外面的雨顺着玻璃窗流入卡槽,水涨船高,加入巨石的船只有被淹没的份儿,雨水顺着卡槽溢了出来,慢慢逼近玻璃墙下的水池。 今夜的雨大到无以复加,是平静之后的暴风雨前夕,还是暴风雨已经来了,这自然无从得知。 “十六号那天,我在这间屋子里是从晚上七点一直呆到凌晨四点,而苏珩芷送实验品过来是午夜十二点,大雾是从凌晨三点开始往上升的。这次的雾气是前所未有的浓郁,这样的环境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消散。你们不是一直待在外面,而小黑不同,他无处可去就只能被迫待在外面,而且,我怀疑他出现在地下商城时,就已经疯掉了。” “你和谢绯靡遇见他,纯属意外,你们俩也真够倒霉。”连剑帆会心一击,放出最后一句话。 是挺倒霉的,谢绯靡默默在心里补上。 三个月前韶阳区被封闭,之后开始出现大雾,而大雾影响他们的神经系统,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这么做 可惜目前没人知道。 樊化拍着靳沛残的肩膀,邪笑说:“既然这样,那等雨停了,我就和靳家小少爷去找找呗。”樊化的性子和他行动一样,虽然沉稳但是都是沉稳中带点急躁。 靳沛残看向谢绯靡,微微点头。 大体的事情都猜的八九不离十,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只差行动了。 五人站在被雨打湿的窗口,现在只要等雨停了,一切谜团仿佛就能被揭开。 下雨天适合待在被窝里,谢绯靡搓了搓冰凉的指尖,想起房间内的摄像头,倏地一笑,转头看着连剑帆,夸道:“没想到你一个搞药物科研的,脑子这么好使?” 好使的有些过分。 “是吗?”连剑帆反问,笑笑说,“苏珩芷也很聪明啊,居然能通过植物和日程计划联想到大雾。” 谢绯靡淡淡一笑,看向窗外的,丧失星辰的眼睛在刘海下沉了沉视线。 第19章 天气放晴是在十一号下午,这场雨下了两天两夜,明明是四月的天气却更趋近于深秋,阵阵的凉意透过窄小的缝隙冒出来,几乎无孔不入。 湿润未干的道路,隔了两天终于袒露在薄弱的日光下,天际的乌云被太阳照射的微透,成了淡淡略微透明的浅灰。 一字楼另外又收拾出来了两个房间,是专供他们几人居住的。 无论是掸悸街还是憷场街,距离一字楼都有些距离,他们来来回回很是麻烦。尤其是苏珩芷的住所,最靠近铁丝网墙的选址,离外面很近,想要从韶阳区逃跑,必须要路过她的楼下。 早上九点,樊化的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那铃声简直乐此不疲。 早起的连剑帆过来叫人,被这铃声吵的不胜其烦,忍无可忍将这人砸醒,连带着睡在樊化隔壁床的靳沛残也被惊天动地的声音吵醒了。 两个人坐在床间,一个人站在两床之间,三人莫名其妙地大眼瞪着小眼。 十分钟后,樊化拖着靳沛残去查看下水道去了。 谢绯靡停在9155的房间门口,这间房是给她和苏珩芷居住的,樊化和靳沛残一间,他们房间在9155的隔壁,9156,而连剑帆则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单独一间。 一字楼是科研楼,房间内的空间存储量跟普通的教室一般大,住两个人绰绰有余,这个绰绰有余最终在性别和习惯上败下阵来。 男女有别,连剑帆睡觉听不得一丝一毫的动静,樊化和靳沛残都是夜猫子。 连剑帆从9156房间里出来,朝她过来,随意问了一句:“睡的可好?”他的房间是很早以前就收拾好的,比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要好上数倍,可谢绯靡他们的不是。 “一般般,”谢绯靡打着哈欠,补了一句,“我认床。” 言下之意就是,非常不好! 苏珩芷跟她在一个房间睡觉,她要是睡的好才怪! “将就吧,稳住我们能赢哈哈哈。”连剑帆捧腹大笑。 “困啊,怎么将就嘛?”谢绯靡看了一眼屋内,现在补觉还来得急,只要苏珩芷赶紧从这个房间出去! 说话的间隙,苏珩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语调淡淡,听不出喜怒:“谢绯靡你过来一下。” 连剑帆很有眼力劲,冲她暧昧一笑,“她叫你呢,那我先去试一下樊化昨天搞来的机器吧。” 谢绯靡点了点头,目送连剑帆离开,而后才关了门踱步进屋。 这个房间比其他的房间都要小,原本是个储藏杂物的杂货间,收拾出来放了两张床后空间小了三分之一,最后的效果有点类似她初中时期住的那种六人宿舍。 房间内很干净,一眼看过去整整齐齐,下一秒就能迎接检查似的。 她的床紧贴着窗户,坐在床上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象,躺在床上一偏头就能包揽夜空。苏珩芷的床与她床之间还保留了一道间隙,就像她和苏珩芷的关系一样,不可逾越毫无瓜葛。 苏珩芷坐在床上,从包里翻出了一袋子口罩,抬手扔在她的床上,说:“以后出门都戴上。”她又相继扔了好多东西,谢绯靡只感觉眼花缭乱,那些杂乱的东西里,有大部分都是苏珩芷之前提到的信。 那些署名为“谢绯靡”的信封,仿佛是一个个巴掌,甩的她晕头转向。谢绯靡莫名地生出一种虚心的错觉,当苏珩芷翻完信抬头的时候,这种错觉渐渐上升了一个档次,升为荒唐。 她被人冒名顶替不说,还给前妻寄信? 这个世界疯了吗? 哦,一定是的,不然为什么她能从苏珩芷眼中看到甜甜的笑意。 苏珩芷仰头时弯了弯眼角,纯良和善地冲她示意:“坐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绯靡脑中浩浩荡荡地飘过这一行字,苏珩芷身为她的前妻极具自知之明,离婚后怎么会跟她表露暧昧不清,意味不明的笑意? 所以,苏珩芷自认为缱绻的恰到好处的笑,在谢绯靡眼中成了稍纵即逝的风,完全不被在意。 谢绯靡将对方扔在自己床上的口罩收起来,放在床头搁置的小盒子里,坐在床上看着对方将杂乱无章的信封理好。 “最近收到的信上写的还是游戏开始?”谢绯靡想起苏珩芷说过的话,莫名其妙出现的除了写着“游戏开始”的信,还有一个打不开的铁盒子。 苏珩芷回头撇了一眼门的方向,确定门已经关闭严实,才开口:“不是,最近收到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变了。” “写的什么?” “谢冷心。” 刹那间,谢绯靡倒抽一口气儿,手脚突然发起麻来,作为现在的他们,应该没有多少感觉才对,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周身好冷,浑身上下被浸在冷雨中,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苏珩芷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扶着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谢绯靡抬头,掩盖在刘海下的眼睛微微拉下一道弧度,“谢冷心死了。”她到现在还记得靳沛残的语气,轻轻的话,更像是无形的山,一压下来能将人的脊背砸弯。 “死了就死了,你... ...”苏珩芷突然止住了口,谢冷心好歹是谢绯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样说是否太不近人情? 谢绯靡摇摇头,拂掉对方的手,“没事,也不知道这信……写着谢冷心是什么意思。” 多久了?也许是在心底种下了种子,还发了芽,只要一听到“谢冷心”这三个字,她就条件反射似的不舒服,简直不要太膈应! 外面是难得的晴天,风雨之后现彩虹,临近中午时,天上的乌云已经消散殆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谢绯靡的床上,还有一部分打在她的背部。 一瞬间,苏珩芷有些分辨不清今夕何夕,似乎记忆中有一个场景也是如此,谢绯靡坐在床上,而她的背后是一扇大开的落地窗,纯白色的窗帘在风中飞扬。 她年轻漂亮,恣意轻狂。 “你怎么了?”谢绯靡问,“不就打一下手吗?至于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吗?” 苏珩芷收回心神,坐回自己的床上,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气氛有些微凉。 谢绯靡咋舌。 苏珩芷说:“这事情肯定不对劲。” 在对方再三要求下,谢绯靡给靳沛残打个电话,再三确认谢冷心真的死亡后,她还是难逃厄运,被迫跟着对方赶去了靳沛残的住所。 中途,靳沛残又打电话过来,“宝贝儿,门钥匙在我这儿,过来拿,别把房门撬了,给你老公省点钱?” 正迎着风,蹬着自行车的苏珩芷重复这两个字:“老公?” 她说的声音不大,呼呼的风轻轻一吹就散的不成样子。 谢绯靡自然也就没能听到那几乎茹毛饮血的两个字。 谢绯靡默默把扩音关了,用手挡在嘴边,她佝偻着腰,目光追寻着不断移动的地面。 片刻,才尴尬地问:“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透过手机,她能听见靳沛残那边传来的稀里哗啦的不知名的声音,她听着有点像空的易拉罐掉在地面上。 靳沛残回:“西区燕南二中这边,樊化正在让何靖带人搜下水道。” “燕南二中... ...这么远?!”谢绯靡惊了。 燕南二中是一所学校,所处的地域算是西区的最外围,只要游过一条江就能抵达临市。韶阳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东西区的下水道四通八达,所有地下管道的排泄口都通向一个出口,那是无水江。 无水江宽长的流域将启阳市和隔壁的A市分隔两地,从此,你来我往不是坐船就得绕道,启阳市市/政/府有意在无水江上架一座高架桥,可这桥还没开始架,韶阳区就被封禁了。 潮湿的冷风中,谢绯靡突然理解靳沛残和樊化为什么去燕南二中那边了。 假如真如连剑帆说的,有人利用地下管道往韶阳区投放什么神经毒素的话,那遗留的蛛丝马迹一定会经过管道排放到无水江中,而他们,只要在燕南二中那边的管道口守着,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堵到线索。 纵使这样,从一字楼这边去往西区外围那也... ...太远了吧? 相当于横跨半个市! 谢绯靡猥琐且心虚地看了一眼苏珩芷瘦弱的背影,微皱眉头,果断回了靳沛残,说:“我还是踹门吧,你在二中那边等着,我们找到谢冷心后再去那边跟你们汇合。” 呼呼的风从江边吹过来,单薄的黑色风衣翩然翻飞,靳沛残看了一眼正在和何靖说话的樊化,以及正在下水道捡易拉罐的巡逻队,忍不住地抓了一把头发,急躁躁地说:“女人,你敢!” “嘟嘟嘟... ...” 靳沛残:“... ...” 靳沛残长叹了一口气儿,打心底知道自己家的房门这算是保不住了,谢祖宗真会败家,唉……自己选的女人,就算死也得宠着... ...他踢飞了路边的一块石头。 力度不大,石头顺着力道滚啊滚,最后落入了地下管道,在隐秘晦涩的阴暗下,造成毫不起眼的声响。 那边,樊化拍着何靖的肩膀,吩咐:“忙完了带兄弟们去吃一顿,饭钱我出。” “哎呦!那哪儿能啊?”何靖点头哈腰的变向拒绝。 樊化摸了一把对方的光头,又推开,“我出就我出,别废话!”将人踹走后,他向着靳沛残的方向过去。 两人站在一棵已经发出新芽的柳树下,靳沛残不用垫脚,毫无吹灰之力地将一根柳条从根部折断。 抽芽的柳条脆弱不堪,像韶阳区内的他们,柳条在长而白稚的指尖下被摆弄成各种造型,而他们在无形的大手下遭遇死亡,复生。 岸下的无水江波涛汹涌,深不见底,像极了风雨欲来的暗流涌动,未知与阴谋。 不多久,正在忙活的巡逻队,突然有人从弥漫着恶臭和腐味的下水道里探出头,冲他们喊了一声:“樊哥!找到了!” 第20章 轰一声巨响,防盗门被踹的震荡,轰然的声音在楼梯间传开。 这儿是一栋高档公寓,四下里无不符合了靳沛残的品味,高调、奢华,到处充斥着人民币的味道。 谢绯靡腿下有些发麻,她就不该舍不得苏珩芷,凭白浪费了她那么多脚力,这扇门还是雷打不动稳如泰山。 休息的间隙中,有人从房中探出头来,手里拿着手机要录像,谢绯靡丢不起这个脸,依照苏珩芷的性格,也丢不这个脸。 两人几乎急匆匆地下楼,苏珩芷跟在她后面,追着她下了两层,才慢悠悠地提议:“去找个开锁的。” “没有联系方式。” 靳沛残住的小区设有两个出入口,都有人看守,普通的开锁匠压根进不来这个大型公寓型小区。她路过的几层楼梯间,空白的一片,别说小广告了,连块灰都看不见。 “苏珩芷,如果时间倒回到半小时前,我打死也说不出那几句话。” “啊?” 看样子她说的话,对方多半没听见,谢绯靡站直腰板在楼梯上往后看,苏珩芷比她高几个台阶,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将她的表情暴露的一干二净。 气势相差太多,谢绯靡收回视线,继续下楼,边走边小声嘀咕着,“简直造孽!” 谢绯靡率先出了楼层,去门卫那儿要了修锁的电话,要电话时门卫大叔警惕地瞅了她好几眼,最后在她放出靳沛残这三个字后,对方妥协将开锁人的电话给她。 等待开锁的时间里,谢绯靡靠在墙上跟靳沛残聊天。 燕南二中那边的确有收获,事实情况跟连剑帆料想的差不多,只不过盛放毒素物质的载体从洗衣凝露的外表皮变成了药品胶囊。实际作用几乎一模一样,本质都是遇水就能晕开。 开门进去,公寓是三室一厅,两人分开找,将屋子找遍也没有发现谢冷心的尸体。靳沛残搬去一字楼后,将房间门和窗户锁的严丝合缝,一是来不及处理尸体,二是这屋子死了人有些晦气他迫不及待想离开,实在不想多呆。 房子门窗紧闭,别说有人,就是外面的苍蝇也飞不进来,谢冷心的尸体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平白无故不翼而飞。 这可能吗? 谢绯靡摇了摇头,复杂地琢磨起这件事,最后敲定一个结论,“靳沛残被骗了... ...” “也未可知,他离开这么久,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现在,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去跟他们汇合,谢冷心的事等人齐了再说吧。”苏珩芷行事一向有条不紊,而谢绯靡恰恰相反,要是单独放她一个人在此,她是不想破脑袋不会离开。 苏珩芷拉开门,迎头就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随后袭来的就是一阵水雾,和漫无边际的黑暗。 * 燕南二中校园区。 经过X病毒的洗礼,人流量最多的校园也成了死亡专属的寂静之地,门洞大开的教室数不胜数,凌乱无人收拾的试卷、课本、桌椅堆积四处,远远看着不像是校园,反而更像是个垃圾场。 盛放精神毒素的载体已经找到了,樊化带着载体往一字楼那边赶,何靖带来的巡逻队人员也都悉数归位,时刻守着地下商场。现在只剩靳沛残一个孤家寡人,他需要等谢绯靡过来汇合,现下无聊只能正大光明走进这个已经人迹罕至的校园区,四处看看。 他还是抱有私心。 谢绯靡,他无时不刻都想要得到她,只是碍于两人曾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谢绯靡不想跟他撕破脸,同样的他也不想跟谢绯靡一别两宽。 他原本打算,待会等谢绯靡来了带她逛逛校园区,说不定可以将关系拉的更近一点,毕竟他们的相识相知大多是在校园里。 一个小时过去,他没有等到谢绯靡的身影,反而等来一通未署名的电话。 * 谢绯靡醒来是处在一片漆黑里,确切的说,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了,在这种情况下,抓她来这个地方的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给她上了一层布。 “苏珩芷,你在不在?” 她从虚空喊了一句,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跟她关在一起,因为苏珩芷被人迷晕的时候,倒地的第二个人就是她。 买一送一,也不外乎如此。 视觉受到阻碍,其他感观反而变的异常敏感,谢绯靡察觉房间有某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断断续续不可捕捉,她甚至分辨不出方位。 “苏珩芷,你是不是在?苏珩芷,在就出个声!” 摩擦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哒哒的脚步声,这声音是高跟鞋,朝谢绯靡过来的是个女人。 啪嗒一声,整个房间明亮起来,有人踩着五厘米高跟鞋,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间晃荡着一柄匕首,身姿妖娆,扭动翘臀朝她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跟前走去。 谢绯靡不知道对方是谁,可鼻尖嗅到的香水味,可谓熟悉到无以复加,她确定以及肯定对方的身份。 “你果然没有死!” 谢冷心脚步不停,一边晃着匕首,一边欣赏起对方这难得的落难神态,突然妖里妖气地发笑,“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我看你也不像啊。姐姐!” 这挑衅嘲讽的语气,依旧让她恶心! 果然还是死人适合谢冷心,因为死人不会说话! 谢冷心蹲在谢绯靡跟前,尖锐的刀尖挑起对方的下颚,抬手摘掉黑布,谢绯靡被灯光照射的无所适从,脸一偏,刀尖就沾了血。 一道血红从白稚的皮肤上,慢慢渗出,洁白的纸被画了道红线,谢冷心一瞬间想的不是将污渍擦掉,而是再多加几道,越凌乱越好。 可惜,现在这个女人她不能动,现在玩死了,等他到了,她要玩什么呢? 谢冷心痴狂地抬指抹掉刀尖上附带的血,擦在谢绯靡脖颈上,阴狠地笑道:“姐,看来我这刀放的不是地方,它啊,应该放在这儿!”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带着尖锐的触感压在谢绯靡被抹了血的脖颈处。 “呃... ...”谢冷心按压的地方正处于男生喉结的部位,谢绯靡闷哼着,有些窒息,“没,没想到你的癖好还是一如既往地... ...变态!” “啪!”谢冷心阴沉着脸,不偏不倚地扇了她一巴掌。 这声音极大,在整个房见回荡。房门处还守着一个人,背过身子,她看不到对方的脸,却能听到对方在低笑。 谢绯靡偏过脸,口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她不禁嗤笑:“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你真的跟以前一样,让我十分瞧不起,哈哈。” “闭嘴!”谢冷心沉着怒火中烧的眸子,审视起带着巴掌印的脸,将匕首插在脚前,掀起谢绯靡衣服下摆踩在对方口中,“我怒不怒关你屁事,倒是你... ...我有一场戏想请你看,不知道你愿不愿?!” “啊!我忘了... ...”她站起身,兴奋地睁大眼睛,微张着嘴唇舔着指尖,“你不看也得看,这可是我们特地安排的!精彩绝伦!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话一说完,谢冷心就再也没有兴趣呆在此处,她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呆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她醒来,她一醒,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谢冷心很快离开了。 谢绯靡却还沉浸在和对方的对话里,谢冷心提到了“我们... ...”,这里指的是她和谁? 而且,她还没有搞清楚谢冷心究竟是假死,还是被救了,如果是被人救了,那又是被谁救了? 谁能在毫不破坏防盗门的情况下,自由出入靳沛残家? 如果谢冷心是假死,那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耍靳沛残? 那她也真够无聊的! 她思来想去,脑中还一团乱,实际生活中她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主要是靠苏珩芷和连剑帆使用脑力。她虽然也能发现问题,但也仅仅是发现而已,若论更深层次的,那就只能恕她脑力有限,实在无能为力。 之前被蒙住双眼的时候,她手脚被束缚着,坐在一张椅子上。这间屋子像是监/狱的低配版,空荡荡的一片,四面都是墙壁,一扇铁门在她不远处,上面是几根铁柱子组成的小窗口,小窗口的外边是一条走廊。 她斜视那个窗口可以看到刷白的天花板,椅子挪过不去,一直坐着太久,屁股发疼,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静的时间长的像是没有尽头,谢绯靡不知道自己坐在这张冰凉的椅子上有多久,再次听见动静的时候,她疲惫的有些昏昏欲睡。 不多久,门被人打开了。 “进去!”凌厉不善的声音,咬字有些不清晰。 紧接着,谢绯靡就看到苏珩芷被动作粗鲁地推进来,苏珩芷双手也被绑在身后,长卷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脖颈间,露肩短衫和黑色短裙正往下滴着水。苏珩芷脸部皮肤一直是病态的苍白,一时间,谢绯靡竟分不清这苍白是她原本的肤色还是被水浸泡的。 谢绯靡怔怔地看着苏珩芷,嘴唇微启间可见贝齿咬合在一起,下颚紧绷着,说不出一句话。 苏珩芷被推的踉跄,走了几步,忽然被跟在后面的强壮的男人一脚踹倒在地。 “别碰她!”谢绯靡吼道。收敛不住!她从没见过苏珩芷处于弱势的样子,从前没有,以后也不能有!这个女人,本就该高傲的让所有人忌惮,佩服,而不是处于劣势,被人如此欺负! 谢绯靡双眼逼视那个男人,咬牙切齿地发狠,“你再敢动她,我弄死你!” “哦?”强壮的男人生的虎背熊腰,手臂上的肌肉将紧贴在臂膀上的体恤撑的凸起,男人阴笑着,“是吗”他一脚踹在苏珩芷的肚子上。 “唔... ...”突然袭来的痛令苏珩芷闷哼一声,忍住蜷缩着腰,想要护着肚子,却伸不出手,只能在地上滑稽地扭动腰肢。 谢绯靡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感觉到窒息,她声音拔高喊:“苏珩芷!” “我迟早弄死你!”她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断绳子,手腕被磨擦的火辣辣地疼,挣扎徒劳无功,那灼疼的感觉是破皮了,但是她为什么能感觉到呢? 谢绯靡满目震惊,骤然分神地想,难不成是... ...身体正在恢复? 除了这一个解释,貌似... ...也想不出别的答案。 “我动了如何?弄死我?美女是打算在哪儿弄死我?床上吗?”男人仰天长笑,片刻,又连续踹了苏珩芷四五脚。苏珩芷额头瞬间就冒出冷汗,银牙死咬着不出声,谢绯靡感觉心脏被一张无形的网笼着,正在不断收缩。 她们被绑着,成了待人宰割的鱼肉。 谢冷心推进来一个人,抬眸,冲男人戾声开骂:“该死的蠢货!别踢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玩坏了... 第21章 被谢冷心推进来的人,让谢绯靡万万没想到。 靳沛残,她心中吐出这个名字。 对于这个情敌,男人不予理会,而是歪头冲谢冷心谄媚地笑笑,说:“我们这样的情况,暂时还踹不坏。”他眼神里充满邪恶,一直死盯着靳沛残。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如果不是,那么... ...他看了看谢冷心,灰色的瞳孔里出现不符合当下情形的痴迷。 “祖南,我劝你别挑战我。”她讨厌自作主张的人,尤其还是自己的追随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同时,还不能完全掌控,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体验。 这个男人叫祖南,谢绯靡和苏珩芷不认识,靳沛残倒是很熟。谢冷心追到他公寓的那一天,这个男人一直畏畏缩缩跟到楼梯下,他像是个滑稽的护花使者,还亲自把花护到了他床上。 靳沛残有一瞬间走神,谢冷心对他的表现极其不满,伸手钳住他的下颚,娇腻腻地黏上来,两处柔软压在他的胸前,粉嘟嘟的小嘴吞吐着兰息。 “亲爱的,怎么这个时候还能走神呢?” 靳沛残将双手从下腹前抬起,尴尬地扯动嘴唇:“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帮我把绳子解开?” 这个密闭的小房间里,灯光有些晃眼,谢绯靡在这里呆的太久,看什么东西都有点眼花缭乱的错觉。祖南动作堪称粗暴地把苏珩芷从地上拖起来,命令门外守着的人搬一张椅子进来。 他想把苏珩芷跟她一样,捆绑在椅子上。 现在,谢绯靡于左于右都是焦急万分,可她眼下顾不上苏珩芷,靳沛残的情况显然要比苏珩芷糟糕一万倍。他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正视过她的眼,两人像个狭路相逢的陌生人,但他们俩人即使一句话不说,也能各自心领神会。 靳沛残是来救她的,孤身一人深入狼穴,不眨眼睛,更不会皱眉头。 她真的很庆幸与靳沛残相遇,哪怕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此时此刻,谢冷心袅娜娉婷的躯体,正背对着她,深情款款地抱住靳沛残的腰,说出口的话让人手脚发颤。 “我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了!哪怕是你把我弄死过去,你没有救我,你对我再坏我也没怪过你!可是我醒来之后等你了好几天,你不仅没回来,最后还跟着谢绯靡跑了?!” “我跟你在一起时我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为了你,我也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谢冷心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最后一抹深情被愤怒和怨恨击败的时候,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柄短匕首,猛地捅进靳沛残腰间。 一瞬间,房间内难以描述的气氛骤然在灯光下沉淀,除了靳沛残的闷哼和急速地粗喘,剩下的就只有几个人不可思议的吞咽声。 谢绯靡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眼睫往下坠,嗓子也被扎眼的鲜血紧紧扼住。 “你疯了!你疯了!谢冷心你就是个疯子!”脑中一根弦轰然崩断,谢绯靡挣扎着狂吼道,她想前倾身子抬脚过去,却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苏珩芷被人拉双手,长卷发凌乱,遮住眼睛,她看不清地下的人,只能一味地喊道:“谢绯靡!” 谢冷心眼眶积着水光,在灯光下放肆地大笑,靳沛残腰间被鲜血浸湿一片,血液顺着衣角往下流,滴在地上。 她深感痛快的同时,心也被自己狠狠撕碎。 靳沛残欣长劲瘦的身体晃动着,压在她身上,几乎是全部的重量。 如果,如果这些重量是对方的爱,该多好啊... ... 谢冷心低低地笑了,有什么东西从眼眶流出来。片刻,她摇摇头,太可惜了,对方的爱从来不属于她,可是... ...那又怎么样? 他,还不是死在自己手上? 靳沛残死在她的爱情下,和死在她手上,相差不大。 这是她最爱的男人,爱到即使光靠幻想都能描绘出他因为疼痛而狰狞的脸。 谢冷心深情地说:“我才是最爱你的,我爱你可以为你去死,那么... ...也请你为我……”她笑靥如花地扶住对方摇摇晃晃的身体,在耸拉的嘴角落下一吻。 靳沛残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紧闭的桃花眼在虚晃的灯光下微睁着垂视地上,连同椅子一起跌倒在地的谢绯靡正努力仰起头,她想看他!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知足了。 不能做恋人又如何?她关心我啊!就算是夫妻,也不见得能为对方掏心掏肺,黯然伤神,他有这点关心就够了。 他对谢绯靡露出了一个抱歉,而又苦涩的笑。 抱歉,没能把她从谢冷心手里带出去,也没能帮她出禁区。苦涩,以后的路得她自己一个人独自走。 “做你... ...自己想做的事,天大地大,连我没见过的风景,一起看了吧... ...” 谢绯靡忍不住泪水,无声地哭了。 “who r u?”靳沛残转动着困倦的眼睛,虚弱地问。 眼泪模糊了视线,顷刻间,谢绯靡深觉回到了小学。 被阳光普及的窗外,有一棵参天的梧桐树,一到秋天就落叶纷纷。 铃声一响,等待奔回家的学生在那一瞬间爆发出尖叫,她坐在后门边,当即一马当先的冲出教室,于是,她和靳沛残在楼梯口相遇,最后撞在一起。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靳沛残被撞的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扶着头,倒霉地问:“who r u?” 这句话是他们交集的开始,如今,也算是他们的结束。 谢绯靡侧着身子,挣脱不掉身后的椅子,也弄不断绳子,她终于体会到连剑帆那时的感觉,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那种无力、崩溃、撕心裂肺的悲催感,让人手脚麻痹,喘不过气。 她苦涩地答:“谢绯靡。” 那一瞬间,两人视线于这灯光下相遇,时间俨然像是过了大半生。 疼痛使靳沛残腰身佝偻着,谢冷心抱住他,对方让人从外再次搬来了一张椅子,亲自扶到椅子上,双手被解开,又重新绑住,这次是连同椅子一起绑住。 谢冷心一边哭,一边说:“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我怕你一会挣扎,呜呜呜……” 第22章 见此场景,祖南震惊在原地,这个女人真狠!那可是她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片刻,他又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不禁想起记忆中的谢冷心,萌系、可爱,能为一点小事而嘤嘤嘤,哪是现在这么模样? 她太疯狂也太变态了,或者说,跟以前完全是两个人,大相径庭! 谢冷心冲一旁被这场景震的目瞪口呆的祖南使了眼色,对方愣了一下才心领神会,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谢绯靡连同椅子一起放正,吩咐人将苏珩芷绑好。 汩汩而流的血,沾湿了白体恤,弄脏了地板,也染红了谢绯靡的眼。 此时,她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口,只能放任泪水不争气地淌过下颚。 靳沛残微睁的视线,一直没变,她知道,他想记住她的脸。 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她可以查看完谢冷心的尸体,和苏珩芷交换着骑自行车,一直骑到燕南二中那边,顺带看看装放精神毒素的载体,而后和靳沛残一起回到一字楼。到时候,8621房间的窗户大开,有风从外面灌进来,带着傍晚的凉意,各种实验器械都在运作,连剑帆在各种机仪器声中告诉他们,试验的结果。 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过,该多好! 谢绯靡泪流满脸,模糊的视线中,谢冷心看着她发笑,走过来得意忘形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谢冷心甩甩手,咬牙切齿地嗤轻嗤一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明明已经有苏珩芷了!你为什么要分手!你为什么要跟我抢他!你这个贱人!你还是个该死的百……” 还没说完,那边苏珩芷就猛地挣扎起来,鞋底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摩擦声,“谢冷心!” 她磨着牙,“你敢说出那个词,我一定弄死你!” “老实点!”祖南踢着苏珩芷的后膝,苏珩芷顺势踉跄一步,单腿跪在地上,声音大的连三无的地板都跟着震了震,苏珩芷喉咙深处呜咽出沉沉的闷哼,像是闷雷劈在谢绯靡心底。 祖南呵呵两声,“老实点还能少受点罪!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从谢绯靡的方向,看不清苏珩芷的表情,光是听那声音,就能感觉有多疼。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弄死我。”谢冷心冷笑着过去,祖南伸手扯着苏珩芷的头发,让对方仰起脸。 苏珩芷挣了两下,仰起的脸上露出两行湿润的泪痕,将干未干,看样子诱惑极了。 “苏珩芷,你说你到底图什么?”谢冷心掐着她的下颚,目光怨恨又狠毒,“你们俩都分手了,你还这么护着她?!她爱你吗?她要是爱你就不会跟靳沛残纠缠不清!” 冰凉的目光下,苏珩芷荡然一笑,脸边的长发都跟着晃了晃。 “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是脱轨了吗?谁跟她分手了?” 苏珩芷鄙夷地说:“我跟她明明是离婚。” “……” 谢绯靡不明白,苏珩芷在故意激怒谢冷心,这个时候激怒谢冷心就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为什么要这么做? 几乎是她心中疑问的数秒,谢冷心怒不可遏地扇了苏珩芷两巴掌,最后弃了她,走到谢绯靡面前。 谢冷心低低地笑,冲祖南伸手,对方一言不发地递过去一把□□,她弹开刀,将刀抵在谢绯靡心口处。 “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哭,”她嘲讽着,刀尖又压近了一分,“感染X病毒的我们,并不会死,就像……”她俯下身在谢绯靡耳边耳语,过了半晌才重新站直身体,好笑地欣赏起谢绯靡的脸色。 谢绯靡面上突然显露出不可思,冲她喊:“谢冷心!你真是疯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报复她和靳沛残的局! 这个计划筹划了很久,从苏珩芷陆陆续续收到不知名人寄来的信,和她在掸悸街收到墓碑的时候开始。这些东西都是谢冷心让人送出去的,原本是想挑起她和苏珩芷的矛盾,把她们再次聚在一起。 只不过她们两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她没去憷场街找苏珩芷,苏珩芷也没有来掸悸街平名区找她。 后来,她和苏珩芷最终因为连剑帆搞出的爆炸,误打误撞地在7434相遇。 她们相遇之后,谢冷心就开始实施了下一步。 在靳沛残床上假死,苏珩芷再次收到一封信,改变内容的信,毫无疑问地挑起了她们的好奇心,而她们终于像是被拨上正轨的火车,如谢冷心这个罪魁祸首的心意,被引到这栋公寓,这间房子。 谢绯靡心想,谢冷心真的是爱惨了靳沛残,也真的是恨惨了她,才想要用这种方法报复他们俩。 都说陷入爱情的女人是个傻子,谢冷心则不尽然,她不仅不是个傻子,反而会精巧设计,且马上就能走向成功。 而她的设计,就是…… 谢冷心冲跪在地上的苏珩芷提议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按照着胜者的意,去做他想做的每一件事。”握着刀尖的手,从心口慢慢移开换了个位置,刀尖最终停在离谢绯靡脸前两公分处。 谢绯靡垂着视线,费力去看那刀尖,一动也不敢动。 “你想怎么样?”苏珩芷绷着下颚,倨傲地仰起脸,谢绯靡有一种错觉,好若苏珩芷从不曾处在劣势,她永远都是站在优势的顶端,旁人够不着,也摸不到。 “我要你杀了他!”谢冷心指着快要昏迷不醒的靳沛残,“当着谢绯靡的面,杀了他!” 谢绯靡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如果仔细看的话,原本沉默的灰色,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黑,她清亮的声音变的喑哑,“他是你喜欢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你不是爱他吗?你怎么会动他!” 谢冷心轻笑说:“没错!我是爱他,可那又怎么样?我爱他,他不爱我,他到底爱谁……我们俩都心知肚明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谢绯靡你有没有想过?”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意,“到底是谁害了他?!如果他爱的是我,那他就不会受伤,更不用死!” “谢绯靡,他要是死,这全都是因为你!” “他过来救你为你受伤,现在,苏珩芷为了你,马上就要把他杀死!”谢冷心仰起脸,眼眶干涩地难受,将视线重新转回,她刀尖向着谢绯靡的脸庞,一划而过,殷红的血瞬间溢了出来。 她看着血,仿佛被点燃了疯狂,她抓住谢绯靡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谢绯靡,你就是个祸害!” 谢绯靡一脸难受的表情,双眼紧闭着,她是吗?祸害?不!她不是祸害!但靳沛残终究是为了她才受伤,他为自己做过多少事,想要一一细数起来,几张纸都写不完。 靳沛残……靳沛残,那个曾经是少年,青年,成熟稳重的社会精英,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起,她从没落过的生日,每一场必赢的打架,第一次醉酒睡到自然醒,第一次逃课被老师惩罚,数不清的第一次,她欠了他多少情? 数不清了,谢绯靡抿了抿嘴唇,眼角瞬间流出两行泪。 还不完了,原本就还不完了……难道还要让靳沛残把命也留下? 谢绯靡哽咽了一下,喑哑的声音带着淡淡哭腔,她睁开湿润的眼睛,白亮的灯光照住她煞白的脸庞,远远看着像是易碎的瓷器。 “你放过他,我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更少了。状态不是很好,头疼 第23章 “你放过他,我死!” “谢绯靡!靳沛残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怎么取舍你不知道吗?!”苏珩芷恨不得扑过去,直接掐死谢冷心,这样她们就都能轻松了,“你放开她!谢冷心你敢动她,我绝对跟你玩命!” 按照现在的情况,谁都知道她和谢绯靡乃至于靳沛残都没有丝毫胜算,更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除非有他们的人出现。苏珩芷有一瞬间的停顿,蓦地看向靳沛残,最后不动声色地转向谢冷心。 如果,靳沛残过来救谢绯靡时,联系了樊化或者连剑帆,那... ... 很快这个念头又被打消了,就算通知了又如何,按照樊化和她们俩的交情,根本不可能出手。如果是连剑帆,也许会看在她们曾经是大学同学的份上,给他们收个尸,只是他目前连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所以,现在他们依旧处于劣势。 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在谢绯靡面前杀了靳沛残? 那样她和谢绯靡就真的走到了尽头,靳沛残之于谢绯靡的意义绝对非凡,友情至上,恋人未满。当初若不是她下手下的太早,谢绯靡绝对会和靳沛残在一起,更不会喜欢她。 她一直都知道谢绯靡喜欢的只是她,是她这个人,不是女人。谢绯靡不喜欢听到别人诋毁自己,尽管在启阳市已经开放了允许同/性结婚的条例。 苏珩芷挣了几下,祖南手底下的人差点压制不住她,谢冷心挥挥手,几人放苏珩芷退到一边。 这儿都是他们的人,谢冷心不怕苏珩芷能闹出什么幺蛾子,让手底下人递了一把□□给苏珩芷,语气略带兴奋地说:“决定吧,现在只有你能救谢绯靡,我第一刀划的是她的脸,下一刀可不知道划的是哪儿了...”锐利的刀尖甚至还带着血,阴恻恻地顺着谢绯靡的脸庞和脖颈游走,仿佛随时都能给脆弱的脖颈来上一刀。 谢绯靡眼中盛满茫然,边焦急地将脖颈往刀尖上递,边说:“苏珩芷我没怕过什么,我最怕的两件事就是,我最珍重的人在我面前死,和虚无缥缈的束缚。苏珩芷你已经让我怕了,难道你还要让我再怕一次吗?!” “你送给谢冷心的话,我悉数送给你,苏珩芷你敢动靳沛残,我也跟你玩命!”这一句几乎是从喉咙里嘶喊出来的,带着重重的喑哑和沙砾质感。 愣神间,谢冷心已经绕道了谢绯靡身后,将□□抵在她的脖颈后,刀尖与细腻的皮肤,严丝合缝地紧贴着。 刀刃微微上抬,一道血痕就浮现出来。 谢绯靡第无数次感觉自己离死亡是这么近,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脚悬在死亡深渊的上空,另一脚被不知名东西吊着,将死不死。 那血痕惹红了苏珩芷的眼,她闭着眼偏过头,如果她看着谢绯靡绝望崩溃的眼,她就下不去手了。 曾经有人问过她,如果爱一个人,是不是要爱护她,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说:是的,爱她、护她,哪怕把命搭上,也要让她开心地笑着。 如今,是她食言了。 谢冷心催促道:“苏珩芷,我的耐心并不多,动手吧!” 冰凉的空气在密闭的房间内生出一丝丝燥热,天花板上方的灯光短暂闪黑了几下,众人堪称专注的目光下,谢冷心笑的璀璨而又狂狷,谢绯靡崩溃般无声地哭着。 模糊不清的视线中,苏珩芷举着刀,一步步走向靳沛残。 * 一个小时前。 一字楼7434房间内,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啪嗒声,针管落在托盘里滚了一圈,才拖着透明的药液停住。 连剑帆看着实验床上的小黑,烦躁地想抬手抓抓头发,他想起自己还穿着防护服,动作顿了一下才将手放下。 他最近疯狂给小黑试药,按照从小黑血液中提取的精神毒素成分,他找到了相应的药物中和成分,精神毒素不可能完全被解掉,只能从药物成分上进行调和,就跟洗涤精能溶解油性是一样的道理。但是中和药物相应的调配比例,他目前无从得知,只能一味地实验。 是药三分毒,未知比例调配下的药物,哪怕差错分毫,都能立即要了小黑的命。 庆幸的是,X病毒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改变,他们拥有着传说的不死之躯。 而拥有这种躯体的条件,也是未知的。 得知这个真相的时间,是摄像头被谢绯靡发现的那一晚,他和谢绯靡趁其他人不注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互相摊牌。 僻静角落里几乎无光,他看不清谢绯靡的表情,也不知道谢绯靡是以什么眼光看他。 谢绯靡简单粗暴说了六个字:“监控,解释一下。” 当时,在8621他们看着窗外的大雨,谢绯靡说他厉害时,他就有察觉到什么,现在单刀直入的监控,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8621跟7434一样装了监控,让苏珩芷去7434把谢绯靡带走,也是因为他在监控里看到了谢绯靡。 其实他没什么需要解释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实验室里有这种东西很正常的吧?况且,我只是废物利用而已,不然落了灰该怎么好呢?”他笑着,舒了一口气,又问,“你找我过来,应该不会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吧?” 谢绯靡沉默了。 她不会无缘无故找连剑帆,更不可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对。” 谢绯靡点点头,气氛突然凝重了不少,连剑帆忍不住挺直腰杆。 谢绯靡一本正经地说:“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在掸悸街混迹这么长时间,有没有研究过X病毒的存活周期?” “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宛如行尸走肉,能跑能跳,是因为X病毒的存活周期比较短暂,我们自身抵抗力或者免疫力可以抗住病毒的攻击。我们死的那段时间,也许是因为X病毒在人体内的含量较高,所以我们出现了短暂死亡,在我们被弃尸韶阳区后活过来,是因为X病毒存活周期已经过了。人体所有细胞被X病毒侵染后,细胞死亡,造血干细胞可以重新造血。我们的眼睛是有视觉差的,会不会是因为被扔在憷场街那边时,是头朝下,有坏死的血堆积在脑部,压住了视觉神经?” 连剑帆一副震惊的模样,片刻又吊儿郎当地笑说:“嘿!想象力挺丰富的嘛,但!绝对不可能实现!”他顿了顿,“话说,你高中生物的考试及格过吗?” “... ...”谢绯靡愣了一下,摇摇头,“没。” “呵呵呵...”连剑帆拍拍胸口,嘲讽她,“那这样我就放心了,要是放你去做生物学研究,那不是祸害人吗!” 谢绯靡:“... ...” 不一会儿,8621房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连剑帆记不起之后他和谢绯靡还说了什么,可谢绯靡告诉他一件事,她现在已经能感觉到痛楚了,这是一种不科学的现象,如果是这样,那就证明X病毒在人体上不能够存活太久,或者雾气中的精神毒素有些失效。 如果说X病毒能在人体寄存一段时间,而后死亡,那这一定是科学上的一大奇迹。 这也就证明了,身在启阳市韶阳区的他们很有可能在未来的不久,可以悉数返回市内,重回家园,重新寻回饥饿、痛处,乃至于色觉差。 脚步声消停了,连剑帆率先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樊化。 樊化二话不说,把放着易拉罐和一张标签的袋子给他,又连忙开口:“这个是载体,你毒素你自己研究!另外,靳沛残发消息给我说,谢冷心绑了谢绯靡和苏珩芷,我现在得赶过去!还有,我不在,你自己一定注意安全!” 不待连剑帆回答,樊化提脚就下楼梯,连剑帆捏着装着易拉罐的透明密封袋,放在眼前看了两眼,冲到楼梯扶手边,从上往下喊:“你一个人去?!” 楼梯上的樊化身影越来越小,男音为楼梯地空荡空间,放大了些。 “我打电话叫了何靖。” 连剑帆突然想起某件事,急忙拖着防护服追了出去。 樊化听闻动静,回了头,连剑帆喘着气抱怨,“腿长了不起啊!真的是日了狗了!”他八百年都不见得能跑成这样。 “怎么了?你追出来跟我一起去?”他没多少时间跟连剑帆在这儿耗,所以他觉得很操蛋。 “你们现在身体已经有些回返人类了,受伤会痛,也会流血。”连剑帆比划着,最后急不可耐地让人滚,“总之注意安全就对了,快去吧!记得把他们安然无恙地带回来!苏珩芷还是我的实验品呢。” 樊化:“……” “小玩意,逼事真多!”说完,远处轰轰过来几辆摩托车,正是何靖的巡逻队。 何靖冲樊化招手,“樊哥上来!” 摩托车稳稳停在一字楼前,樊化跨上去后,冲连剑帆挥手,催道:“赶紧回去吧。” 连剑帆看着他们越骑越远,有些手痒难耐,以前他是偏爱狂野风,最喜欢的是机车。 他看着双手,纯白色的皮手套套在长长的五指上,十分臃肿蓬松,他突然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学医的了。 第24章 *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这一辈子,我最恨的就是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苏珩芷!我跟你誓不两立!” “... ...” 9155房间内不断传出断断续续地嘶喊,隔着门板,那声就跟泣着血一样,压抑地让人心悸。 连剑帆和樊化一板一眼地站在门口,均皱着眉头沉视这扇门。 连剑帆想捏捏眉心,苦于穿着防护服,“她怎么回事?” 樊化叹了一口气,他也详知甚少,在二号小街遇见谢绯靡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状态,独自一人在街头向着一字楼的方向走,身后没有苏珩芷和靳沛残的身影。 他猜想过是不是苏珩芷和靳沛残出事了,谢绯靡才会这样,但是他从谢绯靡口中听到的大多都是:“我恨你”,“苏珩芷”,“不可原谅”。 靳沛残的名字,她一次,甚至一个字都没提到过。 樊化摸出一包烟,看了连剑帆一眼,将手送上去,“来一根?” “我不抽烟。谢谢。”连剑帆看着门板,神情莫测。 樊化在安静的走廊上吞吐烟雾,朦胧缥缈的白雾在虚空变化多端,渐渐分散,连剑帆罩在防护服下的眼睛,能透过烟雾看清楚樊化脸上的焦急和烦躁。 现在只有谢绯靡一人出来,苏珩芷和靳沛残都不见人影。 樊化将谢绯靡带回一字楼时,还吩咐了何靖带人去靳沛残的公寓,然而,直到现在都没有何靖发来的消息。 “不行,我还是得去一趟。”樊化被熏得有些微黄的指尖,将烟掐灭,烟草的碎屑和滤嘴被扔在地上,他抬脚碾了两下,才抬起被刘海遮住的眼。 “你在这儿等着,”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我今晚8点前一定回来,两个小时足够了。” 连剑帆点点头,看着对方捡起地上的烟头,朝着楼梯口的垃圾桶走去。 这个时候,他也不由得正经起来,审视了一下9155房间门。 一个状态崩溃,两个下落不明,很难想象在靳沛残的公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9155房间门窗紧闭,窗帘也是拉的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亮。 谢绯靡瑟缩在窗口边的床上,嘴中呢喃不清,精神也恍惚。 她眼前好似有无数个小黑影在飞,小的好像一连串英文字母,这些字母绕着她的周身,越缩越紧,要硬生生将她捆住。她颤栗着双手,摸了摸手腕,还有被捆绑的感觉。 好像... ... 好像还有一把椅子,她坐在椅子上,周遭是亮堂堂的一片,有人在厮笑,有人发出惊呼。 她听见冰凉器械掉地的声音,有谁踉跄着步伐后退。 “小绯。” “小绯... ...” 有人这样叫她。 她回过头,看见了苏珩芷沾着点点猩红的脸,她哀求着说:“小绯,别怪我。” “别怪我... ...” 好奇怪啊,脑中仿佛也有过这个画面,一时间,她分不清朝夕,曾经和现在的景象突然凌乱成破碎的玻璃,她脑中先是发白而后混沌成一片,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苏珩芷脸上的东西是什么,身体就下意识疯狂挣扎起来,人连同椅子一起摔在地上。 有什么东西撕裂了,摔碎了。 好痛啊。 谢绯靡捂住心口的地方,呼吸逐渐急促。 意识模糊间,有人朝她走过来,昏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身高体阔,嘴角挂着痞里痞气的笑,她蓦地就记起来了,这个人撩拨起她来,简直是没完没了。 谢绯靡跌在冰凉的地板上,伸长脖子去看,一眼就看见了汩汩而流的血。 房间中,谢绯靡扬起嘴角,抬头冲着虚空忽然笑了笑,“你回来啦?” * 众人呼吸仓促而又错失频率。 何靖在靳沛残的公寓没找到人,却接到一个巡逻队队员发来的消息,发信人是祖南,而内容是... ...“人在憷场街0115,速来!” 他先是惊了一下,才想起来要给樊化发条消息,结果手机在靳沛残的公寓没有一点信号,原以为出公寓后会有,谁成想是一路都没有信号。 跟在他后面的人也拿出手机,信号都是零。 有人猜测问:“是不是整个韶阳区的信号都没了?” “当初韶阳区被封,是断水断电断信号!” 何靖糊了一把光光的脑门,急道:“去一个人去一字楼通知樊哥,剩下的人,都跟我赶去惮悸街!” * 樊化第二次没有到达目的地,他在去靳沛残公寓的路上,遇见了巡逻队的小东,得知他们的信号断了。大为震撼的同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上面的确是显示无信号。 这是一种不好的信号,因为没人知道这个信号是区内的线路问题,还是韶阳区外面的信号塔的问题。如果是韶阳区内,那很好解决,如果是区外面,那他们就是无能为力。 樊化感觉自己正在前所未有的急躁,一件事两件事压在一起,都没有里头,不明前因,更猜测不了后果。 小东极度不想在憷场街大佬跟前添油加醋,但是情况不允许啊! 小东抖着嗓子说:“那个... ...樊哥,靖哥收到了消息,我们要找的人在憷场街0115。” “什么?!”樊化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东欲哭无泪地说:“我们要找的人在憷场街0115... ...” 这回樊化听清楚了,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砰地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樊化骤然低吼一声:“妈的!”小东腿肚子一抖,差点吓跪在地上。 弥漫在韶阳区多时的雾气已经在风中消散,袒露出来的街区到处都是满目疮痍,曾经繁华鼎盛,灯红酒绿的街区变成了无人访问的垃圾场。 两辆酷黑的摩托车,在风中咆哮着,冲向杂乱荒废的街区尽头。 街口垃圾桶上站着一只通体乌黑的乌鸦,轰轰声呼啸而过,惊飞了它,乌鸦在上空盘旋,叫唤着,给这座荒废颓败的城区,抹上一层黑色的味道。 掸悸街115,那是苟淼的地下拳场! 樊化迎着风,他依稀记得,苟淼说过他有一个初恋,而这个初恋是... ...苏珩芷。 与此同时,9155窗户间隙正徐徐冒出白烟,这是连剑帆此生见过的,离自己最近的一场大火。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现实 第25章 * 外港A市市中心医院,挂在病房门内的时钟,啪嗒两声走到整点。 下午三点,病房里阳光充足,带着眼镜穿着管家西服的中年男士,正握着手机站在病床前小声说着话。 “是是是,小姐已经醒了... ...”中年管家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撇了一眼稍微凌乱的病床。 谢绯靡不久前刚醒过来一次,他当时在给自己倒水,听闻动静,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小姐睁着有些空洞的眼睛,不偏不移地盯着他。 随后,说了一句,“你回来了?”说完,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管家心虚地搓着手,对着手机回:“没事,一切安好,医生说了,再过不久,小姐就可以回家了。” 手机那边再三叮嘱后,才匆匆挂上电话。 管家捂着胸口舒气,医生并没有说再过多久就可以回家。而是说,谢绯靡身体的各项机能还算正常,但状态不稳定不适宜运动。长久昏迷留下的后遗症就是意识不全,总得来说,身体是毫无问题,只要等待意识和记忆慢慢恢复就行。 管家打电话吩咐人准备食物,以至于自家小姐醒后能有营养的饭食。 此时,外港A市的谢家正处于着手准备起诉苏家的紧要关头,两家曾同为启阳市名门望族,有过珠联璧合的联姻,也有过绝对不会藕断丝连的离婚。 谢家自诩待苏珩芷不薄,结果刚离婚没多久,苏珩芷就坑了一把谢家的掌上明珠,即她本人的前妻。 rs。 这是一款人气爆棚,超清AR植入意识的丧尸游戏。 主要地图是高程度模仿启阳市的两大城区,随机创建虚拟家庭以及成员,并让两位关联玩家组成情侣,经历暗恋、表白、相恋、结婚等一系列爱情的滋润,而后共同面对生离死别。 该游戏为了让玩家在扮演丧尸的同时,还可以切身体验到,一个家庭从完美组建到分崩离析等各种悲欢离合交杂在一起的感觉,和末日病毒肆虐整座城市的感受,该游戏内还特地设置了很多隐藏的刑侦路线、提供了精致的换装体验、还原现实百分之九十九的凄美破落的街区以及大厦。总得来说,这是一个集结视觉与感官,各项设计都非常绝佳的角色表演游戏。 而这款游戏的开发公司,正是苏氏企业下的。 谢绯靡因为参与苏珩芷发过来的rs游戏,创立了此生第一个分手不过十八个小时,而后出事的纪录。 这一点,司机小马可以作证。 据小马所言,谢绯靡从民政局出来时,嘴唇上的口红花了,他亲眼所见!上车后,谢绯靡脖子上多了一个红印子,这是他通过车视镜间接所见! 车辆行驶到一半,谢绯靡还收到一条消息。不久后,谢家的车就停在到苏氏企业的商业楼下,苏珩芷亲自从顶楼下来,给她的前妻,送了一套游戏设备和硬盘。 谢绯靡带着这套装备,二话不说飞到了外港。 后来的事,他听说自家小姐不过是玩了一个游戏,突然就晕了,这一晕就是四五天。 同在启阳市的游戏玩家紧接其后,随后就是数以千计的评论,轧过rs论坛。 第199985楼【你这么可爱】:“这是什么游戏?昏迷不醒是什么鬼?!” 第199986楼【有些欠操呐】:“要人命了!我家孩子晕了!!!!!” 第199987楼【我啊,就喜欢你这样的】:“震惊!同上!我家也是!” 第199988楼【即可爱又浪荡】:“我老婆也玩这个,到现在都没醒!我都跟小三做了三次了!我好害怕她突然醒了,然后在线捉J!囧。” 第199989楼【本作者貌美如花】:“楼上... ...” 第199990楼【尔等都拜倒在吾的石榴裙下】:“... ...” ... 第2020116楼【撕裂心跳】:“下架吧,钱已准备好,等着被法院传颂吧!微笑.gif。” rs官方论坛被口水喷了四五天,舆论和法院传颂双管齐下,rs游戏工作室终于发布公告,此产品因参与玩家人数过多,核心代码紊乱,导致AR植入识海出现错误,致使玩家昏迷... ...此产品于202x年7月17号下架,相关赔偿请在后台提交各项信息,以便领取相应补偿金。 苏氏企业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效用几近没有,钱不是问题,问题是,钱花了人没醒! 苏氏企业相关负责人被传颂时,现任执行总裁苏珩芷并没有出席庭审,据了解,这位总裁不知什么缘故参玩了这个游戏,也陷入无意识中,且与他们一样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外港A市。 傍晚,谢绯靡惊醒于噩梦之中。 灯光大亮的病房内,谢绯靡猛地坐起,被子滑到腰际,裸露出来的上半身还套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管家刚小憩没一会儿,被这轻微的动作扰醒了。 谢绯靡双眼无神,直视前方。 管家顺着视线望过去,是一面刷白的墙壁,只有墙壁的上方悬挂着大屏液晶电视。 管家想起保姆做好的营养粥,起身问:“小姐,饿吗?” 谢绯靡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墙面,过了良久才闭上眼睛,轻轻呢喃问:“这是什么?现实吗?他死... ...还是没死?”她抬起双手,看着微开的指缝,又问,“真的有这个人么?” 谢绯靡这样的状况不对劲,管家在考虑叫醒一旁的佣人照看此处,自己出去喊医生时,谢绯靡突然吃痛一声:“我的头,好痛!” 检查完各项指标,谢绯靡安安静静地坐床上。 刚醒的她,还不适宜多运动,一检查完身体,就被重新按回病床。 医生拿着检查数据,站在床边,凝着眉头,一页一页地翻看,说:“检查的数据显示并没有任何问题,多出来的记忆可能是在玩游戏时被强行插入的记忆片段。或者是你心底有什么难以磨灭的刻印,让你醒了之后,也难以忘记。其实这些对你本人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至于心理方面... ...这还是要看个人的想法,如果你在意的话,那它就会一直困扰你。” “作为医生,我建议是放宽心态,分清现实和游戏。感觉对自己的困扰过于巨大,可以尝试去做个心理咨询。”医生和善地笑着,并不因对方恍然若失的模样,而感到不礼貌。 时间安静地过了几分钟,就在医生以为对方沉默地不会再开口时,谢绯靡抬起被头发挡住一半的脸颊。 她的脸型很好看,小巧而又精致,巴掌大小的尺寸,头发一遮,挡住了三分之二。 “谢谢,我会去看的。”谢绯靡沉着视线,咬着重音,“看,心理医生。” 将医生送走后,管家想说几句宽慰的话,还没开口,谢绯靡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了。 谢绯靡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当机立断道:“给我订回启阳市的机票!今晚的!” 管家下意识将准备好的衣服递给谢绯靡,递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这不是胡闹吗?! “二小姐,医生再三叮嘱,您的身体不宜走动。”他委婉地拒绝了,“还是等身体康复了,再飞去启阳市吧。” 他又补充道:“起诉苏氏企业的事,老爷已经交给了大小姐,二小姐不必担心。” 谢绯靡夺过对方手中的衣服,干净利落的披上,顿了一下:“嘶,什么起诉?别废话!给我订机票!立刻,马上!” 得! 二小姐又恢复了以前的脾气,管家讪笑两下,默默退出门外,方便谢绯靡换衣服。 以前的谢家二小姐,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而是谢绯靡一般的暴躁。这个性格尤其是在她和苏珩芷离婚的前两个星期,简直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很透彻和明白,只有当事人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个想分,一个不想分。 苏大小姐想离婚,谢二小姐开怀大度,说:“随你。” 谢绯靡要求自己净身出户,苏大小姐蹙着眉头,扔了一张支票,道:“你应得的。” 得饶人处不饶人的谢绯靡,终于找到机会把苏珩芷揍进医院,而后,她们离婚的日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最终得以推迟。 之后的一个星期,谢绯靡搬回谢家别墅,在别墅一通造作,那段时间,谢家别墅内的所有人都深受其害,唯独继承家业的谢大小姐独善其身! 因为她不住在别墅里! 谢绯靡在别墅撒火撒了两个星期,最终还是难逃离婚的命运,去民政局的那天早上,众人亲眼目睹谢绯靡一脚踢翻了别墅门口的大花瓶,瓷片碎了一地,哗啦的声音吵醒了在二楼睡觉的谢夫人。 谢夫人披着小羊毛披肩,穿着鞋托出来,看了一眼,张口就是一句,“没出息!” 这句话跟镇定剂是一样的效果,谢绯靡安分了,最终老老实实坐车去了民政局。 路途上,车内的气氛一直很安静,谢绯靡窝在窗口的角落里,打量飞驰而过的街边风景,时而眯着眼睛,时而不屑的发出冷哼。 司机小马,开车开了三十余年,还是头一次开的这么胆战心惊,唯恐谢绯靡抄起手机把挡风窗给砸了。 听小马说,二小姐盯着那窗户,就跟野狼看见了肉,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一样,最后咬窗户没咬成,因为谢绯靡在民政局大门口,这个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咬了她刚离婚还没到8分钟的前妻! 管家想起那段堪称黑暗和爱恨交织的的时光,忍不住打了个缩,快快将机票订了。 这样的脾气,他实在是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rs的广告词:悲欢离合的一生,rs游戏中应有尽有,你值得拥有... ... 第26章 谢绯靡在飞机上,闭目沉思。 她游戏中死亡,所以人在现实中复活,凌乱的记忆片段,很快在时间的消逝中,慢慢恢复,她现在已经能想起游戏内容的大半。 三级雾霾的大雾,精神毒素,连剑帆、樊化、何靖、苟淼等好多个虚拟npc,还有下水道,公寓,一字楼这些比现实还要真的巨型建筑。 她曾在这种有诸多虚假的环境下生活过,在这种隶属于记忆中的环境下生活过。 游戏和现实相互交织,她脑中一乱,就做了一件把肠子都要悔青了的事。 回启阳市。 当初,她和苏珩芷离婚,远逃到外港就是为了避着苏珩芷,谨防自己下意识冲动,出手伤人。 千躲万躲,因为rs,她还特地回去? 她一定是疯了! 谢绯靡瘫在座椅上,这个位置非常好,临近窗口,一眼过去就是湛蓝的天,柔白的云,看久了,心情也放松舒坦了不少。 不算久远的记忆景象,在飞机落地的不久,呼啸而来。 谢绯靡看着记忆中曾经仿佛到过的机场,有种久别重逢的错觉,不过这些错觉还不足以影响她。 出了机场,谢绯靡直接去苏氏的商业大楼,离婚后,她搬出和苏珩芷的婚房,也不知道苏珩芷是不是依旧住在那个房子里,如果苏珩芷真的还住哪儿,那她不膈应吗? 谢绯靡搞不懂,也不知道,所以直截了当地去了苏珩芷的公司,前台小姐一见到她,脸上瞬间挂上职业假笑,这个假笑还特别与众不同。 谢绯靡感觉对方那笑并不真诚,假的显而易见,有点儿欲哭无泪,只是她没有证据。 她敲着柜台,不耐烦地催:“打内线叫你们苏总下来!” “... ...苏总。” 前台小姐想起最近公司里的风向,语气踌躇,不知该不该讲。旁边站着的另一位前台小姐,在台下撞了她一下,而后带着职业笑冲谢绯靡弯腰,“好的,谢小姐请稍等。” 旁边人瞪着睫毛长长的大眼睛,一脸你是疯了吗的表情。 这个前台小姐的确拨了内线电话,通的却不是总裁办公室,而是总裁秘书的办公室。她简单说明缘由,也一字不差的给谢绯靡带回复。 这人一脸抱歉地露着八齿笑,再次弯腰,“抱歉谢小姐,苏裁说她不约。” 谢绯靡:“... ...” 谢绯靡并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如果这个人是苏珩芷的话,那这个“不是”就必须加上双引号。 然后,谢绯靡不顾阻拦,一鼓作气冲上总裁专用电梯,上了顶楼。 这栋大楼的每一处,她都无比熟悉,一路上她看见她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与她擦肩而过,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跟她说话,甚至打招呼。 总裁办公室在十八层,简单冷调的装修风格,像极了苏珩芷。这里有半圈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风景,谢绯靡想起,她们曾经在这个两米高的落地窗前做过爱,那时的空气中也是溢满这种冷调的香水味。 这样的香水味曾经覆在她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混着凉凉的空气,让人眼花缭乱,神智迷失在不知是满足,还是不满的感觉里。 恍然如昨,谢绯靡回过神,扫视一圈,一切东西以及东西的摆设都没有变。 她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嘴角扬起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追过来的秘书刚到门口,悬吊的心稳稳落地。 谢二小姐,还没动手,这办公室里的一切,还有救! 谢绯靡转过身,站在门口准备进来的女秘书还在微微喘着气,她抢先问:“苏总呢?就算不约,也没必要躲着我吧?我是会吃人还是会‘吃人’啊?”第二个“吃人”,语调轻佻上扬,带着重重的不怀好意和轻浮。 以前,女秘书见惯谢副总一本正经的吊儿郎当,又长时间再没接触,这会儿听着对方轻佻和耍坏,脸不多时已经憋出红晕。 女秘书迅速整理表情,只不过脸上已经染红,谢绯靡看人的眼光总是□□裸的,带着攻击性和狩猎性,好似对方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抱歉啊。实话说吧谢小姐,苏总不在。”女秘书推了推鼻梁上挂着的眼镜,底气不足地说。 “为什么?” “苏总的行踪一向捉摸不定。” “捉摸不定,还做什么秘书?”谢绯靡捏了捏指尖,厉声说,“那你干脆辞职得了,这公司什么时候会养废物了啊?” 女秘书尴尬地笑笑,虽然谢绯靡已经跟总裁离婚,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她们又会不会复合。谢绯靡的心思,在其他方面都是复杂至极,唯独在感情方面还蛮好猜的。 譬如,贼心不死,不情愿,打死不要。 而她们苏总,简直跟谢绯靡是相反的例子,性格永远成补角。感情方面,着实难测,其他方面,说什么便是什么,绝对不会拐弯抹角。 她们俩能走到一起还结过婚,真让人好奇那一段隐晦又不明的爱情。 女秘书推着眼镜,对她们的爱情充满好奇。 那探究的视线,让人不舒服,且很不礼貌,谢绯靡急着找苏珩芷也不想多做唇舌,对方又是一个女人,当面开口破骂,岂不是对这个女人不友好? 谢绯靡自认为十分友好地眯起眼睛,声线沉了一调,“你妈妈没教你,别长期盯着一个女人看吗?” “啊?”女秘书不明所以地呆了一下,之后又迅速地反应过来,毕恭毕敬地弯腰说抱歉。 谢绯靡除了苏珩芷,对其他女人还是非常大度的,并没有多作唇舌,而是想起管家说的起诉,开口问:“苏氏要被谢氏集团起诉了?” 换个说法,她跟苏珩芷离婚后,谢家这么快就采取报复了? 女秘书沉思片刻,露出标准的八齿笑,反问道:“谢氏起没起诉苏氏集团,谢小姐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谢绯靡回:“我要是清楚,还会问你?” 再说下去也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去她们曾经的婚房堵人。 谢绯靡抬脚离开。 女秘书看着那抹背影,踌躇了一下,连忙伸出手,叫道:“等等。” 谢绯靡侧过身,不耐烦地问:“怎么?” “你还喜欢苏总吗?” 作为苏珩芷的秘书,这种事情并不是她该管的,她只想确认一下谢绯靡对苏总的感情,再决定要不要将事实告诉对方。 以前,苏总和谢副总的关系可谓是羡煞旁人,她不相信什么说放弃就放弃,说消失就消失。 虽然她们已经离婚,可离婚后,苏总为谢绯靡可以做出那样的事,她不相信她们还互相喜欢对方都不行。 更何况,离婚当天,她们苏总在民政局门口被强吻,她坐着后车座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谢绯靡,绝对是贼心不死! 这话问的毫无里头,谢绯靡下意识有些反感,不由得紧皱眉头,撂下一句“管你屁事”,就离开了。 女秘书:“... ...” 谢绯靡下楼,刚坐上车,手机就叮咚响了一下,是女秘书发的消息。 * 房间内,各项顶级医用设备都在默默运作,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的心电图频率正常。 病床上躺着的人是苏珩芷,披着浅棕色披肩的中年女士,将苏珩芷乱在脸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忍不住抹了抹酸涩的眼睛。 而后问:“那什么rs游戏,恢复的怎么样了?” 管家毕恭毕敬地退在一旁,“程序组还在修复bug,目前正在检索和调试,rs核心数据出现问题,代码调试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 ...”管家越说越小,最后声音已经从凌云之上跌倒了尘埃里。 程缘拍着床头柜,发出一声响,厉声道:“这都多久了?!什么废物的程序组,连这点bug都弄不好!公司开出的高价是留着养废物的吗?!” 管家腆着脸,赔笑说:“夫人,rs游戏是核心数据出错,所以耗时可能比较长。” “我不管需要多长时间!总之一定要尽快!你再打电话催一遍!”程缘捏着眉心,越说越烦躁的不行,完全遗失以前的淑女风度和贵太太气度。 “是。”管家应完声,退出去打电话。 刚走到门口,就跟突然站在门口的谢绯靡撞了一面。 管家被吓了一跳,“少夫人... ...”说完察觉到不对,又立即改口,“谢小姐?” “嗯。”谢绯靡面无表情地点头,心情非常不悦! 谢小姐?呵呵。 屋内的程缘听到动静,语气带着一丝丝烦躁,出声问:“又出什么事了?” 管家回头,恭敬地冲里面回:“夫人,谢小姐过来了。” 程缘扶额的动作停在虚空,像是反应不过来这人是谁,随后试探问:“是绯靡吗?让她进来。” 管家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放对方进去。 谢绯靡关上门,这门就像一堵无形的墙,将这个房间跟其他区域画了一道分界线。 谢绯靡跟现在病床上躺着的苏珩芷已经离婚,此次从外港A市回来,几乎无人得知,程缘很惊讶她的到来。谢绯靡也很惊讶,惊讶于病床上的苏珩芷。 两人相望无言,谢绯靡曾经喊这个人妈,如今要改口了,那句伯母,却迟迟说不出口。 房间内,除了心跳检测仪滴滴的提示音,几乎连呼吸都是清晰可闻。 半晌,程缘率先打破沉默,冲谢绯靡温柔地招手,“绯靡好久不见了,过来坐吧。” 记忆中的程缘也是这样雍容华贵,举行优雅从容有度,语气平平淡淡却带着令人心软的亲昵,爱笑的眼睛微微弯起,笑靥如花。 她是个天生就爱笑的人。 谢绯靡从没想过,会看见这双爱笑的眼睛,不笑时候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在想现实和游戏是分开还是穿插, 1:分开是单写,过十几章之后转换,比较简单, 2:穿插,刺激与糖来回交换,情绪把握可能压不住, 因为游戏中比现实刺激,但刺激有度且含蓄, 现实中的回忆比游戏甜蜜,具有基本的狗粮, 第27章 气氛沉凝住,程缘对着床,潸然泪下。 谢绯靡没生过孩子,不懂得做母亲的悲伤,但心中却被另一种伤感掩埋,那是一种超越生命,和人生意义的伤感。 这种伤感,并不是无药可解。 既然她在游戏中死亡,能回到现实,那苏珩芷在游戏中完蛋,也会回到现实。这样想,完全没有问题! 谢绯靡覆上程缘的手,嘴边踌躇着,那一声妈还是没喊出来。 “她会没事的。”谢绯靡说了她在游戏中的经历,对方紧绷担心的心情渐渐松缓下来,“我会把她安然无恙地带出来。” * 谢绯靡站在空旷的街道上,一排排单车在路边摆着,长的看不到尽头,对面是一栋高建筑楼层,各种产品标识,大到一掉下来就能砸死人。 这儿是韶阳市的市中心,确切来说,是rs游戏中的市中心。 她又回来了,在说完那句“我会把她安然无恙地带出来”之后,她原本想借她们婚房别墅里的电脑,直接用设备连接意识,进入游戏。 外港那边她爸妈从别国回来,在A市没见到她,怕她在这边又出什么事故,直接打长途催她回去。 她是拒绝的,坐飞机太累了。可再累也拗不过二老的担心,她还是回到了A市。 谢绯靡有些分不清时间,现在市中心上空乌云密布,遥远天边时不时闪烁电光,像极了电闪雷鸣的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要下雨了。” 谢绯靡向着地下商场入口的方向过去,路上,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共荒唐感。她想起一件事,重新进游戏的落地点在市中心,而不是在韶阳区,如果是在市中心,是不是就代表她现在并没有被X病毒感染? 从地下商场到区内,一路上都没看见过一个人。 四下里静的可怕,谢绯靡从出口出来,眼前的一目可谓血腥无比,所有人已经变异成丧尸,面部狰狞可怖血口大开,身上遍布腐烂皮肉,还不断散发恶臭。聚集丧尸不分彼此,在街道上互相推挤撕咬,呜咽在喉咙里的沙哑破嗓而出形成一声声咆哮,慑人心魂凶厉和残暴充斥整条街道。 人间地狱! 谢绯靡眼睁睁看着一群丧尸,扑在一只丧尸身上冷血无情地咬,而后又换另一只继续,几乎无限循环,直到把最后一个人撕没有,这场恐怖血腥的杀戮才算结束。 “怎么会这样?!”谢绯靡全身剧震,虽然这是游戏,但感官还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她只不过意识回到现实一趟,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丧尸越聚越多如海如潮,他们只知道撕咬,无情地撕咬,没丧尸注意到她。在这群人中,有好多她面熟的或者不面熟的人,很庆幸,她没有看到苏珩芷。 【数据加载中…】 横空出世的机械音,是冷冰冰的语调。 【数据更新完毕…】 刹那间,谢绯靡头脑一阵刺痛,突如其来的空白在脑中一闪而过,强硬插入的记忆,深刻又阴暗。 连剑帆对小黑使用了研制出来的药剂,小黑失控,挣脱束缚,打晕连剑帆,逃出一字楼。那时,一字楼九层,正冒着滚滚浓烟。 连剑帆顾不上会不会被X病毒感染,三下五除二扒了防护服,一边低头捂着嘴闷闷做咳,一边用防护服甩不断舔舐虚空的大火。 火光印亮他深刻的五官,热腾的光在那张脸上落下狰狞的红。 连剑帆冲里面嘶喊她的名字,没喊几声,声音就变的沙哑不堪。 当时的9155房间里还呆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她! 片段猛地转换,谢绯靡看见一个模糊的高台,四周被粗粗的绳子拦住,一只骨节突出,看着瘦弱的拳头,迎着她的面门挟风而来,她脚步下意识往后一退。那拳头骤然转了一个方向,硬生生砸在一张眼角有着蜈蚣疤痕的脸上。 对方直接被砸在地上。 “混蛋!” 这个声音是樊化,谢绯靡看见樊化骤然拎起地上的苟淼,抬手一拳打在对方腹部。 “唔!”苟淼闷哼一声,口中呛出猩红的血,他张开嘴哼笑,露出牙齿间的血,“她是我的……” “她除了谢绯靡,不是任何人的!”樊化又补了一拳,这回打在对方肋骨上,那一瞬间,谢绯靡好像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樊化掐住对方下颚,咬牙切齿地质问:“说!她在哪儿?!你有必要学谢冷心一样发疯吗?!” “哈哈哈哈……”苟淼挣扎两下,手搭在樊化手上企图将对方手扒开,“樊,樊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那娘们拉着靳沛残死,那我也不可能让苏珩芷活!” 谢绯靡三观如遭雷劈,没想到,苟淼暗恋苏珩芷暗恋成这幅德行。 她回想起之前,那时候苟淼还算潇洒,雄壮威武的身躯能完全罩住她。现如今,苟淼那一身线条优美的肌肉上,都是樊化打下的青紫,凄凄惨惨戚戚。 苟淼始终不透露苏珩芷的行踪,樊化骑在对方身上,一拳一拳的揍。 她想起下落不明的苏珩芷,指尖在腿边微微颤栗,眼前又是一花。周围是漆黑的鬼魅的小房间,残破的窗户上布着一层黑色的东西,将不怎么明亮的光彻底挡住。 有微乎其微的呼吸声从角落里传出,门外传来“啪嗒”的开锁声,门被推开了。 一束亮光从门□□进来,在房间内扫射,“喂!”声音变相式压低,一瞬间,谢绯靡竟然分辨不出是谁。 这种情况,谢绯靡下意识想到的是连剑帆,然而等灯光印照出对方脸时,她睁大眼睛,大吃一惊。 “我来救你出去,喂!你死了吗?” 怎么会是他! 祖南在房间一个拐角处发现人,脚步迅速地过去,灯光照在那人身上,谢绯靡看清那人的脸,是苏珩芷! 谢绯靡呼吸一滞,怎么也没想到被关在小黑屋里的人会是她,就像没猜想到来救人的是祖南一样。 祖南拍拍苏珩芷的脸,将人弄醒,苏珩芷昏过去很长时间,醒来时眼神有些空洞,分不清自己是谁,在哪里。 苏珩芷察觉到什么,抬头看着纯黑的虚空,与谢绯靡对视。 那一刻,她们谁都没有动,就这么透过记忆片段对视着,苏珩芷苦涩又绝望地笑了笑,最后缓缓闭上眼睛。 谢绯靡呼吸一滞,心上有一根线崩了。 祖南用来照亮的是手机灯,电量不多,灯光也暗了暗。 凌乱交杂的卷发披散在脸边,衬的苏珩芷完全像个疯婆子,疯婆子苏珩芷,被祖南拉起来,一只手搭在自己脖领处,往外面走。 所有的场景都顿在两人行至门口的背影上,这就是那机器女音说的数据更新。把之前她没有参与的剧情,悉数更新一遍,强硬插入记忆。 谢绯靡毫不怀疑,这其中还有被省略的重要片段。 她想搞清楚苏珩芷为什么被关,靳沛残是死是活,现在大概清楚的线就是连剑帆制作的药剂无用,小黑发狂逃了。苟淼跟谢冷心是一样货色,一个把人杀了,一个把人关起来。祖南不知为何临阵倒戈,救了苏珩芷。 自从知道靳沛残是虚拟的人物后,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儿,他们有情,如果这情是假的,是长久人生中短暂的际遇,那她很庆幸,他们有过相遇,但也仅此而已。 当初苏珩芷捅了靳沛残一刀,她哭的歇斯底里,对苏珩芷报以怨恨。如今看来,是她太过感性。在她曾经的认知中,完美的女人拥有感性是得有个度,一旦超过这个度,那就不完美了。 她必须得承认,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从始至终,能让她动容的,无非是那个姓苏的。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的,只要苏珩芷没事,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苏珩芷以前总是跟她说,为了她,就算命,也可以不要。 她突然也想对苏珩芷说:我披荆斩棘的时候,只要你在我身后,我也就什么都不怕。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靳沛残说的话,是真的不能再真,原来兜兜转转来回一圈,她还是贼心不死,是她想藕断丝连,为了一个女人,为了苏珩芷。 【哔哔哔哔…游戏加载中…】 【rs物资库已配置完毕,请玩家查收…】 作者有话要说:  她必须得承认,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她是…苏珩芷的女人。 第28章 “什么玩意?”谢绯靡觉得这rs游戏,她实在搞不懂,“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负责编写rs游戏代码的程序员着实垃圾,专业技术不到家,她不知道苏珩芷为什么让苏氏集团,招这些人到游戏开发工作室,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还坑人。 现在就算再抱怨,事情也不可能简简单单的结束。她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法,只要她找到苏珩芷,就带着她一起**,这样她们的人生将会彻底画上句号,她们也相继重回现实。 丧尸在她眼中成了有血有肉的NPC,而这些NPC正在上演,堪称绝佳的年度大戏——互撕。 他们正在无视她,不明不白被忽视,正好给她创造了赶紧脱离此地的机会,她需要立即找到苏珩芷,并试试她的you jumo i jump的计划。 而此时,她面临着最大困难,不知道祖南把苏珩芷带去了哪儿。 【rs游戏库,更新完毕...】 【rs游戏库,更新完毕...】 【rs游戏库,更新完毕...】 【rs游戏库,更新完毕...】 ... ... 一连串冰冷的机器女音,疯狂炸响在耳边,谢绯靡吓的脖颈一缩,蓦地捂住耳朵,呵呵地呢喃自语:“什么情况?!” 接连不断的声音结束后,谢绯靡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这个情况,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游戏代码出错,数据紊乱。再次通过AR连接意识进入游戏时,rs游戏出现的bug还没有被修复好,这就代表,她现在身处的游戏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哔哔哔哔...】 【数据修复中...进行度1%...】 谢绯靡没什么耐性,她想一巴掌抽死这个rs游戏的数据库。不知为何,四下里原本聚集互撕的丧尸,正一个接一个倒地,沉重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巨响,咚咚接连打在她的耳膜上。 不多久,待她周围的一片区域的丧尸全部倒地后,冷冰冰毫无温度的机械女音,终于把进度提成了50%。 在此期间,谢绯靡决定先去一字楼那边看看,一是,她所在的地方距离一字楼很近,二是,连剑帆如果是NPC的话,按照他身份的设定,一个健康的人,是不可能丧失理智跟丧尸同流合污的。 【数据修复中...进行度70%...】 “真慢。”谢绯靡吐槽结束,跨过躺在地上的尸潮,向掸悸街那边过去。 一字楼前的状况显然要比地下商场入口的情况,好上百倍。这栋科研楼,几乎无人居住,楼下自然也是空荡荡一片,只有零散的几个,十几个倒在地上。 谢绯靡上楼,先去连剑帆御用的7434查看,实验室内空荡荡的,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她和靳沛残初到这里的样子。连剑帆在这个实验室做完实验,因为习惯问题,总喜欢将各种实验器皿一一归位,井然有序的摆放。 谢绯靡没多想,爬上八楼,推开了8621实验室的门。 门窗大敞,属于韶阳区特有的血雨腥风,从窗外刮进来扬起窗帘翻飞,一张拴着黑色绑带的移动床侧翻在地,浸透了各种不知名液体,玻璃碎片在虚晃的光中显得脆弱不堪,实验室内还有已经停止运行的仪器,总之是一片狼藉。 一滴黄色液体,在尖锐的玻璃尖上摇摇欲坠,最后还是在懵怔的视线中落了地。 谢绯靡不由得凝住呼吸,心脏在胸腔处动荡,自从意识重回现实后,她的视觉和感官比之前更清晰了。这也就代表,她在这个游戏中,不管是遭遇什么伤都能跟现实一样品尝到痛处。拥有相较与现实的感受,这是她刻意跟苏家的管家提的,管家还当她是曾经的谢副总,对她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谢绯靡知道,对方是盼着她能把苏珩芷的意识带回现实,她虽然明白,但是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离婚就是离婚,离婚就代表财产分割,你我再无任何干系。 8621实验室跟7434一样空荡,这个地方查无可获,只能到最后一个地方试试,九楼,他们的房间。 她和苏珩芷暂时居住的房间是9155,当时樊和靳沛残住在她们隔壁,而连剑帆暂住的地方是同9155内容量大小相等的杂物间。 这个房间里的设备还算齐全,堆积了各种压缩饼干、零食、水还有各种生活用品,甚至还有连剑帆用于监控7434和8621的监控显示器。 谢绯靡停在9113房门前,没有当即推门,她没有十成十地把握确定连剑帆还在这里,她怕她会因此变得堕落盲目和无所适从。 房间里突然传出打哈欠的声音,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小,恰恰就是刚好她能十分清晰地听见的那种。 “进来吧,长久站着也不是个事。”悠悠缓缓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谢绯靡怔了一下。连剑帆的房间有监控显示器,自然能实时看到有没有人进出7434和8621,她垂头笑了一下,抬手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开了照明灯,偏僻的拐角还是有些晦暗,9113房间里没有窗户,正对床的那面墙前是一张长书桌,上面摆放着监控设备、轻便笔记本和水杯。 她没进过连剑帆的私人领域,这是第一次,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连剑帆坐在书桌前的旋转座椅上,翘着二郎腿,意味阑珊地打量她,察觉到她目光呆滞,满是错愕。他察觉到什么,不由地失笑一声,“害,我就随便玩玩,这不是真的。” 连剑帆坐在转椅上,手中转着一只十分逼真的纯白色手臂,刷白刷白的骨骼,一块一块紧密连接在一起,最后跟真人的手臂和手掌的骨骼一样,栩栩如生。 “这个就是矾土陶瓷制成的人造骨骼,我专门用他挠痒痒,或者跟人搞混合双打。”说罢,他还在虚空挥了几下。 “吓人,我要是不知道你是一个搞医学研究的,还以为你杀/人碎/尸,有收藏人骨的习惯。” “想象力不错,给你打十分!” 谢绯靡语结,不明白他怎么时时刻刻都好像很欢快的样子,随意找个地方坐了,连剑帆嘴角僵硬着扯动了两下,这个动作被眼尖的她看到了。 连剑帆大概有些轻微的洁癖,又碍于她是个女人,没好意思说出口。她耍坏似的,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东拍拍床,西摸摸枕头,终于把这人惹到了。 连剑帆握着肱骨的手面,青筋暴涨,隐隐约约的血管浮现在一层淡淡的汗毛下。现在他没有穿防护服,而是穿着一见黑色纽扣的白色衬衫,脊背靠在椅子上,表情隐忍不发。 “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你... ...”他欲说还休,谢绯靡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事。 谢绯靡几乎是先发制人,开口道:“有些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释清楚的。”连剑帆是这个游戏中的NPC,她就算讲的再清楚再明白也是没用,加入rs游戏的人,统一标配就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她有些恨这个游戏,为什么不在人物的头顶上加个信息栏? 连剑帆直接笑弯了腰,“我以为你再不济,也要编个原因,没想到你这么坑逼... ...哈哈哈哈。”语毕,半晌才闷咳着直齐腰。 “我说真的。”谢绯靡无奈,嫩白的手指伸出来,曲着掌间轻敲击,“话说现在... ...这栋科研楼只有你一个人了。” “本来是。”连剑帆从书桌底下拆了一瓶矿泉水扔在谢绯靡怀里,轻飘飘地问,“不过现在你不是来了吗?” “还是说,你不是人?” “嘶……你在怀疑我?” 谢绯靡拧开瓶盖,微垂的眼角,往对面一瞟,微曲的卷发盖住了半只眼,靳沛残看不清楚对方的眼神,只是觉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杀意。 白炽灯下,床头上方的时钟滴答走到晚上六点,两人僵持着,谢绯靡不想跟一个NPC多说无益,连剑帆是好奇心作祟,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谁都没有妥协。 谢绯靡直接转移话题道:“你认识祖南吗?” 连剑帆摸着肱骨下面接着的指骨,十指相扣,慢慢摇头,回了她一句:“我都不出去的,怎么认识啊?拜托!” “那你有没有苏珩芷的消息?” “没有。” “那樊化的联系方式呢?”她刚到地上商场出口时,游戏数据已经和原本的记忆重合,她知道樊化在找苏珩芷,能联系到樊化他们,那找人就可以更快点。 连剑帆二次摇头,说:“没。” “我说,你是失忆了还是怎么回事?” “什么?” 气氛不知不觉突然降了些冷意,灯光下,连剑帆的眼睛深入黑潭,谢绯靡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连手中的人造手臂都放下了。 连剑帆目不转睛地凝视她,胸腔震动着:“你不记得9155失火了?那靳沛残呢,嗯?你能想起来他是怎么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发现,修文后还有错别字。 一直都太忙了,等时间空下来,我会把文重看一遍,届时更新纯属捉虫,还请已阅勿点。 第29章 连剑帆目不转睛地凝视她,那眼光好似非要把她洞穿,坚实的胸腔在熨帖平整的衬衫下震动着。 连剑帆问她:“你不记得9155失火了?那靳沛残呢,嗯?你能想起来他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名的情绪,突然敲着谢绯靡的脑袋,意识不自然恍惚起来。 那是一片光,光下还有什么东西闪着她的眼。 那是一把刀。 谢绯靡想起来了,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腰身被什么东西压弯了,再也直不起来,只能捂住脸垂头,眼眶不知为何又酸涩。 靳沛残是一个NPC! 可这个NPC曾经乱过她的心,为她动过情,甚至为她被杀! 被,杀了? 谢绯靡蓦地抬头,双眼惊睁,摊开的手掌颤抖想冲上去抓住对方的肩膀,想问个明白。 然而不待她这么做,连剑帆再次给她打了一剂痛针。 “靳沛残跟谢冷心一起死的。” 连剑帆的声线仿佛是被撕裂的风箱,喑哑又低沉地说着一个惊人的事实,“在燕南二中那边,谢冷心抱着昏迷的靳沛残一起跳了河。谢冷心到死,都没有松开过靳沛残。” “你说谢冷心真的爱他吧,她又伤了他,硬拉着他死。你说不爱吧,又能到死都不放手。”空荡的虚空,被人倾吐出一口浊气,“这种病态的感情真糟心!” “无水江... ...”谢绯靡呢喃这三个字,咬的很重也很慢,“为什么不去救!江水……不怎么深!”是不怎么深,人跳下去就会死,除非开了快艇。 连剑帆冷呵一声说:“怎么救?岸上都是谢冷心的人,你的前妻苏珩芷不知为什么神智跟疯了一样,还有祖南,那个男人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无用之辈!樊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都蒙圈了!你妹也真太丧心病狂了!”他说的义愤填膺,恨不能把当事人从江里捞出来打死。 谢绯靡低着头钳口不言,对于谢冷心抱着靳沛残跳江无话可说,对于谢冷心是她妹无话可说,对于所有发生的一切无语言表。 只有靳沛残,她不是如此,她有好多迟说对不起,她有诸多没来及开口的抱歉。 谢绯靡始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让呼吸变的困难。 原来在游戏中快速体验人生,已经让她变得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也知道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好像能把原本的性格丢掉。 她真的太了解自己,意识重回现实一趟,二十几年人生经历给她铸造的性格是本能,而游戏这种虚无缥缈只靠冰冷代码维系的世界,居然能改变这种本能,从而形成另一种性格。 这样掺杂别的性格的她,还是原本她吗? 靳沛残脸上浮现一种别扭的笑,不怎么好看,他试探着问:“喂!你别这个表情啊,你不会是想不开要去跳江吧?” “我没那么闲!”谢绯靡揉着酸涩的眼睛,意识重回游戏世界还没到一天,她就满身疲惫。 紧绷的气氛在这一句话结束后,明显缓和。 连剑帆说:“不说这个话题了,我跟你说说别的。”他从枕头底下翻找出一个铁盒子,谢绯靡看了一眼,有些眼熟,“这是我在你和苏珩芷的房间找到的,当初9155发生大火后,你不知所踪,所有东西都烧没了,只剩这个铁盒子。” “这不是苏珩芷的那个吗?” “你知道?” “这个八成是谢冷心寄的。” 被谢冷心绑架的那段时间,谢冷心亲口承认信是她寄的。而这个铁盒子和信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苏珩芷手里的,那这铁盒子不是谢冷心寄的还能是谁? 谢绯靡一听到谢冷心三个字,脑中就止不住想起靳沛残,心中又是一痛,她捂住心口骂道:“那个贱人!” “美女要不要猜猜?这里面装着什么吗?”连剑帆没有挑明,而是玩味一笑,讳莫如深地问。 “... ...”谢绯靡龇牙回道,“不猜。” 连剑帆道了一声无趣之后,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把小刀把盒子撬开,边撬边说:“我说这里面装的是关于X病毒抑制剂的配方,你信吗?” 谢绯靡:“... ...” 连剑帆拆开盒盖子,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手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些她不认识的工程式。而这些她不认识的东西,关乎了整个韶阳区人民的生命体征的恢复。 谢绯靡觉得自己应当慎重,忽然又觉得rs游戏不过是个虚拟的编码程序,就算再慎重它也只是个游戏。 “没想到这里面装的是……” “不知道有没有用... ...” “什么意思?” 连剑帆将无用的铁盒子扔至一边,捏着纸张两角放在白炽灯下欣赏,微黄的纸面被光晕透过,谢绯靡看见一道道清晰的化学工程式,还有她见都没见过的符号。 连剑帆说:“如果这是真的,我可以冒险从地下商场前往市中心,去到研究院找人研究试验这种抑制剂。但前提是,我得确定这管不管用。” 谢绯靡立即懂他的意思了,说:“我说我给你做实验的话,依旧当真。” “那真是谢谢了。”连剑帆笑着,想伸手拍她的肩膀,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手慢慢放下。 9155被烧的惨不忍睹,完完全全的报废,现在已经不能住人。 连剑帆又找了一个相对较小的储物间给谢绯靡暂居。 让一个单身女人睡空旷且大的实验室,那这个女人的心得有多大? 反正连剑帆不知道,谢绯靡也不会睡。 连剑帆从自己的房间抱了备用的被子,先让谢绯靡将就一晚。以前,就算天色再晚,谢绯靡都会回家,因为有个男人不论风雨都会送她。而如今,物是人非,她只能妥协在危险与夜幕之下,窝在窄小的储物间里苟且偷安。 忙活完后,谢绯靡跟连剑帆到了谢,将人送至门口后,谢绯靡叫住连剑帆。 连剑帆回过头,挑了挑眉,好奇地问:“你还有事儿?” 谢绯靡踌躇了一下,问:“你现在能联系到苏珩芷吗?” 连剑帆凝眉,撸了一把头发,十分烦躁,“你是有失忆症吗?我不是说了我不知道?” “呃... ...”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连剑帆抿着嘴唇,说完就提脚离开,匆匆的背影,像是落荒而逃。日常生活中他并不是一个爱发脾气的人,只是他无法遏制自己,会时不时想起那天的火光冲天。 一推开9155的门,迎面而来的火光差点烫着他的脸,那时火舌几乎舔舐高挺的鼻尖,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是跟死神赛跑,滚滚黑烟弥漫在房间,走廊,充塞整个喉咙,火烧一般呛疼。 不止那一天,还有... ... 他跟苏珩芷大学同班三年,印象中的苏珩芷高冷矜傲,头一次知道,这样的校园女神会在别人面前发疯发狂,会爬到一团污浊焦黑的床上翻找什么,最后弄的满手污渍,一身狼藉。 他见过最高傲的苏珩芷,自然接受不了最疯癫的苏珩芷,这也就是他不想再提,乃至发脾气的原因。 同样的,他也不是苏珩芷,体会不了那种撕心裂肺,或许用情至深的人都是这样,反正他没体验过。 谢绯靡就这样在一字楼暂且住下,所有的事情都仿佛,在她再次入住一字楼的那一刻尘埃落定。 樊化从地下拳厂铩羽而归,连剑帆在一字楼各个实验室搜集抑制剂配方,游戏就这样以缓慢和毫无进展的速度进行着。 始终如一的就是,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苏珩芷,也没有发现祖南的行迹。 她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居无定所的流浪人。 只要一定下心神就会想,苏珩芷是不是其实已经在游戏中死了,意识也早就回现实了? 萌生出这个想法后,她大为惊骇,淡定之后再次**,只是这次死的比较安详。 意识重回现实后,她又躺在外港A市市中心的医院里,她父母致力于在国外旅游,之前见过面后又抛下她双双出门。 二老的一致思想是,有她姐帮她忙活苏家的事,还能为她瞻前顾后,只要她不缺胳膊断腿,咱们一年见一次面也是可以的。 于是乎,现在陪床的是谢家的大小姐,谢绯荼。 病房里,微光中。 谢绯荼坐在床边,撑着脑袋瞧谢绯靡。 她跟谢绯靡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她的五官比之还要深刻些,对方五官柔和,而她更偏向立体,性子也十分相似,不过年少时的她比谢绯靡还要混账。 有一段时间里,她被人骗身骗心后,果断学会老实,最后欲擒故纵、釜底抽薪,什么十八般武艺全使了一遍后,愣是没把人拿下来。 犹记得,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说:“睡你跟睡谢绯靡还是有差别的,因为你不是她。” 没错,那个男人是为了这张跟谢绯靡相似的脸,才睡的她。 一瞬间,谢绯荼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只感觉头晕目眩,烦躁不安,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管家见状端了一杯茶过来,试探着问:“大小姐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不管以前被人怎么折腾,她都不觉疲惫,如今,只不过是陪个床就忍受不住。 靳沛残,你对我的影响还真是巨大。 谢绯荼喝着水,目光逡巡谢绯靡略微苍白的脸,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个男人,为了谢绯靡居然将rs游戏的AR系统连接自己的意识,也陷入游戏中! “我爱着的男人爱你,你爱的女人爱着谁呢?”谢绯荼丝毫不反驳,这一刻,她是有多么羡慕嫉妒谢绯靡,她这个妹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享受靳沛残如此大爱,当真让人感觉到怨恨。 管家眼见大小姐嘴巴蠕动着,声音却小的跟蚂蚁一样,顷刻便发出疑问:“大小姐怎么了?” 谢绯荼放下杯子,抬头审视管家,说:“老郑,你来我们家几年了?” 郑管家思忖了一下,“大概十四年,我是从大小姐十岁那年进的谢家。” “这样啊?”谢绯荼若有其事地点头,“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郑管家不明所以的感觉奇怪,但又分辨不出那一丝奇怪是什么,皱纹纵横的脸上满眼和善,他笑着说:“应该的大小姐。” “那你就好好照顾小绯吧,我有事就先走了。”谢绯荼拎包起身,又想起一件事,重新转回视线,“对了,小绯醒了之后,你跟她说,她的电脑设备出问题了,我给她换了一套。” 谢绯荼走了之后,郑管家继续懊恼那一丝奇怪的感觉,心想是大小姐觉得他没照顾好二小姐吗? 可惜不待他想完,病床上的人就突然哼唧一声。 第30章 谢绯靡醒了,在谢绯荼渐行渐远的高跟鞋声中醒了。 郑管家走到床边,想问发生了什么,谢绯靡舔着嘴唇说:“我起猛了,腰好像扭到了。” “我去叫医生。”郑管家是个实际行动派,做什么事都是雷厉风行,谢绯靡还想说我自己可以揉,对方已经夺门而出。 病床对面的挂钟显示是晌午十一点,睡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被她大姐的说话声吵醒的。 谢绯靡小心翼翼地扶着腰挪到床头,牵一动而发全身,她疼的倒抽口气儿,咬牙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将枕头靠起来,慢悠悠地倚上去。 今天天气不错,窗外阳光正好,A市是个临海的城市,微敞着窗口时,她呼吸都带着一股海洋的气息。 郑管家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带来一位女护士,稍微交待几句就出去了。 “腰还疼吗?”女护士显然之前在忙活什么别的事,手上带着雪白的手套。 谢绯靡动了一下,立即龇牙咧嘴地轻嘶一声,“唔,疼!” 女护士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当下娃娃脸上挂起微笑,摘下手套放在边上,说:“我帮你揉揉吧。” 谢绯靡艰难背过身子,将手曲向身后,点了几个位置,女护士隔着衣服给她揉。手上力度正好,跟按摩店的按摩师技术不相上下,谢绯靡很舒服地喘着气儿。 “唉?你脖子后面有纹身啊?”说着,手指下意识的碰上去。 谢绯靡条件反射地全身一抖,微缩紧脖子,微侧过身,怒问:“你干嘛?!” 病房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乱七八糟的嘈杂声,房间里,发白的灯光下,谢绯靡怒不可遏地瞪着这个毫不礼貌,喜欢动手动脚的女护士。 她有些敏感部位,别人碰不得,就算是她的前妻苏珩芷,动一下,怎么也得十级伤残。 女护士错愕的目光在灯光下一览无余,房门外的动静有些像争吵,貌似是有病人家属来医院里闹事。 “抱歉,我只是好奇... ...”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埋越低。 谢绯靡毫不怀疑,这人的道歉是说给自己腿听的。 她强烈说起自己的厌恶之处,“我不喜欢别人乱碰我,尤其是我脖子!前面后面都不行!是脖子就不行!” 女护士抬起头,目光委屈着,二次道歉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那纹身太好看了,像... ...” “什么纹身?”谢绯靡摸了摸脖子,她什么时候纹过纹身? 女护士踌躇了一下,“好像是英文字母?”思忖片刻,她又说,“我只看到了一点,你要看吗?卫生间里有镜子。”话语间,她涂着粉色指甲的手,指了指门边的方向。 谢绯靡二话不说掀开被子要下床,动作中腰部又抽疼了一下,她疼倒吸一口气儿。见状,女护士伸手扶住她,她推拒了,“我自己来。”她还没有到身残志坚的那个地步。 穿着拖鞋拖沓到卫生间,她撩起卷发,对着镜子翻看,角度太偏了她看不到。 适时,跟到卫生间门口的女护士,默默从白大褂的兜里摸出一个小镜子递给她,“喏,你背对着镜子照。” “谢谢。”她礼貌一下,对方笑了一下,不作打扰,默默退出去。 谢绯靡背靠在水池边,一边拨开头发,一边拿着镜子,她的确看见了几个英文字母——,my P。 这三个字母纹在她右耳垂后面偏上一点,P字母左上头还有一只镂空纹饰的蝴蝶和花,这只蝴蝶像个贪婪地滥情人,在开的荼蘼的花蕊中疯狂汲取。 谢绯靡彪了一句脏话,因为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另一处纹身。 在她的耳骨后面,和my P字母对齐。那是红橙黄绿蓝粉组成的六色线,大约一个指节长短,从正面看不到丝毫,而从后面看就是原形毕露。 单看三个字母纹身,她丝毫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但是两个纹身联合在一起的话,那代表的意思就可想而知。 简直,显而易见! 谢绯靡有些暴躁地缛了一把头发,六色线是代表那个的标志!可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纹过! 通常情况下,她的头发都是披散下来,所以看不到纹身,她也就一直没有发现,纹身的地方挑的极好! my P! 不得不说,苏珩芷这个女人,真的是过分! P! 她真的敢! 啪嗒一声,谢绯靡阖上女护士的小镜子,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等她见到苏珩芷,一定要咬死她!谁让她太猖狂了! 谢绯靡出来卫生间将镜子还了。 不多时,郑管家接了一通电话,拿着电话进来时。她正在套米白色风衣,郑管家将手机递过去,说:“大小姐的。” “喂?”她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间,低下腰穿鞋,管家默默地候在一旁。 阳光顺着窗户照在房间里的地板上,徒添了一缕温度。 谢绯靡系完鞋带,伸手在被照亮的地板上方,直达地板的光线被张开修长手指的手掌阻绝。暖洋洋的光线下,微白的手掌掌线凌乱,生命线须长,事业线断断续续,爱情线长且粗壮。 所以,她为什么会和苏珩芷离婚? 谢绯荼简单说了现在苏氏的小道消息,在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谢家正要去启阳市借着社会舆论,借机打压苏氏为她报仇。被她规劝后,谢氏的手脚收敛了不少,但是情况是依据她的身体状况而定。 在rs游戏维护期间,谢家一直没忘记注意苏氏的动向,谢绯荼有些小道消息也属正常。 在谢绯靡听到这个在正常不过的小道消息后,她觉得自己心跳频率不正常了。 谢绯荼说,苏珩芷直接住院了,而且迟迟未醒。 启阳市rs游戏的相关舆论满天飞,苏氏因此股票大跌,而谢绯荼打电话来的意思是,谢家要并购苏氏企业。 并购?!迟迟未醒!谢绯靡感觉这世界疯了!她在游戏里找不到苏珩芷,才**,让意识回来现实!然而苏珩芷没醒,她的意识难不成还在游戏?! 手机对面的谢绯荼,没有得到回复,不仅不催促,反而镇定自若地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谢家的企业根基原本就是在启阳市,吞并苏氏,谢家在启阳的地位就是首屈一指。以前让你们联婚也是这个意思,如果小绯你舍不得,那也没办法,董事会的一群人那可都是老奸巨猾,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而故意放弃这个契机。” “她,有事吗?”她可以不在乎苏氏,但苏珩芷不一样。谢绯靡脑中一根弦紧绷起来,口中干涩难忍,连脑门的青筋也跟着突突地跳。 手机对面的谢绯荼没明白她在说什么,问了一句“什么?”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骂她没出息。 谢绯靡心想自己要是出息了,那该多好啊?不用烦这些事,做个明明白白,洒脱不羁的人。 “没收购苏氏公司前,你最好少跟她接触!”谢绯荼戾声完,状似不忍,叹气着轻声说,“启阳市二号医院,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看看吧。” “听说原本是在家里治疗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挪进医院了。”谢绯荼顿了顿,“rs舆论闹得这么大,一进医院媒体都知道了,一群蠢货!” 谢绯靡内心五陈杂味,轻声“嗯”了一下。 苏氏企业多做IT行业,旗下有游戏公司不足为奇,游戏公司出的ROLE SHOW是今年新出的最顶流的意识AR游戏。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流量太大,参玩玩家挤爆全场,致使游戏出现bug…… 流量,游戏,bug…… 蓦地,谢绯靡放下手,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这些根本不对! 手机另一头的谢绯荼等不到回复,轻喘一声,恨铁不成钢地挂断电话。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不放心地问:“二小姐?” 谢绯靡想到某个猜测,只是有些不确定,如果真是如此,那…… 苏氏…… 谢绯靡握紧手机,目光坚定地说:“管家麻烦你,再给我订一张回启阳市的机票吧。”她望向照进灿烂阳光的窗边,视线逐渐往上挪。 走到窗边,沐着阳光,她说:“这次回去就不回来了。 A市的风景一如既往的不错,绚烂明媚的阳光,微风不湿也不燥,所有的一切都使人心情愉悦,如今她还是不想待在这里。 不是因为不适合这里,恰恰相反,正因为适合她才要离开。 苏珩芷跟她离婚前有说过她,“你总是安于现状!你觉得我应该顺着你,但你错了,我绝对不会!爱情不是地狱,我不能把我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这里!” 往往将一根线抽丝破茧时,总能发现新的东西。零零总总的,她又想起一些别的零碎片段。 “谢绯靡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吗?!自己去吧,找别人陪也是一样的。”苏珩芷坐在阳台的白色毛绒地毯上,两条细细的长腿在白色长裙下交叠。 手间拿着一本书,光线太亮,让她看不清名字。 苏珩芷无缘无故抬起头,“谢绯靡如果我说的可以,是让你被束缚在婚姻里,你还觉得你可以吗?” 谢绯靡忘记了,她好像是摇了摇头? 苏珩芷笑说:“我有一个唾手可得的人,可她太傻了,可傻而不自知,那就是蠢了!” “我不喜欢蠢人……” “……” 沿海的风总是潮湿中带着沙砾质感,入夜的海景别墅好似建在银河的尽头。 那里是远航人归家的导向,里面住着一个人。曾经,这个人在银河的那一头,而她在这一头。 现在,她就在她身边,她们十指相扣。 苏珩芷不知为何率先松开手,在沙滩上找个地方坐着。 “谢绯靡你觊觎我很久了吧?” “啊?” 夜幕星河下,苏珩芷嗤笑一声,撩着长发。 两人都没有披着外套,仲夏夜的风即使在海边也是湿热的。 谢绯靡觉得四肢都很冷,站起身,冲苏珩芷伸手,“回去吧。” 苏珩芷并没有立即伸过去,而是看了一眼伸向她的手掌,冷冷道:“你先回去吧,我在吹会儿。”说完,她就回过头,闭起睫毛长长的眼睛。 重新回过神的那一刻,她终于想起来,苏珩芷为什么要离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过往。 倨傲v淡漠 发现……发表时间设置错了,点成了12月…… 第31章 因为以前的苏珩芷,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不是她! rs游戏数据紊乱,也造成了AR意识在玩家真实意识中的乱入,不可否认,现在她的记忆正处于错乱中。 她能分得清现实和游戏,却分不清她和苏珩芷的感情,感情里所有的一切,包括从她们相遇、相知、结婚,再到离婚。在游戏中,她们相遇之时是在校园,有交集时是在那场红酒塔倒塌的酒会后,表白的机遇是在大学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上,她们俩神智迷失酒后乱性。 可现实中呢? 截然相反,她们在最好的青春年华,于充满蓬勃朝气的大学校园偶遇,吊儿郎当的她在一场跨学院的联谊会上,被苏珩芷乱了认知,乱了心。 那一晚,华灯喧嚣,昏暗处振奋有力的音响在人流如织的地方激起午夜的浪潮。 谢绯靡画着浓艳火辣的装束,配着黑色漏腰小皮衣,和短到腿根的皮裤。手里端着长饮的波斯猫爪,穿梭在灯红酒绿,人影叠叠的联谊会中。 “有看上的吗?” “没有。 谢绯靡说完,直接转身去了安排好的卡座,刚才跟她讲话的人,她压根不认识,或许是想巴结她的吧。 这是一个无聊的联谊会,无聊的夜晚。 期间有不少学姐学长过来搭讪,她稍微礼貌点最多就是一起小呷一口,这个联谊会在她的夜生活中,顶多算是开胃菜,等这个场联谊会一结束,正餐将在凌晨一点开始。 她不想因为吃开胃菜,而让正餐白白浪费。 谢绯靡将鸡尾酒在嘴里过了一圈,缓慢咽下后,逡视四周,想在开胃菜里挑一道上等的,先摆脱一下这无聊的时间段。 “苏会长要来?” “一起去看看,听说是个大美人儿!” “人家来时说有伴了!你眼瞎啊!” “卧槽!瞎你妈啊!没搞上床的都是单身!” “……” 有两个学弟在一起叽叽歪歪聊了好一会儿,不去的那位最终还是被想去的那位策反了。 谢绯靡听了怪长一段时间,两人无非说些男人的私密话题,譬如:提枪上阵别临阵退缩,一拥而上绝对不要半途而废……之后,两人在一阵哄闹声中消失了。 谢绯靡待的久了,心里莫名攀升一股不耐烦,将酒搁下后,她给拖她来的某位会长发消息,说想先走。 结果对方不放行,硬要让她走完全场,甚至冠冕弹簧说:“联谊会少了谢绯靡,那这联谊还能算联谊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她忍不住发语音吐槽。 对方秒回,“你不是工具,你是我们艺术学院的交际花!你花开后百花杀!” “忒!”谢绯靡关了手机,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舒适松软的卡座骤然微微下陷,谢绯靡窝在卡座里往后靠,随意撇了对方一眼,对方正垂头理着自己的裙子。 不经意间,她只看到一张有着精致眉眼,和鼻梁立体的侧脸。 二人各自安分守己,谢绯靡从不主动跟人搭讪,对方也没有想要!结交她的意思,两人就都安安静静地坐着。 期间对方的手机亮了一下,看完消息后,这个人就走了。 不多久,震耳欲聋的音响被人为调试,这场联谊会的组织人已经全部到场,麦克风正在试音,尖锐刺耳的声音,让耳膜深处一阵嗡鸣。 谢绯靡轻嘶一声,始觉难受,匆匆放下酒杯,转道去了卫生间。 联谊会即将开始,所有人都去舞台那边聚集,卫生间这个偏僻的空间显得人迹罕至。洗手池上沾着湿哒哒的水珠,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地发着光。 今晚谢绯靡没穿高跟鞋,为了搭配身上的衣服,只随便换了一双白色黑边的运动鞋。外面的音响发出抑扬顿挫的宣读声,还夹杂着舒缓的音乐,让本就不大的脚步声,在此刻若有似无。 卫生间的窗户洞开着,谢绯靡过去靠在窗口,双手撑起下巴,兴味阑珊地看着灯光缭乱的城区,徐徐的暖风从外刮进来的,吹醒了她的酒意,全身都轻松舒适。 c大是一座地位尊崇,师资优良,非富即贵的百年老校,联谊会充公的钱足够在韶阳区的二号小街重铺一层新路,多余的零头甚至可以买几十棵杨树种在街边。 这样一个集奢侈和豪华的联谊会,顺应自然地选了市中心一座高档商业酒店顶层作为场地,站的最高看的最远,不一定能看的清楚,却也最是接近启阳市的夜空。 “唔~嗯... ...” 外面的声音早已偃旗息鼓,横空出世的诡异声响,蓦地令谢绯靡惊悚。 “这个大楼应该没死过人吧?” 谢绯靡小声嘀咕着,脑中又莫名其妙钻出另一种猜测,当即道:“嘶,在下佩服!”佩服的同时,还真伸手做了个推拳的手势。 有男人进女厕所乱搞是常有的事,见怪不怪。不过,她没有兴趣留下来听人家现场版的活春/宫,提脚就往外走,措不及防间,靠窗的隔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咚——” 外开的门板直接撞上她的肩膀,将她扫向窗口的地方。 “——啊!” 谢绯靡:“... ...” “有病吗!”谢绯靡低声骂,“叫魂呢?!被撞到的是我好吗?!” 她捂着肩膀,不是很疼,但也不是不疼。谢绯靡咬着牙,看都还不看那两个乱搞的人,直直往外面走。她不看那两个人,是不想让人尴尬,毕竟这事挺让人难为情的。 天不如人愿,有时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也不见得心善的要跟你息事宁人。 “站住!”尖锐的女音划破外面的聒噪,谢绯靡有一种错觉,这个人学的是女高音,声音尖细的比针刺人还疼。 谢绯靡凝眉,脚步并没有因此停止,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外面走,谁知对方狗急跳墙,直接几步上前,伸手拦住她。 “我让你站住!你是耳朵聋吗?!” 谢绯靡抬头,这才借着卫生间亮堂的灯光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干净。 那一刹那间,她心中浮现出来的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这个女人长着一张甜美可人的鹅蛋脸,眼睛大大的里面就像盛着粉红的光。 谢绯靡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原来对方带着粉色美瞳,扑闪扑闪的。 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柔软,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挠着心尖若即若离,痒痒的,无可触摸,难耐。 谢绯靡舔着唇间,一股淡淡的甜酒味在舌尖萦绕,丝丝缕缕带些辛辣。片刻,她挑眉问:“怎么?” “模样长的不错,癖好挺怪,你听到了什么?”对方打量着她问。 谢绯靡嚣张地反问:“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信吗?” “你!不许说出去!” “我嘴不碎。” “人不可貌相,我们又不熟,我怎么知道你嘴碎不碎!” “行了。林竹,我送你下去。”另一道冰冰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卫生间暖意融融的香氛里这声音显的极其突兀。 让谢绯靡意外的是,这个声音不是男声,而是女音。 这是女卫生间,而从同一个隔间里出来的是... ...两个女人! 谢绯靡眼底骤然涌起一股震惊,如此好运怎么就让自己遇见了!她身边可从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她倒是听说过。 她对这样的事,从来不管什么嫌弃还是不嫌弃,赞同还是不赞同的,只是一味地觉得,如果爱情是美好的,那就该让美好延续下去。活着已经很累,就不要为了一些不必要的小事,徒增烦恼。 被唤做林竹的女人,白了她一眼,娇滴滴地搓着手,冲她身后伸手。 “牵一下。” 谢绯靡:“... ...” 隐约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最后在她旁边停下,谢绯靡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穿着奶白的连衣裙,脖颈间带着一个红绳子,上面挂着一颗煞红煞红的红豆。 对方似有所感,偏头看了她一眼,眼底蓦地收缩了一下。 谢绯靡不明所以,她明明不认识对方,却能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了,在卡座上。 那个卡座是拉她来的那位部长安排的,如果这个人原本就是要坐卡座那儿,那她们今天就一定会重新认识一下,甚至要握手说一句“你好”。 “送我下去。”林竹牵起对方的手,笑的面如桃花。 苏珩芷面无表情,略微点头头,说:“送你到楼下,那边我会说清楚。”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林竹探头探脑地问:“今天的联谊好热闹啊,你会喝酒吗?” “不一定。” “什么吗?不一定,不喝不好玩... ...” 停在门口的谢绯靡定了定神,面色冰冷地出来,为什么两个当事人能那么轻轻松松地出去,而她还在考虑她们这样出去不会被人发现吗?! 揉着被打到的肩膀,谢绯靡在水池边洗手,借着反光的镜子看清楚远走的背影,穿着奶白色长裙的女人,婀娜多姿的腰肢扭动起来时,裙摆像是河水的波纹,一荡一荡,荡的人心尖发痒,口痒难耐。 这个女人比那个叫林竹的女人,更有诱惑力。 毕竟,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嗓子发着干,谢绯靡洗完手,想去喝水。 临时又有朋友催她赶中场,中场热闹刺激,她去酒吧通常只去中场,所以她边出去,边给那位部长发了一条消说,不想久待,想去凑热闹。 结果消息还没发完,一道男声在不远处朝她喊:“谢大美女!过来否?玩否?上床否?” “……” 走不了了…… 谢绯靡无语凝噎,冲那人说了一句,“欠抽!”紧皱的眉头又渐渐疏松下来,她收起手机过去,接过对方递来的酒,二人碰了一杯。 冰蓝色剔透的液体在锥形高脚玻璃杯中轻晃,谢绯靡小抿一口说:“——你来的真晚啊,恰逢其时!”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误会,是双洁没错的 第32章 “这不能怪我!我有个兄弟被一个女人追求,那个女人太过疯狂,这次直接堵到了家门口。哎,这不,我一直在等他吗?” 对方穿着黑色的燕尾服,里面套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裤凸现的两条长腿欣长且笔直,嘴角带着玩味的痞笑,眼角一颗朱砂痣红的妖艳。 林飞凡露出八齿笑,眼角的红痣也跟着动了动,他嘿嘿地说:“你今天穿着蛮火辣嘛。发消息给我,是着急赶下一场呢?” “太无聊了而已。”谢绯靡伸手,跟对方碰杯,清脆的“咚”地一声,被一声打招呼的声音埋没。 “凡哥!” 谢绯靡一回头就看见两个陌生的男人,端着高脚杯朝这边走过来,这声音是之前讨论那个苏部长的人的声音。 林飞凡没动,而是暧昧地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去去就来。” 谢绯靡掩嘴轻咳一声,淡淡点头。 林飞凡是艺术学院公关部部长,交际圈涉猎整个c大校园,甚至是职教园区的几大名校,凡是联谊会十有八九都会有他的身影,是个名副其实的人脉王。 而她则是公关部的副部长,这个职位是林飞凡强制任命给她的,话虽如此,不过她从没有过实际行动,这个职位算是有名无实。 谢绯靡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原本她是想挑人聊天,打发时间,既然林飞凡已经来了,那她也就没必要找人了。 林飞凡过去的时间有点长,谢绯靡接过来喝的鸡尾酒早已经见底了,对方还没有回来。反而是之前遇到的女人,拎着白色豹纹的手提包,重新落座。 谢绯靡没有立马去看这个女人,人家是名花有主,而她没有做小三的觉悟。 不多久,林飞凡回来时还带着一个男人,他勾着对方的脖子,对方身高比他高些,因为这个动作,不得不难受地低着肩膀,弯着腰。 关于这段记忆谢绯靡是有些模糊的,看不清来人的脸,她怀疑林飞凡给她的鸡尾酒度数有点高,喝完之后后劲有些大,脑袋晕乎乎的。 林飞凡笑的灿烂,冲聚集过来的众人竖起大拇指,偏向搂着的人,得意洋洋地介绍说:“我哥们!靳沛残!别看这名字残里残气的,其实可有深度了!”他拍着靳沛残的胸口,挑了挑眉,“给他们解释一下?” “其实呢并没有什么深度,我出生的医院后花园里有一座桥,叫沛桥。我妈生产前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去那儿,我还有一个亲姐叫沛雪。”靳沛残舔着嘴唇,扫视众人,当看到某人时忽地怔了一下。 谢绯荼? 林飞凡没有发现靳沛残稍纵即逝的愣神,神经大条地拍兄弟的胸口,“看看,看看!断桥残雪!还说没深度?!” 靳沛残淡笑不语。 靳沛残样貌比林飞凡更吃香,一经说完,周围一众人闹腾的直起哄,问大帅哥有没有女朋友。 “要是有女朋友了,多个男朋友介不介意啊?” “哈哈哈哈——” “……” 联谊会上,玩归玩闹归闹,大家都是点到即止,没人想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也不能让别人不痛快。 大帅哥礼貌一笑,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一圈人套不出话,只得转道去旁处搭讪。 几秒过后,林飞凡凑到谢绯靡旁边,对方俨然是一副微醺的状态,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看着虚空。 林飞凡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几下,没把魂招回来。 轻嘶一声,挠着头,偏向苏珩芷问:“表姐,她干嘛了怎么就直接醉了?” 苏珩芷喝了一口酒,微侧过头说:“不知道。” 林飞凡扶着谢绯靡的肩膀,小声嘀咕一声,“我都没有来的及介绍给你们认识,这是醉的不清?” 靳沛残端起谢绯靡面前空空如也的杯子,细嗅了一下,面色深沉地说:“蓝莓茶——” “我去!”林飞凡一巴掌捂自己脸上,震惊地说:“我怎么偏偏递了这一杯给她!” 蓝莓茶鸡尾酒是公认的失身鸡尾酒之一,是居心不良的花花公子专门用来猎艳的经典之选。虽然叫做茶,却是高度数,这款鸡尾酒的味道会让女性认为只是普通的下午茶,但本质其实是由烈酒勾兑出的,后劲极大。往往只需要一小杯,就能让人意识模糊,不是一般的容易醉。 他去酒吧从没给人点过这款,拿这款给谢绯靡,只是因为他看这款鸡尾酒颜色比较漂亮,比较适合她,没想到一击即中。 谢绯靡晕头转向,体内像是火烧,有什么东西迫使她喊出点什么,然而此处是个公共场合的认知,让她紧咬牙关,愣是什么声都没出。 林飞凡四下张望,在寻找什么,看了一圈没见到熟人,这才将视线放在苏珩芷身上。 “我带她去酒店,姐,到时你帮帮忙,帮我照顾她!”林飞凡有些急迫,连“表”字都省了。 苏珩芷刚说了一个“我”字,靳沛残就打断道:“这边我不熟,你留下吧,我和你姐带她去酒店。” 这场联谊会是由c大几大学院组织的,公关部是策划组,公关部部长一走了之,不告而别,中途退场的这些都不合适。而靳沛残是c大邻校的学生,再加上他表姐,两人一起送谢绯靡去酒店,再好不过。 尽管林飞凡不放心,但还是同意了这样的做法。 毕竟,谁知道再任由谢绯靡这样醉下去,会不会闹出什么贻笑大方或者血脉喷张的事情。 靳沛残是开车来的,林飞凡将人送到楼下后,才匆匆赶回场地。 昏暗的跑车里,苏珩芷扶着醉醺醺已经开始呓语的谢绯靡,靳沛残在驾驶座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 谢绯靡醉酒后,除了眼尾红彤彤的,摇头晃脑没个定型外,几乎看不出醉态。相比之下,苏珩芷面色虚白,状态不是很好,因为她扶着的人,喜欢靠在别人身上乱拱。 手把在别人通常不触碰的地方,脑袋一会儿抵着人的肩膀,一会儿往别人脖颈间乱凑,更过分的是,身子散软止不住往下滑,一往下滑脸就凑到了山丘处。 一辆马车,沿着山尖往下碾压行驶,驶着驶着,车身子就被颠的颤了颤。 苏珩芷看着自己的鞋尖,当即觉得这个女人,扔了也罢! 靳沛残透过后视镜,看见自己的跑车被人吐了点酸水,登时嘴角抽了抽,拿过一盒纸巾往后递。 “擦擦?” “谢谢。” 苏珩芷擦的差不多时,跑车在就近的五星级酒店停下,靳沛残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将人扶上楼后,随便说了几句就走了。 他不是谢绯靡的朋友,对于还没有正式认识的他们来说,谢绯靡在他面前,充其量最多就是一个陌生人。 靳沛残走前将空调开低了几度,谢绯靡双颊潮红,一头顺滑的发凌散开来,在床上盖着被子热的扭来扭去,涂着黑布林色口红的唇瓣微张着,呼出一口口热气。 因为气温的差距,那热气变得显而易见。 谢绯靡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是多么灼烧人的神智,勾人犯罪,她只想裸着泡在水池里。模糊中,她感觉自己躺在桑拿房,头脑还有些窒息和贫血,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乱入的夕阳,美不胜收,近在眼前。 谢绯靡伸出手,碰了碰,这个夕阳有些冰冰凉凉的,还很软。 正在弯腰准备给醉鬼敷冰袋的苏珩芷,心神大动,全身一震,动作硬生生定在半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正大光明毫无防备地被袭胸了。 谢绯靡对这个夕阳非常不满意! 因为这个夕阳只冷了那么半分钟,而后差点烫着她的手,差评!必须差评! 苏珩芷:“... ...” 被袭胸也就算了,对方袭过后,还活见鬼地倏地缩回去,嘴撇着跟买到假货一样。 其实谢绯靡并不知道,山丘在冷空气□□温下降,被灼热的手触碰后,又回温了。 同样的,苏珩芷也不知道,自己被袭胸后不仅被嫌弃,还遭到了前多未有的差评。 苏珩芷将人料理完,去卫生间洗了手,擦干净出来时,房间的门叮咚了一声,开门一看是送餐的。 苏珩芷没想到靳沛残如此贴心,临走之前还给她们叫了晚餐,而且还是高档的西餐。 侍应生将东西推进来后,道了一声“慢用”就出去,顺带关上门。 苏珩芷心安理得地吃着餐,就势撇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安分下来的某人。 “谢,绯,靡。” 苏珩芷优雅地左手拿刀,右手拿叉,细嚼慢咽下一小块菲灵顿牛排,才抑扬顿挫地琢磨起这个名字。 其实她们早就见过面,那是在c大20届大一开学季,那天的天空碧蓝碧蓝的,万里无云,阳光格外充盛,甚至有些晒人。 她爸妈没有送她,而是派司机张叔送她到学校报道,c大校门外人山人海摩肩擦踵,车流如注的连停车位都是靠抢的。 当时,她正在车里带帽子,套防晒服,张叔率先瞄到了一个车位,准备倒车进去,一辆车从对面直接开来,直接一个顺拐顶了进去。 猝不及防的,两辆车当场相撞,两辆车车尾也都惨遭不幸,被擦掉了几块漆。 她没想到,刚开学的第一天就这么刺激,推开车门下去,对方与她算是心有灵犀,两辆超跑当场同时推开车门。 只不过,对方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张支票拍在她的车头。 还飞扬跋扈地说:“我赶时间,这钱够你换掉整辆车的漆了,你要是还嫌少,去谢氏企业要报销,报我的名字——谢绯靡。”对方说完,接过身后人递来的背包,撩了一把头发,潇洒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拿过那张支票看了一眼,嘲讽地笑笑。 她并没有去谢氏要索赔,因为正如这人所说的,这钱够换整辆车的车漆。 苏珩芷放下刀叉,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也许是内心复杂百端交集吧,又或许她该说一句。 冤家路窄。 作者有话要说:  苏珩芷:可以,正大光明耍流氓 第33章 翌日,谢绯靡是被冷醒的,全身上下都像在冷水中浸泡了好长时间,上岸后没有擦干净就直接套上衣服,身上黏糊糊的。 这间酒店房中,空调打到了十七度,门窗紧闭,冷气充足。 窗帘被拉的密不透风严严实实,不远处的液晶电视正放着一部电影。 “哦,亲爱的,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个女人昏迷不醒,你打算对她做什么事情?!”雍容华贵的欧美女性一头金黄色波浪,指着病床上的女人,力气言辞地质问一个男人。 男人揉着一头卷发,神情夸张地摊手,上前一步想过去抱这位怒气冲冲的美人,“亲爱的,你听我解释,我没对她做什么!她可是为名花有主的贵妇!” 女人下意识后退一步,一脸崩溃地捂着脸,“天呐!我简直无法想象!你连有妇之夫都不放过!” 那女音透过冷空气传到谢绯靡耳边,刺激的她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片刻后,她才忽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很不对劲,那是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记忆好像断了线,她能记起的就是昨天联谊会时,林飞凡带着人过来介绍,然后…… 对啊,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谢绯靡下意识摸着胸口,身下,发现身上只是有些潮湿,并没有被人为动过的痕迹。她猜想,应该是林飞凡见她状态不对,把她带到了酒店。 “你醒了?”苏珩芷听闻动静,在一旁的沙发上侧过身,上下打量她。 谢绯靡对上视线,一脸错愕,一是为什么是女人,而不是林飞凡?!二是这个女人还是那个在卫生间里乱搞的女人! 难不成,这个女人饥不择食,想要女人想疯了? 想到这里,谢绯靡觉得意识遭到了雷劈。 见人睁大眼睛不说话,苏珩芷言笑晏晏地问:“你很惊讶?” “怎么是你!” 谢绯靡想跳下床,几步过去,拽着这个人的头发,质问她,“你这个gl昨晚对我干了什么?!”可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要这样做,万一是误会,到时候连说句谢谢都是尴尬的要命。 谢绯靡想了想,问:“是你送我来酒店的?” 苏珩芷想起开车的靳沛残,笑了笑,理所当然地点头,“算是吧... ...你还晕吗?” 谢绯靡摇头,“不晕了。”完了之后,她默默补了一句,“谢谢。” 苏珩芷笑笑,“不客气。”停了几秒又说,“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现在是下午两点,这间房的时间只到中午十二点,我自己另外续了一天准备休息。还是……你想留下占着我的床继续睡?” 谢绯靡:“……” “等一下!”她没搞清楚,“另外?这间房不是你定的?” 对方摇头。 “嘶!”谢绯靡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掀开被子起身,“你认识林飞凡吗?算是昨晚联谊会主持的那个人。” 房间里液晶电视还在放着电影,声音已经被调小了不少,在微小声音的背景下,苏珩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认识。怎么了吗?” 谢绯靡当即道:“你不认识他,那你怎么会送我来酒店?你真饥渴到随便捡人回来睡的这一步了?!” 按理说,她的记忆没毛病,她晕过去之前,林飞凡的确带人到她面前了,不可能没发现她状态不对,更不可能把她随便交给一个陌生女人。 唯一可以解释的通的,这个女人在说谎! 谢绯靡讨厌被别人骗,人可以素质低下,但做人起码得诚实,反正在她的认知中是必须这样的。 从昨晚在卫生间里听到的事,再到现在,这个女人在她这儿的好感度,已经直线“飙升”为负数了! 谢绯靡眯着眼睛,深深扫视了对方几眼。 苏珩芷并不知道对方几乎快要把她拉进黑名单了,她莞尔一笑,说:“你方才说我饥渴?我要是真饥渴,你身上还能有一处好的吗?”她盯住谢绯靡的脖颈,视线像一头饿狼,信长带着倒刺的软舌,一下一下的骚刮。 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是一把白玉,白的有些过分。 这种视线很不礼貌,谢绯靡呵呵两声,在心里直接跳过拉黑,把这个女人删了。 谢绯靡是穿着衣服睡的,可能是这个女人也意识到了,私自扒人家衣服不好,也就没给她脱。 “你叫什么?”谢绯靡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对方挑眉,一副我们不熟的模样,不过事实的确如此,她们不熟。 苏珩芷并没有说名字,只说:“称呼而已,你且随意,哪怕你叫我老婆,我又能怎么样呢?” “呵呵。”她真的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嚣张的女人,“老婆?你脸真大,也可以算张饼了。” 苏珩芷不置可否,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讲礼貌?” “没有!”谢绯靡理没有,气也壮。 两人并没有就老婆还是老婆饼的问题继续说下去,因为昨天的涉案人员林飞凡,时隔十二小时后,终于主动打电话来刺探军情。 林飞凡隔着电话,经过声情并茂的解释一番后,谢绯靡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直接下套了,虽然这个套不是故意的,但是她醉晕是千真万确。 说完这些,林飞凡又问她:“我表姐走了吗?” 一说完,谢绯靡迟钝了一下,想问什么表姐,而后视线从低垂逐渐抬起,对方现在已经坐回沙发,等着她离开。 “送我来酒店的是你表姐?”谢绯靡声音也不压低,反而拔高几分。 “对啊,还有靳沛残,我哥们!现在酒店就你一个人?要不要我过去找你?” 谢绯靡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骗她,蹙了蹙眉,她拒绝说:“不用了,你表姐也在,我等会就出酒店,然后... ...” “然后什么啊?” “你一个星期不要找我!”谢绯靡咬牙切齿道,“七天里要是让我遇见你,我非把你的猪蹄子给剁了!” 对方好似又说了什么,谢绯靡没有认真听,直接骂了一句“滚”,把电话挂断。 唔,是个性子火爆的人,蛮有挑战性的。苏珩芷侧过头看着人,暗测测地心想。 * 20届大一新生晚会。 c大各个系的迎新晚会时间段几乎一致,几个系分散各个场地,一起开。他们系的迎新晚会是在c大的电影院里,晚会从七点一直开到九点。 开学没多久,她就主动加入了一个部门——策划部。 作为策划部,她要负责整个晚会的策划进行。 原本的一切都很顺利,可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他们系文艺部的一个男生,为了艺术系的一个女生,把另一个女生揍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遇见这样的狗血剧情,她们部长说:“听文艺系的岑部长说,他们新上任的系花是个百搭,但是这个百搭自称绿茶,但求别人别去骚扰她。听着有点像是欲拒还迎,其实,没有迎只有拒。说是百搭,其实意思吧……只要跟帅哥站在一起都很配,还是配你一脸的那种。” 而后,苏珩芷稀里糊涂的听这几句,听那几句,还是把事情捋明白了。 文艺系的百搭自称绿茶,被物联网系的一个女生真的骂做绿茶,结果被百搭的cp之一听到以后收拾了一顿,狗血的是,那个被打的女生还是百搭cp的女朋友,兼今晚物联网系的压轴主唱。 果真狗血! 男生能施手打女生,还为了别的女生打自己的女朋友。换位思考,被打的女生估计以为那个百搭在勾引自己男朋友才骂那个百搭绿茶。 苏珩芷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乱下定论的好,毕竟不明详细,不予置评。 苏珩芷以为这已经很狗血了,其实后面还有更狗血的,那个女生被打住院后,晚会压轴缺人,物联网系文艺部这一届新招的人都不行,一首粤语歌,难倒了一个部门的人。 她身为策划,自然也看过文艺部出的节目单,她记得压轴的歌曲是彭羚和黄耀明演唱的《漩涡》,现在看来,这的的确确是完了。 这是首双人合唱,不说别的,单说男女合音的部分,就能杀掉半个文艺部的人。更别提,这首歌还要求烟嗓的嗓音唱着才好听。 “想着找人替,还不如直接换首歌吧。”策划部的部长捏着节目单,凑到几个部长间。 秘书部部长说:“时间来不及啊,林飞凡也真是不懂事,紧要关头还打人!” 苏珩芷默默看过去,她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心理协会会长无奈地提议道:“先别管他了,节目是主要的,实在不行这压轴就撤了吧。” “凭什么撤啊?干事们训练不累吗?!那林飞凡不是很能耐吗?干脆让他解决去!” “……” 具体的后续,她不清楚,毕竟部长间的事,她不好过问。但最后的压轴还是如期而至,之前上台的人彻底换了,不是换了一个,而是两个。 林飞凡、谢绯靡。 正如那个部长所说的,林飞凡能耐,让他解决。而他也真的解决了。 国庆前一晚的火热,灭掉了军训所带来的全部疲惫,欢呼声尖叫声呼啸而至,吵到的不仅是荒凉寂静的夜,还有一个人平缓如水的心。 她去过太多演唱会,听过太多Live performance,心跳却从没这样加速过,那个嗓音几乎将整个心脏撕裂,缠绵悱恻的,迷离颠倒的。 不仅仅是这样声音,还因为这个人。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舞台,连她身旁的男人都压不住她,果然是百搭,不是很男人很配,而是很“完美”二字很配。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以为是小芷喜欢别人,其实是…… 你以为小绯先喜欢小芷,其实是…… 作者就想问,反转好不好玩? 第34章 谢绯靡从酒店离开后,直接坐车回了自己的公寓,她不住在学校,而是跟人合住。 合住的人叫方欲杪,是一间酒吧的老板,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算是子承父业,她父母跟她父母一样都喜欢去旅游。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而方欲杪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方欲杪不经常回来,因此给她行了很大的方便,她在家的时候,喜欢独自一个人呆着,最好一个人都不要有。 推门进去的时候,客厅里安安静静的,方欲杪果然不在。 谢绯靡换了拖鞋进去,先打开电视,才拖沓着鞋去厨房找吃的。她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除了昨晚喝的那一杯蓝莓茶,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早在出酒店的时候她就饥肠辘辘。 厨房里,她巡视一圈,什么都没有。 方欲杪有喜欢给冰箱存东西的习惯,即使厨房没有吃的,也饿不着她。 她开了冰箱,从满满当当的东西里,拿了一桶泡面和一瓶可乐放在茶几上,又临时去烧热水。等她重新坐回沙发不久,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方欲杪赤着脚,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衬衫,私密间春色微露。 谢绯靡有些目瞪口呆,连忙转回头,尴尬地问:“你在搞什么嘛?!” “怕什么?你是男的吗?”说完,她几乎赤条条地走去冰箱前,在半开的冰箱里面挑挑捡捡。 谢绯靡用啤酒扳敲开可乐盖,插上吸管,目不斜视地说:“我还以为你又去忙活你那酒吧的事了。” 方欲杪拿了一块压缩饼干,边拆包装袋边说:“早忙活完了,下次请你去?” “我记得你那是清吧吧?”谢绯靡舔着嘴唇说,“我对清吧没兴趣。” “本来是清吧,为了顺应民心就改了。那条街的地段,做清吧太可惜了。”方欲杪随便吃了两口,把剩下的给扔了。 谢绯靡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开玩笑说:“能挣很多钱吧?不如我也入股一下?” 方欲杪看着她浅笑,打趣道:“你谢氏集团大小姐,还缺那点钱?” 谢绯靡跟着笑,淡淡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况且谢氏这不还没到我手里吗?” “等有空,我让律师给你弄个参股的合同。谢绯靡,你要怎么谢啊?”方欲杪走过来,舔舔嘴角,拿起她喝剩一半的可乐,抽出吸管,对嘴喝了一口。 谢绯靡被吓了一下,仰起头呆呆地看着,微扬起的头,弯勾出的脖颈……而后视线从精致的眉目往下扫,活色生香。这女人,当客厅是公共浴室吗!想到浴室,她间接联想到了联谊会会场里的卫生间,还有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谢绯靡有些莫名地难耐,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撇过脸说:“... ...冰箱不是有吗?” 方欲杪放下空空如也的瓶子,淡淡说:“省钱。”一说完,卧室里手机铃声就响了,她晃荡着两条赤果果的腿进屋去了。 谢绯靡回过神,盯着粉红色的垃圾桶开始发呆,有些怀疑人生。 方欲杪算是言出必行,星期五最后一节课上完,她就到了跟律师约定的地方见面,很快将合同签完了。 靠窗不远处就是一条还未开始营业的酒吧街,而方欲杪开的那间酒吧就在其中。谢绯靡问:“为什么不去酒吧里签?我还想去看看呢。” “方小姐说,谢小姐随时可以去看看。”律师收了各种合同文件,讪笑道,“我以为选在咖啡店里,会更符合谢小姐的品味。” 谢绯靡礼貌地笑笑,没说话。 方欲杪委托的律师给她讲解完,签完合同就走了,谢绯靡不想早走,点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 律师说的很对,咖啡的确符合她的品味,但也仅限于有的时候,她喝可乐那种刺激性饮料的次数,其实比咖啡的要多好几倍。她可以吃的不好,但是喝的东西起码要比白开水有味道。 而且,一般情况下,她也只是在没课的那一天,才会喝咖啡。 她是上完最后一节课过来的,喝完一杯咖啡后,已经快接近七点, 谢绯靡还是对方欲杪的咖啡店保留一丝好奇,她入股,她起码得知道这间酒吧长什么样子吧? 她出门后,直接向着方欲杪之前说的位置找过去,酒吧不远,正好在酒吧街的正中间,方欲杪说的不错,这是个好地段,开清吧的确可惜了。 现在也证明了,方欲杪没让她失望,这次的入股的确不亏。 酒吧街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段,谢绯靡却在此处混的如鱼得水,她在没课的时候经常来这个地方,各个酒吧轮流玩一圈,没有她没玩过的,除了方欲杪新开的这个。 方欲杪的酒吧是从上个月开始装修的,上个星期才竣工,这几天她又忙活跟着林飞凡到处转,就很少来这边了。 酒吧街不到晚上九点不开门的,谢绯靡走了后门,进去的时候,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酒保和服务生在安静地收拾卡座,桌子,擦拭酒台。 她一进来就有人迎上来,“你好。” 谢绯靡说:“你好,我来找方欲杪,你们老板。” 那人指了指二楼,说:“老板在和野玫瑰谈事情,小姐可以从那个楼梯上去。”对方指了一处,让她看过去。 谢绯靡点头,并不着急一时。 四下打量起来,方欲杪开的这间酒吧算是朋克风,吊顶之上是重金属的装饰物,色系偏暗黑。其实,在酒吧街里,压根没有这种风格的酒吧,这种装修可以一时吸引人的眼球,但往后就不好说了。环境影响人的心情,感官等各种因素,在她这个酒吧老手看来,这个风格还是得改改。 吧台那边有人擅自做主给她调了酒,邀她过去,见落座,才将酒放在台子上推到她面前。 谢绯靡笑笑说:“我可没钱付。” Blank扶着金边眼睛,有些谄媚地笑说:“请你的,美酒配美女嘛,可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是吗?”谢绯靡觑眼冰蓝色的液体,低头嗅了嗅,嘲讽道,“我可不认为请我喝蓝莓茶的人,能有什么好意。” 这杯酒的颜色和林飞凡递给她的那一杯酒,颜色模样,如出一辙。几天前才喝过这个东西,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的事情,她不想再来个二次光临。 没想到对方不上当,Blank尴尬地笑笑,“我以为美人不识货,没想到是我唐突了。我给你重新调一杯吧?”他顿了顿,“算是赔罪的。” 谢绯靡说:“不必了,我没有喝陌生人给的酒的习惯。”说着,她抬脚远离吧台,直接顺着楼梯往二楼走。 Blank很惊讶,看着楼梯口发呆,不远处正在端盘子的Kmi见状,说:“店长,人家可是来找老板的,你别是把重要客户给得罪了吧?” “你看她哪有一点像客户?”Blank拧着眉头,回味那张精致姣好的脸,虽然经过妆容修饰,但还是遮不住深刻的轮廓。尤其是那凸凹有致的身材,胸围可观,长腿逆天,不是很长,可从整体上看就是恰到好处。 Blank舔着虎牙,自言自语说:“她不像客户,她跟野玫瑰很像,天生的适合舞台,外表桀骜,拒人千里之外,骨子里可是骚的很。” 二楼的走廊有些昏暗,因为没有人流,所以显得格外寂寥,她走在地毯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谢绯靡上楼时没有具体问方欲杪在哪儿,在她准备一间间找过去的时候,却听到“唔”的一声。 下面的服务生说,方欲杪在和野玫瑰谈事情,然而她并没有听到说话声,只听到若有似无的一声,难不成是方欲杪跟野玫瑰谈崩了,被打了?她听到的那声是闷哼? 谢绯靡寻着又一声闷哼,走到一扇门面前的,房间号1122。盯着门牌号,她收了收手,发现手心被一层薄汗浸湿了,胸膛也不知不觉突然躁动起来。 这样的情况就宛如她面前是被封印的秘密,她推开那扇门,就等同于打开了方欲杪的隐私一样。 不过,两人谈事情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思来想去,她还是手一推,门就开了,迎面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方欲杪?” 灯光大亮,房间里的设备有些齐全,电视,衣柜,沙发,还有一张简单的欧式大床,这一切都很楼下重金属味道的装饰不一样,楼上的装饰更倾向于五星级高档酒店的味道。 大床上面凌乱着……散落了几十张合同纸…… 而后,谢绯靡颇为震惊,因为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适时抬手抓起那凌乱一堆的纸,就往方欲杪的脸上盖。 这是企图遮掩什么吗?谢绯靡目瞪口呆。 方欲杪靠在枕头上,盖着被子,抬手挡了一下,身子被人弄的歪倒,她支起身,眼睛红彤彤的,十分宠溺地说:“别闹。” 谢绯靡察觉气氛不对,她来的应该不合时宜,可她已经站在屋里了。 方欲杪也没有冷落她,终于将视线扫向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谢绯靡点头说:“好奇就过来看看。”她看着那个陌生女人,心里想着,原来这就是楼下服务生说的野玫瑰啊。 “这是寇饶。”方欲杪点着人,笑靥如花的有些得意忘形,“我从别的酒吧挖过来的。” “我还没同意!别搞的跟擅自做主一样!”寇饶一副炸毛了的模样,抓着合同又要往方欲杪脸上盖时,方欲杪微微眯着眼睛,表情愠怒。 “事不过三!” 寇饶收回手,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下了床,弯腰在地上穿鞋子,看见她,不微笑,也不打招呼,完完全全的没有礼貌。 这就是谢绯靡第一次见到寇饶,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心里有一丝庆幸。 寇饶穿好鞋后,并没有着急走,她和方欲杪的事情还有谈完。谢绯靡撇了一眼床腿的地方,觉得该走的人是她。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谢绯靡讪笑说,“我先了,你有事就先忙吧。”她指了指床下,耳夹蹭地染了一层粉红,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那是凌乱之时,不小心弄掉的小内内。黑色蕾丝,边缘部分,被扯坏了。 其实只要她细心观察,她就是会发现,这个房间到处充满了不对劲。 方欲杪坐在床上,本应是老板的她,却盖着被子,眼睛像是哭过一般,而那个被称为野玫瑰的寇饶,一开始就是在床上,铺散在床上的合同,没有被寇饶抓起的时候,原本就是带着折痕。还有那一进门就迎面而来的,若有若无的味道,她分辨不清具体是什么。 方欲杪抬起眸子,与她对视,对方几乎是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冲她抱歉地笑笑。 方欲杪什么都没有说,也没必要说。 那抹笑,却明摆着告诉她,“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谢绯靡出房间的脚步有些急乱,逃也般出来门。关上门的那一刻,心脏蓦地被狂风骤雨般敲打着,心中有一道线从隐秘的地方伸出来,缠住她的手脚,让她四肢麻木。 心中原本是庆幸的,突然被现实当头一锤,这变的太快了,让她措不及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居然……真的是那种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方欲杪×寇饶出自短篇gl《不可饶恕》 第35章 谢绯靡在原地愣了好久都没有缓过神,她们是那种关系,她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她越想越疯,越想越离谱,这压根不正常! 这才几天? 短短一个星期! 她就遇见了两对百合花,这运气也是绝了! 谢绯靡下楼时,差点把准备上楼的Blank吓着,Blank心惊肉跳的后退一步,差点以为对方真的喝了那杯蓝莓茶,□□焚身准备冲下来打人。 Blank堵在楼梯口,谢绯靡皱着眉头,心焦气燥地说:“让开。”这语气已经不能称之为不好了,简直是差到极点。 Blank默默让开路,退到一旁,心里乱想着,难不成是老板惹到这个人了?但以老板的性子,看着不像能惹人发脾气的人啊。 谢绯靡在探究的视线中出了店门,外面天色晚的很快,七八点钟街道边已经华灯初上,这条酒吧街四周还分布着各种小吃店,灯光亮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错觉。 谢绯靡将衣领竖起来,拉上拉链,下巴整个埋了衣领里,只露出半个鼻梁,和一双大大的又困惑的眼睛。 有人说过,她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好看,画眼妆的时候,点两个亮片在眼角,简直好看的不得了。 谢绯靡垂了垂眼,想起那个房间里见到的黑色蕾丝,有些神不守舍。 其实,间接性知道某些事情,往往比直观见到的还要具有冲击性,因为弥留了足够的猜想空间。 谢绯靡心里心心念念的,脑海中浮现的场景,堆积在床腿前的蕾丝,下身果着的方欲杪晃着两条腿,从卧室走到冰箱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联想起她回公寓的那一天,还有方欲杪,喝了她剩了一半的可乐。 更离谱的,她甚至想起了从开学合租后的一些事,曾经不过普普通通的事情,连在一起看,好像也不是那么单纯。 “该死的!她原定的目标该不会是我吧?!”挡路的小石头,被人一脚踢飞,很快没入红灯区。 今天的天气从早上起就有些阴沉,谢绯靡不知是被事情还是这糟糕的天气压的喘不过气,无奈呼出一口气,仰起头看着茫茫漆黑,丝丝缕缕的雨丝斜飞到脸上,带着轻微痒意和凉意。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很快赶回到公寓,现在的她适合睡一觉,而不是纠结这些乱七八糟,理不清的关系。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真了到家,躺在床上时,脑袋依然乱入一些东西。 联谊会上时,她的确被震惊了好一会儿,对于搞百合的事,心里称不上是讨厌,再不济顶多也就算保持中立。但这些都是在她不认识对方,也没有交集的情况下。 可方欲杪不一样,从合租的那一天开始,就代表她们会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身边朋友性取向爆出来,多多少少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谢绯靡感觉这种不舒服的力度有点大,而且冲击力简直不可小觑啊! “啊啊啊啊——还是会乱想的啊!”谢绯靡抱着枕头,将脸埋在上面,躺在床上翻来复去。 等原本铺的整齐的床单全部凌乱之后,才唉声叹气地抱着枕头坐起身,经历长时间自我平复后,谢绯靡情绪依旧不高涨甚至有些莫名惆怅,她掏出手机点了一份外卖。 c大大一新生星期天晚上有晚自习,空下来的周六全天和周日白天,她准备窝在公寓里不出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觉得酒吧这种地方不适合她去了,高中混迹酒吧是她的生活方式之一,步入大学的第一天,谢绯荼就勒令她禁止虚晃度日,说:“我宁愿你在宿舍躺,躺到死,也不要去鬼混!” 威胁的话五花八门,谢绯靡没听过上百遍,也听过几十遍,却还是改不了。 不过在目前看来,她这个习惯正在被潜移默化,至于诱因是什么,无从得知。 窝在公寓的最后一天,林飞凡抱着下午一定要醉生梦死的期望,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问她要不要出去浪。 吃完的外卖盒在茶几上堆了左一盒,右一盒,整个客厅都充满外卖的香味,将外卖盒挨个扔进垃圾桶,谢绯靡才夹着手机拍拍手,坐回沙发上。 阴阳怪气地说:“浪什么啊?出去浪,能浪出朵花?” 林飞凡正在校门口,等从临校出来的哥们儿,远见对方从对面马路出现,才摇起拿钱包的手,边说:“还真有朵花,上次送你去酒店的……霸王花!” “怎么样?我那哥们儿是不是超级体贴,其实我跟你说他……”丫,就是一个斯文败类! 剩下的话,谢绯靡有点听不清,对面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还有一句压低了的“卧槽”。 “喂?喂?林飞凡?”对面声音断了,谢绯靡喊了好几声没有回复,于是当下就确定,不是林飞凡出事了就是有人出事了。 “喂?” 谢绯靡听到了一个男音,她目视前方看着虚空,担忧的眸光立即敛住,“你是谁?林飞凡呢?” “你好,我是靳沛残,林飞凡的朋友。”靳沛残看了一眼屏幕,重新问,“谢绯靡是吗?” 靳沛残看着不远处,追人没追到反而铩羽而归的某人,语调突然变得幸灾乐祸起来,“林飞凡他没事,只是被人明目张胆地偷了钱包,还没追回来,而,已……” 谢绯靡:“……” 不一会儿,她听到一阵谩骂,语气差到极点,之后林飞凡拿回手机“喂”了她几声,两人简单说了几句慰问和寒暄。听对方说没事,谢绯靡还是有些担心,林飞凡再三表示自己没事后,她才挂断电话,匆匆起身去找衣服,准备出门。 原本是不想出去的,可耐不住林飞凡的软磨硬泡,还有“弱小,无助,又可怜”。 谢绯靡穿好衣服下楼,一辆车从远处疾驰过来,沉稳且不偏不倚地停在她面前。 玻璃窗缓慢下降,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是林飞凡,他探出头,露出招牌笑容,伸手冲她打招呼。 “小绯绯上来啊。” 谢绯靡站在窗边,察觉一道视线,看过去时,对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感觉有些不明所以的奇怪。 对方冲她笑,友善地笑。 没多想,谢绯靡拉开车门坐进去,说:“真的就单纯去吃个饭?” “哎呦喂,我林飞凡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你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疼吗?” “姐!那真的是失误!我以我的花呗额度担保。” “我信你个鬼!你的诚信度不值一提!” 第36章 等地点到了的时候,谢绯靡才发现,林飞凡真的没有骗她。地点不是那些群魔乱舞地酒吧,而在他家!林飞凡背着父母买的小别墅! 林飞凡的小别墅在启阳市的重安区,距离韶阳区飙车得要一个半小时。 前天淋了雨,一路上她都有些昏昏欲睡。中途,林飞凡还给她介绍了一个人——靳沛残。 谢绯靡以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林飞凡一脸懵逼地说:“上次酒店,还是他送你去的呢!” 她有些后知后觉,想不起来这个人,却想起酒店里的另一个人。林飞凡见人有些神游天外,从副驾驶座侧过头,伸手在她面前晃。 “怎么了?傻了?” “没有。只是没想到……谢谢啊,我当时没见到你,以为只是那个女人送我去的。”谢绯靡匆忙给靳沛残道里谢。 林飞凡张扬地说:“那女人是我表姐,是不是脾气超冷?她特别不喜欢跟人说话。” 谢绯靡笑笑没回。 不多久,车子在一栋欧式风格浓重的别墅前停下。 林飞凡的小别墅是自动门,人脸识别之后门自动开了。 林飞凡走在前头,得意洋洋地说:“这房子连我爸都不知道,算是我的秘密宝藏!你们看这花园,还有这欧式喷泉,都是我设计的!厉害不厉害不?” 谢绯靡无情拆穿说:“我们俩都是学艺术设计的,说真的,我觉得你不如我。” 林飞凡直接跳脚,抓着头发说:“我们半斤对八两,谢绯靡你太猖狂了!” “人家这是让你低调点,是话里有话呢。”临到门前,靳沛残揽着林飞凡的肩膀,推人去开门。 林飞凡插着钥匙,喋喋不休地说:“我怎么感觉你胳膊肘往外拐?” 门开后,有个女人坐在沙发上,闻声回头,一句话没说,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转回视线看书。 那片刻里,谢绯靡看清楚这女人是谁了——酒店里的女人! 她是林飞凡的表姐,可是她为什么在这儿?! 谢绯靡不知不觉,又想起繁华绚烂的城市夜景,还有低低的轻喘,更具有冲击性的还是床腿下的蕾丝内内。一瞬间,她就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往后一退。 “你还好吧?”一只手突然扶住她的手臂。 扶住她手臂的手,指节分明,给人一种纤弱的感觉,手指很长,力度很重。视线顺着手背往上游走,最后看见了靳沛残的脸。 谢绯靡微阖着眼,“没事。” “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有些晕车?不如去休息一会儿吧?”她刚想拒绝说不用,靳沛残就擅自做主,冲林飞凡问,“你这有空房吗?我看小绯脸色不好,放她去睡一会儿呗。” “啊?”林飞凡凑过来跟她大眼瞪小眼几秒,一脸担心,“你脸色真的不好唉!” “空房间有很多,但是今天打理的阿姨不在,只有我的房间是干净的,你……”林飞凡有些为难,他的房间是愿意让出来,但是不确定对方愿不愿意去睡啊。 “去我的房间吧。”苏珩芷回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林飞凡震惊地问:“表姐你……昨天不是说不住这里吗?” 他感觉自己被骗了,昨天给苏珩芷打电话时,他表姐明显是拒绝的,拒绝的还非常果断,他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对方是有多冷漠,多不耐烦。 “不去,不想去,别再废话了!我去酒店住一晚!” 然而今天... ... 你去我房间睡吧。 你去我房间... ... 我房间... ... 这儿哪有她的房间?! 心里虽然带着鄙视,可还是没敢拆穿他这位表姐。 “那什么……行吧,小绯你就将就去我表姐的房里休息,睡她总比睡我强……”林飞凡说完,一个巴掌直直落在后脑勺疼。谢绯靡气不打一处来,“我睡你脑瓜子!”这一下打完,她好像做贼心虚,竟然有点不敢去看那个女人的表情。 苏珩芷忽略这个闹剧,直接说:“跟我上去吧。” 苏珩芷临时睡觉的房间,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收拾过,只做了简单的清扫和床单被褥的更换,勉强睡一会儿已经足够了。 谢绯靡跟着苏珩芷进屋,大概扫视一圈,还算满意,“谢了。” “你的感谢,好像没什么诚意。” “对啊,我不过是在敷衍你。” 这句话说完后,谢绯靡自己都怔了一下,更何况苏珩芷,两人本就不和缓的气氛,瞬间变的更加尴尬。 谢绯靡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对这个人女人进行挑衅,她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可当对方带着不屑一顾的语气质疑她时,她还是话不经脑地说了反话。 眼见对方眼神愈发阴沉,谢绯靡讪笑道:“我只不过随口一说,你不会信了吧?” 苏珩芷说:“你早晚会为你这张嘴买单。” * 林飞凡不会无缘无故找她吃饭,这次找她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四月二十六日。她完全不记得,林飞凡也从没说过,到了晚上才知道。 “你是我难能可贵的朋友!你居然不知道!你太伤我的心了!” 林飞凡捂住胸口,一脸我被你这个女人弄的遍体鳞伤的表情。 靳沛残靠在沙发上偷笑,“其实,只要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你的生日是哪一号。” 林飞凡如遭重击,指着他们俩鼻子笑骂道:“确认是两个损友无疑了!” “我们同学才半年,我是第一次给人过生日。” “你是第一次?!靠!你居然是第一次!” 靳沛残捂着嘴偷笑,“飞凡,我听你这话怎么那么不正经?” 林飞凡一经想完,当即叫了一声。“呀!还真是!”他双手合十,冲谢绯靡尴尬地笑,“啊啊啊,我嘴瓢了,抱歉抱歉。” 谢绯靡没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其实这是靳沛残在诱导。她对林飞凡的道歉直接无视,而是将探究的视线投给靳沛残,对方察觉到视线,微翘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冲她莞尔一笑。 这个笑有些不怀好意,但是她没有证据。谢绯靡默默地想,靳沛残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艺术系交际花的生日众所周知,庆祝的人也仅仅只有他们三个,在简单的房子里,吃着简单的火锅。 火锅是苏珩芷点的外卖,锅是租用的,方便又迅速,一点自给自足的成就感都没有。 大厅玻璃茶几上铺垫了一块瓦楞纸,锅放在上面以防把玻璃烫坏了,锅旁放着各种火锅食材。林飞凡旁边坐着她,对面是靳沛残,所以她的对面自然而然就是苏珩芷。林飞凡美其名曰是为了方便男士帮女士布菜等等,几人几乎没什么异议,锅热起来后,几人之间的气氛也都和缓了不少。 谢绯靡想,靳沛残是个善于言辞,和交际的人,与林飞凡不相上下。而林飞凡这位表姐,则气势凌人,喜欢安静,在如此火热的氛围中,也能圈地为牢,她出不来,谁也进不去。 隔着冒腾的热气和香气,谢绯靡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隐约看清楚对方双颊上染着的红晕,这红不似粉红泡泡的粉嫩,更像是日落西山的晚霞,温温的,软软的。 为什么是软软的? 难不成她摸过? 谢绯靡感觉自己不饮自醉,在苏珩芷房间里睡了一觉后,她就有些轻微感冒,头也晕,吃着火锅,喝着酒,那晕乎一个劲铺天盖地往下压。 “喏,生日礼物。”苏珩芷从身旁的白色鳄鱼皮包里掏出一张支票,轻声淡语地说,“你姑姑希望你在17年底找个对象,这是她提前给你的结婚红包。” “靠!”林飞凡非常狗腿地接过,说,“姑妈好不人道!生日礼物和结婚红包视为同一种礼物!” “表姐!你给我的礼物是啥?”林飞凡看了一眼支票,手顿了一下,顺手折起来,片刻又说,“我很期待!” 苏珩芷垂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女士腕表,“别多想了,礼物就是这顿饭。我还给你订了一个三层蛋糕,可能快到了。” 在此期间,谢绯靡和已经打好关系的靳沛残正在用眼神无声无息地交流,随后又几乎是同一时间,抱着手机低下头。 随后,林飞凡的手机叮咚响了两下。 谢绯靡被巨石压着的心脏渐渐得以喘息,与靳沛残又对视一眼后,才满意地勾起唇角,冲林飞凡说:“小小红包,不足挂齿,大恩不言谢,不用偿还... ...” 原以为,听闻这话的林飞凡会立即扑过来,一把把她掐死,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灿烂一笑,特别郑重地说:“谢谢你们了,其实我不... ...” 恰时,别墅的门铃响起来,应该是苏珩芷订的蛋糕到了。 “我去开门。”林飞凡转口说完,积极从毛绒地毯上爬起来,吹着口口哨去开门。 谢绯靡感觉自己活见鬼了,方才她发的红包是零点零一啊!因为她的微信实在没有钱,钱都在支付宝里,然而,她没有林飞凡某宝的号! 眼见人过去开门,谢绯靡歪了歪身子,凑近靳沛残,苦大仇深地问:“你发了多少?” “零点零一。”靳沛残非常绅士地替苏珩芷添了半杯红酒,转手给谢绯靡也添满,“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礼轻情意重嘛。” 谢绯靡深感怀疑,但也不置可否。 靳沛残看着对方略微苦恼的样子,淡淡一笑。 零点零一,怎么拿的出手? 这场简陋的生日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周日的晚自习她请假了,不过要回公寓一趟,靳沛残也要回学校,苏珩芷周一没课,直接在林飞凡的别墅里住。火锅一经吃完,他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拉开门,屋外的瓢泼大雨,带着厚重且浓密的水汽迎面而来,呼呼的风从门外灌进来,吹的人一个机灵。 谢绯靡握着把手,刚想转身,门瞬间被从后面伸出的一只手按了回去。 “在这睡一晚吧。”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谢绯靡绝对不会,打死也不会留下。 因为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开端。 第37章 浴室里随着时间的变长,蒸腾出不少热气,断断续续的水珠覆在玻璃镜上,承受不住重力往下滑。 谢绯靡进去后,房间里响起了电视剧的声音,苏珩芷在看电视。 外面下着暴雨,噼里啪啦的雨声被屏蔽在窗外,现在她跟苏珩芷睡一屋,靳沛残和林飞凡睡一屋,这样的情况有些尴尬,但也勉勉强强。她心理上有些过不去,苏珩芷是朵百合花,她跟她睡,安全吗? 答案是不安全。 她洗完出去后,苏珩芷当着她的面脱了衣服进去浴室,出来后,也只是穿的跟比基尼一样就出来。谢绯靡怀疑,对方在勾引她,但是对方脸不红,心不跳,根本没看她。 苏珩芷上了床,谢绯靡在两人之间塞了一个沙发靠垫,“我没有跟人一起睡觉的习惯,这里没有两张床,只能这样了。” 苏珩芷盯着靠垫,长睫在空气中颤了颤,良久才说:“毛病真多。” 谢绯靡没在理她,自顾自背过身玩手机,虚弱的光照在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后半夜,谢绯靡昏昏欲睡,感觉到床有些轻颤,想开口骂几句,声音还没出来就卡在了嗓子眼,这不是她的公寓,而造成这种轻颤的是她身后的人。 至于为什么轻颤,谢绯靡想暗骂自己,醒来的有些不符时机,床的颤动越来越小,隐忍不发的轻喘,却泄露了某种东西。谢绯靡耳尖在黑暗下发热,僵硬着脊背不敢动,她怕惊扰了对方,徒增一点尴尬。 “谢绯靡。”苏珩芷突然试探地叫了她的名字,手里在被子里捣鼓的动作变越来越大,“谢绯靡。” 谢绯靡压低了呼吸,左手掐着右手手臂,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在叫自己,是在试探她睡着了没有?脸上不多时,染了一层热,谢绯靡毫不怀疑,自己的脸因为这种事而变的殷红。 “唔——” 谢绯靡脑中一道弦崩了了,令人气恼的是,苏珩芷轻哼的这一声,让原本置身事外的她,腰突然麻了一片,一种久违的难以自制的感觉,直往小腹蔓延下去。谢绯靡暗自想着自己压根不是禁欲的人,躺在别人的床上,身体因为一些声音而变的敏感,这样的情况……正常? 谢绯靡难耐地在被子中轻蹭自己腿间,手也不自觉往下探,苏珩芷却突然转身,贴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说:“谢绯靡,你是不是喜欢女人啊?” “啊!” 谢绯靡被吓了一跳,猛地大叫了一声,倏地坐起身子,“你在胡说什么!” 吧嗒一声,房间内灯光大亮,苏珩芷收回按着开关的手,得趣地说:“你好惊讶啊?你刚才没睡是吗?为什么?被我发出的声音吵醒了?” 灯光下,谢绯靡面红耳赤,但不自知,“我本来昏昏欲睡的,你突然说话,吓不吓人?” 苏珩芷说:“别想转移话题,谢绯靡你是不是喜欢女人啊?” 谢绯靡当即否决,“怎么可能!” “我们这种人,对同类是很敏感的,如果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又不关我的事。”苏珩芷再次关了灯。 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中,谢绯靡却坐在床上,愣了许久,苏珩芷说她喜欢女人,她疯了吗?! 等她躺回床上时,苏珩芷又开口说:“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 谢绯靡想了一下说:“没有,我没有特别讨厌的人。” “那你是怕我咯?不然为什么时时刻刻都充满敌意?跟炸毛一样。”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她,因为她对苏珩芷连朋友都算不上,又怎么会是敌人,更不可能充满敌意。 很顺其自然的,后半夜谢绯靡直接失眠了。 第二天,天晴。回学校之后,一切事情又都像尘埃落定,只是她会时不时想起那天充满尴尬的晚上,苏珩芷好像并不怕自己做的某些事被她发现,而她,却怕那只逐渐隐匿在被子之下的手被对方发现。 人生就是这样,去去留留,停停走走,想起来的时候就想,想不起来的时候就遗忘,谢绯靡没有忘记苏珩芷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女人…… * 外面阳光照进教室的时候,谢绯靡被咚咚的声音吵醒,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正拿着木尺敲黑板,提醒上课。 谢绯靡揉着头发,分神想,自己选的选修是影视赏析的课没错啊,难道不应该放电影吗? 谢绯靡想掏手机看几点了,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谢绯靡回过头,对方是个长得不错的男生,“请问一下,你是不是谢绯靡啊?” 谢绯靡讨厌被搭讪,皱着眉说:“不是。” 对方显然有些错愕,尴尬地笑笑。 谢绯靡回过头,跟她一起选修的同班同学直接凑过来说:“他们之前在打赌,说你是不是谢绯靡,你不承认,人家可是要输钱的。” 谢绯靡冷冷道:“又不是给我赢钱,我为什么要承认?” 对方说:“那好吧,不过……你还认识物联网系的苏珩芷啊?” 谢绯靡还没睡醒,揉着眼睛问:“物联网的谁?” “苏珩芷。”对方压低着声音,指了指她旁边,“喏,你睡了没多久,直接坐过来的。” 讲台上的老师,摆弄了一会儿电脑,正在下载电影,整个教室都是乱糟糟的一片。谢绯靡对“苏珩芷”这三个字有些过敏,条件反射地转过身,还没看清人,嘴就开了。 “你阴魂不散啊!” 苏珩芷:“……” 周围一圈人:“……”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足够前后两排的人听见,一时间,大家带着探究的目光,投过来视线。 “我草了,不会吧!她俩有情况!” “会不会搞cp啊?!跟上一届的纯亡齿寒一样!” “什么唇亡齿寒?” “我的天!你居然不知道!纯亡齿寒就是苏夜纯和齐寒啊!她们俩女的,秀了隔壁M大两年!” “……” 教室里嘈杂沸腾,传过来的声音杂七杂八,谢绯靡什么都没听清,唯独听到了几个关键词,cp,俩女的,秀了M大两年…… 这都什么跟什么? 苏珩芷脸色不怎么好,原本就是冷白皮,阳光一照,更显得脆弱。 谢绯靡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原本的肤色,但她就是能感觉到对方现在,非常的,不开心。 她刚想说什么,突然就打了一个嗝。 “嗝儿——” 谢绯靡:“……” 苏珩芷:“……” 苏珩芷好看的眼睛,印着她蹩脚的表情,挑了挑眉,片刻将脸默默转到一旁。 谢绯靡以为对方嫌弃自己,想假装不认识,却不知道苏珩芷放在腿间的手,死死掐着腿根,才没露出宠溺的样子。 苏珩芷想,那个嗝儿,简直打到了心里,萌到了内心深处。 这节课虽然是选修课,时间却和正课一样,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好在,并不是讲什么理论知识,影视赏析,老师上一节课讲解电影,这节课就给他们放电影,放的电影是经过选修课同学们投票的,至于放哪一部,她就不知道了。 谢绯靡瘫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教室里的窗帘被紧密地拉实,前方电影散发出暗淡的光,映在众人脸上,有点恶鬼来临的错觉。 谢绯靡没有看电影的习惯,相比之下,更想出去走走,逛逛夜店什么的。 电影放映没多久,她身旁的同学,踌躇了很久,终于难耐地凑过来,贴近了说:“那什么……你手机不是放桌子下面吗?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然后我想推醒你来着,结果手机被苏珩芷拿过去,直接挂断了。” “手机……” 睡觉前,手机的确被她放在桌子下面,选修课教室是在阶梯教室里,阶梯教室的桌子下面都是一体全空,教室没有光,谢绯靡直接伸手在桌子下面摸。 这一摸,手机没摸到,手却被人蓦地捉住。 谢绯靡愣了一瞬,才反正过来。 苏珩芷的指骨很细,细的满是骨感,压着她手背,温度有些凉。 不知为什么,谢绯靡脸蹭地热起来,顿了顿,不明白对方想干什么,后来又反应过来,苏珩芷能干什么,她是百合花,这是明摆着占她便宜! 手在桌子底下抽了几下,没抽出来,反到是苏珩芷潜移默化地朝她这边移了移,两人几乎肩膀贴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温热的体热在一时间来回交错。 “谢绯靡,我阴魂不散?”苏珩芷看着电影,目不转睛,嘴巴开阖着,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说不代表我没脾气,其实……我有些记仇。” 说着,手拉着另一只比自己小些许的手,拉在两人紧靠的腰侧,深深往下压了压。 前方电影正放到一个打斗场面,灯光瞬间也随着场景的移动亮了起来。 谢绯靡眼前有些眼花缭乱,不知为何,被压着的手背没有因为被包围,而沁出汗,反到自己的掌心有些潮。 她讨厌被压制的感觉,现在不仅讨厌,还有些恐惧。 她没有那个意思,苏珩芷却暧昧不清地对她这样。 她要是再不清楚为什么,那她真的就该去死了。 谢绯靡抽着手,声线沉了沉,也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恨说:“不想企图掰弯我!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推迟了,更新召照旧,后期如果变动,作话里会说。 嘿嘿;-) 第38章 苏珩芷想,就算挑战了又怎样?挑战赢了,你就是我的,反之,她也没什么损失。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估计到对方的承受能力有限,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对方的手,在一阵打斗声和唏嘘声中,渐渐松开。 那一瞬间,谢绯靡以为又要玩什么花样,正好奇投以探索视线的时候,苏珩芷深深看了她一眼,无声地说:“如你所愿。” …… 那一天过后,苏珩芷逐渐淡出谢绯靡的视线,与其说是淡出,用从没有过关系比较贴切。之与苏珩芷,谢绯靡是卫生间里意料之外的意外,之与谢绯靡,苏珩芷是人海中不相关的存在。 谢绯靡以为自己想的就是这种不相关,时间一长,那种不相关,在听闻有关苏珩芷大大小小的绯闻后,彻底崩溃。 她不明白这种崩溃是什么意思,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所属、私有物,变成了……公用。 可苏珩芷从不等于她所属,也不会是她私有物。 这种莫名的感受,是她迄今为止遇到最憋屈,最难以言喻的,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这是什么。 是吃醋,是嫉妒。 她做了很长时间的自我暗示和心理安慰,她以为这种感觉只是一段时间,就没有特别重视,反而放任自流。 后来,那种感觉的确在时间中消淡,然而,等她再次见到苏珩芷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毕业。 四年,整整四年,让人差点数不清所有的日月。 林飞凡将毕业证书递给她时,笑眯眯地,想伸手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被人不动声色躲开后,倒没怎么生气,反而笑笑说:“喏。没想到你人好看,照片更好看!” “你的意思是我人比照片丑?”谢绯靡斜睨了他一眼,想赏人一巴掌。 林飞凡委屈地说:“怎么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深蓝色漆皮外壳,烫了几个大字,谢绯靡接过毕业证书,瞧他没正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既而四下里看了看。 c大领毕业证安排的是同一时间,同一个阶梯教室,现在人来人往,颇有些街市的热闹,人影憧憧,行色匆匆。其中,有不少人是顶着实习期请假过来的。 毕业后,他们班的人,也都四分五散,各奔东西,就跟杂聚在树林里的鸟一样,一阵枪响后,有鸟越飞越高,有鸟跌落谷底。 谢绯靡既不是飞的高高的,也不是跌落谷底的,她是凄凄惨惨戚戚预备被谢绯荼拉进了谢氏企业的。 她是不想去的,姐妹俩在一起生活十几年,她不可能不知道谢绯荼的性子,谢绯荼可能不了解她的脾气,左右都是要往远处飞,她准备直接离开启阳市去别的地方发展,可她姐不这么想。 林飞凡双手插兜,宽大的连帽兜在头上,一副超级炫酷的模样,简单的动作,简单的穿着,硬生生让他搞的格外猥琐。 谢绯靡说:“你毕业之后准备去哪儿?” 林飞凡回:“家里说让我回去。” 他并没有说清楚,是回哪儿,他们相交四年,她从不过问林飞凡的隐私,林飞凡也从没问过,她为什么那么热衷于醉酒。这是他们之前不可言说的秘密,也是两个人的默契。 说完后,林飞凡吊儿郎当地拿出手机,打开扫一扫,视线往不远处转了转,谢绯靡看过去,不远处的墙边那儿站着一个人,正在侧过脸跟人在聊天。 墙边袒露的背影十分曼妙,一头长卷发披到后腰上方,显得腰肢羸弱萦细,黑色紧身泡泡袖衬衫配上黑色紧身裤,以及马丁靴。 怎么说呢?这穿着挺普通的,但是背影好像在哪儿见过。 谢绯靡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那边林飞凡已经握着手机摸了过去,而后,她看到林飞凡先是一脸震惊,而后是掀下帽子一脸抱歉,最后摊手是……讨饶? 谢绯靡蹙了蹙眉,喃喃自语道:“怎么跟见鬼了一样?” 她走过去后,内心深处百转千回,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还真是见鬼!” 面前这女人,可不就是快接近一年没见过的苏珩芷吗! 见她如此说,在场三人都愣了愣,谢绯靡现在才发现,苏珩芷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她见过,在某个联谊会,某间卫生间。依稀记得,这个女人叫——林竹。 “唉?我们是不是见过啊?”林竹可爱地笑,好奇地说。 四年没见,林竹依还能稀记得她? 谢绯靡说:“没见过。” 周遭的气氛凝滞着,好似除了不远处的嘈杂,他们四人间的空气,都被无形抽空。 不多久,苏珩芷才调整一个姿势,肩膀贴着林竹略微低矮的肩膀,长指将凌乱在腮边的碎发,括至而后,这动作端的是一派不轻易间散露出的诱惑。 谢绯靡:“……” 苏珩芷掀起眼皮,长睫在薄光中煽动,倏而微抬下颚冲她。 “恭喜毕业。” 谢绯靡自认为对苏珩芷那莫名的感觉已经消失殆尽,经过方才那番不易显露的勾引过后,春风吹又生,不确定那是不是对方故意的,但给她的危机感却很轻易就能察觉。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可以做到对所有的好视若无睹,对所有的坏,轻易察觉格外抵触。敏感,不喜欢被制服,被压制,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骨子里的坚硬和反抗,让人心悸。 她从没想过会在领毕业证的时候遇见苏珩芷,突如其来的遇见,如同措不及防的诱惑一样,是一把柔情入骨的刀,砍断了她用尽几年时间构造成的所有退路,把她逼入那一晚,猥琐夹紧双腿伸手下探的场景的囚牢。 谢绯靡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谢谢,你也是,毕业快乐。” 言语中,她忽然看清林竹的手是自然下垂,垂落的手指正缠着苏珩芷的手指,十分□□的地勾弄,一拨一挑都是情趣。 缠绵悱恻的让人妒忌。 “妒忌”这两个字刚一闪而过,谢绯靡就在嘴中尝到了一丝丝苦涩,心底的某处闷闷的极度难受。 她打着林飞凡的手臂,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没有事我先回去了。” 林飞凡有些惊讶,“你这么早就走?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参加班级毕业聚会吗?” 这聚会是早就定下的,班长和副班长都希望走的人,悉数回来,悉数参加。 两人询问她意愿的时候,她是百分之百确定要去。 谢绯靡说:“有东西落在家了,我回去拿一下。” “那好吧,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吓我一跳。”林飞凡拍着胸口,“要是你不去,他们能一起上,直接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送你吧。”苏珩芷掀起眼皮,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说,“林竹要回家,说不定顺路。” 林竹婉拒,“不用了,我方才正想跟你说来着。其实你不用送我,我同学有事说要来找我,我得去接她一下。” 她看了一眼腕表,扬笑说:“看时间快到了,我就先走了,再见。”说着,还点了点林飞凡的胸膛,“今天的事我记住了,回去一定要给爸妈反应一下,臭不要脸的,连自己表姐也敢勾搭!” 林飞凡可怜又无助,“我的天,这是误会!” 林竹没在理他,直接冲苏珩芷摆手,“表姐,下次再见。” 苏珩芷淡淡地点头。 谢绯靡:“……” 什么情况! 谢绯靡感觉脑袋深处有根绳子崩断了,她们俩不是情侣关系?是表姐妹? 难不成……乱/伦两个字,止不住在脑袋中回放,谢绯靡舔着干涩的嘴唇,颇有些三观尽毁的错觉。 林飞凡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个劲地跟苏珩芷道歉,并发誓以后一定不这样,但求让其在自己爸妈耳边吹吹风,因为她说的话,还是比较可信的。 苏珩芷既不婉拒也不同意,只是环手抱胸,脚尖点地,一脸思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飞凡见那一副出神的模样,急的不行,又不敢出声打扰。 他有些病急乱投医,四下乱看,偏头一看谢绯靡,就愣了愣,“你在想什么呢?” 谢绯靡回过神,心里不舒服,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没什么。” 林飞凡奇怪地看了苏珩芷一眼,不知想到什么,虹膜深处蓦地缩了缩,手尖在腿边缩了缩。 “我看你不像没事,我正好也没什么事,我跟表姐一起送你回去吧。”林飞凡声线沉了沉,“一起”两个字咬的极重,到似要跟苏珩芷抢女朋友一般。 谢绯靡刚想说“好”,苏珩芷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抿着唇线,眼角扫向林飞凡,好似带着刀子。 后者收到视线后,后腰线不由得绷直,偏过头佯装没看见。 苏珩芷是开车过来的,今天拿毕业证的人数不胜数,车子停在校门口外的停车场被堵的严严实实,一眼看过去,眼花缭乱。 “在这儿等一会儿吧,我去把车开过来。”苏珩芷说完就走了。 谢绯靡往四圈看了一下,视线最后落在林飞凡脸上,颔首示意他看过来,“你怎么了?一脸便秘的模样?” “唔……”林飞凡愁眉紧锁,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如果说了会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猜测是错的还好,如果是对的,那他…… 莫名其妙的,他竟然有些连夜练拳击的疲惫,和困。 “你跟我表姐是不是有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什么意思?” 谢绯靡直直对上林飞凡的眼睛,那眼睛中的澄澈让林飞凡不敢再问,生怕知道一些他不想知道的事情。 林飞凡瞬间哑然,心虚地撇过头去,“没什么,看你跟我表姐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谢绯靡蓦地抬起头,顿了一下,笑笑说:“不熟,只是选修课时接触了几次。”其实,在那次电影过后,苏珩芷就没在去过选修课,就连最后的影视赏析的论文也是线上交的。 说到这里,谢绯靡好奇地注视他,“你怎么那么奇怪?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飞凡:“……”他摇了摇头。 那边苏珩芷将拉风的黑车跑车开出来,沉稳地停在二人面前,降下车窗,慢悠悠说:“这边不好出去,你们先上来,我开到红绿灯那边绕道。” 二人上车后,谢绯靡报了一个地址,是她和方欲杪公寓的地址。她和方欲杪不长不短合住了整整四年,期间两人一直和平相处。 方欲杪跟她坦白了性向,并指出自己已经有了看中的对象,并且对她也没有什么不良目的,她这才安安心心的住下。 方欲杪时常不回合住公寓,而是在酒吧的二楼小房间住,那时,她知道了,方欲杪对那个酒吧驻唱应该是用上心了。 寇饶,非常野性的一个女人,年纪跟她相差无二,甚至比她要小,却比她会玩,她曾经在方欲杪的酒吧里见过这个人的本事。 从方欲杪平常的行事风格来看,简直与寇饶是两个极端,她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带着好奇,她们究竟为什么会在一起,又能一起走多远呢? 到地方后,谢绯靡道了谢才下车,嘱咐两人稍等一会儿,待两人都默默点头后才上楼。 最近一段时间里,方欲杪都没有回来过,谢绯靡深知道对方估计是在酒吧里喝酒度日,她以为今天也是一样,没想到到地点后,门是微敞着。 突如其来的摔东西的声音,隔着微开的门缝,直直传到耳朵里,震动着耳膜。 “你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回事?!你说啊!” “你不是知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赶紧回去吧,你在酒吧闹,又跑来这儿闹?你累不累啊?” “你说你会爱我的,可那个女人才来几天,你就变心了!” “……” 屋中断断续续飘出来的酒精味格外刺鼻,谢绯靡准备推门的手,停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万一两人打起来怎么办? 犹犹豫豫中,她又听到方欲杪用疲惫不堪地语气说:“寇饶你不懂,这不是变心,慎语菱以前就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因为一件事闹掰了,她一气之下跑国外去了。”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一直还喜欢她!你跟我做,你说喜欢我,都是因为她走之后的性寂寞?!”寇饶哭的肝肠寸断,每说一句,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地玻璃破碎声。 “我想你误会了,我从没说过喜欢你。” “是啊!你从没说喜欢我,是我自欺欺人!从来都是你一遍遍折磨我,都是我把东西塞进去由你按电源,你从没动过手,你从来没说喜欢,没说过爱,都是我在自我安慰,都是我在自欺欺人!”寇饶最后一道心里防线仿佛就在那句“我从没说过喜欢你”中,土崩瓦解,她哭着喊着恨着咬牙切齿着,“方欲杪!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她也会遭报应!你们俩在一起都不会快乐!” 谢绯靡外门在听的心惊肉跳,寇饶说完这些后,响起的脚步声在临近门口的地方消失。 寇饶又说:“方欲杪,酒吧的工作我辞掉,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啪嗒一声门被拉开,谢绯靡吓的心脏咯噔一声,身子往后倒退一步,她硬生生跟寇饶撞了一面。 客厅吊着的水晶灯,发出灿烂夺目十分易碎的光,甚至有些刺眼,寇饶背着光,满面泪花,一双哭红了的眼睛亮着令人心疼的恨意。 寇饶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后,跑下楼,谢绯靡无辜中枪,不由得尴尬地舔着嘴唇,莹润的唇瓣上覆带水光。她站在门口处,不进不退,着实尴尬。 客厅里面一片狼藉,能砸的不能砸的,都被砸的一干二净,最惨的是玻璃茶几上面的碎片,还有满地红褐色的液体,从外面看去,里面完全没有地方下脚。 “你回来了?”方欲杪说完,又沉默地走去厨房,疲惫不堪地拿来扫把把东西扫在一起。 谢绯靡不擅安慰,也不知该说什么,她认为最好的安慰,就是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过问,当然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我回来拿东西,马上就下去。” 其实拿东西什么的都是借口,她不过是不想跟苏珩芷在同一个空间里出现而已,显然说谎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躲开散落一地的玻璃渣进门,在打开自己卧室门时,方欲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砸坏的东西,我会如数照赔,这个你不用担心。” “没事,反正也没多少钱,而且我马上要走了。”谢绯靡回过头,真心实意地笑笑,她说的话的确是真的。 她已经毕业了,一直想去别的城市发展,到时候也不可能继续住在这个公寓里,再过不久,她可能就要另觅对象,另找地盘。 见状,方欲杪也没有再出言反驳,继续拿着扫把开始认真清理。 谢绯靡在房间随便挑了两支唇釉,匆匆下楼,苏珩芷的车还停在原处,车上,林飞凡一直在挤眉弄眼疯狂暗示苏珩芷,到底跟谢绯靡发展到哪一步,透过车窗瞧见讨论话题的主人公已经下楼了,才匆忙闭上嘴巴钳口不言,佯装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班聚会的地方选了之前跨学院联谊会的地方,市中心高档商业酒店顶层,这里的风景一向很优美,尤其是傍晚之后,整座城市的繁华,都可以在此处欣赏,因此是最佳的聚会选址无疑。 苏珩芷将人送到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准备开车回去,谁知林飞凡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敲着副驾驶的玻璃窗,让对方把窗户降下来。 林飞凡笑靥如花地趴在窗边说:“表姐来都来了,不如一起上去坐坐?反正,我们班没人不认识你的。” “不去。”苏珩芷垂眸想了一下,“我不认识他们。” 林飞凡挑了挑眉,笑的能称灿烂无比,好似心情大好,“那表姐再见!” 黑车跑车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直到完全不见痕迹,林飞凡才揽着谢绯靡去等电梯,谢绯靡将对方的手打开,借机去按电梯的按钮。 她不轻易地说:“我们都没有开车,你到时别喝过头了,连车都打不了。” 林飞凡善意地笑了笑,“怎么会啊?我跟你说,凡哥哥千杯不醉。” 这话说过不多久,直接现场打脸,两人都低估了他们班人套路的手段,尤其是林飞凡。 这场毕业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外面繁华璀璨,车水马龙,聚会场地人影密集,一众人聚集在一起,压着林飞凡轮流灌酒。 “怎么说?咱们班的交际花,以前都是给面子的,怎么毕业了反到不给面子了?” “我去,饶了我吧,我都,我都要喝吐了。” “那可不行,凡哥,我们这些人还等着排队敬你呢……” “我是你们上司,还是你们爸妈?用不着敬我!” 明晃晃的灯光从头顶上宣泄下来,映在林飞凡红彤彤的脸上,谢绯靡意味阑珊地靠在舒软的靠垫上,看着围的左一层右一层的人,一人一句“爸爸”地喊林飞凡。 “得,你们今天是打算,不把我灌死不放行是吧?”林飞凡推掉递到手边的酒杯,难耐地揉着眉间,“要不你们找谢绯靡吧,让她帮我喝。” “俗话怎么说来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招祸水东引,直接把所有人的视线勾到了谢绯靡身上。 谢绯靡:“……” 往常在班级里,她都是一个倨傲和高冷的存在,谁让她长的好,但不轻易跟别人结交,给班级人一种不易相处的感觉,所以没多少人跟她熟。 经过前几轮的酒精洗礼,又或许因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聚会,所有的距离感都被酒精和兴奋模糊掉,逐渐淡漠。 经过林飞凡的搭桥,一众人中还真有人大着胆子,重新找个杯子倒满酒,端着酒杯朝她这儿走。 那人脚步停在她面前,微醺的脸庞,挂着善意的笑,“班花,要不来几杯?” 谢绯靡:“……” 谢绯靡也知道自己在班级的存在感,与其说是班花,还不如说是众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莲花,不过大家都已经毕业了,以后能不能见到还说不定。 如此想着,谢绯靡蛊惑般地挑起眼角,将酒杯接过来,喝了一口。 有一便有二,以前她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有过交集的还是没有交集的,都从林飞凡那一窝蜂跑到她跟前,一杯一杯地灌。 当然,大家都顾及她是个女生,把满杯换成半杯或者四分之一杯,就算这样,一个班将近五六十人,她一杯杯喝下来,还没喝完就开始难受的反胃,捂着腹一直想吐。 林飞凡见状,觉得差不多行了,号召大家去玩游戏,将其余没喝的人也拉走了。 见周边的人走的差不多,林飞凡晃荡着脚步凑到谢绯靡跟前,他还没开始告饶,谢绯靡就伸出手指点在他。 眼神迷乱,泪花挂在眼边,双唇红艳艳地说:“这仇我记下了,你差点让人喝死我,唔——”谢绯靡弯着腰,胃中一股反胃感,让她差点吐出来。 林飞凡赶紧从别的地方找了一个垃圾桶,放在谢绯靡腿间,心疼地扶着谢绯靡肩膀,“我错了。我以前可不敢这么干,四年了,你在班级里跟班级人都好像不是很熟的样子,这样一点都不好,毕业了,就别在留个遗憾了。你要是真不舒服,我直接送你回去?” 借口!什么遗不遗憾的? 谢绯靡刚准备拆穿他的借口,就捂着胃吐的一塌涂地,林飞凡力度刚好地轻拍她后背,帮她顺了顺。 谢绯靡吐完以后,胃部舒服了不少,拍开对方的手,有气无力地说:“我去洗把脸,还有……别指望我原谅你!” “要不要我扶你?”林飞凡讪笑着。 谢绯靡双颊染了两朵红晕,狭长的眼睛透着红丝,一睁一闭不自然透出一股魅惑,完完全全诠释了什么叫做媚眼如丝。 林飞凡看的有些出神,谢绯靡突然忍不住翻来个白眼,“看到你就来气,不要!” 林飞凡尴尬地讪笑,眼睁睁目视她晃晃悠悠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过去,然而,还没走几步,就晕倒在去卫生间的路上。 林飞凡:“……” 作者有话要说:  酒后必有车, 谢:来呀,喝酒啊? 苏:…… 第39章 临近十点,门洞大开的窗户装不下启阳市的夜空,风经过秋冬季节的洗礼变得凉飕飕。苏珩芷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走出来,脚背白稚如玉,带着潮湿直接踩在地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迹。 苏珩芷一边歪着头擦头发,一边往床边走。 床上躺着一个人,确切来说是一个醉的不省人事,一塌糊涂的人。 女人,谢绯靡。 一个小时前,林飞凡醉醺醺打电话给她,说请她帮忙照顾一个人,电话里没说清楚是谁,她大概猜到了什么,到嘴边的拒绝,鬼使神差地一转,她同意并且去了。 事实证明,林飞凡的话,要么不信,要么信也只能信一半,她需要照顾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他们班级聚会有人醉的东倒西歪,估计站在马路上也分不行左右和红绿灯。其中也有不少人是半醉,一场聚会闹到最后,半醉拖着全醉的去开房,在酒店临时凑合一夜。 因为林飞凡和谢绯靡身份的关系,他们班的人多少有点发怵,也不敢擅自做主,幸好的是,林飞凡晕过去之前给他表姐打了电话。 苏珩芷到的时候,两个始作俑者已经完全醉晕了。 林飞凡睡觉没有个正形,她觉得麻烦,直接在对方手机里挑了一个号码拨过去,管它是谁呢,能把人带走就好。 至于谢绯靡,苏珩芷垂下眼皮去看的时候,脑中又想起她们第一次遇见,谢绯靡第一次醉酒。 这货喜欢在别人身上乱拱! 苏珩芷又看看林飞凡,两者在一起比较之后,她果断抛弃血亲关系,选择了陌生人。 于是,谢绯靡就被她带到了临近的酒店。 苏珩芷在床边的脚步并没有因为罪恶感的阻拦而停住,反而抬起膝盖压在床边,慢慢凑近这个已经不知是醉还是睡的女人。 她身体压的极低,视线从饱满的前额往下扫,视线露骨的让人微感羞涩,但奈何该羞涩的人已经睡着,苏珩芷将凌乱的卷发别至而后,谢绯靡露出的脸蛋,俏丽的让人不忍伤害。 苏珩芷仰起嘴角欣赏般地看了一会儿,尽管不能做,身体却诚实的有些害怕—— 她挑拉开了晋江不允许拉开的衣服…… 这一夜,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已经进入午夜场的喧嚣时刻,酥软大床上的两人,也同样步入□□翻腾的浪潮。 “不管明天是你爬不起来还是能爬起来把我打死,起码这一夜,你是属于我的。” * 启阳市二号医院。 谢绯靡下意识摸着右耳耳骨处,那儿有着最荼靡的纹身,旁边还有专属于苏珩芷的字母。 她不知道苏珩芷有没有后悔过,她们俩当初只不过睡了一晚,苏珩芷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同意商业联姻,既然给她呵护和关爱,又何必说不爱。 耍她好玩吗? 不管好不好玩,谢绯靡不想玩了,她也没必要在苏珩芷身上浪费时间,她经过一个飞机行程的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了,也把纠结的事情想开了。 只要苏珩芷的意识从role show游戏中回来,再把所有事解决,她就彻底退出苏珩芷的生活,隐匿在启阳市的某个地方,默默地守护就好,她们到时就算是真正的一别两宽。 她不会在纠缠苏珩芷,也不会跟苏珩芷纠缠不清,她很洒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其实,挺嘲讽的。她在A港市中心医院看到这个纹身的时候,心中被填满了震惊,满心希望能立马见到苏珩芷,想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纹的。还想问,问……好多好多。 可这些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短短一个机程的时间,就把这些想法打碎,揉烂在心底。 清楚知道这一点的时候,谢绯靡觉得自己还是挺善变的一个人。 明明,明明她以前也不这样啊…… 谢绯靡抬起手臂,裸露在阳光下的手腕可见般的纤细,腕表套在上面,有些宽大。 “时间正好。”谢绯靡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穿着,不是很精致但也不差。 她在飞机上已经跟程媛通过电话了,苏珩芷现在已经转到看护病房,目前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意识有些错乱,还分不清时间段。 经常奇怪地问,我现在在哪一年? 程媛捂着嘴巴,眼睛红成一片,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这个问题你三个小时已经问了十几遍。 谢绯靡根据程媛报的病房号,找了过去,房门是微开的,隐约的光亮从门缝中撒露出来。 谢绯靡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请进。” 进去后,她先对程媛笑笑,“阿姨好。” 这一声,如同雷霆一样打在两人身上,程媛当即攥紧了手。 谢绯靡难受地转移视线,终于又见到了苏珩芷,这次的苏珩芷比上次躺在结婚别墅里的病床上的人还有瘦薄,一张脸,下颚分明的好似只剩一把骨头。 不知为何,她心中翻涌出一阵心酸,甚至还有一种错觉,如果当时她没有去A港的话,她们俩还会不会这样? 谢绯靡感觉到眼中有些潮湿,用力的眨着眼睛,将一股酸意磨掉。 程媛见她如此,眼眶更红了几分,冲她说:“别站着,过来坐吧。管家去拿饭了,我去打个电话让他多带一份。” 其实她没什么胃口,她刚想说不用了,程媛不等她反应就直接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谢绯靡知道,程媛这是在给她和苏珩芷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程媛一直对她很好,她还没有跟苏珩芷离婚前,她们俩的婆媳关系,简直羡煞旁人,更是别人的可遇而不可求,大概是因为她女人吧。 谢绯靡心酸地揉了揉手腕,收回目光,抬眼去看向苏珩芷。正巧,与那直勾勾暴露无遗的视线对上,苏珩芷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苏珩芷的眼睛很好看,睫毛翘起来,眼睛微眯含笑的时候,活像里面安了一个钩子,能活生生把人命给勾下来。然而,此时的眼睛是直接睁的大大,里面是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好似在分辨她到底是谁,被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谢绯靡有些发毛。 她扫向旁边,苏珩芷的病床旁堆了好几束鲜花和几个果篮,从果篮里挑出一个橘子,她垂着头开始仔细地剥皮。 一边剥,一边说:“你现在的意识要是清楚的话,那我跟你说一件事。” 苏珩芷沐浴着窗外散进来的阳光,背靠在竖起来的枕头上,一头卷发柔顺地散落在肩膀上,双眼全神贯注地凝视她,连唇线也是毫无血色地紧绷着。 苏珩芷视线不移开,她就不敢抬头。 谢绯靡仔细将橘子白丝挑下来,淡淡说:“你们苏氏旗下游戏公司开发的rs游戏,可能没有核心代码数据库出错那么简单。你从醒来后,有没有看过相关报道?rs游戏公司发布的公告里,涉及流量、代码和bug,我也仔细看过这个公告,和有关这个bug出错的其他报道。” 谢绯靡将剥的干干净净地橘子瓣递到苏珩芷手边,眼神示意对方接着,谁知苏珩芷只是垂眸看了两眼,突然俯下身,将橘子一口咬住,水润多汁的橘瓣,直接被咬成两半,汁水四溅时还有些许往指缝里流。 没被吃掉的另一半,在谢绯靡震惊的目光中,仍然被捏在手指间,只是模样不仅惨不忍睹,还有些可怜兮兮。 谢绯靡轻嘶一声,想把没吃掉的扔了,然后拿纸把手擦干净,刚一伸手就被苏珩芷忽然截住。 澄澈的目光,从手描摹到她脸上,苏珩芷一本正经,轻声说:“别浪费了。”说完,把还没吃完的另一瓣,就着她的手,推到她嘴边。 谢绯靡:“……” 谢绯靡目瞪口呆,心说我已经过了和人分东西的年纪了,但在那灼热如火的视线中,还是逼不得已将被苏珩芷咬剩一半的橘瓣塞进嘴里。 酸甜的汁水在口腔内四溅,谢绯靡有一种错觉——被咬的地方还有些许苏珩芷的气息。 吃完这一瓣,谢绯靡心有余悸,不动声色将其余的整块,直接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谢绯靡说:“那个bug……” “我不想听。”苏珩芷突然打断道。 “……”谢绯靡无语地问,“为什么?” 苏珩芷并没有立即回话,反而侧垂着眸子,眯着眼睛去审视一旁的柜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谢绯靡追着那视线,一眼就看见了还没吃完的橘子。 谢绯靡:“……” 第40章 那副表情比起苦大仇深,更像是傲娇,生气,和幽怨。 苏珩芷大概是想让她把剩下的橘子挨个掰开,然后喂给她。却不料,她直接不喂了,不仅不喂,还把橘子搁下了。 她突然不明白苏珩芷为什么会幽怨,她们离婚不该藕断丝连的,虽然以前她不这么想,但是把所有事情想明白后,谢绯靡是打定主意,要为她们的爱情做个了结。 谢绯靡佯装没看到对方那副怨妇样,还有用目光把橘子插上数十刀的表情,双手抱胸,往后一靠继续说:“我理了一下,游戏工作室发布的公告有混淆视听模棱两可的嫌疑。游戏核心出现bug只能说是代码出错,而工作室公布的公告却是玩家流量太大,致使核心紊乱,我觉得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或者说是不合理,人流量太大进入游戏只会造成加载速度卡顿而已!” 苏氏旗下的游戏工作室是把玩家当傻子吗?! 而且,这个游戏已经直接伤害到玩家意识,已经有玩家投诉了,数量达到一定数量,苏氏企业一定会面临刑/事责任! 谢绯靡非常疑惑,手搭在腿上,竖起右食指,摩挲左手掌心,刮痒痒一般轻挠,说:“平白无故,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把自己公司的错误,推在众多玩家身上,意图逃避法/律责任的追究?” 在空气中的长睫微微颤动,苏珩芷掀起眼皮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样,这种表情硬生生惹怒了谢绯靡。 谢绯靡深吸一口气,简直被这样的反应弄的没脾气,“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借口迟早会被拆穿,他们不是傻子,也许他们是因为家人意识受损担心的不得了,现在无暇顾及细节,但是一旦他们反应过来,那你们苏氏还想不想要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逃避刑事责任在这场AR游戏中,完全是额外的惩处。不想着减刑,反而掩之其罪? 谢绯靡完全搞不懂,苏珩芷是嫌苏氏底子强硬,想拉人来削两下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珩芷纯良地望着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橘瓣。 谢绯靡一言难尽,气的肺都要炸了,合着她刚才是白说了? 苏珩芷意识还不清楚? 这个念头一闹出来,谢绯靡内心就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欢腾,下意识撇了一眼门边,外面走廊上寂静的如是无人之地,门也丝毫没有要被推开的迹象。 她放下心,秉承着此处没人,而且当事人还神志不清的时候,我可以嘿嘿嘿的理念,慢慢起身,往床边挪了挪。 但见苏珩芷真的没有什么抵触的反应,直白的目光坚定不移地盯着她的脸,脸上空白的没有多余表情,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似的。 谢绯靡终于露出坏笑,俯身向前,勾着苏珩芷的下颚往自己面前拉,边慢悠悠地拉边暧昧地说:“这橘子甜的酸的?让我尝尝?”说罢,不待苏珩芷给出反应,就亲了上去。 苏珩芷的嘴唇有些干涩,俨然失去了曾经的水润感,谢绯靡心血来潮般含着对方下嘴唇,吮了吮,既而小猫骚刮般地来回舔了几下…… 那一瞬间,苏珩芷是睁着眼睛的,睫毛扑闪的格外脆弱,黝深的眼底藏满了挣扎,她想,她快要装不下去了。 谢绯靡这个人,太让人失控了! 她听到她妈说谢绯靡回来探望她的时候,十分好奇,谢绯靡为什么回来?回来之后又打算做什么。 就这个原因,她有过诸多猜测,最后在谢绯靡的质问和剥橘子下,通通跟她告别。她想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看看谢绯靡除了说游戏公司的问题外,还有什么事,没想到…… 人心不古! 两人间的胸口因空气的丧失,不断焦躁地鼓动,等苏珩芷眼底的挣扎彻底消失殆尽,谢绯靡被猛地一把推开。 谢绯靡踉跄后退几步,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好不容易扶住身后的床稳住身形后,立马气急败坏地问:“你干什么啊?!” 苏珩芷眸光阴鹜,忍不住擦着泛着水光的嘴角,有些不耐烦,“我还想问你干什么,一言不合就来占便宜?谢绯靡你怎么还是什么都能撩拨?!” 第41章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谢绯靡面带几分错愕,此刻,她终于知道苏珩芷为什么推她了。 “你这么问,意思是你刚才是装的?” “……” “苏珩芷!你觉得骗我好玩吗!” “……” 谢绯靡攥紧了拳头,心中是扼制不住的怒火丛生,想一巴掌甩在这人的脸上,让她出声别装沉默。 可她不能打病人,苏珩芷还没有彻底恢复,不能冒险。 可她看见苏珩芷一脸既不心虚,也不饱含歉意的脸,心如火烧。 又想,原来,到头来还是她贼心不死,不管明不明白,理没理清感情,她就是不死心! 谢绯靡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说放手的是她,占人便宜的也是她! 苏珩芷,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无声对峙中,苏珩芷终于动了动,突然说:“你先前就问我,要是清醒着,你就跟我说事,那时我就已经默认了。谢绯靡,自始至终贪财好色,故意占人便宜的是你。” 谢绯靡按在床边的手用力攥紧,在光下是可见一斑的煞白,她讥笑道:“是啊,是我,我能说什么?要不是你用看橘子的眼神误导我,我又怎么会对你出手?苏珩芷你没那意思,又何必这样?难……”道你不是故意的吗?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甚至还带有震动,想预示着事情严重程度那样,震动越来越激烈,铃声也越来越大。 谢绯靡烦躁得不行,睨了一眼苏珩芷,那张俏脸不动声色,甚至是泰然自若,然后挑了挑眉,示意她。 “你先接电话吧。” 谢绯靡皱紧眉头,看了一眼显示来电,是郑管家。 郑管家不轻易打电话给她,一打电话都是特别重要的事,她才走至不远处,旁边有卫生间的门边。 卫生间门是磨砂玻璃,上面镶了玻璃钻石,水滴状,周围还有水印的五颜六色的花,谢绯靡兴致不高,淡淡扫了几眼。 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郑管家焦躁不安的声音,语调还是急不可耐的快速,“二小姐,大小姐出事了!” 内心深处咯噔一下,谢绯靡瞳孔骤缩,“怎么了?” “大小姐不知道什么原因,跟您一样去连那个什么AR游戏了!被发现后,直接昏迷不醒了!老爷和夫人,正从国外赶回来……” 谢绯靡撇了撇嘴,狐疑地问:“我爸妈都赶回去了?什么情况?我昏迷时他们怎么不赶回去?” 那边声音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有些喑哑,“这,这不一样啊!大小姐昏迷时,耳鼻还出血了啊!” 谢绯靡立马端正身形,急忙问:“在哪家医院,我等会去机场!” “在A市中心医院,15楼,*****。” 那边报完房间号,谢绯靡就迫不及待地挂上电话,要去订飞回外港A市的机票,还没点开app,她爸就打了电话给她。 谢绯靡接通后,疑问了一声,“爸?” “你刚才怎么回事?还占线?!” “郑管家打过来的,说我姐……” 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打断了,对方雄浑的声音,有条不紊地说:“这事你先不要管了。” 谢绯靡惊问:“为什么?” 对面声线突然沉了沉,询问道:“你姐有没有跟你说过要收购苏氏企业的事?” 谢绯靡忽然沉默了,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猜测,这个猜测让她慌乱不已。 对面听她没出声,像是知道结果一样,继续说:“你姐现在昏迷不醒,郑管家说你去了启阳市,那正好,这事我就放给你做!谢家派出去的谈判团队和专家,已经飞过去了,到时候你就是谢氏的代表。”对方顿了顿,“收购的相关流程一点不会没关系,团队专业,你到时候只需要签个名就行。” 收购苏氏的事放给她? 当初她和苏珩芷结婚,虽然是商业联姻,可她从不把她们间的爱情当做是交易的牺牲品,而且就算卸磨杀驴,怎么也得缓几个月吧? 谢绯靡不难想象她和苏珩芷,刚才她还在关心苏氏企业下的游戏公司,现在就要准备收购苏氏,谢绯靡看向病床的地方,因为位置问题,窄小的病床被凸出的墙角挡住大半,只能看到一半。 谢绯靡没有答应也没有说拒绝,声音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难受极了,她后退一步,靠在墙上,换了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垂着腿边,疯狂将潮汗擦在裤子上。 对方沉默不语中,她忽地说:“爸,我做不到,你换人吧。” “你说什么?”对方不自然地惊诧。 “你做不到?你手是断了吗?你做不到?谢绯靡我告诉你,谢氏在利益面前就没有做不到!你跟苏珩芷都离婚了,你能有什么做不到?!” “爸,我……” “你别跟我说,我也不好做,谢氏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董事会那么多人力压,要不是你姐现在昏迷不醒,哪里还用得着你去签?你不去签,那我这个职位还要不要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急躁啊,这事还有转圜呢。” 对面突然问:“你什么意思?” 谢绯靡又看了一眼床边,直接打开门出去。 这一层是专用病房,住院费高的吓人,走廊几乎没什么人,寂静一片,很多房间门都是紧闭着。 谢绯靡走到走廊尽头,哪儿有一扇敞开的窗户,风从那里吹进来,吹乱了她额两边的头发。 谢绯靡靠在窗边继续说:“当初谢家想收购苏家公司,是因为他们的总裁昏迷不清,那一群董事会人云亦云自乱阵脚,可现在苏珩芷醒来了,那谢家收购苏氏就出现困难。如果苏氏股价不持续下跌,那谢氏的收购就是空谈。” 她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音色有些失真,但不影响她能想象出对方的语调,音色,“她醒了?” 谢绯靡咬重音调道:“对。” “而且苏企旗下的游戏公司早已发布公告,说赔偿损失。”谢绯靡叹了一口气。 “爸,我想你应该知道,苏家跟我们家财力不相上下。百虫之王死而不僵,就算那家游戏公司被告到倒闭,只要苏氏旗下别的子公司宣布与游戏公司身在不同领域,涉及方面完全不一样,就能彻底把关系撇清。到时候,他们的股票顶多下跌一点,这点下跌对苏氏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这挠痒痒一般的痛,能让他们受什么损失?” 谢绯靡话风一转,讥笑一声又说:“话说,我们谢家,要是因为这场收购影响了以后的合作,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爸没有立即出声,谢绯靡了解她爸的性子,居安思危。 拿下一个目标前,必定要做多项风险评估,并且预估谢家以后的发展和前景,所以他现在犹豫了。 其实,她说完这些话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苏珩芷可以这么淡然,在她质问她是不是意图逃避法/律责任的时候,更是露出冷静的表情,甚至能随意地问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现在把那话拿过来细嚼慢咽,她甚至能品出不一样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这些意思,但不知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跟我有关系吗? 一瞬间的胸闷,让谢绯靡的嗓子有些发颤,她没出声,对面却传来犹豫的声音,“这事我会再去跟董事会商榷,至于谈判团队,我不会叫回来。还有,你在启阳市自己注意点,记住,你是姓谢,不姓苏!” 谢绯靡刚想应一声“知道了”,嘟嘟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来,谢绯靡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她爸显然被气的不轻,连礼貌都忘了。 收起手机,谢绯靡觉得再在这里也没有呆着的必要了,苏氏的事,不用她管,苏珩芷就能断然处理所有事,根本不要她多管闲事。 她这种纸上谈兵的假赵括,怎么比的上人家战场诸葛。 谢绯靡肃了肃表情,回到病房里,苏珩芷已经下床了,靠在床尾的阳台边,双手抱胸看着窗外不远处。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硬生生镀了一层光晕,漂亮的脸蛋在光下是肉眼可见的白稚和水嫩,全身上下是一身病号服也遮不住的沉稳气质。 谢绯靡心中又是一疼,一直往下坠。 果然,苏珩芷从来不需要她。 谢绯靡停在离苏珩芷不远处,淡笑着,“我有事要先回去了,你……”口中的干涩,让嗓子带着别样嘶哑,“多注意身体。” 她并没有给苏珩芷开口的机会,说完就转身去拉门。 “谢绯靡”,苏珩芷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她听出那声音带着某种压抑和克制,让人分辨不清情绪,但她不会再问,也不会再说。 苏珩芷动动指尖,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儿说:“没什么,你路上小心。” 谢绯靡没在说话,她走了,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苏珩芷伸手放在窗外的风中,抓了抓,徒劳无功,什么都没有抓住。 不知为什么,眼眶瞬间湿润了,一滴泪从脸上滑下来,坠落在窗槽里,生出一朵零碎的花,永远不会再复合。 * 谢绯靡出了医院后,脑中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地方去,或许她可以去找一下她的朋友。林飞凡、子无、软绵绵……一连串名字从脑中过了一遍后,她选了第一个。 她大学四年的好友——林飞凡。 自从她结婚后,还是能听到他不少消息,听说林飞凡毕业后去国外一家国企一边实习一边进修,在国外发展还算不错。 林飞凡很忙,她向来不喜欢主动去打扰别人。 不过,她离婚飞去外港A市的时候,林飞凡曾发消息过来慰问她,并说自己已经从国外回来了,现在正在自己兄弟的企业里做半个管理人,每天舒服的不知道疲惫两个字怎么写。 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停着数不清的汽车,谢绯靡站在马路旁,耳边是吵的令人不厌其烦的鸣笛声。 不远处,出了一场车祸,腾腾滚滚的黑烟从车尾上冒出来,车尾直接瘪进去,后面一辆车也挺惨,前盖都翻了上来,里面零件彻底暴露,看起来是追尾了。 谢绯靡心血来潮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林飞凡发了一条短信,问他在哪呢?她现在有点无聊。 甚至还找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角度,拍了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发过去。 林飞凡可能在忙,隔了莫约四五分钟才回了四个感叹号,还有一条语音。 谢绯靡挑了挑眉,周围乱糟糟的,她点开扩音放在耳边听。 林飞凡急躁躁地说:“你出车祸了!” 谢绯靡:“……” 她真不该发那张照片! 她按着照片想撤回,但林飞凡回的太晚,早已经超过两分钟了,撤不回了。 谢绯靡无奈,只得打字过去。 谢邀:不是我! 对面又秒回。 欠揍的二货:啊!不是你?我亏我还急不可耐打电话给我表姐说你出车祸了呢! 谢邀:…… 这回谢绯靡真的无语了,林飞凡简直跟这个备注配的相得益彰! 林飞凡后续又发了几条消息,谢绯靡没有心情看,她收了手机,往事故现场贴近了几步,内心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她站在人群中,止不住往医院大门的方向瞄,眼中是止不住的期待,她连续撇了好几眼,每撇一下都好似下一秒她所期待的东西就能出现在那大门口一样。 然而,什么都没有。 时间流逝中,乌拉乌拉的警铃声在车流中大作,出车祸的人,因私下解决谈崩了,直接叫来了警察。 一时间,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吵的人心烦意乱,谢绯靡眼中的期待,在乱做一团的嘈杂声中逐渐冰冷,最后面无表情。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一场没有回应的等待,就是犯贱! 谢绯靡在心里暗骂自己犯贱,骂完才抬脚远离被人包围拍照的车祸现场,她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 人行道上旁种着一排枫树,树叶苍翠欲滴地兜在树干上,零星碎影落在她脚前,垂直散铺直至街头。 “谢绯靡!” 作者有话要说:  它来了,它来了,它踩着小碎步,追你来了 第42章 人行道一旁种着一排枫树,树叶苍翠欲滴地兜在树干上,零星碎影落在她脚前,垂直散铺直至街头不远。 “谢绯靡!” 见人脊背一颤,因为呼喊而停住脚步,来人连忙加快脚步过去。 谢绯靡回过头,才看清楚来人,这人的长相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但记不清到底是谁了,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像什么愿望落空了一般。 这人十分庆幸地笑着,感叹说:“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啊,看见背影时我也就随口喊了一声。” 深黑色的西装,体型被修衬的“完美”二字只差“十分”,肩宽胸阔,两条长腿有些逆天,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脸颇有几分小白脸的模样,然而微微一笑,又既斯文败类也不遗落成熟稳重。 确切的形容算是温尔儒雅吧…… 谢绯靡将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还是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她的朋友有很多,大多都记不清样貌,只记住个名字。 如果同人在哪个地方相遇,一般只有人认出她,她从来认不出别人。 “你是?”谢绯靡对这个人还抱有一定好奇心,因为这人的脸,矜贵帅气的堪比顶流明星。 气质出众的她见过不少,容貌出众的她也见过不少,像对方这样气质和容貌都出众的还如此非凡的,她第一次见。 就三个字形容,大帅比! 这人和善地笑,“我们一起吃过饭,在林飞凡的小别墅。”他礼貌地伸出手,指节很长,更称的上分明,“我叫靳沛残。” 谢绯靡心中骇然,只短暂顿了一下,不失礼貌同对方握手,“你,好。”她声音突然变成了断掉琴弦的琵琶,甚至差点破音。 “你怎么了吗?”靳沛残问,“你好像要哭了,你没事吧?” 谢绯靡摇摇头,心中百端交集。她想起来他是谁,靳沛残,林飞凡的兄弟,还有…… rs游戏主攻意识,意识中的人物形象是根据自己的面貌为基础做了相关变化,游戏中的靳沛残跟现实中的靳沛残面貌还是有些差距的,才致使她一眼见到只觉眼熟,认真分辨还认不出来。 靳沛残说:“我看你不像没事,是要回去休息吗?我车在不远处,我可以送你。” 谢绯靡想了一下,直接转账话题问:“你知道rs游戏吗?” 那一瞬间,谢绯靡很明显看见靳沛残脸上的错愕,放在腿边的手也连带收了收。 她不动声色,建议说:“要不你先送我回家吧?我家离这……还不算远。”也就一两个小时…… 欲说还休,之后,她报了一个地址,靳沛残倒也没拒绝。 报的地址是她和苏珩芷的婚房别墅,谢家在她和苏珩芷结婚后就搬到外港A市,她爸妈想要甜蜜双人旅游,她姐又喜欢靠海的城市,距离邻市较近,方便促进金融贸易。 在启阳市弥留的谢家老宅地址偏僻,出去要开很久的车,交通实在不方便,周围也没什么值得开发的地区,早就就卖给别人。也许是因为谢家的名头,消息一经出还真有人买,且成交价格不菲,在当时也算是小赚一笔。 她离婚了,谢家老宅也卖了,这次回来还没开始找房子,谢绯靡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去哪儿。 原本是想拖林飞凡出来玩一圈,顺便让人给他找房子,结果那货…… 乱打什么电话哦! 车辆在马路上疾驰,车内空调温度适中,谢绯靡刚下飞机就跑到医院,这一进车内,遇到包裹住周身的暖空气,意识不由得昏昏欲睡。 谢绯靡掐了掐手心,想要说话打探点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只见过一两次的人能称之为朋友,那世界上的人大多都跟她很熟。 靳沛残撇了一眼后视镜,笑说:“你想跟我说什么就直说吧,别犹犹豫豫的,你憋在心里难受,我看着也难受。” “既然这样……那好吧。”谢绯靡组织一下语言,“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玩了一个游戏,名字叫——role show,那是一个有关于人脑意识的AR游戏……” 她还没说完,靳沛残就短暂地笑了一下,谢绯靡坐在副驾驶座,脸一偏就能看到对方嘴角上扬的侧脸。 靳沛残说:“好巧啊,我之前也玩过,在禁区保护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从幼年就开始保护。” 车内的气氛突然凝固住,凝固到两人都不知还说什么,才能打破这份难得的静谧。 如果靳沛残也玩那个游戏的话,那么在韶阳禁区一直从小陪伴她的人,真是靳沛残本人! 呼吸间,她仿佛又身至破败不堪的城街,他们俩坐在一起,一起吃着饭,聊着天,他们的关系好似从未变过。 不! 或许,是变过的。 她忽然想起星空夜幕下的表白,想起自己是怎样拒绝靳沛残,想起靳沛残为了一场爱而不得的执念,活生生被捅了一刀,还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下被谢冷心抱着一起跳了无水江。 那时,靳沛残死了,一场大火,烧毁了9155,也把她带走了。 经历过一场生死,应该把生死看淡,之与对她好的人,她觉得自己淡不了。 谢绯靡由衷庆幸,那是一场关于意识的游戏,庆幸,他们分开之后还能相遇。 短暂的沉寂后,这回终于轮到谢绯靡笑靥如花,“那那个人还真是幸运呢。” 靳沛残颇为赞同,神情专注地目视前方,脸上微笑更甚半分,“谁说不是呢”,顿了顿,又遗憾地说,“不过后来我没有保护好她……没能把她救出去。” 谢绯靡说:“不,你做的很好了,没看到我已经回来了吗?”说着,为了驱走对方愁容,还嬉皮笑脸地摊开手,又指指自己。 她说完,靳沛残就再也没开过说口,谢绯靡知道原因,那是一种遗憾,扎在骨子里的遗憾,与遗憾同在的还有埋怨,埋怨自己能力不足,到底从看见所护之人,平安无事。 谢绯靡柔肠百结,只是恋恋不舍地看了靳沛残一眼,视线扫到宽厚修长的手,正打着方向盘转弯。 那手,曾拍过她的肩,还捏过她的脸——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 到地方后,谢绯靡解着安全带说:“回去路上小心,有空再见。” 她感觉自己像个穿上裤子不认人的臭流氓,到地方也不请人上去坐坐,其实不是她不想,是这个门她进不进得去还未可知,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打发人走。 靳沛残并不介意,只是趴在方向盘上闷笑,隔了很久才应了一声,“好啊。” 靳沛残直起身说:“加个联系方式吧?毕竟咱们都那么熟了。” 谢绯靡笑了一下,没拒绝。 他们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他们真的熟啊,那种可以交付生死的熟。 交换完联系方式后,靳沛残跟她说了有空聊天,下次再见。 谢绯靡下车,冲对方摇了摇手,目送着车子离开,等车影消失不见后,心中才顿时悲欣交集。 欣的是靳沛残不仅没有死,还不是她心中猜想的npc,而是一个活生生,真正的人。悲的是,她一厢情愿的期待,让她脸疼。 苏珩芷之与她,是枯草上的毒,无可救药,枯草不管经历多少风雨滋润都不会逢春,她,是不是也是一样? 一栋高档海边小别墅,在浪花拍击礁石的呼啸的风中稳坐不动,蔓延至海水中的沙滩上有三两人影散步。 谢绯靡张望了几眼,幸福甜蜜的一家三口。 爸爸牵着妈妈的手,妈妈在牵着孩子的手,身高从高到低,孩子赤着的脚丫被海浪打湿,瞬间皱着一张可爱的小脸蛋,翘起小短腿,咿咿呀呀地哭。 见状,爸爸将孩子抱起来放在怀里颠了几下,哄了好长一会儿孩子才被哄好,爸爸就这样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牵着妈妈的手,慢悠悠往远处走。 海天一线中,夕阳沉落,橙夕光辉淋照着一家三口身上,渐行渐远的背影,逐渐淡出谢绯靡的视线,最后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天已昏暗,谢绯靡回过神,眨着被潮气熏湿的眼。 她羡慕了—— “也没什么,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总有一天,我会再遇见对的人,然后我会告诉你,苏珩芷你不过去我人生中的过客,而已!”谢绯靡自我安慰良久,双手合在一起,揉了一把脸,将脸揉红了,才迈着欢快步伐回去。 时间一长,这欢快的步伐就不怎么欢快了。 海边别墅临海,距离邻市只要坐半个小时的轮船,离市中心却要坐两个小时的车才能到。 谢绯靡把地点说在此处,是为了不尴尬,靳沛残回去了,她的确不尴尬了,但是她脚疼啊! 之前,她掏出手机准备打车,手机在开了没多久后,还没来得及点开app,倏然闪了一下,宣告无电息屏。 运气逆天—— 可以的! 谢绯靡顺着道路往前一直走,从医院到临海别墅足足浪费了一个半小时,到目的地已是黄昏,又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已经从黄昏转成昏暗,路上暗沉,没有路灯。 她走的这条道,更没有车辆。 也不知道是什么鬼运气! 她一边踢飞路上散落的小石子,一边骂骂咧咧,不知走了多久,远方车灯闪烁,瞬间就带来了希望。 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朝那边去,海边虽然有人惯喜欢吹海风,但是秋天吹海风?怕不是个傻子?! 谢绯靡也不管这人傻不傻,直接在车快要破开黑夜超过她的时候,将车拦下了。 苏珩芷脚踩刹车,头一次被人拦车,心惊肉跳的以为活见鬼。 谢绯靡见车停下来,忙不迭跑过去,敲车窗,“师父,拉人不?” 被风吹过的声音,不仅抖还很颤,车内灯光太暗,一时间苏珩芷看不清拦车的人是谁。 她不由得皱着眉头,放下车窗,以为自己活见鬼,然后她是见着了谢绯靡。 苏珩芷:“……” 谢绯靡以为是傻子大半夜去吹风,其实是她前妻苏珩芷趁夜回家。 冤家路窄,拦车不仅犯法,还很欠打! 一时无言—— 相看两厌。 谢绯靡感觉自己手贱,心里在想换辆车拦还来得及吗? 苏珩芷直接开了车门,二话不说,直接催促道:“上来!”明眼人都能看见谢绯靡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瞎!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最近要考试,更新随缘,后期还有一波考,需要背试卷。 稳定更新在1/10之后,表问,问就是作者1/10号才考完,抱歉抱歉抱歉—— 第一次考试前,小说进度会转回游戏。 第43章 谢绯靡原本踌躇着到底要不要换辆车拦,现在苏珩芷都不介意让她上去,那她为了双脚着想就更不介意了。 苏珩芷发动车子,车速飞快驶向远方的黑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谢绯靡:“……” “兜风啊,话说你怎么出院了?” “我身体早已经没事了,只是我妈担心我而已——兜风,你跑来这里兜风?脚废了么?” “有人送,他有事我让他先回去了。” “哦。” 这一声“哦”彻底把天聊死了。 又是一时的相顾无言,咸湿的海风,从窗缝灌进来,谢绯靡忍不住打了个缩,脑袋越想越不对劲。 她连忙握紧胸前勒住的安全带,诧异地问:“你这是往哪儿开的?!你掉头,我要回市中心!” 苏珩芷眉目间细微的紧皱稍纵即逝,暖黄色的灯下,她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不顺路,你要么下车,要么跟我去别墅。” “咱们都离婚了!”谢绯靡克制地说,“我不想回去——” “我没逼你。”苏珩芷顿了片刻,建议道,“或者你自己打车。” “手机没电了!”要是有电,她至于白费力气走那么远么?! 苏珩芷挑了挑眉,回:“我借你。” 谢绯靡:“……” 这三个字无异于三个重磅炸弹,直接在谢绯靡心里炸开了花,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谢绯靡讥讽地发笑,瞬间又说:“行!,行!苏珩芷你可以!你真的可以的!” 宁愿让她打车,也不送她!想到这里,她又突然想起她们已经离婚了,虽然没有妻子的义务,但好歹认识了那么久,难道连送她去市中心的情分都没有吗? 谢绯靡思来想去心里成了一堆乱麻,最后也只能自嘲地笑笑,可能自己又是在自作多情了。 闻言,苏珩芷眉头肉眼可见地皱紧,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也用了几分力道。 谢绯靡侧低头去解安全带,冷若冰霜地说:“靠边停,我要下车!” 安全带解是解开了,可车子没停。 苏珩芷对这话置若罔闻,甚至连眼神都不屑施舍给她,只说:“别逞能,你想打车,我还怕你出事呢。”大晚上,放一个单身女子走夜路,谁能放心? 想了想,又说:“别墅每天还跟以前一样,一天清扫一遍,就算再洁癖也能受得住,更何况你没有洁癖,你怎么就不想住?” 谢绯靡反驳道:“我本身没有洁癖,但我心理有洁癖!” 苏珩芷难得勾了勾唇角,撤手将额边的碎发往旁边拨,心平气和地说:“要是按你的情况,这心理疾病,怕不是针对别墅,而是针对我的吧?” 谢绯靡:“……” 她手脚仍旧攥着安全带,眼神没有看向苏珩芷,却是望向窗外,那眼底的防备,映照在昏暗玻璃窗上。 谢绯靡没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倒像是默认了对方那句话的意思。 步行一个小时的距离,与跑车一比,距离和时间都短的可怜,车稳稳停在别墅前时,别墅前的路灯已经点亮,无数飞蛾往路灯上撞。 “下车吧,我去把车停车库里。” 谢绯靡掀起眼皮,懒懒又幽怨地视线一眨不眨,苏珩芷顿时语结,十分无奈,又将车直接开到车库里。 车停好后,谢绯靡还是靠在靠背上一动不动,苏珩芷摸不准谢绯靡想要干嘛。 她没有立刻推门下去,而是双手抱胸,学对方姿势一样往后靠,质问她:“你想要闹到什么时候?” “不长,也就明天!” “那行,我陪你。” 时间一分一秒都在流逝,车库没有开灯,偌大空洞的区域,只靠车内脆弱的灯光支撑着黑暗。 相对无言,车内的气氛在暖灯照耀下变的敏感而又诡异,好似哪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都能让两人间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谢绯靡尽量收敛呼吸,攥着安全带的手心,沁出了一层汗。 苏珩芷没有对她放任自流,反而陪她一起闹,她以为她会厌恶,会加深对苏珩芷的抗拒,却不料不仅不是。这种诡异的氛围,直接使她全身心都提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紧绷状态,这种感觉,让她回想起她们的婚礼。 那时,那天,她整个人都崩的不成样子,生怕自己做错一点,到手的老婆就能撇下她,当场逃婚。 那时的紧张是因为心虚,那么现在呢? 嗡嗡嗡嗡—— 一阵横空出世的震动,吓的谢绯靡全身上下一抖,面色难堪地怒瞪着苏珩芷。 苏珩芷从外套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也不避讳直接接,“喂。” 谢绯靡没有偷听人讲话的癖好,想推开门出去,结果推不动,回头又狠瞪了对方一眼。 不知对方讲来什么,苏珩芷垂着的眸子微缩,蓦地掀起眼皮看她,对那边,“嗯,知道”,“消息属实?”“知道了,对了,让他们准备好设备送过来”,“一定要尽快!” 一通电话打完,谢绯靡感觉心脏被气的一颤一颤,她要是有心脏病,被苏珩芷气死是迟早的事。 怨恨的目光中,苏珩芷突然沉重地说:“我接两个消息,你想不想听?” 谢绯靡对苏珩芷的事兴致缺缺,直截了当说:“不想听消息,我只想听你唱歌!” 整栋别墅的人都知道,苏珩芷几乎各项全能,会绘画,设计,跳舞以及很多,但就是五音不全。谢绯靡就是想要苏珩芷出丑,的确对方脸色现在也很难看。 “有关你姐的。”苏珩芷拔高了音调,无奈说。 “我听!”谢绯靡觉得打脸过于快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苏珩芷直了直腰身,一脸复杂,“一是公司收到消息,苏氏要被谢家起诉。至于二……起诉原因……原因是——谢家大小姐谢绯荼,因rs游戏,身体出现多系统功能衰竭——” 她怕谢绯靡听不明白,干脆利落地说:“小绯,你姐姐出事了。” 多系统功能衰竭就是身体多器官衰竭,一种非常危险的疾病,身体组织受伤,心脏骤停或者感染等原因造成机体两个以上的器官发生衰竭,或者连续惯性的发生衰竭,叫多器官功能衰竭,而且多器官衰竭死亡率比较高。 谢绯荼只是意识进入游戏中而已,身体绝对不可能受伤,也不是感染什么病毒,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意识紊乱后,不知什么原因造成的心脏骤停。 但具体哪一种情况,根本不得而知。 谢绯靡在苏珩芷病房外,接到管家电话时,对方只是说谢绯荼口鼻出血,这才过几小时?怎么就几乎下了死亡通知单呢!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劈的人外酥里嫩,也劈的谢绯靡神不守舍,眼眶酸涩,一动不动,久久都消化不了这个惊人消息。 见状,苏珩芷探过身子,伸手楼住谢绯靡,见人没有挣扎,才温柔顺着谢绯靡止不住颤动的脊背。 不多久,苏珩芷感觉肩头被什么东西打湿,凉成一片。 苏珩芷轻声细语地安慰,“还有时间,别怕,我让公司送一套设备过来了。” 谢绯靡知道苏珩芷什么意思,无非是通过设备,再进入游戏,把她姐的意识从游戏中带出来。但她脑子很乱,感觉有一点奇怪,至于是哪一点奇怪,她已经完全理不清了。 苏珩芷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丝丝缕缕的女士香水味,味道熟悉的能让她下意识说出香水的名称。以前很多个午夜梦回的夜晚,都是这种香水味道簇拥着她进入梦境,梦中魂牵梦绕,不管是人,还是香味,都是她很久没抱过的。 谢绯靡低低抽颤着,终于哭出了声,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压坏了她喉咙,挤出那连续不断的颤音。 一时间,她们相拥着,因为离婚产生的隔阂彻底消失不见,仿如昨日,一对恋人甜蜜相拥,羡煞旁人。 谢绯靡耳边是苏珩芷的宽慰声,不怎么甜蜜如斯,也依旧能抚平铺天盖地落在她脸上的窒息。 “跟我走吧——”苏珩芷松来手,凝视她,小心翼翼地说,“你不是想救你姐姐吗?相信我,听我的,跟我走。” 谢绯靡双眼微红,手抓住苏珩芷的手不放,下意识呢喃,“跟你走?” 苏珩芷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对,跟我走。” * 正如苏珩芷所言,别墅每天都被打扫,谢绯靡进去里面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干净。 搞的苏珩芷没有洁癖,她都认为苏珩芷有洁癖。 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的刘妈,正在做今晚的晚饭。 她们离婚前,苏珩芷偶尔出差,或者在公司过夜,谢绯靡不想一个人呆在这栋靠近海边又空荡荡的别墅里。 于是,苏珩芷就招了一个佣人,这个佣人就是刘妈,对方的经历还算中规中矩,长相也比较大众化,行事成熟稳重,在几个富豪家做过保姆,又辗转去高档小区带过孩子,总体来说,很不错。 苏珩芷刷脸进门,一楼大厅灯光辉煌,餐桌上已经布了几道菜,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刘妈耳朵灵敏,听到开门声,双手擦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高兴地说:“回……回来了。”声音在见到谢绯靡后,断的有些尴尬。 谢绯靡没说什么,苏珩芷自然也不会说。 “你先去坐着。”苏珩芷抬起下巴,示意谢绯靡过去。 刘妈也趁机插话道:“你们先坐,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说完,又钻进厨房。 等人走后,谢绯靡还是没动,“我没有胃口。” 苏珩芷宽慰说:“多少吃一点,听我妈说,你今天坐了一上午的飞机,一下飞机就应该赶去医院了吧?” 谢绯靡想了一下,貌似不是,摇摇头说:“我吃过了。” 苏珩芷挑起秀丽的眉毛,“是吗?” 这回谢绯靡反而没说话,满身疲惫到连话都懒的说。今天一天,她都很累,心情也跟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最后下坠千里,坠到精神崩溃。 现在,她没有心力跟苏珩芷多做争辩。 “那你先上楼休息吧,等你休息够了,我再让刘妈把饭热一下,等你饿了下来吃。”苏珩芷没有强迫人的习惯,语气柔弱地说,声音温柔的好似一阵风。 谢绯靡深深看了她一眼,依旧没说话,断然提脚上楼,准备回她和苏珩芷的房间。今晚,她和苏珩芷饿婚房,她占定了。 她有轻微恋床癖,别的床是真的睡不惯。 前脚刚上楼梯,谢绯靡后脚突然停住了,她侧过身,审视苏珩芷饿眼睛,璀璨水晶灯折射出刺人眼球的光,所有灿烂都映在苏珩芷的眼里。 谢绯靡说:“我耳后的纹身,是你纹的吧?” 苏珩芷默不作声。 谢绯靡像是知道答案,又说:“以前我是你的专属,往后就不是了。我们离婚了,我不会对你纠缠不清,改天我会把纹身洗掉……苏珩芷,你以前说离婚就该有离婚的样子,我现在觉得的这句话——很对。”为了附和这句话,她还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 苏珩芷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驳,没有打断,短暂的时间里,谢绯靡再一次品尝到来自心底里的窒息感,被锁生生锁紧肺部,抽丝剥茧般压榨氧气。 谢绯靡不敢在楼梯上多呆,她怕自己头脑发热,容易冲动行事。抬脚就往楼上去,背影仓惶的像是落荒而逃。 “谢绯靡!”忽然,苏珩芷措不及防地叫住她,满脸错愕,“我从没说过那句话——” 戛然而止的脚步声又响起了,这一次一直直到关门声落毕,才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Os:小绯看不到小芷对自己的温柔 有关,多系统器官衰竭,百度的! 关于这项不能写详细,以防误导, 下一章游戏, 第44章 谢绯靡很少有不洗澡就直接躺上床的习惯,上床必洗澡,洗澡之后不一定上床。她一进房间,什么都没有做,直接急走到床边,砰一声,往床上倒。 这个房间曾经是她们的婚房,她们离婚后,这个房间与以前几乎大同小异,很多地方都摆了别的东西,她专用的梳妆台,貌似还是她走时候的样子。 谢绯靡不知道苏珩芷是以什么心情,把她遗留的东西保存下来,其实仔细想来,也许是苏珩芷忘记扔了,或者是苏珩芷其实不长住在这里。 谢绯靡心里不仅没有欣慰,甚至感觉到了变态,不过变不变态的,还没等她想清楚就已经累的睡着了。 中途,苏珩芷上楼进去房间,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谢绯靡没醒,她也没有把熟睡的人叫醒。 谢绯靡进房间开了吊灯一直没关,苏珩芷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把吊灯关了。 灯光下,谢绯靡睡的很安然,安然中更显脆弱,白稚的眉间,露出两道痕迹,苏珩芷鬼使神差探手过去,想将那两道褶皱抚平。 咚咚—— 两声敲门声过后,有人压低了嗓子试探,“苏总?”隔了一会儿又说,“苏总你在吗?” 苏珩芷动作停在半空,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默默收回手,出去了。 一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士,两人鼻翼之上都顶着透明边框的眼镜。 其中一个男人手中提着一个保险箱,看那脸色,保险箱不是很重的样子。另一个男人抬手摘手套,他们俩面容酷似,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对双胞胎。 提着保险箱的男人说:“苏总,东西带来了,不过还没有进行调试,连接意识后随时可能发生意外,我不建议立即使用。” “游戏玩家的设备也不见得有多高档,除非,连华,你是觉得苏氏研发的设备比普通玩家的设备还有低档?”苏珩芷眼底隐晦不明,让人分不清喜怒。 连意抬指敲了两下保险箱,狗腿一般,连忙接过话头,解释说:“唉,我哥不是这个意思。苏总你昏迷的那段时间,公司遭到投诉,要求rs游戏下架。公司把游戏下架后,致力于把玩家手中的AR连接器给回收了,而且连带公司剩余的连接器也给销毁了。我们拿来的设备几乎没什么问题,主要是连接器。它是从销毁品里翻出来,目前只做了简单修复的,还没来得及试验。” 苏珩芷知道AR连接器,那是一种连接脑部神经和电脑端的东西,跟数据线很像,也与医院检查脑电波的芯片类似,模样很像作用却大不相同。 想要玩rs游戏,没有AR连接器,意识根本进不到游戏里。 当初rs游戏上架,需要花钱购买连接器,公司连通厂家直接进行厂家直销。后来玩家流量不断扩大,直销就变成了游戏垄断,意思就是,AR连接器变成了公司所有物,这个所有物只要玩家注册后通过实名认证,并在信用度在600以上就可以免费领取。 其实,这也是rs游戏之所以火爆的原因之一。 苏珩芷没多想,她回过头看向睡在床上的谢绯靡,哑声说:“你们俩觉得有几分把握不出意外?” “八分!” “三分。” 连意和连华将兄弟面面相觑,两人对视一眼,“十六分”,“二分!” 连意怒了,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怒不可遏冲连华抱怨,“你怎么回事?怎么直接翻了一倍!你是我亲哥不?” 连华愁眉紧锁,“你自己什么技术,心里有点数?” “我靠!我技术怎么了?难道我的硕士学位是白拿的吗?!” “交流电和直流电你分的清吗?” “……” 连珠串似的吵架声,把原本在厨房收拾的刘妈都吸引了出来,急忙翘首以盼问怎么了。 苏珩芷没兴趣听他们两人吵架,挥手让刘妈进去,又打断说:“别吵了,现在测试连接器,需要多长时间?去书房说?” “可以。”连华点头。 书房风格跟书房的主人一样,冷调的有些不进人情,白色式的墙面挂着聊胜于无的装饰,浅棕色窗帘在书桌后大开,旁边是一座书架,书籍摆的满满当当,有的甚至连塑料薄膜都没有拆下来。 ——毫无意义的装饰品。 原木色书桌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文件,这个房间还维持着书房主人走时的模样。 苏珩芷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尤其是专属于私人领地的书房,离婚前,这里是谢绯靡都很少来的地方,刘妈在这栋别墅里做了那么久,显然更是如此。 书房是间私人领域的认知,连华和连意目前还未得知,两人亦步亦趋跟着苏珩芷进来,最后站定。 苏珩芷坐在书桌后,连华自然而然将手中提着的保险箱放在桌子上,当着两人的面大开,然后速度缓慢推到苏珩芷的面前。 连意补充说:“时间有限,只能修复成这个样子。” 苏珩芷没说话。 保险箱中央放着他们所说的AR连接器,原本黑色的源线,肉眼可见上面有焦黑的不知名的东西,一头是是类似圆环的铜片,一头是usb接口,中间是柱状的信息转换器。 连意解释说:“连接器是倒进搅碎机里直接销毁,我们只来得及停住机器拽出一半。” “这东拼西凑的东西,还没有经过测试隐患可想而知,苏总还是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吧。”连华叹气,补了几句。 苏珩芷吐出一口气,喃喃说:“没时间了。” 谢绯荼没有多少时间,苏氏也没有多少时间,谢绯荼的生死可以说是关乎苏氏的命运,开发rs的游戏公司不管怎么跟苏氏分割,只要头上仍顶着苏氏旗下的脑子,苏氏的过错就永远也摘不掉。 玩家意识丧失陷入昏迷,这是火,谢家大小姐谢氏总裁出事,这是油。火上浇油,苏氏根基再深厚,也迟早崩盘。更何况…… 苏珩芷想起还在房间里熟睡的谢绯靡,哪怕赶鸭子上架,让她去死,她也会眉头不皱,义无反顾地就去。 苏珩芷伸手拿过连接器,握在手心,抬头说:“这事我不做,她就会去做,我会心疼,也很舍不得。” 不知想起什么,她亮出一些希翼,对连华信任地说:“连博士,我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想让你去做。” “苏总请说。”连华点头,二话不说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被vc6. 0支配的恐惧让我疲惫,今天要考试,考完晚上补一章, 第45章 * 第二天早上,谢绯靡睡到自然醒。 房间窗户是关上的,光线有些阴暗,只有床头柜上的小灯是唯一的光源,在偌大的房间里散发暖意。 谢绯靡全身陷在柔软舒适的床垫里,身上盖着一条不算太厚的空调被,休息足了,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只是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几声。 她还记得昨天苏珩芷说过的话,刘妈给她留了饭。谢绯靡看了一眼床柜上的电子钟,最后一位刚跳到九,下一秒倒数第二就跳了一。 八点十分。 谢绯靡想到什么,猛地惊坐起,她睡了一夜?昨天晚上,她只是想睡一会儿就起来吃饭的! 谢绯靡暗骂一声,掀开被子三下五除二就下了床,她睡着了衣服没被扒,鞋子却脱了放在床边。 谢绯靡揉了一把凌乱的头发,自己给自己穿鞋然而去简单洗漱一下。 让她诧异的是洗漱台摆着两套洗漱用品,同一个牌子,但不同套。 同样的牙刷,一个白如瓷器,一个低调黑沉,还有牙膏、牙杯、毛巾、浴巾,凡事她触目所及,要么同款,要么一模一样。 苏珩芷还留这些做什么?这些都是她以前特地买来的,苏珩芷婚后貌似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结婚了,吃穿用度都是一个人的份,这足足让她磨牙磨了好长时间。 谢绯靡摇摇头,嫌这事太烦,不忍去想,二话不说拆了柜子里一次性的牙刷,那是她莫名其妙时候买的,估计连苏珩芷都不知道柜子里还有这东西。 * 被嘱咐过的刘妈一直坐在大厅里,没怎么走动,饭早已经做好放在微波炉里,只要有人想吃直接加热就可以。 楼上传来开门声,刘妈条件反射似的抬头看过去,见到谢绯靡出来,下意识起身微弯着腰,恭敬道:“二小姐。” 谢绯靡四下里张望,没有在大厅里看见苏珩芷的身影,“苏珩芷人呢?” 刘妈早已料到谢绯靡会这么问,把在脑中编排好的台词悉数背出来,“这……苏总接到了电话说公司传来的消息不属实,有可能是谢家借着谢氏总裁昏迷不醒的由头让苏氏自乱阵脚,这样有利于公司并购,又说谢家准备重回启阳市扎根,后来小姐又说了很多,还让我嘱咐你吃饭,嘱咐完之后就走了。” 她怕谢绯靡不信,思忖了一下,故意转移话题说:“话说,二小姐你的胃病好了嘛?睡了一夜你肯定饿了,中餐和西餐你看你想吃哪个,我这就去给你热?” 谢绯靡不傻。 她尴尬地抽着嘴角,想说这转移话题转移的也太快了吧,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没好意思拒绝。 “中餐吧,清淡点的。” “好嘞,二小姐下来坐会儿吧,我去热一会儿就好。” 刘妈说完就火急火燎跑去厨房,生怕自己多呆一秒就被人追着询问。谢绯靡不在乎这些别的东西,她只想赶紧弄清楚情况,把她姐的意识从游戏中带出来。 荼靡花开,谢绯荼。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她姐的性子,怎么可能在知道rs游戏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去玩,她是前车之鉴,那她姐就太不应该了!这根本不可能是一时兴起冲动引起的,或者说,是有什么东西吸引她去接触,亦或者这个东西,是一个人。 不行!她一定得调查一下谢绯荼以前的风流史。 谢绯靡想完这些,心情还是没能缓和,心不在焉地掏出手机,屏幕没按亮。 “该死的!”昨天一觉睡到死,手机忘记充电了! 她想打电话给郑管家,仔细询问一下她姐的情况,方才刘妈的说辞,她打心里是不信的。她更相信,这是苏珩芷故意吩咐对方编出来骗她的。 但原因是什么呢? 把她留在启阳市?让她放心她姐姐的身体?还是…… 谢绯靡想不明白,她一天没吃东西,饿的脑袋发晕,正因如此,她才想不起来,她之前问题的初衷,不过是——询问苏珩芷人去哪儿了。 谢绯靡握着手机上去找数据线,翻遍了婚房,又下到大厅四处找,毫无所获。 “刘妈,你这有数据线吗?”谢绯靡将茶几上翻乱的书籍整理好,放至一边。 刘妈端着一碗粥过来,慈祥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有,二小姐的数据线借口是什么类型?” “type-c,华为。” “啊,我这儿只有苹果手机的接口啊!”刘妈将碗放在桌子上,边拿手捏着耳垂降温,边过来说,“二小姐有没有转换头?” 谢绯靡轻嘶一声,烦恼地撩着头发,“我出门怎么可能会带那种东西?” 刘妈颇为赞同,“也是”,点完头又接着说,“小姐之前办公需要,我帮她买过,不过不知道现在放在哪儿了。” 谢绯靡脑中毫无疑问闪显出一扇门,一张桌子,一扇窗。 简单的摆设,无时无刻不在昭示主人很贫穷。 “我去书房看看。” 谢绯靡抬脚上楼,身传来刘妈的声音,“二小姐,小姐的书房不让进人啊!”“这要让小姐知道,她肯定要生气的啊!”“二小姐……” 刘妈说归说,也只是日常般装装样子,并不会上楼阻止她,更不会把事情告诉苏珩芷,有些事,她们心知肚明,她们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案吧,作者撤了,作者请假了 第46章 不多久,谢绯靡撑着下巴端坐在书桌前沉思,嫩白长指点在桌面上,一下一下。 苏珩芷的书房里并没有刘妈说的数据线转换器,谢绯靡翻找了两遍什么都没找到,不知为何,她的视线不偏不倚顿在桌面上的保险箱上面。 银白色的面,银白色的边,超级市场上随便可见的保险箱。 谢绯靡没有擅自动别人东西的习惯,翻找转换头是意外,手机得充电,她得知道她姐的情况! 临海别墅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距离市中心太远。她和苏珩芷偏不巧,都不是爱车族,离婚前,车库存放的车就两辆,她的,苏珩芷的。离婚后,苏珩芷的车仍停在原地,她的确已经开走了。 现在苏珩芷把车开走,让她无车可开,一时间也回不去,只能在别墅里等消息。 坐了良久,谢绯靡将整个书房打量够,才推开门出去。 刘妈还在书房热饭,隐隐约约能听到微波炉运作声,谢绯靡下楼,没找到转换头,让她心情很不好,以至于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刘妈你是不是记错了?书房里没有,是不是她带去公司了?”谢绯靡面对刘妈忙碌的背影,犹犹豫豫,“刘妈,要不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闻声,刘妈回过神,双手绞着围裙,讪笑道:“小绯,不是刘妈不借你,是我手机拿去修了,它充电太慢了。要不……你在上去找找?” 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谢绯靡抿着嘴内心烦躁,又无可奈何,刘妈没必要骗她,但是…… “那我在上去找找。”谢绯靡不甘地说完,斜睨她一眼,补了几句,“对了,苹果手机就是充电慢,建议换个国产吧。” 刘妈在她身后愣了一下,讪讪地笑,谢绯靡没理会,直接上楼。 临海别墅离市中心太远,她不可能傻不愣登再跟昨晚一样往市中心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别墅里。苏珩芷这一趟出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她不能坐以待毙。 谢绯靡站在书房门口,二次推开房门,一如之前她见过的模样,一室安然,空气都沉寂下来。 书桌上的银色保险箱在房间里异常惹眼,谢绯靡脚步没停,几乎不受控制走过去,按耐不住烦躁和好奇心将保险箱打开。 保险箱一面翻上去,有阴影随之落在另一面上,里面空空如也。 谢绯靡:“……” 谢绯靡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总觉得这里面装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却又想不出里面能装什么,钞票? 按下盖子发出啪地一声,脑中灵光一闪,骤然间想起了备用机。 那是一个意外,专属于苏珩芷的意外。 离婚前的某天,她迷迷糊糊看见苏珩芷将一些零碎的东西收起来,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那时,她被动静吵醒了,带着一身起床气,推了被子坐起来,脸上挂着困意。 “你干什么?” 那时,灯光不算很暗,以至于让她看见苏珩芷手机握着一个苹果手机。 苏珩芷不动声色将手机放在盒子里,盖上盖子,回头说:“没什么,时间还早你在睡会。”她闻声又倒下去了。 谢绯靡想到此处,火急火燎往主卧走,她们有一个专门盛放旧物的大储物盒,放在衣橱的最下面一层。 谢绯靡拉开门,将储物盒拉出来,里面还放了一些别的东西,奇形怪状,令人见之脸色微红。 “她怎么没扔啊?!” 谢绯靡气急败坏,小声嘀咕一声,起身找了个不透明塑料袋,把东西装起来放在一边,才把最底面粉白色的塑料小盒拿出来,打开。 她呼吸一滞。 小盒子储存量一般,一张A4纸的大小,苏珩芷把里面放的满满当当,入眼的是一张照片——人物照,主角是她,地点是阶梯教室。 教室窗帘静静垂落,她趴在阳光照射下的课桌上熟睡,柔软的头发盖住欲隐欲现的半张脸,弯翘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抹拓影,场景和谐美好,安然清淡。 她记不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过可以肯定,这张照片是偷拍。 拿着照片左右翻看了一下,背面没有字,谢绯靡悻悻然放置一边,照片下是几张折叠的纸,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那种,边缘有缺陷,而且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身坠所谓的浮屠世间,我自认总会林林总总遇见不相关的人,不相关的事,它们会擦肩而过,它们会不甚相关。 我明白一个人的圈只有那么大,有些人要进来,有些人就不得不离开。 也许从初见开始,我就想把所有人往圈外赶,只单单,把你一人栓进来,圈子一缩再缩,最后那是小到只有两人才能呆的小窝。 后来相见,你所有的阴阳怪气都成为利刃,你一寸寸切割我的心,还不忘撒盐,我自认为没有得罪你,却发现我本身的靠近成就了那一道屏障,我在这边,而你在对面。 事事变迁,已过三年,我藏于暗处的身影不知你能否发现,我见你总会无端叹气,莫名露出愁容,想之你生活不乐,乏味的彻底,但怎么也不敢贸然凑近。 毕业在即,分别不断临近,我寻到了唯一的机会。 那一晚,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如果你是火,大概我就成了火下的飞灰,有一句话食髓知味我觉得很对。 一响贪欢之后,我以为你面对此情此景会尖叫会崩溃,最终你抽了从不抽的烟,动作滑稽又可怜,你靠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想。 多日后,谢家和苏家联姻,我突然想到了,那日你靠在床上,是不是也在思考这件事。 强占与反设计之间,我突然分不清好坏,但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婚后生活平静和谐,温柔甜蜜,我一直想如何拆穿你那佯装的嘴脸,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你每个贪恋、眷念、开心、想要的表情都如假似真。 我以为我错了,直到公司出现纰漏……思虑良多,最终我们还是离婚了,我放过你,你放过苏氏。 谢绯靡,婚后我从没说过爱你,我很想说,但是我身上肩负的重担……不允许。 结婚之与我,从不后悔。现如今,什么都回不去了,想告知你的,也只能寄情于纸。 我想说:小绯,乍见心欢,小别想念,久处不厌 。 ——苏,留于××月××日。” 最后的时间是她们离婚当天,读到此处,谢绯靡跌坐在地板上,揉着发涩的眼睛,拿着纸张的手微微发抖,不知是喜是怒。 苏珩芷喜欢她很久,苏珩芷怀疑她做出损害苏氏利益的事,苏珩芷故意跟她离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使人窒息,让人心口发疼。 有关感情的事是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做出损害苏氏的事,她更是从未想过,唯独最后一件,是她结婚生涯中最意料之外,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喜欢是真的,离婚是故意,那苏珩芷是不是还瞒了她其他东西。 谢绯靡感觉要被凭白扣在头上的帽子,压的筋疲力尽,她什么都没做,又什么时候损害苏氏了?亦或者说苏珩芷发现了什么跟她有关的证据了! 脑中乱做一团,谢绯靡按捺心中的各种想法,将储物盒里的其他东西捣腾出来,在最底下翻出来苏珩芷的备用手机。 手机长时间没用,电量耗尽,索性手机是苹果,刘妈的数据线可以用,到时只要把她的手机卡插进去就可以。 把东西都装进去,盖好,谢绯靡匆匆下楼,“刘妈我找到备用机了,数据线借我用用?” 刘妈把粥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点头应了一声“嗯好”,说着把数据线拿过来递给她,她接过后把手机拿去充电,刘妈表情踌躇着,跟在她后面。 “那个,二小姐,你……有没有在书房发现别的东西啊?” 谢绯靡弯腰在客厅充电的插排上将东西插好,闻声,回身发出疑问:“发现什么东西?” 刘妈愁眉紧锁,断断续续地说:“就是……唉,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让告知你一下。这个……我怎么说呢。” “大概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有两个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来找大小姐,手里还提着一个保险箱。”刘妈抬手比划着,“那时我上楼准备叫大小姐下来吃饭,结果在书房门口不小听见他们说什么转换器,我不去,他就会去什么的。二小姐我也不懂这些,就是感觉很重要的样子,而且你必须得知道。” 说完这些,刘妈涨红了一张脸,神情恍惚。谢绯靡没有责怪,一是她不在是别墅的主人。二是她不想管,不小心听到主人谈话算是偷听,是会被辞退的。 谢绯靡表示理解,倏尔想起别的事,“所以说苏珩芷根本没去公司?” “没有。” 两个字“没有”,更是加重了谢绯靡对这件事的猜测,苏珩芷一定是再次连接意识进入游戏! 刘妈斩钉截铁,“大小姐带着东西去了表少爷家。” “表少爷?林……” “对对!是姓林,苏家可不就林家一个表亲嘛!” “行了我知道了。”谢绯靡点头,咬重了音调,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嘣,“林,飞,凡……” 一个小时后,谢绯靡拿着充满电的手机打了一辆,直接去林飞凡那栋小别墅。给手机充电期间,分别打了电话给她爸妈还有郑管家。 事实证明,刘妈就是在骗她,她姐现在何止是昏迷不醒,器官功能丧失,简直到了危在旦夕的程度!她通过电话,能明显察觉她爸气软弱无力,一生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有心无力除了说着宽慰的话,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并购苏氏的话也一字不提。 那一刻,她才知道,谢绯荼是真正的命悬一线。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坑,榜单忘记取消了,要完成榜单, 真的哭了T﹏T 第47章 不多时,车停在林飞凡的别墅前,谢绯靡付了钱去按门铃。毕业之后,她就没有来过这里,林飞凡远去国外进修,她也没机会来。 叮咚叮咚叮咚的声音响了好多久,没人开门,就在谢绯靡怀疑林飞凡还有别的小别墅时,门被拉来了。 “好巧啊,又见面了。” “……” 谢绯靡尴尬地笑了两声,“的确是又见面。”毕竟他们昨天才见过面。 靳沛残将门拉的更开了,让她进去,谢绯靡在大厅四下打量,问:“林飞凡呢?” “楼上,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上去。”靳沛残几步上来,伸手拦住她,“你应该是来找苏珩芷的吧?” 两人对视,视线相交时,那一种跨越游戏和意识的熟悉,逐渐弥漫出来。 谢绯靡撇过脸去,不置可否。 靳沛残靠在楼梯的扶手旁,双手环胸,神情淡淡地说:“苏珩芷的确在这里,而且正在楼上。飞凡现在正让医护人员守着她,以便于能及时稳定苏珩芷身体的各项指标。” 他说着说着,话风忽然一转,“外港a氏谢家发生的事,我也略微听闻,出事的是你姐姐吧?” “怎么说呢……”靳沛残低着头,突然噗嗤一声,讥笑说,“算是自食其果吧。” 纵使靳沛残在rs游戏中对她照顾有加,回归现实后,两人的关系还是不怎么熟悉,谢绯靡不明白靳沛残为什么这样说,她姐姐现在命悬一线,她更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放在腿边的手骤然紧握,谢绯靡此时此刻如照着镜子,一定能发现自己像只炸了毛的兔子,怎么看怎么可爱,别说攻击性了,连牙都没露出来,何谈咬人。 “我的意思很明白啊,自食其果呗。”靳沛残单手抱胸,动作撩人地摸着下巴,“是你姐收买人心,让人篡改了role show游戏的数据库,数据库一经篡改,意识退出游戏的基本顺序就出现了错误。就比如,role show原本的游戏是玩家进入游戏后,系统直接连接玩家识海,并对玩家进行操作指导和下达指令,结果现在玩家一进入游戏就跟只苍蝇乱转。退出找不到门路,无法寻求出口,最后只能一死,头脑意识才回归现实。” “你知道苏氏旗下的游戏公司,为什么以流量火爆导致游戏崩盘的理由来搪塞大众吗?”靳沛残议政言词,言简意赅地说,“就是因为苏珩芷顾及到了始作俑者是你姐,你亲姐,所以她不得不让人这么做。” 噼里啪啦的文字一股脑儿涌入谢绯靡的脑袋里,让她心惊,让她颤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谢绯荼怎么可能会牵扯到这件事,她可是一直在a市那边的啊!这一场关于游戏,关于意识,关于诸多人的身体的问题的源头,是她姐,她亲姐?!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如此,你可以等飞凡出来你在问他。他应该跟你说过,他进了我的公司,正好林飞凡向我借了公司的程序员去苏氏帮忙,最后查到出错的代码,并从中确定代码负责人是谁。” 靳沛残没有用多重的言语,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直接将她打的抱头鼠窜,他说:“我们查到了那人的信息——何靖,他是核心代码的负责人,也是前谢氏的高层员工,半年前跳槽到苏氏,实际上与你姐一直保持联系。” 说着,靳沛残仰起头,不舒服地皱着眉头,直接抛下一个重磅炸弹,“同样的,也是rs游戏中樊化手底下的人,在憷场街和掸悸街做巡逻队长,主要负责巡视地下商场,掌管从邵阳禁区通往市中心的唯一通道。” 怎么可能?谢绯靡心惊。 这个疑问很快就在心里被否决了,也不是不可能。 她一向不了解谢绯荼的公司,也不了解公司有哪些人。 她了解谢绯荼的性格和脾气,不代表了解她的一切,已经好久不跟谢绯荼一起相处了,她姐现在想什么她已经猜不透了,况且人的行事作风是会变的。 她真不确保,她姐什么都没做。 谢绯靡嘴唇动了动,胸口被事情堵的难受,还想故作挣扎,“我不能完全听信一面之词,你……得给我证据啊。她是我姐,我不能不信她,况且她有什么理由去做这些事?只是单纯的想并购苏氏?那这也太没有说服度了吧? ” 空气安静下来,吊顶的灯光洒在靳沛残的肩头,映亮出点点星光,那是嵌了上好丝光毛面料。 靳沛残摊手,欲语还休的模样。 最后他说:“你既然不信,那我说再多你也不会信。” 他正了正身子,看向二楼,其中一扇门被人推开,林飞凡从里面走出来,靳沛残歪了歪头,示意她上去,“不如你去问问他我方才说的对不对。” 谢绯靡不置可否,她要上去,林飞凡想下来,两人就直接在楼梯中间对上了。 “你不能上去。”林飞凡防着谢绯靡上去,特地伸手横在谢绯靡面前。 谢绯靡面无表情,扫了一眼,“我现在不找你表姐,我找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林飞凡愁容满面,一会儿看看靳沛残一会儿看看她,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直接开口说:“他说的是真的。从我表姐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就被我爸妈叫回国了,正巧那个时候靳哥向我抛出橄榄枝,我想借用他公司的团队,就直接同意了。” 说着,林飞凡疲惫地拉着谢绯靡的手腕下楼,将人按在沙发上,自己去饮水机前接水,边接边说:“游戏是我带着团队找问题的,靳哥调查何靖的事,我多半都参与了。两个星期前,何靖被我们在家中找到时,他已经连接AR意识进入到游戏了,而且我们发现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那也就证明,何靖当时在家中连入的那个游戏是正常的。” 林飞凡将水递给谢绯靡,干笑道:“我们还在何靖家发现了……” “林飞凡!”靳沛残骤然爆怒。 林飞凡讥笑一声,双手举起来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好好好,我不说。但是我想她有权知道吧?” 靳沛残疾走几步过来,一把抓住林飞凡的衣领,双目赤红,恶狠狠的语气带着渗人的颤音:“那不是她!没人有权知道!” “兄弟,力气小点,不然告你谋杀基友!”林飞凡被衣领勒的满脸涨红,喘不过气地说,手掰着对方手愣是没掰开,“咳咳咳,哥,靳哥……咳咳,亲哥!” 靳沛残哼哧喘了两下,手一挥,直接将人甩开,理着被弄褶皱的衣袖,冷道:“别让我听到第二次!”说完,他就带着一身怒气往门关走。 林飞凡弯着腰一阵猛咳,被呛的眼前蒙了一层雾,他看向门的方向,忽然叫了一声,“兄弟!” 靳沛残停驻脚步,维持着拉门的动作,但没回头。 林飞凡说:“何必这样呢?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想关心就关心,想厌恶就厌恶,干干脆脆不好吗?犹犹豫豫的像个孩子一样,这世上就没有鱼和熊掌兼得的道理!” 嘭! 门被甩上了。 谢绯靡搞不清楚状况,方才自己被人晾在一旁,透明的好像一块玻璃。 林飞凡咳的快要岔气了,按着腰把身体摔进沙发里,胸膛上下动作着,等缓了片刻,才问:“你想问什么?” 谢绯靡垂着头,想了一下,“不问了,看样子是不能说。” “嗯。”林飞凡赞同地点头,伸手解开领口的两个纽扣,他深呼吸几口气,埋怨道,“他是要把我勒死的节奏,太特么狠了!我怎么交了他这么个损友!” 谢绯靡尴尬地笑了两声,安安静静听了林飞凡将靳沛残骂了十几分钟,林飞凡骂的口干舌燥,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水。 谢绯靡见他心态稳的差不多,才开口问:“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我姐进入的游戏应该也是何靖给提供的,那她为什么还会陷入危险?” “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想知道你姐怎么想的,无缘无故进游戏里到底图什么呢?!” “我之前想着查一下我姐的光辉事迹,不过还没来得及……” “光辉事迹?” “也就是谈了几个对象,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 “噗”,林飞凡含在嘴里的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头一偏直接全喷出来了。 水花四溅有点点滴滴飞到谢绯靡身上,谢绯靡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地瞪大眼睛。 “抱歉抱歉。”林飞凡屈身抽了几张纸巾,一边递给谢绯靡一边擦自己身上的水渍,“快擦擦。” 谢绯靡无语凝噎,白了对方一眼,“你什么情况啊?不就是光辉事迹吗?可把你给震惊的!” 林飞凡心虚地舔着嘴唇,没说话。 有点反常,林飞凡不是那种能容忍别人反驳,批评他的性子。 谢绯靡好像发现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姐有男朋友?他是谁?叫什么?姓什么?”她每问一个问题,林飞凡脸色就白上一分,身子也往沙发后靠了靠。 待到林飞凡整个后背贴着沙发时,谢绯靡起身过来直弯下腰与林飞凡四目相对。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那哪能啊!我都不认识你姐!” 谢绯靡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飞凡,企图从对方眼中发现一抹心虚。 “唉,你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关心关心我表姐呢!”林飞凡按着谢绯靡的肩膀把人推开,没有临近的对视和紧盯,终于能好好舒一口气儿,他转移话题,“谢绯靡,我表姐可是为了你姐才二次进入游戏的,你不能这么坐视不理啊!” 谢绯靡无奈摇摇头,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鄙夷道:“我也不想这样,不如你先问问你表姐做过什么吧!” “我问不了啊!”林飞凡轻啧一声,“你不会不知道我表姐现在又进入游戏了吧?!” 谢绯靡:“……” 对啊!刚才靳沛残的确说过这件事。 谢绯靡说:“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不用看,也不用担心。”林飞凡走过来按住谢绯靡的肩膀,发誓般,“她一定会没事,我们把游戏修复好了,我表姐进去的游戏是正常的。” 谢绯靡搓了搓手,说:“我也想去。反正你说游戏是正常的,那我进去自然也发生不了什么意外,对吧?” “我靠!”林飞凡忍无可忍爆了一句粗口,一脸不可置信地摊手,“难道你就没听明白我这是在宽慰你吗?连华他们带来的转换器是破损的,而且我们手里只剩下我表姐那唯一一个了!如果你想进去……可以!只要你有转换器,我这百八十台电脑,随你挑!” 谢绯靡睁着眼睛,里面淬着吊灯折射出来的光,看上去亮亮的。 气氛由不知为何浮涌出一股大义凛然,英勇赴死的意味,林飞凡白净的脸上带着十成十的势在必得。 谢绯靡不明白他为什么露出那副表情,半晌,才问:“转换器是什么?” “……靠!是我高估你了……” 半小时后,谢绯靡才弄明白林飞凡说的转换器是什么,林飞凡笃定她没有,可是在很久之前苏珩芷就给过她,并且是在离婚当天就给的。 离婚当天,她飞去外港,转换器也跟着去到了外港。若说她没有,那是不对的。她重回启阳市就没打算再回去,苏珩芷为了她,可以做到那一步,那她就没有理由临阵退缩,虽然谈不上临阵退缩,但为了前妻慷慨赴死,若传出去,貌似还不错的样子。 谢绯靡打了一通电话给郑管家,让对方务必避着她爸妈把她需要的东西快递回来,对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需要做,但依旧对她的话照做不误。 谢绯靡按灭手机屏幕,撑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眼中朦朦胧胧走神了,她想起那张照片,那几张满是字迹的纸。 如果喜欢与失望混作一谈,那时的苏珩芷该有多心痛,谢绯靡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喜欢的人背叛我,出卖我,那我会怎么办呢? 第48章 “要不你上去看看我姐吧?” 谢绯靡摩挲着手指,有些走神,她在想另一件事,“你们家客卧应该挺多的,不介意我住两晚上吧?” 林飞凡:“……” 别墅里的房间的确很多,一楼二楼三楼都有房间,林飞凡不介意有人来住,自然对这个提议不予拒绝。 两人商定好了之后,谢绯靡在林飞凡堪称殷勤和激动的目光下,进了方才对方出来的那一扇门。 不知为何,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她和苏珩芷结婚前,林飞凡的态度是拒绝的,两个人的婚姻,最重要的就是得到亲人们的祝福,而林飞凡是当时第一个不表态,一脸不赞同的人。 之后,婚礼如期而至,顺利完成,自那以后林飞凡就飞去了国外,他们之间就从曾经的挚友,变成了不管有空还是没空都不会聊闲话的好友。 现在不清楚原因,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她的前妻才告诉她,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你们的关系,就像在rs游戏中的“靳沛残”和“谢绯靡”,一样都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简而言之,就是林飞凡对她居心不良。 谢绯靡推开门,空间很大,灯光昏暗,房间四角散发着幽蓝光晕,靠窗位置放置了一张电脑桌,上面有电脑还有凌乱的数据线,前面前是一张黑红相间的vr转椅,上面躺着一个人,旁边坐了两个男人。 转椅上躺的是苏珩芷,而另外两人都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眼睛,面容相似。他们一个翘着二郎腿玩手机,一个撑着脑袋盯着电脑上显示的数据。 谢绯靡好像见过这两个人,只是记不起来在哪见过。两人都很有眼力劲,唰唰起身,身体前倾借着昏暗的光辨识她。 “谢副总?”连华疑问。 连意大惊,“还真是!” 谢绯靡:“……” 林飞凡适时从门外进来,扬声说:“你们俩先出来吧,我有事吩咐你们。” 谢绯靡:“……” 连华连意两人面面相觑,也知道这不过是给谢副总和苏总单独的空间,两人没犹豫,只冲谢绯靡礼貌地点头就出去了。 “搞什么鬼?”谢绯靡回望门的方向,嘀咕一声,房间里的灯光弄的像是鬼屋,沿着房间找了一圈没找到房间灯的开关在哪。 谢绯靡放弃,谢绯靡妥协。 谢绯靡拉过一旁的椅子靠近vr椅子坐,此时苏珩芷就在面前,双眼紧闭,太阳穴的地方连了两条长长的线,蜿蜒起伏连接到电脑上。 苏珩芷的皮肤在幽蓝的光晕下也泛了几分浅蓝的色调,挺立的鼻梁在一边脸庞落下几寸阴影,薄唇微抿合成一道直线。 “等游戏落幕,我们就复婚吧。”明明是一句询问,语气却是笃定。 谢绯靡将椅子拉进些许,手臂担在vr椅子把手上,下巴抵住手臂,她仰起头缱绻凝视着,小心翼翼地说:“我就说这一次,你听不到就当我没说吧……不过你肯定听不到……算了,真当我没说吧。”好羞耻啊,实在拉不下面子啊,以前就不会低头的人,以后也注定学不会。 谢绯靡再次放弃,谢绯靡再次妥协。 谢绯靡将椅子拉开,直接撞到一旁的桌子,啪的一声,有东西直接掉下来。 借着光看过去,好像是一个文件夹。谢绯靡弯腰捡起来,翻开。入眼的是一个人的信息资料,右上角有一张一寸照片,蓝底白衣,青年剃着寸头,双眼囧囧有神,嘴角上扬,看上去很有精神。谢绯靡有些印象,视线扫在左边姓名栏旁的名字,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 这人是何靖。 这一页是何靖的资料信息,从小学到就业,得过什么学位,获过什么奖项,进过哪家公司,又为什么辞退,上面标注的一清二楚。何靖的确是谢氏的高层员工,被辞退原因是—— 空白? “绯靡?”恰时,林飞凡从门外进来,谢绯靡把文件夹合上,站在原地。林飞凡走进一眼就看见她手中的文件夹,并不打算隐瞒,“这是靳哥派人调查的,何靖的资料,不过这不重要”,把文件抽过去,甩在一边,“我给你订了外卖,走吃去。” 谢绯靡不算太饿,也不能说不饿,自然而然地跟过去。 林飞凡点了麻小和香锅,一开塑料盖子,顿时香气四溢。谢绯靡始觉很受用,拿了配送送的透明塑料袋往手上套,“你说只要我有转换器就把电脑借我让我进游戏,这话真的吧?” 林飞凡正剥壳,汤汁飞溅,落在了脸上,不得不摘来手套,抽卫生纸擦,“我的话自然当真,不过你不会真有吧?!” 谢绯靡顺利吃了一个麻小,狡猾地笑笑,不置可否。 两天后,转换器送到,林飞凡一双迷人的眼睛瞪的几乎跟铜铃一样大,他死拽着谢绯靡的手腕,死活不让人用电脑。 “你这出尔反尔的也太快了吧?还说当真?我看你的话就跟放屁一样!”谢绯靡挣扎着去掰对方的手,实在挣不脱,就只能挪脚步开电脑。 在别墅等了两天的连华和连意兄弟俩,默默站在一旁双手插兜儿地看戏。 林飞凡欲哭无泪,“姑奶奶,我表姐吩咐我照看你的啊,你万一又出什么事,她不得劈了我?” “我不管她劈不劈你,你在不松手,我马上砍了你。”谢绯靡艰难地把转换器递给连华,一本正经地说,“有劳了。” 那边连华接过转换器,直接无视林飞凡幽怨的眼神,走到电脑面前找连接器接通,顺带加载游戏。 林飞凡自知我方队友已经叛变,再拖着谢绯靡也是徒劳无功,索性放任自流,反正救不过来了。 连意帮着连华调试电脑,谢绯靡甩了甩手腕,冲垂头丧气的林飞凡说:“孩子飞去国外进修,好像也没变得如何聪明啊,嘻嘻嘻。”这话仿若致命一击,林飞凡捂着心脏一脸痛心。 “你怎么跟靳沛残一样啊!真的是,无语!” “哈哈哈,飞凡,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你神经大条的好像个孩子啊!” 最后在一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和暴怒声中,谢绯靡坐在了vr椅上,连华将转换器带有芯片的一头贴在她的太阳穴处,嘱咐她将身体放松,又告诉她游戏系统相关信息,直到她说可以了,才点击进入游戏。她闭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林飞凡,林飞凡趴在她面前,放大无数倍的脸,英俊而帅气,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直到成为黑暗。 * 呼呼呼呼呼——哗啦—— 耳边是一阵阵呼呼风声,若近若离易拉罐被风卷走的声音,似真似假在耳蜗深处徘徊。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奇怪的味道,带着一种近似于化工原料的味道。 谢绯靡皱了皱眉头,抬手捂住口鼻,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像蒙了一层薄雾,什么都看不清。 四下转了一圈,谢绯靡才了然,这不是她眼前蒙了一层雾,而是她身处的地方充斥了大雾,彻彻底底的伸手不见五指,也分辨不出方位。 谢绯靡小心翼翼向前走了几米,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耳边不断传开易拉罐被风卷的滚了好几圈的动静。她静下心细听那唯一的动静,眯着眼睛确定方向,最后寻到了一个方向,便放慢脚步过去。 啪嗒—— 谢绯靡垂下头扫视一圈,她是不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数据修复中…进行度1%…】 【数据修复中…进行度2%…】 … … 【数据修复中…进行度94%…】 【数据修复中…进行度95%…】 【数据修复完毕,rs进度加载中…】 【哔哔哔哔哔哔…】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天地倒转的眩晕,让人心脏吊到嗓子眼,五脏六腑都在动作中摇摇欲坠,谢绯靡感觉自己要吐了,这种感觉不亚于游乐园中三百六十度的大摆锤,人在天上飞,魂在后面追,不仅在追,而且追不上! 哗——顿时水花四溅,青绿色的水在眼前荡开,“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不大长的时间内,被折腾了两遍,而且都是高危运动! 谢绯靡已经顾不得他想,rs进度加载完后,直接把她加载进水里了。不过庆幸的是她会游泳,不然直接在游戏中溺死了该如何是好? 【rs进度加载完成——】 【哔哔哔哔哔哔——】 冰冷无情的机械音仍旧飘荡在耳边,谢绯靡已经有些听不清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在海里还是河里,她头顶有东西,凛然从上面压下来,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不过那东西没有继续往下坠,看样子是一插到底。 落进水的那一刻,失了几口氧,又呛到水,在不上去怕真要死了。谢绯靡这么想着,仰着头努力往上游,四肢在水中摆动着,越往上,越不难发现,从上落下来的东西是什么。 物体庞大,从水里望不到尽头,那是一节节车厢! 谢绯靡向着庞然巨物上方游过去,临近可见刷的奶白奶白的皮箱,有些地方因为掉落被什么东西刮蹭,掉了不少油漆,尽管如此,也依旧可以看出一节节车厢上面刷着Bk43的字样。 谢绯靡有些脱力,上方有一扇车厢门是开着的,她没功夫进去看,直接划动水流往上游,越往上,水流越是波光粼粼,场景漂亮的如一块巨大的非比寻常带着白条的翡翠,翠青色的,荡漾着涟漪重重。 第49章 令人叹为观止,Bk43号列车行驶不知出了什么事故直接掉进了水里,千万级别价位,怎么想都让人心疼。 下方车厢大开,里面灌涌进满满河水,车厢内的储水量线已经与河面齐平。 谢绯靡在胸口到达最大限度缺氧时,终于从水中探出头,湿淋淋的头发在仰甩中带出一弯水花。 哗哗落水声中还夹杂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人声。 双脚在水下波动,谢绯靡抹了一把脸,仰头去寻那声音的来源。 现在怎么说呢,她觉得气氛怪怪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不知名的味道,让人欲言又止,不知怎样描述。 反正很怪! 不过现下也顾及不上到底是怎么怪了,谢绯靡四下逡视一圈,在看到某个标志时,视线定住,双眼大睁。 浅色眼底印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燕南二中校牌! 一瞬间,谢绯靡就飚了一句脏话,“靠!” 无水江! 她现在在无水江里! 无水江是启阳市和邻市的分割线,紧贴燕南二中,在游戏中靳沛残和樊化还来过这个地方查排水管道,而且在她的记忆中,启阳市和邻市是打算建一座连通的高架桥,不过苦于X病毒的肆虐,当时还没有施工。 难道游戏进度这么快的吗?桥在进度中早已经建好了? 谢绯靡默默仰头,入眼的Bk43巨大的一双眼睛都装不下,静静插在水里让人无法忽视,同样也算是回答了她的疑问。 于此同时,沉重的“啪啪”声让人警醒,列车上方的一节车厢车门被人翘开了。 “喂!你是活人吗?!” “上来啊!” “你没事吧?” “脸都白了,这得是在水里泡了多长时间啊?!” “……” 一眼望去,不远的上方,一群人堵着车门,有男有女都居高临下往下探头,面上有惊诧,有不善,总之不尽相同,还有面无表情。 有个男人伸出手冲她招了招手,喊了几句,“我们找绳子拉你上来?!还是你泳到水下门开的车厢跟前,从里面游进来?” 谢绯靡仰起头,又摇摇头,“我从下往上游。” 那人旁边人问:“姑娘你还行吗?长时间呆在水里会脱力,还是我们拉你上来吧!” 如果是真的想拉她,就不该问她那两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能各自飞,现在身临险境的人,能主动提议帮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必要得寸进尺,又或抱怨他人,因为冷眼旁观的人,总比热心肠的人要更多,是是非非,人心难测,只能说是趋利避害,情理之中吧。 谢绯靡还是拒绝,措辞还没出口。 堵在门口的人中就有女声说:“绳子都找不到,拉个屁啊?要不你下去背她上来?” “……唉?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那么呛呢!” “呛又怎么了,管你屁事?!” “你!” “……” 谢绯靡没办法,深吸一口气儿准备直接下潜,长时间呆在水里会脱力,现在体力有点不支,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 “唰”地一声,一根绳子从高空被抛下来,绳子的尽头在上上一节车厢,握绳子的手,白而欣长,略尖的指尖带着粉嫩,谢绯靡视力很好,逆着光也能隐约分辨那人是谁,更何况现在是背光,兜头而下的阴影令那个女人的脸庞变的更加清晰。 苏珩芷! “谢绯靡,你个蠢货!上来!” 声音中,准备拉她的那群人,纷纷想勾头往上看,但是苦于视角问题,一群人动作滑稽又好笑。 谢绯靡这回没犹豫,游到了垂在水里的绳子前,将绳子在腰上绑了一圈,又比了一个ok的手势,苏珩芷那边才开始拉动。 拖出水面的那一刻,哗啦啦的水声欢快不已,一如谢绯靡的心情,苏珩芷,苏珩芷,苏珩芷,满脑子的苏珩芷。 脚踩在门边上了车,苏珩芷贴在门边脱了外套一抖披在她凉透的肩上,车厢门被人哗一声关上。 苏珩芷搂着她的肩膀斜靠在门边,暖热的温度传到她身上,与湿凉相比,那点温暖可以忽略不计。 冰凉的指尖拨开她贴在脸上的头发,苏珩芷对着手心呵了一口气,而后贴在她脸上,“列车是斜插在水里的,走的时候小心点别倒下去。” “嗯。” 谢绯靡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只能垂下眼,余光中车厢内都是生人,他们都坐在座位上投来好奇的视线,大概是好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在水里呆那么长时间吧。 苏珩芷又不知能哪儿翻出了一套衣服,拉着她去卫生间换。 列车的卫生间小的堪堪容得下两个人,谢绯靡现在还不想在苏珩芷面前袒胸/露/乳,“你能不能出去一下?这地方太小了。” 苏珩芷挑了挑眉,没动,“这是二等座车厢,要么你裹着湿衣服不换,要么你将就一下。” “无耻!”谢绯靡打心底里就明白,嘟囔出一句,“你就是想视奸我呗!” “没有。”苏珩芷伸手搭在她腰后,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还冰冰凉凉的,谢绯靡忍不住热缩一下,被人往身前一拉,直直撞进温热的怀中。 圆润饱满互相拥挤碾压,谢绯靡呼吸有些滞涩,抬头望见一双清晰印着自己的眼睛,夏日繁星璀璨明亮,里面点点亮光像是希望。 苏珩芷翘了翘嘴角,与她贴头相拥,灼热气浪一点点扑过来,笑吟吟说:“没想视奸你,亲爱的,请把‘视’字去掉。” 谢绯靡:“……” 谢绯靡不堪调戏,很快将人推开了,笑着怨怼说:“外面都是人,冷死了,我先换衣服。”她无视对方烫人的目光,背过身抬手解着纽扣,又想起某件事,“你的眼睛能看见颜色吧?” 苏珩芷不置可否,“嗯。” “那你还记得这是游戏吗?” “记得。” “那你找到我姐了吗?” “……” 这回苏珩芷没再给出回应,谢绯靡并不着急立即询问,她换了衣服,又弯下腰去脱裤子。随后身后贴上一具身体,苏珩芷搂着她,脸贴在脖颈处,轻轻一吻,喑哑的声音说:“你姐在市中心,谢绯靡你不该来的。” * 衣服换的很快,两人出来后,坐在靠近水的那一方的一个女人冲她们俩喊:“我这有点零食,要不要吃?”她晃着手机的薯片。 谢绯靡毫无疑问地舔了一下嘴唇,苏珩芷说:“谢谢。” 谢绯靡:“……”你特么不会委婉一点吗? 苏珩芷拍了拍她的肩,“找个地方先坐一下。” 苏珩芷没有去拿薯片,因为列车斜插的问题,行动不方便,所以薯片是通过座位上的人一个个往前传过来的。谢绯靡挑坐的是个双人座,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半个邻市的风景,大厦林立,错落有致。 苏珩芷接过薯片,顺手拆了包装,坐在谢绯靡旁边,递给她。 车厢里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说话,宁静而又诡异的气氛,还有空气中逐渐弥漫的不知名的味道。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 车厢沉在水里线路被浸泡着,没有电自然而然就没有灯,天色昏暗,车厢内黑的分辨不出谁是谁。谢绯靡靠在靠垫上睡了一觉,自然醒来,一侧头就见苏珩芷撑着半张脸,偏头看她,眼睛亮亮的,仿佛带着光。 谢绯靡没出声怼对方,车厢里还有跟她一样休息的,有人睡着了醒来,有人睡不着就强撑,她不能出声打扰他们。 她还有些事情想问苏珩芷,迫不及待地想问,刚上车时,苏珩芷说她不该来,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一个确切的消息,她姐在市中心。 谢绯靡点着苏珩芷的手,指了指卫生间,示意对方跟她过去。 对方也有这个意思,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卫生间。 苏珩芷跟在后面顺手关门锁门,卫生间的味道不算难闻,够她们将所有事情梳理清楚,由于列车是倾斜的,所以两人都找了个向下的斜面靠着,用来稳定身形。 “这辆列车是怎么回事?” 进入新rs游戏时,她走在马路上更新了游戏的数据库,直接把自己更进了无水江里,随后她的记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闪过一个个片段,她也就无从得知,从她上次离开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韶阳区具体发生了什么? 苏珩芷说:“连剑帆研究出了X病毒抑制剂,这种病毒是一种精神毒素,让人暂时丧失五感,随后出现机体假死现象。不过听闻X病毒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精神毒素,还是待实验期的半吊子产品,所以我们被丢进憷场街那边时,可以重活过来。” “其实,这跟我们当初的推理差不多,精神毒素是佯装的天降雾霾,堪比三级大雾的精神毒素通过地下通道飘上虚空,让人们继续维持中毒的后遗症。至于原因……我想大概是以防有人潜回市中心,揭露这个秘密吧。”苏珩芷捏着眉心,不知为何脸上肃然出现一种疲惫的神情,“我们现在周边也维持着这种精神毒素,你重新进游戏,五感完好就应该能嗅见蔓延在空气中吊诡的味道吧?” 谢绯靡点头,“从游戏数据更新时就能闻到,进了车厢后,时间越长,那味道越重。” 苏珩芷换了一个姿势,测脸透过黑暗去看她,“这里的精神毒雾是从市中心飘过来的,至于为什么,你要是想知道就只能去问你姐了。何靖之前带的巡逻队,都是你姐手底下的人,不知为什么一队人都失踪了。苟淼,是谢冷心的人,随后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反目了,这个我不得而知,至于连剑帆……” 何靖的事林飞凡跟她说过,苟淼救苏珩芷的事,她以前在游戏更新的片段里看过,这些都是真的。 苏珩芷说到连剑帆时,似乎动了动,谢绯靡听出了这三个字的不寻常,忍不住问:“连剑帆怎么了?” “X病毒和抑制剂……”这些事情似乎很重要,苏珩芷张了嘴,说了七个之后就顿住了,张口闭口张口闭口,连续来回好几次,还是没能说出一个事实。 “你不想说就算了吧。”她没有强逼人的习惯,更没有强逼苏珩芷的习惯,“其实说到底,你出去之后就不该再跟进游戏,你也没必要为我姐做到这一步。” 视觉受阻下,其他的感官反而更加灵敏,谢绯靡感觉对方动了动,似乎又叹气一口气儿。 气氛瞬时安静,静的能听到车厢内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直到过了良久,苏珩芷才开口,轻声说:“谢绯靡我以为你知道,我为的根本就不是她。” 第50章 如果有一个人能让我付出生命哪怕一切代价,那这个人一定是谢绯靡,也必定是谢绯靡。 苏珩芷心想,谢绯靡仿佛永远都不懂爱情是什么,不是一味的得到,索取,付出,它只是简简单单的粗茶淡饭,相互陪伴。 rs,role show,这个游戏不过是将她们两人感情进一步拓展化的桥梁,也可以说是专门为谢绯靡研发的游戏。 她想通过这个游戏,让谢绯靡快速体验人生百态,仅此而已,只是没想到会被心机不良之人趁此钻了游戏的漏洞。 窄闭的卫生间里黑漆漆地一片,黑暗和夜晚能放大人的五感六识,也能催生人心底最弱最软的那一片心绪。 谢绯靡靠着的地方临近凸出来的洗手池,上面还沾带水渍,手臂贴上去冰冰凉凉,潮湿阴气重,让人不舒服。 她动了动把手臂拿开,不自觉往旁边让了让,这一让,恰逢苏珩芷侧身朝她,两人肩膀贴着胸碰了一下。 谢绯靡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凝滞,又下意识反应往旁边挪,手臂又贴上了洗手池,湿润的衣料凉的她心里一个机灵,当即抖了抖。 “你很冷?” 黑暗中传过来的声音,不自然带着一股黯然销魂,磁性的勾人心尖一个劲泛痒。 “我……手臂刚才有点凉……”现在是,双颊有点发热。 后半句谢绯靡没好意思说,因为说了也不会发生什么,其实她们现在的状态挺好的,她想要跟苏珩芷说清楚,等游戏结束想提议一下,她们俩要不复婚吧? 但,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天时地利的环境,起码别是在卫生间吧? 安静中响起一阵簌簌声,过了片刻,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披在她肩上,苏珩芷用衣服兜住她,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除了空气中弥漫的一股莫名的味道外,身体在接触温软的躯体后,鼻尖钻进了一缕缕淡淡的幽香,曾经的日夜颠倒,这种香味都将她包裹。 谢绯靡心里软的一塌糊涂,鼻头酸涩,难受抽了两下。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多好,她和苏珩芷又哪来的这么多错过与波折。 “我们明天要去市中心一趟,我希望你到时候能接受现实。”苏珩芷温热的气息落在她头顶,谢绯靡动了动,将脸贴在苏珩芷胸口处。 “这一切都很我姐有关吧?进游戏前,靳沛残和飞凡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是我姐,我不能不信她,如果她做错事了我也不能不帮她。”谢绯靡伸出手终于环上了梦寐以求的软腰,“其实不该进游戏的是你,我不想你来,或许你会说我自私,但她是我亲人,你懂吗?” 苏珩芷没有立即回,而是直接把人拉开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要做的事跟你的袒护并不冲突。”说完,拉开门就出去了。 这个黑暗空间中存留的幽香也随着主人的离去而逐渐溃散,渐渐消失殆尽,仿佛不曾存留过一般。 各执己见,这次谈话算是谈崩了。 谢绯靡斜靠着墙,失笑一声,抬手拢了拢苏珩芷留下的外套,侧头嗅了嗅,最后才打开门出去。 先前车厢内黑成一片,现在有人拉开窗帘,让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勉强能在车厢内分辨出模糊不清的人脸。 谢绯靡摸着靠垫走了很久才坐回原位,落座不久,有人醒来就开始唉声叹气,苦恼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在安静的车厢内传进每个人耳中。 “这可怎么办啊?!难不成我们一直躲在车厢里?那我们不得饿死啊?!” “那能咋办哦?出去有精神毒素!一样得死!” “有没有人要去寻找精神毒素的源头啊,找罪魁祸首啊!” “……” 谢绯靡现在不大想听有关精神毒素的所有事情,这会让她下意识想到她姐,很显然,不听是不行的。 “之前不是说好了出去吗?这到底还要不要出去了啊!” “跳下去,然后游到对岸,无水江水流都不大的吧!” “……” 一群人七嘴八舌,各有各的想法,大多想法都不一样,但总得来说就是三个字,不想死。 谢绯靡和苏珩芷听闻这些七嘴八舌的话,本不该相交的视线却意外相交,谢绯靡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侧脸就能借着月光看清楚苏珩芷的脸,苏珩芷一半的脸隐匿在黑暗中,那双眼睛动人心魄此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如果月光在皎洁些,她大概就能在那眼睛里看见自己吧。 一只手越过扶手搭在她手,手心冰冰凉凉与以前一样,谢绯靡反客为主将手翻过来,长指挤进对方手指间,十指相扣的模样。即使现在两人都没有说话,仅仅的对视,便相当于相互交心了数百次。 周边聒噪喧嚣,只有她们二人坐的一排安安静静,苏珩芷调整了座椅,方便谢绯靡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我姐现在状态不好,要加快速度了。这是最后一个安稳的夜晚,明天都能结束了吧……人果然都是自私自利的,想着快,哪怕快一点,会想要更快。”谢绯靡不想再等了,她想了想又说,“我明天从车厢往上爬出去……我希望你好好的,又想你能陪我。” “不过,相比于你能陪我,我更希望你能安安全全地回去。”谢绯靡失笑了一下。 苏珩芷揉着谢绯靡的头,又贴着长发顺了又顺,最后转道去触摸谢绯靡的左耳骨边,微柔地说:“我忘记了,我是不是在你耳后纹了专属纹身啊?纹的什么啊?” 谢绯靡哼笑一声,一拳捶在苏珩芷小腿上,力道不重,挠痒痒一样。 “右边的。” “是吗?” 苏珩芷垂着头,轻吻谢绯靡额头,“我明天和你一起去,你想快,我就会帮你。” 谢绯靡满意地眯起眼睛,“嗯。” 隐晦无光处,外套被扯下来,盖在两人双腿/间,谢绯靡微开了腿,下面的试探令人紧绷如弦,却也让人腰间一软。 * 翌日,天光云影在窗外飘摇,是个晴天。 空气中弥漫的精神毒素越来越浓郁,嗅一下就能分辨出来是一种不知名的化学味道。 车厢窗帘被人一把拉开,阳光透进来,明媚照在每个人脸上。 早上八点,车厢内大多数人已经醒了,隔着前后座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也有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睡梦中。 昨天晚上,谢绯靡靠着苏珩芷的肩膀睡着了。早上,苏珩芷醒了去卫生间洗手,再回来时谢绯靡动了动,舒个懒腰才彻底醒来。 苏珩芷洗了手,手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净,就着水珠直接把手贴在谢绯靡的脸上,凉冰冰的温度刺激的谢绯靡忍不住颤了一下。 谢绯靡拧着眉头,哼唧了一声,“你干什么啊?” “起来,准备走了。”手滑过光滑细腻的脸蛋,落在下颚处,苏珩芷钳住谢绯靡的下颚,抬起她的脸,“不是要走吗?走吧,这个时辰正好,越早去,精神毒素越少。” 谢绯靡眯着眼睛,缓了一会儿,软绵绵应着,“好。” 谢绯靡这一声好,足足缓了半个小时。 苏珩芷就这么看着她半个小时,心疼她不够睡,还握着她的手问,“要不要再睡会儿?”最后一个尾音消失,谢绯靡哪里还敢再睡。 这辆Bk43列车是蓄意驶进无水江的,当时rs游戏数据异常致使众多ncp暴走,这就造成了谢绯靡第一次更新数据库时,被传到憷场街跟惮悸街相交的地下商场入口前,从而见证了一次活生生如假似真的丧尸围城。 谢绯靡回到现实,rs游戏数据又经过一次更新,这次更新距离苏珩芷进入游戏相差了六七天,在此期间rs游戏进度一直在进行中,从未中断。 苏珩芷牵着谢绯靡往上走,边走边说:“我进来游戏的时间跟你进来的时间相差不大,我进来时,也就比你好一点点。当时这辆列车没入水,而是准备入水,我刚好……见证了全程。” 彼时,列车在轨道上嗡嗡嗡行驶,骤然暴涨的警报惊破人耳膜,闪烁红灯的报警灯几乎印红了众人眼底。 “请各位旅客注意,前方出现障碍物……”“请各位旅客注意,前方出现障碍物……”“请各位旅客注意,前方出现障碍物……” “哗哗哗——” “请各位旅客携带好个……”人物品准备逃离。 “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咕噜咕噜——” 从韶阳区通往邻市的Bk43高铁栈道被人为破坏,不能通行,高铁一旦撞上什么东西,很有可能一瞬间发生连环爆炸。驾驶员无奈之下,将Bk43改道驶向高架桥,并停止运行,当初政府构建高铁栈道时,正好将其位置定在高架桥旁,两者间只差十米。只要Bk43在惯性下就可以在不到达邻市的情况下,停在高架桥。 谁知,列车在快速磨擦下滑向高架桥后,等待它的却是高架桥中央被蓄意安置了一排炸/药/包,显示红色跳动数字的定时炸/药,临爆炸时间只差两分钟,不管是Bk43撞上东西,还是碾过炸/药,都是一些列惊天动地地连环爆炸。 这一列车的人必死无疑! 生死之间,列车距离炸/药只剩两米左右距离,驾驶员冷静而睿智地选择将列车驶进无水江,从高架桥到无水江底的高度足足淹没了一个车头和两节车厢。 索性操作及时,并无太多人员伤亡,只要在极短时间里完成各种精准操作的Bk43驾驶员被困在驾驶室,因为营救时间太长,人救出来时已经呛水晕死过去,在各种施救操作下,最后归于无事。 谢绯靡听苏珩芷说的惊心动魄,脸上一片空白,脑中幻想的场面惊险无比,生死一线。 苏珩芷推开斜靠高架桥身的一节车厢门,发出哗的一声。 谢绯靡跟在后面,因为行动不便,对方在推门时,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并顶着各种不以为耻的目光,她甚至可以想象那些人在心里是怎么吐槽,骂自己的。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车厢门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隔绝作用,车厢内尚能闻见那种不知名的味道,一出来,那种不言而喻的味道更是一个劲往口鼻中涌进。 苏珩芷刚出来走了两三步,下一步脚还没开始抬,手就被拉住了。 谢绯靡捂住口鼻,两眼泪花,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我……” 胸口处的氧气在三两步中被抽空,骤然袭来的一阵眩晕,令她眼前一黑,脚步踉跄着直直往前倒。 迎面而来的冰凉地面她没能撞上,苏珩芷在顷刻间接住她。 “你怎么了?!”苏珩芷焦急的声音贴着耳边,时远时近,谢绯靡大张着嘴巴,按住胸口,想要氧气。 不能呼吸了——缺氧—— 作者有话要说:  哔哔哔哔哔哔,哗哗哗 huahuahua,不是bibibi 啊, 落水了,哗哗 第51章 意识丧失前,谢绯靡模糊记起来自己在游戏中的设定,她自带先天心脏病! 她和苏珩芷联姻时,苏珩芷曾企图将她困在身边哪儿都不允许去,不过这个想法没有真的实践,只能说是想想。虽然是单纯的想想但还是让她浑身不自在,无时不刻不在想着逃离。 心脏病可以说是她拒绝苏珩芷感情的一大罪魁祸首,她们离婚也有大半原因归结于心脏病。 当天下午,方便面的香味一股脑儿往鼻子里钻。 谢绯靡躺在三合一的座位上,分隔座位的扶手被人暴力拆断了两个,三个座位不够她的身高,长腿就只能纡尊降贵自然侧垂在旁边。 先前各个车厢里的人把带的零食、食物通通报数,数量勉强给所有人凑两顿饭,早饭不吃,这两顿就是中午和晚上的,在今天晚上之前,他们必须出去搜集食物,以备午夜和明天的不时之需。 苏珩芷和谢绯靡被分到两包方便面和一瓶水,谢绯靡醒来时,苏珩芷正坐在她腿前,拆了包装袋,啃着方便面,时不时吃的嘴巴干了就小喝一口水。 察觉到旁边的人动了动,苏珩芷细嚼慢咽完方便面渣,把人小心翼翼扶起来。 “感觉如何?”列车上有几个学护理的人,以至于谢绯靡窒息晕过去后得到了急救。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苏珩芷感觉心口处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如果在手机没通网的情况下,还没人会做急救措施,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这个游戏,于其说是加深谢绯靡的人生阅历丰富情感,还不如说是在加强她的抗击打能力。 谢绯靡揉着脑袋,动作顿了片刻,才捂住心脏处,薄唇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有点闷,”想了想,又说,“我是不是昏过去了?我昏了多久?” 苏珩芷把捂住心脏的手拉下来,放在手心处,“不是很久,还好我们走的不远,不然……” 剩下的没敢再说,不知为什么,谢绯靡突然戏谑地笑了一下,“不然怎样?” 生死相隔—— 结果没问出来,因为她在下一秒被封住了唇瓣,近在咫尺间的香水味随着霸道而强势的吻,一寸寸掠夺她胸腔处的氧气,软舌撬开那一方封闭的天地在里面肆意横行的掠夺。不多久,她再次感受到死亡性极大的窒息感铺天盖地包裹四肢,无力,酥麻,酸软各种感官涌上心头,谢绯靡头脑发热,双颊憋的逐渐泛上一层浅红。 “唔——”忍住眩晕感,谢绯靡毫不犹豫推着对方肩胛处,把人推开了,迅速急喘。两人间分开些间隙,苏珩芷并没有就此收手,葱嫩白玉似的长指仍旧攀附在她肩膀上,面上渲了一层愠怒,像是在怪罪她将她推开。 谢绯靡运足了气势,深吸一口气,在缓慢吁出来。 四下看了一下,周边一圈人带着懵怔、震惊、错愕的表情的脸都在看向她们俩。坐在她们俩座位后面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一个中年男人,两人中间放着一个三岁大的女娃娃,小脸精致又可爱,中年妇女捂住娃娃的眼睛,自己眼睛倒是睁的大如铜铃,男人搂着妇女半张着嘴,显然已经无语凝噎。 谢绯靡被周遭一圈人略显怪异的表情看的双颊通红,一脸羞赧,狠狠瞪了一眼苏珩芷,羞耻地揉搓着脸。 与此同时,还听到身后传来悠悠一句,“现在年轻都……好会玩……” ! 谢绯靡捂着双颊,手心烫人,毫不怀疑自己的脸已经能红到滴血了! 然而,罪魁祸首还一本正经地扶住她肩膀,势有什么要事想跟她说的样子。 谢绯靡等看几十秒什么都没等到,又拉不下面子去问,就在她准备打开对方手想起身时,苏珩芷顺着她脖颈触上她耳骨边。 “你什么时候能不跟我犟,我大概也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苏珩芷反客为主,抢占先机。 谢绯靡:“……” 谢绯靡形状清晰的眉目鹜地皱紧,打开对方手,腿从苏珩芷身后缩回去放下地,“闭嘴行不?你想动手动脚先看看环境?” 说的是抱怨的话,却温柔的令人心尖泛痒。 “是不是环境对了就可以对你动手动脚?”苏珩芷凑近谢绯靡耳边,反问完,迅速在纹了纹身的地方亲了一下,留下的气息带着幽幽如兰的馨香。 措不及防被亲吻,谢绯靡浑身轻颤,心尖当即砰砰快速跳动起来。 “咳咳咳!”对方手段太高,谢绯靡承受不住只能佯装咳嗽,最后推了推对方示意把没吃完的方便面拿给她,“我饿了。” 早上醒来后她们就直接动身爬出车厢,中途没吃过一点东西,现在临近中午,说不饿那是假的。 列车沉了两节车厢一个车头在水里,也许是因为线路问题,彻底断电,有水也没办法烧热,凉水能泡方便面但是泡不开而且也不好吃,更没有碗给她们用来泡。苏珩芷二话不说选择了干吃,方才拆的一包只吃了一半,还没吃完谢绯靡就醒了。 苏珩芷没说她们俩有两包方便面,顺手把吃了还剩半包的方便面递给谢绯靡。 “吃完我们在出去吧。”苏珩芷眼底很深,像一汪徜徉着星辰的暮夜,谢绯靡不自觉撇过脸去,轻轻,“嗯” “趁你现在吃东西,我们来说一下你为什么会晕,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解释的吗?” “……这能有什么解释的啊?” “你以前就晕过!地下商场的时候!你觉得你还能瞒我多久?” “低血糖而已,我能说什么?我能问你要糖吗?” 窸窣一阵,方便面塑料袋被狠狠握紧,谢绯靡薄唇崩成一道直线,唇瓣原本的粉嫩变换为煞白。 她在现实中,根本就没有心脏病!这个天生心脏病只是游戏设定,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只是她讨厌什么都要交代清楚,这没必要,一点必要都没有! 果然,她还是讨厌苏珩芷那种什么都要了解的十分清楚的控制欲。 况且她们要去市中心,她不能担保中途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她不想平白无故给苏珩芷增加担忧。 苏珩芷眯着眼睛,脸色很不好,下颚紧绷着,“你确定不说?你真的确定,不说?” “你问十遍也是。” 方便面在塑料袋里被揉碎成了渣渣,谢绯靡不想浪费食物,只得赶紧松开手,看里面还剩几块比较完整的,完全不顾苏珩芷薄怒的神情,伸手进去捏出来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晚安 第52章 一袋方便面被吃的只剩一半,这一半还被揉成了渣渣,就这些渣渣谢绯靡顶着愠怒深邃的目光,足足吃了十五分钟之多。 她把手上的残渣拍干净了起身,望着不远处的地方,“不行,我得去卫生间洗一下手。” 闻言,苏珩芷不情不愿地让了道,放她过去,而后起身跟她一起过去。 她需要水把准备的布料打湿,布料是她从昨天谢绯靡穿的湿衣服上撕下来的,白色布料两块折叠好捂住口鼻就可以在出去时,暂时抵挡空气中蔓延的精神毒素。 外面临进晌午,苏珩芷在谢绯靡醒来之前问过别人时间——十一点四十。 从无水江到地下商城骑自行车最起码要两个小时,走路过去至少要三个小时以上,而且她们还得从地下商场穿过去,又得花半个多小时。 总之没有四个多小时,她们到不了市中心。 卫生间没有水,谢绯靡撅着嘴,垂头丧气地出来。无可奈何,苏珩芷只能拿她们分到的一瓶水,浇了小半瓶把两个布条弄湿,把湿哒哒的一条给谢绯靡。 “把口鼻系好了,从这里到市中心距离太长,我们戴着这个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苏珩芷把另一条布条系在脸上,又把那包没拆的方便面塞进口袋,她穿的是紧身牛仔裤和中长款的黑色风衣,风衣腰后有一条长长的带子自然垂下,风衣口袋很大,装一包方便面绰绰有余。 谢绯靡问:“走吧?” “嗯。”苏珩芷拎上半瓶矿泉水,往靠在桥上边的车厢爬。 中途有人叮嘱她们千万注意安全,谢绯靡一个个地应了并安慰他们放心,等到苏珩芷推开列车门的时候,手心还是不自觉沁了一层湿汗。 心脏病会引起缺氧,同时还伴随有气喘或者是胸闷的现象。因为大部分的心脏病主要是由于动脉粥样硬化所引起的,也可能是心肌缺血所导致的,当出现心脏问题的时候,局部的供血和供氧功能力就会下降,且会伴随有呼吸困难或者是胸闷的情况,所以大部分的心脏病是会引起缺氧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怕她等会又晕了。按理来说,空气质量不好并不能诱发一个人的心脏病,但会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人的呼吸困难,最后造成严重缺氧。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心脏病晕的,还是缺氧晕的。是心脏病引发她缺氧,还是缺氧后才导致她心脏病。 算了,不想了,浪费时间。谢绯靡咋舌,用手压着湿布紧紧按住口鼻才一步一步走出去,十几步之后,安然无事。 前头的苏珩芷走的很慢,时不时回头从上到下地逡视她,谢绯靡加快几步,与之并行。 “我们找辆车吧。”苏珩芷提议。 Bk43列车下坠无水江时,韶阳区仿佛恢复过短暂的正常与和平。她们一上高架桥就能看见不远处重重叠叠的踏板车排在燕南二中的马路边,远远望去,形色各异的踏板车排成弯弯曲曲的长龙,直至延伸到无水江边的尽头。 谢绯靡脑中意识重新更新了游戏,到现在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忙不迭问:“这游戏是不是还研发了什么物资库啊?不应该有个什么面板吗?里面存放需要的物资?” 散落在眼角边的长发弯曲成了一条弧度,遮住苏珩芷的眼尾,苏珩芷双手环胸,侧过脸来目光如炬地审视她,脚步不停地说:“那大概……物资面板被删掉了,你当游戏bug那么容易被解决的吗?程序员最怕的就是‘别人’不加注释,而‘别人’最怕的就是要加注释。” 她长指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臂,懒懒地说:“更何况,何靖怕公司团队查出什么,数据库里自然是一点注释没加,团队要测试运行,浪费的时间太长了,为了游戏用户的安全,只能大量删除数据,然后勉强拼凑成一个小容量游戏场景和配置,使得游戏各个模块测试运行的时间缩短。” 大学时,谢绯靡学的是艺术,一个偏向感性唯美的东西自然比不上标准严谨的理论和数据,只不过,谢绯靡和苏珩芷联姻后,身为苏氏副总裁的谢副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苏珩芷说的话,她大多都懂。 谢绯靡原来如此地点点头,表示不错。 苏珩芷见她这副模样,戏谑地笑了一下,不尽然摇摇头,过去那一排踏板车前。 一眼望去,踏板车大多都是刚拆封的新款,有的坐垫上,车把手上还覆着塑料薄膜,没覆盖薄膜的地方都落了一层灰尘。 谢绯靡蹲在地上查看车子有没有上锁,半晌起身说:“都没锁,都能骑,但是没钥匙。”她架着车把手,盯着空无一物的锁孔,皱紧了眉头。 “应该有漏网之鱼吧?”苏珩芷想了想,“实在不行看这踏板车里有没有自行车。” 谢绯靡按住鼻梁上快要掉的湿布,手摸到脑后解开又重新系紧,同时还翻了一个白眼给她,“你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我在这里等你。” 原以为对方回拒绝,没想到拒绝没等到,苏珩芷直接了当掷下一个字,“好。” 那语气快而迅速,谢绯靡听不清是什么意思,心却小范围有点发慌,苏珩芷往前找,谢绯靡跟了几步捉住对方手。 “等等!” “嗯?”苏珩芷回过头,“怎么?” “你是不是生气了?” “……” “要不我陪你一起找?踏板那么多,比扬州路边的踏板还多,你一个人还不得累死?” “……” 渐凝的气氛有些沉重,谢绯靡纯良大睁的眸子中映着苏珩芷的脸,她眉目紧锁,面布阴云,表情不善,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了很久。 “我只会在床上累死,你瞧不起谁呢?”薄凉的唇在江边杨柳飞舞的长影下一张一合,说出的话性感而又嗔怪。 谢绯靡:“……” 不知为何,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只说了两句话,她心尖就像被小猫爪子一个劲儿挠,痒痒的,面上一阵发热,长发披散笼罩的耳边,耳根处渐渐显了一层霞红。 “那……那你去吧。” “嗯。等我。” 苏珩芷往远处离开后,谢绯靡深深吸了一口气,嗷嗷地抬手搓着脸蛋。心里百八十来句脏话,疯狂脱口而出,那一瞬间她蓦然想起她们在一起疯狂而放肆的那段时间。 “我替老婆宽衣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浩浩荡荡的,这句话荡过心尖,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跟出了bug的弹幕一样,狂涌不倦地往外跳。 事实证明,涩情之事不宜思忖太久,谢绯靡有些火起,脑子跟置身蒸笼里差不多,她双眼微睁,眼前视线模糊,眼底遍布红血丝上面印着诱惑般的赤红。脚步悠悠晃了一下,谢绯靡撑着一辆踏板的坐垫,忍不住夹着双腿。 谢绯靡受不住了,紧紧咬着牙关,想要分神。 她跟苏珩芷很久都没有做过了,从她们在现实中离婚开始,时间已经有快一个多月,在游戏中明显要比现实中的时间要更长更远。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或许还要更长,在此期间,她从没有过一次发泄。 突如其来的火是被封闭在笼子里里饿了很久的人,一旦闻到食物的香味,就想拼死拼活挣脱笼子,哪怕被笼子卡的满身伤痕也要狠狠去咬上一口。 谢绯靡望向苏珩芷的背影,狠狠掐住自己的腿,眼睑被欲望逼迫的溃不成军,隐隐沾上湿痕。 过了不知多久,疼痛取代丧失理智的疯狂感,谢绯靡阖了很久的双眼缓缓睁开,眼中除了潮红,更多的是疲惫不堪和默然。 四十分钟后,苏珩芷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她骑着一辆黑色踏板车,车镜上挂着一个黑色头盔,长发和风衣翻涌朝她过来,稳稳停在她身前。 “上来!”苏珩芷把头盔扔给谢绯靡,淡笑说,“你知道这车队有多长吗?我走的快崩溃了,所以……” 欲言又止,她话风一转,得意洋洋的开始讨赏,“你要怎么谢我?” 头盔只有一个,苏珩芷这个骑车的没戴,反而把头盔扔给她这个坐车的。谢绯靡没拒绝,怕对方会生气,换种思想就是:只要她好好的,苏珩芷才能安心。 她挑了挑眉毛,勾起唇角把黑色头盔带上,跨坐上踏板后座,不用苏珩芷多说直接环住对方的腰,“你想我怎么谢?” “这可是个好机会,我得仔细想想。”苏珩芷心情好似很愉悦,语气也是难得的轻松。 车子发动,苏珩芷一丝不苟,一本正经地开车,坐在后座的谢绯靡就不那么正经了,原本抱腰的手逐渐下移,在苏珩芷疑问似的“嗯”字声中,轻而易举拉开了冰凉了拉链。 苏珩芷的风衣大敞,里面只穿来一件带着顺勾的体恤。体恤往上拨了拨,谢绯靡顺着缝隙摸进去。 苏珩芷:“……” “别惹火!”她捉住还要往下兴风作浪的手,双眼危险地眯起,下颚线骤然紧绷。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3章 一句简简单单的制止收效甚微,踏板车速在野火烧不尽的失控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呼呼的暖风吹在苏珩芷温度烫人的脸上,大腿紧绷,摆脱不掉的搅动动作中越来越大。 苏珩芷觉得谢绯靡疯了,无缘无故来招惹她! 从无水江到地下商场路程在踏板车速下缩减了一半,一个小时十几分钟后,苏珩芷双腿不稳地下了车。 谢绯靡摘了头盔扔给他,露出笑容灿烂的脸,跟终于吃到腥味的狐狸一样,她掀起衣角擦手。苏珩芷给她换身的衣服里面衬衫是白色的,外面是黑红相间的棒球服,软凝脂似的液体擦在白衬衫上几乎没不出来什么颜色。 苏珩芷盯着被擦拭的那块,面上腾地热了起来,光洁的眉间带着怒,撇过阴沉的脸将黑色踏板停在一边。 停完车回身,谢绯靡已经下了通道楼梯走了不大远距离,看样子是知道自己惹到人了,迫不及待地想逃。 苏珩芷不像谢绯靡那么飞扬跋扈没有约束,她就算再浪,也会分清事情轻重缓急,她不想在这个关口跟谢绯靡吵,跟谢绯靡闹。 更何况方才,对方的确弄的她很舒服,服务还挺到周到,她撇了一下小腹往下,拉链被拉的严严实实,就是有点卡着衣角。 她木着脸,拉开拉链,把衣角拽出来…… 惮悸街和憷场街的交汇口已经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周遭看不见一个人影,交汇口下的地下商场一如往常,偌大空旷,凉气袭人,如一个温度稍高的停尸房。 谢绯靡刚到底,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她抱紧双臂,一边上下摩擦,一边四下张望。 片刻,苏珩芷跟上了她的脚步。 “你这么鲁莽,出来地下商场你知道往哪儿走吗?” “……” 谢绯靡说:“那你就知道了?” “去市中心的Desc公司。”苏珩芷揉着手腕,不太愿意说起这个话题,“……你姐,就在那里。” Desc公司是启阳市排名第一的IT科技技术公司,在游戏中的设定跟在现实中的苏氏企业是一样性质。搞互联网创新技术研究,旗下产品涉及范围广大,搞好科研的同时,企业囊括食品药品房地产和各种金融投资,在临近几个城市企业排行榜都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正儿八经的跺跺脚,IT行业抖三抖。 苏珩芷这个信息来的有些不明不白,不知道是她的猜测,还是通过什么证据推导出来的,总之能找到谢绯荼,这一切就都不重要。 Desc公司在启阳市有七八家分公司,坐落各处,其中有一家分公司在被封禁的邵阳禁区里。没爆发X病毒之前,那里原本是韶阳区最火热的商业街地段,病毒席卷之后,最火热的地方反而最惨,一片狼藉,破败不堪,人迹罕至。 Desc总公司在市中心的汇源路正中,出地下商场后途径一家私立医院和一个超级市场才能到。 苏珩芷算了一下路程,不是很远,徒步大概四十分钟就能到。 韶阳禁区的薄雾只有无水江那边蔓延的无比严重,堪比二级雾霾,进到地下商场后精神毒素在空气中的含量趋近为零。 谢绯靡走了一路,觉得麻烦就把湿布摘了,没想到一出地下商场又重新把湿布戴上。 市中医的雾气远比无水江那边的要浓上好几倍。 一瞬间,谢绯靡陡然就想起来自己刚开始,也是出现在漫天不可见景的雾气中,只能依靠耳朵寻找一个模糊的方向。 “苏珩芷你拉紧我?”谢绯靡往旁边看,苏珩芷就在她旁边,现在两人还没走散,之后的路就保不准了。 “嗯。”苏珩芷应了一声后,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她打量这个几乎贴面弥漫的雾气,神色不定地说,“分不清方位,简直寸步难行。” 谢绯靡不置可否,“这个雾气在我意识进入游戏后就存在的,你玩过荣耀吗?” 苏珩芷狐疑道:“什么荣耀?” “就是那个很火的对战游戏,双方各有五人,游戏开局,英雄的登场就是在泉水里,就跟我们现在身处的游戏一样。”谢绯靡下意识握紧对方手,另一只手指了指两人脚下,“我们现在的地方就相当于泉水,只要有人进入游戏,那他们出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儿。” “那你昨天是怎么到的水里?”苏珩芷思忖着什么。 谢绯靡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放心,我没有什么想不开的,长时间没进游戏,一进游戏,进度更新就直接把我更进水里去了。你不还说你一出现就直接遇上了Bk43掉水里了吗?” 这回苏珩芷倒是没反驳,握着她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捏的她有点疼。 “轻点,你弄疼我了。”谢绯靡埋怨地噘着嘴,甩了甩两人相交的手,“当务之急得想想我们怎么去Desc,这雾里还不知道有没有电线杆呢,万一一头撞上去,又或者踩到什么东西……” 谢绯靡还没说完,苏珩芷差一点就踢到一根横在地上喷着黄黑油漆相间的隔离护栏,苏珩芷没好气地倒抽一口气儿,闭了眼顿了两秒才说话,“瞎说什么大实话?” 还好谢绯靡说完,她下意识往地上扫了一下,不然一脚踢上去,指不定能摔到哪儿。 谢绯靡看到地上突然横出来的隔离护栏,有些怀疑自己是乌鸦嘴。 隔离护栏是停车道上用来分离车位用的,现在安置在她们脚下,那她们现在走的是停车道? 谢绯靡想换个地方走,身旁贴肩的苏珩芷已经率先拉着她从旁边绕过去。 视线受阻难保这雾中还隐匿了什么别的东西,所以两人走的很慢,要当心自己撞上什么,又要担心脚下别踩到什么坑,这一段不大远的路程,硬生生被磨到了一个多小时。 从无水江到地下商场中途除去找车子的时间,两人到达地下商场已经快接近下午三四点,又在雾气中小心翼翼地磨蹭,天际很快由灰白变换成暗淡的铅灰。 五点多时,两人堪堪挪到汇源路路头,汇源路四通八达,十字路口居多,所设置的红绿灯也是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红绿灯闪烁的灯光,正好给了辨识方向的便利,让她们不至于迷路。 第54章 模糊红光在雾气中隐隐约约来回闪,骤然间,从远方苍穹吹过来一阵风,把笼罩在整座市中心上空和街道上的精神毒素吹散,风卷残云往身后荡去,一时间场景有些仙气飘飘。 雾气散去,袒露出清寂掉诡的街道,高楼林立在宽阔马路两旁,一排品类不一的门面店内灯光大亮,却无人看守,一个人影都没有。 谢绯靡仰起头,原本淡然的眸子在那一瞬间瞳孔骤缩。 距离一百米的地方的上空是LED投放屏幕,此时庞然大物上显示的场景是一个有巨大透明落地窗的实验室,蔚蓝深海般的光印在实验室各种仪器上,通过屏幕投放在两人眼底。 这个梦幻蓝色调的实验室中央放置一把旋转座椅,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实验服的女人,她背过身子,自然垂落在腰后的波浪卷呈棕榈色,没有风动,场面静的像一副年久失修滤镜夸张的网红照片。 LED屏上投影的女人背影,太熟了,让谢绯靡下意识就回想起曾经的曾经。 苏珩芷立在原处,愣了一瞬,很显然已经猜到这女人是谁。她脚步不知不觉中挪向谢绯靡,两人原本还有间隙,这一挪,几乎贴身相拥。 屏幕中的女人,突然扶着旋转座椅的扶手转了半圈。 与此同时,“咳咳——” 闻声,谢绯靡蓦地攥紧拳头,尖锐的指尖掐住掌心。 女人只露出半张脸,另外一半被深郁的蓝色淹没,透过能清楚看见的半张脸,谢绯靡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心中升腾的怪异感也不断蹿出来。 “是不是出事了?”谢绯靡内心莫名发慌,“她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这副表情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苏珩芷唇角崩成一道要直不直的线,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什么似的。 谢绯荼气质是那种强横,诱惑而又不自知,面容同谢绯靡相像七八分,尤其是眼角眉梢。 谢绯靡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是半翘着往下压,谢绯荼也是,本就是亲姐妹,因血缘关系的原因让两人除面貌上的相似外还有很多小细节上的神似。 此刻,LED屏中的谢绯荼,只露出了半张脸,纵使如此,也能让人联想到整张脸是有多淡漠诱人。然而就这半张脸,谢绯荼眸中是无神,眼睛自然地睁着,漆黑的眼睛是一潭溅不起涟漪的死水。 可以说是……毫无生机的。 唇瓣轻抿,若隐若现是耸拉下来的形状。 “苏,珩芷,谢,绯靡。”兴高采烈的女音,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徐徐悠悠从四面八荒传过来。 谢绯靡下意识反应就是四下打量,查看是不是有摄像头。 苏珩芷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动,“别看了,凡事有光的地方都有可能藏有摄像头。”这意思,就算看了也无济于事,因为整条街道的路灯都在发亮。 谢绯靡眉间肉眼可见地染上一层阴翳。 “欢迎你们来到属于我的国度,下面还请二位稍等,我的‘下属’马上就为你们引路。” 这话说完,不远处被风吹散的雾气就开始翻腾,像是一种积压了很久的暴风雪,突然就要至临人间。 雾气散去的快,没想到聚集涓涌过来的更快,谢绯靡和苏珩芷相视一眼,两人口鼻处兜着潮湿的白布条活像是进了一脸臭味难忍的*坑。 “跑?!”谢绯靡说。见对方还能这么平静地看着自己,她猜想对方的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 苏珩芷点头,“咱们分开跑。” 这句话着实把谢绯靡惊了一把,“你没搞错吧?为什么要分开?”其实目的地仿佛就在眼前,不远处就是超级市场,她们只要跑过这个超级市场再途径一家医院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她搞不懂苏珩芷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还有点事,我跟人约定了拿东西,我得过去!”苏珩芷钳住谢绯靡的肩膀,力道之大难以挣脱,谢绯靡也嫌疼,忍不住挣了一下。 雾气逐渐蔓延,已经延伸至两人脚底,苏珩芷没办法,只能先拉着谢绯靡往前跑。她不信那个女音说的什么下属,她从无水江到这里从来就只有一个目的。 “你听着,谢绯靡!前方是广场,往前有条十字路口,从广场下去要小心台阶,别摔了,从医院到Desc公司的路是平的,就算精神毒素蔓延过你你也不要怕,小心点往前走就好。”两人路过超级市场门口时,苏珩芷猛地一把将谢绯靡推开了,“你先去,到时不要先进去,等我一起!” 那一瞬间,雾气突然卷过苏珩芷将她身躯吞噬,雾气中有嗡嗡嗡的动静,还有吹往一个方向的风。 苏珩芷脑中突然浮现出某个猜测,但仅仅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抬手晃动着被锁锁上的超级市场的玻璃门。 她听到谢绯靡的脚步渐行渐远,心脏砰砰砰地跳动,感觉要跳出胸膛。 怕,太怕了,她怕谢绯靡又晕了。 超级市场的玻璃门比普通店面的玻璃门要厚上两层,可堪比防弹玻璃,苏珩芷晃门晃不碎,雾气又笼罩周边,一时间颇有些无计可施。 48h前,苏珩芷出现在Bk43的列车里,片刻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嗓音压的很低带着干燥沙砾质感,像一把四五十岁的嗓子。 对方说话很干脆利落,说能帮她解决所有事情,作为交换就是让她到指定地点,拿某样东西,再把东西带到Desc公司大楼,剩下的操作让她自己视情况而定。 苏珩芷抬脚踹了几下门,没踹开。 啪嗒—— 自动关闭的锁在这一声中直接开了,苏珩芷蹙紧了眉头,心中一个想法不言而喻,有人在监视她!这人应当与LED屏上显示的女声不是一个人,或许……是那个给她打电话的人! 虽然如此,门既然开了,她也没必要不进去。 口袋里的手机原本安安静静地躺着,这会儿自发嗡嗡嗡地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苏珩芷挑了挑眉。 来电显示是连剑帆,对方没有打电话而是发短信。 你帆爹:把门关上!谢谢! 苏珩芷看了一眼门口,仙气飘飘的雾挤进来,快速淹没玻璃门。她挑了挑眉,心里下了一个定论,嘚,打电话给她的人是连剑帆没跑了。 嗡嗡—— 又是一连串震动,苏珩芷看了一眼手机,眼中泛起一点精光,轻啧一声。 你帆爹:来第六层的食品区。 * 于此同时,Desc企业高耸入云的商业大楼前,谢绯靡倚在金色把手和金色网格镶嵌的玻璃门前,气喘吁吁地顺着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医院吹到Desc的雾气要比超级市场那边的要小上很多。 谢绯靡垂眼觑向脚下,起码没能追上她。因为身体情况,她一路过来的速度都很慢,她在rs游戏中的设定太过于魔性了,心脏病?怎么不给她弄个精神病呢! 让人无可奈何又不得不服气!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诡异的声响让谢绯靡下意识往后退,一脸惊愕,玻璃门后隐约走过来两个人影。来人一高一矮体形削瘦,从她的角度上看,这两个人的身高都比她高上几分,穿着打扮是十分得体的保镖西装和皮鞋,洁白无瑕的领口处是骚气十足的酒红色领结。 其中一个人拉开厚重奢侈的玻璃门,两人直直走到她面前站定,整齐划一地冲她弯腰邀请般做了一个绅士礼仪,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你好,谢小姐。” 谢绯靡:“……” 两人起身,并不理会她的不予回应,直接了当地又说:“我们老板请谢小姐上去一趟,请跟我们走吧。” 原来是这样吗?谢绯靡心问。方才还没离开苏珩芷前,她猜想的领路是去超级市场那边把她带过来,没想到啊,人心险恶! 当然,这些话谢绯靡也没打算说出口,而是疑惑地开口:“你们老板是谁?” 两人面无表情,几乎又是异口同声,“谢小姐上去自然就知道了。” 那一刻,谢绯靡盯着两人的嘴角,清楚地分辨出两人开口张合的弧度都是出奇一致,同步的有些惊人。 “真像两个机器人。”难耐地吐槽一句,没有得到回应。 谢绯靡心知大概是操控这两个人的幕后人现在不想理她了。 两个神同步的机器人说完兀自转身,谢绯靡审了一下超级市场的方向,还没有出现苏珩芷的身影。 谢绯靡垂下眼帘,有些莫名失落,“也不知道她去拿什么了,这么慢?”说完,她看着大开的金色方格玻璃门,有些踌躇不决,她深呼吸几个来回,片刻,抬脚走进去,追上两人的脚步。 市中心的超级市场是启阳市容量和占地面积最广的大商场,总共分七层,其中有六层是用来销售各种形形色色的商品,还有一层则是给民众提供车位的地下停车场。 靳沛残说的第六层在顶层,整座楼都通了电,苏珩芷不太想爬楼,于是坐着电梯上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刚一打开,迎面就是一个绿油油的东西朝她扑过来,苏珩芷闪躲不及,被扑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屎你了!”耳边一阵狂叫,嗓子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一样,沙砾质感,甚至有点含糊不清。 苏珩芷撕狗皮膏药般把人从身上扯下来,动作中,电梯门自动合上,她又把人推开重新按了开门的按钮。 “你怎么这么一副鬼样子?”苏珩芷上下逡视着连剑帆,从头扫到脚,表情一言难尽。 “嘶——怎么可能,难道这样不好看吗?我精心挑选的!”连剑帆嗓音像是一把灌满了沙的塑料瓶,一出声就自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颤。 食品区的旁边是服装区,为了印证自己的穿着,他特地跑到试衣镜前,摆了几个poss,“蛮帅的啊?妥妥的大帅比!” 苏珩芷将方才被扑时弄的松松垮垮的潮湿的白布摘下来,仔细地折叠好,又跟过去问:“你嗓子怎么一回事?喉癌?” “咳咳咳——”连剑帆像是被戳到某个痛处,捂着喉咙一脸晚娘脸,“不是……我出c字楼时不小心吸入了一点精神毒素。” “在此之前,我已经打了预防,但是效果……好像不太理想。”说完,他遗憾地笑了两下,尽管声音不怎么好听,“哈哈,反正也没什么大事,等咱们炸了Desc,是不是就可以……” 一瞬间的空白期,苏珩芷陡然沉默了。 这是连剑帆在阴阳巧合下得知的不可言说的秘密,自己在游戏中只不过是个具有特殊意义的npc,他从幼年一直努力拼搏认真学习,发愤图强,考研读博、留学回国,再最后到成为最年轻的大学教授,每天提前过着老年生活。 然而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虚幻,都是假的,只是一个游戏。 他内心发过疯甚至沉默寡言过很长一段时间,但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理智与清明。 他见过谢绯靡被烧成一堆焦黑恶臭的尸油,也见过谢绯靡安然无恙带着期盼目光走进c字楼,她问他有没有见过苏珩芷,他明明知道答案却没有给回复。 他还见过一个跟谢绯靡很像的女人,一见面就上来抓住他的手臂,问他有没有见过吊儿郎当的靳沛残。他读懂对方眼中带着希翼和期望,里面像是存着星光,也知道那双眼睛同谢绯靡神似,却也完全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面容相似的原因,他在空荡荡的科研楼里,还能看着对方的脸聊以慰藉。于是乎,他们相处的还算和谐。那个女人告诉他她叫谢绯荼,是谢绯靡如假包换具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还告诉他她进来的只是一个名叫role show的游戏,她进来是为了带一个人离开。而那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靳沛残在哪里,他当然知道答案,只不过这一次他依然选择闷不吭声,继续装着哑巴。因为他无法想象自己在空无一人的c字楼,乃至韶阳区里要孤零零一人,孑然一身地度过多少岁月。 请原谅他的自私,如果可以,他会在谢绯荼那次询问后一鼓作气地告诉她真相,然而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直接打的他措手不及。 连剑帆将手插在绿色小恐龙睡衣两侧的口袋里,面色凝重地说着他知道的事实。 而苏珩芷则是一心两用,一边仔细听,一边观察,深绿色背上带着诸多黄色三角形的小恐龙睡衣,这睡衣是连体睡衣,连剑帆一米八几的高个子……这睡衣居然还有这么大号? “谢绯荼失踪了。”连剑帆说,“从那次她出去找人之后就没再回来过,后来我在看见她是在别人拍的LED屏幕上,她说让我们交出……” 连剑帆说到这里时,有意无意拿两个食指相互摩挲,盯着苏珩芷出神。 “交什么?” “让我们交出……你。” 说完,他尴尬地轻咳几声,掀起眼皮又继续说:“我不是……很懂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们玩的挺刺激啊?三角恋。” “那不是谢绯荼。”掷地有声的六个字,苏珩芷面无表情的时候,气质不自然下沉,给人一种在签几百万合同的认真和严谨感。 “谢绯荼可能出事了。如果照你所说,她是想找我,那她必然就不是谢绯荼,难道她找的人不应该是靳沛残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视频我不是只看了一遍嘛?” 苏珩芷了然,没在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她问:“让我拿的东西呢?” 未知,无厘头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外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精神毒素,虽然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具体情况怎样还未可知。 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拿某样东西,当务之急还是得拿完东西马不停蹄地往Desc那边赶,谢绯靡还在那里等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了,不要发生什么变故才好啊。 “嘶,稍等!”说完,连剑帆快速闪身进入零食区,他蹲在一排卖散装零食的最底层货架旁,在一堆散装鸡腿里翻找着什么。 从苏珩芷的角度看过去,他手里拿着的那是一节节电雷/管,莫约六到八个,上面连着很长的导/爆索。 苏珩芷瞠目结舌,“你……这种东西你都能做?!” “……”连剑帆又心虚又害怕地蹭蹭没有流汗的额角,说话的声音仿佛又哑了几分,“我也不想做啊!但是没办法啊,谢绯荼说只要死才能让你们回去……” 苏珩芷:“……” 趁对方欲言又止,神飞天外的间隙,连剑帆一股脑把几根雷/管塞苏珩芷怀里。 苏珩芷垂下眼帘,头一次感觉自己和死亡有种无法形容的亲密。 这是迫不及待让她去*吗? 连剑帆打电话时并没有具体说要给她什么,只是说他给的东西绝对,千真万确能帮她解决所有事情,真是信了他的邪!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雷/管,bk43什么的都是瞎编的,这本书只有作者是真的…… 第55章 十分钟后。 苏珩芷百无聊赖地等在电梯门口,一手插兜,一手提着纸袋子,里面装的是电/雷/管,连剑帆这个npc极其称职,为了她们可以毫无顾忌的牺牲自己。 连剑帆并不知道苏珩芷的想法,他在服装区的试衣间里换衣服,是比苏珩芷小一号的情侣款黑色风衣,搭配着黑色牛仔裤,加上一双白色运动鞋。 连剑帆一出来,苏珩芷立马挺直了腰,她从第一次见到连剑帆后就没再见过对方穿着什么正常的衣服,X病毒当时肆虐,对方为了生命安全一直都穿着防护服。 现在防护服一扒,那宽肩窄腰,精悍削瘦的身躯就像是一座行走的人形衣架。 苏珩芷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抬手摸着下巴,片刻去按电梯按钮,说的话却与衣服不甚相关,“ 我到时候进去,这些电/雷/管多半进不去,你想过要怎么带进去吗?” “这个你放心,汇源路这边大多人走楼空,Desc里应该没什么人。”连剑帆将电/雷/管拿出来,一个一个装在风衣的大口袋里。 他把所有雷/管从纸袋子里掏出来,“这纸袋子不要了,把剩下的两个装你口袋里,我口袋一边两个装满了。” 纸袋目标太大,极易吸引注意力。连剑帆的做法已经是目前两人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总不能徒手拿出去吧?苏珩芷反应迅速把东西塞进口袋,一边口袋塞这个东西绰绰有余,另一边有点鼓囊, 电梯显示到了第一层,“叮”地一声门自动往左右开,连剑帆绅士手一伸替苏珩芷挡出电梯门,他垂下眼帘,觑向那装的鼓鼓囊囊的口袋,问:“你兜里带了什么好东西?” “啪”地一声,苏珩芷手按在口袋上,目不转睛地往前走,“一包方便面。” “噗!”连剑帆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破功,但又无言以对。 两人出了门,连剑帆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强光手电筒,递给苏珩芷一个,笑着解释说:“不愧是超级市场,要什么有什么,其实你要是不来市中心,我都能在那个商场里住到死。” “那你可真厉害。”苏珩芷开了强光手电筒,在雾气中探路,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天黑了,我们走快点,谢绯靡有点不安分,我怕她忍不住先进去了。”她加快脚步,没理会连剑帆的嘟囔。 强光灯照射范围有限,不过也足够用了,片刻,两人到达Desc门口时,苏珩芷暗叫一声“果然”,谢绯靡还真是耐不住性子!她太懂谢绯靡了,看来还是不能放任她自己一个人行动! Desc金方格玻璃门上的自动锁没锁,这是在给他们留门呢,苏珩芷深知这个问题,一鼓作气推开门,拉上连剑帆就进去。 几十层楼的正中从上方连续坠了三个巨大莲花型水晶吊灯,点吊灯下是个环形服务台,里面资料文件飞了一地,没人收拾,没有人看守,其实应该是整栋楼都不像有人看守。 楼里电力十足灯光全开,大厅里璀璨夺目,光下地板干净地可照人面。 “你知不知道在几楼?”苏珩芷停在环形服务台前,看着高不可及的楼层问。 Desc的这栋楼是商业写字楼,上上下下总共二十来层,每层又分布十几个房间,这一栋楼所有房间加在一起得有几百间房,一层层找过去显然是不可能,就算是坐电梯,也要浪费不少时间。 这种既废时又费力的事,苏总向来不乐意做。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好吗?!” “……” “要不这样?你从下往上找,我从上往下找,咱们在中间汇合?顺便把电/雷/管也藏起来?” “……” 苏珩芷深吸一口气,微微仰起下颚,睥睨对方,“你能不能靠点谱?” 连剑帆:“?” 但见对方一脸懵逼,苏珩芷无奈道:“算了!”她闷不吭声去等电梯,按了按钮,显示数字的区域里,数字正从十七一个一个往下变换,准备收回的手顿在半空,她蓦地笑了。 猩红的数字还在一层层往下减,苏珩芷二话不说把口袋里的电/雷/管掏出来,犹豫了一下抛了一个给连剑帆,“我先上去了,这东西我不会导爆,你安排就行,等弄完了你来十七层找我,要是可以……我给你留个记号。” 与此同时,电梯因为无人乘坐一路通畅地下到第一层,一声“叮”,电梯门在两人稍显专注的目光中缓缓打开。 苏珩芷走进去,按了关门和十七层,连剑帆只来得及问两个字“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在准备收尾 后面有点难写,让作者缓缓, 第56章 对方没能得到回复,电梯门缓缓合上,直到把人带到十七层才缓缓打开。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苏珩芷的猜测,从第一楼坐到哪层电梯就会在哪层停住,她不确定谢绯靡是不是上到了十七层,但她确定谢绯靡肯定不会爬楼梯,于是她只能堵这一把。 电梯门一开,苏珩芷前方不远处就是一面刷白刷白的墙,左右两个方向都有房间,苏珩芷毫不犹豫选择了右边,抬脚时,她小声呢喃着,“小绯,希望我是对的吧。” 我的天,好疼! 谢绯靡意识恢复的一瞬间中,第一个感觉就是疼,疼的还不是别处,是至关重要的脑袋。 浓郁深海般的蓝光投在仪器上、各种玻璃试管瓶上、各种电源线散乱的地上,还有倒在地上的谢绯靡身上,长卷发散开遮住谢绯靡的脸。 长指按在地上无意识动了两下就停了,在场的另外四人都没有发现这个轻微的动作,谢绯靡醒了没动,直接趴在地上装死。 “我亲爱的来了,还不快去招待招待?!” 一个身高稍高一点的人犹豫了一下,说:“……人已经上楼了。” “一群废物!” “……马上就要进来了。”另一个体形单薄的人说。 谢绯靡:“……” 从地上的角度看过去,她只能看清楚一只踩在地上的五厘米细高跟红色高跟鞋,还有圆润如玉的脚趾,指甲涂着红色指甲油,朝上是不盈一握的小腿,再往上她角度有限就看不到了。 单靠一只高跟鞋和腿,自然不可能知道这女人是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女人绝对不会是她姐。 当时她被两个“机器人”带到这个实验室,两人一左一右帮她开门,她一进来就遭到了躲在仪器后面的女人的快而迅疾的袭击,她昏过去的最后一画面是坐在旋转座椅上的谢绯荼。 谢绯靡分神之际,实验室的玻璃门被人用力推开了,她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来人是谁。 下一秒,苏珩芷惊愕之声在虚空乍响,她压低了嗓音说:“阮梦!” 什么?!谢绯靡脑中嗡的一声,阮梦?这名字好熟! 苏珩芷惊讶之后,才收回视线,扫到地上趴着的谢绯靡,“小绯!”动作快过意识,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刚准备蹲下身,躺在地上的人的指尖就动了动,拨开挡在脸上的头发,讪讪地朝她媚笑。 苏珩芷:“……” 骗她?长本事了? 她居高临下地挑了挑眉,伸出手,谢绯靡扫了摊开的洁白手心,将手搭上去,撑着苏珩芷的手起身。她一边掸着身前的灰尘,一边观察不远处那个将自己打昏过去的女人。 是很熟,她好像想起对方是谁了,阮梦——以前苏珩芷在憷场街交的女朋友,还曾经大张旗鼓到她面前炫耀,只不过对方智商不够,被她反向调戏的面红耳赤。 “呵,原来是你啊?”谢绯靡嗤笑一声,手臂垂落被人悄悄握住,她看着苏珩芷讥讽阮梦说,“挖墙角不成,直接来报复社会啊?” 社会?“你!”阮梦气急败坏地说,“你胡说什么!我报复的明明是你!” “难道不是吗?!”谢绯靡冷笑,“你敢承认那些精神毒素不是你弄的?我姐不是你绑架的?刚才打昏我的不是你?Bk43在高架桥上差点撞上的炸/药也不是你设置的?!” “我说不是就是不是!” “对对对!不是你,应该说是你派人去弄的!” “……” “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苏珩芷仿佛身至战局之外,看着一个人剑拔弩张,一个人游刃有余,她宠溺的目光落在谢绯靡身上,却也落在另一个人嫉妒憎恶的眼中。 垂在腿边的手带着用尽一切的力气死死抠进掌心,阮梦双眼泛起酸,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以前明明喜欢的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短短时间不见,她就很谢绯靡好了? 那双眼睛肉眼可见般的迅速发红,阮梦趁两人深情对视,迅速起身摔碎了一个试管瓶,拿起尖锐的玻璃片抵在谢绯荼的喉咙间。 这一切的发生太快,让两人始料未及,站在一旁的两个身着保镖服式的男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 “阮梦!你敢动她我弄死你!”谢绯靡抬起拳头,想一拳打过去,当看到谢绯荼脖间见了血,才硬生生停住动作。 “谁弄死谁啊?”掌握主动权的人,是唯一一个可以操弋各种心情的人,阮梦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太兴奋了,“你还想弄死我?咱们看看,到底谁先死!”说着,手下玻璃碎片又狠狠扎入谢绯荼的血肉里。 丝丝往下流的血印红了谢绯靡的眼底,她仿佛看见了一个极度相似的画面,记忆中有一幕也是这样,有血往下流,不肖一会儿就湿了衣服。那张脸,煞白成雪,然而曾经的他,神采飞扬。 谢绯靡脑中一阵眩晕,往后倒了一下,被苏珩芷扶住,对方黑着脸问:“你怎么了?” 她闭着眼睛,目眩神迷,“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好似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 还没说完,走廊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闻声回头,只见连剑帆手拿电/雷/管,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中。 他大叫道:“不行了!快跑!我时间设置错了!”他手举着雷/管还冲几人炫耀他精心设置的时间。 四分五十七秒—— 苏珩芷面无表情,倒抽一口气儿,谢绯靡亦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你能做成什么事?!” “所以说啊!快跑!”连剑帆欲哭无泪地大喊。 谢绯靡猛地一把把苏珩芷推开,“你先走!”语毕,她一把扑向阮梦,对方被扑的踉跄直接摔倒在地上,谢绯靡抄起旋转座椅直接一下打在对方小腿上。 阮梦霎时惨叫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让你嘚瑟!傻逼玩意,你以为你是谁?!还敢威胁我!”谢绯靡砸完,俯身将谢绯荼架起来,谢绯荼不胖但也绝对不轻,见状,苏珩芷连忙过来搭把手,“连剑帆过来背人!” 连剑帆:“……” 还剩三分三十六秒。 时间不多了,连剑帆丝毫没犹豫,跑过去将人背起就往外跑。□□上的时间还在疯狂倒数,然而苏珩芷不急不管冲谢绯靡伸出手,弯起唇角,笑了一下。 “老婆,准备好了吗?” 谢绯靡弯着眼睛,里面闪着光。 她将手放在这一生准备托付的人的手间,十指相扣。 “我准备好了,准备了很长时间。” “那,咱们回家吧。” 二分二十八秒—— 连剑帆大长腿跑起来很快,他已经出去了,两人准备向着门外跑,谢绯靡刚一抬脚就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两个“机器人”站在原地没怎么动过,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阮梦! 谢绯靡一垂头就见阮梦得意洋洋又无怨无悔的讽笑,“你们别想离开!所有事情都是我做,那又怎样?!我要你们陪我死,你们就得陪我死!你们别想离开,一个都别想离开!都得陪我死!都得死!哈哈哈哈哈——” “松开!”谢绯靡一脚踹在阮梦扣住她脚的手上,对方又叫了一声,谢绯靡怒不可遏地道,“你是有病吗?!阴魂不散的!” 苏珩芷看了一眼连剑帆遗留下来的雷/管,上面的数字还在不断减少,她觑向地下的人,眉头皱紧,面色阴沉,“没办法了,我们走不掉了,小绯……对不起。” 闻声,谢绯靡忽然停住了动作,她仰起头,目光所及是人生,是余生,是苏珩芷。 “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该我说的,我连累你赔我这一遭,还要连累你……” 倒计时九、八、……五、…… 苏珩芷低笑了一声,微弓着腰将头抵在对方头上,灼热的呼吸彼此萦绕,缠绵。 “其实换个方式想想,殉情也是蛮不错的。”她顿了一下,“只不过,我还是喜欢跟你一个人,单独殉情。” “女人,我爱你。”谢绯靡温柔的笑了,“等游戏结束,我们复婚吧。” 滴滴滴——连环爆炸从楼梯往上响起,声音让人振聋发聩,一时间整栋大楼都是地动山摇般的巨颤,灼热气浪从四面八方上涌,天花板在一阵剧烈动荡中,扬尘掉落,噼里啪啦被轰碎的玻璃片四处飞溅,一片狼藉。 在阮梦疯狂的尖叫声中,谢绯靡环住苏珩芷的脖颈,踮起脚尖献上最真挚的一吻。 她们就是要这种喧嚣的爱情,惊天动地,于火焰中撕裂身体,撕裂心跳的殉情—— 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那一刻,所有相遇、错过、回头,都在彼此眼底闪过,头顶上的海之深蓝色调的光束穿过轰隆频发的爆炸声和冲天翻滚的热浪,将曾经温馨的,甜蜜的,苦涩的,难过的记忆带回那座海边别墅。 远方,天际一线将白云万里的天际同蔚蓝荡漾的海面分割,潮湿自由的海风携着祝福来贺,雪白盛开的浪花于沙滩礁石落座。 不远处一对新人十指相扣,款款向着初生的朝阳走去,渐渐隐在未来的路口。 那个路口,通往是回家的唯一道路。 【正文END】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兮兮求一波预收 另:本文无番外,作者大纲正好到这里。 感谢各位读者们陪伴,作者要闭关一段时间,争取下一本更好,感谢。